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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拉拢

作者:日月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允抒坐在马车上,用炭笔在清单上的一家书坊名字后面打了个叉,而后以此为分界线,浏览着在这之上的部分。


    当前她和盛催雪取得的成果在她的预估范围内,有多家书坊认为她的想法天马行空,或是由于种种限制不能放弃书肆的经营而婉拒了她们,但也有一部分书肆被她们争取过来,愿意尝试着将书铺完全改造成报亭或报社。


    接着,孟允抒将视线挪向下一个目的地,那是个她十分熟悉的名字。


    文昌书坊。


    虽然她至今都不愿回想起她当时的劳动强度,但这到底是她创业的起点,难免会对它有几分怀念。而且,在胤朝,通常情况下同一行业的商人会将店铺聚集在同一条街道上,这样有利于招揽生意,也方便行会进行管理。


    出于以上原因,孟允抒下定决心要将郭掌柜拉拢过来。


    若是她能成功,等成立报业行会后,文昌书坊内的伙计和帮工也能够得到更好的待遇。


    这个时段正是文昌书坊的客流高峰期,孟允抒跟着几名顾客一同跨进门槛,见郭掌柜正站在柜台后指挥伙计干活,便提高嗓门说了句:“郭掌柜,别来无恙。”


    郭掌柜闻言转过头来,在看到孟允抒的一刻便满脸堆笑:“哎呀,孟社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向孟允抒行了一礼,但他的笑眼中却藏着几分揣度:“你我有些时日没见面了,不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故地重游罢了,顺便见见老朋友。”孟允抒向他回过礼后,似是漫不经心地环顾着四周,扫了一眼店内顾客的数量,“郭掌柜果然是经营有方,文昌书坊的生意还是这般红火,与我离开时别无二致。”


    “哎,社长真是抬举我了。”郭掌柜摆摆手,他听出孟允抒话里有话,于是吩咐伙计照看好书铺,对孟允抒说道:“既然孟社长是来找我叙旧的,那就请随我移步后院吧。”


    后院是郭掌柜的私人住宅,不对外客开放,走入此处时,书坊内的喧嚷便被他们甩在身后。孟允抒经过庭院中的那几棵柿子树时,还见枝叶间落了许多麻雀,唧唧喳喳的叫声在空旷的院子中显得尤为响亮。此处环境静谧,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孟允抒进屋落了座,郭掌柜取来茶盏,一面为她倒茶一面笑吟吟地说道:“时至今日我都不敢相信,孟社长居然是女儿身。”他将茶杯放在孟允抒面前,自己也坐了下来,称赞孟允抒演技了得:“当初你在我这里帮工时,我可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半年以前孟允抒通过小报澄清了陈府的凶宅疑云,不少人曾被这篇报道吸引而来,发现陈府摇身一变成为了黎民报社。文昌书坊离报社不远,郭掌柜自然一早就听说了此事。虽说报社与书坊不同,但两者也存在着竞争关系,于是他便跑去报社打探敌情,没成想竟然撞见了孟允抒,这才得知她的女子身份。


    “身为探官,多少得有点乔装易容的手段,这些都不足挂齿。”孟允抒谦逊地笑笑,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挪开,像是闲聊一般随口问道:“郭掌柜近来可好?文昌书坊的营收如何?”


    郭掌柜却觉得孟允抒这话里有几分挑衅。


    由于文昌书坊与黎民报社相隔不远,随着报社声名显赫,他首当其冲地受到影响。被抢走了那么一大批顾客,他的生意自然是每况愈下。而且这半年以来,他和孟允抒一直在暗中较劲,双方心里都和明镜似的,她显然是明知故问。


    但郭掌柜到底是个经商多年的生意人,从不会将心底的不快表现在脸上,只是在话中暗藏机锋。


    他笑容可掬地看着孟允抒说道:“托孟社长的福,在您的关照下,书坊的营收虽不如过去,但也勉强够糊口。”


    孟允抒事先就已经掌握了文昌书坊的情报,她当然知晓书坊的生意大不如前。她这样试探郭掌柜,不过是为了让他亲口承认这一点。


    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便不再和郭掌柜兜圈子,索性把话直接挑明。


    “郭掌柜此言差矣,文昌书坊能有今天的局面,可不能把这笔账全部算在我头上。”孟允抒轻轻扬起唇角,声音却低了下去:“您心里应当明白,如玉行会也功不可没。”


