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跟踪至军营时,乐绮眠刺中解玄一剑,昨日又伤了他右眼,换作旁人,早已失去行动能力,可他还能暴起,耐力之深厚,常人难以企及。
乐绮眠偏头,错开流血的手,不无诚意道:“你若当真想求得原谅,不该喂血,而该自决。”
她对他的血毫无反应,甚至带着嫌恶。
解玄眼神转暗:“公主尝过肃王的血?”
乐绮眠的衣袖在反击中滑落,露出臂间青莲。他送给乐绮眠的药珠加了东西,一旦服下,就会对他的血成瘾。可眼下,她毫无反应,显然没服过那串药珠。
那么,她的望舒到现在都未曾发作,只有一个可能。
“婚礼既废,你我名实皆无,”乐绮眠举剑刺向他咽喉,不无讥讽,“作为师父,你对徒儿的关心,似乎太多了些。”
解玄一手握住剑刃,好似忘了疼痛:“与你成婚的是解玄,而非魏安澜。你与魏家婚约尚在,何来名实皆无?公主不愿饮血,是被肃王所囚,恐他不悦?我可以帮公主。”
乐绮眠不解其意,正要抽回长剑。他忽然揽过乐绮眠,将人拖往车外!
解玄要带走她!
“你对肃王的野心一无所知。他若当真想娶你,三年前不会弃你而去,攻打奉京时不会冷落你。他也知道,天狩帝不可能允许皇子娶一个梁人,他只能给你小恩小惠,给不了你要的东西。假使有一日,不得不在你与前程之中二择一,他毫不犹豫就会牺牲——”
“嘭!”
车门大开,一只修长的手从幽暗里伸来,猛地卡住解玄脖颈,将他拽下车去!
车身剧烈晃动,解玄伤口撕裂,被压制在外壁。乐绮眠一怔,抬眼看去,傅厌辞神色极为冰冷,手套下的指骨紧紧绷起,好似要将他就地格杀,不留余地。
解玄唇间染血,遗憾道:“肃王殿下原来在听,那解某便直言,你敢将公主之事上禀天狩帝?你做不到,因为……”
“你一定要毁了我,”乐绮眠忽然说,“才心满意足?”
他害死宁安帝与江别鹤,给她喂下望舒,要问世上谁最没有指责旁人,非他解玄莫属。
“那就恨我,”解玄微笑着,冷酷地说,“只要你活一日,便一日忘不了我。”
优钵罗是他给她打下的罪印,她是他这生最好的战利品,即便杀了他,他也是活着的鬼魂,她无法摆脱的噩梦,她会永远记得他,除非死去。
乐绮眠倏而举剑,毫无预兆,直刺他伤处!
然而一道力量捉住她握剑的手,将她从解玄身前拉开。一等桎梏解除,御卫立刻将他押回车内!
傅厌辞说:“别信他一个字,他想将你变成疯子。”
乐绮眠死死盯着解玄,没回应他的话。那眼神如同被激怒的幼狼,让人见之胆寒,解玄却更愉悦:“公主,相信我,你还会来找我。你我才是一样的人。”
总有一日,她会认清这点。
留下这句话,解玄便被御卫带走。乐绮眠站在雨中,望向他的背影,一腕忽被人拉过,踉跄着回了观音殿。
乐绮眠说:“那不是我的血。”
傅厌辞一言不发,用冷水打湿帕子,擦拭她脸上血迹,动作有些重。她向后躲避,但后脑被固定。她明知傅厌辞是故意为之,却没有阻拦,因为她也清楚,解玄虽为离间二人,可他的话,并非毫无道理。
傅厌辞道:“我说过,你不该见他。”
乐绮眠笑着说:“要杀他,就不可能不见他。”
傅厌辞道:“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将乐绮眠按在椅中,压低身体,冷静又直白:“你越恨他,越无法摆脱他。想起他,就会痛苦愤怒,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些乐绮眠一清二楚,但她并非因解玄的挑衅而愤怒。真正激怒她的,是解玄再次提醒她,即便杀了他,镜鸾之变也是她永远无法摆脱的枷锁。
这重枷锁之下,没有“李妙真”,没有“乐绮眠”,只有被困在妙应寺的镜鸾公主。解玄曾说,妙应寺外只是座更大的妙应寺,昔日她尚年幼,无法理解这句话,可今日她忽然懂了。
只要她恨意尚存,就永远走不出这座监牢。
乐绮眠说:“我衣上有雨,先去沐浴换衣,这件事,晚些再说。”
傅厌辞知道她想单独待一会儿,没有阻拦。乐绮眠回来后,洗过了发,换上干净外衣,听到崔烈在外汇报军情,说徐泰发现有异,正赶回妙应寺。
乐绮眠问:“徐泰离妙应寺还有多远?”
