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叶锦书远远就看到堆在门口的纸箱和购物袋。
待两人走近才看清，全是宠物用品。
冉季受宠若惊，转过头看叶锦书，却见叶锦书也是一脸疑惑。
叶锦书掏出手机，很快就找到了善良的赞助商，便对冉季说：“萌萌给芭丝特买的，搬进去吧。”说着给苏萌萌回了个表情包，又伸出中指解了门锁。
听到开门声，芭丝特小跑到玄关来迎接。
“哟，小胖妞，你还知道来接人呐！”叶锦书弯腰把芭丝特抱起来，芭丝特没有挣扎，一脸享受地靠在叶锦书怀里蹭了蹭，像个争宠成功的妃子，立马使出浑身解数取悦起叶锦书，还抽空瞥了冉季一眼，但视线很快就回到了叶锦书的脸上。
冉季哭笑不得，他之前就发现了，芭丝特好像无缘由的，格外喜欢叶锦书。
叶锦书抱着芭丝特进了屋，留下冉季一个人搬了两趟才把门口的东西都搬进屋子。
冉季清点了一下，有猫爬架，猫窝，猫抓板，一箱猫罐头，一个仙女棒造型的逗猫棒，还有各种猫零食和猫玩具。
“哇，芭丝特，你发财啦！”冉季表情夸张，对坐在旁边看自己清点整理的芭丝特说。
明明在芭丝特面前，这小孩儿也能有情绪鲜活的一面，叶锦书一面点外卖，一面想。
芭丝特也配合地凑了过去，这闻闻，那嗅嗅，最后钻进了塑料袋里，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
等外卖送到的这段时间，冉季熟练地组装好了猫爬架，回过头，叶队的试吃大会正火热进行中，小胖妞刚吃完猫条和冻干，似乎还意犹未尽。
叶锦书正在看羊奶布丁的食用说明。
“叶队！不能给她吃了！”冉季连忙制止。
一人一猫都看了过来，芭丝特的眼神里还有几分埋怨。
“零食吃太多，一会儿正餐就吃不下了。”冉季起身，从叶锦书怀里接过装羊奶布丁的桶，低头对芭丝特说：“你不能吃啦。”
芭丝特使出撒娇大法，叫得黏黏腻腻，用脸去蹭冉季的小腿。
冉季这人在芭丝特面前也没什么原则可言，很快就败下阵来，蹲下来和芭丝特谈条件：“好吧，但只许吃一颗。”
叶锦书饶有兴趣，托着脸，看人轻易被猫拿捏。
门铃响起，叶锦书起身去拿外卖，站在门口提着外卖的却是国安那“吊梢眼”，一副强忍着不发作的表情。
叶锦书倒是无所谓，反正是普通外卖，他们国安爱检查就检查个够。
接过外卖，叶锦书还坏心眼地补充了一句：“辛苦了。”杀人诛心。
*
“小季，你小时候的事，还记得多少？”叶锦书的语气很随意，冉季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刚把芦笋送进嘴里。
“什么小时候……”冉季顺口追问，但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很多人的脸，或者压根儿就没有脸，只有一个个黑乎乎的人影和从他们身体里溢出来的恶意。
他不知道叶锦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也在心底祈祷叶锦书只是随口一问，不要刨根问底，也不要逼他再去深入回想，他本能地想要回避这段记忆。
“也不一定是小时候，更宽泛一些说，是过去的二十多年，你有遇到过什么怪事吗？或者你有没有在某些瞬间觉得，有什么人在跟踪你？”
冉季停下手上的动作，茫然地望着叶锦书，即使是现在的他，没有叶锦书的明示，他也发现不了国安在跟踪他们，以前就更不用说了，又或者说，自卑心理作祟，他本来就觉得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地注视着自己，哪里能够察觉到叶锦书所谓的“跟踪”？
“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事吗？比如，突然有外国人来找你说话，之类的。”
冉季放下筷子，有了叶锦书的提示，他还真想起了点事情，那时候他还在读小学，他和季雨薇随冉鸣川工作调动来到C市不久。
“叶队，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老太太，还有，你妈妈……”
在他想起自己见过夏语冰的瞬间，记忆中夏语冰的模样和现实中叶锦书的模样几乎重合——他们果然是母子，他们有一样漂亮的眼睛。
这是叶锦书没有想过的回答，他对冉季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抱有期待，他这么问，只是因为德米特里说他们过去来过中国好几次，只是远远看看季雨薇母子，他只是想要从冉季哪里找到印证，来核实德米特里所言的真实性。
冉季能够想起来的确是意外，但叶锦书还不能确定这算不算惊喜，看着眼前的冉季，叶锦书的心底竟闪过一丝对真相的畏惧。
“那时候，我们应该是刚来C市不久，印象中是某个小长假，我妈带我出门……”冉季自顾自回忆着，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叶锦书的异常。
此刻叶锦书浑身的血液几乎凉透。
劳动节的小长假，是夏语冰遇害的日子。
连时间都对上了。
“我记得坐了很久的大巴车，又去了一个商场吃饭，在一个包间里面，但吃的什么，里面的人长什么样，他们聊了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吃过饭，我妈就带我走了，不过因为时间还早，妈妈就说带我去逛街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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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好像是有点奇怪，我妈以前给我买衣服不是这样的，但那天她拿了好多衣服给我，让我去试衣间全部试穿。”
看来那时候季雨薇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了。叶锦书追问：“之后呢？”
“之后，之后好像试穿了那么多衣服也没有买下来……从服装店出来之后，我妈一直在找卫生间，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等她，刚好就看到两个人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就是老太太和你妈妈，我妈就拜托她们照看我，她们也欣然答应了。”
“然后呢？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嗯，来了几个外国人，但是很奇怪，我印象中来的明明是外国人，但是我又好像听懂了他们说话……可我那时候还在读小学，就算能听懂一两句，也只可能是课本上的日常会话用语吧……”冉季一边回忆，一边陷入了自我怀疑。
“不奇怪，他们可能说的是中文，现在很多外国人都会说中文。”
经叶锦书这么一提醒，似乎是和记忆中某个片段印证上了，冉季难以置信，有些失态地惊呼出来：“真的！他们说的真的是中文！”
“你想起他们说的什么了？”
“他们说，是我爸爸让他们来接我的，说我爸爸在那边，要带我过去……可我爸那时候在外地开会，所以我告诉老太太和阿姨那不是我爸爸，还躲在她们的后面，所以老太太和阿姨很维护我，还说等我妈妈出来再说，那几个人要动粗，阿姨就掏手机出来说要报警，还大声呼救，想让路人察觉到我们这边的情况，动静还挺大的……”
“然后呢，你妈妈听到动静，就从卫生间里赶出来了？”叶锦书循循善诱，关于这件事，他从宋井兰那里得到的是另一个版本的答案。
冉季似乎是被叶锦书这个问题问住了，呆愣着没有回答，也不知道他大脑有没有在运转。
过了好几秒，冉季才舒了一口气，压低音量答道：“没有……我妈不是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她从另一边跑过来的，还带来了警察……”他看向叶锦书的眼神里满是不自信，对自己，连带自己的记忆，似乎是对自己这个漏洞百出的回忆也有些不解。
“叶队……我妈，是不是知道什么？”冉季艰难地开口。
不待叶锦书回答，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袁君。
叶锦书双眼一亮，滑开屏幕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袁君的声音：“铺开的人找到那辆车了，但不确定人是否在附近。”
“在哪儿？”叶锦书急切地追问。
“锦绣湖公园的室内停车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