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龙霖的视线如铁钳般牢牢锁住白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危险的暗流。
白亦试探性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下一秒手腕就被炙热的手掌狠狠扣住,指腹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迷药怎么会失效?他本能地想要抽身后退,却被龙霖猛地拽向前方。
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浴桶里的热水四溅开来,白亦整个人重重跌进水中,后腰撞在坚硬的桶壁上,激起一阵钝痛。
那件外袍落在了浴桶外面,白亦挣扎着坐起身时,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不断往下滴水。他胡乱抹了把脸,蒸腾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缭绕,本就狭小的浴桶因为挤进两个成年男性而显得更加逼仄。
白亦的膝盖无意间蹭到龙霖的大腿,隔着湿透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肌肉线条。
白亦被热水呛得连声咳嗽,等他终于能看清眼前景象时,视线不经意往下一扫,龙霖精壮的身躯毫无遮掩地袒露在氤氲水汽中,肌肤上还滚着晶莹的水珠。
他慌乱地别开眼,却发现自己无论往哪边躲,难免都会触碰到龙霖的身体,他也是□□,这太危险了。
“我、我马上出去......”白亦结结巴巴地说着,后背紧贴着浴桶边缘往外挪,龙霖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腰,完全压在身下。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白亦的视线,只能感觉到龙霖灼热的呼吸喷在发顶:“你又想去哪了?”
白亦刚咬住下唇,房门就被人猛地踹开。
司晨握着扇子冲进来,那句“妖精”还没喊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他僵在原地,扇面“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桶里姿态不雅的两人,脸色青白交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白亦身子往下缩,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躲进龙霖身下,水波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龙霖感受到他的小动作,垂眸投来一记警告的眼神。
龙霖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带着几分危险的慵懒:“你瞎了吗?你说我在干什么?滚出去!”
恐怕只有龙霖作为凡人才能如此胆大包天地对神仙说出这种话。
司晨那张脸此刻精彩纷呈,嘴唇开开合合却发不出声音,而后捡起扇子同手同脚地退了出去,还顺便把门带上了。
天,这哪还是那个端方自持的龙霖?他从未见过对方眼底翻涌着这样赤裸的欲念,真,真是禽兽。
而后不久白亦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在了廊柱上。
龙霖松开钳制的手,他起身跨出浴桶,水珠顺着肌肉的沟壑滑落,在烛光下泛着光泽,他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物往身上穿。
白亦仍蜷缩在浴桶里,指尖扒着桶沿,探出半个脑袋,他想起龙霖说要剥他狐狸皮的场景,声音细如蚊呐:“我只是来取样东西,取完就走,没想害人……”
龙霖系衣带的动作顿了顿,半敞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膛。
他转身时,烛火在眉骨投下锋利的阴影:“出来。”
两个字砸在地上,惊得白亦湿润的耳尖一抖。
白亦湿漉漉的长发黏在颈侧,撑着桶壁站起身时,双手抱在胸前,龙霖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他的全身,而后一件雪白外衫突然兜头扔来。
白亦接住,而后小心翼翼的试探:“不然我不要那东西了,你我走……好不好?”
“你觉得呢?”
白亦看见龙霖眼底有些冰冷的怒焰,一时有些慌了,闭上了嘴,他往后退,准备跳窗逃出去。
白亦被龙霖眼底那簇冰冷的怒焰刺得一颤,喉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他下意识想要打开窗棂出逃,结果却在指尖触到窗框的刹那被一道金光狠狠弹了回来。
禁咒的余波震得他手腕发麻,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白亦狼狈趴在地上。
“这里被设了阵法,没有我你出不去的。“
白亦咬着下唇没动,眼眶微微泛红:“你还是把我休了吧。”
反正你又不喜欢我,这句话没敢说出口。
白亦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腰间突然一紧。龙霖抄起一件他脱下的长衫兜头罩下,白亦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他挣扎着去扯蒙在头上的衣衫,却在颠簸中碰到龙霖滚烫的胸膛。
穿过回廊时夜风拂过脚踝,紧接着就被扔进柔软的床榻里。
锦被上绣的花纹磨过掌心,龙霖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将他所有未尽的言语都堵在了喉间。
白亦掀开罩在头上的衣衫,他怔怔地环顾四周,那日被他撞碎的一切的东西如今完好如初地摆在案几上。
龙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这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
白亦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可是我是妖啊……人妖殊途……”
龙霖的眉头蹙起,他伸手捏住白亦的下巴,强迫对方抬头:“你以后做一只好妖,不许用你那些邪门歪道修行。”
白亦想挣开他的手,无济于事,只能睁大眼睛:“可我是个男人,你也不介意吗?”
