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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光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墨冲林芷挑眉。


    林芷碍于局面不好发作,按轮次来算,这局轮到她坐庄。


    还是像之前一样,洗牌,摸牌,翻将,押注。


    因沈墨押的多,张朱二人眼热,竟也跟着将赌注连翻三番。


    两轮下来。


    朱老板摸着肥圆的下巴:“张老板,你这牌打得有点凶啊。”


    “朱老板谬赞。”张老板盯着手中的牌,目光一寸不移。


    两人间火药味浓,毕竟那么一大笔筹牌摆在那里,反观林芷,前面连输两轮,反到不被他们注意了。


    林芷纤指推出一张牌:“二条。”


    张老板:“二条碰!千字。”


    张老板觑了眼桌子中间堆得像小山的筹牌,眸色闪闪。


    他抽出两张牌:“千字碰!”


    碰完,他又去牌铺摸了一张牌。


    林芷瞳孔微缩。


    尽管动作不显,但还是瞥见他绛紫色袖口无风自动。


    张老板不动声色,将“摸”来的牌插入自己的手牌中。


    林芷挑眉,她知道,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牌。


    ——早在第二轮结束,她就已经摸清这里所有的牌,所以第三第四局的时候,她才有自信摆烂。


    她知道,只要她想赢,那她就必赢,这里的牌对她来说是明牌无异,更遑论她会单手藏牌等千术。


    但现在情况不同,张老板出千了。


    这下就有点难办。


    林芷有些犹豫,要揭穿吗?


    张老板丢出一张八饼,朱老板过后,见林芷迟迟不动,催促她道:“呆着做什么,还出不出了。”


    “过。”


    林芷瞧向沈墨。


    “这般看我,莫不是羡煞了沈某这张脸?”沈墨将折扇一展,眉眼间透着三分戏谑。


    见林芷眯眼,他佯佯一笑:“没事,你只管放手施展,打输了算我。”


    可林芷分明见他手指轻有一搭没一搭叩着桌面,袖口下压的泛黄文书,正是她与妹妹的身契。


    沈墨却已转头望向张老板:“待此局终了,张老板可否赏脸,与沈某同去醉仙楼一聚,有桩买卖要与张兄细说。”


    张老板道:“沈公子客气了,打完这局再看吧。”


    林芷也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手牌思索着什么。


    阖目间,先前打过的饼、万、条在灵台依次铺陈,再睁眼,她唇角掠过一丝冷峭的笑意。


    纵使对方出千又如何,她照样能胜。


    她出牌:“一饼!”


    张老板脊背陡然生寒,冷汗顺着后襟蜿蜒而下,他死死盯着桌面上那张一饼,指节攥得青白。


    ——这是在逼他出那张换了的牌,难不成她知道……这不可能。


    朱老板见张老板变了色,眉心沟壑骤深,张老板怕自己老搭档看出异常,忙举袖佯作拭汗,生生将惊惶咽下喉头。


    或许是凑巧呢。


    “过。”


    张老板嗓音发涩,先前换的牌竟迟迟不敢落地。


    林芷唇角笑意愈深,下一回合,她动了些手法,从牌铺里“抽”出自己想要的牌。


    一二三四五六七九万,两张四万,她就缺这个八万。


    “自摸清一色,胡了!”


    “刷——”


    张老板霍然起身,身边的茶杯被他震翻在地。


    他讶然张着嘴,结结巴巴道:“定是耍了手段!这牌……这牌分明……”


    朱老板也心中骇异,他本抱着将沈墨打劫一场心态而来,没想到反被对方的捉刀带进沟。


    “耍没耍手段,将手牌一验便知。”林芷漫不经心抚过手底下的牌面,悠悠道,“你说呢,张老板。”


    张老板忽地跌坐回,他盯着满地瓷片,哑声道:“我服输。”


    “既有疑问,为何不验?”朱老板面带狐疑瞧向他,手中死捏着象牙球,手背青筋暴起。


    张老板脊背冷汗流下,他定了定心神,沉色道:“方才是我看岔了牌路,哎!还是你我太过轻敌,才叫他赢了去。”


    “不好意思了两位老板。”沈墨适时打断,“沈某小赢了一回,一会醉仙楼,两位要不同来吧。”


    张老板躲过一劫,暗擦把汗,不过他们二人算下来共输八百金,自是心中不快,相继推托没空去。


    沈墨也不再客套,往椅背的方向向后一仰:“两位老板,不知赌金如何交付?”


    朱老板摆手道:“自然不会欠你的。”


    沈墨道:“听说半月后,有艘蓟京的赌船靠岸通城,沈某颇感兴趣,只是那邀帖……”


    张老板与朱老板对视一眼。


    沈墨引诱道:“若有消息,这次赌金就免了。”


    张老板沉吟了会,道:“我认识个人,倒可以替你弄到这邀帖。”


    …


    林芷踏出赌坊门槛,给候在槐树下的姐姐比了个平安手势。


    青石巷转角处,沈墨正倚着砖墙边,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沈公子大费周章,就为张邀帖?”


