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明显察觉,他讲完旧事以后,何湛程对他态度变冷淡了。
不知道是不是嫌弃他的出身。
何湛程的本科在哥伦比亚大学读,自己考上的,修的还是双学位,两个似乎完全不搭边的科目,哲学和经济学,且这人上到大二,学分就差不多快修完了,GPA均分4.0。
斐然的成绩和高效的精力,和本人混乱的私生活一样令人瞠目结舌。
一句“没劲”,果断退学回家养老,任性又聪明,戚时想,如果他是何湛程的爹,他也要给燕京大学捐楼。
回他家的路上,俩人很少再聊天了,何湛程抱臂靠在椅背上假寐,冷漠的侧脸拒人千里之外,颈间线条冷硬,宽阔削平的肩膀,从乌黑头发丝到整洁的西装裤脚,匀称有力的身材,十足的精英派。
戚时本想问问何湛程以后想做什么,因为他想,他的程儿还小,当下只是阶段性的迷茫,家里又不差钱,花花少爷无聊了就下凡来游戏人间,往后长大了,程儿肯定会像家里的两个哥哥一样,要做一番事业的。
但又想,程儿不会和他这种笨笨的人讨论这种深奥的话题。
他连初中物理都学不好。
戚时决定下次要跟他哥讲,他喜欢上的是一个比他还帅、比他还有钱、比他还聪明、还远远比他年轻的人。
这般心事重重着,车终于开到了家。
天空日头正盛,门廊前的草坪滚着几个彩球,一抹耀眼的黑缓缓驶进院子,体型渐大的阿拉斯加犬扑腾着一身靓丽的毛,兴奋地吐着舌头,汪汪叫着,飞奔出来迎接主人。
戚时停好车,冲果汁儿招了下手,正要跟何湛程介绍一下他家果果公主,一扭头,又犹豫起来。
对方一路都不太高兴,面对这种毫无道理的冷脸,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湛程一见着新鲜东西,倒是自己先消气了,扭头问他:“这就是果汁儿?”
戚时连忙点头:“对,你去跟她玩儿,她很亲人的。”
何湛程就下车去逗那狗。
“那我把你行李先提我屋了啊!”
戚时去开后备箱,冲人喊了一声。何湛程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没理他。
保姆走出来,打量几眼何湛程,笑声问戚时:“老板,家里来客人了?”
戚时拎下箱子,随口交代着:“这是自己人,今儿晚上我俩点外卖,王姨你不用管了,这就回吧。”
王姨应一声,没忍住又瞧何湛程两眼,小声跟他夸赞:“您这朋友真俊呐,白白净净的,跟颗明珠似的!”
戚时笑:“是吧,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是嘞,看起来性格也很好呢!”
“咳,那倒没有。”
王姨走了,偌大别墅恍若巍峨的白色城堡,梦幻又清冷。
戚时将行李拎进他三楼卧室,顺手关上门,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他只需要把人行李都藏起来、那人就走不了的想法,随即又觉十分荒谬可笑。
正是午后闲暇时光,戚时换了身休闲夏装,懒洋洋托腮支胳膊在窗前,一脸惬意地沐浴着阳光。低头,饱含笑意的目光始终追逐着某人,院子里一人一狗玩儿正开心,他的程儿又变成个小傻子,笨笨的,憨憨的,两手握着果汁儿的前爪,一本正经地教她叫“哥哥”。
“说,哥——哥——”
“汪汪!汪汪!”
“来,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哥——哥——”
“汪汪!汪汪!”
“不对!你应该说汪~汪~,声调再低点儿,就像你每次便秘来感觉那样。”
“嗷~”
“嗯,有那味儿了!”何湛程鼓励道:“继续,再叫一声完整的,我叫你爸给你买西班牙火腿吃!”
戚时笑出声来,忍不住探头冲底下人喊:“诶,你别乱许诺,她要是当真了你给她买啊!”
何湛程没理他,只低头摸摸果汁儿的头,挑拨离间道:“你看你爸抠儿的,一个住京城独栋大别墅的集团老总,说句话整得跟家里掀不开锅一样,你跟着他有够受罪的,等着,回头哥哥有了钱就过来接你跟我住去!”
