“患者目前体温39.5度,属于高热状态,需要药物和物理降温,此外,患者有轻微脑震荡,表现为短暂意识模糊或头晕,需要静养观察,避免剧烈活动。目前脸上红肿,腿上多处淤青伴有局部炎症,可能与伤后的软组织损伤有关,我们会进行抗炎治疗并预防感染,除此之外,还有急性肠胃炎。”
医生做了诊断,当即办理住院。
病房内,患者还处于昏睡状态,抗炎退烧的药水已经挂上。
被男人抱进病房后,患者一直不撒手,紧紧抱着男人胳膊,衬衫袖子被攥地皱巴巴,面容冷淡,看起来不太好惹的男人竟也不生气,就任他抱着。
目光触及少年脸颊的红肿,医生顿了下。
为了更好地治疗,还是问了些辅助信息:“这种情况常见于摔倒,运动碰撞,或者急刹车时的头部撞击,您看患者符合哪种?”
潭深:“他从电动扶梯上跌了下去。”
医生提笔记录:“那运气挺好的,电扶梯很危险,经常有患者脚趾被卷进去,或者摔骨折。”
运气好吗?
潭深想起那个画面,眸色微沉。
这小孩做事太不顾及后果,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言晚那点小伎俩,他一清二楚。
明白潭翊潇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当场拒绝不是明智之举,就假装答应,等到公共场合再找准时机,用自己受伤作为代价把潭翊潇送进警察局,给出无声的警告——如果再来招惹,我不介意和你拼命,也要让你身败名裂。
这个小孩,是个没人照顾,就会把自己弄得破破烂烂的小流浪猫。
潭深自觉自己对这件事有责任。
是他没考虑后果,让言晚出现在潭翊潇面前,被注意到。
言晚拿他当借口,让潭翊潇不敢轻举妄动,是对的,处理地很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潭翊潇之后会提出“包养”。
他这个侄子,还是太疏于管教了。
医生查完房,说:“这瓶点滴打完,就没什么事了,总体来说,病情相对稳定,但需要住院观察24-48小时。”
潭深应了声好。
祝特助拿着结完账的单子回来,看着自家老板把胳臂给那小孩当抱枕,为了让小孩抱得舒服,他坐姿别扭,完全没有一个总裁该有的严肃。
有点滑稽,想笑,憋住了。
他今天的失误够多了,不能再让潭总觉得他不专业,否则给他开了,他上哪儿哭去?
特助专业地掏出潭总的行程表:“潭总,您明天上午有一个会议,中午和康平的李总有一个饭局,下午约了裴总打高尔夫,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您看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这边我会安排一个护工看着。”
他安排地很妥帖,挑不出问题,陪护病人本来就是护工更专业。
潭深也没有任何异议,想来是满意的。
但为啥拎起外套,走出病房的时候,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
祝特助凭着直觉补了一句:“他醒了,我会让护工马上汇报。”
“嗯。”
这次没有冷飕飕的感觉了。
祝特助抹了一把额头,感觉日渐稀疏的头发又掉了好几根。
·
市区的平层距离公司比较近,潭深工作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住在那里,祝特助默认地把车往那开的时候,潭深却改口说要回郊区的别墅。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作为科技公司的老板,他家的智能化做的不错,一进家门,客厅的氛围灯自动开启,按照潭深的习惯,环绕式立体音响默认播放潭深常听的音频。
——“她们扯下小女孩漂亮的衣裳,扔给她一件破旧不堪的灰色外套,还恶狠狠地嘲笑她说:‘要这样一个没用的饭桶在厅堂里干什么?滚到厨房里做女佣去吧!’就这样,可怜的小女孩被赶到了厨房……”
读故事的声音柔和,咬字清晰。
潭深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喝了杯温水。
而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如往常一样,躺在黑灰色调的床上,听着童话故事。
——“和着旋律,迈着轻盈的舞步,沉醉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完全忽略了周围存在的一切。就这样,他们一起跳到很晚,直到灰姑娘突然想起要回家了。”
床上的男人呼吸渐渐均匀,音响也停止了它的“哄睡”服务。
潭深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打着温莎结领带的青年,他坐在鲜花簇拥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前,午后暖光透过水晶窗,照耀在午夜红的钢琴上,他的手指纤长,在黑白键上跳跃,每一根发丝都精致到极致,过曝的光勾勒出漂亮的侧脸轮廓,却看不清脸。
梦里的青年已经算得上是他的老熟人了。
他总能梦见他。
他静静地听完一曲《死之舞》,并不欣赏。
尽管弹了很多年钢琴的他很清楚,能把这首曲子练习到这个程度很难,青年弹地很好,他却听得头皮发麻,隐隐的不适缀在心头,不上不下。
一曲终,青年背对着他站起身,面朝着落地窗,在阳光下缓缓闭上眼。
阳光,鲜花,海岛,蓝天。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青年微笑着念完一首诗,而后朝卧室方向走去。
心情好像还不错。
潭深跟上去。
他对这里很熟悉,软装有所区别,但布局构造和他在私人海岛上的一栋别墅一模一样。
第一次梦见这里时,他差点误以为那个只能看见背影的青年是他自己。
