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寒把随身背的帆布包打开清点物品,里面除了防晒霜、口红、香水、镜子、面巾纸、充电宝等必备物品外,还有一张十万元的银行卡。
这十万元是她工作几年省吃俭用攒下的,出门前已下了不再回家的决心,于是带着全部家当上路了。
现在她住在余阿嬢的农家乐,不能白吃人家的,还有医药费,包括救她、照顾她的恩情,这些都要算钱。
她参照当地同等条件的农家乐算了个价,医药费已通过套木朵儿的话打听到,但是救命钱该算多少呢?她犯了难。更难的是,陆辰救她的钱要怎么算?
严格来说,是陆辰将她带到余阿嬢家,病得最严重那几天,是他在身边照顾的。但他又不是农家乐的伙计,而且一直强调自己只是纯帮忙,不必挂在心上。
但在云舒寒27年的人生经历里,没有什么是白付出的。对方为自己做的任何事,就算不用钱衡量,也要用同等劳力偿还。
想了一晚,她敲定了对得起自己良心的数,第二天便搭乘农家乐的顺风车去镇上取钱,顺带给自己买了几套新衣裤。
回来的时候刚好到饭点,正忙着上菜的余阿嬢大老远就看见她,招手让她进屋吃饭。
此时云舒寒已换上刚买的衣服,鲜亮的颜色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更加水嫩,合体的裁剪勾勒出她窈窕身姿。她迎着风慢慢走过来,披肩秀发被风温柔撩起,根根分明如丝绸般顺滑。
所有人都看呆了。
她也呆了——院子里拼了四张长桌,满满当当围坐了二三十个男人,桌上摆满好酒好菜,此刻都带着或欣赏或玩味的眼神看着她。
陆辰正在给大家斟酒,看到她时,酒已溢出,无人察觉。
余阿嬢笑着迎向云舒寒,说是村里护鸟队的人聚餐庆贺赶走了方正强,恰好今天领了津贴,就到她这儿来热闹热闹。说话间,把她领到了最边上的位置,紧挨着陆辰。
陆辰此时正忙着将溢出的酒擦干。
云舒寒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在座的陌生男人,所有人的眼睛都像糊了胶水一样黏在她身上。这让她想起以前在大学上公共课,包括后来上班开员工大会,她始终都是男人们关注的焦点。她仍有些不适。
正想着怎么拒绝,余阿嬢已经麻利地把碗筷摆上了,又疾步如飞去了厨房。
云舒寒僵在原地,正踌躇时,陆辰忽然开口说,“你不是护鸟队的人,可以不用待在这儿。”说完拿起碗筷递给她,“屋里还有一桌,都是你熟的人。”
云舒寒如获至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带片刻犹豫,接过碗筷就走。
身后传来失落的唏嘘声,夹杂着几个相熟男人的打趣和起哄。
“陆哥,你太不够意思咯,和美女同桌的机会就这样被你弄没咯!”
“你们不懂,小陆这是怜什么香?”
