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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何宅诡事怪象生

作者:海弓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何云迢驾着马车,载着新买来的“货物”,快马加鞭往家中赶去。


    他模样年轻,一身富贵装扮,但却鞋袜粘尘,面容憔悴,一副心事重重、风尘仆仆的样子。


    道路两侧的密林飞速向后退去,此时天色已晚,月上中天,林中枭鸟啼鸣,有如鬼哭神嚎,何云迢有些害怕,忍不住对着身后马车上的“货物”自说自话。


    “对不住了,各位莫要怪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如此,但愿他吃了你们的肉,能够安静些时日,不去害人,你们的功德,我会记着的……”


    “谁要吃我的肉?”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清朗的声音,被迎面的夜风吹散,好似从天际传来,飘渺不清。


    但何云迢却听了个真切,他心中一震,手上缰绳猛地一勒,并驾的骏马仰头长嘶,险些将马车带得掀翻过去。


    何云迢背脊发寒,无比缓慢地扭过头去。


    只见凄凄月光下,婆娑树影间,被他买下来的其中一具尸体,此刻正稳稳端坐在马车的顶上,歪头看着他!


    那灰墨的瞳孔,竟似比这林中夜色还幽深。


    “啊!鬼啊——诈尸了!”


    何云迢大叫一声,抛下缰绳,即刻便要弃车逃命,两匹骏马受惊,扬蹄嘶鸣不已,他此刻若是滚下车辕,少不得要被纷乱落下的马蹄踩个半死。


    这不怪亦如空,他只是被颠簸得难受,加之在草席里被包裹着,边上又都是散发着浓郁香料气味的尸体,实在气闷,想上车顶上透透气,听见这青年自言自语,随口答了话,没想到竟将他吓成这副模样。


    眼见青年就要摔到马蹄下去,亦如空想运起灵力,将对方托住,却气海一滞,半分灵力都未能使出,这才想起,自己早已不复当初。


    他眉头微皱,顾不得细想,飞身跃出,将跳车的何云迢抱住,凌空急转,当下也无更好选择,只能拿自己当了垫子。


    落地之后,亦如空迅速带着两人就地滚了几圈,躲开马蹄,掉进路旁的杂树丛中。


    亦如空见这青年通身完好,并没有摔断胳膊腿,正要丢开他,这人却又放声叫喊起来,吓破胆般,不要命地挣扎扑腾着想要爬走。


    亦如空不明所以,他哪里知道何云迢所想,对方已经认定他是具不腐僵尸,眼下亲见死人诈尸,又跟对方抱在一处,手上摸见瘦凸的筋骨、冰凉细滑的头发,已被吓个半死,彻底失了理智。


    这厢何云迢拼死挣扎出去,连滚带爬想要逃进密林,跌跌撞撞,没跑出几步,见那林中黑魆魆一片望不到底,更是可怖,四周虫鸣阵阵,林草茂密,唯恐有毒蛇藏匿其间。


    何云迢脚下发软,步伐又慢了下来。


    回头望去,亦如空已站起身来,远远看着他,


    何云迢吞了吞口水,看看那身披月芒的“僵尸”,又看看道路上的马车。


    过了此处秋风岭,再行不远就能到达何宅,他实在不愿损了银钱丢了“货物”,还把家中最后两匹马、最后一架马车也搭进去。


    何云迢将心一横,当即求饶道:“僵尸爷爷,僵尸大仙,你……你不要吃我,我我我不敢了,您想去哪就去哪,就放过我吧……让我赶着马车回家,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敢扰您清梦……”


    何云迢一边求饶,一边小心翼翼挪动脚步,朝着马车靠近,却见远处那静立的僵尸忽然身形一闪,灵活得如同一只轻飘飘的野鸟,又无声无息落回马车顶上。


    何云迢站住脚步,两股战战,不敢再靠近,哭丧着脸嗫诺道:“僵尸爷爷,您是不是饿了?这里有两匹好马,要不,您吃上一匹打打牙祭,给我留下一匹,让我好归家去……”


    “谁说我要吃你,又是谁说我要吃马了?”亦如空摆摆衣袖,“我看起来像是那茹毛饮血的野兽?”


    确实不像野兽,何云迢借着月光看清了些,这等相貌身姿,倒是更像神仙。


    可是……


    可是何云迢是在震岛尸坊的死人堆里买下他的,冥老那里卖的,从来只有死尸,哪来活人神仙?


    什么仙姿佚貌,大概是鬼气森森的假象,是这月夜的幻觉。


    “那你……那我……”何云迢想要靠近马车却又不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亦如空拍拍衣袖上的草屑,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顶上:“走吧,你来赶车,马车里实在憋闷,我就待在这里。”


    何云迢目瞪口呆:“可、可是……”这僵尸难道没听见,自己买他回去,是要将他吃掉吗?


    亦如空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淡淡道:“你已经买下我,我自然要跟你走。”


    他轻轻一笑:“加上我也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吃得下我的肉。”


    亦如空说得真心实意,但何云迢听在耳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仿佛这话外的意思是要跟着他到家去,杀他全家以作报复,一时惶恐。


    但转念一想,自己家中哪还有人?家人奴仆都被那妖魔吞尽了,自己眼下又何尝不是一无所有,走投无路?


    越想越悲凉,心中的愤懑绝望盖过了恐惧,何云迢将心一横,死就死吧,死了还干净!


