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离京口尚有几里地,张晁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公子稍等!”
他截停了马车,持双刀立于车前。
裴决下马,疑惑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伯父这是做什么?”
张晁将手中的兵器双手递上“这是我亲手打的双刀,听说公子的剑被剥去了,这便当做我送给公子的,预祝公子此去顺利,大仇得报。”
裴决善用双刀,后来得了御剑,他便再也没有拿起过他的兵器。
他不敢置信地接过刀,问“伯父怎会知道我用双刀?”
“我见公子双手都有茧,便打听了一下,听闻华京城内唯有公子使双刀。”
裴决听罢抱拳躬身“多谢伯父费心。”
“公子,老夫既担公子一声伯父便理应为公子谋划。此去京口凶险万分,老夫愿做公子的暗箭。”
裴决不解“伯父所言何意?”
“萧家旧部侥幸剩下十三人,这些年居于封山,封山百姓全与公子一心,唯愿杀梅贼为将军和夫人报仇!若公子需要,我们蹈汤赴火在所不辞!”
封山在京口与建京的交界处,封山地如其名,四面环山呈封闭之状,这里易守难攻,因此封山的人大多与世隔绝。
没想到当年竟还有人逃到了封山。
裴决没有直接应下“此事待我查清真相再商议,我知你们的忠心,替父母在此谢过各位将军,可我亦不愿你们白白牺牲性命,没有定论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
“公子考虑周全,老夫没有异议,复仇一事全凭公子定夺,老夫与封山众人听候调令。”
话罢,张晁行了个礼,便转身骑上马离开了。
裴决回到马车内,梁昭直勾勾地看着他。
“殿……”话刚说出口他便心虚地看了一眼柳祈,改口道“阿昭有什么要问的?”
梁昭看着他手中的刀,不安地开口“你会造反吗?”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
裴决犹豫了许久,才回道“张晁说我的敌人是梅映雪,可我认为他也许是另有苦衷。”
梁昭猜到了大概“你认为他的苦衷便是被我父皇所逼?”
“我不愿骗你。可当年梅映雪只是他的幕僚,梅映雪听命于他,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你不愿相信养你长大的梅丞相是凶手,那我又怎能相信我父皇才是幕后主使?裴大人,我们都有私心,所以情愿将过错推到旁人身上,可这并不公正。”
梁昭所言不错,裴决无话可说。
于是梁昭又将目光落在柳祈身上,从始至终,他好像都不知道柳祈究竟想利用他做什么。
“柳公子,我救出你们便是我的诚心,我知道你们并非恶人,我也不愿最后你死我活。既然我们都是为了至亲至爱之人,柳公子可愿信我一次?”
柳祈抬起眼皮,目光比天边的鱼肚白还要凉。
“如何信你?”
“此行入京口我便是路引,定会竭尽所能帮你们。但我想知道柳公子为何绑我?要报何仇?”
柳祈哼笑一声,不冷不热地开口“我若是说我想用你捏碎梁康成的最后一手棋,你还会帮我吗?”
梁昭瞪大了双眼,一脸错愕地盯着柳祈。
“可那是我父皇,我不会帮着你对付他。”
“所以啊,老师一开始便选错了人,你太重情,当不了手中利刃。”
梁昭听得越发糊涂“老师?这一切难道都是你的老师在背后谋划?”
“算是吧,老师是在帮我。”
“柳公子与你的老师要做什么?”
柳祈的回答看似毫不相干“建京被困是因为北关失守,这确实不假。可梁康成率兵回建京并非救驾,而是趁机夺位。”
梁昭和裴决面面相觑,这样的传闻他们可从未听到过。晟朝百姓皆知是梁康成击退敌军救百姓于水火,而皇室被杀都是那敌军所为,梁康成为此痛心疾首。
“柳公子怕不是被奸人误导,听信了不根之谈。”
“萧家案有遗孤,宫中自然也有生还之人。当年宫中尸横遍野,梁康成却登基称帝,坊间对此连一句传闻都没有,如此安静反倒可疑。”
梁昭反驳“可这一切都只是柳公子的猜测。”
“我不是说了吗,萧家案有遗孤,宫中自然也有生还之人。先帝幼子如今已被梁康成囚于宫中,他的话难道不可信吗?”
梁昭对此毫不知情,他急于向裴决求证,还未说出半个字便看见裴决点了点头。
霎时,话被堵在喉间,似一颗圆枣,吞不下也吐不出。
“你失踪后有关我父亲意图谋反的流言便从坊间传开,之后父亲进宫请罪,为证清白,道出梧州富商之子乃是先帝幼子的真相,三日后那位富公子便被囚于皇城,至今未出。”
梁昭依旧不敢置信“可梅丞相怎会知晓那人是先帝幼子?”
“因为当年他随陛下回皇城,是他亲手送走了那个孩子。”
梁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直到听到柳祈那句“若他不是先帝幼子,梁康成又怎会囚他?”
