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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崩塌

作者:苧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勤政殿内,符珩立于其下。


    梁康成抬头看了他一眼“驸马今日为何来这儿?可是朝堂之上还有事未禀报?”


    “回陛下,是渭州书院一案。”


    又来了。这位大理寺少卿当真固执。


    “朕不是说了吗,此事已经结案,不必再议。”


    “可臣听闻真凶另有其人。”


    “哦?”梁康成放下笔,问“是谁?”


    “东昌王氏。”


    梁康成兀地笑出了声“可有证据?”


    “王濯身上的匕首便是证据。”


    笑意凝固在梁康成的脸上,他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却说“符珩,朕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果真有意包庇。


    符珩恨恨地盯着高台之上的君王,他为之效力的人,竟也会如此卑劣。


    莫大的悲愤将他的眼眶染红,他的身影颤抖,咬牙开口“可臣还听说此事陛下早已知情。”


    金銮之上的梁康成亦气昏了头,他当初亲自挑选的女婿,竟要因为一件小事问他的罪?


    当真是大理寺公私分明的好少卿。


    手中的笔被狠狠摔在地上,梁康成起身怒喝“符珩!朕念着明爻,已经对你百般容忍,可如今你竟要爬到朕的头上来!你当真是反了天了!”


    “臣不敢!”符珩虽嘴上说着不敢,可眼中没有半点畏惧“臣作为大理寺少卿,理应为陛下分忧,理应查清真相以慰亡灵!”


    “你这是要跟朕叫板吗!”


    “臣只想彻查书院案,还枉死之人一个公道。”


    “此案没有再查的必要,你听不懂吗!”


    “陛下当真要为了王家寒天下读书人的心吗!”


    “符珩!你真的以为朕不会动你吗!”


    “陛下若是想,臣这条命给出去又何妨?可臣同为读书人,书院的书生个个都想着寒窗苦读为国效力,他们的赤诚之心不该被践踏!他们有大好前途,不该死于权势之争!”


    梁康成气得扶额“你的意思是要给朕定罪?”


    “我只觉得人命不分贵贱,书生不是微尘!他们的生命前途该由自己主宰,而不是被人利用成为工具。”


    “朕是天子,做事亦有身不由己之时,但无论如何朕所做绝不会有错!”


    “可身份地位并不能代表正恶!家世显赫并非都出圣人!普天之下任何人都有说话的权利!陛下为了制衡世家纵容王氏作恶,此举是寒天下读书人之心,这样的朝堂实在配不上千千士人为之赴汤蹈火!”


    “放肆!还轮不到你来教朕!朕看你这个大理寺少卿当真是当得太久了!”


    盛怒之下,符珩终于肯把头低下,可嘴依旧不饶半分。


    “那陛下便革了我的职,若是还不能解陛下盛怒,臣这条薄命亦可拿去。但只要臣还活着,臣便绝不退步。”


    “好啊。你竟还敢威胁朕,那朕便先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来人,传朕旨意,驸马屡次顶撞藐视君威,剥去驸马头衔,与公主和离,即刻逐出公主府!”


    冯内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啊,此事可再商议。”


    “有何可商议的!连你也要气朕吗!”


    “臣不敢!请陛下三思!”


    “滚下去拟旨!”


    “是,陛下。”冯内臣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符珩一眼。


    这位驸马爷本就是一步一步走至如今地位的,他知晓驸马的不易,更知道驸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偏偏这位驸马非要黑白分明,一厘一毫都不愿让步。


    官场之路可不像他想的那样清白,所以他注定走不长。


    “符珩,朕看重你的才能,将公主下嫁,可你屡次让朕失望。朕给过你机会,你的那些仁义道德比什么都重要,可这世上本就没有非黑即白之事,这是朕最后教你的一件事。”


    符珩抬起头,似是在做最后的抗争“这世上任何事都可以是非黑即白,臣相信有人跟臣一样分得清。陛下,臣自幼读书,日夜温书,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付出了比旁人更多的努力,臣本心不愿自毁前途。可臣自念书以来便志要为家国效劳为生民立命,臣以为的朝堂是用人唯贤,臣以为追随的君王是心系百姓爱民如子。可臣错了,臣不愿再为这样的朝堂效劳。”


    符珩脱下官帽,剥去官服,哽咽道“臣入朝堂时一无所有,如今也空手离开。臣只剩下薄命一条,却有二十七缕冤魂和万卷圣贤书,臣此生决不低头。”