    于是不再犹豫,就这么梗着脖子快步走过去,重新驾起马车,全程目视前方,看也不敢多看亦如空一眼。


    余下的几里路按下不表,马车很快抵达几里外的何宅。


    这宅子占地颇广,原本应当是人丁兴旺、繁华富庶的景象,但不知怎的,看上去像是突然荒废了。


    大宅门前牌匾歪斜,门楣两侧的纸灯笼掉在地上,无人收捡,门槛也被砸碎,砖石胡乱堆在两旁。偌大的宅院,竟无一丝灯火人声,静得诡异。


    何云迢跳下马车,硬着头皮道:“我们到了。”


    话音未落,亦如空已从车顶飘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何云迢身边。


    “你家看起来没人,还是他们都已睡下了?”


    何云迢此时又是害怕,又是苦闷,咬着牙道:“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他牵着马,引着马儿将那一车尸体拉进院中。


    想来那门槛也许就是他砸碎的,为的就是方便这一遭。


    亦如空看在眼里,道:“或许今夜过后,你便不用再做这件事了。”


    “啊?”何云迢神思恍惚,没明白他的意思。


    亦如空不想重复,只示意他带路。


    静,实在太安静了。


    一路上荒山野岭尚有虫声鸟鸣,这宅院却是全然静寂无声,院门打开时的声音在这静夜里已是震耳,除了天空洒下的惨白月光,院中再无光亮,如同一座巨大的坟茔,比之震岛尸坊也不遑多让。


    这般诡地,常人恐怕不敢靠近。


    好在亦如空不是常人,他一脚便踏了进去,还拽了那踟蹰不前的青年一把。


    何云迢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对自己的家宅似乎也是惧怕非常,此刻被拉扯着,一时间只觉全天下都没有自己这样倒霉悲惨的人,皱着脸几乎要哭出来。


    亦如空见状,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何云迢被他一拍,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亦如空收回手,看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对方一个大男人哭成这般模样,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哭了一阵,见那僵尸也不催促自己,只是默默等着,目光平静如海,何云迢还硬生生从中看出几分关切之色,他颇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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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了愣,眨巴眨巴眼,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吸声道:“你……你这僵尸,人还挺好的。”


    这话说得甚怪,亦如空并不在意,只是一笑。


    何云迢看他在月色底下唇角一扬,何等的俊逸出尘,简直是这鬼宅子里最温暖美好的存在,他近来所经历的事、看见的怪相,哪一个不比眼前这位更加恐怖诡恶?


    见对方犹在怔愣,亦如空问道:“你家中究竟遭了什么变故,为何会变成这幅景象?”


    何云迢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摸出怀中的火折子,在地上随手捡了一只吹落的破烂灯笼点燃,领着亦如空朝院内走去。


    一绕过影壁,亦如空便看见了那堂前檐下随处可见的白练,这院中,竟设着一个灵堂。


    堂屋门前正中,白纸上硕大的奠字已掉下一半,奠字前停着一方灵案,照理说上面应该是一副棺材,此刻却只剩个棺材底,棺盖斜扔在一边,染着黑漆的木板碎屑遍地都是。


    何云迢叹息道:“几个月前,我家中哪是这般凄凉景象,一切都是因为,我爹,被一条毒蛇咬了……”


    何府家主何良才,也就是何云迢的爹,生来就是个清闲的富贵老爷,事事有人伺候,原本只用在家中享享清福,谁知那日,他兴致上来,非要外出游玩,也不愿乘轿子,自己撑着竹杖,只带了两个家丁,便去西郊外的九里坡登山游玩。


    结果到了夜幕时分,何老爷却是被两个家丁抬着回来的,叠声惨叫个不停。


    定睛一看,何老爷右脚踝处两个渗血的窟窿眼,整条腿已经青紫发黑,一看就是遭了蛇咬,身中蛇毒。


    家丁说大腿上勒了布条,已挤过毒血,紧急敷了草药,但并无效果,究竟是什么样的蛇咬伤的,他们也未看清。


    那时候天气寒冷,照理说不该有蛇活动,但事情已经发生,只悔恨千不该万不该非要去爬山,惹出这等祸端。


    家中哭成一片,郎中请了再多也无用,那蛇毒委实厉害,何老爷当夜便撒手人寰。


    发生此般惨剧,已是不幸,但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守灵七日后,原本到了何老爷下葬的日子,正要钉棺起灵,却忽然听见棺材中传出咕噜噜一声怪响。


    众人一震,以为听错了,谁知棺材里又传出一声,这回听得分明,是在说:“我饿……”


    众亲属大惊失色,以为错听,谁知里面又传出一声“我饿”,那声音有如从地狱传来,粗哑阴森,叫在场众人无不汗毛倒竖。


    怕是起尸闹鬼,大家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唯有何云迢的姨娘扑上去,哭说老爷没有死,这是醒了在嚷饿,要吃的呢。当即哭着闹着要开棺,将老爷救出来。


    众人无法,只能又撬了棺钉,掀开棺盖一看,何老爷仍是闭目躺着,双目口唇皆紧闭,满面浮肿青黑,一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相。


    那些声音,好似根本不是他发出来的,只是所有人的幻觉。


    可是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怎么会是幻觉呢?


    何云迢当时就在棺材边上,也听得真真切切,犹在惊疑间,何云迢看见父亲瘀肿的嘴唇猛烈蠕动一下,还未及看仔细,那嘴忽地张大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棺旁正哭啼啼的姨娘一声尖叫还未挤出喉咙,脑袋已经被何老爷一口咬住。


    何云迢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烧纸的火盆被踢翻,火星四溅。


    尖叫四起,吊唁的宾客四散奔逃,宅子里乱成一片。


    何良才双目怒睁,变得奇长的粗壮脖颈从棺中伸出,下方膨胀庞大数倍的身体渐渐升起,早已没了人的形状——


    何府家主何良才,在死后第七天,变成了一只人首蛇身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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