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就在附近,作为当事人,言晚配合做了个笔录。
潭翊潇状态很平静,不像是蠢到能当众施暴的傻子,但言晚脸上和腿上的伤是真实的,从商场的监控来看,也确实是潭翊潇的手碰到言晚之后,言晚就跌下扶梯。
只是其中细节存疑,不好判断,还需要查证。
但潭翊潇只瞥了言晚一眼,竟点头承认自己打了人。
言晚都被他这个操作搞懵了。
他知道这种手段过于幼稚,不会有人相信的,他的目的从来都只是闹出新闻,让大众舆论和潭家压一压潭翊潇的气焰,好让他在招惹自己之前有所忌惮,只是为了以后不被骚扰。
结果潭翊潇这一承认,直接拘留了。
几分钟就做完了笔录,言晚松了口气,刚要离开警局,被禁锢在凳子上的潭翊潇忽然说:“你……去医院看看伤。”
言晚:?
见鬼了。
潭翊潇紧盯着他,攥紧手指。
言晚觉得他可能想揍自己,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就见潭翊潇双眼充血,自嘲一笑,垂下眼皮,声音闷闷地说:“虽然扶梯不长,我也及时摁下急停键了,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别让腿留下伤。”
言晚:“不用潭少爷操心,只要潭少爷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他转身就走,没注意到身后那一双痛苦崩溃的眼。
站在深夜的城市路口,言晚有点迷茫,今晚不知道该在哪里落脚。
熟悉的孤独感让他有点焦虑,他想和原主聊聊天,但他喊了半天,原主都没出声,可能还在生他的气吧。
“言小晚,你在听我说话对不对?你只是不想搭理我。”
“你看,我让你相信我的嘛,我怎么会答应他‘包养’这种事呢。”
“就是……对不起啊,把你身体弄疼了,你是不是能感觉到疼痛啊……”
原主一直没理他,言晚难过地撇了撇鼻翼。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折腾了一天,他好累啊,走不动了,头又晕,大树在跳舞,路灯在眨眼,他没走几步路就磕绊了好几次,差点摔倒,干脆就在商场附近的湖景区找了个长椅坐着休息会儿。
晚上温差大,临湖的凉风阵阵吹着,失了外套的言晚抱着小腿,蜷缩在长椅靠背上,只是想休息会儿,结果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太累了,没听见心底那道声音。
「别说对不起。」
「我没有生你的气。」
「也没有很疼,我只是怕你疼……」
「我知道你在保护我,但你能不能……也保护好你自己呢。」
“发烧了,脸也肿的,可能还有点炎症。”在自家老板的指挥下,祝特助下车查看言晚的状态,他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烫的惊人,又拍了拍肩膀,“小同学,醒醒。”
小同学没醒,还被他拍地往旁边一歪,就要摔倒。
祝特助一惊,连忙扶住言晚肩膀:“这是睡得多沉啊,该不是晕倒了吧?”
祝特助:“潭总,要不要叫个120?”
等120过来,也需要时间。
潭深:“扶他上车,去医院。”
在自家老板的指挥下,祝特助将言晚搀上车。
一个大小伙,搀起来居然没多重,纸片似的轻飘飘。
老板坐在后排,特助想将言晚扶到副驾的位置,但副驾有些挤,要把一个半昏迷的人塞进去有些困难,潭深推开后排车门,往另一侧靠了靠,祝特助明了,扶着言晚坐进后座。
一路朝最近的市医院驶去。
迈巴赫的后排还算宽敞,就算半昏迷的状态,言晚的坐姿也是乖巧规矩的,车辆启动时,他的脑袋不自觉往车窗上靠,每次过减速带,都要磕碰一下。
原本还在手机上处理工作的潭深抬起眼,想了会儿,掌心贴着言晚的头侧,将人的姿势摆正。
少年皮肤白皙,除了脸上明显的红肿痕迹,刚刚那磕碰的几下,已经撞出一块红痕。
他倒也没完全昏睡过去,被人扶正的时候,迷迷糊糊掀开一点眼皮,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但似乎没搞清楚现状:“我怎么……打车了?打车好贵的,下车……”
一边说,还一边去抠门把手。
抠得很认真,还很用力。
但行驶中的车门是锁牢的,他抠不开,较上劲了。
“……”
潭深忍了忍,没忍住,握过他的手指,拽回来,搁言晚自己的腿上放好。
言晚愣了下,似乎醒了,眼睛睁大瞪圆,但又像还在做梦,眼神发散,没有焦点,手倒是规规矩矩地摆在自己膝盖上,很乖巧的样子。
见人不折腾了,潭深继续盯着手机屏幕。
好半天也没翻页。
“啊……原来是拼车。”
开始说胡话了。
潭深:“……”
“拼车好,拼车便宜。”
说着,将后背的书包抱到胸前,摸了半天,终于找到拉链,但怎么也拉不开,急的言晚直皱眉。
长时间没触碰的手机屏熄了光。
眼见少年倒着拉拉链都快拉出火星子了,也没打开书包,潭深伸手替他拉开。
“谢谢哦。”很乖地一声客套。
少年的书包很大,像个深渊巨洞,他整个手臂伸进去,脸也埋进去,摸索了半天,才从夹层里摸出十块钱,捏在手里攥得紧紧的,整个身体往前凑,要递给“司机”。
“司机师傅,钱……给你。”
“司机”哪里敢接?
眼见少年扒拉着驾驶座靠背,半个身体都要越到驾驶座上了,祝特助近乎求救地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家老板。
言晚纳闷,司机怎么不收钱?十块钱不够吗?拼车这个价还不够吗?
猫猫震惊.jpg
还举着的手,被人拽回来。
言晚转过脸:“拼友?”
