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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炤炤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第31章姜断垂眼,有些难堪地说……


    姜断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急促惊惧。


    正午的暖阳透过窗前的薄纱照入屋子,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手背上挂着吊水,姜断记忆混乱,大部分还停留在孙总强灌他药水的阶段。


    绝望的记忆中偶尔掺杂了沈柠关切的声音,包容的怀抱,显得过于虚幻


    他白着脸,忍着心中惶惑环视四周,发现仍是酒店总统套房的装饰布局,身体一下子抖得厉害。


    脑海中紧绷着的弦断了,恐怖的念头占据身心。


    完了,他脏了,沈柠以后连看一眼他都会觉得嫌弃了。


    这次不是他臆想出来的,事实摆在眼前,他跑出走廊后没有获救,也没有遇见神明一样出现的沈柠,他被抓了回去,被恶心的人侵犯,他的身体现在还有轻微的不适。


    姜断不自主开始急促喘息,痛恨那个只身犯险,虚伪自大的自己。


    他这样肮脏下贱的人,得此结果也是活该。


    胃部生理性痉挛令他难受的蜷缩起来,不顾挂在床边的吊瓶,双手紧紧捂住腹部,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双眼赤红得充血,泪水更是夺眶而出。


    “沈柠……”心中充斥着恨意和绝望,他呜咽着叫神明的名字,祈求得到解脱。


    没有人能救他,他早就该遵循命运,像小丑一样落幕,杀了恶人,他再寻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死去就好了。


    这样想着,姜断的胃部的疼痛却没有缓解,他恶心到作呕,身体蜷缩得更加厉害。


    咣当。


    吊瓶的支架被晃得作响,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人。


    医生带着两个护士第一时间进来,见姜断蜷缩在床上,即便从医数年,也还是惊吓到,忙冲过来关切地问:“姜先生、姜先生?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姜断没心思回应医生的话,连牙关都在轻微打颤。


    医生刚送走沈柠和裴姒,见到这样的情景,顿时无头苍蝇一样急了。


    “先把吊水停了,测血压。”


    医生吩咐完护士,仍旧急得跺脚,喃喃说:“别是余毒没有清完,按理说不会啊,要是出了事情,如何同沈总和裴主任交代。”


    奇迹般的,姜断的反应有了和缓的征兆,他仍旧维持着蜷缩的状态,语气充满不确定,以及将死之人看见救命稻草时的急切和小心翼翼,“沈总?”


    医生怔了下,想到姜断遇见沈柠时就神志不清了,连忙贴心的解释起来:“沈总救了您,担心您的身份不适合进医院,就把您挪到了酒店常年给她留着的套房,原本沈总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守着您,好像是下午有个会,这才和裴主任出门了。”


    姜断睁大双眼,幽暗的瞳孔在阳光的反射下多了些光彩,“是她救了我,那孙总……”


    “听说当时沈总发了好大的脾气,孙总和他的公司估计完了。”小护士兴致勃勃地说,目光落在姜断身上,眼中闪着八卦的光。


    姜断抿唇,心跳得厉害,但他想问的是他身上的不适感是谁带来的,却始终问不出口,怕听见接受不了的答案。


    心情无端忐忑,姜断低垂下头,注意到身上的衣物时,猛地愣住。


    月白色的睡裙干净舒服,柔软的棉质面料和他的肌肤紧密相贴。


    这分明是、分明是……!


    姜断瞳孔闪烁,整个人如置梦幻的泡影里。


    他身上是沈柠最爱穿的睡衣款式之一。


    一切都仿佛有了答案,几个混乱的记忆片段变得清明,他看见了浴室中和沈柠紧紧贴合的自己,看见她的手蛇一样在他身上游走。


    姜断的脸霎时浮现血色,耳根子热得发烫,他欲盖弥彰地拢起身上的被子,悄声问:“沈、沈总有没有留给我什么话?”


    “沈总没特意嘱咐,但看她的打算应该忙完了很快就会过来吧。”医生说。


    /


    医生把话说得太满,沈柠连续三天都没有在总统套房现身,当然,中间也没有打过电话,关于姜断身体的诊断,医生只是跟裴姒直线沟通。


    姜断的情绪又一天天低落下去,肉眼可见的不安笼罩了他。


    他仍旧穿着沈柠的睡裙,每天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盯着安静无声的门口发愣。


    不是没有想过给沈柠打个电话,但他的联系方式仍然在沈柠的黑名单里,一切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姜断看着紧闭的大门望眼欲穿时,敲门声忽然响起,他眼前猛然一亮,立即站起身,不顾供血不足的大脑,第一时间打开了门。


    看到来人,满含期许的脸猛然一僵。


    “你怎么来了?”姜断蹙眉问。


    江回拎着打包好的食盒,穿着浅色职业装,饶有兴致打量姜断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焦躁。


    “就算你不把我当长姐对待,好友养的小白花出事,我来看看不是理所应当。”


    江回挑起眉梢,绕过姜断进入屋子,顺手把袋子里的餐食放到餐桌上吗。


    “沈柠跟我说你被人算计了,这两天在耀泽的总统套房静养,让我抽时间来看看你,来的时候正好是饭点,我给你带了饭,是家里的厨师做的,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姜断听见沈柠的名字,抬起眼一眨不眨看向江回,涩声询问:“除了让你看我,沈柠有没有说别的事情,她……她最近是不是很忙?”


    江回双手环胸,盯着倒霉恋爱脑弟弟看了半晌,视线扫过他身上明显属于沈柠的睡裙,唇角扬了扬,觉得姜断说省心也省心,至少不会跟她争公司的归属,说不省心也不省心,以一己之力,让全家人提到他的名字就黑脸,这些年无论多狼狈,也没有向她或者江家服过一次软。


    江回漫不经心说:“沈柠的事情我不清楚,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去问她不就行了。”


    姜断垂眼,有些难堪地说:“她两年前就把我拉黑了。”


    “啧,那倒是有些可怜,我记得沈柠不是会拉黑前任包养情人的人。”江回耸肩。


    姜断脸色顿时青白交加,被江回的刀子戳中心窝,很不好受。


    “好了,站在那里做什么,来吃饭吧,你现在是病人,吃饭要规律。”江回坐在主位招呼姜断。


    姜断咬牙沉默半晌,不想和江回有任何交流,抬脚想走,却听见江回意味不明地说:“说起来还挺巧的,你前脚才问了我沈柠晚上的


    动向,后脚就在我发你的地址出事了,若不是沈柠救得及时,我肯定要自责死了。”


    姜断身体一僵,紧张地回身看向江回。


    他不是蠢货,立刻明白了江回话语中暗含的威胁。


    “什么……什么意思,我去那里只是意外,如果不是沈柠正好坐电梯上来,我早就完了,我没有算计沈柠。”


    同沈柠耍心思的后果和恐惧已经烙印在姜断的灵魂里,姜断辩驳的声音都发着颤。


    江回有些意外姜断的反应,但目的达到,她没有深究的意思,视线看向旁边的作为,暗示很明显。


    姜断抬脚,僵硬地坐在江回身侧,“你怎么样才能不告诉沈柠。”


    江回拆开包装盒,把冒着热气的菜肴放到离姜断近的地方,“吃完饭再说,午饭吃晚了耽误吃药。”


    姜断捧起饭盒,机械似的往嘴里塞了几口,他没什么胃口,在江回的监督下硬吃几口,放下碗筷,眼巴巴看向她。


    “我真的没有耍心思手段,求你别和沈柠说,她如果误会了,一定会更加厌恶我。”姜断小声恳求。


    他知道他回国后变得更加魔怔,明明已经吃足了苦头,竟然又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仅仅因为阮苍和沈柠合情合理的接触,就嫉妒得红了眼睛,打听沈柠的行踪,跟着孙总去酒店。


    被江回捏住把柄是他咎由自取,但他已经迷途知返,又怎么甘心因此再度被打入地狱。


    “求你了,我真的没有算计什么,姐姐,求你了,别说出去。”姜断颤声说。


    江回对上姜断泛红的双眼,不由扬眉,她本来也没打算说出去,毕竟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何况姜断还和她有浓厚的血缘关系。


    “行了,逗你玩的,这么紧张做什么。”江回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吃饱了就去把药也吃了,听裴姒身边的医生说你总不好好吃药,今天我盯着你吃。”


    姜断抿唇,生怕江回反悔,立即去药箱拿药,也不需要喝水,硬生生把药吞了。


    江回把姜断的举动看在眼里,眉心微凝,难得动了恻隐之心,说:“沈柠这几天挺忙的,连我也找不见人,等她忙好了,我会提醒她见你,到时候她怎么处置你,还得看你能努力到什么程度,小白花。”


    姜断一怔,看江回的眼神没那么戒备了,“谢谢。”


    “你什么时候去剧组那边?”江回随口问。


    “明天去。”姜断说。


    作为主演,他还有大量的拍摄任务,因为身体原因耽搁三天,剧组那边已经等不住了。


    “明天开始我就不住在这里了。”


    就算他把所有的药都藏起来,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继续工作之后,他更没有理由继续厚着脸皮赖在沈柠给情人准备的住所。


    他这三天一直期待被重新接纳,但心中更多的是恐惧,恐惧被留下是沈柠好心,而他赖在这里却成了不知廉耻的累赘。


    江回不知道姜断心里的弯弯绕绕,也没有插手沈柠和弟弟私事的意思,毕竟都是成年人,谁喜欢被指手画脚。


    江回耸了耸肩,不怎么在意地说:“随你。”


    /


    沈柠忙起来往往像个陀螺,很难停下来,她是个权欲很重的人,能亲历亲为绝不假手于人,不会走令自己过度放松但后患无穷的捷径。


    沈柠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也就顾不上姜断,等她好不容易忙完了,距离姜断差点出事已经过去五天,她兴冲冲回到耀泽酒店,在空空如也的套房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


    回过味来的沈柠慢慢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她那么大朵小白花,怎么不见了?


    第32章 第32章“我在取悦你。”


    姜断回到剧组的第五天,度日如年,幸好他在表演方面颇有天赋,又很会在除沈柠以外的人面前掩饰情绪,这才没有让导演黑脸。


    天空乌云密闭,黑压压的,空气低沉,鸟雀飞得很低。


    今天的最后一场户外戏结束,刘导说:“卡,就这样,今天天气不好,拍摄提前结束,大家收拾道具,准备回家吧。”


    姜断第一个换好衣服,路过阮苍的化妆位,沉沉扫了一眼,依旧没有人,阮苍已经连续许多天没有现身剧组了,刘导没有提过,姜断更不敢多问,他怕听见令他无法接受的回答。


    毕竟阮苍时间自由,除了去剧组,便是履行义务去见沈柠……


    姜断不敢细想,拒绝助理送他回家的好意,匆匆走到外场,帮场务收拾好桌椅和简单的设备后,才离开剧组。


    闷沉的天空开始落大雨点,时不时有风拂过,带来一阵凉意。


    姜断握着伞柄的手不受控制开始发颤。


    沈柠扔掉他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姜断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没关系的,家里有药,吃了药就不难受了。至少沈柠还愿意救他,情况已经比预想中好很多了。


    姜断深吸口气,加快脚步,步伐踉跄,只是被伞遮掩,才没人发现。


    一条马路之隔,价值不菲的高级商务轿车停在马路边。


    沈柠坐在后座,正处理临时的公务,直到暴雨如注才从冗杂的工作中回神。


    “下雨了怎么也不提醒我。”沈柠捏了捏眉心,合上笔记本。


    “抱歉老板,我看您在忙。”司机轻声回答。


    沈柠没有责怪的意思,侧头看向窗外,目光倏然一凝。


    颀长消瘦的身影隐在黑色的伞面下,很容易从视线中遁走,但那道身影沈柠又太熟悉,隐隐在她心中还有些说不清的特殊意味,沈柠很快就认了出来。


    是姜断,她那只总是不告而别的金丝雀。


    她不仅知道姜断这几天一直在剧组呆着,还知道姜断最近都住在离苍耀总部不远的地方,不需要她刻意打听,只需要流露少许倾向,就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奉上有关姜断的消息。


    发现姜断跑了之后,沈柠心中不悦,集团又剩了一些收尾的工作,便索性晾着姜断,现在想想也是时候验收品尝姜断这颗禁果了。


    “雨下太大了,打电话给苏特助,让她把晚宴推了,你也不用再跟着我了,开车回家吧。”沈柠对司机说。


    司机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应答,沈柠已经拿起扔在一旁的风衣,打开车门,撑开伞具,踩着精致的黑色皮鞋,向姜断身影消失的地方追过去。


    天色很快完全暗了下去,姜断回到家,身体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今天的天气实在太像沈柠扔掉他的那天,他的眼前总是是不是浮现沈柠和俞望并肩而立的身影,入目所及的事物都失去应有的色彩。


    他顾不上许多,仓促翻出药盒,胡乱吞了比平日多一倍的药粒,等缓过劲儿来,雨势变得更大,瓢泼大雨撞开虚掩的窗户泼洒进来。


    姜断瞳孔一缩,飞速跑到阳台,关好窗户后第一时间去看摆在阳台的铃兰。


    各式各样的铃兰几乎摆满整个阳台,其中一盆枯萎许久,风一吹便落下残枝碎叶的格外显眼,而姜断也最紧张这盆枯死多年的铃兰盆栽。


    他仔细观察枯枝的状态,确认它没有被风雨摧折后,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


    他出神的望着铃兰,身上衣服被雨水打湿也不知道去换,就那样屈膝坐在地上,直到沉稳有力的敲门声响起来。


    姜断愣了半晌,直到敲门声有些不耐烦,他才反应过来,疑惑地去开门。


    门扉缓缓打开,露出沈柠从容矜贵的面容。


    姜断猛地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沈柠收起伞具,抬眼看见姜断呆若木鸡的愣怔模样,


    不由莞尔,眼中流露些许从容的笑意。


    “不请我进去吗?”她问。


    姜断回神,耳垂一下子红透,慌乱移开眼,侧身让开,“快进来,沈总,不用换鞋。”


    沈柠迈入屋子,环视四周,打量起姜断栖身的一居室。


    和沈柠名下任何一处房产比,这里的布局都显得狭隘逼仄,房价之所以居高不下,也只占了地段这一处优势。


    “我还没来得及打扫屋子,有点乱,您不要嫌弃。”姜断站在角落里,局促地说着,趁着沈柠没注意他,他如同一个敏感的窥视者,目光贪婪又惶惑地粘在沈柠身上。


    沈柠听到他的称呼,漫不经心地问:“你用了很多次敬称,什么时候面对我变得这么拘谨了?”


