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断“0-13”的脖子!
这是夏因的第一反应。
不,不行。
捧住他脸颊的这双手,冰冷、僵硬,是死物。
正因为这双手已经死去,“0-13”的力量才能彻底渗入其中,施放出如此诡谲的力量。
杀了阿尔洛,只会给“0-13”平添一具可驱使的新尸体,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那么,他到底该如何自救?
思索间,“0-13”的手指已经撬开他的齿列,长驱.直入。
夏因喉头反射性地痉挛,却被更粗暴地撑开,以便它们里里外外地摸索、揉捏。
“……啊,”它轻声喟叹,半是新奇半是舒服,“你的嘴里好温暖,比胸.膛还要温暖。难怪那个人类想摸你的舌头……”
夏因心脏一沉。
原来这些天,“0-13”看似沉眠,实则一直对外界有所感知。
它全都看到了,透过阿尔洛的眼睛,目睹了教士假借检查之名,探入他口腔的手指。
夏因狠狠咬住入侵者,想像之前一样咬断它们。
但他做不到。
这双手坚硬、冰凉,如白骨,如石雕。人类的唇齿在它面前脆弱而柔软,就连一丝裂纹都无法造成。
但“0-13”竟因此轻轻笑了起来,手指略微蜷起,回缩了一小下。
“好痒。”它眉眼弯起,“你喜欢这样的游戏?”
语气里没有丝毫戏谑之意,“0-13”是当真这样以为。
用尽了全力,却被当作游戏……不,更糟,只是布偶被撕碎前,棉线崩断的悦耳音响。
人类和0级诅咒物之间的差距,何止天堑。
夏因血液冰凉。
……被“0-13”盯上之后,他真的还能自救吗?
短暂的回缩之后,“0-13”调整了入侵的角度。这一回,它瞄上了人类的咽喉深处的软腭。
指甲锋利而冰冷,搔刮过软腭时,掀起刺痛的痒意。
夏因的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打湿了它垂落在他脸上的发丝。
它又笑了,似乎在为给予他相同的痒意而倍感欣悦。
冰凉的指尖流连过口腔内壁,指腹反复按压着舌根,感知黏膜下的血流,以及人类咽喉最细微的颤抖。
即便做出如此狎亵的举动,它的眼神却有一种动物般的纯净与天真。
瞳仁像狩猎中的大型猛兽般扩大,专注观察着猎物每一声的急促呼吸、每一次的反射性痉挛。
为了看得更清楚,它俯身靠近。
睫毛扫过夏因的唇,呼吸就吹拂在他的喉颈间。
夏因的思维急速运转着,然后忽然间,灵光一现。
呼吸……对,是呼吸!
在他急促的喘息声之下,险些被忽略的,是“0-13”的呼吸。
缓慢、深沉,恰如沉在酣梦之中。
那不是“0-13”的呼吸。
那是人类阿尔洛睡梦中的呼吸!
在大封印术的制约之下,“0-13”能够控制死物,能够控制酣梦之人,却不一定能掌控一个清醒的、有自主意识的活人!
夏因勉力挣动唇舌,发出模糊不清的呼唤。
“……阿尔洛,醒醒!”
一抹惊讶撞入“0-13”的紫色眼眸。
下一瞬,紫色的眼瞳被迫翻了上去,眼珠旋转,露出了阿尔洛的茶褐色眼瞳。
钳制夏因的手指出现了一刹那的松动。
趁此机会,夏因挣脱了它的手,重获自由。
然而,紧接着,阿尔洛茶褐色的眼瞳迅速染上了困倦,向下低垂,而“0-13”的紫色眼珠,重新占据了主导权。
夏因可不会等待这场拉锯战走向失败。
——啪!
清脆,利落,夏因一巴掌甩在了阿尔洛脸上。
“看着我,阿尔洛。”
“如果还想活命,就清醒点!”
