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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青山镇、探病与扬州炒饭

作者:木弓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青山镇。


    芦叶满汀洲,泊烟移舟,江上但行片刻,船靠了岸。船夫将摇橹一撑,梁照儿提着微湿的裙摆小心下了船。


    蔡宣季在后面跟着她,肩上扛着一只包袱,里头装着几个胡饼。方才在船上梁照儿都不放过宣传食肆的机会,将胡饼分了不老少给船上的人。原本装的鼓鼓囊囊的包裹,现在空了不少。


    他说:“还有些远,不如在此赁辆驴车?”


    梁照儿拨开帏帽淡淡应了声,等蔡宣季牵了驴来,侧身坐在车的尾部,与他隔着好几臂的距离。


    蔡宣季笑着说:“你瞧你这人——把我当个车夫在使。”


    “你可要体谅,若非怕那些流言混语,我也想稳稳当当地坐在前头。”梁照儿应道。


    蔡宣季回头瞧了她一眼,又说:“只怕你掉下去,跌了一跤又来诟谇我!”


    梁照儿也笑了,嘴上仍不饶人道:“我又不是深宅大院里头的小姐,哪就那么娇气。”


    二人时不时地搭了两句话便到了洙泗村。


    一位身着嫩黄披衫的少女在小院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看,她半只脚翘在天上,一个不稳朝里跌去,她将揉皱的长裙从身下拉出来,抱歉道:“崔郎君,我瞧你好几日没出门走动,听说你病了,给你带了两个鸡蛋。”


    说着,她就从怀里掏出两个用艾草煮的鸡蛋。她生怕亮了,一直放在胸前捂着,胸脯上被烫红了一片。


    崔璋躺在床上,皱眉说:“月娘下次莫来了,被村子里爱嚼舌的妇人听见平白污了你的名声。”


    被唤作月娘的女子羞涩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她心里打的正是这个算盘,就怕村头的王婶子不肯说呢。


    自打崔璋搬回来洙泗村崔家发迹前的院子来,月娘就看上了他。听阿娘说崔郎君原随着崔老爷一家子去了扬州城里头,还在书院读了书,如今已是秀才老爷哩,只等明年再试秋闱,就能做官了。


    月娘趴在青石垒的院墙上悄悄地看崔璋在院子里头读书,他的声音清脆有力,念的文章她一个字也没听懂,光顾着看崔璋俊秀的脸蛋儿去了——真是好俊俏的小官人,比村里整日里赶牛赶羊的小后生们好哪去了!


    她回家告诉阿爹阿娘,她要做秀才娘子、举人娘子而后是官太太,就认准崔郎君了。


    月娘的父母是难得的疼爱姑娘的厚道人,见女儿喜欢,崔璋又是个读书人便也默许了。


    在原书里,崔璋慢慢被执着的月娘打动,二人在众人的见证下成了亲,婚后活泼可人的月娘渐渐地治愈了阴冷的崔璋。


    月娘又将手里的鸡蛋朝前递了递,劝了几句见崔璋不肯收下,恍然大悟道:“崔郎君,你是不是嫌麻烦,不肯剥蛋壳?”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拿出一个鸡蛋在崔璋头上敲了下,坐在一旁剥起来。


    天可怜见的崔璋本就病得头昏脑涨,被生得一敲,差点背过气去,他连呛了两声才道:“月娘……”


    月娘听见崔璋喊她,忙将手中的鸡蛋塞进他嘴里,“郎君快吃罢,不够我再回去拿。”


    崔璋骤然一噎,脖子涨得通红,连忙指着案上的茶说:“水,咳咳……”


    月娘转身去够那茶盏时,瞧见了压在砚台下的画,一幅幅地叠着,像旋开的山茶花。画上的娘子虽未点上五官,却能感受到她宜喜宜嗔的情绪。她时而站在海棠树下消散愁绪,时而窝在榻边悠然小憩。


    月娘的心像被人揪了一把,有种跌进莲池里的溺水感。但她仍笑着说:“郎君画的真好,您不仅做的好学问,画工也很精湛,莫非这是您的心上人?”


    崔璋趿着鞋子下床,将画塞进后头的书柜里,“不过随意画画。”


    他跌回硬板板的床上,擤了擤鼻子,又拒绝道:“你回去罢。”


    月娘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把胸脯一挺,自觉不比那画中女子差分毫。她是洙泗村里难得的美女,还有一手好绣艺,才过了及笄之年就有不少媒婆上来提亲。


    她被旁人艳羡的目光滋养的有些傲气。


    月娘说:“那我明日再来。”


    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推了院门进来。月娘上前拉开里屋的门,梁照儿一见她便笑着说:“你还担心他没人照料,如今都赶到一处去了。”


    蔡宣季也好奇地瞧了月娘一眼,月娘坦坦荡荡道:“二位是来看崔郎君的罢?我是他邻居,姓黄,小名唤作月娘,快些进来罢。”


    梁照儿暗自打量了月娘一番,心中也不由得叹道:不愧是原书女主,生的袅娜纤巧,皮肤白皙、身量匀称,行事也大方周到。反观她,瘦条条的一个,倒显得少了些排场。


    崔璋在里头听见梁照儿的声音,连忙将发带束紧些,将刚刚月娘拿来的鸡蛋在脸上来回滚了几圈,只盼着能显得自己气色好些。


    三人进了里屋,梁照儿打量了一圈,第一印象就是破败。


    倒不是断壁残垣的危房,是未经收拾、没什么人气儿的感觉,竹箱子里头衣服倾倒着,案上笔墨纸砚无序地摆着,活脱脱一大学男生宿舍。


    蔡宣季说:“崔大官人,我又来了,此番还带了位娇客。”


    崔璋轻咳一声,压住悸动,淡淡道:“你怎肯来我这破落地?”