    姜断睫毛轻颤,即便沈柠没有看向他,他还是慌乱地移开视线,“您想让我怎么称呼。”


    沈柠侧头看向他,望见他泛红的眼尾,指尖微动,忍住摸上去揉搓的冲动,淡声说:“算了,随你。”


    姜断抿唇,眼帘低垂下去,眼中尽是落寞和难堪。


    沈柠很快收回目光,没有注意到姜断的情绪,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多解释什么,她走向阳台,被摆满阳台的铃兰花吸引了去。


    花盆里的铃兰显然是被主人细心养着的,但s市的气候并不算适合铃兰生长,而姜断在园艺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且铃兰的品种不够强壮,这些铃兰生长得很柔弱,需要支架撑着才不至于压折脆弱的花茎,一簇簇细长花序掩在巴掌大的叶子里,稍微不留神便会枯萎。


    “我记得你之前不喜欢养花,怎么养了这么多?”沈柠问,心中隐约有一个答案,却更想听姜断亲自说。


    姜断不知道怎么回答沈柠,他不喜欢养那些花花草草,他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养这些铃兰只是因为沈柠喜欢,他知道沈柠从前把他当花娇养把玩,所以也把希望寄托在这些铃兰身上,祈求能把这些花养得茁壮繁盛,祈求有一天沈柠能看见他养的花。


    但他不能这样回答,沈柠早就不要他了,遑论她身边还有一个阮苍陪着,即便包养的情人不算正经伴侣,也不是他妄图上位的理由。


    近乎病态的爱意分明溢满胸膛,却没资格也没胆量宣之于口。


    姜断涩声说:“没别的事情可以干,随便养养,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它们拔了送给你,只是它们长得有些弱。”


    “等你养好了再送给我也不迟。”沈柠笑了下,意味不明地说,“我说你为什么不在耀泽继续住着,那里离剧组也近些,我还吩咐了酒店的营养师,按你的身体状况送一日三餐,原来是要照顾花,怪不得。”


    “不是因为花。”姜断抿唇说。


    “那是因为什么?”


    姜断低垂下头,轻声解释,“我不能一直赖在你那里,我知道耀泽是你用来养情人的地方,我在那里会影响你们,你会厌烦我。”


    沈柠讶异地扬起眉梢,“这才几天,你未免把我想得太没有耐心了。”


    姜断听到沈柠的回答,心中更加难过,她救他真的只是一时好心,他果然是个累赘。


    心绪本就被突如其来且和当年一般无二的大雨影响,这下他更是不受控制红了眼眶。


    姜断不想在沈柠面前哭哭啼啼惹她不悦,忙寻了个借口哑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话音才落,他急急忙忙转过身想要逃离阳台,手腕倏地被沈柠抓住,下一刻天旋地转,他被沈柠按在了阳台的墙壁上。


    “怎么了,我们的大影帝还是这么喜欢哭啊?”沈柠用指腹抹去他眼尾的湿痕,似笑非笑说。


    “没哭。”姜断咬了咬牙,欲盖弥彰。


    “这些年你胆子越发大了,擅自离开耀泽酒店,害得我那天在酒店等了你一整天,给酒店经理打电话才知道你走了,姜断,惹怒我的后果可不是哭了就能轻纵的。”沈柠说。


    姜断难堪地解释:“两年前你把我拉黑了,我给你递过名片,你也没有再联系我……我想和你说一声再走的。”


    话音未落,下颌忽然一痛,竟是沈柠咬了上来,带着惩戒的意味。


    “愚蠢。”沈柠睨着他昳丽的面孔,站在自己的角度客观评价,“却实在美丽。”


    姜断茫然看她。


    “我没有允许你离开,你也敢走,仗着我的偏爱就敢为所欲为,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沈柠捏着他的下颌,冷声说。


    姜断的大脑发出一声嗡鸣,睁大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沈柠看,“什、什么偏爱……你不是厌弃我吗?”


    沈柠懒得理他,兀自回到客厅,在沙发上选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双腿交叠。


    姜断反应过来,亦步亦趋跟在沈柠后面,见她坐下,他便在沈柠腿边屈膝跪下,仰着头赤红着眼眶,一瞬不敢错过地凝望沈柠。


    “是我不好,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沈柠那句偏爱给了姜断太多希望,他犹如溺水之人慌乱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死也不敢放开。


    “阿柠,是我太蠢了,你罚我好不好。”


    他瞳孔晃动,倏然瞥见沈柠脚踝上的泥渍,踏雨而来,脚踝上沾染雨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姜断盯着沈柠翘起的脚踝,望着白皙肌肤上碍眼的泥渍,宕机的大脑忽然闪现一道灵光。


    等沈柠意识到姜断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的脸已经贴了上来,像猫儿乞怜一般蹭掉了她脚踝上的泥泞。


    沈柠的脸上罕见地露出诧异,随即眸色变得暗沉。


    她猛地扯住姜断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到面前,攫着他的下颌,视线扫过他侧脸上残留的少许泥泞,对上他无辜清亮的眼。


    “阿柠?”


    “姜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取悦你。”姜断轻声回答,语气夹杂着不安和试探。


    ……


    沈柠把姜断拽进了浴室,动作近乎粗暴,而姜断像是一个真人玩偶,安静地任她摆弄。


    水流自花洒中冲出,浇透了姜断的衣服,白衬衫变得透明,隐约能看见肉粉色的肌肤。


    姜断靠着浴室冰凉的瓷砖,低垂着头,乖顺地任沈柠冲洗。


    碍事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剥下去,姜断逐渐站立不稳。


    仍旧是和沈柠扔掉他的那晚如出一辙的雨,心中浓厚的阴霾却头一次有了消散的倾向。


    第33章 第33章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暴雨倾袭了整整一夜,树倒枝折,处处泥泞狼藉。


    姜断睡得不算安稳,清晨的暖阳刚照在他的脸上,他就惊醒似的睁开双眼。


    身体绵软使不上力气,被子没能遮住的肌肤上布着青紫痕迹,和调色盘没什么两样。


    姜断第一反应是去看身侧的位置,视线落了个空,身侧不仅没有人,平整的床被上也没有留下余温。


    被垂怜的喜悦褪去,恐慌再度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姜断挣扎着想从床上起身,但昨晚实在太过火,他不仅腰肢酸软,腿也疼得站立不稳,就算平放在床上,也呈现出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


    身体上的疼痛无法克服,姜断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握起拳头,恨恨砸向大腿。


    吱呀。


    卧室的门缓缓打开,沈柠端着托盘走进来,冷不丁撞见姜断脆弱愤恨的模样。


    沈柠颇感讶异,扬起眉梢好笑地问:“这是怎么了,才起床就这么大的气性。”


    姜断原以为沈柠只是一时兴起,用完他就离开了,见事实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睁大眼睛,面露赧然,眼尾看上去更加赤红。


    他张嘴想说话,声线却沙哑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细小微弱的气音。


    沈柠笑了下,把手中的托盘放到床头柜,递了杯牛奶给他,“嗓子哑了,喝点牛奶润润,我给你煎了鸡蛋,趁热用面包裹着吃。”


    姜断接过牛奶,大着胆子顺势拉住沈柠的手,哑声说:“怎么起这么


    早,下次要是饿了直接把我叫醒,做饭的事情我完全可以胜任。”


    他藏了小心思,故意提到‘下次’,暗戳戳试探沈柠对他的态度。


    沈柠在姜断身侧坐下,懒散地说:“我和国外的客户约了今早通电话,起来无事,做早饭顺手的事情。”


    姜断见沈柠没有上套,眼中闪过失落和不安,安静地喝下温热的牛奶。


    “对了,我看见客厅柜子上摆着药箱,敞着口,药瓶药粒堆放在一起,都污染了。”沈柠说。


    姜断瞳孔一缩,知道沈柠说的是他治疗心理疾病的药物,紧张之下呛了奶,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乳白色的牛奶顺着下颌滑落,有几滴径直落入睡衣微敞的领口。


    沈柠手掌轻拍他的背脊,等他气息和缓了,慢慢俯身,轻吻落在姜断的唇角,啄去他嘴角残留的奶渍。


    “喝奶都会呛吗?”沈柠挑眉。


    姜断骤然得到沈柠的亲吻,脸颊红得厉害,沙哑着声音解释,“一时没有注意,客厅那些药是在耀泽酒店照顾我的医生开给我的,已经不需要吃了,我一会儿去收拾了。”


    他撒了谎,下意识隐瞒他的精神状况。


    沈柠不疑有他,转而问,“需要我帮你和刘导请个假吗,很抱歉昨晚有些过火,你的身体可能需要修养,不过我今天还要去集团,没时间陪你了。”


    “不用请假,我能行的。”姜断说,悄悄看着沈柠,欲言又止。


    沈柠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眼中露出些许笑意,从兜里递了张卡给姜断。


    “这是?”姜断瞳孔微缩,认出这是耀泽酒店的门卡。


    “耀泽酒店离剧组近,你住在那里也方便许多,至于你阳台那些铃兰,我下午让郝特助找人给你搬过去。”沈柠言语温和,但没有给姜断拒绝的权力,她向来说一不二,何况已经视姜断为所有物。


    而姜断当然不会拒绝,他接过房卡,神色有些怔忡。


    众所周知,耀泽酒店是沈柠用来安置情人的地方,他住进去了,那阮苍怎么办?


    沈柠爱玩,阮苍在沈柠身边不久,那日两人的第一次又被他和孙总打断,沈柠定然还没那么快厌弃阮苍。


    难道沈柠的意思是让他和阮苍一同服侍吗。


    姜断攥着房卡的手紧了又紧,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得脸色发白,身体不自觉发颤,想要问沈柠,对上她倦懒雍容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算真的是他和阮苍一同被玩弄又能怎么样。


    姜断痛苦得闭了闭双眼,他好不容易得到和沈柠在一起的机会,就算抛弃全部的尊严,他也不会拒绝沈柠的。


    “怎么这个表情?”沈柠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随即表情严肃起来,好整以暇问,“你不想去吗?”


    “我想去!”姜断立即回答,不期然对上沈柠带着笑意的目光,他微微抿唇,低声补充,“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得到满意的答复,沈柠奖赏似的亲吻他敏感的耳垂,“我的小铃兰好乖。”


    再次听到只有沈柠会说的、阔别已久的称呼,时隔两年,姜断久违地短暂感受到了幸福。


    他的眼睛开始不受控制粘在沈柠身上,被抓包也只是在飞快移开后,小心翼翼继续粘上来。


    沈柠揉了揉他的脑袋,盯着他把早饭吃了,发现他胃口小得可怜,一片面包都吃不完。


    沈柠蹙眉,以为他是为了拍戏节食,虽然不赞同,但到底没说什么。


    把托盘推到一边,沈柠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还很充裕,于是又起了逗弄姜断的心思。


    “你今天真的能去剧组吗?逞能可不是好事。”沈柠说。


    姜断抿唇,有些无奈地说:“我可以的,我恢复很快的。”


    “真的?”沈柠扬起眉梢,笑着说,“那走两步让我看看恢复到哪里了。”


    姜断怔了下,手下意识要掀开被角照做,倏然,表情猛得愣住,脸颊一热,漫上红晕。


    他下身没有穿裤子,只上身松松垮垮罩了睡衣,且还是沈柠昨晚怕他着凉给他披上的。


    光着腿在沈柠面前遛鸟,那和当众勾引有什么区别?


    他有信心经历一夜情/事后照常去剧组,但如果沈柠现在再按着他摆弄一番,他就真的要瘫在床上静养了。


    “怎么不动?”沈柠问。


    在沈柠的注视下,姜断面色爆红,伸手轻轻推她,“你先出去。”


    “为什么?”沈柠挑眉,故意追问。


    姜断视线游移,实在无法,只能支支吾吾哑声说:“我穿好衣服再给你看。”


    沈柠被他的羞赧取悦到,眼中笑意越来越盛,最后轻笑出来,没再继续逗弄他,弯身帮他掖了掖被角。


    “不用走了,趁着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去剧组。”


    /


    虽然过程稍显坎坷,但姜断总算美梦成真,再度留在沈柠身边。


    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直到第二天下午,姜断仍觉得轻飘飘活在梦里。


    阮苍依旧没有现身,助理告诉姜断,阮苍请了病假,刘导为此在电话里发了很大的脾气,若非阮苍的戏份少,不急着拍摄,恐怕刘导早就要撕破脸换人了。


    “姜哥,今天看着心情不错啊,气色也好,是有什么喜事吗?”


