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京城暴风雪。
大门一开,戚时裹着围巾大衣,一米九身材挺拔的大高个子,浑身寒气地站在门外,两手提着四五箱名贵烟酒和营养补品。
“哥,今天吃什么?”
“饺子,再炒几个菜,有两个汤。”
戚铭系着围裙,两只手裹着面粉,忙接过戚时手里东西,招呼着他进来。
“挺冷吗?我看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还行,我来之前喝了中药,胃里正暖着呢。”戚时低头换鞋,随口应了句。
“怪不得,一身苦味儿,”戚铭站得离他远了些,随手放下礼品,问道,“昨天刚从沪上回来?”
“嗯,老爷子最近情况不太乐观,经常三更半夜还要做检查,病房里人多眼杂的,我得亲自守着点儿。”
“湛程呢?”
“他一有空就过去陪,我俩见过几次,不过最近他期末周,功课忙,国内外还有几个项目在同时做,一周都睡不够十小时,老爷子说他在那儿干陪着没用,让他先顾学业。”
“哦,那你和湛程,你俩现在是?”
“朋友。”
戚时挂好大衣,又低头解着围巾,随口问着:“你家那个八十线呢?”
戚铭叹道:“跟着剧组去沪上参加首映礼去了。”
戚时轻啧一声:“你早说啊,早说我昨天就连夜把人给你偷回来了。”
戚铭没好气:“你俩同乘一辆车,吵嘴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路人淹死。”
一转眼,忽然注意到对方手里这条材质昂贵的羊绒围巾似乎没有标签,也没有任何LOGO。
奢华内敛?
这一点也不符合弟弟的做派。
“围巾质量不错,哪个牌子的,我看看。”戚铭走上前,伸手就要拿过来看。
“别动,”戚时连忙扯过围巾护在怀里,“你还没洗手呢。”
戚铭低头一看自己的面粉手,呵呵两声,直接抬手抹他一脸,拷问道:“别人给你织的?”
戚时抬起袖口蹭掉面粉,避开他眼神:“不是,我自己买的。”
戚铭不怀好意地追问:“哦,是么?哪儿买的?下回来给我也带一条。”
戚时一本正经道:“沪上,在一个小摊随便买的,人家自己手工织的,买不着一样的。”
戚铭:“多少钱?”
戚时面不改色:“两千。”
戚铭“哦”一声,低头在围裙上擦擦手,然后掏手机给他转账:“我给你打四千,你这条给我,自己回头再买一条去。”
戚时冷呵一声:“想得美,让你家八十线给你织去!”
饭间,三菜两汤,四盘饺子。
戚时一边埋头干饭,一边埋怨着他哥真是越来越抠门了,大过节的还舍不得多弄俩菜,他大老远买一堆礼品过来,还不如拿那钱下馆子吃去呢。
戚铭慢悠悠舀着鲜笋丸子汤:“反正就咱俩人,做多了浪费,你最近不是正吃着药呢么,忌口的东西多,吃清淡点儿好。”
戚铭说,他这两天功夫都花在包饺子了,什么牛肉萝卜、羊肉圆葱、虾仁玉米、茴香鸡蛋、猪肉芹菜、肉酱香菜、素南瓜馅的,每样都包了几份,藏在冷冻层,他一个人在家住,懒得每顿都做饭,每天煮一盘饺子就糊弄过去了。
“牛肉和羊肉的,”戚时夹了口菜,一副理所应当强盗口吻,边嚼边说:“待会儿都打包了,我带走。”
戚铭瞥他一眼,教训道:“不给,这次给钱也不给了。再过两天你都二十八了,这么大人了,炒个西红柿鸡蛋都炒不明白,你也该练练厨艺了。”
戚时纠正道:“不是两天,是再过五天。”
戚铭:“我说的两天是约数。”
戚时摇头啧一声,撂下筷子,一根根掰着手指头跟他算:“你看,你这个人一点都不严谨,两天就是两天,五天就是五天,我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直到六号晚上十一点之前,都是二十七。”
戚铭:“……”
戚时扯纸巾擦了擦嘴,说:“他早上发消息,说六号过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去机场接他,我还没给他回复。”
戚铭挑眉:“谁?湛程?”
戚时点点头,瞥他一眼:“要不你去给他说吧,就说我不喜欢过生日,这也不算骗他,他这阵子学习工作忙得团团转,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反正我俩是没可能了,就别让他白跑一趟了。”
戚铭连忙摆手:“别扯我,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儿。”
戚时冷哼:“不想掺和,还帮他瞒着我钟覃倪的事儿?”
