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偌原本对这个称呼是无所谓的，问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但谁知霍恂倒是来劲了，还特地提醒了管事一遍。
“这事都得交代清楚了，就叫娘子，谁也不许叫夫人，否则罚他月俸。”
这像个什么样子，他敢说她都不敢听，只是闹了好一阵子，还是按照霍恂的吩咐去办。息偌没什么可不痛快的，就是听身边几个侍女故意来回叫她娘子打趣的时候，才露出些害羞。
她干脆把人都打发出去，只是人都出去了，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了，拉着霍恂出气。
“你倒好，不说这句也就算了，专门提一句，她们都得拿这话来羞我！”
霍恂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松松揽着她笑道：“夫人又怕什么？她们若敢笑话你，你就拿捏起主人的款教训她们就是了，若有人不服你，我替你教训。”
息偌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她嘟囔道：“我又不是什么乱吹耳边风的奸邪小人。”
她也没被息停影响太多，自己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看账册，霍恂也没打扰她，坐在一旁什么也没做，就自己拿手指绕着她的发尾转，目光垂着看她写写画画，再偶尔与她说上几句闲话。
等到最后，息偌将纸笔一放，一转过头去看，他居然就那么窝在她旁边睡着了。
息偌凑到他身边去安静地打量他。
他自打入朝以后，休息的时间就一直很少，再如何年轻气盛，也终有疲累的时候。他本就是凡人凡胎，也免不了这个道理。
此刻息偌就着白日的光线瞧他，他虽然是睡着了，但眉心依旧是发紧的，并不算特别安稳，只是看着便觉倦怠。
息偌没有碰他，安安静静地看着，然后以臂为枕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他的皮相实在上等，息偌凑得这样近去看他，也找不出他这张脸上有什么瑕疵。她看了一会儿，玩心起来，对着他的眼皮轻轻吹了吹气，看见他的睫毛因此颤了颤。
她觉得有意思，又支起脑袋，手指将他脸侧睡松的碎发捋了捋，又拿他当玩具耍弄了起来。
霍恂在她吹气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因为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突然又空闲了下来，所以精力一时跟不上来，倒叫他累得不行，他也就干脆没有睁眼，由着他的夫人开心。
只是他的夫人越来越过分，他也躺不下去了，伸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过来，睁开眼无奈道：“非要拿我玩儿吗，夫人？”
息偌兴致被打断，但心里还是有些抱歉，道：“我闹醒你了？看你睡得这么轻，肯定是入朝累的，要不躺床上去好好睡罢？”
霍恂摇摇头，手下没松开她，道：“我现在习惯浅眠，觉也少，真要是白天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算了。”
他虽然醒了，但是暂时还不想起来，就想这么发懒地躺在这里浪费一会儿时间。他轻轻拍一拍她的后脑，哄她道：“乖，让我抱一会儿。”
息偌乖乖地伏在他胸膛上躺好，只是没躺一会儿又把脑袋立起来，用下巴支着问他道：“我这样压着你，重不重？”
霍恂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问道：“怎么这么问？难道我是抱不起夫人的什么没用的羸弱书生吗？”
哦，那倒没有。
他虽生病，但却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一吹就倒的纸片人。息偌见过他早起在外头练剑，偶尔关大夫还会来瞧上一瞧，大约就是为了叫他强身健体的。
息偌想到这里，便有些奇怪，问道：“这倒是件怪事。我瞧其他生病的人，身上总是没什么力气的，严重的走几步都要喘。你看着和寻常人一样，力气不减，又每日练武，怎么倒一直生病不好呢？”
霍恂掐掐她的脸颊，没有多谈，只作无事道：“那便是个怪病了。否则关大夫怎么成日里盯着我？大约是想破个千古怪病，好让他自己名垂青史罢。”
息偌笑道：“你怎么把关大夫说得这样势利，这样爱慕声名。”
霍恂故意拉着脸道：“因为能把药做得那么难喝的大夫，大约都不是什么心思纯善的好人。”
息偌又笑，待笑够了，盯着他那张溺爱的脸看了好久，而后才凑上去问道：“那你呢？”
霍恂问道：“我什么？”
息偌道：“我成婚前，我长兄同我说了好多你的坏话，说你从清都回到宁都，简直是野心勃勃，来者不善，必定一入朝就要得登高位，然后好好借以权柄张扬声势。”
霍恂冷脸嗤一声，道：“他放屁！”
息偌睁大眼睛，拍他一下，道：“夫人不许你说脏话！”
霍恂反问道：“那夫人就允许他说我坏话？这对吗夫人？”
息偌道：“那我不是没有信吗？我一直在家看着你早出晚归的，虽然外头的事儿我也没打听，但我觉得你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想要追求功名。”