    过来套近乎的是剧组的男二号,国内当下炙手可热的明星,身形高大,面目俊朗,性格上像是个老好人,剧组大部分人都很喜欢他。


    “好端端的,我能有什么喜事。”姜断无奈地说,“你怎么还没有换下场的衣服,不怕被刘导骂吗?”


    男二号耸了耸肩,不怎么在意地说:“刘导去厕所还没回来呢,等他来了再装样子也不迟。”


    “不过姜哥你这身皇帝装扮好帅,要是把这身妆造放网上,热搜第一又稳了。”


    这句恭维发自内心,姜断是出了名的老天赏饭吃,建模优越,眉眼深邃,鼻梁立体,唇薄厚刚好,脸部外形棱角分明。


    全方位没有短板的脸可以塑造任何样子的人设,他饰演的帝王君威和颜色并重,不笑的时候冷厉如出鞘的剑,笑起来则非春江花月之景不能比拟。


    男二号笑了下,礼貌地没有说出心声。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化妆间外忽然热闹起来。


    两个场务喜气满面地进来,手中各拿一杯奶茶进来,看见姜断和男二号,顿时热情招手。


    “姜老师、韩老师,你们在一块啊,投资方过来巡视拍摄进度了。”


    “投资方来了你们还那么高兴,挑你们的刺就老实了。”男二号奇怪地说。


    “不一样,今天来的是大老板,苍耀的领导来视察,人家不仅不挑刺,还给剧组所有人买了奶茶和果盘。”


    姜断眉心一动,顿时站起身穿着沉重的服饰迎出去。


    开会用的长桌围了一圈的人,姜断扫视人群,看见了分发奶茶的郝特助,却没见沈柠的影子,心中无端变得失落。


    忽地手腕一紧,熟悉的力道和触感令姜断愣神,眨眼的功夫,那人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了最近的储物间。


    “发什么呆呀,等了你好久,终于从化妆间出来了,迎接金主都不积极,不怕我罚你?”沈柠故作不满。


    这话一语双关,无论作为投资方还是权势滔天的苍耀掌权人,沈柠都是姜断的金主,而姜断无论事业还是自身生活,都牢牢在沈柠掌控之下,且甘之如饴。


    沈柠说话间,姜断也转过身来,看清姜断颇具威仪的帝王装扮,沈柠眸色微微加深。


    “你怎么忽然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开会吗?”姜断问,睫毛微颤。


    “会开完了,顺路过来看看,郝特助说你的那些私人物品已经尽数搬到耀泽了,今晚正式住过去,嗯?”沈柠慢条斯理。


    姜断喉咙一紧,垂下眼帘,轻轻点了下头,“我听你的,但今天阮苍不在剧组,听说是生病了。”


    沈柠拧了下眉头,平静地说:“那倒是可惜了,郝特助给剧组买了奶茶和水果,他吃不到了。”


    姜断微怔,隐约意识到沈柠对阮苍的态度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正待细想,沈柠已经踮起脚,双臂环他的脖颈,轻轻拥住他。


    “好端端地说他做什么,你吃醋了?”沈柠漫不经心,“这身衣服很适合你,我让人给你定做一身更好的,你穿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姜断眨了下眼,心怦怦跳得厉害,耳尖也泛着绯红,“你让我穿什么都可以。”


    “这话你也敢说。”沈柠意味不明笑了下,一只手叩住他的脑袋,逼他低下头颅,“不过第一次先放过你,我只要你穿着帝王的服饰,带着帝王的冕旒在我面前跳舞。”


    姜断想起沈柠看情人跳舞,有看舞者边跳边脱的习惯,喉咙一紧,沙哑着嗓音说:“除了亡国之君,哪个帝王会做这样的事情。”


    “亡国之君怎么了,我就喜欢亡国之君,只能依靠我一个人。”沈柠哼笑,故意摸上他腰间系带,“你猜,我们在这里,外面的人会不会知道,如果一会儿有人闯进来……”


    姜断身体轻颤,迟疑着覆上沈柠的手,“别,求你,这里不隔音。”


    “胆子大的都敢拒绝我了,不过你胆子本来也不小。”沈柠不虞,开始翻旧账,“当年我让苏特助把你安顿在海悦公馆,为什么不等我去见你就跑出国。”


    姜断睫羽颤了几下,语气涩然,“你都不要我了,还见我做什么,我不想被你逼着回江家。”


    他当年从精神疗养院跑出来没几天,在疗养院受尽折磨,精神变得很差,无力面对沈柠,不想让沈柠看见他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只能逃走。


    “就因为这个啊。”沈柠似笑非笑,“那你可错怪我了,我当初没想着让你回江家,毕竟江家夫妻俩和老爷子都被你气疯了。”


    姜断愣住。


    沈柠不给姜断追问的机会,转而说:“讲讲正事,我之前和你说过,苍耀打算招一个明星做品牌大使,我内定了那个人是你,算是睡你需要支付的酬劳。”


    姜断面色微白,并不觉得喜悦,幽怨地盯着她。


    “这么看我做什么。”沈柠捏了捏他的脸颊,懒洋洋说,“好歹是个大影帝,我也不好意思白睡,不然江回问起来我不好交代,虽说是内定了,但面试的时候你要过去走个形式,时间是下周三上午,我要准时见到你。”


    姜断情绪低落,闷闷地应声。


    沈柠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扬了下唇角,却没打算惯着他,自顾自亲了亲他的脸颊,松开环着他的手臂,“外面人多,你先出去吧,晚上酒店见。”


    “……嗯。”


    /


    分发完奶茶和果盘,郝特助的脸色终于绷不住沉了下去,一言不发找了个没人的沙发坐下。


    这次来剧组,郝特助从总部带了个实习生做帮手。


    实习生才毕业,初出茅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东看看西看看,没发现郝特助低落的心情,拍着郝特助的肩膀激动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剧组呢,没想到影帝本人比照片还帅,难怪沈总那么在乎。”


    郝特助的脸色又黑沉几分,“你胡说什么,一个留不久的情人,什么在乎不在乎的。”


    “姜断应该是不同的吧。”实习生摸了摸脑袋,没看出郝特助的小心思,“沈总都没和他签合约,而且为了见人家还特意来探班,之前可从来没听说哪个人能有类似的殊荣,总之,我押他有机会成为沈总的另一半。”


    郝特助:“……”


    “郝哥,你说姜影帝要是真能嫁给沈总,咱们是不是得提前套套近乎,我叫人家叫什么呢,嫂子?姐夫?不行,还是叫姜哥吧,显得正常一点。”实习生兀自碎碎念。


    郝特助咬了咬牙,实在忍不住了,冷冷地说:“你实习期表现不达标,没有奖金了。”


    “啊!”实习生如遭雷劈,急得跳起来,“郝哥,你昨天还说我干得好,实习期也能额外拿奖金。”


    郝特助冷冷一笑,“去找你姜哥要吧。”


    第34章 第34章我、我穿了你的睡衣


    沈柠从来没有像迷恋姜断一样,迷恋某一个情人的身体,和姜断在情事上的契合,是连俞望都不能比的。


    姜断就像是一块松松软软的小蛋糕,入口即化,并且有超长保质期,两年过去,这块小蛋糕仍然年轻、青涩,无声地任沈柠予取予求。


    前两天在姜断家里,姜断没时间准备,今晚姜断有备而来,身体的每一处都藏着令沈柠愉悦的惊喜。


    沈柠靠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拨弄他胸前的铃铛,感受他逐渐紧绷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故意表达不满,“现在你的身体每一处都归我所有,下次不许私自戴这些饰品,我想看的话自然会亲手给你戴上。”


    姜断喉咙滚动,没忍住发出一声轻浅的闷哼。


    “……嗯,是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他声音沙哑缓慢,尾音带着点被喂饱后独有的钩子,仗着气氛正好,隐秘地向沈柠撒娇乞怜。


    沈柠侧脸,亲了亲他的下颌,“宝贝今天很棒,要了你很久才软。”


    姜断脸颊不自觉绷紧,垂眼悄悄看向别处,有些心虚和难过。


    因为长期服用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他患上了ED,他的心理医生安慰说停药之后他会慢慢恢复正常,他的当务之急疗愈心理状态,但他从前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回到沈柠身边之前,他都对他身体的障碍没有任何情绪。


    一具被沈柠厌弃的身体,就算枯萎凋零,也不值得惋惜遗憾。


    但现在灰暗阴翳的人生终于出现转机,他回到了沈柠身边。


    惊天的喜悦过后,姜断依旧惶恐不安。


    枯萎不健康的身体怎么能入沈柠的眼,如果沈柠发现他崩坏灰败的心态,一定会再度扔掉他。


    被第二次捡回家的狗,日日夜夜都在恐惧,恐惧被再度赶出家门。


    前两次的身体接触已经足够沈柠起疑,尤其是上一次,他服用了双倍的药,那处蔫头耷脑,沈柠定然会觉得扫兴。


    所以,姜断没有过问医生,擅自停了药,甚至他担心身体短时间恢复不过来,在沈柠来酒店之前,悄悄服用了助兴的药物。


    姜断的心绪被逃过一劫的窃喜和欺瞒沈柠的心虚惶恐拉扯着。


    他知道,他又一次在沈柠面前耍了小心思。


    但他没有办法,他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沈柠的后果了。


    恍神间,脖颈倏地一凉,茫然抬眼,沈柠正含笑看过来。


    “从孙尺那里救下你的第二天,正好有场拍卖会,这个项圈我一眼便觉得戴在你身上会很好看,蓝钻配你再适合不过。”沈柠的手指点在项圈中央的巨大钻石上,漫不经心说。


    近四十克拉的天然蓝钻缀在黑色鳄鱼皮带上,大海一样通透湛蓝的晶体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姜断怔了下,慌张想要拒绝,沈柠却先他一步掐住他的嘴唇。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多贵,如果你当年回了江家,按照我和江回的交情,这颗宝石也该送给你庆祝,不过那样的话就不会镶在项圈上了。”


    沈柠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他纤细脖颈上的项圈,哼笑一声,点评说:“小狗链,果然适合你。”


    姜断面颊一红,不自在地垂下眼避开沈柠的视线。


    “不做了,去洗个澡,要睡觉了。”沈柠松开他,推了推他的腰身,“我等你,快点。”


    姜断垂眼,伸手要摘下项圈,被沈柠拦住。


    “戴着去洗,我不让你摘,你就不许摘。”沈柠说,“钻石是可拆的,我让工人给你配了很多条带子,放在门口玄关了,明天自己去拿,坏了就换一条。”


    姜断眨了眨眼睛,对于沈柠的命令只有顺从,当下站起身,向浴室走去。


    沈柠独占大床,打开手机简单体验起合作商新开发的游戏,是沈柠擅长的对抗性游戏,段位不高,但她破天荒输了,输的原因是对方开挂。


    沈柠缓了五分钟,仍旧感到十分不


    快,趁着怒意上头,翻出合作商老板的微信,怒发两百字小作文,其中还掺杂着积年累月攒下的对合作商的不满卡着十二点发过去。


    前脚发完小作文,后脚姜断也洗完澡出来了。


    此时沈柠困劲儿过了,大脑处于兴奋的状态,偏偏姜断裹着宽松的睡衣,动作慢吞吞的,身上染着沐浴露的香气,蓝钻随着他的走动,通过天花板的顶灯折射出炫目的光彩,上床的时候腰肢微微塌陷,弧度令沈柠微微着迷。


    沈柠眯起眼睛,认定姜断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勾引她,当下长臂一伸,把姜断捞了过来,按住他的双手手腕,将人压在身下。


    “阿柠?”姜断被沈柠的气息包围,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眨了下眼睛,疑惑地看向她。


    沈柠轻啄他的唇,手指按在他喉结出的蓝钻上,缓缓用力。


    姜断呼吸不畅,眼尾顿时泛起红晕,声音也带了软意,“阿柠,我刚刚洗过澡了。”


    “别怕,我不进去折腾你。”沈柠说。


    姜断睫羽轻颤,默许了沈柠接下来的动作。


    但没多久他就后悔了,不进去比进去更折磨人,像是用羽毛拨弄他敏感的皮肤,偏偏他还不能制止。


    他的全身都被她造访,包括唇腔和柔软的大腿内侧,更磨人的是脖子上的圈环,型号显然是故意做小的,有些紧,平常倒是不碍事,但和沈柠肌肤相贴,呼吸一旦乱了,便微微有些凝滞的感觉。


    总之,姜断难受极了,如果不是因为药效消退,怕真做了沈柠会发现端倪,他定然会哀求沈柠给个痛快。


    时间一点点推移,身上的睡衣早就不知道被扔去哪里,白净的肌肤又渗出绵密的细汗,姜断实在难挨,忍不住发出哭腔,沈柠终于停了下来。


    沈柠难得有几分耐心,躺在他身边,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哄他。


    “怎么了,这才哪儿到哪儿。”沈柠亲了亲他温热的脸颊。


    姜断抿着唇,垂下眼帘,虽然不说话,但表情无端露出几分哀怨。


    沈柠眼中流露笑意,好心情地说:“你不问问当年我让小苏把你安置在海悦公馆,是打算做什么吗?”


    她还记得他白天对当年之事的在意。


    姜断没藏住情绪,顿时去看她,咬了咬牙,涩声问:“你当时想做什么,难道不是按着我回江家吗?”


