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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32章

作者:燕途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电视节目切换回了足球赛,是去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的重播,首轮Z队对战R队,战绩0—7,开局惨败,气得何湛程差点扔玻璃碗过去把电视砸了,第四轮主场领先Y队一球,他稍微收回点脾气,嘴里焦躁地嚼着圣女果,一个不着意,鲜红的果汁滴到家居服衣摆上,在浅驼色的薄棉布料上洇散开来。


    他低头盯着胸前那抹湿红纠结几秒,然后掏手机给戚老二发消息,想要找人再换一套干净的睡衣。


    等了近十分钟,戚时没回他消息。


    何湛程不知道总裁大人和他又闹什么别扭。


    厨房那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那人不再与他玩笑,但表情很平淡,不像是生气。


    何湛程知道戚老二是有脾气当场就发作的类型,对方没骂他,也没表露出任何不满,所以,何湛程认为他们俩是没事的。


    那人抬手将他拨去一边,三两下将圣女果都洗出来,迈着长腿,端着玻璃碗放在客厅茶几上。


    他笑嘻嘻地跟出来,热情招呼着二哥继续挨着他坐过来,那人却撂下句“我忙,你自己看吧,晚上冷,记得关窗”,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去了。


    说好接下来一周都有空呢?


    明明还是这么忙!


    何湛程独自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上抓着一颗颗饱满多汁的圣女果,不间歇往嘴里送,全情投入进球赛,不知不觉三个多小时过去,他满满一碗果子都见了底,戚老二居然还没下来找他玩儿?


    他逐渐变得没意思起来。


    等到快第四个小时,窗外夜幕降临,弯月高悬在黑漆漆的树梢,一阵又一阵冷风吹进来,何湛程冻得打了个哆嗦,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这都到饭点儿了,虽然他不饿,但戚老二怎么不问他想吃什么?


    他起身关掉电视,决定去楼上找人。


    他发消息问戚老二在哪间屋,对方依旧没回复,这种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令人恼火。


    搞什么幺蛾子,他可是何湛程!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何湛程!


    戚老二这个不识相的居然敢不巴结他,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幸亏提前逛过一圈别墅,他知道戚时能在的地方就几个:三楼的卧室、卧室隔壁用来临时办公的、架子上摆一堆奇形怪状的古董、但一本书都没有的书房、二楼的健身房和影厅,还有一个堆满旧时杂物破烂的小阁楼。


    何湛程直奔书房去了。


    走廊铺着黑白拼花地毯,人经过时脚步落地无声,何湛程站在门外,低头看了眼左胸口处的湿红,正好跟那一个点重合,有点烦躁怎么滴在这个位置,然后抬起手,敲了敲门。


    “二哥,还忙没,我进去了。”


    里面无人没有回应。


    何湛程毫不客气地推门进去了。


    门刚开了缝,一股子呛人的烟味飘了出来,何湛程顿时蹙起了眉。


    难怪好几个小时见不着人,戚老二跟他待一块儿,一整个下午都没抽烟,原来是跑私人空间过烟瘾来了?


    虽然闻得很不舒服,但他进办公场所习惯性带上门,还没往里走几步,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就将他完全侵吞进去。


    整间书房里缭绕着迷幻的青雾,何湛程捂着鼻子咳了两声,挥了挥烟,终于看见失踪半天的戚大总裁。


    那人一脸疲态,又忘我享受般的,正懒懒地闭着眼吞云吐雾。他长腿交叠,修长的身躯仰靠进黑色真皮沙发椅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不知何时换了套西装,头发也帅气地撩起,似乎刚开完一场线上会议,锃亮的皮鞋边扔着两个被捏瘪成细条的大金砖烟盒,发白的烟灰堆了一地。


    何湛程低头给茉莉发消息,问他们开了多久的会,是不是很棘手。茉莉秒回,说会议从五点半开始,不到六点就结束了,会议内容是关于本集团对两个当下经营向好的中型传媒公司的收购问题,戚总需要在对新子公司的控股份额上拿主意。


    上位者做决策而已,这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


    何湛程皱了皱眉,朝沙发上闭眼装死的那人走过去。


    这人吸烟吸得这么凶,完全是自虐式的吸法儿,看看这一地的灰烬、金纸片、桌边扔的俩打火机,知道的,是懂戚老二在心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在提前给自己上坟。


    何湛程一把夺过那人夹在指缝的烟,踩在脚底捻灭,瞪他:“傻逼吧你,还抽呢,半天不吱个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戚时缓缓睁开眼,神情淡淡地瞥他一眼,没吭声,下一秒,漠然地移开目光,从抽屉又拿出一盒烟。


    他手指很长,指间关节像青白色的疙瘩,两指一弯,熟练地撕开烟盒口子,低头叼上根新烟,另一手去办公桌上摸打火机。


    何湛程冷笑,挥手将人叼在嘴里烟抽走,桌上的俩打火机也全没收了,不待人反应,他一个箭步冲去戚时身后,双臂猛地一推,把窗户打开通风,然后想也不想,将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全都扔下了楼。


    “你到底怎么了!”何湛程怒了,转身抬腿就朝人沙发背狠踹了一脚,吼道:“说话!”