上头人又喊:“诶,好哥哥,也给我接走呗!”
何湛程翻白眼:“你太重了,接不走!”
“行吧!”上头人笑:“话说,为什么你是哥哥,我是爸爸?这不差辈儿了吗?”
何湛程惊讶抬头望他:“我什么时候跟你是一辈儿过?”
上头人:“……”
要不他还是找茉莉再约一下光子嫩肤吧。
就这么和狗玩儿了半天,何湛程被晒得脸上发烫,身上也黏黏的,他仰起头,问窗台上的男人有薄衣服没,男人终于等到这句话,热情招呼他上楼洗澡。
何湛程跟戚时说,他挺喜欢果汁儿的,黑黢黢的小鼻子,水晶葡萄大眼,浑身毛茸茸的,长着小狼似的模样,和戚时八分神似,难怪是父女呢。
戚时塞给他一套驼色的家居服,推他赶紧去浴室洗漱,等他一出来,那人立刻饿狼扑食般将他扑到床上,埋头一个劲儿蹭他肩窝,说:“程儿,一块儿睡午觉吧。”
手也不老实,掌心像磨砂纸,一点点试探着伸进他上衣里。
何湛程眼皮都没抬一下,说:“行啊,你想挨操了?”
那只手又乖乖抽走,隔着一层轻薄棉布料,攥住了他的腰。
语气闷闷的:“乖崽儿,你就不能为了你二哥牺牲一回么?”
何湛程把撒娇大狗搂在怀里,指尖把玩着那人散发着松木清香的头发,笑了声:“行啊,你先牺牲,我再牺牲。”
戚时倔强地辩驳:“我不会挨操!”
程儿蛮随意地说:“那我也不会。”
戚时恳求他:“我没和男人做过……”
程儿冷声道:“那我也没跟女人订过婚。”
戚时:“……”
怪他么?
谁让何湛程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这么晚?
他没和任何人订婚,只是和蒋灵走得近了点,身边人都那么认为而已。他甚至因为戒指这个概念很特殊,从未送过任何女人戒指,但这阴阳怪气的话从何湛程嘴里说出来……还挺酸的。
他挺得瑟地问:“咋啊,你吃醋了?”
何湛程打了个哈欠,说:“对啊,怎么,不行么?”
大方坦然到令他简直无力回击。
戚时对这个风流兔崽子完全没招儿,两手又伸进人衣服里开始乱摸,兔崽子挺大方,躺着床上随意他碰,可惜只能看、不能吃,他馋得慌,只好埋头使劲儿拱人家脖颈,闷声发泄火气。
“崽儿,你觉得我老么?”
“不老,才27老什么?”何湛程吻了吻他眉心,手指划过他胸口,笑声逗他,“但是有空了,你去找家好点儿的兽医院做个绝育吧,抑制发情。”
戚时气笑了。
向来都是别人夸他器大活好,却还从没被人这么骂过,兔崽子嘴毒得很。
俩人腻歪两个多小时。
戚时总有顾忌,不敢对金尊玉贵的少爷太放肆,于是本来被他抱在怀里的少爷却变本加厉地流氓起来,等少爷露出真面目,马上要把他给吃了时,戚时招架不住,匆匆忙忙捂着被人扒剩的最后一条裤衩躲进了浴室。
本次由戚大总裁正式发起的午睡项目,也由他猛冲两遍冷水澡狼狈告终。
少爷不太满意地在门口抱怨,说:“你这人毫无奉献精神,根本就没那么喜欢我,以后别亲我了。”
戚时也不爽:“你小子睡过谁一次,扭头就把人当垃圾扔了,当我不知道?”
少爷诧异:“你用过一次的套不扔,难不成等着下一次再继续循环利用吗?”
戚时怒了:“我他妈是套?!”
少爷咯咯笑:“当然不是啦,你是我最爱的大宝贝嘛!宝贝,带我参观一下你家呗?”