    沈柠挑眉,“你都闹得那么难看了,我还管别人的家事做什么。”


    姜断面色微白,扭头看向别处。


    沈柠把他的脸掰回来,也不卖关子,慢条斯理说:“我原本打算留下你呢,我可从来不吃回头草的,姜断,别占了便宜还卖乖。”


    姜断怔住,有些不可置信,颤声问:“留我做什么,我只是个替身,正主已经回来了……”


    “我当年就把俞望送走了,你不知道吗,那些记者当时可没少编排我。”沈柠眉眼倦懒,漫不经心看他,“你以为俞望会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吗,我不许你耍心机弄手段,难道俞望针对你的那些事情我就会轻轻放过?”


    姜断知道俞望很早就被沈柠送到了国外,他一直在偷偷关注和沈柠相关的事情。


    但他不知道具体缘由,更不知道是和自己有关。


    姜断怔然看向沈柠,眼眶有些酸涩,他知道他仍旧比不过俞望,俞望同沈柠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对沈柠来说总是不同的。


    俞望虽然没有逃过惩戒,但沈柠惩罚他的手段,却在雷厉风行中藏着仁慈。


    姜断仍然嫉妒俞望,却不敢表露出来。


    但好在,他心中不止嫉妒这一种情绪。


    姜断抿唇,难过地说:“我不知道你改主意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者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沈柠打量着他,“我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小野花,逃都逃了,下一个更好。”


    姜断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急晕过去。


    他咬牙,哑声抗争,“不可以,我会是最好的。”


    “口说无凭。”


    姜断被捉弄急了,侧过身拉沈柠的手臂,忍着羞耻和酸涩说:“那、那你可以把阮苍叫过来,你比较一下,就知道谁好了。”


    “阮苍?”沈柠蹙眉,脸上露出不解。


    “你不是和阮苍的合约,他应该不会介意的,我会比他更好。”姜断屈辱地说。


    沈柠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冷冷眯起眼睛,坐起身睨着他,“你以为我还留着阮苍,打算玩三人行?我在你心中是那么乱来的人?”


    姜断愣住,面色苍白,不等他组织好措辞挽回,沈柠已经怒火中烧,抱着被子去侧卧睡了。


    沈柠抱着被子躺在侧卧的床上,越想越气,一时分不清是觉得姜断脑子有病,还是气他看扁自己。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时隔两年,这金主做得实在窝囊,凭什么她来睡客房,让姜断大剌剌躺在主卧鸠占鹊巢,应该把他轰赶出去,随他去睡大街。


    沈柠这样想着,却没有动作,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地想,等明天一早,就把姜断赶走,这情人关系到此结束了。


    这个念头在大脑里盘旋了没一会儿,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不等沈柠说些什么,只听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姜断竟然胆大包天,钻到她被子里了。


    沈柠冷着脸,打算让姜断滚出去,姜断却先蹭了蹭她,胡乱抓着她的手去摸他的大腿根。


    “别、别扔掉我,”他的声音颤得厉害,又因为晚上无休止的运动,沙哑干涩,像是沙漠中绝望的旅人,“我怕黑,你别扔掉我。”


    他小声哀求。


    沈柠绷着脸沉默,大脑变得有些乱,怀疑姜断去国外这两年是不是报了什么魅魔进修班。


    过了一会儿,耳边又响起姜断的声音,“没有衣服穿了,我、我穿了你的睡衣,你摸摸看?”


    啪。


    沈柠大脑中某根弦断了。


    第35章 第35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比现……


    因为沈柠行程冲突,苍耀集团品牌大使的选举退后了两个星期,面试开始时,沈柠正坐在董事长办公室转笔。


    简单翻看苏特助交上来的项目文件,沈柠在末尾签字盖章。


    苏特助收好文件,微笑提醒说:“苍耀高奢线第一次选择和明星长期合作,今天会议厅的面试很热闹,您不去看看吗?”


    沈柠靠坐在老板椅上,问:“他来了?”


    苏特助心领神会,“那位一早就到了,是第一位通过初面的,表现极佳,几位高层都很满意。”


    高层不满意也不行,毕竟是董事长亲自内定的人选。当然从各方面来看,姜断也最符合苍耀的需求。


    “是吗。”沈柠对苏特助的话不置可否,神色淡淡的。


    事实上沈柠正憋着火。


    两天之前,她单方面和姜断不欢而散,原因是她发现上床时,姜断怎么也不愿意拥住她,一次两次倒是没什么,但时间长了,沈柠便觉得她是在和没有感情的尸体做,难免恼火。


    合拍的床伴不好找,沈柠兴趣未退,若换做平日,情人有半点不合她意,她早就一脚踹走了,哪里还会冷脸问苏特助姜断来没来。


    苏特助不知道沈柠哪里不满意,迟疑着询问:“您今天要出席面试吗。”


    “趁着我有时间,让那个表现最好的来我办公室见我,我亲自面。”沈柠敲了敲桌面,冷淡地说,“不能让我满意,我会让他当场滚蛋。”


    苏特助悄悄觑沈柠,不知道这一对是在闹哪一出,早知道刚才就让郝特助过来送文件了,他这几天情绪低落,估计看见小情侣吵架,心情能变好,少借着


    情场失意的名头给她增加工作负担。


    苏特助心中腹诽,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明白,我这就下去传达。”


    等待的时间不算长,但沈柠没有耐心,满脑子都是姜断被情欲折磨,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向她讨怜的模样,心中郁郁,连她最爱的那盆摇钱树都变得碍眼起来。


    前一阵子,她让人在摇钱树粗壮的树干下栽植了一株铃兰,又把摇钱树从角落移到办公桌边上,她一侧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现在沈柠怎么看都觉得那两棵植物令她不爽。


    眼不见为净,沈柠干脆到休息区的皮沙发上坐下。


    门外走廊响起细簌声响,紧接着是有节奏的三下敲门声。


    沈柠眯起眼睛,收敛情绪,几息之后,平静地说:“进来吧。”


    姜断从门外走进来,苏特助贴心地在他身后把门闭合严实。


    他今日穿了正式的西装,很简约的款式,贴合身形的白衬黑服,规整的领带挂在衣领处,宽肩窄腰,加上浓艳的五官和棱角分明的瘦削脸部轮廓,难怪才出道两年就能火遍全球。


    姜断拥有一张十分禁欲的脸,而沈柠则见过这张脸最出格的涩情模样,也只有沈柠见过。


    他就应该是她的。


    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沈柠打量姜断的同时,姜断也在小心翼翼观察沈柠的脸色。


    自从沈柠恼了他之后,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理他了。


    好不容易加回来的联系方式,消息发出去却石沉大海。


    姜断知道是他不好,但他不是故意忤逆沈柠,在床上冷冰冰躺尸的。


    他克服不了心理上的难关,虽然沈柠再三否认他是俞望的替身,但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踞两年,根深蒂固。


    热情拥抱是俞望会做的事情,他害怕沈柠在他身上看见俞望的影子,所以沈柠命令他给反应的时候,他出现了迟疑,正是这点迟疑,惹怒了沈柠,令她不悦。


    “阿柠,我……”


    “姜先生。”沈柠平静打断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工作时称呼职务,我们对于全球品牌大使的选拔力求公平公正,请不要和我套近乎。”


    “沈董事长,对不起,是我冒犯您了。”姜断涩声说,因为沈柠的冷待,急得眼尾有些红。


    “我知道你的履历很丰富,现在请介绍你自己,你有三分钟的时间来打动我。”沈柠双腿交叠,慢条斯理,睨着眼看过去的眼神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狗。


    姜断垂眼,知道沈柠在拿他出气,这是好事,他不在乎做什么品牌大使,但如果沈柠能原谅他,就算羞辱他也没关系。


    姜断的自我介绍不疾不缓,内容丰富,条理清晰,如果换做是旁人,沈柠定然会认为自己捡到宝了,当场把人才签下。


    但她打定主意为难姜断,所以微笑着再次打断他的话,“姜先生,这次的竞争很激烈,你的优势在别人身上也能找到,不具备任何特殊性,我为什么要选你呢。”


    姜断抿唇,对上沈柠冷淡的视线,心脏瑟缩一瞬。


    沈柠的话听在他耳中,自然而然成了另外一层意思,作为床伴情人,如果他不能让沈柠满意,沈柠会放弃他。


    “我……”


    “姜断,你的确优秀漂亮,苍耀选择你或许会是双赢,但选择别人未必不能达到苍耀的目的,我凭什么选你。”沈柠又冷冷地问。


    姜断沉默片刻,思绪乱得厉害,只能用卑微的语气说:“沈董,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姜断悄悄打量着沈柠的表情,见她默许,抬脚上前几步,直到和沈柠一尺之隔才停下。


    姜断十分熟练地跪在毛绒绒的地毯上,仰起修长的脖颈,藏在衬衫下的项圈若隐若现,像是献祭一样将脆弱一览无遗。


    “我比他们更勤劳刻苦,我把您的话视为金科玉律。”姜断大着胆子伸出双臂,倾身环住沈柠的腰肢,拉着她的手伸入衬衫下。


    “我会学着主动的,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比现在更好。”姜断哀哀地看沈柠。


    姜断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沈柠心中的怒气消了大半。


    沈柠垂眼看他,始终绷着表情,不令姜断看出半分端倪,洁白如玉的纤长手指如伊甸园品尝禁果的蛇,在禁果光滑的表面缓缓游走。


    腹肌不错,手感很好。


    “姜先生,你这是在勾/引我吗?”沈柠平静地问,看着姜断的眼神像是在观赏什么低贱的物种,“妄图让我潜规则你,堂堂的影帝也会做这种事情吗?”


    姜断脸上染上难堪,呼吸变得急促,喉结上缀着的蓝钻随着呼吸起伏,差点崩开衬衫最上层的纽扣。


    “我……”


    “这是什么,小狗牌?”沈柠的手指饶有兴致地点在那颗蓝钻上,“有主人的狗也跑出来拈花惹草了?*货。”


    姜断呼吸凝滞,面颊染上绯红,转瞬明白沈柠的意图,配合着沈柠给出的剧本,摆出屈辱的神情,红着眼尾哀怨地看她。


    “我不是,请您不要这样说我。”


    沈柠冷笑一声,压在蓝钻上的手指用力,而后扯开衬衫最上方的几颗扣子,露出蜿蜒的锁骨和洁白结实的胸膛,“那是什么?如果我冤枉了你,姜先生,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


    姜断表情一白,连忙颤着手指解开衬衣剩下的纽扣,胡乱扯下蔽体的衣物。


    熨烫笔挺的西服皱皱巴巴落在地毯上,衬衣松松垮垮吊在背后,上身只剩下歪斜的领带和纹丝不动的项圈。


    “不,没有冤枉,求您不要赶我走。”他哀求地看她,裸露的肌肤因敏感赤红大片。


    “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很需要您。”姜断沙哑着嗓音,可怜巴巴地看沈柠。


    沈柠眼中终于流露出赞许的神情,奖赏似的抚摸他的脑袋,“我喜欢识时务的好孩子。”


    抬脚压在他胸膛,聆听男人隐忍的闷哼,气恼的心情一扫而狂,取而代之的是愉悦和兴味。


    沈柠爱不释手欣赏着只属于她的男性躯体,脚尖一路向下,皮鞋滑过皮带,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落上去。


    感受男人的僵硬和难堪,沈柠扬了扬唇角,正要说什么,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倏地发出轻响。


    姜断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欲碎,眼中露出绝望。


    沈柠拧眉,迅速捡起地上的西服,利落把青年的脑袋和大半身体包裹住,从地毯上捞起揽入怀中。


    “谁?”沈柠阴沉着脸望过去,看见来人是谁,不由眯起眼睛,仍旧感到不虞。


    “是我。”江回看清办公室靡乱的情景,也颇觉尴尬,摸了摸脑袋,走过去说,“苏特助去厕所了,让我帮她看会儿门口,这事实在是我唐突,没想到你们在……”


    江回说不下去了,看了眼沈柠怀中发颤的青年,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她想不到沈柠单独面试姜断会乱搞,是沈柠从前绝对不会和情人在办公室做,她的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一向泾渭分明。


    江回厚着脸皮在离两人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尴尬地摸着鼻子说:“下次我进来一定先敲门。”


    沈柠脸色仍然也不好看,但没锁门也算是她的疏忽,同江回这么多年的关系,也不至于为这事生气。


    这样想着,她松了松裹在姜断脑袋上的衣服,让他能露出半张脸。


    姜断在哭。


    虽然不出声,但哭得实在厉害,再等一会儿就会浸湿沈柠的衣服。


    沈柠轻轻眨眼,视线在他睫毛上的水珠上停留片刻,将人更紧的搂在怀里,半是打趣半是轻哄,“那么害怕被看见还敢跟我玩这些?”


    姜断发出一小声抽噎,越发抱紧沈柠,却没有说话。


    沈柠也不跟他计较,笑着亲吻他的脑袋,“别哭了,你姐一向不着调,别生气了。”


    风水轮流转,沈柠也没料到这才多久就轮到她来哄姜断。


    她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用衣服把他包好,指了指远处,“那里有卫生间,去洗把脸。”


    顿了下,沈柠补充,“把衣服穿好。”


    姜断没有立即照做,红着眼轻声问:“您原谅我了吗?”


