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盛催雪找回状态后,孟允抒和她一气呵成地完成了接下来的培训授课,并如约为那些加盟的书商提供了各项帮助。接着,他们也兑现承诺,在私下紧锣密鼓地尝试创办自己的小报。
在此期间,孟允抒和这些报社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在随时帮他们处理问题的同时,也互相交流着如玉行会的动向。在成立正式的报业行会之前,他们还需要挂羊头卖狗肉,低调行事,以防被如玉行会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让他们的计划胎死腹中。
“自打入了秋,这天真是一日冷过一日。”
萧谨言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卷着一股凉风走了进来,他搓搓手臂看向孟允抒:“这几日报社的营收也是如此凄凉。现今我们已经自身难保了,却还要一直帮那些掌柜,这入不敷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孟允抒批阅完面前的一份文稿,气定神闲地对萧谨言笑了笑:“萧主编稍安勿躁,一旦官府通过了我们创建报业行会的申请,我们作为行首就能收取会费回本;民众看到朝廷的态度后,他们也能放下心来继续买报;报业成为正式的行当,也会吸引更多人加入我们。过不了多久,报社就会比以前办得还红火。”
“那是最好的情况。”萧谨言去他的工位上喝水,顺便和孟允抒闲聊,“昨日我听睿言说了,皇上从户部那得知此事后特意宣布,今日他要在早朝上和诸位官员一同商议是否批准我们的申请。”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为此新旧两党肯定要在皇上面前大吵一番。民间小报本就是个敏感话题,要是他们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惹恼了皇上,我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半月前孟允抒曾到访过城内的几家新报社,也询问了那些掌柜经营情况如何。确定时机成熟后,孟允抒便联合他们向官府递交了文书,在其中详述了报业的市场需求以及他们的从业计划,申请注册报业行会。
建立新行当本就需要经过层层审批,再加上报业性质和孟允抒的身份特殊,户部官员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将其上报给了皇帝。她听许昭说,皇上在听闻此事后便要召集百官,请诸位大臣共商此事。
有孟允抒的那桩冤案在先,朝中的新旧两党都很清楚,报业行会能否建立直接关乎着他们的势力强弱。如果朝廷未能通过这项申请,孟允抒势单力薄,迟早会再次受到暗害,到那时她毫无还手之力,旧党就可以故技重施,对新党施以猛烈打击。
因此,双方一定会据理力争,在朝堂上展开激烈的辩驳。
“你就放心吧。”孟允抒搁下手中的笔,胸有成竹地说道,“陛下是故意让他们争辩的,他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只要支持我们的声浪更大,成立报业行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做皇上的可比任何人都要懂得权衡利弊,先前孟允抒从许昭的描述中听出,他们当今的皇上是个敢于变革的人,但碍于旧党的根基深厚,他还得仰仗这些朝臣为他效力,因此在明面上一直附和着这些人的观点。后来随着新党的日渐崛起,政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皇上的态度也随之变得暧昧不清。
从当下来看,“成立行会”这件事本身的重量根本不足以被拿到朝会上讨论,如果皇上对小报的态度倾向十分明确,那他完全可以直接给出自己的决断。他之所以让各位大臣畅所欲言,在朝会上公开商议此事,完全是想借机试探两党的实力。如果新党能够赢得胜利,他自然会同意孟允抒的申请,在之后的治国理政中他也能够逐步放开手脚,对新党成员有所侧重。
萧谨言听孟允抒分析了一通,实在搞不清这些政治中的弯弯绕绕,索性将它抛之脑后,问了她另一个更简单的问题:“可旧党实力雄厚,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能赢?”
