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队！你怎么来了？”冉季走近叶锦书，总觉得他好像和早上有什么不同，很快便发现问题所在，“叶队，你怎么穿着张哥的衣服？”
“哎呀，我衣服弄脏了，外面冷嘛，就把松鼠的衣服扒了。”叶锦书想也不想便回答，仿佛确有其事。
“啊——这里破了……”冉季示意叶锦书的手肘，细看才发现不止这一处破了，他抬眼来看叶锦书，紧张道，“叶队，你怎么了？”
叶锦书看瞒不住了，咧嘴一笑：“哎呀，飙车摔了一跤……顺带一提，飙的是你的车。”
冉季楞在原地，半天没有明白叶锦书的意思，回过神来连忙去摸口袋的车钥匙，才发现车钥匙真没了。
奇怪的是，在这一刻，他并没有因为叶锦书擅自骑自己的车而感到生气，平日里最宝贝的机车，别人摸一下都会反感，让叶锦书偷骑却没有关系，连摔坏了都没有关系，此刻，比起车子的情况，他更在意叶锦书的受伤情况。
“叶队！你还好吧？”
叶锦书完全没有料到冉季是这个反应，直到冉季的手扶上手臂，他才回过神，摇了摇头，说：“哦，我没事，当时速度已经降下来了，我突然一下失去重心，才摔出去的，车也不严重，只是被蹭掉了车漆……”
冉季是骑车的人，他自然清楚叶锦书口中这种情况不会是正常驾驶时会发生的，况且叶锦书可没那么闲，他才不会在案件侦查的重要阶段突发奇想，骑自己的车出去飙车。
一种毫无由来的不安感在胸中弥散开来，看着叶锦书，冉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扶着叶锦书手臂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嗳嗳嗳！不是故意的！我已经送去4S店了，保证给你变回原样，撒手、快撒手！”叶锦书故意小题大做地嚷嚷起来。
吓得冉季赶紧松手，又开始脱自己的外套，叶队这么精致，这破衣服穿在身上成何体统？
叶锦书猜出了冉季的用意，一把按住冉季的手腕，笑道：“不用，我后备箱里有衣服，你解下门锁就是……”
叶锦书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腕反被冉季一把握住，下一秒冉季低头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贴上叶锦书的手背。
是火药味。
做过射击训练的人都知道这个味道，这是开枪后手上会残留的味道。
一切都说得通了，所以叶锦书才会让自己开他的车来派出所，会趁大家和自己拥抱的时候顺走自己的车钥匙，他不会毫无缘由地骑自己的车，又碰巧发生意外摔车。
他遇到的一定不会是他面上轻描淡写说的这么简单。
那个瞬间，冉季脑补出了很多好莱坞大片中的精彩追逐戏，可那些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片段，如果主角是叶锦书的脸，对冉季而言就不只是惊心动魄这么简单了。
冉季切实地感受到了恐惧，他害怕会失去叶锦书，更害怕这些本是自己该面对的发难。
“叶队……”冉季抬头看向叶锦书，大概是此刻自己的表情太复杂了，叶锦书竟然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情，可越是这样，冉季就越能肯定自己的猜想，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你开枪了？发生了什么？”
叶锦书就着这个温柔的表情，抽回手，还给了冉季一记脑门，满不在乎：“狗鼻子还挺灵，不过，小孩子管这么多干嘛！”
冉季更心慌了，追问道：“你遇到危险是因为我吗？他们是带走我妈的人吗？”
“小季，别紧张，我这不好好的嘛，”叶锦书顺势拍了拍冉季的脑袋，压低了音量，“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当务之急，是你能先解下锁吗？”
冉季僵持片刻，垂下头，默默掏出车钥匙，解了后备箱的锁。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叶锦书真的因为自己遇到了什么，自己也无能为力了，现在在这里刨根问底，才是不自量力。
*
徐浪关上车门锁好车，朝着冉季的方向走去，这才看到玛莎拉蒂的车尾有个人，刚穿好外套，关上后备箱。
徐浪还没看清楚是谁，那人便主动开口打起招呼来：“哟，小徐警官，下午好呀！”
徐浪心头一紧，总算看清了来者何人——滨海分局刑侦副队，大案组组长叶锦书，冉季的前任上司。
徐浪干笑着回应叶锦书：“叶队下午好！”
“现在你们是搭档啊？”叶锦书问得随意，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但徐浪也不敢怠慢，点点头答应：“嗳，是……”
只见叶锦书走回车头，踮起脚尖，抬手揽过冉季的肩膀，但冉季比他高太多，他就跟挂在冉季身上似的，似乎是意识到这个站位有点诙谐，他又气急败坏地扒拉了冉季两下，冉季只好配合地弯下腰让他勾住自己的脖子。
就在这一刻，徐浪感受到有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自己和眼前两人之间，虽然冉季现在身在长生路派出所，但他还是叶锦书的人，这是叶锦书故意传递给自己的信息。
徐浪的视线和叶锦书对上，叶锦书不经意间的挑眉带着的警告意味，徐浪感受得真真切切。