“哎哟,看不出你小子挺有心……”
陆辰打断众人调侃,“行了行了,这顿我请,吃饭吃饭。”
云舒寒听着,心底涌上一种不可名状的奇怪感受。
为了方便招待院子里的客人,余阿嬢把小饭桌移到厨房靠窗位置,她正对着窗户坐下,时刻关注客人需求,差什么立马就拿去了,要加菜系上围裙直接上灶。
云舒寒挨着她坐,难免不受影响。可巧,院子里陆辰的座位也正对着厨房窗户,两人无意抬头,视线总能隔空交会。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饭毕,趁大家收拾的功夫,云舒寒把余阿嬢请到后院无人的地方,拿出一沓钱表示感谢。余阿嬢看着厚厚的一沓,吓了一跳,忙摆手拒绝。
云舒寒把心意细细说给她听,末了又加了句,“说不定以后要常住呢!”她的想法是,既然短时间走不了,又没有想去的地方,不如来之安之,就当圆了住民宿的梦。
好说歹说,余阿嬢勉强收下了,拉着她的手千叮万嘱,“想住多久都行,但千万不能再给钱了哈。”
此时云舒寒已和当地人交流无畅,余阿嬢手下的四个帮工对她也很好,周末还有木朵儿作陪,她想住在这儿也不错,况且伤也没痊愈,就不折腾到处跑了。
护鸟队队员已散尽,院子里一地狼藉。陆辰正把桌椅往院子的角落搬移,他喝了点酒,脸颊泛红,见云舒寒走过来,笑说,“他们喜欢闹腾,你别介意。”
云舒寒见众人都在厨房里忙活,把他喊到一边,拿出一沓钱,笑着说,“要不是你救我,我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务必收下。”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陆辰,笑意渐渐收敛,头撇向一边,视线看向别处,声音冷淡,“我救你不为钱。”
“我知道,但我不能白受人恩惠。你收下吧,不然我心不安。”此时刚好有人从厨房出来往院子里走,她怕人看见,又怕他不收,情急之下,把那沓钱直接往他上衣口袋里塞。
陆辰被她的举动惊到,脸色阴沉,粗砺的大手紧紧捏住她柔嫩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我做事只遵从内心,从不图回报。你这样做等于是侮辱我。”
侮辱你?我给钱是侮辱你?云舒寒愣住了,在她的认知里,一分付出一分回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就在她愣怔的片刻,陆辰已撇下她大步离开了。
看着他冷冷的不通人情的背影,她想,上次拒绝带她旅行说是因为他的工作不允许,这次拒绝她的心意说是侮辱他。
如果说此刻他在生气,那她比他更气。她把钱胡乱地塞进帆布包里,重重地踩着木质楼梯忿然上楼去了。
此后几天,陆辰一直在山林里找黄胸鹀。云舒寒窝在露台晒太阳喝茶,很少下楼。两人没再见面。
周六,木朵儿来农家乐帮忙,云舒寒和她聊起西坡景色不错,两人说好午饭后一起去游玩。话音刚落,准备用餐的陆辰背着宽大的旅行包进来,朵儿看见他,喜笑颜开,立马说,“一会我和云姐姐要去西坡玩,一起吧!”
“他工作忙,去不了。”云舒寒拍了拍朵儿剥玉米的手,提醒她不要打扰别人工作。
陆辰看云舒寒表情有几分疏离,想了想说,“西坡那边去的人少,很多野路,还有蛇,不安全。”
“我就喜欢冒险,多有趣啊,是吧?”云舒寒笑着看向朵儿。
“对呀,对呀。”朵儿并不知她在跟陆辰较劲,笑眯眯说,“我土生土长的湖丰人,闭着眼睛都能认识路,不怕不怕。”
陆辰见二人心意已决,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厨房退出来,随手拿了几个烤好的土豆红薯在路上充饥。
饭后,朵儿带着农家乐新买的相机,云舒寒换了双轻便的鞋子,又给朵儿抹了防晒霜,两人高高兴兴上路了。
西坡在湖丰村最西端,山陡路险,人迹罕至,偶有游客路过,被奇山峻岭的美景吸引,却不敢深入腹地,只在西坡边缘驻足拍照。
朵儿曾来此玩过几次,也只在边缘停留。今天因为带着云舒寒,仗着当地人的身份,胆子忒大,带着她从野路一路行进,慢慢向腹地深入。
“云姐姐,你去过九寨沟吗?听说那儿的水很漂亮。”
云舒寒摇摇头,牛马哪配旅游,一心只想升职加薪,实现自我价值。
朵儿边走边回忆电视里看到的九寨沟宣传片,“就在西坡最底端,有一处湖泊,据说比九寨的水还美!”