大宝贝又一秒被哄好,冷哼一声,擦着头发趿拉着拖鞋,领着这位偷心贼少爷在他五层独栋别墅转悠了一圈。
车库没去,少爷怕冻着他,也没坐电梯,俩人都身高腿长的,并肩走着楼梯,经过一间又一间空屋子,明媚的阳光透窗照射进来,一扇扇门被推开,空阔的屋子一间比一间亮堂干净。
少爷很懂布置,两手插兜,抬着下巴,逐一点评,说这间屋子规整宽敞,该当琴房或者书房才对,窗帘要半透光的米白色,缀着蕾丝流苏,风和日丽的春天一推窗通风,一个个悠扬的音符飘出去,心情会很美;
那间屋子露台上搞一套梨木制的桌椅,盆栽种绣球、蝴蝶兰、摩洛哥雏菊、蒲公英鼠尾草等,再养棵柠檬树,阳面外墙三角区要种会爬墙的紫藤花,门口栽四五棵银杏,夏天带朋友们上来摆烧烤,一起喝啤酒看星星,然后闻着花香,宿醉或者死去;
有大落地窗的屋子,用来做像少爷这种晚上喜欢打飞机的客人的客房,要挂暗红或黑丝绒遮光窗帘,满满的安全感,早上醒来抬臂一拉,深秋的落叶映入眼帘,少爷笑着说,他能对着飘零落叶出一整天的神儿;
最具设计感的一间屋,可以做小工作室,再单装个盥洗室,但墙面颜色不对,得换成更具视觉冲击的红蓝绿,东墙挂两张后现代主义抽象画,西角落灯台下再摆个单人沙发,一定得是德芙绒面料,冬天工作累了就倒这儿睡觉,很方便……
戚时原本只是随意听着,一双眼只盯着少爷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小嘴,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扑上去狠狠亲两口,等人点评到第七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甩手将擦头毛巾搭肩上,然后掏出手机,按照少爷的挑剔要求,认真在备忘录上一条条记下来。
“……地下室要装修成酒窖,铺暖金色的光,你没事了就派人去拍卖会多拍点收藏价值高的好酒,回来存一瓶,剩下的自己喝,砸了或扔了都行,但是不要送人,还有那个橱柜玻璃太丑——”
右肩冷不丁被撞了一下,何湛程扭头,见戚时低头抱着手机,小学生似的做笔记。
他挑了挑眉:“你干嘛?”
戚时抬头笑:“这不行家在这儿呢么,我回头按照你说的,该拆的都拆了,再重新装修。”
何湛程胸腔震了一震,一霎间心头闪过许多复杂情绪。
怎么了这是?不应该啊,眼前这个男人,那么英俊,又那么单纯,那么强势,又那么迷恋他,他无比享受他们之间尚未冷却的暧昧与激情,这本该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可,这人要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家拆了,他又觉得这个男人很讨厌。
“别,”他将手搭在戚时的双手上,“二哥,我随便说说的。”
他可不想以后从谁嘴里听到,戚老二跟下一任暧昧对象聊故旧往事时,说“我第五个家原本是第四个家,为了某个渣男少爷重新装建的,但是他其实根本不在意”这种没良心的话。
戚时诧异盯他:“干嘛,老子家又不给你住,你还操心上了?”
何湛程呵呵笑两声,扭头就走。
这狗男人爱几把怎么拆就怎么拆,他何湛程心疼个狗屁!
