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朵心头满是惊疑,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就听曾正卿开口道:“画你。”
“画我们。”他离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让她耳尖发烫。
青朵越发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自己因这剂药又心跳过速。她慌忙抽出自己的手:“我不会画!”
“你忘啦?我向来是画花鸟的,我不会画这些!”她搪塞道。
他低低笑了两声:“是吗?”
“那我教你。”
什么?青朵愣愣地看向他,卿卿要教我作画?
青朵正要开口发问,身子却突然一轻,整个人被腾空抱起。曾正卿竟抱着自己,快步向床的方向走去。
她紧紧搂住曾正卿的脖子,不安道:“不,不是要教我作画吗?”
“画师若不识花明月暗,不知怯雨羞云,又如何画得活色生香?”
“活色生香”?
这答案让青朵的心猛地一跳,她的心思已经够活跃了!可经不起再“活”下去!
青朵使劲推他,想从他怀里挣脱,却被曾正卿稳稳放到床上,青朵支起身子想要逃跑,他单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一推,她便又仰面倒下。
曾正卿俯身靠近,青朵下意识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她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是……
那意料之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青朵悄悄睁开一只眼,见曾正卿停在半空,低头看向她左侧的床边,随即毫不犹豫的抬脚,将旁边的物事踹下床。
“我的楚汉河界!”青朵惊得瞪大双眼,急忙伸手挽留,终究慢了一步,抓了个空。
“去他的河界!”曾正卿深深凝视着她,“从此你我之间再无间界限!”
吻,如夏季的暴雨,汹涌袭来。
谢天谢地!
这是她不敢承认的痛快,这是她不断渴望的润泽。
久违的生涩,还是让她惊呼出声。
“轻……轻……”手指在他背上忽然用力。
“阿照!”曾正卿低低回应,急急含住她未尽话语。
起落明灭,深浅缠绵,
他不要再放过自己。
她,沉浸在妙不可言的爱意之中。
*
静夜,曾正卿披衣而起,回头看看熟睡的青朵,见她露着光洁的肩头,拉起被子盖上,而后才走到桌旁,倒了杯水,端着回到床边坐下,轻拍惊青朵温声唤道:“阿照,阿照!”
“嗯……”青朵无意识的哼了一声,翻身背对着他,长发滑落下来,恰好遮住半张泛红的脸。
曾正卿继续唤道:“起来喝点水。”
青朵的睫毛微微颤动,人却纹丝不动。
“你嗓子都哑了,喝水润润,仔细明天疼。”曾正卿低声劝道。
青朵慢慢转身,一手压住胸口的被子,便再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曾正卿见状,伸出手臂从她身后环住,缓缓将她扶起,另一只手端着茶杯递到他唇边,青朵微微张嘴,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她始终闭着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还要。”
青朵接连喝了四五杯,待最后一杯递到唇边,她只浅浅啜了一口,就推开杯子,直挺挺躺下去,呼吸平稳悠长,仿佛瞬间就进入梦乡。
曾正卿饮尽杯中残水,将杯子放到一旁,吹熄烛火,又钻入温柔乡中,把青朵拢进怀里。
怀中暖意融融,伴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曾正卿感到从未有过的和乐安宁,忍不住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
青朵顿时身体绷直,口中不安地嘟囔:“不了不了,我累了。”
曾正卿不觉好笑,哄道:“我就是亲一亲。”
怀中人像融化般松软,乖乖地任由他抱着。曾正卿轻抚她的后背,暗自感慨,今日自己的心思,竟如蜿蜒的山路般辗转不定。
他本来打算把一切彻底说开,可当看到阿照望向他那痴痴的目光,霎时间,他豁然开朗。
正如她刚嫁到曾家,要装成端庄得体的淑女一样;她面对自己时的自持与推拒,实则也是一种伪装。无论是端庄还是自持,都是她按照世间对女子的规训标准刻意的模仿,都压抑着真实的她自己。
就像她不伦不类的“端庄”,很快就被识破一样。她心底对彼此亲近的渴望,也已愈演愈盛,藏是藏不住的。这份汹涌的情意,早就通过她的画笔,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一幅幅画作,正是向他诉尽衷情的诗啊!
曾正卿心情激荡,不自觉收紧手臂,将青朵牢牢拥在怀中。既读懂她画作里暗中倾诉的情意,他自然该有所回应。
好,那便送她一份大礼!
不过,他的决定也一如既往:既然她不肯说破,那么自己也不戳穿,便让她自由自在地创作吧!
他倒要看看这位“神机妙算”夫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
明珠画铺。
方掌柜低头仔细核对契约,抬眼颔首道:“如此一来,所有手续便完成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画铺的画师了。”
“好好好!”面前的人接连应下三声,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雀跃。
那人头上戴了一顶帷帽,这还不够,他脸上应当还戴着面纱,长长的,伸出帷幕,似是冬季的松,颇有层次感。他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显然是不想让别人认出。
那人起身后,身体微蹲,又忽然站起,抬手抱拳行礼作别。在屋里这几步,还走得稳稳当当,可门一关上,门外立刻响起急促的奔跑声,分明是再也忍不住了。
方掌柜不禁摇了摇头。就算他穿的是男子的衣衫,就算他故意粗生粗气说话,就算他故意行男子的礼节,以自己识人待客的经验来看,这明明就是女子。
不仅如此,这人身上处处透着一股熟悉感,那独特的气质让他过目难忘。
她是店里的常客呀!