厉喝声劈开迷雾,阿尔洛当即一个激灵被吓醒,痛呼着抬手捂脸。
他的双手却已经不见了。
那对苍白的死物跌落在地,和它们一同离开的,还有“0-13”的意识。
……结束了。
夏因喉结不适地滚动着,口腔里还残留着被“0-13”侵犯的感觉。
但他从0级诅咒物手里活了下来。
“……你好猛。”
哥哥捂着胸口,满脸不可思议。
“而且,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才那一巴掌扇过去的时候,是‘0-13’的意识在主导身体。”
“呃,也就是说……你抽了0级诅咒物一个耳刮子。”
“是吗?”夏因掀起眼帘,眸底凝着一层薄霜。
他的唇色因亵玩而泛着糜艳的红,唇线缓缓扯开一道弧度,似乎是个冷笑。
“正合我意。”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抬手按住太阳穴,耳畔却再度响起它的轻笑。
是灵柩里的“0-13”。
夏因抬脚,鞋跟重重碾上那只苍白的手,像是要将它的笑声也一同碾碎。
它却笑得愈发欢愉,潮湿的、缠绵的喉音如同毒蛇吐信般爬进他的耳道。
“啊……有人来了。”
它的音色低沉微哑,语调却轻柔含笑,像梦呓、爱语,或是叹息。
和夏因梦境里的Omega如出一辙。
该死的蛊惑人心。
“你好像…很关心这个声音的主人。”
夏因呼吸一滞。
轻笑声染上了某种甜蜜的邪恶意味。
“我知道…他是谁。”
“留在我身边…我将全部告诉你。”
任由他践踏的手掌忽然蠕动起来,亲昵地摩挲着他的脚掌。
然后蜿蜒而上,圈住了他的脚踝。
尸体冰冷黏腻的触感让夏因恶心,他呼吸急促,眩晕感愈发强烈。
忽然间,天旋地转。
阿尔洛惊呼一声,扶住了摇晃的夏因。
“天啊!你的脸色好差……发生了什么?”
夏因推开他,强撑着自己站稳。
“没事。只是…有点累。”
他伤重未愈,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食物、喝过水。
按照常理,挨饿对生命力顽强的Alpha来说不算什么,但夏因却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他饥饿的胃部在蚕食着周围的脏器,甚至顺着脊椎将消化液注入大脑,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
黑暗一点点蔓上了视野。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了源晶监牢之外,看守者们惊喜的欢呼声。
“主教回来了!”
“我们得救了!”
源晶监牢的门洞开,有人走了进来,步履匆忙,隐藏着几分焦急。
夏因只来得及捕捉对方的一截袍角,便彻底陷入了黑沉。
……
……
***
蜜糖。
是甜的。
在口舌间融化,润过喉咙,为几近枯竭的身体汇入生机。
夏因徐徐睁开眼。
密闭的告解室里,主教模样的男性Alpha半跪在他身侧,将手臂和肩膀当做他的靠枕,垫高他的后脑,一点一点将蜜糖水喂入他口中。
夏因要坐起来:“你……”
“别动。”“主教”按住他,将一枚点心塞进他嘴里。
“唔。”夏因脸颊被塞满鼓起。
在小蛋糕的对比下,他忽然觉得说话没那么重要了,索性躺回人肉靠垫,闭上眼,专心嚼咽。
“主教”从教袍下各个角落搜罗出小包装食物,拆开放好,以备夏因食用。
食物迅速补充了他的体力,他觉得噎,一抬手,“主教”便将水囊塞进了他手里,熟练得仿佛这么配合过上百遍。
“你一点都不惊讶。怎么认出来的?”“主教”略微懊恼,“我以为这次的伪装做得足够好。”
“我们认识了十二年。”夏因舔掉唇边残留的甜味,“你毛还没长齐的时候,就在给我当靠垫了。”
“主教”发出一声鼻音,似乎因为这个答案中隐含的亲密意味而感到满足。
他将一张写满人名的名单递到了夏因面前。
“我拿到了战争主教和他身边亲信的姓名,以及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保证真实完整。可惜,战争教皇的真名保护严密,无从下手。”
夏因目光扫过一行行包含着教名、自取名、家族名在内的长串姓名,并留意了一下他们大同小异的罪名,记下之后,随手烧掉。
“辛苦你了,安德烈。”夏因抬眼,“……变回来做什么?”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战争教会的主教,而是另一名年轻男性。
五官英俊刚硬,斜飞的眉宇微端断裂,有几分桀骜。黑发黑瞳,深色皮肤,诡戾的墨绿色神纹爬满了大半张脸。
“顶着别人的脸和你说话,很奇怪。”
安德烈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怎么,觉得吓人,看着我食不下咽?”
夏因面无表情地将橙子味小蛋糕塞进嘴里,脸颊一鼓一鼓:“等你见到‘0-13’的分尸现场,就不会这么说了。”
“……‘0-13’。”安德烈转移注意力,表情瞬间凶狠,“你本该安坐在城堡里念念名单,而不是冲到诅咒物面前以身犯险。教皇手里就这么缺人?派你去送死?”
