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迢当时被吓得肝胆欲裂,几乎晕厥,恍恍惚惚间,错失许多细节。
只记得,那巨蛇在他眼前不断膨胀,棺材板被撑裂,木片碎屑四溅飞出。
到最后,那巨蛇的身体大得几乎将整个庭院塞满,顶上那颗人头也跟着放大无数倍,诡异得令人发指。
在场的宾客奔逃不及,有的被压死,还会跑的,俱被那巨蛇如风卷残云一般,吞了个干干净净,却唯独剩下何云迢一个。
吃完人之后,那人面巨蟒凑到何云迢眼前,张合着腥风扑鼻的大嘴,说道:“儿啊,为父七天要吃一次人,不多不少,只要十人,你可要给为父找来啊。”
说罢便扭转硕大的身体,游往后院的枯井中去了。
说来也奇,那怪物竟似能够随意变换大小,钻进井里前,蛇身已变细许多,正好能进入那狭小的井口。
何云迢哪敢认怪物当爹,第二天便去找来驱妖捉鬼的术士,奈何术士符还未画好,阵还未摆完,便被井口突然窜出的巨蛇咬住半边身子,拖入了枯井之中。
“儿啊,为父不急,七日之后,再送人来,否则,我就先吃你的同窗好友李吴二人,再吃你青梅竹马的赵家姑娘,儿啊,切记啊。”
枯井底下传来的声音让何云迢遍体生寒、如坠冰窟,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怪物竟然还有父亲生前的记忆,知道自己的朋友玩伴,竟会以他们为要挟。
“……我当时甚至在想,这是不是我们何家前世的冤孽,或者是我做错了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哪路蛇妖,才落得这个下场。”
何云迢大略讲完自己的遭遇,已是面如死灰:“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可以放过我了吗?我还要去将那些尸体投入井中,喂给那蛇妖,若耽误了时辰,我怕……”。
亦如空道:“我本来也没有要将你怎样。”
何云迢讷讷道:“哦……那……”
亦如空看他一眼:“从那之后,你就每隔七日,去冥老那里买十具尸体,饲给那妖蛇。”
“对……”何云迢看看亦如空的脸色,“我想着,左右也是尸体了,至少省得他去害活人性命,所以就……谁承想……”
亦如空心知,这妖蛇就是冥老所说的玄妖,也是自己今夜的目标。
他想着何云迢方才的描述,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只是还不确定。
何云迢叹息道:“唉,如今尸首少了一具,我未能完成他的要求,却不知会如何为难与我,他吃了我倒也干净,只恐害了旁人。”
青年眼底青灰、衣衫粘尘,全然看不出曾经的富贵无忧,只剩落拓模样。
他正沮丧着,忽听亦如空清冽的声音响起:“你往后都不会有这个烦恼了。”
“啊?”何云迢抬头看他,似乎没听明白。
亦如空又道:“你带我去那井边吧。”
后院枯井周围,凌乱的黄纸符咒四散纷飞,周遭到处是雄黄撒过的痕迹,凑近井口,只觉凉意袭人,空气中夹杂着一丝隐隐的腥臭气。
何云迢无奈道:“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雄黄,符纸,对那蛇妖都是无用。”
亦如空朝那黑洞洞的井中看去,并不见蛇妖的端倪。
“你确定它还在这井中?”
“确定,至少我离开家之前,他一直在里面。”
亦如空想了想,抬脚一迈,站上井边。
何云迢正在搬动马车上的尸体,见他如此,吓了一跳,惊道:“你要干什么?”
亦如空朝他一笑,轻轻一跃,毫不犹豫,跳入井中。
何云迢见他身影就此消失,惊惧交加,愣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这‘僵尸’竟敢自己送上门去,难不成他有什么大神通,能比那能蛇妖还厉害?
不,他是没见过蛇妖暴涨的庞大身躯,就他那一身颀长瘦骨,恐怕还不够塞牙缝!