崔烈道:“若非昨夜的雨,今早就能到。情况危急,乐小姐还是早做准备。”
乐绮眠等崔烈走后,看向坐在案前的傅厌辞,温柔道:“雪奴哥哥,你有什么打算?”
这声“哥哥”叫得极自然,傅厌辞闻言,平静无波地看了她一眼——乐绮眠独自待了片刻,是否冷静下来暂未可知,但打起了他的主意,再明显不过。
乐绮眠坐到他对面,沏茶倒水,又说:“还在气我去见解玄?怎么不说话?”
傅厌辞反应冷淡:“留下你一人对付徐泰,我回泽州,你觉得可能吗?”
被看穿了。
乐绮眠说:“你是肃王,无令与徐泰开战,就算胜出,也有弊无利。没有解玄相助,徐泰势不如前,何况我为徐泰来岑州,总要试一试。”
解玄被擒,徐泰不必再顾及他的面子优待乐绮眠。经略使掌握岑州所有兵马,乐绮眠对上他,无异于以卵击石。一旦兵败,凭徐泰的狠毒,乐绮眠性命难保。傅厌辞再赶来,为时已晚。
“试一试的前提是兵力,”傅厌辞很直接,不留一点余地,“现在的乐家军要击败他,天方夜谭。”
乐绮眠早知他会如此,笑吟吟端起茶,捧到他面前:“我拿下解玄,正是看中他手下兵力,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况且徐泰最大的弱点在我手中,此刻该怕的是他,不是我。”
解玄被擒不算什么,勾结匪兵、为祸西北一事捅到京中,才是徐泰的噩梦。但傅厌辞不接她的茶,只道:“有魏衍在,你动不了他。”
乐绮眠说:“有欲望就有弱点,魏衍并非完人。舍弃徐泰这枚棋,换来更好的助力,他不会拒绝。”
傅厌辞立即明白她的意图,断然道:“不许去。”
乐绮眠说:“我还没说要做什么,你就不许去,这是什么道理?”
傅厌辞道:“你以为徐泰身为经略使,与匪徒往来,有几分出于自愿,几分入局后的身不由己?勾结魏衍,你以为日后还有退路?”
乐绮眠笑:“可我抓了解玄,早就没有退路了。”
傅厌辞道:“你在浴室待了一炷香,就想出这些?”
乐绮眠说:“想来岑州一战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否则魏衍不会无故追随解玄。但他既愿将解玄推上皇位,少不了拿镜鸾之变做文章。有先帝之女做旗号,得以将海琅王父子打为残害皇族的逆贼,他何乐而不为?”
魏衍任岑州知州期间,天狩帝带兵南下,俘获他妻儿与城中数名兵丁的亲眷。外界皆传乐承邺援救及时,岑州才幸免于难,可实际上,岑州之所以能等到援兵,是因魏衍做了一件事。
他在属下看到亲眷被俘,军心动摇时,亲手射杀发妻、长子,从而提振士气,使岑州军挺过最艰难的攻城战,等到了援兵。
因为这一战,他一路升至政事堂,但杀妻弑子的做法毕竟有悖人伦,也引来诸多骂声,因而岑州一战的名声,多被乐承邺分去。
傅厌辞微哂:“用身世做筹码,也只有你能想到。”
乐绮眠放下茶杯,勾了他的衣袖:“只是个名号,于我并无损失。就这般说好,你回泽州,我留下。你若实在生气,就罚我,不能阻拦。”
她抬起傅厌辞的手贴在颊边,闭着眼将脸凑近,除了微翘的唇角,一副听凭处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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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
可惜,傅厌辞不但不回话,也迟迟没有动作。乐绮眠发觉这点,打算换个办法,傅厌辞格外冷漠:“如果出事,我不会为你收尸,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真是冷酷。
乐绮眠微笑:“......借你吉言。”
乐绮眠把他的茶自己喝了,借故去了屋外,审问被扣押的教众,拿到匪寨几处据点的方位,让卫兵将它与解玄被擒的消息一起,带给乐斯年。
做完这些,已近黄昏,她听到御卫的脚步声,探眼看去,一行人正撤外寺外,看情形,打算今夜离开。
乐绮眠返回屋内,发现傅厌辞不在,拦住一名路过的御卫,对方道:“您问殿下?他一盏茶前便走了。”
他竟然一声招呼不打!