他们的衣着和打扮都太相似,行为习惯也贴合,甚至连走路的姿态都很像。
但他知道,这不是他。
多入几次梦,他就清楚地发现,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在模仿他,模仿地很笨拙。
潭深跟着青年走进卧室。
见青年脱下外套走进浴室,出于礼貌,潭深没跟进去。
他不知道这个梦只是一个梦,还是某个平行世界的缩影,他是以一种类似于灵魂地状态进入这里,他能看见青年,对方却看不见他,同样的,他说的话不会被听见,也干预不了任何事。
他静静地等着青年出来,也在等着这次的梦醒来。
今晚的梦还不错,一切都很平静,窗外阳光温暖,风和日丽,青年的情绪也还可以,没有像以前一样,表露出明显的痛苦。
潭深盯着墙面上的复古挂钟,默默地数着时间。
十分钟过去,青年没出来。
十五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
浴室的水声一直没歇,流速均匀。
过于均匀……
潭深猛地拧开门把手,冲进浴室,雪白的瓷砖和浴缸,盛满了鲜红的血水。
刀片落在地上,衬衫吸饱鲜血,手腕被划开,血肉外翻,边缘被水泡地发白,那一刀深可见骨,如果没有用尽全身的力气,是割不出这么深的口子。
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珍宝的恐惧感,攥紧了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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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心脏。
他抱着青年,手捂住他不断淌血的手腕。
可是没用,他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他所有的行为,都无法影响任何事任何人,他甚至叫不来管家救人,也打不了120,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流不止,感受着掌心手腕的皮肤一点点失去温度。
他忽然明白过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他还以为这个抑郁久了的青年,终于摆脱了精神折磨。
事实上却是“他的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他捂住青年的手腕,明知无用,还在一遍遍颤声诉说:“撑住,不要放弃,你的‘明天’会来的。”
“我……”
随着血液流失,青年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浴缸里,没有人发现。
这是他算准了的“好时机”。
他不知道,一个不存在于世的魂灵,正抱着他,竭力地想捂住他不断淌血的手腕。
他的手指轻轻颤动,带着伤口的手腕,在潭深掌心缓缓蹭动。
他虚弱地,断断续续地:“我……我感觉到……你了。”
嗡——
耳鸣。
被捏住的心脏似迸出血浆,直涌大脑,潭深愕然地看向青年,这一次视线不再模糊,他看清了他的眼睛。
一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漂亮桃花眼。
“我,我……感觉到,你了……”
他好冷,好冰,血液流失带来的眩晕感让他昏昏欲睡。
睡着了,就没有明天了。
可贴着他手腕的掌心好暖,好暖啊……
好想一直被暖着。
他感觉到对方在安抚他,在他说出那句能感受到他的话后,对方就不停地用手指的温度给他鼓励。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捂住他的手腕,牵住他的手指,在他虎口那个烟头烫出的疤痕上摩挲。
他看不见他的脸,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他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个没头没尾的梦,最后以护士拉开遮光窗帘,刺眼的光照在言晚眼皮上,将他唤醒而终结。
醒来的言晚盯着护士,愣了很久。
医院,病房,护士,手背上的滞留针,还有空气中令他厌恶的消毒水味……
他昨晚……
“你醒啦,”一位四十多岁,面容和蔼,穿着护工蓝马甲的阿姨走进来,将塑料袋装着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要不要先洗漱下,再吃早饭?洗漱需要帮忙吗?”
言晚愣愣地盯着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护工阿姨反应过来,笑着说:“你现在想不起一些事很正常,昨天医生说了,你有轻微脑震荡。”
不用言晚再问,这阿姨自来熟,把一切都说给他听了。
言晚越听越尴尬,脚趾头在被子下使劲抠,都快把医院床单抠破了。
他不知怎么着,就上了潭深的车。
然后,不知怎么着,就被潭深抱进了医院,还是……公主抱。
又不知怎么着,就抱着潭深胳膊不撒手。
那阿姨描述地绘声绘色,哎呦一声,巴掌一拍:“这潭总啊,出手可大方了,就守你一晚上,他就给我一千块呢!临离的时候,还念念不舍地回头看你呢,潭总对你可真是用心呢,对老婆好也不过如此……”
“…………阿姨,别说了!”
护工阿姨见他面色难看,紧张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言晚咬牙:“没事……”
我就是觉得脚趾头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