龙霖俯身:“你长这样,是男子女子有分别吗?”
“明明骗人的是你,我就是让你在别院反省些日子,你居然好意思跑?”
白亦突然又有希望地开口:“你不休我吗?”
“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倒,你只要做只好妖,你永远都会是龙夫人。”
白亦望着龙霖近在咫尺的面容,那双总是凌厉的眉眼此刻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柔和。心想狐族前辈们果然没有说错,神仙都是重诺的,即使打心底里并不是那么喜欢,厌恶的,也会死死守着诺言。
他能留在龙霖身边了,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龙霖如今每说一个字,都像细小的银针往他心尖上扎。
白亦垂下眼:“你身边那个......道士容不下我。”
龙霖指尖卷起白亦一缕湿发,拥住他:“放心,你不作恶,他不敢动你,离别的妖物远一些,你以后就是人。”
白亦盯着晃动的月斑,觉得它们像极了狐谷里会发光的萤草,他可是当了几百年的妖,如今龙霖却居然让他当人。
在龙霖眼里,大概所有妖族大概都是面目可憎的嗜血之徒吧?包括现在被他搂在怀里的这个。
龙霖的手掌温暖干燥,落在白亦身上,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龙霖恩施的姿态像是大发慈悲原谅了他。
可是,只要能呆在他身边,白亦也别无所求了。
府里这几日闲话不断,下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夫人先前突然离府,说是去别院养病,大人那段时间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活像被人戴了绿帽似的。如今夫人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大人的脸如同冰雪消融。
新聘任的管家特意召集全府训话,说夫人病体未愈需要静养,无事不要去打扰。
白亦倚在窗边,指尖凝聚一点的妖力。
他对着空中轻轻一吹,那妖力便化作一只漆黑的乌鸦,扑棱棱地飞起来,他传给怀曼的信,写着不必寻他,也不必忧心。他会留在龙霖身边,直到取得那片传说中的逆鳞。
关于逆鳞的传说他听过太多版本,但唯有那个能令堕魔者清醒的功效让他记到现在。哪怕要付出不可承受代价,他也一定要得到那片龙鳞,那之后他就任凭龙霖处置。
白亦身边就一个服侍的李婆婆,他本就不喜欢有人伺候。
转眼半年过去,龙霖官运亨达,一跃成为当今陛下的红人。
京中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白亦醒来时,枕畔早已凉透。
龙霖去上朝,床帐细心掖好,没让半点寒气透进来。这半年来他们夜夜同榻而眠,却始终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偶尔龙霖情动,也不过是草草了事,从不会过分纠缠。事后总是习惯性地将人揽进怀里,手掌搭在白亦腰间,却不许白亦有别的小动作。
窗外的雪簌簌落下,在檐角积了薄薄一层。
最让白亦难堪的是每月妖力不稳时,耳朵尾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不得不向龙霖讨要龙息的时候。那人总会突然变得恶劣,将他圈在臂弯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敏感的耳尖和尾巴,却又不肯给个痛快。龙息渡过来时总是断断续续,像逗弄宠物般。
白亦别过脸去说我生气了。
龙霖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尖,拇指蹭着他的脸,触到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玩弄着他的脸说真的吗?