“我当然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够取胜。”孟允抒重新拿起笔,意味深长地对萧谨言笑笑,“但着急也没用,还不如先做好手头的事。反正今日我们就能见分晓了。”
她说话时的语调平稳,握住毛笔的手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在笔杆上印下清晰的指痕。
正如萧谨言所说,黎民报社因那场风波元气大伤,又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孟允抒唯一能够摆脱危机的方法就是她后来所做出的种种举措。
如果今日她的申请被朝廷驳回,那他们就连这最后的一条路都会被堵死。而且,她不敢保证报社的职工能够再承受住一次重挫;她与那些书商的同盟被瓦解后,如玉行会也肯定会彻底将她置之死地。
一旦她的计划失败,情况只会比以前更糟糕。
孟允抒掌心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她手底下按着的那张纸。
如今正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但她并不知道现在朝会上的情况如何。她已经竭尽全力地做好了自己能够做的事,接下来的事她无法插手,只能静待消息。报社能否绝处逢生,全要看新党能否战胜旧党。
而这也正是检验许昭战果的时候。
自从孟允抒出狱以来,她和许昭就分头行动拉拢人脉。官场上的明争暗斗比民间更为复杂,她不知道许昭是否真的赢得了足够多的支持。如果新党败下阵来,不但标志着孟允抒的计划以失败而告终,更会让皇上意识到新党的势力微弱,此时并非改革的良机,接下来他就会按兵不动,暂时不对旧党予以削弱。而在经历此事后,旧党的嚣张气焰只会比以前更甚,许昭也会遭到更疯狂的报复。
到那时,他们在朝堂上也是满盘皆输。
“唉,等消息真是急人。”萧谨言的声音将孟允抒拉回现实,他稍事休息后重新起身,经过孟允抒的桌前向她告辞,“社长,我回编修堂了。”
“好。”孟允抒略一点头,又用眼神指指她面前那摞放在书堆最上方的纸张,“这是我方才批过的文稿,你顺便将它带回去吧。”
萧谨言应声拿起了那摞纸,一边往前走一边翻看着上面的内容。孟允抒刚刚低下头还没来得及落笔,却听见萧谨言的疑惑又在耳畔响起:“社长,这纸怎么是湿的?”
孟允抒抬头看向萧谨言,他快步折返回孟允抒桌前,将他手里的那张文稿展示给她看。
那张纸的一角已经变得皱皱巴巴,靠近边角的文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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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墨痕。
孟允抒这才发现,她居然已经紧张到了这副程度,甚至对她浸湿了纸张都浑然不觉。
她歉疚地笑了笑,随口找了个借口说道:“方才我将茶盏放在手边,一不小心将它打翻了。想来应该是桌面上的水沾了上去,实在抱歉。”
“原来如此。”萧谨言了然,他看了看上面的署名说道:“无妨,这上面还有编辑的署名,待会我找他问下被洇湿的字迹是什么就行。”
说完,他长舒一口气,对孟允抒笑道:“我还当是你牵挂着朝中的情况,心里没有底气才会紧张至此。”
“怎么可能,我可不像你。”孟允抒神色如常地打趣他,“你快别说闲话了,干正事去。小心我扣你工钱。”
萧谨言听到这话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孟允抒这才敢收敛笑容。
“报业行会能否建立”这件事对孟允抒来说意义非凡,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处变不惊。
但她同时也明白,现在整个报社的气氛都一触即发,如果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焦虑与担忧,那无异于自乱阵脚。在结果出来之前,她必须扮演好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领导者形象。
她正这样想着,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孟允抒差点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她不知道来者是不是前来通知她新旧两党争辩的最终结果,只能极力压下自己飞快的心跳,故作镇定地喊了句“请进”。
在孟允抒开口询问之前,飞奔进来的排云就率先说出了她来这的目的。
“社长,文昌书坊出事了。”她气喘吁吁地扶着桌子,“今天郭掌柜和往常一样,在确定安全后才卖起了《黎民日报》,可如玉行会的人却突然出现,将他逮了个正着,胡行长当即质问郭掌柜对此作何解释。”
孟允抒心头一惊,明眼人都知道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那郭掌柜现在的情况如何?”
排云喘了几口气,回答道:“郭掌柜见势不妙,就赶紧派伙计来将消息告诉我们,自己则先与他周旋。”
孟允抒知道胡行长在官府有些人脉,在她递交申请的当日,他就气势汹汹地跑去那些与她合作的书坊中问罪。但因为他们对此早有提防,胡行长搜罗了一圈后并未找到实证,只能就此作罢。
这半月以来他们都如履薄冰,生怕被如玉行会抓住把柄,对他们横加干涉。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头,他们还是露出了破绽。
然而,胡行长在发现郭掌柜卖报后,他显然得知此事与黎民报社有关,但他并没有直接通知她。胡行长应当是打算对他们各个击破。
考虑到郭掌柜独木难支,孟允抒思忖片刻后吩咐排云:“你先让人去找辆马车,我马上出发去文昌书坊。我不在报社的时候,你们要加强警戒。”
接着,她起身去找盛催雪随行。
如玉行会人手充足,要是动起手来,即便是黎民报社和文昌书坊联合,他们也都不堪一击。针对眼下的情况,她更需要巧妙的解法,避免对方使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