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上旬,夏成熠在炎热中,看着智域曾经的生活痕迹一点一点消失,到最后,他留下的只有一把车钥匙。
而她用那辆车,把智域和沈漾送到了机场,也把他们送到了新生活的起点。
后来的生活两点一线,家里和公司。
除了原本的打车钱变成了加油钱,其他几乎与从前无异。
其实还是有点不同,比如她得抽时间去看房子,等房子定好了,她就能正式把夏怀民接过来了。
想想以后和猫同居的美好生活,智域的离开,在她心里变得轻如鸿毛。
和原画组的会议结束后,栗子随口问:“熠熠姐,13姐说你在看房子,定好了吗?”
说起房子,夏成熠简直无语。
她深深叹了口气,吐槽道:“别提了,我最近看了不下二十套房子,那些租房中介嘴里说出的话要是能判刑,都够他们吃一辈子国家饭了!”
“说是精装,原来是二十年前的精装,和现在的毛坯有什么区别?还有那个距离地铁一公里,居然是直线一公里,中间还隔了条河,我上班前还得先来个铁人三项!”
明明是这么悲惨的遭遇,栗子却听得捧腹大笑。
路过茶水间的董宜珊接过话,“那是师父你没见过更离谱的,只要预算足够低,你就能见识到,原来房子除了南北通透的方形,还有梯形、菱形、八边形,高考的立体几何题都没现实看到的抽象!”
栗子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又因为董宜珊的发言再次笑出声,还惹来了隋兴。
看着栗子笑得跟打嗝似的,又想起智域已经去了沪市,夏成熠在为找房子搬出而烦恼。
他提议道:“成熠姐,你可以考虑一下阅江公馆,离公司开车也就十几分钟,过条桥的功夫,景色还好。”
夏成熠知道那个小区,是个每平方能卖六位数的高档小区。
因为岑冬樾就住在那里。
“朋友,你看着我。”
她指着自己对隋兴说:“我除了比你们大几岁,难道看着不像个共产主义接班人吗?又不是岑冬樾那种资本主义,哪能说租就租得起?”
隋兴用力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共产主义者身份,就差和她握手相认,四人想起还没密码长的存款时,简直想无言相看泪眼。
如果他没被从办公室出来的岑冬樾叫走的话。
回到工位上,还未放下的手机震了震,夏成熠拿起一看,原来是之前忙忘了的历史遗留问题。
成晨:【熠熠,Kevin过几天要回澳洲了,你有空见见他吗?】
她不排斥见母亲,但她依旧不想见她这位“继父”。
她选择如实相告。
夏成熠:【抱歉,我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又怕实话伤到成晨,她补充了句。
夏成熠:【后天,正好周五,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就我们两个。】
对面回复得很快,文字里她察觉不出一丝不快。
成晨:【好,地方我晚点发给你。】
每个人都在奔赴各自新的生活,她也该有点改变才是。搬家,是她第一个改变。
转天,夏成熠收到成晨发来的地址。
或许是为了迎合她的口味,成晨选了家吃小龙虾的饭店,她正好去过。
——巴里虾庄。
那天她没有加班,到点就走,也没开车前往,因为她已经预感到,有些话自己得喝点才能问出口。
去到巴里虾庄,门口已经在排队等位,她走到二楼,角落窗边一人正朝她招手,是穿得一身休闲的成晨。
和那天在酒局上不同,今天的成晨卸下了身上所有的专业干练,长发随意披在身后,身上衣服也是以浅色调为主,多了许多温婉。
一看见她坐下,成晨扬起笑脸给她倒茶,“上班累了吧?”
“还好。”
夏成熠强迫自己勾唇笑笑,让母女之间的气氛轻松些。应对客户时,她总是能真笑假笑切换自如。
可不知怎么的,她此刻就是笑不出来,强迫出来勾唇的动作僵硬,反倒让气氛更尴尬了。
成晨也没了那天应酬时见到的得心应手,有些局促地在找话题,“你手链挺好看的。”
她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智域,你还记得吗?他女朋友送我的,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提起智域和沈漾,夏成熠的笑容里才多了一丝真心。
“怎么会不记得呢?”
成晨也跟着笑笑,“你姑姑的儿子,小时候就秀气得像个小女孩,老跟在你屁股后头,现在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你姑姑,她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退休后立志要踏遍地球,精力比我们这些年轻人都足!”
