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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不堪

作者:柳溪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镇定!


    青朵暗自思忖:当初写的时候虽带着怒气,可这绝非是泄愤的文字。她本意是要教化天下男子,让他们都明白如何当人家的丈夫。反正她早晚都要把这文章公之于众的,卿卿看就看了吧,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只是……他怎么看到的?青朵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


    她不满质问道:“你这人!怎么不经允许,就翻我东西?”


    曾正卿挑了挑眉:“这不是你亲手送给母亲的礼物吗?”


    青朵莫名其妙:“早上说过啊!我送的是抄写的经……”她突然想到什么,张大口说不出话来,呆滞的眼神里出现“难道?”的问询。


    曾正卿点头道:“没错!芳晴装在锦盒里的,是夫人的大作《男诫》,不是抄写的《金刚经》。”


    芳晴误我!


    怪不得当时婆婆脸上有一瞬间的怔愣。


    青朵惊讶的嘴还没有闭上,曾正卿又道:“母亲见了,还以为我待你不好,让你心里积了怨言,这才把我叫去问话。”


    “咳!”青朵讪讪道,“不管怎么样,你与她总算相见了不是!哈哈,也算歪打正着了!”


    “不过……”婆婆作为《男诫》第一个读者,青朵非常想知道她读后的感受,追问道,“她喜欢吗?”


    曾正卿笑了笑:“你觉得呢?儿媳要让自己的儿子事事退让,做小伏低,会有母亲会待见这种言论吗?”


    “你未免小看了你母亲,”青朵不以为然,“我只不过想让天下男人都明白一个理,我们女子可不是任人摆布的物件,我们是人,我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少打着爱的名号,对我们呼来唤去!”


    这倒是有趣,母亲确实不以为忤,她们两个相处不多,青朵倒了解母亲的性子,如果母亲当年没有选择出家,她二人必定是和睦融洽的婆媳。


    曾正卿压下心中的黯然,说道:“可是因为上次,我不许你掺和守真堂窃书,你与我大吵一架的事?”


    “哼,你知道就好了!”青朵抱起手臂说道。


    自己不过是一时惹她不快,没想到,竟连累全天下的男子都要跟着受这份训诫,他虽然感到好笑,但上次那桩事确实给他足够的教训。他拱手俯身,恭顺恳切道:“夫人教训的是,曾某知错了。”


    青朵一脸欣慰,坦然接受了他的悔过:“孺子可教也。”


    曾正卿嘴角一抽,及时抿嘴,这才勉强把笑意咽了回去,他连忙扯开话题道:“母亲称赞你来着。”


    “哦?”青朵来了劲头,眼巴巴地望着他,“这话怎么讲?”


    “母亲说你很好,待人真诚和善,也有自己的底线,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对上那双晶莹的眼睛,曾正卿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青朵渴望听到更多的赞扬:“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还有……一句不能说的话……母亲说,嫁给我,委屈了你。


    曾正卿回想起母亲斥责他的场景,无奈地长叹一声。


    当时,明净板着脸训道:“上次我就跟你说过!别把阿照拘那么紧!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儿!你打小被你爹管得严,什么都得按照他的规矩来,生生把你磨成这副模样,明明才二十,就已经老气横秋的!”


    “阿照是个爱热闹,率真活泼的姑娘,和你这样的一板一眼的闷葫芦在一起,算是低嫁,本就委屈了,你怎么还忍心处处束缚她呢?”


    什么“老气横秋”?“闷葫芦”?“本就委屈”?


    曾正卿震惊地看向母亲,在亲娘的心里,自己作为夫君就这么不堪吗?


    这都是从何谈起?曾正卿一头雾水,难道是青朵向母亲哭诉了什么?可是她怎么不直接对自己说呢?他们之间,一向都是有话直说的啊!


    明净看出曾正卿的茫然,从锦盒里拿出册子递给他:“你自己读读。”


    他依言打开册子,目光落到第一行,瞳孔猛地放大,抬起头,愕然望向母亲:“这是?”


    “阿照一定是忍无可忍,才会把不满都写下来。”明净严肃道,


    “曾正卿,你好好悔过吧!”


    “你静下心来想想!若是对妻子的痛苦都视而不见,日子久了,再热的心也会被凉透,那时候,你们的感情也就走到了尽头。”明镜说着眼眶泛红,“当年母亲的痛处就摆在你面前,你难道看的还不够清楚?”


    “你,你怎么忍心……”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用同样的固执冷漠,伤害,伤害你的妻子呢?”


    曾正卿想到母亲的泪眼,手停落在青朵头上。


    那时母亲道:“老大,我原以为换个地方,那件事就会过去,可哪成想,只要一合眼,你父亲当时那副样子,就会清清楚楚浮现在眼前……”说着,她重重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淌。


    曾正卿看着母亲落泪,心中酸痛,忍不住说出藏在心里的话:“娘!回去吧,让儿子孝敬你。”


    明净摇摇头,低头拭泪说道:“我不回去,我只有念着经,才会好受些……”


    “我,我这一辈子算是毁了,阿照不一样,她还小,你可不能委屈了她呀。”


    “我该是有罪,所以今生才会遭受这些。就让我在这儿赎罪吧!”


