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霜景坐上罗爱曜的车,现在他走到哪儿都背着书包,因为里面装着罗爱曜给他的法器,能让他心安。罗爱曜的目光则是几次停留在施霜景项上的祭蓝色珠串上,越看越不顺眼,像是看废品的眼神。
他们一路开往升仙湖,罗爱曜撂车门的动静简直震天响,施霜景发出疑问:“佛子,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这你不用管。跟我来。”
罗爱曜步亦步,施霜景趋亦趋,很快二人就来到人工湖边。这时罗爱曜往水中一指,对施霜景道:“下去,进水里。”
“现在?为什么??”施霜景一个头上顶三个问号。
可罗爱曜哪会回答他为什么,罗爱曜只是抱着手臂在岸上等,大有一副如果施霜景不下去他就把他踹下去的姿态。施霜景面上不动,心里暗自崩溃,俯身弯腰,准备脱鞋,罗爱曜又说:“你就这么进去。”
“鞋子会湿。”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如果不是天气太冷,施霜景甚至愿意脱了长裤再进去。
“让你做你就做,为什么问题这么多?”
施霜景拗不过罗爱曜,紧了紧书包,叹气一声,只好踩着松软的岸边泥地,顺着罗爱曜刚才手指的方向往湖心去。施霜景低着头观察水面,鞋子踩着水了,感觉脚底一凉,但还没有进水,施霜景提气,谨慎地迈步,走了几步却发现好像脚底与脚踝不如他想象中那样冰凉,他狐疑地抬了抬脚,发现根本没湿。施霜景回身看向罗爱曜,罗爱曜绷着脸色,示意他快往前走。
这人工湖的深度不可小觑,施霜景是揣着担心往里走的。大约水没过膝盖的时候,施霜景却踢到了什么,那一下并不痛,只是感觉浑身一震。郎朗白日下,湖水清澈,但湖下水草杂物众多,所以视线还是有遮挡。施霜景伸手进水中摩挲,摸到沉手之物,捧起来,发现是两只手掌合并大小的古钟。
施霜景举起手里的钟,无声询问罗爱曜,是不是这个?罗爱曜点头,让他回来。
“上次你说你总是梦见升仙湖,在湖边绕圈,是因为它。”
甫一上岸,罗爱曜就给了答案。施霜景双手捧着微缩的梵钟,完全是不明所以。罗爱曜继续道:“我常用这钟做警示,且它钟声响起时,自带遏制、困厄的效用,所有有时我也会拿它来捕‘兽’。我埋它在这里原本是为了防止那沙漏装置再次出现,没想到你却总是被它勾进梦里。这不是第一次了,你对我的法器有感应,我的法器还会自动找上你。焰口法会施食恶鬼那时,你得到一枚金刚杵,但那不是我给你的,而是它离开我宝库、自动找上你的。更早之前你对我的佛像也并无禁忌,还记得我去你家吓你的第一晚么?我的兽首梵轮原本应该把你剥皮去骨,可它也只是咬了你一口就停下了。”
听完这些,施霜景身上一阵寒又一阵热的,怎么,你还想让我夸你吗?这不摆明了是罗爱曜一开始真想杀他么!可看罗爱曜现在坦然承认的样子,施霜景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恩好,只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佛子?”
“总得教你一些防身法,不好再让昨天的事发生第二次了。”罗爱曜顿了顿,施霜景这是有点生气吗,氛围不对,语气放缓,“如今我的因果与你的因果绞缠在一起,你要是在我涅槃之前就死了,事情会有些麻烦。”
“你真的要教我?教什么?”施霜景还没来得及多消沉,一听到罗爱曜要教他一些很酷的东西,施霜景又来劲了。
“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教你防身的方法。我们先回酒店。”
“我以为你还要去地图上其他标注的点看看呢。”
“这不很明显么?”罗爱曜非常轻松地说道,“蒋良霖给的地图精度很高,郎放感应到的地方,五公里内一定有大片水域,你对照现在的场景,很容易就能想到沙漏装置与水有关。单从形态来看,沙漏这一形态几乎就是水面倒影,如果只看一半,那就是近乎三角的装置。我们要找也得找这样的装置,之前庄晓提过,他知道这装置从何而来、用处是什么。”
“那装置是什么?用处是什么?”施霜景双手捧着梵钟,又是跟在罗爱曜身后。这人怎么搞的,尽当谜语人了。
“找到之后拆给你看,有实物比照着讲会清晰些。现在我只能告诉你,它是类似星槎的产物。”罗爱曜边走边用手比出一个三角,展示给施霜景看,“星槎就是你们现代人说的飞船。但依照我非常短暂的印象,我认为这艘星槎存在于这片土地的时间相当长了,至少长于我存在的时间。这和庄晓提供的信息也对得上。”
这是罗爱曜第一次用“你们现代人”这个说法来区分他和施霜景。施霜景听得新鲜无比。刚才罗爱曜都没把这个情报告诉蒋良霖,却比划着先告诉了施霜景。施霜景现在有点同意罗爱曜之前的说法了——施霜景和罗爱曜是一边的。他们是同盟!
