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正躺在蒲团上身临其境地背前朝诗人李翩的佳作,将自己也想象成为了翱翔的游侠,想着再过几个一个时辰就到了今晚,她便能出祠堂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坦,这时,她却听到外面陆陆续续传来了声响。
祝昭立马止住的声音,缓缓坐起身来细细听着打算辨别一二,却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朝祠堂大门靠近,她慌忙调整了姿势跪得恭恭敬敬。
“姑娘姑娘!”祝昭一听是赤华道声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赤华着急地打开了门,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姑娘,姑娘,府上......府上来了好多穿盔甲的人!”
“哦。”祝昭淡淡道,“许是主君宴请的客人吧。”
“主君还没回来呢!”赤华着急道。
“许是又去寻花问柳了吧。”祝昭不以为意。
“不是!”赤华焦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前夜进的宫,今日还没回来!”
祝昭一下子跪直了身子,心一沉,入了皇宫整整一天都没回来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清楚。
她早觉得祝择现一个芝麻大的史官,不该有这么大的府邸,看看,果真是贪墨被抓了!袁琢还没赶来收拾他,他倒是自己把自己收拾好了!
“主母让我来找你,她说让你去白泽堂,我听他们那帮仆从说是等会宫里要来人宣旨!”赤华深吸了一口气,又从衣襟里拿出来信封,“姑娘,这是崔老先生的回书。”
“白泽堂......”祝昭木木地接过回信放到了随身的布包里,她此刻有些茫然,历代贪墨的官员没有好下场,官员的家眷更没有好下场,可是她还没有和赤华回濯陵啊,想到这里,祝昭拉住了赤华冰冷的双手,急急道,“赤华,你知道我写话本赚的银两在何处吧?”
赤华懵懵地点了点头。
“带上它们。”祝昭这一刻突然不怕了,她笑了笑,“从郁离院后院翻墙出去,去樽楼订个雅间,不用回府,等我来找你。”
赤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重重地点头,祝昭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站立了片刻,转身跪在蒲团上,对着列祖列宗虔诚发愿,愿赤华余生顺遂,喜乐安康,只做赤华。
而后她利索地站了起来,快步向白泽堂走去。
等她到的时候,宋夫人刚好遣散完府中家丁婢女,一抬眼就对上祝昭,纵使是这般时候,她仍是带着笑意。
祝昭朝宋夫人点了点头,自觉地站到了和自己一辈的祝曦和长嫂的身旁。
如今家中长兄尚在国子监,二姐已然出嫁,故而此刻家中仅余下她和祝曦二人。
祝曦这时候倒没说什么讥讽她的话了,反而只是死死地咬着唇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圣旨到——”
祝曦忙拉着祝昭跪下了,祝昭一个踉跄,膝盖磕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对啊,祝昭这时才反应过来,她那两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呢?还有裴姨娘呢?
还来不及她细想,尖锐阴沉的声音就入了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日历所著作郎祝择现,行为不端,暗通北漠,此等逆举,动摇国本,上负皇天,下负万民,依律夺其官职,敕令禁军围府,刑部抄没,一应财物,登记造册充入国库,府中男丁女眷,无论长幼,流放北地,钦此——”
籍家抄没?祝昭皱起了眉头,通敌?不是贪墨?这不能啊,她每日监视祝择现,从未见府上来过什么北漠的客人啊?
“宋夫人,还不抓紧接旨谢恩?”宣旨的曹公公将圣旨往前递了递。
宋夫人跪在最前,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她身后是接连不断的抽泣声,宋夫人双手紧紧抵在石板上,指尖泛白,她颤抖着双手向前,而后紧紧地握住了,艰难发声:“臣妇,谢主隆恩。”
宋夫人谢旨的话音还未落,门口的刑部官差就大步迈进白泽堂:“把这些都给我搬出去,一件不落!”
祝府众人还未回过神,跪在地上未站起来,周围只一瞬就都是官差,祝昭连忙爬了起来,她可不要仰着头看他们。
此刻府中所有的外来客皆是看她们笑话的,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身下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抽泣声,祝昭又弯下腰把祝曦和长嫂拉了起来,再去拉宋夫人与诸位姨娘,可此刻她才发现不仅裴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不在,沈姨娘竟然也不在。
“不是?你别哭了!”祝昭不理解地回头拉着了差点又哭得跌倒在地的祝曦,“你娘呢?”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我命没有二姐姐好还不允许我哭啊?”哭得昏天黑地的祝曦冲她吼了几句,这才开始泪眼婆娑地去找沈姨娘,却找了半天没找见,“对啊,我娘呢?”
祝昭急促地叹了口气,去找宋夫人:“母亲,裴姨娘和宋姨娘如何不在此处?还有祝松和祝鹤,他们人呢?”