戚铭一本正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戚时瞪他:“你去不去?”
戚铭皱眉:“咱俩到底谁是哥?”
戚时:“你帮他骗我。”
戚铭:“你抢我饺子。”
戚时:“……”
看在饺子的份上,戚时六号那天还是亲自去机场接人了。
首都机场老地方,完全截然于在老爷子病房偶遇时的商务装打扮,何湛程私下见他,会特地打扮得潮酷靓丽,首饰也是换着花样的戴,百变的发型,精致白皙的脸庞,挥霍不完的青春气息。
这次何湛程换了风格,一身白衬衫搭着撞色蓝棕格子领带,外套是件浅灰羊毛衫,略显宽松的水洗牛仔裤,脚底踩一双黑色板鞋。
忽视掉对方衣服近乎恐怖的价格,这穿搭倒挺朴实无华,戚时猜,想必是怕刺激他又老一岁的年纪,少爷难得收敛几分,没戴项链,也没戴耳骨钉,发型也仅是简单打理了下,怀里抱着束蓝粉色的花,那般英俊从容地鹤立于人群,随便谁和那人对视上一眼,分分钟就要沦陷进他笑眸的温柔里。
这大概就是钟覃倪的模样了。
戚时望着他,忍不住一笑,一颗心也跟着柔情似水起来。
他没好气地朝人走过去,接过对方行李箱,埋怨道:“不是说了,不让你送花了。”
何湛程嘿嘿一笑,认真抱着花指给他看:“没有啊,你只说不让送玫瑰花,我这儿又没有玫瑰花。呐,这是绣球、这个是粉蔷薇,这个呢,是康乃馨、水仙百合,这个是郁金香,怎么样?你喜欢吗?”
戚时点点头,说:“行,你以后也不许再送我绣球、粉蔷薇、康乃馨、水仙百合,嗯,还有什么来着?哦,郁金香!”
何湛程忍俊不禁:“没关系,你不让我送蓝绣球,我下次就送紫绣球,不让送粉蔷薇,我还有白玫瑰,这世上的花这么多,我就不信都能送的完!”
戚时一挑眉:“要是真的都送完了呢?”
何湛程“切”一声:“花都送完了,那我就送给你草啊!很多草都是观赏性植物,卖得比花还贵呢!”
戚时有点懵,刚才一瞬间,他大脑好像闪过一句什么东西?
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就问:“送给我草?”
何湛程点点头:“对啊,我送给你草。”
说完,他也愣住了。
他的大脑刚才……好像也闪过一句什么东西?
俩人对视一眼。
然后红着脸各自别开。
并肩走没两步,戚时转眼一瞥,见何湛程穿得太薄,几乎没怎么犹豫,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暖着,低声关怀道:“冷么?每次都穿这么少,下回再臭美,我不来接你了。”
何湛程抱着花,歪头往他肩膀靠了一下,笑道:“真暖和,谢谢二哥。”
戚时板起脸:“说了,不许叫‘二哥’了。”
何湛程自动耳聋,念念叨叨道:“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我就喜欢叫二哥!”
戚时绷不住笑了,搂在他肩头的手动了下,手指捏了捏他软和的脸蛋:“你啊,谁受得了你啊!”
何湛程笑咯咯的,埋头往人怀里钻得更紧。
快上车时,何湛程偷瞄着观察戚时脸色,见对方眼尾嘴角都是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一句“二哥,要不我们和好吧”堵到嘴边,犹豫片刻,又硬生生咽下了去。
他根本不用问。
戚时当然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啊。
无论他要求什么,这个人都会答应他。
因为他心脏不好。
因为他爸爸病入膏肓快去世了。
因为他孤家寡人很可怜。
两个后车座依旧放的是两个大型加湿器,车内温度潮湿温暖,呼吸起来格外舒服。
何湛程抱着花进去,占了一个位置,然后起身放下花,弯腰把那个加湿器放到副驾上去。
戚时心里突然不太是滋味。
扭身冲人道:“你直接坐前面来不就行了?”