云舒寒被勾起了兴趣,对生长在大城市,看惯了水泥森林的她来说,大自然的风光,哪怕是最普通的山水,对她都是致命的吸引。
可是那处湖泊,是腹地中的腹地,据说看到的人很少,朵儿也只知道大概位置,从没去过。
两人搀扶着慢慢走,沿途的奇珍异草吸引云舒寒拍了很多照。朵儿看她兴致盎然,随手摘了几味草药向她介绍,这个可以消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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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专治跌打损伤,“你身上的伤全靠它治好的。”
云舒寒接过长得象朵花似的细长叶草,很是好奇,“你们当地人生病都自己采草药吃吗?”
“家家户户都认识草药,小毛病自己能医,复杂点就要找我姨妈了,再复杂点就要去医院了。”
云舒寒点点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城市,普通的小感冒,去药房买药就要花掉好几十,要去医院,没个几百出不来。”
朵儿眨巴眨巴眼,扬起满是憧憬的脸,“我们老师说,城里什么都好,要我们拼命学,走出大山改变命运。”
“你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啦,我爸妈供我读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带他们去大城市看看。这是我们全家人的梦想!”
云舒寒想,她俩对城市的感受,这还真有点“围城”的意思。
“你知道陆辰哥吗?听说他也是城里来的。”朵儿说起陆辰,语调欢快,嘴角不自觉上扬。“他虽然和护鸟队的人都在山里行走,但他有学问,明事理,热心助人,说出来的话特别让人信服。他和他们都不一样。”
云舒寒没有搭话,拿着相机在后面拍拍照照。
朵儿没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走在前面手舞足蹈地继续夸。云舒寒忍不住问,“他帮了你们这么多忙,你们拿钱感谢他吗?”
“钱?”朵儿转过身来,调皮地翻出上衣口袋的内衬,表示空空如也。“我姨妈说要给他食宿打折,但他拒绝了。”
云舒寒想起那天他说的话,又沉默了。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进入西坡腹地,遮天蔽日的苍天大树越来越浓密,覆盖在头顶几乎透不进光来。
云舒寒估算时间,大概下午三点半,光线越来越暗,前方的路也越来越窄。
走到一处草甸,朵儿环视四周,除了矮矮的灌木丛和周边参天大树,没有人经过的痕迹,间或能听到溪流的声音。她循声走去,前方是一处悬崖,茂密的树林遮挡视线,只能凭溪水声音判断下面是深谷。
她有些懵了,这奇怪的地形让人晕头转向,而且她发现,刚才光顾着讲话,她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云舒寒想了想,把相机里的照片翻出来,想通过照片还原来时的路。朵儿认得植物,拿着相机边走边比对,云舒寒负责察看脚印和做记号。
两人反反复复从草甸出来又入深林,终于找到来时的小路,还没来得及庆贺,她俩绝望地发现,目光所及的景色和来时大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光影的作用。”朵儿推测,她俩寻路已花了近一小时,此时太阳高度有变,阳光投射到森林里的角度会有变化。
“不对。”云舒寒回忆说,“来的时候光线已经很暗了,现在太阳西沉,应该更黑。”她看了看四周,“你来时仔细观察了周围状况吗?”
朵儿当时只顾着聊陆辰,看到的是脚下的路。
两人心里没底,但这是她们找到的能走的唯一一条路了,只得硬着头皮走,行进了一半,发现前方是断头路。
朵儿慌了,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说的林子里的诡异事件,哆嗦说,“我们不会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哪有什么不干净!”云舒寒也慌,她想着两人没有手机,没有指南针,连个求救的工具都没有。
这时,一阵风吹过,树林里的叶子哗啦啦响,那声音在空荡阴森的山林里,如鬼魅呼啸。
朵儿抱头蹲下,吓得缩成一团。
云舒寒觉得后背发凉,又感觉身后有人,转过身去看到的皆是高耸入云的大树。她越看越怕,想着如果走不出去,到了天黑,境况会更糟!
两个束手无策的女子此刻无助又失落,心情降落到冰点。
突然,左前方有个黑影闪过,云舒寒眼尖,看那影子高大威猛,速度又快,只觉得腿一软,“那不会是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