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繁华热闹。
楼上,晏玄奕提着朱砂御笔在批奏折。
枕在他膝上把玩玉佩的温执素,竖耳听着窗外开业喧闹的动静。
忽然眉心一凉,抬眼看,是他又用了朱砂笔点在她眉心。
“你喜欢这种调调?”温执素忍不住皱眉。
高洁的鹤居然喜欢玷污神佛的感觉,着实是人面兽心。
他眼底有些笑意,摇了摇头:“非你不可。”
温执素来了兴致,挤到他怀里,“那你还如何看得了奏折?要专心啊,国公。”
她伸了手去扯他的衣带。
东市并无如此高的建筑,无人能看得见他们二人,但四面开着窗,格外的刺激人的神经。
“好好做事,厉国公。美色当前亦不可动摇,此乃修行。”她言辞正义,面容圣洁,眉心一点红带着邪气。
手上的动作更是越发的不规矩,前襟完全散落。
她倚在他怀里,左手探到衣襟里去搂住他的腰,右手却捻了茶杯要来喂他喝茶。
晏玄奕左右手皆被折子和御笔占着,没有空余的位置束缚她。
况且奏折上不得有任何污渍,不然视为对陛下不敬。
他只得顺从地用嘴去接茶杯,温执素坏心思地把茶杯挪开。
她喝了一大口茶,缓缓送进他口中。
双唇正要脱离时。
晏玄奕丢了手里的东西,手掌卡住她的腰,阻了她逃离的趋势。
一手抚住她白玉似的颈往自己怀里带,不容她离开。
“我输了。”他带着低沉而迷人的喘息,“是我定力不够。”
温执素放下茶杯的手在他微露的腰腹上打转,感受到微微的颤抖。
她眼里带着悸动的邀约,眉心的朱砂邪气得愈发艳红。
他腾出手压住她的调皮和不安分,按在腹上。
“素素。”他吻了吻她的发丝,“还不可以。”
天真的神女,好似不知情事为何物,便只顾着内心的欲望,直白的同他讨要。
“那什么时候可以?”
晏玄奕忽然想到初见时,她提的要求是要取消与姬家的婚约。
她眼神里带着对被安排婚事的厌恶,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刻骨的恨意。
待此间事了,她是县主,自然可以富足且无忧的过完她想要的一生。哪怕不能,他也可以尽全力让她拥有。
但她若进入他的世界,便要与自由二字做个了断。
皇帝、七皇子、三皇子、长公主,他们手中的筹码,无一不是拥有颠覆朝堂的力量。
他是那个平衡多方的关键枢纽,是皇帝的傀儡。
集大权在手,也集万千危险与一身。
这样的他,不配娶她,更何谈更紧密无间的情事。
“待你不会后悔的时候。”他答得十分郑重。
一语似有万千心意。
温执素收了调笑的心思,吻了吻他的唇角,“好。”
她不再打扰他批阅奏折,去一边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一连两日,温执素都来了月满楼。
她正忙着打手里的络子,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争执的声音,低头循声看去。
是一名女子。
她推开几名柜使,借机揩油的同时还在大声辱骂,说他们都是从象姑馆里招来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人。
待铺子休息下工,便换了衣服去接客。
昨日刚开业便有柜使私下同贵妇们递纸条,败坏门风!
鹿莺听了动静,连忙从铺子的人流中挤出来。
她面上显得娇弱和气,再加上玲珑娇小的身段,一眼看过去就容易被人轻视。
不管是铺子里的客人,还是铺子外面的围观看客,一见掌柜竟是个小女孩,都开始放肆议论。
“怪不得这些柜使生的如此貌美,原来竟是象姑馆里的货色,白日竟也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东市。”
“现在象姑馆的生意竟如此不景气?他们都需要一人做两份工?”
“可我那有这方面兴趣的表哥,说从未在象姑馆见过他们。今日还央我带他来,可惜男子不得进铺子。”
“这铺子东西又好,价格公道,原来暗地里赚的是皮肉生意,真是恶心!”
“好生晦气!他们服侍过别人的手也来摸我们用的脂粉!”
人群中似是有人故意引导,一时间舆论通通指责起铺子里的柜使。
鹿莺静静听着,问那挑事的女子:“请问这位姐姐,你说的话可有证据?”
“当然!那字条我还带了来!”挑事的女子拿出怀里的一截纸片,大声地念着上面充满暗示的孟浪之语。
看客们甚至开始在店门前吁声一片。
有些客人从屋子里走出,十分嫌弃的把买过的脂粉扔在地上,大骂晦气。
鹿莺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不卑不亢。
蜜里酿出来的好嗓子,含娇细语,却能让人都听得真切。
“不曾推搡、辱骂、造谣我店中柜使的客人,今日的花销借由我鹿莺买单,并且由柜使亲自送货到各位贵客的府上。”
“糟践损毁我铺中脂粉的人,即便是付了钱,此生不得再踏入店中半步。”
众人又惊又喜,在店中的贵客们纷纷鼓掌庆贺,大赞鹿老板爽快。
“至于造谣者,不妨先听听我手里的证据!”鹿莺又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纸,厉声道:“其一,人间天阙的柜使皆为良籍,有京兆府的文书在此。”
“其二,每个柜使下工后需接受左、右教坊师傅们的教习,以便更好明白女子的需求与当下时兴的脂粉。教习每日都有签到,从无一人缺席。自开业前筹备至今的签到名单,皆在此。”
“其三,人间天阙的用度乃我一手操持管理,柜使不得将外采的任何东西带入。东家命我提高人间天阙的品味,尽力与贵客们心意相通。故而,店中皆是澄心堂纸。而你手中的字条,是下等麻纸。”
她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
鹿莺见挑事那人脸色一点点发白,直接攥了她的手腕,抢过那张字条:“造谣污蔑,随我去见官!”
“放开我!光天化日你便敢毁灭证据吗?”那女子犹自挣扎。
人群中几人见状不妙要跑,直接被屋内的柜使逮住,掼在地上。
“我不要见官!才刚出来!”几个人立刻反了水,指向挑事的女人,“是她给了钱,让我们这么说的!”
此时城东兵马司巡街的人来了,带走了闹事的杂鱼。
领头的人见了女子的令牌,立刻抱拳施礼。
“见过白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