宋夫人随意看了眼四周的官差,拉近了她一些,低声道:“我知道你父亲不会私通敌国,他为官多年,从来没有对不起过顶上乌纱帽。”
祝昭一愣:“母亲的意思是?”
“圣上动怒只能是因为你父亲太对得起自己的乌纱帽了,于文史一事上他最是执拗,怕是因如此才惹了圣怒,松儿鹤儿还小,我让裴姨娘带着他们从后院逃走了,沈姨娘稍微去帮衬了一下,估摸等会就会回来。”
“圣上不会怪罪吗?”祝昭有些诧异听到这个回答。
“圣上此举本就招惹是非。”宋夫人语焉不详道。
祝昭听懂了,圣上抄家此举本就师出无名,到时候抄家的官差回去上禀,说有三人不见踪迹,圣上许是也不会过于追究,以其是妇孺为名,开恩放过,反而会赢得一个仁慈之名。
只是虽然想明白了,但是祝昭却有一瞬间的动容:“母亲这么信他吗?”
她从来没有被这般坚定地相信过,她不知道是什么的感情会让一个人如此相信另外一个人,况且祝择现对不起宋夫人的地方很多。
“他?你说你父亲吗?”宋夫人笑着看向她,“往后你也会如此信一个人的,只是你如今还没遇到罢了。”
祝昭不懂,她又问道:“母亲后悔吗?”
“不后悔。”
“我还没问后悔什么。”
“不论什么,都不后悔。”
祝昭歪了歪头,她不理解,她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两个官差架着着一个已经昏迷了的妇女走来。
那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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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发蓬乱,脑袋低垂看不清容颜,脖颈后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祝昭和宋夫人对视了一眼。
两个官差满脸不耐烦,“咚”的一声闷响,妇女毫不留情地被扔在了宋夫人的跟前。
其中一个官差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吊儿郎当道:“后院草丛里发现的,看着也不像是下人,伤得挺严重的,你们瞧瞧,认识不?”
祝府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了,连祝曦都停止了哭泣,祝昭最先回过神来,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裴姨娘!”祝曦率先认了出来,瞳孔骤缩,拨开人群一个趔趄跪在了有些奄奄一息的裴姨娘跟前。
祝昭缓缓站了起来,蹙眉看向宋夫人。
不应该啊,回来的应该是沈姨娘,怎么会是裴姨娘?而且还是这般狼狈的模样?那既然裴姨娘没走成,那祝松祝鹤呢?沈姨娘呢?又在何处?
“得了得了。”围府的禁军首领满脸嫌弃,指指点点,“看看是不是还活着,要是死了就扔外面去。”
祝昭虽然对裴姨娘没什么感情,却看不得人这么侮辱人,心中虽有怒火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只能偷偷剜了那禁军首领一眼。
没想到竟然被他看到了,他玩味地笑了笑,冲祝昭指了指:“你,来。”
祝昭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盯着他,缓缓走过去。
见人走来了,禁军首领脸上的笑容愈发肆意,二话不说,突然一把揪住了祝昭的后脖颈将她的脑袋往一旁的水缸里摁去。
祝昭尚未来得及惊呼,脸就已经被狠狠地压进了水中,冰冷的水瞬间灌进了她的口中,鼻子中,窒息感如潮水迅速将她淹没。
她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剧烈扑腾的水花浸湿了她的衣裳,可那双手却仍旧重于泰山。
宋夫人惊恐地上前:“梁将军,有话好好说,要是她有什么过错,我替她——”
宋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脚踹开:“这儿还没你说话的地。”
祝昭挣脱不得,意识逐渐模糊,她后知后觉,这人是真想要她的命。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梁大人,袁某来向你要一个人。”
围府的禁军首领梁砥下意识转过身去看,这才看到一匹白驹嘶鸣着停在了祝府门口,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大步朝他迈来。
祝昭被他狠狠一甩,跌倒在地,她剧烈地咳嗽着,胸脯剧烈起伏,衣裳几乎湿透,鬓发湿乱。
宋夫人和姜姨娘急忙上前,将她拉到了远离梁砥的地方,这才轻抚着祝昭的后背,秋日的风有凉意,祝昭浑身湿透,止不住打哆嗦,却喘着粗气摆了摆手,扶着她们站了起来。
不论何时,她都不要跌下不起,她要站着。
梁砥微微皱眉,小声嘀咕:“袁琢?他来干什么?他不是不在元安吗?”
“梁大人,袁某来向你要一个人”袁琢来到他身旁,再度重复。
梁砥脸色一沉:“袁大人要谁?”
此刻仲秋时节,草木凋零。
祝昭看到他站定在门檐下,天光堪堪照亮了他半边脸,那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一如既往寡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