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看了眼两手抱头,瑟缩成一团的朵儿,并没打算进来,他将手里拎着的毛毯袋子举至半空,面无表情对云舒寒说,“余阿嬢让我带上来的。”
云舒寒起身去接,见他鞋底一圈都是未干的泥,连带着裤脚也是泥斑点点,猜他应是刚回来没来得及换,礼节性寒暄,“这几天去哪儿了?都没看着你。”
“巡山。”陆辰眼皮下耷,并不想将话题继续,转身就走。
云舒寒放好毛毯,突然想起什么,开门喊了声“陆辰”。此时陆辰已下了一面楼梯,闻言折返,表情平淡地看着她。
“想借你的手机给我家人打个电话。”
陆辰把手机递给她,顺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揉搓了两下,冷笑着轻哼了声,狠狠地叼在嘴里,双手摸兜找火机。
云舒寒并没注意到他这些动作,全神贯注地对着手机苦苦思索母亲的手机号,想起一个号码按一个号码,终于在第四次按下通话键时接通了。
“喂?你哪位?”
是母亲的声音,她有些欣喜,从不记号码的她硬是靠东拼西凑的记忆蒙对了。
“妈,我是舒寒,我现在在一户农家养伤,我被人救了,伤得不重。”
对方静默了几秒,呐喊出如火山爆发式的咆哮。
“你还知道打电话呀?我打好多个你都不接,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手机掉了。这几天躺在床上动不了……”
“哼,我说得没错吧,想环游世界,哪那么容易啊!你说你吧,就是死倔!”
即使把手机拿得很远,还是能听出母亲的奚落。她想起出门前和父母大吵一架,彼此都拿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突然觉得没必要争下去,她只是单纯报个平安而已。
更何况此时,扶着门框的朵儿和靠在过道栏杆边的陆辰都不约而同看向她。
正想挂断,对方掷地有声下达了不容反驳的命令,“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乖乖回来找工作相亲,结婚生子,赡养父母,才算对得起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
以往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像一条无形的看不到头的绳子,把她勒得紧紧的,让她动弹不得无力挣脱。
她微喘,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辰走过来,替她挂掉了电话,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喊了声“木朵儿”。
朵儿一只脚已跨出门槛,应声的同时另一只脚也跨了出来,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随时恭候听令。
“这儿冷,把她扶进去休息。”
“好咧!”刚才还有些紧张尴尬的朵儿,因为陆辰主动搭腔如沐春风,步伐轻盈走过去搀扶着云舒寒。原本还想对陆辰说句“你放心”,谁料他一阵风似的消失无踪。
第二天云舒寒睡到中午才醒。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照在身上暖意十足,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她看见保温桶旁边多了个蓝绿色花纹相间的坐垫,会心一笑。
将坐垫铺在露台的石凳上,对着叫不出名字的各色花儿喝粥,听着微风传送而来的清脆鸟鸣,再看一眼蓝得不真实的天空,以及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这是云舒寒在格子间梦想了无数次的场景。
那时她就在想,要找一个民宿,每天睡到自然醒,什么事都不做,就对着美景发呆晒太阳。呆累了就煮煮咖啡,喝喝茶;休息够了就去爬山玩水,亲近大自然。
就当她陶醉于此情此景时,木朵儿在楼下喊,“云姐姐,快下来,有好东西!”
