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季望向冉鸣川,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父亲有点陌生,即使他们从没有血缘关系,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冉季都发自内心认同了冉鸣川的身份。
站在玄关的两人都没有动弹,冉鸣川又一次偏头示意旁边的沙发。
屋里传来说话声,冉季循声望去,看来主卧也有国安警察在取证。
愤怒、不解、无助,太多情绪交织,冉季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摆出什么表情,又该怎么办,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就在这时,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是叶锦书。
“走吧,”叶锦书偏头瞟了冉季一眼,递了个“见机行事”的眼神给他,继续说,“那就听你爸说说吧。”
冉季悬着的心又落回了胸腔,他相信叶锦书,并且他确信叶锦书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叶锦书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叶锦书领着冉季在沙发前坐下。
冉季如坐针毡,他没法无视有陌生人在自家翻箱倒柜,哪怕对方是警察,他们一家清清白白,他从季雨薇和冉鸣川那里接受到的教育,从来都是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事,现在竟然落得个被当做嫌疑人的下场。
“先重新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吧,虽然我们已经朝夕相处了很多年了,但我想,你应该并不完全了解,作为你‘父亲’以外的那个我。”
心里那个奇怪的念头得到了印证,冉季像是被人一掌推进深渊,过去发生过的种种在飞速倒退,此刻冉鸣川的话,就好像在对冉季说:你双眼看到过的一切,都是假的。
冉季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害怕听到后面的内容,因为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不能听。
只要不知道,就还能够维持现状,哪怕它已经只是某种假象,但这是冉季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父亲,完整的家,美满的家庭生活,即使他清楚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可是他确确实实地拥有着,他不想失去。
冉季下意识朝冉鸣川摇了摇头,以示自己的抗拒,但他这个一向开明的父亲,这次却没有表现出对孩子的尊重,冉鸣川继续说:“除了C市纪委书记,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我的工作内容,是负责反间谍工作和危害国家安全犯罪的侦查……”
不止是冉季,连一向都是扑克脸的叶锦书也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他当然没想过,眼前这位没有架子大领导,另一重身份,竟然是国安警察。
“你……也是国安警察……”冉季嘴唇颤抖,问了出来。
冉鸣川缓缓闭了下眼。
冉季恍然大悟,他在回家的路上疑惑的事情突然就有了答案:“你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妈的?”
冉鸣川皱眉,似乎有片刻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冉季倒抽了一口气,身上颤抖的幅度变大了,连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在抖:“你从来都不爱我妈,也从来……不是真的把我当亲儿子?这些年你在我们身边,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吗?”
冉鸣川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也软了下来,他看着冉季的双眼,语气十分诚恳:“冉季,虽然我和雨薇,在一起组成家庭,并不是因为爱情,但这么多年的亲情不是假的,从你第一次开口叫我‘爸爸’,我就已经把你当做我的亲儿子了,这件事,你不用怀疑。”
冉季的肩膀抽动着,嘴角勾起一个笑来:“亲情?你是说,你对你的监视对象,产生了,亲情?”他的视线扫过还在翻动家里抽屉的两个国安警察,“冉书记,还是说,冉警官,你的‘亲人’,工作的那栋大楼,就在今天早上刚发生了爆炸,发生爆炸后,她冷静地组织同事们撤离现场,走在最后,她很可能还被困在那栋楼里!她是怎样的人,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你不了解?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清楚,你把我叫回来,就是你为了看你的同事们,在我们家里翻箱倒柜,找她危害国家的证据?”
“冉季!”冉鸣川提高音量呵斥道。
“我叫季霄!”冉季也提高了音量,他的胸口起伏着,“既然你和我妈是假的,我也没必要继续当你的儿子了,我、姓、季。”
冉鸣川一怔,两个国安警察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子,其中一人扫了一眼冉鸣川,最后视线落在了冉季身上,另一人则悄无声息地挪向了玄关的方向,挡住了去路。
叶锦书敏锐地察觉到屋里的气氛变了,冉鸣川脸上除了愤怒和惊讶,更多的是无奈,而那两个在客厅翻找取证的国安警察,似乎也不只是为了找到所谓的“证据”。
只有一件事情叶锦书可以确定,冉季说错话了,就在刚才,他任性地划清了自己和冉鸣川的界线,纵使冉鸣川有意要保他,在其他国安警察面前说出这话,也是天然把自己划到了季雨薇的阵营里,他们已经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冉季现在也成为了需要被调查的对象。
冉鸣川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严肃道:“冉季,我提醒你,说话注意分寸,不要意气用事,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
“我要了解什么情况?我只知道她是我妈,她这辈子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从小到大,无论我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她一次次去学校找老师找同学家长,也没有对我说过一次,让我打回去,她从来没有过伤人的想法,更不可能制造爆炸,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女人和盐帮有关系!”