答案已经分明,他亦心知肚明,梁昭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想,父皇也许真的有罪。
一切的真相都藏在萧家案背后,若萧家当真有冤,那梁康成便是元凶。可若萧家有错,那梁康成在此事上便称得上清白。
梁昭在心底盼着真相就如当年那样,他无法承受自己的父亲是个窃国者。
可还有一事颇有疑点,柳祈为何会知道先帝幼子之事?
梁昭猛地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柳祈身上,只见柳祈正看着他,仿佛早有准备。
他知道梁昭想问什么,他在等着梁昭开口。
“柳公子为何对当年宫中之事如此清楚?”
柳祈的目光似一潭死水“因为我也是生还之人。”
“你是宫中之人?”
柳祈不置可否,波澜不惊地盯着梁昭的脸。
“你是谁?”梁昭追问。
还未等柳祈作答,马车便骤地停下,车夫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惊动的马匹。
“怎么回事?”裴决掀开帘问道。
只见北面有兵马驻扎,位置逼近京口,这些人难道是覃欲州的部下?
他们似在焚烧东西,偏偏这匹马见了火光便害怕,不肯再往前了。
车夫问“各位公子,这马不肯走了,我们怎么办?”
裴决见不远处便是京口城门了,遂道“我们就在此处下马,你回去吧。”
车夫接过钱袋扒开看了看,见这其中只有多没有少,笑得合不拢嘴“多谢各位公子!京口近来把守严格,几乎没有人出入城门。公子们有路引在身,届时再多言几句好话,想来入城是不难。”
车夫将马车驾走,三人徒步往京口方向。
北面的兵将并没有备战之势,反倒是生起了炊烟。
“为何京口之外有兵马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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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昭疑惑。
裴决同样不解“那个地方在京口与建京之间,若要驻扎应该是朝着邾国方向才是,为何选这个地方?”
他们走得近了一些,柳祈才发现他们身上的戎服并非晟朝的样式。
柳祈登时便警惕了起来“这些人不是覃欲州的部下。”
裴决仔细一看,确定他们身上所穿并非晟朝服饰。
“覃将军骁勇善战必不可能容忍他人踏足京口地界,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已至城门,梁昭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的京口二字,道“先入城,问一问覃将军便知道了。”
三人走到查验处,却拿不出路引。
守门的小卒问梁昭“你们几人从哪里来的?”
“从华京来的。”
小卒哪里认得眼前这位贵人,粗声粗气地开口“没有路引不得入城!”
梁昭挺直了腰,声音从容“我要见覃将军。”
“覃将军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快走,别在这儿挡着!”
那小卒想要推搡梁昭,却被裴决挺身而出挡在了梁昭的面前。
裴决要高出他许多,腰间又配有双刀,小卒被他凌厉的目光吓得一震,自觉退了半步。
见状,梁昭便又开口“你速去通报覃将军,就说四殿下有事入城。”
四殿下?
小卒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言行举止确有贵族风范,身边却只跟着一文一武两个人。就这么大老远从华京跑来?
小卒又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身后十里都不见得有一匹马,如此阵仗哪能是宫中的殿下?
小卒不耐烦地驱赶着他们“赶紧走吧!冒充皇子?不怕掉脑袋吗?”
“你……”梁昭被他噎得没话说,若是执意喊着自己是皇子确实有失身份,可眼前这个人竟又左右都说不通,梁昭一时没了办法。
柳祈亦觉得十分好笑,他挟持皇子离京的消息应该早就传遍晟朝各个地方了吧,他的悬赏令恐怕也贴满了街巷,可竟还有人连送上门的封赏都认不出。
“算了。”柳祈上前,故意说道“我们骗不过他们。”
骗?
裴决和梁昭惊讶地看着柳祈。
只听他继续道“我早就说过不要编皇子这样的身份,就说是富商,进城做生意,谁会怀疑?就算他怀疑,给点银两不就办妥了吗?现在好了,白来一趟。”
那小卒瞪着眼,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柳祈将算盘打到他脸上。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最后二字还未落音,柳祈便略过他,作势要离开。
“走,回对面去,再商议商议。”说着他已走出去两步。
回对面去?小卒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对面不正是邾国小卒驻扎的地方吗?
“等等!”他叫住柳祈“你说什么?回哪儿去?”
柳祈的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容易就咬钩的鱼儿。
转过身时他故作惊慌失措,越过小卒朝他身后的裴决递了个眼神。
裴决十分配合地拔刀,刀出鞘的声音让小卒汗毛直立。
他骤地转身,拔出腰间的兵器指着裴决,后背依旧凉风习习,他便又往旁边撤了一步,好让柳祈和裴决都在他的视线中。
“都别动!快来人!来人!”
两个小卒听见他的呼喊急匆匆地跑来,将柳祈三人围住。
柳祈朝裴决和梁昭眨了眨眼,三人便被押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