朵儿站在摆满鲜花的卡车旁,招呼着工人把一盆盆盆栽搬下车。见她来了,悄声说,“姨妈要装点客栈,让我买花,你先挑几盆喜欢的放在露台上。”
云舒寒看着地上一盆盆五彩缤纷的花,简直迷了眼!她以前逛花市从没见过这么多品种的花!不仅形状姿态让人称奇,就连颜色间的搭配也让人叫绝。她脑海里忽然就蹦出“大自然鬼斧神工”这句话。
朵儿看她不知所措,一脸的不在乎,“没事,随便挑,这些花都不值钱!”言下之意是,即使弄丢了姨妈也不会过问。
云舒寒挑了几盆露台没有的花,朵儿便让人帮忙搬上去。
云舒寒跟在那人后面,经过一楼平台时看见陆辰蹲在地上抽烟。那烟被揉搓得皱巴巴的,陆辰猛吸一口,呛得连咳了几声。他很少抽烟,对烟并不上瘾,但他心里憋着气,这根非抽完不可。
只因这是昨天在派出所,民警为了缓和他和捕鸟人方正强的矛盾,劝解时递的烟。
方正强是远近闻名的捕鸟高手,也是护鸟队防御打击的重点对象。这些年,凡事有鸟出没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他擅长伪装和逃跑,捕鸟技术高超,常常在大家发现他时已经得手。不过他也懂法,知道哪些鸟受法律保护不可猎杀。因此即使被现场抓包,大家也拿他没辙。
可当黄胸鹀出现在湖丰村时,方正强的想法就变了。他通过某些途径了解到,如果能捉到它们卖给边境某国,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他想他这么好的手艺不能浪费。
到了湖丰村,经过进一步打听,他又得知,村民们对黄胸鹀数量说法不一,有说在湖边看见一对,有说在灌丛中发现一大一小,还有的说要等专家来了才能确定。
这对方正强是莫大的好消息,既然数量不定,多了少了谁会知道!他摩拳擦掌,想趁专家来之前大干一场!可谁能料到,他在湖丰村第一次动手就遭遇了他捕鸟生涯的滑铁卢。
那天是陆辰刚到湖丰村的第三天,他正拿着双筒望远镜观鸟,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大叫“抓住他”。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他看见一个衣服脏污的干瘦男人略带惊慌向他的方向跑来。
“拦住他,他是捕鸟贼!”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相助的陆辰,在听到这句话时毫不犹豫将他绊倒在地,麻利地将其双手反剪在其背后。方正强奋力挣脱,陆辰稍一用力,疼得他哇哇大叫。
之后的两个月,陆辰和方正强交手了三次,每次都被警觉又狡猾的方正强逃掉。
陆辰心想,他不能常住湖丰村,必须让方正强彻底放弃捕鸟他才能安心。前几天,他和护鸟队一起将他包抄送到派出所。
民警犯难,方正强的行为只够说服教育,要给他判刑关几年不合法。但他们都清楚,像方正强这样的“老油条”,光口头警告不抵用。
陆辰建议,驱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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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湖丰村,将他列为重点监管对象,禁止他出现在任何鸟类保护区。但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烟已抽掉半根,陆辰想起昨天方正强嬉皮笑脸一副挑衅的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哥,好消息!”护鸟队年龄最小的罗胖子气喘吁吁跑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说,“那家伙被拘留了!”
“真的?”
“真的!我刚从派出所回来,看到了拘留证。”罗胖子说,听说方正强被抓,方圆几公里的村民都来举报,他没少在这些村里管辖的林子和山头祸害,有人还拿出证据说他上个月捕获过一只火斑鸡。
这样一来,性质就发生了变化。
“所长向大家承诺,等拘留期满,就将他逐出咱们镇,并且会和各村委联动,严防死守他再次出现。”罗胖子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陆辰,“哥,你这下放心了。”
陆辰将烟头摁在地上熄灭,站起身来,走下平台,看了眼远处被阳光铺满的青山,心情大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胖子起身离开。
陆辰回头,见云舒寒站在不远处面有疑惑地看着他。
“肩膀好些了没?”他看了眼她绑着绷带的左肩,慢慢走向她。
“好多了,过几天就能拆绷带了。”云舒寒见他和颜悦色,和昨天冷硬的态度判若两人。她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也没听清小胖哥和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这人和朵儿说得一样,忽冷忽热,脾性很难琢磨。
这时搬花的工人下来,问云舒寒还搬哪几盆。
“我来吧!”陆辰让工人去帮朵儿,自己一手拎一盆花快步往楼上走。
云舒寒紧跟在他身后,看他拎着沉重的花盆一点不费力,和刚才大汗淋漓的搬花工人形成鲜明对比,不禁暗叹他精瘦的身材还挺有力量。
陆辰按照她的要求将花摆好,花园顿时增色不少。看着摇曳的鲜花,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你喜欢花?”他看了眼笑眼弯弯的她。
“嗯。我到这儿才知道还有这么多品种的花,以前闻所未闻。”
“这里家家户户都爱种花,这些花都是当地很常见的种类。”陆辰弯下腰,指了指其中一盆淡黄色喇叭状的小花,介绍它叫春兰。这种花喜凉怕热,爱通风。
云舒寒来了兴趣,随意指了几盆,他不仅说出了名字,还顺带介绍了生长习性和药用价值。
“没想到你不仅懂鸟,对花也有研究。”
“常年在野外行走,看多了就知道了。”陆辰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云舒寒却羡慕得不行。
她上前两步,站在他身后,忐忑地问出了这些天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陆辰很是诧异,急急地站起身,一回头,云舒寒的脸几乎贴着他的胸。咫尺之近,她看到他在衬衫底下若隐若现的饱满的胸肌,他感受到她鼻间喷洒的热气炙热又急促。
两人愣怔了几秒,而后又不约而同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云舒寒低着头,感觉脸蛋像被火烙一样烫。
陆辰瞄了眼她泛着红晕的脸,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将视线移向别处,斩钉截铁回答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