罗爱曜又读到施霜景这一想法。怎么说好呢,罗爱曜倒是觉得与施霜景在一起还算省心。这小孩的情绪反应都很当下、即时,只要转移他注意力,他很快就不想之前的情绪了,不知是不是被生活打磨的,没空陷入负面情绪,更喜欢立刻反应和行动。
罗爱曜当然对蒋良霖他们有所保留。罗爱曜甚至认为蒋良霖也有一部分答案,只是没有与他互通。蒋良霖不提,那他干嘛要提?罗爱曜已经够好心了,让他们有机会去直面庄晓。罗爱曜不想那么轻松就成全蒋良霖。这一路罗爱曜所作的苦工实在是荒唐,罗爱曜看不得蒋良霖在家坐享其成。
回到酒店,玉米的食盆空空如也,就连残渣都舔干净了。施霜景检查玉米的猫砂,给他铲掉排泄物之后,施霜景给玉米放进猫包里,再开了个罐头给他,意思是让他再猫包里多待会儿,吃吃罐头睡睡觉,不要出来。
罗爱曜要教些真正酷炫的东西!
施霜景将他现有的佛子法器都摆在桌上。脖子上的青金石佛珠,金刚杵,佛子金像,还有刚才拿到的梵钟。如果施霜景身上的佛子诫文也算的话,那就是五样,可惜那是描在他皮肤上的,取不下来。
浴室洗手的声音停止,罗爱曜这就算是做了简单的浴佛偈,“灌掌去垢心无染”。净了心出来,罗爱曜执起自己赠与施霜景的佛珠,手做佛眼印,立于胸前,佛珠一粒一粒经罗爱曜点过。
施霜景大气不敢出。这真是他第一次在罗爱曜脸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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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似“虔诚”的情绪。这不是说佛子从前不专业,如果罗爱曜都不专业,那佛门就完了。可罗爱曜从前行他的佛事如吃饭喝水呼吸一般自然随意,今天终于是看到一回佛子像佛。
再一眨眼,桌上的法器已尽数消失。施霜景黯然了一下,这是回收了?
点完一百零八颗佛珠,罗爱曜将珠串递给施霜景,让他别慌着戴上,先执在手中,“接下来我要教你怎么用它。我刚才自问宝库,谁愿意进玄珠作你护卫,响应的法器就入玄珠来,当出借给你。一共一百零八样,你不必样样学会,大部分会根据情形自动响应。法器多是仪式用具,也就是说,它们不是用来给你当锤头斧子的,它们有更精巧的用法。”
罗爱曜一下子对施霜景这么好,施霜景突然好不习惯。一百零八样是什么概念?这一串珠子里有一百零八个法器?十八个都嫌多了!施霜景再掂了掂手上的佛珠,重量完全没变,只不过颜色从之前有如罗爱曜眼瞳的蓝色变成了玄黑色。
“我现在教你闻持这最简单的陀罗尼。记住,不要用你的耳朵听,也不要用你的脑袋记。此陀罗尼是觉知与心知的真言密咒,是召请佛子罗爱曜的最直接诵咒法。法器是我现身的前奏。法器显现,我就可以耳目顿开、破障无碍。”
罗爱曜双手掌着施霜景的脑袋,要他板板正正地听自己说话。这一刻罗爱曜无比认真。施霜景与罗爱曜对视,心也立刻静了下来,罗爱曜眼里的蓝仿佛缓缓扩散,余光所望见的周遭一切都染上了这样凄冷的蓝,但这凄冷中又有一种温腻如肤的暖调,后来施霜景才知道那是唐卡的显现。
这召请罗爱曜的诵咒法以梵语为基础。严格来讲,罗爱曜的母语其实为梵语,或是更原初的天人之语。往后学习的一切语言都是以梵文密言为基础,这是罗爱曜看待世界的方式。罗爱曜教,施霜景学,这是一句非常短的密咒。如罗爱曜所言,施霜景如果按罗爱曜的发音或是句式去学,那这一句够他学一辈子,毕竟许多僧人也就是学一句密教真言就学了一辈子。要觉知、心知。这是什么意思?其实施霜景也不知道。
施霜景完全就是被罗爱曜那双眼睛所迷惑了。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心静,下沉至某种空门。每个人体悟密咒的方式不同,即衍生出独一无二的密咒版本。罗爱曜教一遍、两遍、三遍……前所未有的耐心,他等施霜景发展出他的密咒。罗爱曜甚至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施霜景并不是个聪明孩子。
可很快,罗爱曜发现施霜景的忆持非常迅速。虽然他所诵的密咒版本非常粗糙,可这种粗糙质地中又有一种堪称脊梁般严肃的力量。说是学习召请佛子,可在施霜景一遍又一遍练习的诵念中,某种更久远却又坚定的势在聚集,尽管非常非常微弱。施霜景所复现的陀罗尼中有许多施霜景特有的内容,而正是这些无法辨明的内容,使罗爱曜虽无解,却心中如有解一般畅快。
施霜景是一个崭新的灵魂,他没有前世,此为第一世。这是罗爱曜第一次见到施霜景时就确认的事实。罗爱曜虽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法器都愿意给施霜景好脸色看,但他不得不承认,有时他都愿意给施霜景好脸色看,遑论他的法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