“老师这么安排总有他的理由。”夏因问,“有搜集到‘0-13’的情报吗?”
“外界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安德烈皱眉,“但我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诅咒物‘2-47’,‘许愿灵柩’。”
“‘许愿灵柩’?”哥哥忽然从安德烈背后冒了出来,“‘0-13’也被叫做‘许愿灵柩’。巧合吗?”
夏因问:“能不能查到‘2-47’现在的位置?”
“下落不明。”安德烈说,“我们的人去圣所下面打探过,‘2-47’凭空消失了。”
“有蹊跷。”哥哥搭腔,“它们肯定关系不浅,不然怎么‘2-47’一消失,‘0-13’就刚好出现?”
夏因“嗯”了声:“说说‘2-47’。”
安德烈沉声开始讲述。
“‘2-47’的外形是一口中空的黑色灵柩,能够引诱受害者向它许愿,并满足受害者的任何愿望。只不过,愿望的完成大多是扭曲的。”
“当它完成受害者的三个愿望之后,便会将其拖入灵柩内部,予以处死。处死过程不可打断、不可解除。”
“受害者将死于均匀切割,并损失全身超过70%的新鲜血液……”
“这也太像了。”哥哥击掌,“说不定‘0-13’就是加强版的‘2-47’!”
“或许我们可以参考‘2-47’来应对‘0-13’。”夏因说,“‘2-47’的封印措施和使用方式是什么?”
“只要远离智慧生物,‘2-47’就会失活。”安德烈说,“对于使用它,圣所给出了三条建议:”
“第一,不要轻易向‘2-47’许愿。”
“第二,不要相信它的任何话语,那多半是谎言。”
“第三,不要相信它让你看到的任何东西,那极有可能是幻觉。”
“文书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案例:一名神官曾经试图向‘2-47’许愿,复活他的Omega。复活后的Omega栩栩如生,言行谈吐与生前完全一致,如从前一样在阳台上种满花朵,并为神官制作记忆中的美食。”
“神官认为,他的所听、所见、所感全部是真实的,数年的怀疑和试探之后,他终于对Omega的真实性坚信不疑。”
“但在其他人眼中,是神官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个人做两份食物喂给自己,一个人在阳台上种满鲜花。”
“所谓的Omega,只是他一个人无比真实的幻觉。”
“有点老生常谈的故事……等等,夏因,你在看什么?”
安德烈才发现,夏因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正专注地看着他背后的什么东西。
那里明明是空的。
“……这个幻觉听起来完完全全是在描述我啊。”哥哥躲在安德烈背后,有点尴尬地挠了一下脸。
“而且,也很像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Omega……”
哥哥和安德烈用同样关切的眼神,同时提出了疑问:
“夏因——你该不会已经向它许过愿了吧?”
夏因垂下眼帘。
告解室有片刻寂静。
“……没有。”
夏因抬眼,翠绿的眸子有种异样的坚定。
“我分得清幻觉和真实。”
哥哥和安德烈又同时回答:“你最好是这样。”“那我就放心啦。”
烛光映照在他们的侧脸上,夏因望着他们,眼底掀起了粼粼波光。
他忽然回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和哥哥下棋,安德烈变成一只黑狼,在壁炉边打盹。
快要分出胜负的时候,炉火点燃了狼尾巴,安德烈嗷地一声开始满屋乱窜。
棋盘翻倒,狼毛飘飞,孩子的笑声传进了静谧的雪夜。
那时候他们还小,整日无忧无虑,谁都没有想过未来会以这样的姿态重聚,共同应对一件0级诅咒物。
夏因绷紧了唇角。
“……跑题了。”他道,“说回‘0-13’。”
“通过这段时间和它的接触,可以发现‘2-47’和‘0-13’之间还有很多差异。”
“‘0-13’拥有操控死物的能力,这一点是‘2-47’所不具备的。它还能够营造范围性的幻觉,并操纵处于睡梦中、且自我意志薄弱的活人。我尝试过唤醒受害者进行规避,暂时可行。”
安德烈:“你是说,它能在受害者灵魂不稳固的情况下趁虚而入,驱使受害者的躯体?”
“就目前而言是这样。”夏因说,“不过,大封印术还在生效,等到完全解封,它或许会变得更加强大。以‘0-13’影响人类心智的特点来看,或许……”
安德烈:“或许什么?”