    戚时没理他,心灰意懒地淡着脸,伸手又去扒拉抽屉。


    黑漆桃木制的抽屉十分宽敞,里面整齐摆放着两排黄鹤楼大金砖,边角堆着Zippo所有款式的打火机。


    何湛程二话不说,两步挡过去,将整个抽屉都抽出来,然后奋力抡着胳膊,冲戚时眼皮子底下的办公桌角噼里啪啦一顿猛砸。


    一声又一声闷重的巨响,引得人脑袋发昏、阵阵耳鸣,似乎连整栋楼都跟着颤抖了一下,结实的抽屉被人暴力地砸成两半,数万元的烟和打火机洒了一地,掉落进戚时弹在脚边的烟灰里。


    戚时皱了皱眉,看他一眼:“你发什么神经?”


    何湛程扔掉报废的抽屉,伸出自己被震得发麻的右手,不客气地在对方脸上啪啪拍了两巴掌,狞笑着:“怎么,这回可算是听见了?”


    戚时面无表情地别过脸:“你算我什么人,还管我抽烟。”


    何湛程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又气又笑,强行板过人下巴,居高临下俯视他:“戚老二,你他妈几岁了?我看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断奶的人是你吧?”


    戚时冷着一张脸,打掉他手,说:“你别没完没了。”


    何湛程却心情愉悦起来。


    事情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他对戚老二的表现很满意。


    何湛程不计前嫌,屁股一撅,坐人大腿上,埋头趴在戚时怀里,双臂搂住人腰,哼声撒娇:“二哥,你刚才吓坏我了。”


    戚时:“……”


    他妈的,刚才到底是谁吓坏谁了?


    这兔崽子疯起来跟个暴力狂一样,他一抽屉的宝贝就被这兔崽子一通哐哐乱砸,这股子突然飙起来的臭脾气,简直吓得他不敢乱动,整个头皮——不,他整个人都吓麻了!


    戚时咽咽吐沫,身体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我没想到,你、你力气还挺大。”


    怀里人仰起头,笑容嫣然,飞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讨厌,你才大呢!”


    戚时轻嘶一口气,突然就有点头疼。


    “抱我。”怀里人发话。


    戚时老实伸手,将人紧紧抱住。


    “吻我。”怀里人又发话。


    戚时不肯,低头对人解释:“我刚抽——唔!”


    怀里人伸双臂搭上他脖子,猛地将他拽了下去,然后凑上一张调皮带笑的脸,闭眼咬住了他嘴唇,舌头灵活地滑进他齿间,与他激烈地接吻。


    “二哥,我好像对你说过,你是最特别的。”


    “嗯……”


    “这话我没有骗你。”


    “嗯……”


    “所以,答应我,你再也不会像刚才那样抽烟了。”


    “……”


    “戚时,我爱你。”


    “……好。”


    ……


    ……


    昏暗的卧室,门被撞了开,夜风吹拂进来,戚时脱了衣服,埋头匍匐在何湛程的身上吻着。


    何湛程愉悦地闭眼chuan|xi着,他感觉,今晚大概是要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这将是他与他的最后一夜,事是一定要办的,何湛程想,这并不符合他宁死不做零的铁律,但对方是戚时,所以他不介意。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二哥,”他喊身上那人,“等一下。”


    戚时不愿停下,手臂紧紧箍住他身体,一口咬在他光裸的肩头,不肯让他再跑。


    何湛程笑了声,他这次真没想再跑。


    艰难地挤出一点身子,将那串沉香珠子从手腕上褪了下去,小心放进了床头的抽屉里。


    然后乖乖躺下,冲身上人眨了眨眼:“二哥,来吧,我是你的了!”


    戚时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


    上次也是,他们两个人吻得那么激烈,那么忘情,何湛程却突然在中途停下,当着他面,小心翼翼地将腕上那串佛珠摘下来放进抽屉,然后笑着对他说:“好了,来吧,我们继续!”


    戚时不研究佛珠,但他收藏古董,他怎么会不懂何湛程是什么意思?


