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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赤缇

作者:雾月叁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别说了……”闻言,老妇人又急又气,双目亦是含着热泪,带着些说不上来的无奈与悲凉。


    商绾一微微怔住,试探地问道:“这位夫人,你刚刚所说的可是真的?”


    妇人睨向商绾一,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那个赵京是一帮的。我告诉你,我已是将死之人,我不怕你。”


    听到赵京的名字,商绾一面带着严肃,认真地一字一句清晰道:“夫人,我与辰璟王和太子,此次前来就是来揭发赵京的罪责。所以,希望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


    傍晚时分,太阳沉没,暮色将至,天边一泓如橙的晚霞,慢慢被灰暗之色侵蚀。


    粥棚已收起,裴昀之与裴玄策也先后到城南与赵京集合,唯独商绾一还迟迟未归。


    赵京向西边远眺,微微拧起眉头:“这西城门人最少,又多为妇孺,怎么这个时辰,王妃还未归来?”


    裴玄策黑眸微转,睨了眼赵京,唇边噙着一抹笑意:“想来是王妃做事认真仔细,便耗时久了些。连辰璟王都未作声,没想到赵太守倒是担心起来了。”


    闻言,赵京有些心虚地瞥向裴昀之。


    裴昀之今日一身极衬他修长身形的藏蓝色便衣,在夕阳余晖下,那张轮廓完美的侧脸泛着冷意。他薄唇紧闭,乌黑鎏金的眼瞳幽深得如一汪清潭,深不见底,看不清半点情绪。


    赵京有些不寒而栗,他颔首道:“微臣是怕王妃一个女子独自在城西,会有危险罢了。”


    裴玄策好像不打算放过他,挑眉道:“城西不是只有妇女孩童吗?有何危险?还是说,赵太守看不起王妃,觉得王妃柔弱无能?”


    “微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赵京汗流浃背,满脸的一言难尽。


    说话间,西边倏然传来一阵骚动。


    商绾一的身影从远处的模糊变得愈发清晰,身后的侍从还押着一个身形枯瘦佝偻的中年女人。


    裴昀之一怔,见商绾一脸颊上一道血印,在她如玉般白皙的肤色下显得格外刺目。


    “王妃这脸是怎么了?”赵太守连忙关切道。


    商绾一单手叉腰,眉心紧簇,清丽的眼眸染着几分愠色:“本妃好心为她们盛粥,可这个疯女人倒好,狗咬吕洞宾,非说我故意给她盛得稀了,还划伤了本妃的脸,当真可恶!本妃一气之下,便把她绑了。”


    见商绾一露出少见的愤怒神情,裴昀之顿觉反常,又打量了一番她口中的“疯女人”,沉吟片刻,说道:“赵太守,本王的王妃一向宅心仁厚,绝无可能故意克扣,况且,这妇人的确过分了些,竟破坏女子容貌。王妃想带她回去小惩一番,应当可以吧?”


    赵京愣了愣,小心试探道:“王妃要罚,自然是可以。只不过,城西的百姓生活贫瘠,十分不容易,若是传出去,怕是有人会议论王妃恃强凌弱,坏了王妃与王爷的名声。”


    闻言,商绾一怒意更甚,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赵太守管这叫恃强凌弱?”


    “赵太守,天色晚了,本王便先带人回去了。”说着,裴昀之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商绾一径直向马车走去,身后押着妇人的侍从也跟了上去。


    “赵太守,”裴玄策叹了口气,对满脸为难的赵京说道,“女子最爱惜的就是面容,王妃盛怒也属正常。孤和你保证,必然会规劝王妃,让她下手有轻有重。”


    太子都亲自做担保了,赵京自然无话可说,应下声来。


    是夜,卫泽一身黑衣,灵活穿过庭院,四处张望后,打开厢房房门,迅速钻了进去。


    “殿下,王妃,属下派的太医已给徐夫人医治了。”卫泽行礼后,禀报道。


    商绾一点点头,问道:“徐夫人现下如何了?”