    通过此前的调查,孟允抒得知,如玉行会为了严格控制报业的规模,不单对黎民报社屡屡施压,还对那些售卖小报的书肆予以限制。革除这份副业之后,他们自然又要少一部分营收。


    但与此同时,因为这半年的书业行情不景气,胡行长所获的利润大幅下跌,于是便将镰刀伸到了这些商户头上,假借各种会费的名号收敛钱财。


    书商们对如玉行会积怨已久,却又畏惧胡行长的威势,敢怒不敢言。为了取得继续营业的资格,他们也只能服从如玉行会的条令,如数缴纳银两。


    提到这事,郭掌柜更是苦闷不已,他无奈地摊手道:“那我们又能如何?若是退出行会,我们连开门的机会都没有,更何谈赚钱?就拿孟社长你自己来说,你不是一样……”


    他正说着,忽而发觉孟允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连忙止住话头问道:“莫非孟社长有什么好主意?”


    孟允抒略一点头:“办法我倒是有,只是其有些惊险,不知郭掌柜有没有胆量去做。”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若是这方法真能让我们摆脱当前的困境,我们试试也无妨。”郭掌柜正襟危坐道,“孟社长请讲。”


    “当年若不是我在文昌书坊看到了小报,我便不会在此帮工学艺,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黎民报社。如此说来,我应当称郭掌柜一句‘恩师’。”孟允抒笑了笑,“既然郭掌柜比我更早售卖小报,您应当也知道报业的市场广阔,从中可获取不少收益,在这点上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郭掌柜附和着孟允抒说了几句漂亮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孟允抒将身体前倾凑近郭掌柜,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既然如玉行会欺人太甚,我们不妨直接脱离他们,自立门户。”


    郭掌柜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孟允抒竟然有这种野心,飞快地否定道:“不成,这不成。”


    孟允抒并不急于让他认可自己,只是将身体靠回椅背,不紧不慢地说道:“郭掌柜,方才你自己也说了,‘富贵险中求’。而且,目前我已经争取到了不少书坊的支持,即便靠你我二人做不成这件事,但若是再加上五家、十家、甚至一百家书坊呢?”


    郭掌柜喝了口茶稳住心神,同时思索着孟允抒说的话。


    片刻后,他抬起头重新看向孟允抒。


    “孟社长,不是我不愿意加入你,改行从事报业,实在是因为小报太过敏感,搞不好就要掉脑袋。”


    别人说这话或许还有些可信度,但郭掌柜这么说就是纯粹的找借口。


    孟允抒可是曾经在他这里当过帮工的,她没少见他刊印发售那些禁书,小报的大胆程度更是超乎她的想象,连皇上的风流韵事都敢捅出去。


    他显然没说实话。


    “郭掌柜,我今日来是真心实意地和你谈合作,可你却不肯对我吐露心声。”


    孟允抒直视着郭掌柜,道出他的心声:“你不同意我的想法,恐怕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吧。”


    郭掌柜装起了糊涂,笑着问孟允抒:“孟社长何出此言?”


    “经此一事后,众人都已经知晓,黎民报社的孟社长是刑部郎中许大人的夫人。我身为探官,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


    只是对现在的她来说,即使撤掉伪装也不会影响报社的口碑。


    “在你看来,既然我有这层关系在,只要能借助你们的力量成立报业行会,事成之后我就会过河拆桥,所用的手段比起如玉行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的境况比现在更糟糕。”


    她挽起衣袖,向郭掌柜展示她手臂上的疤痕。


    “我和官府的关系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我要是官府喉舌,或是手眼通天,哪还至于去刑部大牢里受刑?许郎又为何遭到皇上猜忌,甚至还要靠到处求人才能将我救出来?”