    108颗罕见的野生奇楠沉香珠,七位数的两颗南红玛瑙作配珠,价值连城的护身符,自从他们第二次见面,何湛程就一直戴在手上。


    所以何湛程认为,他们现在在做的事,是一件会玷污他护身符的肮脏事。


    可何湛程刚才还说过“我爱你”。


    他爱他的话,难道不应该令他与自己的私人物事都融为一体吗?


    戚时最终没进行到底。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何湛程是什么人?


    何家三少爷,浪名在外,全沪上最叫得上名头的花花公子哥儿。


    花花公子哥儿会将在外面随机遇上的一段露水情缘放在心上么?


    当然不会。


    戚时起身就要离开。


    何湛程立刻就恼了,赤脚踩上他肩膀,不耐烦地蹬了他两下。


    “愣什么呢!快干我!”


    戚时沉着眉:“不。”


    “艹,”何湛程恼羞成怒,抓起两个抱枕全砸他脸上,骂道:“你是不是不行!”


    戚时沉默着注视了那人一会儿,强掩下心中的委屈与愧意,冷冰冰回了句“是”,说:“就算是我的失误,我果然还是不习惯和男人一起做。”


    何湛程懵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你、你居然敢玩儿我?”


    “早点休息,”戚时身心疲惫地关上门,头也不回道,“我先去客房睡了,你今夜最好别再闹,不然我大概会从五楼跳下去。”


    毫无征兆的,两行泪突然就从眼尾流了出来,何湛程恨得两眼充血,额角青筋暴起,他两手紧紧攥着床单,怒不可遏的嘶吼声震彻整栋别墅上空:


    “戚老二!你他妈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男人——!!!你敢这么对我!!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男人身影早已不在,回应他的,是紧闭的、黑漆漆的房门,和窗外吹动着寂静夜晚的风声。


    一夜无眠。


    何湛程两眼发红,强行忍住想把戚老二卧室全砸个稀巴烂的冲动,一整夜抱着手机无能狂怒,戳开和他爸、他妈、他大哥、二哥、还有陈北劲那个坏心眼畜生的聊天框,建了个临时群,在群里冲那些人发疯,打语音电话,喋喋不休将戚老二骂了个通宵!


    他们谁也没理他,但想必看到了他的消息,最后忍不住纷纷退群,何湛程就再继续建群,再拉他们,继续痛骂戚老二!


    他不能自己不爽,他要让所有人——所有把他和戚老二牵扯起来的人!都跟着他一起不痛快!


    凌晨四点半,他大哥在群里训话,言辞犀利地质问他:“戚老二脾气是大,但他不是主动招惹别人的人,你把他惹毛了,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了吗?”


    何湛程立刻编辑了条“滚”。


    临发送前,又按捺住火气,把那条不太孝顺的话给删了。


    妈的,他大哥那个混蛋,到底是哪家的人?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戚老二是他招惹的又怎么样?


    戚老二居然敢在床上临阵退缩,这难道是一个拥有着20cm几把的男人应有的做派吗?!


    何湛程气得要呕血。


    想他堂堂何家三少,1风凛凛!多少有身份有地位的男男女女上赶着给他睡,他瞧都不屑瞧一眼,现在!他好容易下定决心把自个儿给送出去,戚老二那个狗男人不睡他就算了,还敢说对他没感觉?!


    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提裤子走了?!


    这简直是他生平的奇耻大辱!!


    何湛程痛心疾首。


    他何老三风流多年,究竟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次日,早六点半,一脸狰狞地拿着戚老二的牙刷捅了两遍马桶,然后再在小便池里洗涮干净了,给人放漱口杯里。


    接着,何湛程拿起自己那支崭新的牙刷,对着镜子刷牙,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


    戚老二竟然嫌弃他到了要跳楼的地步……


    他何湛程就这么差劲吗……


    不就睡过几个人吗……


    戚老二交女朋友难道不比他还多吗……


    他身材这么好,屁股这么翘,那狗畜生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啊……


    早七点钟,戚时在一楼餐桌上等半天,没等人下楼来吃早饭,犹豫半天,鼓起勇气上楼来催人。


    一推开门,就见何老三穿个裤衩光着膀子,嘴里叼着根泡沫牙刷,正抱着盥洗台哭得泣不成声。


    戚时心疼得都要碎了,连忙凑过去扶人,关心地问了他句怎么了?何湛程一见着他,登时放声大哭起来,说二哥昨晚走就走吧,早上居然也不和他一起洗漱,他伤心欲绝,生怕这次离开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二哥一起刷牙的机会了。


    二哥心软得不行,将他家乖程儿抱在怀里哄,手一下又一下拍着乖程儿的脊背,说他今早已经洗漱过了,但程儿非要坚持的话,他大不了和他再一起刷一遍就是了。


    程儿当即委屈巴巴地献上二哥的牙刷。


    二哥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举着漱口杯接满水,刚往牙刷上挤好牙膏,不经意抬头,冷不丁瞥到镜子里某人不怀好意的恶笑,吓得他心肝儿一抖,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


    四顾张望,眼尖地发现小便池里漂浮着几根他牙刷上的硬毛。


    戚时气笑了,压制住怒气,盯着旁边装疯卖傻那人,问:“你干的好事?”