白亦那股子气性顿时像被戳破,噗地泄了个干净。
取回内丹一日推着一日,龙霖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狐谷四季如春,白亦以前没见过雪,推开窗的时候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消融在手里。
李婆婆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白亦肩头。突然院中积雪忽然无风自动,扬起细碎的雪沫。白亦瞳孔微缩,抬手示意李婆婆去厨房取汤,老人家看不见那两位凭空出现的访客,听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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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看着雪地的两个神仙,面露警惕:“你们想做什么?龙霖不会让你们伤我的。”
司命手中的笔转了个圈,他与司晨交换个眼神,这半年来龙霖将这狐狸精护得密不透风,他们费尽周折才寻到今日这个空隙。
“放心,”司晨展开折扇,挡住飘落的雪花,”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白亦欲关窗:“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即使这件事关乎龙霖,你也不想听吗?”
屋内有余炭的旺热。
司晨和司命大着胆子打量了一番龙霖的居所。
白亦催促说:“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司命手中凭空现出一本命册,纸页翻动时发出沙沙轻响。
“你之前肯定听过我们的谈话吧,龙霖此番下凡渡的是情劫。与之渡劫的对象,本该是一同下凡的静竹公主。”
白亦没否认。
司晨接话,扇骨敲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啪嗒声:“魔界近日新立了位魔君,正在往生河畔集结兵力,龙霖归位迫在眉睫,偏生出了你这个变数。”
白亦听到“魔君”二字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魔界游离于三界之外,那里没有日月轮转,只有永夜与厮杀,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往生河畔堆积着森森白骨,河水常年泛着诡异的幽绿色。
新晋的魔君踏着尸山血海登上王座,魔界没有道德伦常,只有最原始的杀戮欲望在支配着每个活物。
因此三界中人每每提起魔界时也会不自觉地忌惮。
龙霖不归位,也意味着白亦也迟迟拿不到逆鳞,要等到龙霖在凡间的肉身寿终正寝,顿悟复身,白亦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喉结滚动了下:“......那怎么办?”
司命:“我今日找到你,就是想让你帮龙霖渡过这次情劫。”
白亦惊讶道:“我帮龙霖渡劫?你什么意思?”
司命翻着他的册子,而后痛心地道:“你还没明白吗?现在的问题是,龙霖根本对静竹公主没那个意思!”
白亦露出了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神情,他没这么笨,之前这几个神仙,一个两个都说什么天命不可违,龙霖迟早会喜欢上静竹的,拼命踩他,现在怎么又要他帮忙渡劫。
司晨的折扇“唰”地合拢,看出面前这小狐狸精所想,还是年纪太小,想什么藏不住,扇骨敲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啪嗒声:“你也知道龙霖这个人死心眼得很,他又堪称咱们九重天品德数一数二的神仙,既然跟你成亲,即使心系他人也断然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司命听着司晨说出品德数一数二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你想,他跟静竹公主根本就没故事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白亦犹豫点头。
“那我又问你,你到底想不想他好,想不想他早日归位铲除魔君,想不想三界太平?”
白亦果然中他的招道:“我自然是想他好的。”
三界太平这事他倒没太考虑。
“那你便代替静竹的位置,送往异国和亲,助他早日渡劫。”
白亦闻言猛地抬头看着他。
可是龙霖就该归位的。
*
龙霖踏着未停的雪归来,朝服上还带着未散的寒意。白亦接过他披风时,细碎的雪粒簌簌落下。
“最近怎么总是这么晚?”他低声抱怨着,手指拂过龙霖肩头残留的雪痕,“饭菜热了三回都不见人影,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龙霖忽然抬手,指腹擦过白亦后颈,激得他一个激灵往后缩。
龙霖眉眼此刻染着几分笑意:“这么怕冷?”
白亦觉得龙霖心眼坏死了。
厨房新端来的菜肴冒着热气,龙霖拉着白亦的手腕入座说:“陪我再吃点。”
白亦坐在他身侧,龙霖朝冠已经取下,几缕散发垂在额前,柔和了平日的凌厉。
“朝中近日为是否出兵北燕吵得不可开交,于是大家都不能走。”
白亦托腮:“那你觉得会打起来吗?”
龙霖说:“北燕新帝好战成性,这一仗避无可避。”
“今天怎么不开心?”龙霖见白亦今日心不在焉突然问。
白亦摇摇头:“打仗会死很多人吧?又会有很多人受苦吧。”
龙霖紧握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窗外是天寒地冻,但屋里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