    梁照儿白了他一眼说道:“所以我不爱同你这人讲话呢,好端端地一句话,七拐八绕地别扭着,从你嘴里说出来活脱脱变了味!”


    她将手中的几包药拍在桌上,崔璋瞧着那药心里暖和,嘴上却说:“瞧我不过说了一句,哪值得你说这么多话?”


    屋后头养着两只老母鸡,崔璋病了许久,也没时间喂养,正是饥肠辘辘地在鸡舍里叫唤。


    洙泗村里有名的无赖子冯阿狗惯常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他见崔璋几日没出来了,便盘算起干些小偷小摸的生意,爬进来偷鸡。


    只见梁照儿隔着窗子骂道:“你这杀才,手脚齐全倒专干这种损阴德的事,茅坑里的蛆虫还知吃饱翻身,黑心歪肠的烂胚子!”


    说着她便抄起一根竹竿子就要出去揍冯阿狗,冯阿狗边跑边说:“崔郎君,你这是打哪来了门厉害亲戚,还不快接回去!”


    蔡宣季笑着摇摇头,他自然知道梁照儿嘴利害,正巧这冯阿狗碰上了她的霉头。


    崔璋却一脸欣然地望向梁照儿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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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从前她骂他气得他跳脚——可他看见她骂冯阿狗,心里却畅快极了。今日她不仅没骂他,还在外人面前维护他,保下了他的两只鸡。


    月娘还是个姑娘家,哪里见过这阵仗,只讷讷地站在一边。她倒了盏茶递给梁照儿,“娘子喝盏茶润润喉罢。”


    梁照儿瞥了那茶盏一眼,淡淡道:“什么脏人、臭人用过的,我才不用。”


    崔璋哑然,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蔡宣季在一旁嗤嗤地笑了,他自觉在梁照儿面前是第一得意人,不然她怎么骂自己骂的少?


    月娘问:“还不知二位同崔郎君是甚么干系,让奴家也好认认,往后常来我们这里走动,嘴上叫的也热乎。”


    崔璋指着蔡宣季说:“这位姓蔡的郎君与我有同窗共学的情谊,算是我的挚交,这位娘子……”


    每到向人介绍梁照儿时,崔璋就犯了难。梁照儿这次却直言道:“月娘你别多想,我是他爹从前讨的小老婆,如今是个孀居的寡妇,听说他病得不行了才来看看。”


    为了避免原书的结局,梁照儿将一切吐了个干净,意思是你们俩该干嘛干嘛,我只是个路人甲,别在意。


    月娘立刻眉开眼笑道:“哎哟哟,原是长辈,月娘方才称您娘子,可算失礼了。”


    崔璋皱眉说:“月娘,都晌午了,你爹你娘肯定在等你回去吃饭呢,可别让他们担心。”


    月娘闻言一脸不悦,嘟着嘴说:“知道了。”


    崔璋勉强冲她笑了笑,月娘得了个笑脸又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梁照儿兴冲冲道:“弄了半天,你还怕月娘不成?”


    “不是怕她,是怕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麻烦。”崔璋无奈道。


    蔡宣季闻言立刻说:“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我瞧着娘子们各有各的好。”


    崔璋剜了蔡宣季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警告的意味。蔡宣季并不畏他,只挑眉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梁照儿环视了一圈,又说:“你这冷锅冷灶的,平日里也不知能不能吃饱。”


    她早上赶着坐船,也只吃了个胡饼,此刻肚子正饿着。


    崔璋立刻示弱道:“我哪里懂做什么菜,只能吃从镇上买的炊饼,五文钱三个,也快吃完了。”


    这下轮到蔡宣季瞪着他了。崔璋外表上看着是个端方正直的公子哥儿,可在书院时是最爱带着他们几个同窗去槐树上掏鸟蛋吃的。他还喜欢用自己做的弹弓打麻雀烤着吃,那滋味也堪称书院一绝了。


    现在倒装上君子远庖厨了?


    梁照儿在灶下摸了几把,寻摸到一根胡萝卜、一把香蕈和一些青豆,离了扬州城倒还有些挂念,中午她预备做扬州炒饭。


    她先从不富裕的米缸里舀了两碗米,倒入过手指第一个指节的水便用木桶焖上。一切就绪后,她在锅中放香蕈和青豆炒至半熟后,才将配菜盛出。


    梁照儿在锅边一敲,行云流水地打了两个蛋,趁着蛋液还未凝固,连忙将煮好的饭倒进里头翻炒,等到蛋液均匀地挂在每一粒米上头,又倒了配菜进去。


    不一会儿,她端着三碗饭上桌,说道:“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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