    在民众眼里,这些伤疤俨然是孟允抒的荣誉勋章,她进过牢狱的履历也让《黎民日报》更加富有含金量。


    对于郭掌柜这些无权无势,却稍有家资的商人来说,比起官员降罪,他们更担心不能赢得民众的喜欢。


    孟允抒这番话让郭掌柜稍稍放下心来,但他仍有顾虑:“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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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文昌书坊有过售卖小报的经验,但并没有一套严整的规矩,从事报业相当于从头开始。我担心……”


    孟允抒明白郭掌柜这是在向她索要托底的保证,于是会意地说道:“请郭掌柜放心,你所担忧的事我们都早有准备。”


    说着,孟允抒摆出了她能提供的帮助:“在你的生意走上正轨之前,我们会尽可能地帮你减少损失。”


    “既然孟社长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该再推辞。”郭掌柜冲孟允抒笑笑,却话锋一转道,“只是近日《黎民日报》的销量不佳,即使你准许我们偷摸着卖报,它也不可能弥补我们的损失。你看……”


    从郭掌柜的口气中孟允抒听得出,这桩合作已经基本谈成了,只是他还在试探自己的底线,想要从中获取更多利益。


    鉴于这种情况,孟允抒不再退让:“郭掌柜,正如你所说,黎民报社近日也是举步维艰,这已经是我们所能拿出手的全部筹码了。若是你觉得还不够,实在不愿同我们合作,我也不会勉强你。”


    她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起身离席道:“但日后我们要是真的做成此事,恐怕就没有虚位留给郭掌柜了。我原本念及你与我交情不浅,想要继续和你共事,只可惜你没能给我这个机会。”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郭掌柜不趁着黎民报社衰微的机会来加盟这个项目,回头等他们缓过劲来了,他后悔都来不及。


    “等等。”郭掌柜赶紧撵上孟允抒,在她出门前拦住她,对她赔着笑说:“孟社长误会了。你看,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


    他请孟允抒重新坐下,再为她斟满了茶水:“关于此事我还有些地方不甚明白,还请孟社长与我详谈。”


    文昌书坊的加盟让孟允抒的信心倍增,直到晚间快要下工时,她还在轻快的哼着歌。


    她的歌声在办公室大门被敲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孟允抒改口说道:“请进。”


    萧谨言将门推开一道缝隙,探出个脑袋问:“孟社长,你这会还忙吗?”


    “不忙。怎么了?”


    萧谨言转过头去,一把将身后的人扯了出来:“他一天闲得没事干,到处走街串巷的,还只当旁人和他一样清闲,我怕他打扰你。既然你没什么事,那你们聊。”


    说着,他瞪了一眼萧睿言,对方则无视他的警告,向孟允抒报以灿烂的微笑:“孟社长,好久不见。”


    萧谨言顿时觉得自己身为兄长的颜面扫地,只能对萧睿言指指点点一番,关上大门退了出去。


    趁着这会功夫,孟允抒已经向萧睿言回了礼,请他在桌前坐下后笑道:“睿言,我这一月不在报社,你可没少偷喝我的茶。”


    萧睿言用手指摩挲着面前那茶盏上的纹样,气定神闲地答道:“在这场风波中,我好歹也算是出了不少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孟社长总不至于小气至此,连这么点茶叶都要同我计较。”


    “大恩不言谢。”萧睿言一个人把他和萧谨言的心眼子都长去了,孟允抒也不和讲那些弯弯绕绕的话,直截了当地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一来是探视你的伤势如何,二来是询问你的计划施行得可还顺利。”萧睿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补充了一句:“三来是想和你聊点许大人的事。”


    “许郎?”孟允抒疑惑道,“他怎么了?”


    孟允抒看得出萧睿言极力想控制自己的笑意,但他始终没能成功:“你可知道朝中诸位官员都说,近日许大人性情大变?”


    孟允抒反应过来,萧睿言说的应当是许昭主动与其他官员结交的事。在她向许昭提出两人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后,许昭就坚决地贯彻执行,据他所说,他已经取得了极为显著的成果。


    可就算这是一桩好事,萧睿言也不至于乐成这样吧。


    孟允抒满腹狐疑地点头:“知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怎么了?”


    “没什么。难怪许大人如今比以前热情上千万倍。”


    萧睿言笑了一阵,轻咳几声坐正身子:“我待会还有其他事,我们言归正传。”


    为了节约时间,孟允抒只好先放下心中的疑惑,将注意力转移到正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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