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这么说了,这便是没给任何商量余地,哪怕宁絮舞着舞着摔个狗吃屎,他们也得交口称赞。
原本寂静无声的大殿,忽而掌声雷动,溢美之词不断。
提位份的事,也变得顺理成章,连提两级,升为美人,仪式择日举行。
宁絮但觉自己整个人要被四面八方的眼神盯穿了,她心里好笑,面上还是恭恭敬敬道了谢。回到翠微阁才放松下来,逗了一会儿鸽子才去沐浴。
新来的这批灰鸽子,一个个都被她喂得肥嘟嘟,扎堆聚在一块儿异常壮观。若是没有与它们朝夕相处,还真分辨不出是不是少了一只,少了哪一只。
珠宝首饰亦然,那天石虔派人送来了两大箱,都是值钱的好货。晚云和翠柳听宁絮说,这是给她们留存的嫁妆,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因尚未出嫁,嫁妆由宁絮代为保管,不过她们可以随时拿出来看,觉得喜欢的,也可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戴一戴。
这两箱子够她们换着花样戴很久,她们也不会专门记录具体有哪些东西。宁絮这个代管人悄悄拿出几颗南珠,谁也发觉不了。
翠柳在身后给她舀热水,帮她洗头。宁絮想到那两箱嫁妆,觉得自己此举有些猥琐,像个偷儿,可也实在是没辙了。
她累得紧,偏偏脑子里总在想些有的没的,头发干了也睡不着。不知翻覆多久,她听到房内有脚步声,是那种刻意放轻的声音。
今夜是不用睡了,她释怀地坐起身:“陛下,您进来可以喊臣妾,臣妾为您点灯。黑灯瞎火的,当心摔着。”
石虔有点遗憾:“朕本来还想吓你一吓,你竟然没睡。”
“您不也没睡。”宁絮任由他抱着,听他声音也能猜到他面有得色,知道他心情不错,找她邀功来了。
“位份提了,住的地方也得换个大的,过两日你迁去凌霄阁,那边向阳,冬天暖和。”
宁絮一惊,连忙道:“臣妾在翠微阁住惯了,能不迁就不迁吧。”
开什么玩笑,这要是换了,点点回来找窝都费劲。若是翠微阁空着倒也罢了,有人在这儿,看到一只不认识的鸽子盘旋四周,心里难免犯嘀咕。
石虔没有强迫她接受好意,只道不换就不换。宁絮这才松一口气,想起什么,对他咬耳朵:“陛下,那柄剑臣妾搁置在角落,天亮了您带走吧。”
后宫对利器一贯是严查,嫔妃能接触到的最锐利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簪子。宁絮能拿到这把剑,全是托了石虔的福,如今用完了,自然应当物归原主。
“不肯多留它几日?朕看你舞剑舞得投入,以为你舍不得还,想着干脆送你得了,也算给你的补偿。本该给你的生辰礼,都拖到朕的生辰礼了,是久了些。”
“留在这里不好,平白遭人猜疑。臣妾可背不起行刺陛下的黑锅。”
“哈!区区口舌之争,你还放在心上么?”石虔想起一件可乐的事,“邓丞相方才专门挽留了朕,你可知道他说了什么?”
除非石虔主动提及,否则宁絮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他既叫她猜,那想来应该是与邓贵妃有关了。
背后说人坏话须谨慎,指不定几时就让人卖了。宁絮经过千锤百炼,对这种事有数,心里虽有答案,但不直说。
“可是有什么奏折需要陛下抓紧批了?”
“谁这么不懂事,寿宴一完就喊寿星批奏折。”石虔拍了她一下,笑道,“他替他姑娘患得患失呢!”
回想起邓丞相所言,石虔就止不住笑。实在是这个借口太过拙劣,连黄口小儿都未必骗得过。
“他说,给你提位份,相当于把你在后宫里绑死了,你心里头还未必乐意,可别好心当做驴肝肺。”
石虔抄起她晃两下:“宁美人,告诉朕,你乐不乐意啊?”
“若不乐意,臣妾根本就不会提出舞剑啊。”宁絮咯咯笑着,掩饰心头酸涩。
她和邓丞相私下接触,还是数年前。当时石虔在几个皇子当中,已经逐渐有了占上风的苗头,她去拉拢邓丞相这一派势力,谋求支持。
那会儿邓丞相还不是丞相,但眼光老辣,她准备的那些手段还没用上,就被揭穿了来意。
宁絮第一次这么窘迫,一度以为自己出不去他府邸大门了。但他没对她动手,也没在言语上为难她,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为何要帮七皇子?”