乐绮眠骑上马,奔往寺外,边骑边想,她不就挑明了日后打算,何至于这么生气?就算生气,为何不告而别?
但骑到城下,城门即将关闭,林木森森,四处无人,她正打算出城,那名御卫在后追赶。
“乐小姐,您怎么跑得这般快?我等奉殿下之令看护您,天色不早,您随属下回城吧!”
傅厌辞派了人看着她?
她正要回话,身后冷不防传来马蹄声。但不等回头,腰间被一道大力揽过,人到了另一匹马上,被重重吻住!
乐绮眠说:“傅——”
城外没有点灯,那人也挑了条幽森的小路。微凉的唇覆压下来时,她下意识抵抗,可他的回应极为强势,用力顶入她的唇,将舌往痛里含。空出的手也不遑多让,沿着腰线上推,彻底抹平身与身的距离,将她揉入怀内。
这个反应,这个脾气,除了傅厌辞,还能有谁?
“还生气?”乐绮眠轻轻偏头,勾着笑意,“任你罚不肯,现在又……”
她的话被堵回唇间,这回却称不上吻,而是咬。下唇传来刺刺的痛,舌尖也被勾紧,好似要让她尝到教训,他比过往每一次都凶横。
好凶啊你。
窒息感上涌,乐绮眠渐渐感到这不是亲吻,是粗蛮的侵犯。每当她吞咽不及,他的拇指就会入侵,逼她将唇打开,但当她放弃抵抗,他又会变本加厉,攻伐索讨,好似不将她逼到告饶,便不会停下。
乐绮眠喘声急促,眼圈微红,心道:又不是再也不见,何必亲这么重?
正这么想,蓄不住的泪从眼眶滑落,她肤色本就白,黑睫被打湿后格外明显,好似受了天大的欺负,委屈又南国。
糟糕。
乐绮眠何时丢过这样的人,顿时如临大敌,抬手擦拭,要知道望舒发作她都没哭过,现在被亲就变成这样,实在没道理!
可惜,手臂被拉开,傅厌辞低头舔走她的泪,又亲了她的眼睫。那温湿的触感从脸上离开时,乐绮眠呆住了,正想抬头,小道上有人喊:“乐小姐,您在吗!”
乐绮眠如梦初醒,三两下擦干泪,推开傅厌辞:“——你走!”
月光稀薄,傅厌辞在黑暗中盯了她片晌,竟当真松开她:“我给你留了人,一月后,杀不了徐泰,随我回泽州。”
乐绮眠对他的固执没辙了,好在他也不需要回应,留下这句,便策马离去。
那队御卫闻声赶来,见她一人在此,问道:“乐小姐无恙?刚才的匪徒何在?!”
御卫只看到她被掳走,并未看清那人的装扮,乐绮眠看几人还要追,道:“回来吧,已经跑了。”
日落后的岑州灯火通明,乐绮眠吹了一路冷风,热意渐渐散去。但到了寺前,她迈过门槛,却听到院内传来打斗声。
“还跑?”一个红衣少女脚踩教徒的脸,微微倾身,“我准你走了吗?”
这个声音。
乐绮眠一时想不起对方的身份,红衣少女听到马蹄声,探头看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冷不丁相撞,俱是一愣。
随后,异口同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