    林芷走到他跟前,仰首见他领口微敞,露出半截白玉似的锁骨。


    “嗯……”沈墨喉间滚出醉意朦胧的应答,大约是酒劲上来了,他眼神虚浮,身子也有点摇晃。


    他打了个哈欠:“困,先回了。”


    林芷张开手臂拦住他,冷声道:“你身契还没给我。”


    见他反应迟钝,林芷心头窜起无名之火,手比眼先一步行动,指尖已探入他襟口。


    沈墨骤然发力,将她的手腕一把钳住。


    男人的掌心滚烫,他手劲很大,骨节分明,他的唇角上扬了点弧度,抓她的指节渐渐收紧。


    “装什么装,松手!”


    林芷手腕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她使劲挣扎,见对方非但没有放开之意,还好死不死往她跟前继续凑。


    酒气夹杂着月麟香,如狂风掠草般侵略而来,林芷拧眉,脑中忽忆起朱老板先前说的那句话。


    ——管他作甚?保不齐在哪个窑子里喝花酒,被妹妹绊住了脱不开身。


    她胃酸翻涌,差点呕出来。


    大约觉得她挣扎过于剧烈,沈墨微微皱眉,忽地卸了力道。


    林芷立马脱手,一道红印留在了手腕,她搓了下,搓不掉,心里直骂娘。


    “你说……身契吗?”


    沈墨终于想起了什么,开始在衣襟里摸索,动作迟缓如九十岁耄耋。


    待那泛黄文书将将露出边角,林芷飞扑了过去,沈墨旋身避过,叫她扑了个空。


    “沈!墨!”


    林芷齿间迸出二字,看他时眼神带着火星。


    “他们都不陪我吃饭。”沈墨两指夹着身契轻晃,绯色酒晕衬得他眼波潋滟,“要不,一会你陪我?”


    “不去!”


    林芷脸黑如锅底。


    “好吧。”他的语气有点受伤,将手中文书往前一递。


    在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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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会再戏耍自己后,林芷劈手夺过,待检查无误,见身侧人静得出奇。


    她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挥了下,沈墨眼仁不动,无半分神采。


    真醉了?


    林芷眉头一跳,心里攒的火忽然散了大半。


    “你先在此候着,我一会便来。”


    林芷疾行数步,回头确认对方站在原地没动,扭头继续走,忍笑忍得肩头微颤。


    片刻后,她手里端着只粗陶碗回来。


    沈墨盯着碗中青红交织的浊液蹙眉,听少女在他耳旁软语:“沈公子,此乃我家乡特产,名叫七窍玲珑销魂汁,专门解酒的,您尝尝看。”


    林芷温言絮语,继续蛊惑他道:“等你喝了它,我就陪你吃饭去,好不好?”


    沈墨思考了一阵,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碗,仰颈饮尽。


    “咳咳咳——”


    沈墨踉跄后退,扶着墙壁呕出酸水,眸中醉意褪尽。


    “林芷!你给我吃了什么?”


    “苦瓜涤肝胆,青柠剜心肠。”林芷掰着手指细数,“佐以红椒焚五脏,巴豆洗尘腑——沈公子,现下可神清气爽?”


    “你!”沈墨扶着腰,又对着墙干呕了一阵。


    “我?我怎么了?”


    林芷憋住笑,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你看你现在酒也醒了,是不是该到感谢我的时候了?”


    沈墨以袖拭唇,听了她这话,忽地冷笑出声。


    “欺人者自被人欺,沈公子,我们后会无期!”


    林芷凉着脸,语毕,她不再留恋,旋身潇洒离去。


    林芷走出巷子,往书院的方向走。


    自从开张,她就住在书院,虽没南安伯府方便,但总归自在一些。


    刚从街角出来,远远见到一人在书院门口徘徊。


    那人一见她,眼睛就亮了,急急跑来。


    “妹妹,真是你!”


    林芷觉得此人有些眼熟,搜刮了原主的记忆,蓦然反应过来,此人不就是原主欠了赌债的垃圾哥哥吗?


    林芷退后半步,眼神寒峭:“林佑,你把我和妹妹坑的这般惨,还有脸过来?”


    “芷儿妹妹,我那时候是没有办法。”林佑见她毫无反应,双手合十,低眉顺眼道,“哥哥向你赔罪好不好,就原谅我一次。”


    说完他就卖惨:“父亲不愿管我,大姐住那么大的府邸,也不愿给我开门,我现在是真的没处去了,芷儿妹妹,你也忍心让林家三代单传的男丁在外漂泊吗?”


    “你可知这些日子,我们又是如何过的。”


    林芷讥笑一声,记忆仿佛又拉回到那个阴暗吃人的赌坊,她眼神发冷:“你当年为了还你那狗屁赌债,央父亲签下我们姐妹身契的那刻,我们兄妹情就已经断了。”


    见林芷要走,林佑急了,拉住她的胳膊。


    “那你借我一点钱好吗?我立欠条,我……我给你跪下!”


    说着,便真将双膝砸在青石板上,当她面跪了下来。


    林芷挣脱开他的手,用鄙薄的目光看着林佑,语气冰凉道:“那你便跪着好了,跪上几天几夜,就算跪死在这,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语毕,便头也不回,大步迈进书院里去。


    暮色四合时,青石板上的影子缓缓站起,林佑掸去衣上尘埃,望着紧闭的朱门冷笑。


    “好个铁石心肠的妹妹。”


    他最后望了眼“洗心堂”的金色牌匾,转过身,如鬼魅渐没入长街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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