这是个峰回路转的时机,必须抓住。宁絮立刻向他陈情,一条一条分析石虔优于他人之处,并且许诺了丰厚的回报。
邓丞相待她说完,摇了摇头:“我是问,你,为何要帮他?看你应当没少孤身一人闯龙潭虎穴,你自己又是看中了他哪些地方?时间宝贵,勿要绕弯子,否则休怪我下逐客令了。”
宁絮的理由一只手数不完。看这个老狐狸波澜不惊的脸,她也不知道哪个理由能打动他。
最终她心一横,说了一个在她心里比重最大的。
“因为他重情义,尤其重义气。”
邓丞相眉尾一挑:“何以见得?”
若要与他细细叙话,几个时辰都说不完了,还容易暴露不该暴露的东西。宁絮只把过往掐头去尾,说他收留了儿时的很多伙伴,根据每个人擅长的方向,安排了不同的活计。
“他大可以给口饭吃打发了我们,男子安排去做些粗活,女子做点纺织。但他不,安排给我们的事情,都是重中之重,做得好了,未来就有实打实的功绩拿得出手。”
功绩意味着荣耀,意味着身份地位的提升,在此之前他们不过勉强苟活,对前途二字不敢肖想,但现在也可以大着胆子做一场梦了。
能凭儿时和少年情谊,从石虔手中换得一个受重用的机会,如何不算他重义气?
尽管其中还有诸多考量,不是用义气二字就能概括的,但她确实很承这份情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邓丞相听完,打量了她很久,末了嗤笑一声:“想得挺美。”
宁絮本以为这事没戏了,但他又大手一挥,给了她一块腰牌,叫她回去复命。
邓丞相此举,她琢磨了挺久,直至行将就木之时,才明白他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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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虔的确有情有义,但得看是对谁。每个人都在他心里那一杆秤上过了斤两,谁的分量轻,得到的情义就少,她们这种,就不要肖想义气了,能落着点虚无缥缈的情意,都算格外开恩。
至于邓丞相肯允了这件事,助石虔夺权称帝,大抵是慧眼识珠,看中了石虔的潜力。与她的回答,则没有多大的关系,纯粹是心血来潮逗她一逗。
姜还是老的辣,邓丞相那句想得挺美,她须时刻铭记于心。
不管她为石虔称帝铺了多少路,牺牲了多少,只要石虔登基,从此爱侣、友人的身份都要往后排,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君臣。
皇上心血来潮想论情义,臣子配合着演一演,皆大欢喜,万不可当了真,更不可主动与皇上掰扯这些,除非脑袋不想要了。
何况果真论起来,兄弟情谊总是高出男女之情一等,臣子又比妃子高出不知道几等。邓丞相看得太明白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胜算。
是她太拿自己当根葱了。
石虔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邓筠生了个公主,到底不是太子,他还没完全放下心呢。朕提拔了你,他生怕威胁到他姑娘的地位。你没看他那个样子,又小心又急迫,平时那份稳重全没影。”
宁絮下意识地接他话头:“陛下如何回复他的?”
石虔忽地卡壳,随口带过:“说些套话罢了,他也就是需要几句面子上的保证,吃颗定心丸。”
真实的回应,自然不好在宁絮面前讲出来。
邓丞相能提防宁絮,简直令他惊异。宁絮娘家都没了,无依无靠,就算有本事也没那个用武之地,过得怎么样,全仰仗他。
再说了,区区美人,离贵妃还远着。
他笑着打趣邓丞相关心则乱,解释说不过是突然对宁絮来了新鲜感,便随手施以荣宠。新鲜感这种东西,此一时彼一时,指不定哪天腻了,再找个由头降罪,把位份又压回去。
“筠儿才是朕的心头好,动得谁也动不得她。”
宽慰了邓丞相,石虔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恶心。他对邓筠,最初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她年轻貌美,虽然娇蛮任性,可叫她折腾几下,日子倒也算有滋有味。
年纪上去后就不行了,从贵妃提拔成皇后,本事却无长进,后宫管得乱七八糟。
若不是看在邓丞相忠心耿耿,尽心尽力辅佐,她又为自己生了太子和几个皇子公主的份上,他是真想把这个蠢妇撵出去。
想到这些,石虔不免头痛,搂着宁絮的手紧了紧。没了宁絮,越往后日子越难过,连个能商量事情、说知心话的人都找不见。
宁絮感觉到他在抚弄自己的长发,被他摸久了,她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际,她听到他问:“你应该没有之前那么害怕朕了吧?”
闻言,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逼自己清醒过来,但声音还黏黏糊糊没睡醒似的:“好一点吧。”
石虔的两只胳膊像两条蛇缠过来,手指如毒牙,叼住她小腹。
“明年,最迟明年,我们要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