或许它能够逐渐蚕食人类的灵魂,最终完全取代阿尔洛的意识。
“……没什么。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夏因很快转了话题。
“先放下‘0-13’的能力不谈。我发现,它拥有心智,而且心智正在成长。”
安德烈:“成长?”
夏因:“它在观察,在学习,向人类学习。就像人类的婴儿,不,比婴儿的学习速度快得多。”
“……你看到了什么?”安德烈问。
“我刚醒来的时候,有一名战争教会的教士,将手指放进了我的嘴里。”
“后来,‘0-13’模仿那个教士,做了同样的事。”
“我能感觉到,它……在好奇。”
夏因神色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遭遇。
安德烈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他腾地站起身:“该死!我要杀了那个异教徒!!”
“回来。小声点。”夏因觉得他完全抓不到重点,“我是个Alpha。而且我已经杀了他。”
“……还有‘0-13’!”
安德烈粗喘了两下,转而意识到毁灭0级诅咒物是无稽之谈。
“但我至少可以带你远离这里!带你回家!不管教廷这个烂摊子,回到我们的封地——伊格尼斯家族的壁垒坚不可摧,就算是‘0-13’,也无法染指我们的净土!”
“……安德烈。”
夏因睫羽低垂,眼下罩着云絮般的影。
“自那场大火以后,家族就不再是我们的庇护所了。”
“我们的家早就不在了。”他抬起眼,眸光冷锐坚毅,“但这世上还有其他人的家。”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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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被用来挑起战争,变成一件杀戮兵器。它应该沉睡在主的圣所,永远不得出世。我不能让它留在战争教会。”
“我们必须带‘0-13’一起离开。”
“……好。”安德烈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们不回封地。先潜伏在教堂附近,等押运‘0-13’的队伍出现,再一起行动,将它抢回来。”
“不,”夏因说,“我要你送我回监牢。”
“什么?你要留下来,留在一个随时会失控的0级诅咒物身边?”安德烈无法理解,“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是为了不引起战争教会的警觉?
是为了更好地定位“0-13”,以便履行职责?
还是因为,“0-13”抛出的饵——“我知道他是谁,留下来,我把全部告诉你”?
……都有。而且,夏因很难否认,那个Omega的信息对自己拥有不可小觑的吸引力。
他没有向安德烈解释,只是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神情平静。
“我的决定不会变。”
“我需要你的帮助。不过,帮还是不帮,由你决定。”
安德烈双目赤红,半张脸神纹狰狞,看起来马上就要揍他一拳。
但他只是咬牙切齿:“你觉得,我还有的选?”
“既然如此,”夏因点头,“那就照我说的做。”
他将自己的计划向安德烈和盘托出。听完后,安德烈放心不少,但还是警告道:“别忘了,就算拥有‘审判之光’,你也只有一道神纹。混战里随便什么都能致你于死地。”
“只要能夺回‘0-13’,任何冒险都值得。”夏因顿了顿,“而且除了‘审判之光’以外,我还有其他的保命手段。”
“所以如果任务失败,不必搭救我,在保全你自己的情况下,尽力维系家族的有生力量。”
安德烈显然不信:“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别的‘保命手段’?”
夏因将手放在自己的左胸.膛上。
他清楚地记得,背叛者的“光之矛”洞穿了他的左胸.膛,直接粉碎了他的心脏。
但现在,他还活着站在这里,带着一道即将愈合的伤疤。
“总之我不会死。”
闻言,安德烈没好气地哼了声。
他拔下自己的一根手指,如同捏泥土一般,揉成肉丸。
夏因刚想继续开口说服他,安德烈便将丸子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肉丸是安德烈身体的一部分,与本体之间互有感应。有它在夏因体内,安德烈就能感知到夏因的具体位置,甚至是身体情况。
如泥土一般分裂、变形,完成伪装、潜行、追踪,是安德烈自身神纹的能力,来自于大地之神的馈赠。
“真正的主教应该快回来了,我得走了。”安德烈将脸捏回主教的长相,“该死,好不容易把你捞出来,又要亲手将你送进去……”
一离开告解室,安德烈阴暗狰狞的表情,便变回了战争主教的勃勃野心。
看守地下牢房的教士们恭敬地迎回了他们的主教,却没想到,“主教”反手向他们撒出了一捧蝴蝶鳞粉似的东西。
教士们们立刻变得神色恍惚,昏昏欲睡。
安德烈催眠了他们,病给他们植入了另一段不会引起疑心的记忆。
看着“主教”熟悉的面孔,教士们毫无防备地点头应是,各自陷入了安眠。
夏因走进了源晶监牢。
安德烈忍不住回头看他。
“你该走了。”夏因说,“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事?”