    “回王妃,太医已经给徐夫人开了药,暂时性命无忧,想来养几日便能痊愈。”


    “好,下去吧。”商绾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轻声道。


    卫泽退下后,裴昀之斜睨向商绾一脸上那道时不时渗出殷红血丝的伤痕,不动声色地从袖口抽出一个小药瓶,扔到她怀里。


    商绾一微微一怔,唇边绽出一朵清莲:“多谢。”随后便坐到桌几上的铜镜前,擦拭上药。


    裴昀之垂眸,见秋水般的铜镜里映出一张如花面容,那抹红印未曾影响她半分绝色,却看着生疼。


    他语气中带着无奈:“你也是豁得出去,为了骗过赵太守,竟连自己的容貌都不顾了。”


    “我自己对自己下手心里有数,这点小伤,不至于毁容,嘶……”正说着,涂抹上药膏的脸颊便传来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感,她忍不住轻咛一声。


    听到这声音,裴昀之眉心骤然紧锁,冷言道:“你若毁容,以后和离了改嫁没人要你,可别赖在我府上。”


    闻言,商绾一不禁嗤笑一声:“辰璟王殿下请放心,无人愿意赖在你府上。再说,你我二人,谁没人要还不一定。”


    裴昀之敛了眉眼,不知为何,他觉得商绾一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有恃无恐,伶牙俐齿。


    “对了,城北情况怎么样?难民们能吃得饱吗?”商绾一问道。


    裴昀之也恢复认真的神色:“还好,米粥虽样式简单,却还算浓稠,份量也勉强够。”


    浓稠?想起她今早舀起的一碗碗粥里那零丁米粒,商绾一不由得一诧。


    “为何城西的粥稀得像水一般?就因为这边都是妇女孩童?”商绾一柳眉微蹙,疑惑不解。


    裴昀之眸色中带了些冷意:“怕是赵京的障眼法,单独给妇孺设立粥棚,表面上是关心弱者,实则利用妇孺需求小这一点,顺理成章地克扣。”


    “当真可恶!”商绾一面露恚色,沉声说道,“看来徐夫人所说的草芥人命,威胁逼迫都是真的,灵州此行,咱们必然要将赵京绳之以法。”


    见商绾一的脸颊因怒色晕染出几分绯红,裴昀之提醒道:“切勿轻举妄动,我查过灵州近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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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的账簿,都完美得无一丝疏漏,赵京又阴险狡猾,背后还可能有人给他撑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明白,”商绾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看徐夫人应该知道些什么,等她恢复好一些,我就去打探打探。”


    接连的三日,三人还如平常一样,在各自负责的区域赈济发粮。第四日,卫泽终于传来消息,徐夫人身体已好了大半。


    当晚子时,太守府被笼罩在一层沉沉的浓墨夜色中,寂静无声。


    只有东侧厢房内,一只燃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徐夫人果然气色好多了。”商绾一坐于床榻旁,看着几日前还面如死灰的人已恢复不少精气神,倍感欣慰。


    徐夫人逐渐恢复血色的唇微微弯起,眼中噙着感动的热泪:“草民这条命都亏了王妃才得以救回来,草民无以为报……”


    说着,徐夫人欲要下床行跪拜大礼。


    商绾一连忙将她扶回去,说道:“徐夫人这就折煞我了,这赵京作恶多年,灵州的百姓苦不堪言,是我们来晚了。”


    提到赵京,徐夫人眼底溢出绵绵无尽的恨意,她愤然道:“这些年,赵京在账簿上虚增开支,克扣百姓俸禄,贪图朝廷下发的银两。这次水患,他又贪了一大笔银子,还拿每家男丁为威胁,想堵住我们这些妇孺的嘴。若谁不从,以后她的丈夫,儿子便终生不得入仕,这个家也就完了。”


    徐夫人越说越哽咽,到最后呜咽地哭了出来。


    商绾一心中翻涌起怜悯与愤怒,她攥紧拳,说道:“那为何这么多年,他一直无法无天?你可知他背后的保护伞究竟是何人?”


    徐夫人顿了顿,声音颤抖着说道:“是…是朱刺史。”


    闻言,商绾一微微凝眸。


    徐夫人口中的朱刺史,想必就是裴昀之提过的,朱庆阳。他的官职不小,的确足以护得住像赵京这样的贪官。这么多年,官官相护,怕是整个朝堂已形成了一张大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王妃,”徐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惶恐:“这朱刺史不是好惹的,我听我丈夫说,之前有个人无意间撞破朱刺史与赵太守深夜秘会,第二日就失踪了,尸骨无存呐!”


    “深夜私会?”商绾一明明微转,私会密谋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若是能找到赵京与朱刺史的密会之地,便能顺藤摸瓜,掌握证据。


    她抬眸望向喜欢窗外,朦胧的月光尽收她眼底。月黑风高,子时过半,整个太守府都熄灯歇息,想来时辰已到。


    “多谢徐夫人告诉我这些,明日我便派人把你送回去,回去后记得坚持用药。”


    夜半的风已然带了些初秋时节的凉意,吹得半掩的窗扉声声作响。


    裴昀之从半梦中惊醒,却见厢房内空无一人。他心中蓦地一沉,眼瞳内如一池黑墨打翻,幽深得胜过浓郁夜色。


    转眼间,他便披上一件玄色披风,干净利落的身影消失在厢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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