聊到旧时二人都认识的人,她们才像一对真正的母女,之前的窘促不安全然不见,聊得有来有往。
服务员上菜,正好她先前点的两瓶啤酒,已经被她一个人喝光,她又加了两瓶新的。
趁低头着剥虾,趁着酒意刚好,夏成熠主动问了那个困了她许久的问题。
“妈,你当时接受外派,是因为街坊说的那些话吗?”
成晨动作一顿,手里还未剥完的虾尾,连壳带肉掉进了碗里,“熠熠觉得妈妈是他们嘴里那种人吗?”
原本想得到答案的问题,转眼间又变成了她新的问题。
已经到这个地步,她不想,也没必要说谎,老实回答:“不知道。”
看着成晨唇边的笑意淡下,她问:“无论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去和爸爸说,不去找爸爸帮忙?”
“找他帮忙?他能怎么帮我?”成晨捡起碗里的虾尾,继续剥着,“是让他揍那群说闲话的人一顿?还是他能帮我解决工作上的事?”
成晨把剥好的虾尾放进她碗里,“有些问题,没法依靠别人来解决。就像那件事,你爸帮不了我;后来那件事,我也帮不了你爸。”
夏成熠知道成晨口中的“后来那件事”是哪件事。
她一直以为导致她全家分崩离析的,是父亲因工作失误被停职的事;听成晨这么说,二人婚姻裂痕似乎出现得更早,早在成晨答应外派出国时。
“熠熠,妈妈可以保证,妈妈不是他们嘴里的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我知道,我只是……”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
“我只是真的没办法原谅你能轻易抛下我,抛下我爸,说出国就出国了。你是不是忘了,你除了有个常年不着家的丈夫,还有个在读小学的女儿。”
成晨无奈解释:“熠熠,那时候的流言蜚语,真的可以杀死一个人。除了接受外派出国,我根本没有别的路。”
“你那时候根本没试过向我爸求助,又怎么知道你的选择只有出国呢?”
看着成晨愣住,她就知道话题不能继续,而且酒精上头的她,也同样不适合继续谈论这件陈年旧事。
她喝光剩的半杯啤酒,“我还有事,先走了。”拿起包就走到前台结账。
走出店门口,接连不断的喧闹声让夏成熠更觉烦躁。她拿着包往人少的地方走,总算是走出那片熙攘声。
放慢脚步,热浪扑面。
无论是现在的温度,还是刚才和成晨谈论的往事,又或者是酒精,都让她脑子生疼,宛如针扎太阳穴,稍微动动就觉得浑身不爽。
周围越来越静,看看四周,原来她已经走出了那片闹市。
汽车鸣笛声响在身后,吓得她一激灵。
转头看去,是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就一直跟着她,开在马路最边上一条道的黑色路虎。
眯着眼睛一看,岑冬樾坐在昏暗里。
黑色路虎也跟着她停下的脚步停下。
这种时候,她也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什么,走到副驾拉开车门就上去,一句“劳烦岑总了”后,再没张开过嘴。
岑冬樾也真的很神奇,不知怎么找到的她,也不知为什么一言不发就把她送回了家。
直到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他才开口,“心情不好?”
她懒懒嗯了声,又问:“你去那边不是约人了吗?就这么送我回来了?”
“左磊而已,让他等会儿不要紧。”
有岑冬樾这样的兄弟,即便对方是她甲方,她也想为左磊默哀三分钟。
她随意摆摆手,“我回去了。”
“好。”
目送着夏成熠走进小区,消失在昏暗中,岑冬樾才收回一直跟随着她远去的目光。
其实他今晚根本没约左磊。
要不是巴里虾庄的店长告诉他夏成熠在,而且看着神色不对,他也不至于丢下手头工作跑去。
幸好来得及时,正好撞见她出来,也不算白跑一趟。
他答应过那家伙,要好好照顾她。
目光划过,副驾座椅上些许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一条手链。
他的车只载过夏成熠一个女人,只能是她留下的。
拿起一看,他觉得有些眼熟。
原来是她那弟弟男友的女朋友送她的手链。
居然还留着没扔?
车子掉头去到马路对面的那片月见草,只剩满眼的绿叶和零星几朵粉嫩,黑色路虎的车窗徐徐降下,过了好一会儿又升起。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凉意,花朵晃动,一同晃动的绿叶仿佛花朵的双手,在风里挥手再见,转眼,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月落日升,又是一个艳阳天。
还有一个可以赖床的周六。
乔知之挽着夏成熠的胳臂,瞥了一眼走在前头的西装男,压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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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说:“姐妹,那可是顶层,冬凉夏热还可能漏雨,租那儿不如睡天桥底,天桥底还不用花钱!”