下午没事儿做,俩人窝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何湛程盘腿抱着个装满鲜切西瓜的玻璃碗,拿着遥控器播节目,本想放足球赛,最终不知怎么想的,播了一部有戚铭参演的谍战片。
那时戚铭才27,在剧里演反派男四,身份是特|务头目的智囊团担当,因为英俊的外形、悲壮坎坷的童年背景,以及成年后睿智冷酷的无情作风,成为主角团们的头号劲敌,剧播出来,主角团无人问津,这个拥有着复杂多面的反派人物倒广受好评。
戚时本来躺在他大腿吃西瓜,见他播了个老剧,兴冲冲坐起身来,张臂就要揽他入怀。
何湛程缓缓扭头,跟对方说,你再搂我跟搂女朋友似的,我就弄死你。
戚时轻啧一声,一把夺走他西瓜,拱着屁股将他夹到沙发扶手那边,然后整个人没轻没重地压过来,恨不得将他挤成肉饼。
“这样总行了吧!”说着,喂过来一块鲜甜的果肉。
何湛程张嘴咽下,享受地眯起眼,勉勉强强“嗯”了一声。
“这是我哥。”戚时指着电视里一个刚出场的年轻人笑,语气不无炫耀:“又帅又年轻,是吧?那时候他还没爆火呢,我也在读高中,天天训练累得跟狗一样,但一想到我只要再多努努力就能考个好学校,精神上又很轻松。”
“是啊,”何湛程也笑,“细看的话,你俩长得有一点点像,但不仔细看,你俩差别还挺大的。”
“是吗?”
“嗯,他眉眼间的神色十分收敛,长相偏成熟稳重,同样的年纪,你就和他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
“你长得像条疯狗。”
戚时气得好一阵笑,却发不起脾气来。他拱头蹭上人肩膀,一边吃西瓜,一边在何湛程耳边絮叨,他说,他哥其实是个巨聪明的人,初出道时,孤身一人就能跟好几方的资本势力周旋,虽然不免遭到打压,但生命力异常顽强,挑剧本的眼光也很毒辣,总能在一堆垃圾里挑出个不太垃圾的。
戚时说,他哥刚入行就知道他自己演的很多剧是烂剧,但他一不做主演,二没话语权,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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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只是赚钱养家。他知道自己有着极大的容貌优势,就凭这一点,就足够替他在演艺生涯抵挡一切不和谐声,他更不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
“但他现在岁数大了,过几年都该四十了,事业心和责任感都格外重,人也开始变得谨慎起来,尤其近几年他决定退到幕——”一偏头,见何湛程安静地嚼西瓜,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电视,忍不住紧张起来,问:“程儿,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何湛程扭头瞅他一眼,挑眉:“怎么会,我听着呢,你说到你哥这两年要退到幕后是吧?挺好的,单纯做演员哪有在幕后当大佬来钱儿快?我投你哥一票!”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
“说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我……我有点怪?”
“怪?”何湛程诧异:“哪里怪?”
“就是……我总是提我哥,好像离了我哥就活不了一样,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哦——”何湛程立刻就懂了。他盯着对方紧绷起来的冷硬面庞,见人一脸防备又试探的神情,忍不住一笑。
“这有什么的,”他满不在意地说,“我出门在外还老提我爸跟我大哥呢!他们这么牛逼,随便提一句谁我就能到处白吃白喝,我凭什么不提?!我们是一家人,关系再烂也是一家人,别的人想显摆还没有呢!”
戚时莫名松了一口气,悬在胸膛里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但内心仍旧犹疑,怕人没领会到他的意思,于是目光紧紧注视着何湛程,似乎非要从对方嘴里求一个确定的答案:“真的?”
“当然啊!”何湛程给出百分百肯定的回答:“你哥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深点儿不是很正常吗?我爸早年跟过他的那些弟兄,死的死,残的残,我爸现在七十多了,夜里睡不着,经常半夜三更跑去祠堂给他弟兄们挨个上香,闲着没事儿就跟我们哥仨反反复复地提那些名字,也没见我妈吃醋啊!”
戚时笑了。
这笑容似曾相识,何湛程想,是那种朴素而明亮的、十分踏实的笑。
“就像树一样,”何湛程忍不住对人进一步解释:“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没有水浇灌的树注定是要往地下生长的,但地下的水很少、很深,你们必须把树根缠在一起才能冲破一层又一层坚固的土壤,你就是他,他就是你,这是共生,也是共赢。”
戚时听到这话又不禁黯然:“不,我永远都是坐享其成的那个人,我哥都是为了我才——”
“放屁!”何湛程呵斥打断:“要是没有你的存在,你觉得你哥一个人能撑到现在?他对你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家人,你于他而言难道就不重要了吗!我真纳闷你脑子怎么长得,这么点儿事都拎不清,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还搞愧疚那一套?!”