    沈柠眼中流露笑意,“洗完脸再出来说这些。”


    等姜断合上卫生间的门,江回忍不住说,“虽说闯进来是我不对,但你也悠着点,好歹是我弟,哪儿有这么羞辱人家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羞辱他了?”沈柠挑眉,“要是没有你横插一脚,姜断哪里会哭。”


    “我……”


    不等江回辩解,沈柠说:“东城那个项目我要加百分之五的利润。”


    “我去!”江回气得差点跳起来,“你狮子大开口啊,不是都谈好了吗?”


    “没签合同怎么算谈好,你吓到了我的小情人,我为他出气谁能说什么。”沈柠斜她一眼。


    江回忍了又忍,忍气吞声提醒,“姜断是我弟弟,你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谁能证明是你弟弟,被吓到他只会钻我怀里。”


    江回:“……”


    姜断清洗完脸上的斑驳,整理好衣衫,打开门从卫生间出来,沈柠正在给她那棵发财树浇水松土。


    江回则阴沉着脸,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姜断看过去的时候,她也正木这脸看过来。


    姜断沉默片刻,觉得他应该是又出现幻觉了,竟然无端从江回的脸上看见了幽怨。


    江回慢吞吞站起身,木着脸说:“明天你来找我一趟,地址一会儿发给你。”


    第36章 第36章江回找姜断倒不是因……


    江回找姜断倒不是因为特别要紧的事,主要还是为了去看一眼江老爷子。


    姜断回国多日,虽然和江家关系淡薄,江老爷子父子都不愿意提这个儿子,但江母还是时不时会念叨几句,看江老爷子只是个由头,真正要看望的是江母。


    在医院的走廊上,江回拉着姜断絮絮叨叨地说注意事项。


    “别的也就罢了,如果爷爷问起你有没有伴侣,或者和沈柠现在的关系,千万不要说实话,好不容易来一趟,把人气着了也没好处。”江回说。


    姜断脚步微顿,目露为难,低声说:“我不太会撒谎。”


    江回拧眉,有些不能理解,“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会撒谎……算了算了,沉默不言也是一种方法,你不愿意骗人就干脆别说话。”


    “说起你和沈柠,你别太由着沈柠欺负了。”江回上下打量着姜断,“现在这样沈柠是高兴了,也喜欢你了,但万一你们真能走到最后,你就愿意她一辈子把你当成狗?”


    姜断睫羽轻颤,喉结滚动一瞬,抿着唇没有说话。


    江回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气得牙痒痒。


    她也养情人,且男女都养,知道像沈柠这个段位的人会怎么看待养在身边的金丝雀,正因为知道,看见姜断的样子,才觉得一报还一报。


    她怎么磋磨别人,到最后,她的弟弟也被相似的手法磋磨。


    唯一令她庆幸的是,沈柠对姜断,或多或少好歹是有几分真情,这几分真情或许沈柠自己都没有察觉,但好歹是有。


    江回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囿于情爱,因为情爱毁掉一生。


    “懒得说你,你就野吧,有你哭的时候。”江回冷笑。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高级护理病房的门外,江回领着姜断进去,病房里只有江母在陪床,看见姜断,自是露出欢喜的神色,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你这孩子,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是工作不忙了吗?”江母拉着姜断的手问。


    姜断垂眼,对上江母关切的视线,抿唇点了下头,“最近不太忙。”


    “你呀,要注意身体,我看着比照片上瘦了许多,工作不顺心大不了咱就不干了。”江母说。


    “我知道的,妈妈。”姜断应下。


    江母打量姜断的模样,无声叹了口气,知道姜断对江家始终有隔阂芥蒂,而江家对姜断也总有为难逼迫,没有担起为他遮风挡雨的责任,她这个软弱的江家主母没什么可指摘姜断的。


    躺在病床上的江老爷子睁开眼睛,看见姜断的身影,颇感意外,因为看不清东西,用苍老的声音问,“来的人是谁。”


    江回淡声解释:“爷爷,弟弟来看你了。”


    江老爷子转动浑浊的眼珠子,招手说:“过来,离近些。”


    看清姜断的模样,他发出一声冷笑,“可算是想起我这老头子了,这么多年,你骨头倒是硬,非要去做下贱的戏子,怎的现在知道回来了。”


    姜断沉默,没有搭腔。


    江老爷子胸前起伏,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比起姜断去演戏,他更不能接受的永远是另一件事。


    “这几年在外头没人管你,但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没有正业可忙,是时候找个合适的姑娘联姻,如今也不必你去公司帮衬什么,但身为江家的孩子,总要为家族奉献,成婚生子,延续血脉,这也算是我这老头子的一桩心事。”江老爷子徐徐说着,话语没有给姜断任何回转的余地。


    姜断蹙眉,触及他的逆鳞,语气不自觉冷硬许多,“我没有成婚的打算。”


    “孽障,你胡说什么。”江老爷子插着输液管的手在床上重重一拍,“两年前你执迷不悟,两年后还是如此,半点长进都无,江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江母听着两人的争执,屡屡颦眉,视线在江老爷子和姜断身上来回扫视,最后白着脸抓住姜断的手臂,哀戚地说:“小断,别跟你爷爷吵,你爷爷说什么也都是为你着想,你看你现在身边也没个知心人,我们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也不是坏事。”


    江回瞥了眼姜断难看的脸色,捏了捏眉心,却没有插手的意思。


    姜断沉默许久,坚定地把江母的手从他的手臂上轻轻扯了下来。


    “我有知心的人。”姜断轻声说。


    江回扬眉笑了下,没吭声。


    “什么知心人?”江老爷子率先皱起眉头,“别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沈柠……对我很好,我的事情不劳你们费心。”


    话语一出,江老爷子的脸霎时青白交加,不等他说什么,江母先拿起纸巾哀哀地哭起来。


    “小断,你、你怎的又和那位搅和在一起了,糊涂啊,她那样的人就是和你玩玩,两年前你还没长记性吗?”江母颤声说。


    “下贱东西,你就那么喜欢和沈柠那样的人鬼混,别被玩烂了再来后悔,江家绝不会让你玷污了清誉。”江老爷子怒说。


    姜断白着脸没吭声,放在裤边的双手缓缓握成拳,显露几分倔强执拗。


    江回看了半晌,平静地说:“爷爷,妈妈,你们也别恼了,依我看,沈柠还挺喜欢姜断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依我看,姜断的事情也不用你们操心。”


    “这怎么算是姜断的事情,这还关系着我们家族的声望!”江老爷子不依不饶。


    江家这些年虽然总走下坡路,江回接手后才有些许起色,但在江老爷子心中,江家是百年大家族,就算穷途末路,就算苍耀已经成为掌握国际命脉的庞然大物,两者也不可相提并论。


    江老爷子是被困在腐朽过去的旧时代者,年轻时又掌握极重的话语权,说一不二的封建家长,为了面子也不可能让步。


    江回没有再劝的意思,在她看来,老爷子接不接受不重要,江父江母接受便好,毕竟她也不舍得让这个固执、配得感低的弟弟永远是漂泊无依的状态。


    江母擦了擦眼尾的泪,哀声说:“你这孩子,喜欢谁不好,非得是那一位,传宗接代的事情暂且不提,妈怕你吃亏啊。”


    姜断抿唇,语气缓和了一些,“妈妈,我给你带了补品,放在门外了,我事情多,今日不便久留。”


    顿了下,姜断生硬地补充,“沈柠和我的事情算是我的私事,我始终不算江家的人,和她在一起,日后有什么后果,我会一力承担,不会连累江家和你们的声誉。”


    一番话说


    完,姜断头也不回地离开,对身后江老爷子的破口大骂视而不见。


    江回看了一处好戏,习惯性点燃一根香烟。


    江母擦干眼泪,迅速瞥了眼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江老爷子,连忙推江回,埋怨说:“医院不能抽烟,你爷爷还在床上躺着呢。”


    江回斜了眼老爷子,后知后觉掐灭香烟,“真是对不住,看见弟弟头疼,一时没忍住。”


    江母凝视江回的模样,柔弱温婉的脸上显露几分纠结。


    “小回,说起来你是姐姐,这些年公司稳定了,你的婚事——”


    “妈,”江回的表情冷肃许多,认真说,“之前跟你说过了,我丁克,而且还没想好以后伴侣是男是女,在我想好之前,我想也没必要祸害人家。”


    江老爷子闻听此言,差点没背过气去,气得口里喃喃,“造孽、造孽,早知你这姐弟如此出格,我说什么也不会把江氏交给你。”


    江母表情恍惚,直到江回离开病房套间,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年轻时她找算命先生看过,说她是儿女双全的富贵命格,怎的就这样阴差阳错,分明是儿女双全,到最后江家嫡支的香火却这样断了。


    /


    姜断还要赶通告,不打算在医院久留,从走廊向出口方向走,迎面倏地撞上一人。


    不等姜断辨认出那人是谁,那人已经率先扬起热情的微笑,“hello!姜!”


    “伊森?”姜断扫过高挑男人标志性的金发,微微怔了下,“你怎么忽然来S市了。”


    “学术研讨会。”伊森简单地解释,顺便做了个苦瓜脸,“没办法,人总是要进步的嘛,顺便拉拉项目,这家医院是苍耀实际控股,实力很强。”


    “你打算在这边留多久?”姜断问。


    “大概一星期?”伊森掰着手指估算,“你知道的,我不能长时间扔下我在A国的诊所。”


    姜断垂眸,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别说我了,说说你,你来这里是复查的吗?我发了电子邮件给你,你一直没有回我。”伊森问。


    “不是,我来看病人。”姜断不假思索隐瞒了他擅自停药的行为,以及因为害怕沈柠发现,讳疾忌医。


    伊森眯起眼睛,作为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一眼就看出姜断在顾左右而言它。


    他不赞同病人对医生有所隐瞒,但选择尊重,耸了耸肩说:“好吧,有问题随时和我联系,只要我在s市,你就可以来找我复查。”


    “谢谢你,我会记得这件事的。”姜断说。


    “我相信你终有一日会康复,但别忘记吃药哦,算算时间,我给你开的药你应该已经吃完了,s市的医生都很权威,找他们拿药完全ok的。”伊森说。


    目送姜断离开,伊森哼着小调,抬脚欲走。


    “嗯?”伊森看见身后站了一人,热情地打起招呼,“hello!裴!”


    裴姒走上前,礼节性同他拥抱。


    “伊森,我找了你很久,不是说迷路了很着急吗,我特意从会议厅出来,没想到你竟然在角落和别人聊天。”裴姒说。


    “冤枉,”伊森连忙解释,“是我的一个病人,偶然遇见就多聊几句。”


    “病人?”裴姒一惊,拧起眉头问,“你诊所的病人,还是你的病人。”


    伊森是专业的心理学医生,但他名下的诊所则涵盖多项医疗服务,裴姒确认她方才看见的那个青年是姜断无疑,正因如此,才急于确认。


    “我的病人,是个精神脆弱的小可怜,乱七八糟的问题很多,我花费了大半年时间才让他的生活步入正轨。”伊森语气感慨。


    裴姒神情凝重起来,低头掩饰脸上的情绪,轻声问:“那个病人的具体病情能跟我说说吗,你知道的,我的课题组近几年在心理疗愈的相关方向有大研究进展。”


    “我这边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先征求一下病人的意见。”伊森笑起来,“以及能有机会和你合作真是太好了,我之前就劝过他回国试试你们的特效注射药,可惜他行程很紧张,总是没时间。”


    裴姒勉强笑了下,“那我等你的消息。”


    “我非常期待那位病人能在你和我的共同努力下,恢复健康。”伊森说。


    第37章 第37章你是我的。


    盛夏夜晚仍残留着白日的燥热,热气扑面而来,难免令人浮躁。


    沈柠让专人定做的玄黑帝王服早早送了过来,姜断这些年耳濡目染,只要工具齐全,就可以独自完成妆造。


    他提前洗完澡,做好措施,一边揣摩着沈柠的喜好,一边在客厅为自己上妆。


    遇到不确定的步骤,就打开笔记本电脑自学。


    最后一步即将完成,电脑倏地发出一声轻响,是一封邮件弹窗。


    姜断微微蹙眉,移动鼠标点进邮箱页面。


    邮箱中除却垃圾文件和商务合作申请,还有来自发件人伊森的数十封信,分别在不同时间发来的邮件,全部未读。


    姜断抿唇,心虚地瞥一眼身后的浴室门,深呼吸几次,颤着手第一时间删除了伊森之前发来的邮件。


    鼠标落在刚才新发来的邮件,姜断想起昨日同伊森偶遇的场景,微微蹙眉,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看清新发来邮件里内容,姜断瞳孔猛然一缩,捂住开始痉挛的胃部,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亲爱的姜,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刚刚结束了一场学术会议,昨天我遇见了我的好朋友裴博士,机缘巧合,她知道你是我的病人,提出和我一块负责你的心理疗愈,她是相关方面的专家,如果有她的加入,我有把握让你重新拥抱更加美好的生活。


    当然,如果裴博士加入了我们,在必要情况下,我会向她提供你的相关经历和具体情况。】


    裴姒?!