何云迢犹豫片刻,缓缓靠近井边,小心翼翼朝下看去,却已经不见对方的身影,难不成已经被蛇妖无声无息拖走了?
沉默半晌,何云迢叹息一声,他也别无他法,只求能先过眼下这一关,但愿过了今夜,蛇妖能再安静七日,给他时间再做打算。
费尽力气将马车上的尸首搬下来,一具具抛入井中后,何云迢双手合十,朝井口方向拜了几拜,念了几句罪过。
亦如空跃入井底后,便看见井壁上有一处略高于人的洞口,望去幽深晦暗,也不知有多深远,想必那青年的蛇妖父亲,便是钻进了这处空洞之中。
洞口只有一个,亦如空目标明确,毫无停顿,信步迈进那黑魆洞窟中,步履何其从容。
但他的从容只维持了片刻——只缘那洞窟实在极深,且弯弯绕绕,十分曲折,走了许久依然不见尽头。
若是从前,他何惧这一点黑暗,手一挥便叫此处掀翻透亮,何至于如现在这般——彻底远离了光亮,路着实难走,他一边黑暗中摸索前行,一边不由得想,自己此刻的模样,可实在算不得潇洒。
好在,他这点不为人知的窘迫,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这条黑漆的通道终于接近尽头,微弱的光亮重新挤了进来。
亦如空加快脚步,走出通道。
东淤洲本就多山岭,山峦丘岭连绵,何宅的后方便是山岭,那井底的通道,竟一路通到山体之中。
到达深处后,空间骤然开阔,脚下是不见底的深渊,往上方望去,数丈高的顶上有一道狭长裂隙,月光便是从那处透进来的。
今夜月色虽好,但毕竟在如此地下深处,那一线光亮,实在微弱难辨。
亦如空能嗅到空气中的腥腐臭气,谷底冷风吹动他的发梢,一股熟悉的蛇腥气味迎面而来。
他朝下看去,心知蛇妖必在此处,应当就盘踞在脚下的深渊里。
亦如空伸展一番胳膊肩背,再次感知体内的灵元。
嗯,打个瞬间的亮倒是不难。
亦如空伸手打个响指,一小团微光从指间迸出,他用两根手指当空一弹,那微光变成一团火光升腾,直到深渊中间,炸开成无数星点,往地底缓缓坠去。
火团炸开的那一刹,光芒几乎将整个硕大的空间全部照亮,亦如空也在这一眼之间,看清楚那巨蛇的全貌。
巨大的身躯布满赤红黝黑交杂的花纹,片片蛇鳞大如伞盖,那蛇盘缩着,身体几乎填满整个谷底。
亦如空听完那青年的讲述,搜寻过自己过分遥远的记忆,他回想那些古老陆地上的妖邪,想起一种可以随意变幻大小,通过毒液蔓延寄生在其他物种身上的妖蛇,名为赤虚。
如今看见此妖蛇真身,亦如空心知,自己猜得不错。
他还记得这种赤虚蛇的习性,寻常的蛇生长间自会蜕皮,而这赤虚蛇蜕皮生长的方式,却是不停占据别人的身体,一次次更换躯壳,由此不断蜕变。
中了此物的毒,犹如被它寄生,七日之后便会变成蛇形,被占去身体和记忆。
巨蛇不知有人造访,还在底下酣睡。
气味实在难闻,亦如空用衣袖掩了口鼻,想了想,抬脚勾过一块石头,一脚踹了下去。
那石头个头不小,如此高度滚落下去,砸在蛇身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人头蛇身的巨物受到惊扰,惊醒过来,想是在蠕动身躯,鳞片摩擦,在底下窸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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窣窣响动。
亦如空扬声道:“醒了吗?我不想下去,劳烦你上来,有事找你。”
洞窟空旷,亦如空的声音在洞壁间不断回荡。
巨蛇自是听到了,身躯从深渊中摇转升起,一眨眼,丈高的巨面已伸到与亦如空平行的高度。
“哪来的胆大包天的小子,老子还没出去,竟自己找上门来给我吃?”