何湛程低头绑着安全带:“没事,就这样吧,我们去吃饭。”
何湛程没买生日蛋糕,因为知道戚时不喜欢过生日。
据说戚时八岁过生日时,哥哥攒钱给他在县城最出名的一家店里订了个很贵的生日蛋糕,店长老板欺负兄弟俩是孤儿,他们去领蛋糕时,对方说忘记做了,然后当场毫不避讳地当着他们的面,拿一个快放坏了的旧蛋糕胚开始涂奶油。
哥哥气不过找对方理论,店家无动于衷,也不给退钱,哥哥脾气上来,二话不说抄起棍子,把那家店里的橱窗、和摆在橱窗里的所有蛋糕模型都给砸了,吓得店家尖叫个不停,最后还把警察给招来了。
事情处理得很好,哥哥没被抓走不说,还得到了店家的赔偿和另一笔精神损失费。
因为哥哥有个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同学的父亲,是他们县城派出所的所长。
戚时被那暴力场景吓得连做好几天噩梦,他觉得,哥哥似乎有点反应过度,但在他心里,哥哥永远都是正确的。
也不知怎的,后来哥哥说给他订蛋糕,他莫名都有点怕,语气含混地说不喜欢吃,慢慢的,日子一长,哥哥忙于工作打拼,他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干脆连生日也不想过了。
何湛程就说,去找家烟火气浓的小店,陪戚时吃碗面好了。
“为什么要找烟火气浓的小店?”
“因为在烟火不息的地方,人能长生。”
戚时瞟了眼后视镜,见后排坐着一个老神叨叨的小迷信,一脸严肃的样子……怪可爱的。
忍不住一笑,就说:“那行,听你的吧!”
一家自称手艺传承近百年的拉面馆,门店不大,但够干净敞亮。
何湛程一路上不停地跟戚时碎碎念,说,他知道戚时不管买衣服还是吃饭,总喜欢往高档地方跑,但这次戚时不可以嫌弃,因为这是全京城大众点评的第一名!
且经过他何某人一番仔细调查研究,这家店手艺是否传承百年有待商榷,但他家面馆味道肯定好!
戚时笑出声来,望向后视镜的眼神难掩宠溺:“行,你说好就好。”
临近中午客流量大,拼桌位子都快爆满了,隔着拥堵人群,何湛程牵着戚时的手,在收银台前点餐领了号码牌,然后塞给店长五百块钱,请人帮忙单独开个灶,做一碗长寿面,再磕个荷包蛋。
店长应道:“没问题,您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何湛程:“面条做粗点儿,要有嚼劲,少油少盐少味精,哦不对,别放味精和鸡精。”
店长:“好的。”
戚时凑过来点餐:“老板,我们一起的,你给我来二十个羊肉串,两份酱牛肉拌黄瓜,两碟毛豆花生,然后再来半斤二锅头。”
何湛程脸色一拉,横身把人挤去一边,对老板说:“别的都给他,酒不能给。”
店长犀利的眼风在俩人之间来回一瞟,然后点点头:“好!”
戚时不满意了,扭脸问:“为啥不能给?大好的日子,庆祝庆祝怎么了,我又不喝多。”
何湛程板着脸:“你酒驾,万一出车祸撞到我了怎么办?”
戚时想了想,说:“那你待会儿打出租走。”
何湛程皱起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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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还在外面问我要不要去看电影呢!”
戚时“啊”一声,努力回忆道:“我问了吗?”
何湛程当即掏手机退票:“那不看了。”
戚时忙伸手拦道:“别,别别别!看吧,票都买了,哪有再退掉的道理,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你愿看我就陪你去。”
何湛程瞪他一眼。
什么叫“你愿看我就陪你去”?
明明是戚时在路上一直偷瞄他,在下车搀他的时候,突然伸胳膊又搂他腰,还很暧昧地凑在他耳边,问他一句“晚上要不要留下来”。
那话把他吓了一跳,他没吭声,戚时也有些尴尬,才紧跟着一句“我想请你看个电影”。
电影吗?
电影当然要看啊!
生怕戚时反悔,在人话音落下的第二秒,他就果断掏手机把票买了。
本月新上映的文艺片,据说是青春疼痛文学,主演和配角们从高中时代懵懂的换乘恋爱,到大学时代真枪实弹的劈腿背叛堕胎分手、最终各自找陌生人随便凑合组建平凡家庭的俗套故事。
不过听说女主美,男主帅,几个配角身材也都不错,还有只限成人观看的大尺度戏,何湛程就觉得,甭管剧情有多烂,反正这部影片外在的视觉艺术性质肯定能值回票价!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
一碗长寿鸡蛋面,一碗普通牛肉面,几道小菜,和两瓶汽水。
何湛程见戚时抄起一筷子面就要吃下,忙拦道:“诶,不能从中间咬断,你得从头吃才行。”
戚时不打算听,吹吹热气:“哪有那么多讲究。”
何湛程在桌底下轻轻踢了下他裤边:“那我想让你从头吃呢,可以吗?”