    姜断的脸瞬间褪去血色,他尚未回绝伊森,浴室门突然打开,沈柠裹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有一下没一下擦着柔软蓬松的栗色卷发。


    姜断失去分寸,身体不受控制颤抖,慌乱地关闭邮箱界面。


    “慌张什么?”沈柠神色如常,视线从已经熄灭的屏幕移开,淡声问。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姜断紧张地舔了下唇,想要站起身,又被沈柠按着肩膀坐回去。


    姜断垂眼,不敢和沈柠对视,轻声说:“我还没弄好,眉毛和嘴都还没上妆。”


    “先别看我……现在还不好看。”


    话音未落,下颌倏然一紧,沈柠盯着姜断的面孔,神色莫名。


    眉眼和唇齿的颜色无疑能为一个人增彩,甚至跨越美丑的界限,但姜断生得太出挑了,哪怕是一张白化病人般失色的脸,也依旧令沈柠爱不释手。


    “我的铃兰,怎么看都好看。”沈柠低声说。


    姜断瞳孔一缩,隐在假发间的耳垂又烫又红,沙哑着嗓音小心翼翼问:“真的?”


    “那、那你会永远喜欢我吗?”姜断的声音很轻,眼中藏着微弱的期望和恳求。


    沈柠微不可查凝眉,垂眼望着他,唇角扬了下,“你知道,我往往不会让我的情人失望。”


    “如果你想要,那我当然永远喜欢你。”沈柠轻声说。


    姜断眼中的光悄悄弱了一些,唇角弧度有瞬间下扬,如何听不出沈柠是在哄他,而不是承诺他。


    “……要我跳舞给你看吗?”他抿唇,藏在宽大服饰下的双手紧张地揪成一团。


    “你想跳什么舞?”沈柠问。


    姜断缓慢眨动眼睛,因为思绪混乱,没有立时应答。


    沈柠抬起他的下颌,打量着他精致的面容,另一只手探向身后的桌面。


    姜断瞳孔猛然一缩,以为沈柠要打开已经合上的笔记本电脑,表情紧张,全身毛孔都竖起紧绷。


    万幸,那只手最后并没有打开潘多拉魔盒,而是落在笔记本旁散落的眉笔上。


    打开眉笔盖子,笔尖落在姜断的眉


    峰,沈柠神色认真专注,按照她的喜好,一点点画成姜断的眉。


    姜断长眉入鬓,不画而黑,寥寥几笔过后,沈柠放下眉笔,指腹沾了口红,细细涂抹在姜断的唇上。


    沈柠的视线始终落在姜断的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倦懒,熟知她性情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此时的愉悦。


    她在全神贯注地打扮只归她所有的玩具,这个玩具拥有合乎她心意的外形,乖巧、顺从,即便总有小心思,也会全心全意地依赖她,菟丝子一样依附她。


    沈柠喜欢这样的姜断,甚至说,沉迷其中。


    “你是我的。”沈柠低声说。


    他是她的,她将他圈入领地,纳入羽翼之下,为她所洞悉的那些小心思,她默许、纵容,而她看不透的那些,她也要全部掌握。


    姜断身体紧绷,任由沈柠接管他的身体,柔软敏感的唇受到触碰,他的耳尖赤红滴血,纤长睫羽似□□凤凰最后的悲鸣振翅。


    “阿柠……”他依恋地唤她,将病态掩饰得很好。


    下一刻,腰腹裾袍下的白裤褪下,姜断慌张抬眼,无措地对上沈柠的视线。


    沈柠俯身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漫不经心说:“我要看亡国皇帝跳给敌方主将的舞。”


    姜断呼吸猛然一滞,哀求地看她,“我、我没跳过这样的。”


    “你会。”沈柠堵住他的话,“穿成这个样子,你跳什么我都喜欢。”


    只言片语的诱哄,足以令姜断丢盔弃甲,放弃抗争。


    他垂眼,轻轻拉扯沈柠的浴袍,“去阳台跳好不好,那里空间大。”


    沈柠眸色深了许多,如何看不出他的遮掩。


    阳台光亮通透,姜断本不喜欢在阳台跳舞,他在那里没有安全感,害怕一览无遗。


    沈柠侧身,给沙发上的姜断让开一条路,不容反驳说:“就在这里跳。”


    说着,她取代姜断,坐在了闭合的笔记本电脑前,拿起茶几下的雪茄盒子,轻车熟路点燃一根,不急不慢吐了一个烟圈。


    相较于沈柠的沉稳闲适,姜断则如芒在背,紧张到胃部痉挛,几乎在沈柠面前吐出来。


    他几度调整呼吸,反复告诫内心,沈柠很聪明,如果他再露出什么马脚,沈柠一定会发现的。


    如果沈柠发现他的病态残缺……


    姜断眼眶通红,只是简单地设想,就足以令他肝胆俱裂。


    不知道是怎么跳完一只舞的,他一定跳得很烂,没有方寸和美感。


    沈柠想看见的是属于可怜的亡国皇帝的屈辱,但他被恐惧笼罩,无法表现出多余的情绪。


    等回过神,姜断已经被沈柠按在地毯上。


    双腿被抬起压下,混乱间,他哀求地说:“我跳得不好,下一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柠没有回答他,却在片刻过后,在他包容更多物什之前,她俯身,安抚似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无意间抚慰了姜断惶恐的内心。


    一整晚如履薄冰,即便是在浴室简单清洗身上脏污时,他也死死拽着沈柠,生怕她离开他的视线。


    即将天明时,姜断蜷缩着躺在床上,望着身侧熟睡的沈柠,终于抵挡不住身体上的疲惫,沉沉睡了过去。


    心神过于紧张,天亮没多久,姜断就醒了,他细细簌簌下床,悄悄跑出卧室,迅速删干净电脑里残留的文件,侧脸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悬着心的终于放下来许多。


    /


    沈柠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适当合理的运动过后,熟睡令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


    环视周围,卧室空无一人,沈柠神色不变,打开手机的浏览网页,漫不经心输入‘伊森医生’四个字。


    她目力极佳,即便只是一闪而过,也足够看清昨日笔记本屏幕上的寥寥几字。


    姜断一整晚的心不在焉和惶恐至极,沈柠都看在眼里,但没有点破。


    两年后再度相遇,姜断变得敏感破碎,追问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过硬的手段和监管却能确保她对姜断的掌控万无一失。


    几个念头从心中闪过,有关A国医生伊森的个人履历显示出来。


    沈柠神色平静,视线只在‘知名心理医生’上停留片刻,便关掉了页面。


    她靠着床静坐片刻,最后轻轻捏了捏眉心。


    姜断大概有心理疾病。


    这个认知如同一粒石子,冒然投入湖泊,激起层层涟漪,但很快消失不见,湖面又变得无波无澜。


    其实不算令人意外的发现,沈柠早该料到的,她当年就查过非法关押姜断的那家精神疗养院。


    疗养院的手段极其恶劣,就算正常人进去也会受不住。


    不论之前的事情,最近和姜断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不算无迹可寻,譬如姜断偶尔出现的男性功能障碍,以及时不时的颤抖和胃部痉挛,他分明是没有胃病的。


    大概是和姜断在一起的时光太惬意,导致她判断力下降,竟然现在才后知后觉。


    她似乎有些过于迷恋姜断了,她对此感到不虞和警惕,对于姜断隐瞒病症的恶劣行为,却选择视而不见。


    归根结底,姜断也不是什么愣头青了,有能力为他的精神状态负责,她不需要为此操心。


    沈柠思索着,手指拨动号码,给裴姒打了个电话过去。


    还有十分钟到七点,裴姒却秒接了沈柠的电话。


    “怎么这么早打电话,出什么事情了?”裴姒紧张地问,心跳得厉害。


    就在刚才,她收到伊森的回信,姜断不同意她的介入,更不同意伊森透露他的病情。


    意料之中的事情,甚至得知伊森不能说出姜断的病情后,裴姒反而松了一口气,作为医生,她不能透露病人隐私,哪怕对方是病人的枕边人.


    高兴没多久,她又再度陷入纠结,沈柠、江回和她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她认为沈柠应该有知情权,而江回也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但她不知道姜断的具体病情,心理疾病种类繁多复杂,轻症、重症天差地别,冒然告诉好友,对方的情人(弟弟)心理有问题是件很失礼的事情,何况她并不能克服职业的障碍和道德谴责。


    裴姒正心烦头疼时,沈柠的电话弹了过来。


    沈柠瞥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压低声音不急不缓问:“我记得你在国外有个笔友,叫……伊森?”


    裴姒呼吸一凝,“是,怎么了?”


    “他能力不错,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我们的研究所工作,和你一同共事。”沈柠慢条斯理,“关于待遇,我会让苏特助尽快出个方案给他,不会亏待。”


    裴姒愣住,隐隐约约觉得沈柠可能知道了什么,攥着手机问:“怎么忽然问起伊森,他最近做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突然要把他撬过来?”


    沈柠眼皮跳动,被裴姒的问题问住。


    为什么把伊森撬过来?


    伊森只是个不起眼的外国医生,或许在相关领域有不错的成就,但并不值得她驻足留意。


    想留住伊森,只是她在习惯性未雨绸缪。


    虽然她认定姜断的心理疾病不需要关注,但万一呢?未雨绸缪又不是坏事,研发团队多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也不是坏事。


    沈柠逐渐说服自己,又觉得裴姒的态度有些古怪,不等她思索,门外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是瓷器噼哩哗啦碎裂的声音。


    第38章 第38章他不能让沈柠知道她那……


    盛满菜肴的盘子从灶台旁滑落,尚未落地,姜断就已经绝望闭眼,眼尾溢出生理性泪液。


    他痛恨自己无能,连做饭这样的小事情也做不好。


    顾不上被火烧到的小臂,姜断匆忙蹲下身,毫无章法地捡起混合着热菜的瓷器碎片。


    手掌出现血痕,但他无暇顾及,可能惹沈柠不悦的恐惧令他发出几声止不住的抽噎。


    倏地,手臂被攥住,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却见沈柠正寒着脸望他。


    姜断猛地瑟缩,沈柠很少这样看他,就算是两年前,她在剧组对他失望,扔掉他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这么冷厉的表情。


    “抱歉,我搞砸了,很快就收拾好,早饭要等——”


    话没有说完,沈柠已


    经把姜断从地上拽起,她冷着脸上下打量他片刻,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几乎无法形容姜断的狼狈,他刚才就跪在一地狼藉中间,牛仔裤上肉眼可见沾了汤汁,衬衫更不必说。


    真正令沈柠火大的是他身上的伤,手掌上那几道流血的口子暂且不提,他的右手小臂柔嫩部位大片的红,那里肉眼可见肿得厉害,偏偏姜断察觉不到一般。


    “姜断,你感受不到疼吗,你疯了是不是?”沈柠几乎咬牙切齿,拉着姜断一路进入浴室。


    凉水冲刷红肿的部位,等冲洗差不多,手掌上的伤口也止了血,沈柠不给姜断找补的机会,把他按在沙发上,从药箱中三两下翻出烫伤膏,挤在他的手臂上涂抹开。


    沈柠始终绷着脸一言不发,她风雨欲来的模样无疑令姜断心惊胆战。


    姜断想不出能缓和沈柠情绪的话语,视线始终紧张兮兮跟随沈柠,“沈、沈总,我没关系的,我不疼的。”


    他小声说。


    这话说出口,沈柠的表情更差,狠狠剜了姜断一眼,找出他换洗的衣物仍在沙发靠背,走到姜断面前,三两下解开衬衫上的纽扣,一把拽下他身上的衬衫。


    下一刻,沈柠的动作停住了。


    姜断像一条游蛇蹭上来,毛茸茸的脑袋顶着她的腹部,刚才还畏手畏脚,现在却能拉着她的手抚摸他的胸肌,他抬着脸虔诚地望着她,每一个动作都在诉说邀请。


    “阿柠,你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沈柠眯起眼睛,扫过他红肿、甚至向溃烂发展的手臂。


    别说她已经知道姜断有某些心理疾病,以他现在这个状态,病态憔悴已经一览无遗。


    沈柠其实很喜欢这样乖顺的姜断,没有人会不喜欢冰雪霜花因自己的存在消融。


    但她脑海中却倏然划过一个念头。


    姜断这个样子,需要一个医生来介入。


    “姜断,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姜断茫然抬眼。


    “我不喜欢你狼狈的样子。”沈柠扯过衣服披在他身上,“摔了几个盘子而已,你不必这样。”


    沈柠见他仍然惶惑不安,叹了口气,俯身轻啄他的额头,“把裤子换了,现在去医院,趁我还有耐心和时间。”


    听到医院两个字,姜断浑身一抖,表情显而易见慌张起来,抿唇想要含混过去,但沈柠怒气未消,语气又不容置喙,只能白着脸干愣着。


    直到沈柠蹙起眉心,他才惊觉自己行为的不妥,心中浮现懊恼,手忙脚乱换下脏污的裤子。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


    他越来越控制不住他的情绪和身体了,原本只是去拿调料,离灶具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心绪烦乱,手臂始终颤抖,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引火烧身。


    这些变化都是他擅自停药招致的恶果。


    但他没得选。


    他不能让沈柠知道她那样赞誉欣赏的铃兰,是个功能残缺的残次品。


    /


    沈柠拽着姜断上车,一路直奔医院。


    无论出于信任、专业性,还是习惯,沈柠只会去裴姒所在的那家私人医院。


    经过专业学习和培训的主任级医师帮姜断包扎好,简单开了几个药。


    “最近一周吃饭必须忌口,烫伤的地方不要碰水,一周后复诊,急救措施还算及时,倒是不算严重,但还没有正式入秋,天气很热,一定小心别发炎……”


    医生说着,忽然顿了顿,瞥了眼姜断和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的沈柠,继续对姜断说:“你身上瘀伤很多,看着都是新伤,就算年轻做事也要克制,高频高强长时间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沈柠挑眉看向上了年纪的女医师,听出医生在点她做得太狠了。


    好在医生也没多说什么,见姜断始终默默不言,继续说:“我顺便开了个去瘀痕的药膏,好歹是公众人物,身体又是自己的,涂抹按照一日三次,见效很快。”


    “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姜断低声说。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打印出病例单子交给沈柠,“辛苦家属去开药。”


    姜断表情又紧张起来,站起身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这等我。”沈柠按住他的肩膀坐下,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听话,医院人多眼杂,被拍到你我在一起不好。”


    姜断眸色黯淡下来,揪着沈柠衣角的手慢慢松开。


    “……嗯。”


    沈柠离开后,姜断像是有分离焦虑症的小猫,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五分钟过去,医生已经在为下一个病人看诊。


    姜断悄悄从座位起身,带上口罩和鸭舌帽,沿着走廊跑到大厅。


    他知道沈柠不会无缘无故扔下他,令他担心的是在这家医院工作的裴姒,他害怕沈柠碰见裴姒,害怕裴姒和沈柠说些什么。


    姜断知道他的心态不对,他本来就不该对沈柠隐瞒病情,就算裴姒告诉沈柠,他也怨不得旁人。


    这件事他一开始就做错了。


    姜断的呼吸急促起来,多思多虑,他每日都在品尝苦果。


    但上天多多少少是愿意眷顾他的。


    姜断双眼忽然一凝,竟在人群中看见了裴姒。


    裴姒也发现了姜断,柳眉蹙起,不着痕迹扶了扶眼睛,和同行医生交代两句后,迈步向姜断走来。


    “跟我过来。”


    裴姒把姜断带到没人的走廊,拧起眉头问:“你怎么在医院?”