    何湛程原形毕露,笑意温柔:“没把你头摁厕所里都算我疼你昨夜肾虚不持久。”


    戚时脾气蹭地一下上来,扬手就把牙刷和洗漱杯摔在他脚边,震天响的大嗓门冲他怒吼:“是,老子肾虚!老子不行!全宇宙就他妈你何三少最长最持久!行了吧!满意了吧!满意了就赶紧给老子洗漱!洗完你那张不知道亲过多少个人的臭嘴,再冲冲你那颗每晚不知道想过多少个人的脏脑子!然后赶紧穿上衣服给老子滚楼下来吃饭!”


    那人吼完,咬着牙转身摔门离开,砰的一声巨响,何湛程吓得身体一抖。


    脚边被溅得一地狼藉,何湛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镜子里赤|裸的自己,一秒,两秒,三秒……镜子里如此熟悉又令人厌倦的面容,渐渐幻化成另一个男人愤怒与失望的表情,他一个没忍住,泪失禁般又默默地哭了出来。


    他才没有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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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


    他才没有想过很多人。


    戚老二这个没良心的混蛋,为什么要冤枉他?为什么要用那样一副受伤的、痛苦的表情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都气成那样了,还要嘱咐他穿好衣服下楼吃饭?


    何湛程放下花洒,闭紧眼,人生第一次冲了冷水澡。


    他需要变得清醒。


    半小时后,何湛程吹干头发穿好衣服,磨蹭着下楼吃饭,发现戚时竟然还等在那里,脸色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低头扒拉着手机,装作没看见他来,桌前的饭菜一口没动。


    一张两米长的餐桌,一人坐一头,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望。


    何湛程刚坐下就意识到,这是重新热了一遍的粥,还有重新回了一遍锅的菜。


    他餐盘左手边还放着一杯热牛奶,和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上贴着张暗红色的便利贴,龙飞凤舞一行遒劲有力的漂亮大字:


    柒拾萬,说了给你,就是你的。


    是的,柒拾萬。


    为了炫耀最近进步神速的书法功底,总裁先生特地用了三个繁体字。


    何湛程想了想,在“戚老二是自我感动型/表演型人格”和“这是帮忙保密戚老二下半身有缺陷的封口费”之间,选择了“戚老二是个喜欢做冤大头的傻叉”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他一滴不剩地喝掉了牛奶,满不在意地将银行卡掰成了两半,扔进了装牛奶的空玻璃杯里,漠漠抬眼望向对方。


    对方一脸淡定地夹菜吃饭,对他任何举动都毫无反应。


    何湛程不禁有些恼,他一看见戚老二这副做作的姿态就没胃口!


    饭没吃两口,立刻起身上楼拿行李,下楼离开时,经过戚老二身后,招呼都不打一声,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站住,”到底是戚时先忍不住,回头瞥他,“你怎么走?”


    何湛程立在门口,冷哼一声:“你管我。”


    戚时命令道:“过来再吃点饭,吃饱了我开车送你。”


    何湛程昂起下巴:“你求我,我就吃。”


    戚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我阁楼上有个专门收拾人的钢棍,半米长,八斤六两,大半年没用了,你要我在你腿上试试么?”


    何湛程动作丝滑地转过身,五六步狂奔到桌前,一屁股坐到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埋头吃饭。


    俗话说得好,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他何湛程现在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大丈夫!