听到冉季说出这话,冉鸣川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又摆出好言相劝的姿态:“我们还没有确定她一定做出了对国家有害的行为,现在只是调查阶段,你有情绪很正常,但你也是警察,你情绪过了,也一定会理解。这些年我在你们身边,自认为对你们也有所了解,我也相信雨薇不会做对国家不利的事情,但是雨薇的身份特殊,他们只是例行公事,只要找到雨薇,向她确认清楚,警戒都会解除,我们和你一样,都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她。”
“身份特殊是什么意思?”冉季抓住了重点。
冉鸣川犹豫着开口:“这和你的亲生父亲有关。”
果然如此,叶锦书刚才怀疑的事情得到了肯定答案,惊讶之余,对这个身世凄苦的小孩儿又生出了几分同情,他转头看冉季,大脑飞速运转:和盐帮有关,在盐帮内地位高到需要国安出面监视,符合这个年龄的人——难道冉季的亲生父亲是温远为?又或者,是已经死掉的向野?
叶锦书后背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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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股凉意。
难道爆炸真的是季雨薇干的?她本来就在晴海城工作,当然能够正常出入这栋大楼。
“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毒贩子?”后面三个字的声音小得可怜,但叶锦书却听得真切。
造化太会弄人,虽然冉季一开始就知道冉鸣川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从没有想过冉鸣川是来监视他们母子的国安警察,更没有想过,他的亲生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毒枭。
这足够让一个把“做个好警察”作为自己奋斗目标的新人警察彻底否定自己,因为曾经以为努力总能实现的目标,永远都没法实现了,虽然作为“亲生父亲”的那个人从来没有尽过作为父亲的责任,但自己身上正流淌着一半天然就肮脏的血液却是不争的事实。
另外两个穿着制式衬衣的国安警察从主卧里走了出来,朝冉鸣川敬了个礼,道:“房间里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冉鸣川只是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回应道:“辛苦了。”
那人又看向冉季,对冉季说:“在确认季雨薇的行踪之前,你需要留在家里,不能随意行动,我们也会留两个人在这里,还请你们配合。”
冉季下意识转头看向冉鸣川,冉鸣川的表情就是默许了的意思。
“这就不对了吧?”一直保持沉默的叶锦书总算开了口,几个国安警察都看向了叶锦书,叶锦书唇角带着戏谑的笑,“符合监视居住的法定情形,是犯罪嫌疑人符合逮捕条件,敢问各位,冉季犯了什么罪?”
几个国安警察都变了脸色,他们就是仗着冉鸣川在这里,采用如此模糊的表述方式表示想要唬住冉季,他们需要掌握冉季的动态,最好的情况是利用冉季找到季雨薇,但现在叶锦书却毫不留情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把事情搬到了台面上来说。
冉季也愣住了,他转头看向叶锦书,叶锦书拉起冉季的手腕站了起来,冉季也跟着起身,几个国安警察也摆出了防御姿态,注视着两人,却没人上前来阻拦。
“都不敢用‘监视居住’四个字,就想混淆视听,把人软禁在家里?大家都是警察,玩这套就太没意思了。”
叶锦书说着,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冉鸣川,比起另外几个国安警察,他的反应倒是最平静的,因为他当然最清楚,冉季对此事毫不知情,但碍于他的身份,流程得走,他如果表现出半分对冉季的包庇,只会让冉季和季雨薇的处境更糟糕。
“冉书记,既然他不是你亲儿子,又已经成年了,就没有必要听从你的命令了吧?”
冉鸣川抬眼看向叶锦书,叶锦书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是“冉季就拜托你了”。
叶锦书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而是故意拿腔拿调:“现在是工作时间,冉季是我的组员,即使不参与调查晴海城爆炸案,我们大案组也还有其他的案子要处理,我们很忙,就先告辞了。诸位要是有异议,还请掌握到了冉季的罪证后,带着相关文书再来抓人,我们会时刻保持电话通畅,恭候诸位的大驾——小季,走了。”
叶锦书说完,又拽了冉季一把,拉着冉季穿过拦路的几个纸老虎,大步走出了冉季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