戚时哭笑不得:“我有什么办法,这都是老毛病了,你爸一把年纪了,大半夜不也照样跑出去上香吗,我哥……我又不能老黏着他,太不成话了。”
何湛程啧一声,知道戚老二这已经养成心病了,他猜,这毛病大概就是从戚老二发愤图强要考好学校开始的吧。
十年了,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这人并非不懂道理,只是当局者迷,除了自渡,谁也救不了他。
于是一昂头,伸手拍拍戚时肩膀,说:“那你就多跟我学学吧,我从来不觉得我欠谁的,没经过我同意就生我的人,他们就该养我;有资格骂我的人,他同样该有责任替我收拾烂摊子;讨厌我的人,就让他们永远从我眼前消失;我看上的人,想发设法也要把他们搞到手!”
戚时猝不及防发问:“那我和你看上的其他人有分别吗?”
何湛程差点闪到舌头。
然后毫不犹豫冲人笑眯眯地说:“当然有啊!你是我遇见的最特别的一个,他们都比不上你。”
戚时盯着他眼睛,审视道:“真的吗?”
何湛程淡淡道:“西瓜吃腻了,你去给我洗点圣女果来。”
戚时犹豫了下,问:“别人也给你洗圣女果吗?”
何湛程笑:“别人只能有资格给我洗脚。”
戚时又被哄高兴了,那股子少年性情冲上了头,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拉着人去厨厅:“你来,你得洗给我吃才行!”
何湛程没好气地被人拽去厨房,晃荡着肩,浪浪荡荡地走着,寻思着,戚老二还真是不客气,他家老爷子还没吃过他给洗的水果呢。
偏过头,望一眼窗外渐黑的天幕,又想,本该在酒店的,他这次怎么就跑人家里来了?而且磨蹭了一整天,东拉西扯的聊,都没怎么干正事儿。
低着头,清澈的纯净水从水龙头里喷涌而出,淋漓在他手背,冷白的皮肤下浮起淡淡青色的筋络,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心不在焉地搓着圣女果,下一秒,他感受到背后贴近来男人的胸膛。
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怀抱着他腰,缓缓伸到他身前,也淋着水,湿漉漉地插进他的每一个指缝,一时收紧,一时又用力,和他在鲜红果子上缱绻地缠绵、难舍难分。
“程儿,”那人低哑着嗓音,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廓,“我这一周都没事儿,你要不多住几天吧?”
何湛程闭了闭眼,一颗心摇摇欲坠。
他强撑着镇定,他绝不能让自己沦陷,脸庞也绷紧起来,用一种平静的、高高在上的口吻:“不行,我得回去让何闽轩给我把卡解冻了,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真不自在。”
男人调笑,撞他一下:“花我的啊,我的就是你的,怎么,怕二哥养不起你啊?”
何湛程也笑,身子僵硬起来:“二哥,别闹。”
“程儿,”男人又撞他一下,手臂倏地箍紧了他腰,磨着牙齿咬了下他耳垂,笑得痞里痞气的:“再玩儿阵子呗,二哥还没疼够你呢。”
何湛程咬着牙不敢回头:“二哥,你再这样我就要告你性|骚扰了。”
男人哈哈笑起来:“怎么,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对着我的照片打飞机,现在咱们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小子舍得么?”
何湛程气得不行,说话更是毒:“我还不是怕二哥成天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以后嫂子会介意么?”
男人不以为然:“没有嫂子。”
何湛程冷笑:“那二哥得赶紧给我找个嫂子才是正经,我打飞机的时候还在惦记哪天来喝二哥和嫂子的喜酒呢!”
空气瞬间就静下来了。
水哗哗地流着,冲刷着二人相握的手,鲜红的圣女果溢出来几颗,掉进了水槽里,他与他身体贴得那样近,却再也听不到彼此的心。
整个空旷的屋子,死一样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