    “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姜断解释。


    裴姒瞥眼他胳膊上的无纺布,说:“沈柠没和你在一起?”


    “……她去帮我拿药了。”姜断抿唇,声音中藏着疏离和防备。


    裴姒想起早上沈柠电话里的巨响,隐约明白过来,“做事小心一些,我看沈柠对你也有些特殊,换成以往那些情人,她是绝对不会为其忙前忙后的。”


    顿了顿,裴姒说:“别看你走之后,沈柠换了那么多情人,但就是因为她换得太勤了才不正常,三到七日换个人,这一个还没睡一次,下一个郝特助就带着去做身体检查了。”


    “我想你对她多多少少是不同的,别辜负了这份不同,做事真诚点,你觉得呢。”


    姜断抿唇,垂落的双手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


    裴姒看他一眼,没时间同他多说,转身要走。


    “等下,裴医生。”姜断叫住她,嗓音干涩。


    “怎么?”


    姜断垂眼,掩去苦涩绝望,尽可能平稳地说:“你是一名医生,医生是不能透露病人的病情隐私的,就算是意外得知,也不能透露,对不对。”


    裴姒表情冷了一些,双手环胸说,“是这样没错,但姜断,你是江回的弟弟,是沈柠情人,你和普通病人不一样。”


    “抱歉,我知道会让你为难,但请给我最后一些时间,有些事情,我想亲自和沈柠说。”姜断低声说。


    裴姒拧眉,上上下下打量姜断半晌,她不知道姜断的具体病情,到底不想刺激他,也不想欺负他,想到今早沈柠的反常,她总觉得沈柠未必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这样想着,裴姒叹了口气,说:“我不为难你,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准备,姜断,沈柠或许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你的不足,不要被病症影响你的判断。”


    姜断垂眸,神色灰败苍凉,沉默半晌:“……嗯。”


    /


    姜断手臂的伤口不能碰水,沈柠不希望他担风险,索性吃了一周素,各种意义上的素,到最后一天,无辣不欢的沈柠只觉得自己一脸菜色。


    不过她和姜断呆在


    一起,也不是一定要和姜断做点什么,有些时候只抱着那具天然人体控温机,就觉得满足。


    自从烫伤后,姜断也乖得厉害,唯一欠缺之处,就是在沈柠明确最近不进行情/事之后,仍旧大费周章想用身体取悦沈柠。


    在碰水这方面沈柠下了死命令,姜断不敢忤逆,有日趁着沈柠酒醉回到酒店,他引着沈柠抚摸,跪在沈柠两腿之间,意图不言而喻。


    沈柠中途发现姜断‘图谋不轨’,自然发了脾气,当晚给姜断整了个楚河汉界出来。


    这举动无疑震慑了姜断,再不敢逾越雷池。


    沈柠提前空出时间,带着从剧组拿到假的姜断去复诊。


    姜断频繁和金主粘在一起,姜断的经济人和助理每天都像是带着呼吸机上班,生怕两人被狗仔拍到,毕竟姜断要是传出什么丑闻,他将面临无法负担的天价违约金。


    负责复查的仍然是那位主任医师。为节省时间,沈柠提前去拿药,诊室里只有姜断和医生两个人。


    拆开无纺布和绷带,伤口已经结痂,狰狞黑紫,像是一团乌云盘踞在白玉一样的肌肤上。


    “恢复得不错,可以碰水了,洗澡的时候用我给你开的隔水贴捂住伤口,饮食维持清淡,很快就能痊愈。”医生说。


    姜断垂眼看着狰狞的伤痕,忧心忡忡地问:“这里会留疤吗?”


    医生看了一眼,“不好说,个人体质不同,但就算留疤,随着时间推移,疤痕也会变淡,如果你工作有需求,可以用粉底什么的遮掩。”


    姜断抿唇,心情肉眼可见变得糟糕。


    恰好沈柠拿完药推门进来,姜断如梦初醒,连忙捂住手臂上的伤疤,侧头避开沈柠的视线。


    沈柠把姜断的动作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拎着药走过去。


    第39章 第39章绝望像是麻绳,勒紧姜断……


    “医生说恢复得怎么样?”沈柠问姜断。


    姜断垂眸,手掌始终覆在没有绷带遮掩伤疤上,表情很不自在。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也可以洗澡了。”


    沈柠笑了下,“那就好。”


    姜断看向操作电脑的医生,低声说,“医生,没别的事情的话,能不能帮我把伤口包扎好,我们要走了。”


    “嗯?”医生诧异地瞥了姜断一眼,推着眼镜说,“已经结痂,不用包扎了,等血痂脱落,疤痕会慢慢恢复。”


    姜断表情一白,哑声说:“我、我工作性质特殊,换衣频繁,血痂裸露在外可能会被蹭掉,要不还是包上吧。”


    “平时多注意就行,再过几天就算蹭掉了也没事。”医生说。


    “但……”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姜断闭嘴。


    沈柠一直打量姜断神情,怎么会猜不到他心中顾虑。


    沈柠拉住姜断的手腕,假装没看见他的惊慌,强行把他从座椅上扯起,带着他走出诊室。


    “阿柠,你走太快了,等等我。”姜断在她身后小声恳求。


    沈柠闻言,停脚转身,好整以暇看他。


    姜断对上沈柠的目光,被沈柠攥着的手下意识挣脱出来,悄悄覆盖上小手手臂的疤痕。


    他睫羽轻颤,恳切地说:“阿柠,别看伤口,有些丑,但是它很快就会痊愈,之后就不会这么恶心了。”


    很少会有人愿意形容自己的伤口恶心。


    沈柠从姜断身上品出一些自弃的味道。


    她凝视他脸上的笑容,充斥着苦涩和讨好,笑容之下,是泥沼一样的绝望。


    她赫然发现,他的绝望可怜与卑微,已经不再让她感到享受和安心,她的心脏甚至会瑟缩一瞬,从而对他这抹难辨悲欢的笑容产生不悦。


    仔细想想,姜断的前半生太苦涩了,他应该开心点。


    沈柠攥住他遮掩伤口的手腕,不容置喙地将其挪开。


    “姜断,你是属于我的对不对。”沈柠问。


    姜断脸颊迅速漫上红晕,低垂着头,轻轻发出一个气音,“嗯。”


    “你的全部都属于我,就算是丑陋的疤痕,也不应该在我面前遮掩,明白吗。”


    不等姜断反应,沈柠双臂环住他的颈部,隔着衣物按住他脖颈上的项圈,迫使他低头,而她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我喜欢听话的好孩子。”


    姜断耳尖迅速弥漫绯红,短暂地忘记狰狞的血痂,近乎虔诚地盯着沈柠。


    “我听话,永远喜欢我好不好……我只有你。”姜断小声说着,像是一个不受宠却鼓起勇气索要糖果的孩子。


    沈柠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说:“拍摄是不是快结束了。”


    “是,大概还有三周。”


    因为拍摄即将结束,所以从刘导那里拿假也好拿许多,当然,更多的还是看在沈柠的面子。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趁着今天有时间,提前庆祝工作告一段落。”


    沈柠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翻出口罩和鸭舌帽,贴心地帮姜断戴上,顺带帮他整理了衣服。


    以防万一,沈柠自己也戴上口罩,拉着姜断的手直奔医院停车场。


    沈柠带姜断去的是s市最大的一家游乐园,新开业不久,设施干净齐全,即便是工作日,乐园中照样人来人往,几个大型设施的队伍一眼看不见尽头。


    沈柠带着姜断直奔疾速过山车。


    在正式接手苍耀之前,沈柠是个迷恋极限运动的富二代,跳伞、赛车、浮潜,几乎任何一项她在圈子里都是佼佼者,过山车对她来说只是小场面。


    但姜断就不同了,在此之前,他从未去过游乐园,更别说接触什么刺激性项目。


    从过山车上下来,他虽然未说什么,但面色苍白,脚步也显得踉跄,却还要故作坚强,悄悄去拉沈柠的手。


    沈柠把他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由捧起他的脸,笑说:“下一个想做什么?”


    姜断缓慢眨眼,视线慢慢看向远处的旋转木马,没说话。


    沈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尖叫声响彻天际的跳楼机在旋转木马和碰碰车的包围下,十分具有标志性。


    沈柠扬起眉梢,“原来你想玩这个,第一次来游乐园就愿意尝试跳楼机,天赋很好啊,回头我带你去跳伞。”


    跳楼机……跳伞?


    姜断后知后觉沈柠误会他的意思,面色霎时白了,“我、我有点……”


    “什么?”沈柠兴致冲冲。


    姜断看见沈柠眼中的期待,已经到嘴边的拒绝被他强行咽下。


    他知道沈柠大学还没正式毕业就接手了苍耀集团,成为集团的实际控股人,此后一直都忙于集团琐碎繁重的事务,各地奔波,年少时痴迷的爱好除了看跳舞,其余的都被她一一舍弃。


    以前两人相拥着沉浸在事后余韵时,沈柠说过,她很喜欢极限运动,享受刺激带来的快/感。


    他记得,俞望也是喜欢那些消耗量巨大的刺激项目的。


    他也想让沈柠快乐,不想让沈柠扫兴。


    姜断认真地望着沈柠,温声说:“我是说,我们快点过去吧,不然就要等下一场了。”


    ……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逞能负责的。


    姜断从跳楼机下来,已经面无血色,而沈柠面色红晕,脸带笑意,已经在琢磨下一个项目。


    姜断跟着沈柠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跑到最近的垃圾桶,扯下口罩干呕起来。


    “呕……”


    沈柠看见姜断的模样,惊了一下,去一旁挂着彩旗的摊子上买瓶水,一边拍姜断瘦削的脊背,一边把水递给他。


    等他缓过来,沈柠把他拢入怀中,关切地说:“好点没有,是我考虑不周,玩之前应该让你多休息一会儿的。”


    姜断几乎站立不住,双手抱着沈柠,无力地呼吸。


    “是不是项圈太勒了?”沈柠扯了扯紧紧贴合他颈间肌肤的皮带。


    平时外出,项圈上那颗蓝钻总是被姜断取下,放在家里,即便没有重物坠着,紧密贴合的皮带加上夏末热气不退,难怪姜断会呼吸不畅。


    “有一些……”姜断回答。


    沈柠捧起他的脸,“我们摘下来好不好。”


    姜断面颊绯红,眼神闪躲,手指抚上脖颈出的圈环,哑声说:“不用,我可以的。”


    沈柠不赞同的看着他,“摘下来。”


    姜断表情紧张不安,并不想听沈柠的命令,沈柠眸色一沉,“听话。”


    姜断无法,只好摘下项圈,因为两人从医院出来得匆忙,只有沈柠带了包,姜断一直拿着,见沈柠默许,他小


    心翼翼地放入精致的女士包里。


    天色渐晚,沈宁看了看时间,知道姜断明早天不亮就要赶去剧组,征求意见问:“这家烟花秀很出名,要不要留下看烟花?”


    姜断望了望不远处童话一样绚烂美好的城堡乐园,眼中闪过期许和不舍,却坚定地摇头,“不看。”


    “我可以给你拍照也不看?”沈柠问。


    姜断仍旧摇头,“不看,有今天在摩天轮和你的照片就已经很好了,我想回去……和你在一起。”


    姜断不信神鬼,却有些迷信虚幻飘渺的东西,他害怕沈柠和他会和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沈柠也不强求,搂着他亲了亲,“行,我们早点回去。”


    /


    沈柠何尝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短暂和姜断亲密过后,她马不停蹄飞往国外谈项目。


    姜断回到剧组,坐在准备区,趁着空闲时间把医生开的药涂在手臂上。


    他十分担心手臂会落疤,虽然沈柠没有对他的伤口表现出嫌恶,但在姜断心里,沈柠该拥有世界上最好的。


    他这副残缺的身体和灵魂已经让沈柠倍受委屈,如果连外形都做不到完美,大概很快就会失去竞争优势,到最后死皮赖脸都没办法留在沈柠身边了。


    正想得出神,男二号大步走过来,打招呼说:“姜哥,昨天去医院复查结果怎么样,伤口能好全吗?”