安德烈没事找事:“呃……对了。那个小孩。”
他用下巴尖点点阿尔洛,“他是怎么回事?”
“我刚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抱着你掉眼泪。我想带走你的时候,他竟然敢扑我的腿,试图阻止我。他不是战争教会的人吗?”
“嗯。”夏因反应平平,“他叛变了,现在是我的人。”
“……那小子有点诡异。”安德烈摆出一张臭脸,“碍眼得很。你离他远点。”
夏因没说什么。
安德烈离开后,地下牢房重新陷入了寂静。
夏因审视的目光久久落在阿尔洛脸上。
少年睡得正酣,没长开的娃娃脸一派恬静,一头羊毛卷柔软纤细,让人联想起羊羔。
苏醒时,毛绒绒的睫羽一眨、一眨,茶褐色的眼眸里蕴着一层惺忪的泪。
“我还活着?”阿尔洛腾地坐起身,“啊,嘶……脸好痛。”
看到夏因也安然无恙之后,阿尔洛松了口气,有些害怕地问:“趁我睡着的时候,‘0-13’、它、难道对我的脸做了什么?”
夏因盯着他的眼睛:“没有。”
“真的吗?它没有切我的肉,抽我的血,也没有让我毁容?”阿尔洛求助般地望着他,“我、我碰不到脸,没有感觉,你能帮我摸摸它吗?”
他本以为,以夏因的冷淡,一定不会理会他。
直到一抹温暖,敷上了他刺痛的左脸。
夏因的手正轻抚在他脸侧。
阿尔洛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垂了垂眼,羊羔般轻蹭着他的掌心。
喟叹着,“你的手好温暖。”
“……是吗?”
夏因的眼神愈发冰冷,手指猛地用力,捏按少年肿起的脸蛋。
“现在又怎样?”
阿尔洛“啊”了一声,原本怯懦的眼睛里,除了痛意,还添了一抹笑意。
他更深地贴近了夏因,送上自己的脸,成为对方的掌中之物。
“你总是弄得我好痛。”
他梦呓般地说,“嗳,下回轻一点,好吗?”
明明还是茶褐色的眼睛。
却操着熟悉到诡异的腔调。
夏因的眸子里淬了冰。
……最糟糕的猜测应验了。
“0-13”不仅会驱使肉.体,还会污染人的灵魂。
它和阿尔洛之间的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它潜移默化地侵蚀着阿尔洛原本的人格,将他变成另一个人,变成“0-13”。
污染的速度快得惊人。
就在这时,夏因脚踝一凉。
“0-13”的手爬上来,圈紧他长袍下的足踝,手指冰冷,在他的肌肤上来回滑动,力道不像揉捏,更像是舔舐,如同滑腻的长舌。
反射性地,夏因提腿便踢。
“嘘……别动。”
“0-13”轻声安抚。
“刚才想带走你的那个人,还没逃远吧?”
它唇角的弧度缓缓扩大。
“如果我把他的踪迹告诉其他人类——他会不会被抓回来,陪我们一起关在这里?”
“灵柩先生今晚要享用的羔羊,还没有着落呢。”
夏因猛地僵硬。
“……你……!”
继抛饵之后,“0-13”又学会了威胁!
“0-13”愉悦地弯起眼眸。
它垂下头,鼻尖贴着夏因的脖颈,深深汲取着他的味道,一路向下,如同无可救药的瘾.君子般,在前胸伤口处短暂徘徊了稍许,最后停留在上腹。
“那个人……在你体内留了点东西。”
死尸般的手,同时轻点在了夏因的上腹。
夏因的胃部一阵痉挛。
“他还向你说我的坏话。”
“0-13”凑在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夹杂着委屈,和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在你身体里留下东西。”
手指如刀刃般划过胸腹,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
“0-13”抬脸,眼神阴鸷得可怕。
然而在望向夏因的一瞬间,它又笑了,笑得温柔缱绻。
“嗳。”
它半是撒娇地说。
“我把手伸进去,帮你把他的东西取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