叶锦书确认徐浪接收到了自己的信息，又摆出一个营业的假笑来：“总之，我们家小季，最近这段时间，就有劳徐师兄多关照啦！”
“没有没有！哪里的话！我才是要多向冉季学习，我们每天处理这些基层的警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一开始还担心冉季提不起兴趣，可是我们今天去现场，他的体力和精力都很好。”
“徐师兄这话说的，哪有什么‘基层处理的是小事’这种说法？每件事落在当事人身上，都是大事，我们都要一视同仁。”
叶锦书官腔也打了，冉季的情绪也安抚了，只是让说出这话的徐浪下不来台了。
但徐浪也只能认了，连忙改口：“对、对，都是大事，都要认真对待！”
“我们小季当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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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啦，对吧？”叶锦书转头看冉季，朝他抬了抬下巴，是在向冉季讨一个认可。
冉季也体会到了叶锦书的好意，乖乖地点了点头，应道：“嗯，我会认真对待的。”
“那就好！你们是出了警，还是去巡逻了回来？”
“出警。”冉季回答。
“那行，你们回去整理一下资料，趁现在热乎，做好记录，我刚好有事要找黎所，一起进去吧！”
*
冉季到派出所上班的第一天，就按时下班了。
当然多少是托了亲自来接自己的叶队的福，虽然不知道他跟黎所长说了什么，但两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有说有笑，黎所长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刚好到下班时间了，好声好气问自己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没有，不重要的事情留到明天做也行。
变脸比翻书还快，明明早上自己来报道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有所保留的模样。
只是赶上晚高峰，两人被塞在路上，缓慢移动。
冉季扶着方向盘，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那些让他后怕的猜想，他也会顺势想，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叶锦书也会后怕吗？
冉季用余光偷瞄叶锦书，也觉不出任何端倪，叶锦书是个猜不透的人。
就好比此刻，他望着窗外，抱怨完堵车，又回头来关心冉季：“小季，你今天的工作咋样？还习惯吗？”
“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吧……”冉季的声音很小，但这只是漂亮话，他当然不习惯，可他同时也清楚，这只是自己任性的感受，他只是不愿意离开能够带给他温暖庇护的大案组，他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也不是会挑剔工作环境的人，他只是不愿意和这群他已经敞开心扉倾注了大量感情的师兄师姐分开。
叶锦书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伸过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像在哄心爱的小孩：“不会太久的，忍一忍，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会来接你回去的。”
冉季能够感受到，大案组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叶锦书，为了不让自己有被抛弃的感觉，一直在以极大的诚意安抚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相信现状只是短暂的。
自己不该矫情，更不该让他们担心自己，于是冉季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更轻快些，答应道：“嗯，我知道。”
叶锦书又说：“不过，我擅自把你的车骑出去摔坏了，你怎么都不生气啊？”
冉季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应该生气的，但比起叶锦书因此受伤，摔坏车的确算不上什么。
一这样想，冉季也豁然开朗了，淡淡道：“车摔坏了还能修，你没受伤就是万幸了。”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叶锦书松了一口气，他都做好准备必要时刻牺牲色相来哄小孩儿了，这么看来，倒也不用进行到这一步。
“你呢叶队，”冉季反问叶锦书，他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跟着前车缓缓移动，“你怎么不回局里查案？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没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