夏成熠也跟着瞥了眼前边的人,信誓旦旦说:“我只是穷,还不至于穷疯了租那里!”
乔知之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你还有点追求!不过你看房子也有段时间了吧,还没选到适合的?”
“要是有,我就租了!”
二人跟着租房中介又换了个地方,和夏成熠现在住的小区很近,是个装修风格简洁的两层单人小公寓。
室内装修她满意了,但室外环境她总觉得不放心。
因为这种密集型公寓的消防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她可不想连人带家当一起说没就没。
乔知之听了她的顾虑,摸着下巴问:“不考虑合租吗?”
想起夏怀民,她摇了摇头,“又不是所有室友都不介意小猫,我自己住还比较方便。”
二人说话时,乔知之的手机响起,她坐在公寓配的沙发上打量着上下层。
乔知之回来时丧着脸说:“姐妹,我爸连环夺命call,我现在得回学校一趟!”
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多,夏成熠估计自己也看不了下一套房,便和乔知之一起离开了那间公寓。
在送走乔知之和租房中介后,她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又回到了公寓楼里。
说实话,这套公寓除了未知的消防问题外,几乎算得上是她这段时间里看过的,最满意的一套房。
她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得搬走。
算上搞卫生搬家的时间,她再不拍板决定,很可能真的要去江中附近的天桥底下扎帐篷露营。
她这趟回来,就是为了看看这栋公寓楼的消防设施。
如果在她的可接受范围内,她决定拍板租下,开启独居生活。
夏成熠不知道自己忙活了多久,从公寓楼出来,天已经黑透了,看了眼手机,七点多。
难怪觉得这么累,原来她看了快两个小时。
站在分岔路口,左边是回去的小路,只要十五分钟就能到家楼下;右边也是回去的路,一路上灯火通明,只不过要走半个小时。
锤了捶快累折了的后腰,她果断左转。
小路虽快,但四周环境和在修路的江中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烟罕至不说,还乌漆嘛黑的,唯一的光源居然是高挂天边的月亮,有时候她甚至会被自己的脚步声吓到。
也不是说她胆小,而是那阵似有若无的窥探感,加上上次被岑冬樾这么一吓,她心理阴影面积已经快凑够三室一厅。
手机界面已经输好报警电话,夏成熠加快步速,恨不得当场起飞。
走得越快,她就越觉得周围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暗处紧跟着她。
猛然停下,一阵慢了半拍的脚步声出现。
果然还有一个人!
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她拔腿就往有光的地方跑,手指按下拨打电话,对面一接通她就开始报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越跑越快。
眼前越来越亮。
前边就是大路,马路对面就是她家。
那人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夏成熠发现,鬼祟的行径变得明目张胆,三步并作两步加快脚步追赶在她身后。
一高一矮在黑暗中开启追逐竞赛。
眼看就要跑出小路,追赶她的那人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往后拽,脖间一痛,她不住往后倒,却还是顶着疼痛,用手里的包疯狂砸对方扯她衣服的手臂。
趁那人吃痛松手,她继续往前跑。
手臂在挥动间被用力拽住,又在下一秒松开,她还被那人推了一把,一下双膝跪地,倒在了草丛里。
喘着粗气趴在土里,她手里紧拽着一把泥沙。
只要对方靠近,她就能顺势往那人脸上扔,又是一个逃跑机会。
唰——
计划几近完美,实施也很顺畅。
可对方被泥沙扔脸后,居然只是拼命晃动脑袋抖落,还能拽着她的脚腕把她拖回原地,短裤下裸露的皮肤被地上泥沙刮得生疼。
一通急速奔跑,猛烈挣扎,她已经在脱力边缘。
心跳剧烈扑通着。
她知道自己这下真的完了。
要认命却不想认的那瞬间,强光刺眼,高大身躯从光后走出,被拽住的脚腕一松,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夏成熠拼命往光处爬去。
惊恐声此起彼伏,警笛声由远至近。
稍稍放下的心,在肩膀被握住时又提起,吓得她闭眼尖叫着胡乱挣扎,直到对面人喊出她的名字。
“夏成熠,是我!”
声音熟悉。
是他!
她从未有过这么想见他的一刻。
身体一软,眼前一黑,她倒在了岑冬樾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