    纵使母亲出家多年,那件事依旧是她无法释怀的心事。青朵见母亲第一面时,便敏锐察觉到母亲并没有放下。而他作为儿子,又何尝不知母亲的苦苦挣扎?


    当年母亲心灰意冷到了极点,万念俱灰之下,不顾父亲忏悔挽留,自己跪在跟前苦苦哀求,她都毅然决定出家。最后,即使父亲病重,临终前盼着要见她最后一面,母亲也不肯出现。


    有些伤害,就像钉进木头里的钉子,即使后面拔出来,也会留下深深的伤口,无法愈合。


    他心里很清楚,换做任何人经历了当年母亲的遭遇,都没法轻易放下,更没有人,有立场,有资格劝母亲选择原谅。可他也知道,带着这种痛苦过日子,实在是煎熬。


    所以忘却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想到这里,曾正卿不由得为弟弟正己感到庆幸,至少他不必困在沉重的过往。


    *


    动身之前,曾正卿还有两件要事处理:一件与自家的书铺相关,另一个是画铺的事。与书铺相关的这一桩,便是他一直以来的盘算——让露浓加入“鸣鹤书会”。


    所谓书会,早年原是科举考生们自发聚起的读书讲学团体,不少人从这里走出后高中进士、仕途高升;只是后来时移世易,渐渐成了那些科举失意的举子们,专门编写话本、戏剧与曲艺的文艺行会。


    露浓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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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擅长写故事,如果能进入书会,于她而言,定能学到不少真东西,这是她独自琢磨学不来的本事。


    只是有一处难办——书会中无有女子。


    曾正卿为此事费了不少心思,先是旁敲侧击打探口风,又摆了好几回宴席相邀,甚至主动提出出资相助,可无论怎样,鸣贺书会的会长杨跃始终不松口。


    几番努力下来,曾正卿见势不可为,只好暂且放下,心里也默认这事再无转机。哪曾想,就在他渐渐淡了这份心思时,杨跃会长派人来到府上,说要请他过去一叙。赴约的路上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等见到杨跃,对方将话挑明,果然是事情有了转机。


    杨跃道:“你也知道,书会历来没有女子,这本是不成文的规矩。偏偏有人听说了你的事,知道你先前在书商行会整治乱象,对你赞誉有加。又听说露浓姑娘的才华,劝我们不必死守着规矩,不妨网开一面。他还愿意作为引荐人,介绍露浓姑娘入会。”


    曾正卿大喜,谢道:“多谢杨会长!能有入会的机会,实在是意外之喜,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只是不知,此番愿为引荐的是哪位前辈?也好找个机会,让晚辈当面感谢才是。”


    杨跃笑道:“曾老板,这可就是你的大造化了!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曾在京中任礼部尚书,如今辞官归乡的廖平举廖大人啊!”


    曾正卿大吃一惊。


    *


    与此同时,青朵正在“珍宝楼”,完成曾正卿交给她的任务。


    他自己准备回家带给亲戚们的礼物,说是让她置办,实际上,也只让她去挑选一幅送给曾大伯父的字画。


    曾正卿之所以把这事交给她,一来是知道,她对字画这类物件比别人更在行;二来就是,近来瞧着她总闷在家里画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想借着这由头让她出去走一走。


    青朵无奈,只好撂下未完成的“第十二月正卿图”,不情愿地出门。


    挑选字画,本不在话下。但是令青朵打怵的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古董字画店,心里实在没底,即使有管家何伯在旁帮衬,那份手足无措的慌张,依旧没缓和半分。


    “夫人是想买字画,那真是巧了!我们店刚收到一幅唐礼的画,不如夫人和我到楼上,细细瞧一瞧?”店伙计满脸堆着笑。


    青朵摇头道:“谁的字画都行,但我就不要唐礼的。”


    花大价钱买她爹的字画?太亏了!她倒不如回家去求他爹写一个,画一个。


    “你们还有唐礼的画?可是那幅《青山万朵图》?”后面有人问道。


    听到熟悉的名字,青朵心头一震。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随从。那老人眼中偶尔射出的锐利,仿佛能把人的念头全部看透。再仔细一瞧,他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跟坊间常见的和善老者没什么不同,倒让人觉得,刚才不过是一时眼花。


    青朵忍不住问道:“老伯伯,你也喜欢唐礼?”


    老人和蔼道:“哦?难道小友也是同道中人?不过,方才听你说,谁的字画都行,唯独不要唐礼的,不免叫人有些疑惑啊!”


    “这个嘛……”青朵含糊不言,不过有人喜欢他爹,她愿意帮忙,“老伯伯,我帮你挑挑吧!唐礼的画,假货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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