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冰棺里的吴业阳,冉季好像在看一个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他是叶队口中和自己很像的“公大师弟”,是梅江派出所秦所长口中立了大功的“小吴”,是苏萌萌和张淞栩口中射击技术能和叶锦书、沈确平起平坐的“吴师兄”,他一直在帷幔后面,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这一刻,冉季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与此同时,与他相关的记忆也一并苏醒过来,冉季回想起和大学室友们在旧唱片喝酒那天晚上,在吧台和叶锦书聊天说笑的人就是他,他是旧唱片的吴老板,是叶锦书口中的通晓圈子里各种情报的八卦臭奸商,但他真实的身份是叶锦书的线人。
冉季转头看向叶锦书,他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双眼没有对焦。
这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冉季突然很想知道。
也想安慰叶锦书,虽然,冉季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冉季一向嘴笨。
身后吴业阳的父母正在劝大案组众人回家休息,现在零点过了,他们明早还要上班,他们最清楚刑警的辛苦,自然舍不得这帮孩子今晚熬夜守在这里。
冉季朝着叶锦书靠近,他察觉到有人的视线,是来的时候在车库遇到的那对双胞胎,再看一次,冉季仍然觉得面熟,却依旧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们。
穿西装那个摇了摇头,那眼神的确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去打扰叶锦书。
冉季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于是眨了下眼,但还是继续朝着叶锦书的方向走去,最后在叶锦书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叶锦书不为所动。
冉季知道他肯定察觉到了自己的靠近,他只是不愿意给出任何回应。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因为这短短的几步路,根本不够冉季想清楚该对叶锦书说什么。
说殡仪馆里某个工作人员,可能和我们之前查到的那个后续团伙有关系。
说我们还原了可能是其中一种处理尸体的手法,把尸块混在即将火化的遗体里推进火化舱一起烧掉,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尸体,这次不知是大意了还是出了什么纰漏,竟然被逝者家属发现了,才被捅了出来,这件事必须严查,因为殡仪馆里完全有能够满足神不知鬼不觉将尸体烧掉处理的遗体,比如某些已经没了人形的车祸死者遗体,或是无人认领的无名尸。
说这个案子已经转到我们滨海分局了,林队也来了,就在下面,不止林队,刑侦队好几个前辈,还有刘法医和他的助手小熊法医,物证和痕检的前辈们,也都正在下面工作。
冉季想说,这或许是吴师兄的指引,他想让我们发现殡仪馆里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让我和沈哥在下面遇到逝者家属。
冉季还想说,沈哥刚才给我说了很多有关吴师兄和你,还有你们的事情,你们之间一定是误会,他真的很担心你。
但冉季最想说的,还是你别难过了,看着你现在这样,我有点心疼。
可最后冉季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坐在叶锦书身边,陪叶锦书一起放空。
*
大案组众人待到一点过,吴家父母说什么都要赶他们回家休息了,吴父佯装生气了,他们才犹犹豫豫地答应离开。
张淞栩刚才在叶锦书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再多话,过来拎冉季离开:“小季,走了,吴叔叔说咱们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影响工作。”
表面是在催冉季回家,实则在向叶锦书解释离开理由。
叶锦书依旧没有反应,冉季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叶队,那我们……先走了……”
叶锦书闭上眼。
张淞栩也不给冉季再说话的机会,拽着他离开了。
*
大案组众人离开后,告别厅又静了下来,他闭着眼,蓝调音乐萦绕在耳边,就和在旧唱片听到的一样。
但气味不对,大脑没法欺骗自己,无论叶锦书买了多少鲜花,也掩盖不了香蜡纸烛的味道,这是任谁嗅到都能联想到死亡的味道。
叶锦书的胸口有团火,好像随时都可能烧起来,燃尽一切。
密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还有压低了音量的说话声,吴父的声音里有惊讶也有激动,他叫来人:“林队?你们……怎么来了……”
叶锦书缓缓睁开眼,来的人果然不少,刑侦队,法医室,物证科,这些人都是吴业阳曾经的同事。
吴父吴母看到他们,顿时老泪纵横,感激他们来送吴业阳最后一程。
这告别厅突然热闹了起来。
门外又有说话声传来,叶锦书回过头,就看到滨海分局一众领导从门口进来,走在最后面的是萧南一。
这个上午还在为即将要和秦阳正面交锋而兴奋不已的禁毒大队长,此刻像个蔫了气的气球,他转头看过来,只是他眼里的惊讶是来自坐在角落的袁满和袁君兄弟俩,但很快他又移开视线,跟上了领导们的脚步。
叶锦书现在不想见到这群人,吴业阳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他们害的,他可不会像善良的吴父吴母那样,因为这群人来送吴业阳最后一程,就轻易原谅了他们。
见有这么多人来送吴业阳,吴母既感动又伤心,一口气没提上来,又哭晕了过去,程诗淼发出一声惊叫,抱住了即将倒下的吴母,叶锦书连忙起身,可看到围在一起的那帮同事,他又觉得恶心,见夏思勉已经跑过去了,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
警队这帮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依次上了香,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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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了慰问,但吴父吴母一说明天还要上班,劝他们回去休息了,他们就顺着台阶下了,向吴父吴母道别,让他们保重身体,然后是那句熟悉的“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随时联络我们”。
叶锦书在心底冷笑,他们以后会遇到的困难,不都拜你们所赐吗?
警队众人自然也看到了叶锦书,但没人上前来,想来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沈确联络的,不让他们来烦自己,想必也是沈确的叮嘱。
警队一行人离开,告别厅又静了下来,叶锦书这才起身走近两位长辈,柔声劝他们:“去旁边的休息室睡会儿吧,身体要紧,今晚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来了,我会守在这里的。”
吴母的确已经很疲惫了,加上刚才哭晕过,吴父也担心她的身体,点点头,红着眼说:“小叶,全靠有你……”
叶锦书扯了扯嘴角,轻轻摇了摇头,帮忙扶着吴母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走出休息室带上门,叶锦书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片混沌的大脑突然燃起熊熊的怒意。
站在门口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是那个C市禁毒支队长顾亦然。
叶锦书加快脚步朝着顾亦然的方向走了过去,顾亦然见叶锦书来势汹汹,并没有回避,而是抬脚走进了告别厅。
“你给我站住!谁准你进来的!”叶锦书提高了音量,“你他妈还有脸来?”
他知道他身体里的那只野兽醒了,此刻他的大脑无比清醒,好像过去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飞速倒放,所有的情绪都无比清晰。
叶锦书明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是夏思勉说的躁狂发作。
可叶锦书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他走到顾亦然面前,抬手就要去拽顾亦然的衣领,顾亦然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语气算得上平静:“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也不会和你打……但没能把他带回来,我很抱歉……对不起……”顾亦然说着,垂下了眼睫。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一整天对来人都爱答不理的叶锦书,此刻竟然发狂了,夏思勉和袁家兄弟匆忙对视一眼,纷纷起身上前去拦人。
“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值几个钱?你算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毒贩,值得让人以身犯险去抓?为了成全你的信仰,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叶锦书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听到外面的响动,休息室里刚坐下的吴父吴母也拉开了门,看到告别厅正中间似乎扭打起来的叶锦书和顾亦然,连忙上前阻止。
“你知道他们培养出一个孩子花了多少心血吗?到底是什么‘高尚’的职业值得他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是你们不要他做警察了,现在有危险的任务就让他上?”叶锦书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