    大丈夫吃饱喝足,拖着行李箱去院子里等坐车,戚时将他箱子放在了车后座,意思是让他坐在副驾。


    何湛程才不屑戚老二那个不知道亲过多少张嘴的渣男给他的那点子名分,他不在乎副驾了,坚持将行李放后备箱,然后从兜里摸出根早上在冰箱顺来的火腿肠,剥掉了皮,一点点喂给起大早给他汪汪送行的果汁儿。


    “果汁儿,”他手掌揉着小狗毛茸茸的头,俯身在它耳畔轻声说,“你这个坏蛋,我明明最喜欢你了。”


    然后不再留恋,抬腿一跨,迈进了戚老二那辆路虎的后车座。


    清晨京城的天空多了几分澄净,没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又被随处可见的冷钢建筑群镇压下去,一路风景荒凉而苍白,偶尔途径市区几座花团锦簇的公园,退休老头老太太们聚在一块儿赏景锻炼,精神矍铄,一张张笑脸比路上步履匆匆、疲于为生活和梦想奔波的年轻人们更为鲜活灿烂。


    犹如复制粘贴般的城市景观,在车窗外如梭般闪过,何湛程心不在焉地歪身靠在座椅上,缓缓伸手摸进夹克衫的衣兜。


    他俩都闹成这样了,这些他精心准备的赠语,他还要不要送出去?


    天知道他有多么钦佩自己的奇思妙想,他没逛礼品店,也没买明信片,但他百分百确定,这份礼物,戚时绝对会喜欢,且他自己看着也非常的赏心悦目。


    这是一件艺术品。


    而且,这将是一件令戚老二看到后就会追悔莫及、哭着喊着求他回来的艺术品。


    一抬眼,正对上前排后视镜某人瞥过来的一双眼,何湛程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装作没看到。


    驾驶座上的人却紧紧凝视着他,半晌,冷不丁开口问:“你右手上那串珠子,卖么?”


    何湛程纳闷转回头,瞪他:“有病吧你!”


    戚老二书房摆那么多珍稀古董,这人看不出这是他何湛程的护身符?


    这可是他何老三的命根子,他就算是送出去也绝没人敢要,戚老二脑子被驴踢了吧?这穷小子禁得起他这份福气么?不怕折寿吗?


    戚老二冷笑,口气狂的不行:“是,我有病,你开个价吧。”


    何湛程抱臂甩人一张臭脸:“滚,不卖!”


    戚老二:“怎么样才能卖?”


    何湛程:“怎么样都不卖。”


    戚老二:“但是我就相中你这珠子了。”


    何湛程呵呵笑:“那你自己开飞机去越南深山老林里采去吧。”


    戚老二:“我就想要你手上戴的这个。”


    何湛程没忍住破口大骂:“你是不是脑残!是不是有病!横刀夺爱你还是人吗!戚老二我警告你,我是喜欢你,但你别太蹬鼻子上脸了!”


    戚老二无动于衷,平静而执着:“程儿,我想要。”


    何湛程:“……”


    何湛程冷冰冰的:“给我滚,立刻,马上。”


    戚老二笑了声:“少爷长眼没啊,没见着我开车呢啊?”


    “停车,你滚,我自己开。”


    “那哪儿行啊,”戚老二将手搭在方向盘,回头冲他轻挑一笑,“伺候人的活儿,还是让二哥干吧。”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何湛程登时怒上心头,狰狞着脸,放声癫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干?艹!你干得明白吗?”


    戚时:“……”


    原来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般无休无止的吵嘴,时间过得也快,当戚时将车停在机场外,俩人下车拿行李时,又很默契的都安静下来。


    戚时打算再送他一段,何湛程说没必要,见戚老二沉默,他犹豫了下,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飞快地塞对方手里,说了句“分手礼物,再也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戚时站在车旁,目光凝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直至那只令他又爱又恨的兔崽子——那样一个万里挑一、光彩耀人的大帅哥,也终于淹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凝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黑点,他才缓缓低下头,打量手里的东西。


    是个定制的纸牌盒,偏方形,很扁薄,封面是一座漆黑城堡森林,中央燃烧着一朵红玫瑰,美得摄人心魂。


    戚时意识到,这大概是何湛程写给他的赠语,一时心头滋味复杂。


    何湛程是那种会给每个情人都写赠语的人吧?字里行间流露出款款情谊,令人对他欲罢不能,但实际上,这只是那位聪明的少爷即兴的玩乐,给人的感觉就像……


    就像一场精心布置的行为艺术。


    戚时不太情愿地打开盒子,里面差不多是二十来张拍立得相片。


    他随便抽出一张来,先看到的是白底黑字的反面:


    旁人皆是欲望,而你待我是情谊;


    我因此要在心中为你留出三分余地,回赠你不满十分的一半。


    然后是正面:


    兔崽子搔首弄姿地倚靠在酒店的盥洗台上,举着相机照着镜子自拍,胸前、臀后全都一览无遗,简直妖精一样,笑眼迷离地冲他张开嘴,颇具暗示性地伸出了软滑的舌头。


    而且……一丝|不挂。


    轰一声!


    戚时整张脸爆红得炸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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