    梁康成怒火中烧,将手中的奏折用力扔了出去,恰好落在脱下的官服上。


    “好啊!官服穿着不合身是吧?如今你竟也敢忤逆君威了?!”梁康成怒喊“来人!将符珩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和离的圣旨送到公主府时明爻迟迟不肯接旨。


    冯内臣不忍心看见明爻落泪,便好心出言提醒“公主快些去宫中一趟吧,驸马早朝后便去了勤政殿,冲撞了陛下,陛下这才说了气话。如若公主现在去,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闻言,明爻便快速入了宫,可勤政殿内只剩下梁康成一人,地上是摔坏的奏折和符珩的官服。


    明爻的眼泪顷刻间落下,她抬头看着高台上的父亲,问“夫君呢?”


    “什么夫君?冯内臣还未将旨意送到吗?你与符珩已经和离,他不再是你夫君。”


    “不行!”明爻急得往前走了几步“父皇,您不能这样。”


    “朕为何不能?他屡次冲撞朕,藐视君威,朕难道不该罚他吗?”


    “可夫君并非有意,父皇,您不能这样独断。”


    “独断?”梁康成气得头晕“你可真是朕的好女儿,跟着你的夫君一起来气朕?”


    “父皇,当初这门婚事是您一时高兴便将我指给了他,可您如今又要因为一时生气便拆了这桩婚。父皇可曾想过明爻?这是明爻的婚事,不是父皇奖惩人的手段。明爻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好啊,好啊!”梁康成的眉心疼得厉害“你从前从不会质疑朕做的任何事,朕当真是错了,让符珩离间你我父女。”


    “此事与夫君无关。女儿知道,无论女儿说什么,父皇总会怪到夫君头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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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亦知,父皇允许夫君婚后继续在大理寺司职是另有打算,可女儿认为夫君已尽其职,父皇不该迁怒于他。”


    “朝堂政事你又怎会知道其中的利害?朕今日已经够累了,你回去吧。”


    明爻早已泪流满面,可依旧克制着声调,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父皇,您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没错!朕就是要逼你做选择!是生你养你的天家,还是敬你爱你的夫婿,你自己选!”


    梁康成愤然离开,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明爻的抽泣声。


    烛光通亮,明爻压抑着哭声,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缓缓蹲下,将符珩的衣服抱进怀里。


    怀中似乎还有夫君身上的味道,她无比留恋,却又无能为力。


    她一直都知道生在天家便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刻,她以为嫁给符珩便是她此生的万幸,可如今竟成了她的苦难。


    她无法背弃天家,但她也不愿辜负至爱。


    冯内臣将梁康成送回了寝宫,再回到勤政殿时明爻还坐在地上。她的双肩颤抖得厉害,但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冯内臣快步上前,心疼地皱起了眉“公主这是何苦呢?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公主过两日再来吧。”


    “可父皇不会放过夫君。”明爻拉着冯内臣的衣袖,声音沙哑“父皇将夫君怎么样了?”


    “驸马与陛下起了争执,被陛下关入牢中了。”


    “父皇当真要让他与我和离?”


    冯内臣目光闪躲“这说不准是气话。驸马今日不止怎地,好端端的竟上殿指责陛下,此事确实是驸马莽撞。”


    “可夫君不会平白无故这样,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公主相信驸马自然是好事。地上凉,公主快些起来吧,陛下已命人备好了车马送公主回府。”


    明爻躲开冯内臣的搀扶“我要去见夫君,我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主,您如今心急也急不来的,陛下尚在怒火之中,您是见不到驸马的。”


    “那我便在这儿跪着,他一日不让我见夫君我便一日不起。”


    冯内臣左右为难“可陛下让老臣送您回府。”


    “你回去告诉父皇,我不要和离,我是天家女亦是夫君的妻,若夫君有错我亦有责。我只想要一个原因,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轻而易举就决定我的一生。”


    “这……”


    明爻跪直了身子,泪珠还挂在她的脸颊上,可她语气果决“父皇让我选,可这两个选择都并非我意,我不愿被左右一生。”


    还记得刚成婚时人人都说她的婚事是给天下读书人看的,晟朝好不容易才出了一个年纪轻轻的状元,梁康成极为赏识此人,将公主下嫁。


    那时明爻谈不上开心,她只知道夫婿是一位才子,也清楚她的婚事是维系利益的纽带。


    可成婚后似乎变得不一样了,符珩与她相知相惜,她亦将此桩婚事当做至幸。


    夫君待她如珍宝,她不能弃其为敝履。


    她不要做薄情寡义的天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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