“噗——”兢兢业业开车的“司机”笑出声,触及后视镜里的视线,一秒憋回去。
“你付了多少钱?”少年屁股挨着真皮座垫,一点点往“拼友”旁边凑,右边座位完全空出来,他把潭总挤到了最左边,紧贴着车窗,抬手挡住自己的嘴巴,很小声地问:“是黑车吗?十块钱还不够。”
“不行……不能坐黑车,下车,我要下车。”
说着,他越过潭深的腿,去抠这边的车门。
少年身体柔软,前胸完全趴在潭深大腿上,随着抬手的动作,上衣掀起,露出一截细瘦的后腰,白得晃眼,毛茸茸的黑发不停在潭深喉结下颌蹭来蹭去,很难不想到他外甥养的那只爱撒娇的布偶。
“怎么打不开?车……停!速停!我命令你停!”
这个人到底是没睡醒,还是喝醉了酒?
该不是从扶梯上跌下去,摔坏脑子了吧?
作为拼友的潭总觉得,等会儿去医院有必要顺带挂个脑科。
后知后觉,自己又在给潭翊潇收拾烂摊子,莫名烦躁。
难得生出情绪的潭总一把握住少年乱晃的手,接过他手里的十块钱纸币,开始哄小孩:“车停不了,车费够了,我帮你付钱,先放我这里。”
“喔!”少年笃笃点头,很信任他似的,将十块大钞放在陌生的“拼友”那里,“你真是个好人。”
“这就是好人了?”被这小孩逗乐了,潭深逗猫似的语气里,含着闷闷的笑意。
“嗯!你是!”
脑袋前摇后晃的,潭深怕他晃出个脑震荡,加重病情,认命地捏着他的后脖颈摁下去。
这一摁,整张脸就埋在潭深大腿上。
车费支付了,言晚忽然安下心,也不闹腾了,柔软的碎发挡住脸颊,他趴在潭深腿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又睡着了。
祝特助:“潭总,他看起来摔坏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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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深默认了这个判断,问道:“还要多久?”
“十分钟。”
可惜,最后的十分钟,言晚也没放过他。
大概是红肿的脸颊压在硬邦邦的腿上太疼了,硌到了言晚,他没趴一会儿就难受地扭来扭去,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到座椅上,整个人躺上来,双腿侧弯,面朝潭深腹部,把他的腿当枕头睡着,大概是车里的冷气开得足,他冷的往暖源缩了缩,整个人蜷进男人怀里。
潭深垂眼,扶住言晚肩膀的手顿了顿,没推开这个没有边界感的小孩,反而虚虚拢着他,怕他掉下去。
看起来又乖巧又可怜,长了一副很容易激发保护欲的长相,偏偏模样具有欺骗性,实际上是个又狠又倔的孩子。
小孩的体温越来越高,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装裤,脸颊的高温透过来,秀气的眉紧紧拧着,开始迷迷瞪瞪地说胡话。
声音很轻,听不太清楚。
潭深原本没太在意,耐不住小孩喋喋不休地猫叫。
倾身俯耳去听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在喊他的名字。
刚刚还把他的车当黑车,把他当拼友,现在知道他是谁了?
也不准确,小孩始终没睁开眼,并不知道他的“枕头”就是潭深,倒像是梦见了他。
“潭……深,潭深……”
猫叫似的,絮絮叨叨念着他的名字,像小猫撒娇。
鬼使神差的,潭深应了一声:“嗯。”
得到回应,小孩忽然抓住他的手,不止哼哼唧唧的嗓音像猫,手速也不逊色于猫,潭深还没反应过来,盯着那截细瘦的手腕,眸光沉沉。
“你……别死。”
潭深:“……”
“不会。”
他每年都有体检,身体健康,心理状态控制地也还行,死不掉。
“会的,会的!”小孩在梦里激动起来,抓着他的手,攥地死紧,焦躁又慌张,“你不要死,不要把家产给潭翊潇,他……他坏,很坏。”
提到潭翊潇,他浑身都在发抖,怕狠了的模样。
大约是脑子烧糊涂了,一会儿说“明年千万不要出国”,一会儿又说“小心潭翊潇,他对你……”
“对我什么?”潭深问他,又凑近了一点,想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胡话。
蝴蝶似的睫毛颤了颤,小孩在这个时候,忽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对视上。
漂亮的桃花眼里雾蒙蒙的,没聚焦。
啪嗒——
一滴泪珠慌乱滚落,滴在潭深手背上。
小孩猛地闭上眼,浑身发抖:“不要照镜子,好讨厌的……脸。”
一个猛刹车。
言晚撞进潭深怀里,脸颊紧贴着他小腹。
现场吃瓜的祝特助:“!!!”
头一次有人说讨厌他们潭总的脸,这小孩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迎上自家老板不悦的眼神,他连忙道:“潭总,医院到了,我……那个,我先下去给他挂号哈。”
潭氏名下的私立医院在郊区,太远,他们就近来了市医院,总裁看病也得挂号。
祝特助连忙滚下车,疾走带跑地奔进医院。
完全没考虑到,自己犯了大错,把一个昏睡不醒的小孩丢给了自家老板。
潭深无奈扶额,眼见小孩脸颊肿地严重,额头越来越烫,难受地眉毛拧成一团,再耽误下去,脑子要烧糊涂了。
他脱掉规整的西装外套,盖在少年肩膀上,挽起衬衫袖口,精悍的小臂穿过少年后背和膝弯,打横抱起,往医院里走去。
很轻松就能抱住,少年轻飘飘的,像纸片做的人。
潭深下意识往回收了收手臂,让人贴紧点自己,以免被风给刮跑了。
太瘦了。
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如果每天给他制定营养餐,盯着他吃干净,好好养着,是不是可以喂胖点?
想象着那个画面,竟觉得愉悦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