她做出结论，信誓旦旦道：“我觉得是他冤枉了你！”
霍恂捧着她的脸亲了她一下，笑道：“夫人说对了，我也要奖励夫人一下。”
息偌笑了一下，往他近前凑了凑，乖巧地伏在他身上，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霍恂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心里狂跳，有些难忍地问她道：“夫人怎么这么看我？”
息偌抱住他，轻轻用脸颊蹭了蹭他，道：“夫人觉得你是个好人，但是有许多人欺负你，前头有人说你是个长得奇丑无比的病秧子，后头又有人说你想做宠媚君王的权贵，夫人很心疼，决定保护你。”
霍恂觉得自己那颗心十几年都没跳得这么带劲了。他将她轻轻向旁边带了带，免得她发现自己这么没出息的一面，道：“那我以后便全要仰仗夫人了。”
息偌点头许诺道：“放心罢，夫人一辈子都保护你。”
他离她的距离太近了，这样垂眼看着她，一时都有些不太想松手。息偌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悄声道：“房间里没人，夫人想亲亲你，好不好？”
嗯，那当然是好的。
霍恂含糊地应了一声，主动凑过去，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再亲密的时候都有了，此刻就显得驾轻就熟。清都侯对自己心爱的夫人怀有相当敬业的服务精神，一边温柔地安抚，一边又轻缓地试探。
他的夫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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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全收，主动邀请。
两个人仗着房间里没有别人在，肆无忌惮地折腾了好一会儿。侍女们在外头原本想进来问要不要添茶加水，头探了半边看到两人都躺着，就也没进来。直到该用晚饭了，才在外头出声唤道：“侯爷，娘子，该用饭了。”
今天息偌起得晚，饭干脆缩成了两顿。息偌一听见侍女来叫，抬头看了看昏暗下来的天色，脸红得比方才更甚，一把将霍恂推开了站起来，高声回应外头道：“知道了，你们先摆饭罢，我们等下就来。”
她回过头，看见霍恂躺在那里笑得蔫坏，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手帕扔到他脸上，压着声音道：“擦擦！”
一张嘴水润红亮的，这么出去像什么样子。
霍恂支起身子，两下擦了将帕子丢掉一边，伸手去帮息偌整理乱掉的衣带，口中还不忘揶揄她道：“夫人慌什么？咱们两个走了六礼拜过天地的，陛下证过婚，婚书写明白了的，是正经夫妻，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见不得人的……”
息偌连忙转过身来堵他的嘴，警告道：“还说！大白天的，像什么样子？”
霍恂故意问道：“那晚上可以为所欲为？”
一个害羞的女子此刻是不会说可以的，但这事儿一开始就是她先提的，这时候她也不想说不。
息偌瞪他一眼，将衣带从他手中抽走，转身先走出去了。
夫人不说不，那就是可以。清都侯不慌不忙，晚上陪夫人用饭散步的时候一直温柔笑意，等洗漱过后熄了灯，就变成了大尾巴狼。
息偌喘着气抱紧了他，忿忿道：“我发现你有个毛病，得治。”
霍恂笑问道：“什么毛病？”
息偌道：“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但总是勾.引夫人，想要借夫人的口说出来，你就好故意矜持半推半就然后达成目的。”
她恶狠狠地瞪他道：“诡计多端！”
霍恂动作没停，身体却向后退，然后得意地问她道：“怎么会呢？这不是夫人不肯撒手吗？”
他坐直了身子，却勾得息偌只能跟着他一起坐起来。息偌脸红红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威胁他道：“恶棍！不许你这么欺负夫人了。”
但她的声音太软了，环绕在他的耳边，和她的手臂一样钩子似的勾着他，哪里是她要求着他放过她，分明就是她不肯放过他。
新婚夫妻，快乐起来没轻没重的，等畅快了以后息偌倒头就睡。霍恂替她收拾完了，自己拿着那堆脏衣服去了后头浴室，才将自己清理干净，衣服都没及穿好，忽然觉得一阵痛苦僵直，而后便不受控制地跪伏在了地上。
他处置这事已不是头一回了，可此刻他脸上的笑意都尚来不及落下去。他嘴唇僵硬在一个微笑的弧度，可是双眼又因为挣扎而涨到通红。他就以这样的诡异姿态，从旁边的旧衣里将自己的药翻了出来。
他狼狈地等待着这股效力退去，身体忍不住地僵直痉挛，目光却痛苦地落在里间卧房的方向，口中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臂，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别出声。
别叫她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