方掌柜朝着屏风恭恭敬敬道:“东家,小荷翻离开了。”
一人含笑从屏风后转出,正是曾正卿。他笑道:“做得好!你为我们签下了一位前途无量的大画师。”
“我也不过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罢了,只是没想到,小荷翻竟是位女子。”
曾正卿幽幽道:“是啊!谁想得道呢!”
短暂沉默后,他继续道:“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您尽管吩咐。”
“十二君子图笔触灵动传神,画师深谙女子钟情的男子形象,可见其细腻心思。我要你放出风去,就说,‘小荷翻’是位女画师。”曾正卿缓缓道。
方掌柜闻言大惊,连忙劝道:“一位女画师大胆绘制男子各种情态,这消息定是吸睛的亮点,可一旦有‘用心之人’暗查她的底细,怕是会给您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会给那位夫人招来非议。您要不再斟酌斟酌?”
曾正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赞道:“方掌柜果然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
随即他笑出声:“我那夫人也是,她自以为蒙了脸,压着声音,就能瞒过别人,可她的一举一动,实在独具一格,再加上她面对的是你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掌柜,这点小伎俩,哪里能瞒得住呢?”
“不敢当,”方掌柜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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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实在是少夫人憨态可掬,叫人印象深刻。”
两人相视一笑,方掌柜又问:“那对外散播‘小荷翻是女子’的事,还要继续进行吗?”
“要!”曾正卿坚决道。
方掌柜面露难色:“可少夫人的画作中,不乏露骨之作,一旦身份曝光,难免会有人指责她‘有失妇徳’。先前《画堂春》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少夫人名气大增。如今虽多是夸赞之声,但世人评价向来善变,若有人趁机发难,毁誉之言恐怕会远超赞誉,这对少夫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伤害啊!”
“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正因为如此,这件事要徐徐图之,不宜操之过急。”曾正卿沉声道,
“先传出‘小荷翻是女子’的消息,城中必然哗然,各方议论纷纷。届时,我们多联络些名流雅士,只要他们能对‘小荷翻’的画作给予高度评价,城中舆论迟早会转变风向。”
“所幸我平日里结交不少懂画的朋友,他们本就对小荷翻的作品叹服不已,即便得知画师是女子,也不会因此否定画作的价值,反而还会因她的神秘,对她倍加推崇。”
“待一切铺垫到位,再揭露小荷翻真正的身份,便可万无一失。到时候,世人皆知唐青朵。”
“可少夫人签约的条件是,不能对外公布她的身份。”
“那我少不得,要多赔上一笔了!”曾正卿打趣道。
他踱步到窗前,冬季的日光淡淡的,而外面却显得格外地清亮,他仿佛清晰地看到青朵在路上欢快地转圈,帷帽和面纱拿在手上,像是肆意的裙摆。
他眼里漾出笑意:“她本就才华横溢,笔下所画,皆是心中所想,何过之有?又何必让她被世人的目光禁锢呢?”
“不经雕琢的真,最难能可贵。”
不知什么鸟扑簌簌的,向天空飞去了。它盘旋几周,似是还有些留恋,但最终还是向着更高空去了。
曾正卿出神地望着那个渺小的黑点,它飞向真正的去处了,蔚蓝的,广袤的,自由的天空。
那应是她的归处。
而他,愿作助力的风,拂过她飞翔的翅,伴随她直上云霄。
他想要守护这珍贵的生动。
这种冲动,从什么时候开始?
也许是细雨中再次相见的那一刹?
那一次,
他终于读懂山茶的红。
*
青朵正在家忙着完成下一个节气图,芳晴过来通报,说是朱熠来找她,让她去大门口见面。
她心中奇怪,匆匆走到门口,冲着外面的朱熠道:“朱熠哥,你来怎么不进去坐?”
接着又恍然大悟似的:“哦!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想让我这个做主人的,亲自迎你进去,是不是?
她伸出食指冲着朱熠指指点点:“你这不行啊,也太能摆谱了。”
“去去去!少胡说八道!我找你是有正事儿!”朱熠上下打量她,
“唐青朵,你做的好事!”
又说她做好事!
哼!这回她可听明白了,这是反话,讽刺她呢!
青朵不悦道:“人家好意请你进屋喝茶,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切!不喝拉倒!”
她向左一甩手,转身就要走。朱熠拉住她胳膊,皱眉道:“小戏精祖宗,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来是要告诉你,当年打死吴燕姐丈夫的凶手,已经被抓到了!”
他看着青朵惊讶的样子,又补上一句:“并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抓捕凶手你也出了力。”
“哦?”青朵双眼闪着金光,脱口问道:
“那有赏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