    姜断放下宽大的袖袍,总是不愿意提起伤口的事情,如实说:“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但烧伤面积比较大,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男二号唏嘘一声,顿时不敢多说,把手里的奶茶塞给姜断,“姜哥一定能好起来的,实在不行咱们多调理调理,现在科技发达,总能有办法,再者说,粉丝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说什么,我看哥你还是完美无瑕的。”


    “这是我特意买的奶茶,见者有份,姜哥别拒绝。”男二号说着,把手里的奶茶塞给姜断。


    临近开拍,姜断便把奶茶放到一边,正准备在网上搜搜去疤的法子。


    经纪人骆姐带着助理风风火火走过来。


    “姜断!”骆姐咬牙,气势汹汹地问,“昨天你去干什么了?!”


    姜断一怔,不解地看向两人。


    “哥,出事了,你和沈总的照片被狗仔拍到,对方发到网上了。”助理解释,“你热度太高,词条已经爆了。”


    姜断表情骤变,冷脸起身,“给我看看。”


    接过助理手机,盘踞热搜前几的词条每一个都令人触目惊心。


    #影帝私生活曝光


    #细数苍耀总裁过往情人(词条已删除)


    #包养还是自由恋爱?


    点进词条一看,配图是昨日两日在游乐园的种种,跟踪的狗仔拍了许多,各种角度的都有。


    其中热度最大的是沈柠为姜断摘下黑色项圈的那几张图。


    发出来的营销号害怕惹火烧身,对沈柠的脸做了打码处理,大部分网友还被蒙在鼓里,胡乱猜测女方的身份。


    姜断沉沉闭上眼睛,如坠冰窖。


    “骆姐,对不起,能不能帮我做澄清。”


    姜断是演员,不是偶像爱豆,又混到了影帝,粉丝并不怎么在意姜断是否有恋情。


    网上的讨论之所以如火如荼,一边倒认为姜断受到强权压迫,主要是因为照片里的一些细节,譬如姜断的项圈,衣服没能遮住的红痕,以及手臂上的伤疤等。


    姜断作为认可度较高的公众人物,又是影帝,所掌握的资源丰富,几乎没有人会认为堂堂一个影帝,会正儿八经的大好前途不要,反而自甘下贱,去做人家的情人。


    他好像连累沈柠了。


    绝望像是麻绳,勒紧姜断的心脏。


    姜断不知道这个时间远在海外的沈柠有没有收到消息,他不敢拿这件事去打扰沈柠,是他犯的错误,他不该胡乱摘下口罩,他开始担心沈柠会误会是他找狗仔拍下的那些照片。


    沈柠不算是有耐心的人,对待情人又是三分钟热度,他好不容易停留在沈柠身边的时间久了许多,如果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两人的关系再度破碎……


    姜断不敢再想。


    “我要澄清这件事,澄清是我追求沈柠,主动贴上的沈柠。”姜断低声说。


    如果不是怕适得其反,导致公众猜测他是被逼迫的,他甚至想直接向所有人承认,在这段关系里,他是那个贪图上位、卯足劲儿缠上沈柠的下贱货色。


    第40章 第40章姜断瞳孔紧缩,断线的风……


    “你疯了?!”骆姐不可置信,“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你的星途就毁了。”


    骆姐瞥了眼周围窃窃私语的工作人员,压低声音说:“你别犯糊涂,这点事根本不难处置,你去求求沈总,只要承认你们是情侣关系,情侣之间有点小情/趣谁也不能说什么。”


    骆姐按着姜断,语速飞快,不给他反对的机会,“到时候你在沈总脖子上也嘬两个草莓印,当分享生活在社交媒体一发,这事就算解决了,对谁都不会有影响,若是之后你和沈总分开,对外就说和平分手,解决方法不难,只要沈总配合。”


    姜断抿唇,摇头说:“我不能麻烦她,况且这两天她不在国内。”


    “你疯了是不是!这对沈柠根本没损失,”骆姐提高嗓门,急了,“你别以为公众对你有容忍度,你就能这么乱来,我告诉你,只要对家这时候想整我们,扒你的出道生平,造谣你短短几年拿到的影帝奖项是卖钩子拿的,泼你一身污水,就算沈柠也不愿意保你!”


    姜断何尝不知道其中利害,但他没办法和沈柠说。


    沈柠最讨厌耍小心思的人了。他不能让沈柠觉得他故技重施,借机上位。


    姜断只想在沈柠回来之前把事情解决,他不想有任何变故破坏他和沈柠的关系。


    “我再考虑一下。”姜断垂眼说,“如果我做了决定,不会连累团队,承担违约金之余,该补偿你们的,一分也不会少。”


    骆姐如何看不出姜断的敷衍和固执,怒其不争,叉着腰,扭头对助理说:“把他所有社交账号的密码都改了,我给你半天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要准确的答案,到时候如果你不配合,我会想办法和苍耀交涉。”


    助理缩着脑袋,见骆姐看过来,小鸡啄米般点头。


    骆姐狠狠瞪姜断最后一眼,脚下如风地走了。


    /


    消息传到沈柠耳中时,已经过去几个小时。


    她刚结束一场会议,按照计划,正打算去客户家拜访,接了苏特助打来的电话,长眉一拧,露出不悦。


    陪同的客户见状,知道请沈柠做客的计划泡汤,只能装作大度地摆手:“噢,我没关系的,先去忙你的,下次来我家参观也可以。”


    沈柠颔首道谢,带着郝特助走到角落,继续对电话那头的苏特助说:“和我有关的信息在网上发布时,要经过公关部和私交媒体那边的重重把关,这次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我们已经去和拍照狗仔的单位交涉了,对方老板说他是个新人,去公司没几天,拍了您的私人照片后没有上报,直接联系了他在海外的博主朋友发到网上,并且对您做打码处理,原贴中与您相关的言论只字未提,姜断名气太大,发酵太快,等公关部发现,已


    经晚了。”苏特助说。


    沈柠寻了个地方坐下,双腿交叠,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沉着脸思索。


    郝特助看出沈柠的不悦,推了推金丝眼镜,低声说:“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有预谋的,那个狗仔无利不起早,我认为这件事存在幕后主使。”


    沈柠抬眼看他,“你觉得有人在搞苍耀?”


    “我说不好,但我认为对方的目的不是苍耀。”郝特助说。


    话说到这里,沈柠隐约明白郝特助的想法,眼睛眯起,露出几分不快,“你怀疑谁,姜断?”


    郝特助抿唇,“我在帮您分析,网友扒出您是迟早的事情,为防止舆论抨击,让姜断一力承担下来是最省心的解决办法,引导大众以为他是主动上位的情人,这件事就不关您和苍耀的事了。”


    “且在我看来这不算污水,姜先生该为自己在公共场合擅自摘口罩的行为负责,您不必过分怜惜他。”郝特助说。


    沈柠眼中蒙上一层阴霾,“郝随染,这就是你的想法?”


    郝特助听出沈柠话中不悦,一咬牙,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竟直接跪在沈柠面前,仰视她说:“这件事,姜断怎么看都不无辜,何况姜断在娱乐圈浸淫数年,当年他就不是天真的货色,遑论现在,您实在没必要怜惜这样一个人。”


    他说着,期期艾艾伸手,想要抚上沈柠的膝盖,被沈柠一把甩开。


    沈柠没再理会郝特助,举起电话对苏特助说:“先控制舆论走向,和平台联系,热搜全部下架,顺便联系江回,让江家那边也准备着,至于是公布关系,还是就此结束,我要先见过姜断再决定。”


    “明白。”


    沈柠沉吟一瞬,又说:“派人去查拍照的狗仔和发布的博主,最多三天时间,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她原本并不在意和姜断出行是否被记者拍到,业内记者基本都和苍耀公关部有所往来,懂事的拍到不该拍的直接上交拿钱,不懂事的把照片发出去,只要有关她的关键词被检测到,公关部也会在第一时间勒令对方或者平台删掉。


    郝特助虽有私心,但有句话没说错,这件事的确有些反常。


    但这件事会是姜断做的吗?


    理智告诉她,姜断嫌疑最大,他有动机也有能力。


    每当她怀疑心起时,情感又在否认猜想,虽然时常嘴上说着要防备姜断的小心思,把他掌控好,但姜断怎么会算计她呢?


    他那么乖,那么惨,他分明只会蜷缩在角落祈望她的垂怜,除却在床上时哄她高兴的挣扎,其余时候怎么可能向她伸出利爪。


    沈柠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尾,对郝特助说:“去买两张回国的票,要最快的。”


    /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随着时间推移,剧组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姜断不正常的恋爱关系,第二天早上,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有意无意用猎奇八卦的目光看过来。


    姜断一夜未眠,平静地接受各式各样的打量,完成妆造后,独自坐在遮阳棚下。


    离正式开拍还有一段时间,打开手机,骆姐已经轰炸了数十条。


    姜断睫羽低垂,在聊天框迅速打下他的决定。


    前脚发过去,后脚骆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断。”骆姐语气比先前冷静许多,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你翅膀还没硬呢,公司不会同意你胡作非为,你的方案公司和我都不会通过,我得到消息,沈柠已经上飞机了,今天下午就能到国内机场,公司的人已经去机场等着和沈柠交涉了。”


    “这原本就不是两败俱伤的事情,大方承认你们的恋情,别管之后是分是合,至少把当前渡过去。”


    姜断攥紧手机,眼下是掩饰不住的乌青憔悴,“我不会同意的,这样做沈柠一共会误会我,骆姐,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


    “姜断,你别做傻事乱来,你陪沈柠睡那么多天,这件事好好谈过,大家都没坏处,现在冒然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揽,才是愚蠢。”骆姐说。


    姜断垂眼,神色麻木,完全听不进去骆姐说的话,满脑子想的都是逼沈柠承认关系,她会怎样看他。


    她一定会厌弃他,扔掉他,一如当年。


    “姜断?你在听吗,姜断?”


    “姜哥,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男二号抱着戏服外衫坐过来,关切地问。


    姜断后知后觉回神,按掉和经济人的通话。


    “没什么,在想事情。”姜断胡乱回答。


    男二号耸耸肩,并不在意姜断的敷衍,语气有些沉,“网上的事情我看到了,姜哥,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啊,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都说那个女人是个富婆,你是不是被强迫的?”


    姜断拧眉,冷冷地看向他,“不是,你别胡乱揣测。”


    “对不起姜哥,我也是关心你。”男二号连忙说,“从昨天下午我就看你精神不太好,要不我和你跟刘导说说,让你先休息几天,今天一整天都要上威亚,我怕你吃不消。”


    姜断深深看他一眼,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可以坚持,也尽量不让外界影响拍摄,你放心。”


    男二号没再说话,只是皱眉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拍的是攻城戏,姜断饰演的男主身为炙手可热的起义军首领,以一挡百,兵临城下,结果却发现对方绑了他自幼一起长大的义妹义兄,威胁他束手就擒。


    男主不愿意妥协,思考对策的功夫,义妹已经挣脱敌军的掌控,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花蝴蝶一样翩然坠落。


    而人意难平的是男主完全有机会接住义妹,只是眨眼的功夫,男主已经飞至义妹面前,但敌军万箭齐发,箭矢不仅逼退男主,更抢在男主之前,将义妹射成了刺猬。


    男主目赤欲裂,捧着义妹的尸体留下血泪。


    跳城楼算是比较常见的大场面,刘导经验丰富,拍过不少类似的,加上今天只是排练,刘导窝在露营椅上,拿着喇叭翘着腿,显得游刃有余。


    “ok,小万这条不错,按照这个,让姜断就位,拍个把小万接下来的,效果好的话这条就过了。”刘导说。


    姜断站在提前规划好的点位上,身上挂着三条绳索,向刘导比了个ok的手势。


    随着刘导一声令下,威亚装置缓缓启动,姜断摆出剧组专业老师教的姿势,向同样吊着威亚的小万飞去。


    即将触碰小万的刹那,‘啪’的一声突兀的响,姜断瞳孔猛然一缩,抬眼去看,固定身体的缰绳竟有一根断折,只剩游丝一线还连接着。


    “导演,绳索好像有问题!”场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冷汗瞬间浸湿姜断的衣衫,不等他作出反应,出问题的那根已经完全断裂开来,姜断只举得自己猛地向下一坠,失去了平衡感,在半空中转着圈。


    身上剩下的两根绳索像是触发了多米诺骨牌,又有一根出现了裂口,眼看就要跟着折断。


    /:.


    “姜老师!”


    似乎有人在喊他,离他最近的小万下意识冲他伸手,想要拉住他。


    姜断咬牙,在混乱中,求生欲令他看向小万,理智却让他怎么也伸不出手。


    不能拉小万,小万是娱乐圈的新人,此前没有吊过威亚,她没有经验,平衡感也差,练了半个月才逐渐掌握,如果拉住小万,他或许就不会掉下去,但如果连累小万失去平衡,更甚者两人的缰绳缠绕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姜断面色苍白,最终没有伸手。


    电光石火间,绳索又发出瘆人声响,剩下的两根绳索齐齐断裂,姜断瞳孔紧缩,断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直直坠下。【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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