蛇妖粗哑嘲哳的声音在天坑间震响,巨脸上肥大的眼皮半垮着,露出灰败空洞的眼睛,一张人皮脸,说话间却吐着蛇信子。在那些还在缓缓下坠的隐约光点中,墨色的蛇鳞泛着隐约的红,十足的妖异诡谲。
亦如空从来不喜欢蛇,这样丑陋阴险的蛇,更是叫他眉头打皱。
任何妖物都有弱点,这东西也不例外,亦如空翻找自己的记忆,正思量间,那妖蛇的脸突然凑近,欣喜道:“嘶——好一副绝妙的身子骨,我原本还想着,过几天再换去那何家小子的身上玩玩,没想到今夜来了一个如此有趣的……”
巨蛇耸动鼻子,在亦如空周围猛嗅,耷拉的眼皮猛然掀开,喜道:“嘶嘶——你肯定比那些凡夫俗子美味多了!”
亦如空离开深渊边缘的平台,往身后来时的洞中退了几步,远离那大蛇口中喷洒的腥风,面上淡淡笑着:“恰恰相反,我的骨头,或许比你还老得多,可不好消化。”
“少废话,老子吃定你了。”妖蛇摇晃着头颅,将大脸塞在洞口,脸肉挤得土石纷纷落下,“比起那些人,你这颗脑袋里的东西,我更感兴趣——你脑子里,一定有很多有趣的记忆吧。”
赤虚妖蛇浑浊的眼睛泛起光亮,滴着涎水的蛇信往洞中直探,几乎伸在亦如空身上。
亦如空一边暗忖,一边脚步后撤,他不想放出忘尘椎,那武器炽烈刚猛,一旦凌空,他怕自己掌控不够精准,会损毁妖丹,白忙一场,还是拿在手上稳妥一些。
巨蛇看他越退越远,面露愠色,缩小了一大圈,跟着他挤进洞穴,步步紧逼。
便是此刻!
亦如空一个灵巧跃起,一脚踢在妖蛇的大脸上。
那一脚的体验实在算不上好,绵软诡异的触感,隔着靴底也叫人浑身难受。
亦如空轻“啧”一声,顾不上想那么多,他一脚之力委实不轻,踢完之后,便鹞子翻身而上,身子挤进巨蛇和洞穴顶的狭小空隙间,方才一直积蓄的灵力全部汇集至右手掌中,虚空握出忘尘椎。
巨蛇还在往前的惯力中,亦如空目不能视,根据巨蛇的痛呼,估计着七寸的位置,毫不犹豫,猛力刺下。
然而,那赤虚妖蛇实在狡猾,最后一刻竟看出亦如空的打算,猛地再将身量骤缩,瞬间变成不及碗口粗的大小,体型一变,亦如空这一刺自然落空。
亦如空立即收住攻势,凌空一踏洞壁,优雅地落回地面。毕竟妖蛇身躯骤缩,他怕忘尘椎这般刺去,会连妖丹一起灼毁。
“好你个阴险狡诈的东西!那何家小子果然还不老实,先前的术士不算,又找了你来想降伏我?”
那妖蛇被踢了脸面,又险些被钉死七寸,气得破口大骂,只是个头变小了,声音从粗狂震耳变成了尖细,听来有些好笑。
“你这样看听起来,比刚才要可爱得多,不如继续保持。”亦如空评价道。
“滚你娘的,我咬死你!”长蛇恼羞成怒,凌空弹起,一下挂在亦如空的身上,绞缠上他的腰。
亦如空手指如风,要再去捉那蛇的七寸,谁料,这蛇竟还会移形换影,亦如空手指落下时,它已瞬间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闪电般绕至亦如空身后,两枚毒牙弹出,狠狠扎向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