戚时立刻把面放回汤里,重新按规矩夹:“行,听你的。”
何湛程瞬间笑成一朵花:“谢谢二哥。”
戚时有点无措,忙低下头吃面,囫囵道:“那个,你赶飞机也够累的,我给你订酒店了,待会吃完饭,你先睡一觉,等晚上醒了咱们再去看电影。”
何湛程点点头:“好。”
戚时其实还想和何湛程聊一聊聚星资本和张助理、还有燕大的事。
他派私家侦探查过了,张助理是钟覃倪的助理,却是聚星资本——也就是何湛程的私人资产总代理人,这么重要的岗位,绝不可能是一仆侍二主。
乔羽那边,戚时亲自打过电话,料定问钟覃倪模样是问不出来什么,于是问了:“何湛程都不在燕大上学,怎么会跟你们这群学生玩儿到一起去的?”
得到的回复是:
“谁说他不在燕大上学了?”
“他是在江山府你们吵架之后的第二周才办理退学的。”
“退学?”戚时不解:“他什么时候入学过?”
乔羽更不解,疑惑道:“不是,你们之前不是情侣吗?你连这都不知道啊?他今年五月份的时候就考进来了啊!”
戚时当时就头痛得挂断电话,整个人混混沌沌,缓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
原来何湛程当初说入学考试,不是去哥大,而是去燕大。
程儿……
他的程儿本来要陪在他的身边,是他,是他亲手把这个人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直到这顿饭吃完,戚时撂下碗筷,低头慢吞吞地擦着嘴,始终没有开口。
说什么呢?
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二人并肩出门,何湛程站在他身旁,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二哥,”何湛程偏脸和他商量,“我吃太饱了,咱们散会儿步吧?”
“好。”他与他十指紧握。
“二哥,最近身体好点了吗?”何湛程问他,“我听你不怎么咳嗽了,按时吃药了吧?”
“嗯。”
“烟也不能总是抽,对肺不好,还有,对脑子也不好。”
“嗯,你在的时候我绝对不抽。”
“什么啊,搞得好像我逼你多紧似的,”何湛程笑,“我就算不在,你也得尽量控制住才行啊。”
“没有,”戚时也望着他笑,“就是说,你在的话,我肯定不抽。”
“你不早说。”
何湛程很快反应过来戚时什么意思,不禁有些埋怨:“我本科还有小半年就能把全部学分修完了,MIT硕士项目的申请都提交上去了,如果你真的想见我……如果你真的……还惦记我,你就应该……你甚至一次都没飞过来看我。”
“也不给我打电话,每次都是我给你打,永远都是你先挂。”
“我给你发果果的照片,你也很冷淡,永远都回复‘挺好的’,不说想它,也不说想我。”
“我其实收到你哥的信息了,他劝我别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是你让他说的吧?”
“我没听,因为我觉得你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不是可怜我的那种好。”
“但是,戚时,你知道吗,我每次、每次上飞机来见你之前,”说着,眼泪止不住落下来,何湛程哽咽一声,抬袖不停地抹眼泪,“你知道我需要做多久的心理建设吗?”
“我怕你生气我送花,又怕你觉得我不送花没诚意,我怕你根本就不想见我,走着走着又把我丢下,把我一个人扔在哪家的餐厅里,我怕你可怜我,又怕你不可怜我、然后又像以前一样人间蒸发不肯理我,我还怕你夜里孤单寂寞了就去找新欢,因为你说你是一个血气方刚的……血气方刚的呜呜呜,你根本就一点都不爱我……明知道你烦我,我还要厚着脸皮每天给你发很多无聊的消息,生怕你把我忘了,我还、呜呜呜我还怕你和章政礼那个骚货又凑在一起,上一次你们俩——唔!”
正哭得泪眼模糊,蓦地下巴被人粗糙的手指捏住,整个人被对方宽厚手掌紧扣入怀,男人温热的嘴唇贴了上来,吸吮着、咬磨着、轻哄着,又将他钳制得死死的。
“少爷,消停会儿吧,你真的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