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结束时,顾梓聿还是激动地心绪难平。他看着大部分观众都退场了,自己才慢慢起身,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精彩演出。夜已深,手表上的指针指向晚上十点,纽城的二月,夜晚格外凉,街角的雪尚未完全消融,泛着黯淡的灰白,但顾梓聿整个人还沉浸在演出的余韵里,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他掏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屏幕亮起的一瞬间,一通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是柏嘉辉的,半小时前的来电。
他心里一紧,立刻拨了回去。
“柏老师您好!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接到您的电话。”
男孩的语调还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
想到现在正是华纳时间的中午,顾梓聿下意识补了一句,“您现在是不是在吃午饭?要是不方便,我待会儿再打过来?”
“没事没事。”
顾梓聿听到电话那头人声喧嚣渐远,想来是柏嘉辉特意走到了僻静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煦,却透着一股疲惫:“我这边也正好刚结束。你刚才忙着是吗?”
“啊,我刚刚才从大卫格芬厅出来。”
这夜风还是有点冷,顾梓聿裹紧了外套,可寒风吹不熄他心头兴奋的小火苗,“ 林肯中心那个!”
“哈,你去听了纽城爱乐乐团 ?”
柏嘉辉显然一听就明白了,大卫格芬厅是 NYPO 的主场,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今天他们演的什么曲目?你听着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只要看着顾梓聿现在这样轻飘飘仿佛要起飞的样子就明白了。
纽城是索伦首屈一指的大都会、文化之都,因此他们这一趟行程,在纽城停留的时间会长一点。除了参观两所著名的大学之外,学生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这群孩子早就计划好了,有要去经典旅行景点打卡的,有吃货就想去探店的,有要去百老汇看剧的,有死忠的篮球迷要去篮网队朝圣的,有体育迷定了纽城洋基队和纽城大都会队的棒球票的。
今天下午的行程,是先去外百老汇看《随风而来的玛丽波平斯阿姨》,再去时代广场压马路,然后去华人街吃晚餐,最后上帝国大厦观夜景。顾梓聿早就想在这里听一场交响乐了,于是和大家一起看完了音乐剧、到时代广场逛了一会儿之后,就脱离了大部队自由行动。NYPO 的演出他可是期待已久,这次能够听现场,虽然买不了学生票,他还是咬咬牙买了池座的票。
“和您也算得上是一家人呢!今天是爱德华·格里格的《皮尔金特》,太美了。”
顾梓聿现在脑子里还在循环着小提琴首席的独奏旋律,根本走不出来,语气里充满了震撼和艳羡:“开场是德彪西的《牧神前奏曲》,细腻、浪漫、幻想,太美了,返场是比才的《卡门》,我现在简直想马上冲回家练琴。”
顾梓聿自言自语着,语速越发地快,根本没注意自己说的话究竟有没有逻辑。他虽然自己也是一个乐团的首席,可那毕竟是业余的学生乐团,今天近距离接触了这样世界级的专业交响乐团,三维现场带给他的表现力的震撼,与在家中唱片音响给出的平面效果又是两回事了。那些细微的处理,弓毛落下的每一个微小颤动,乐团整体的呼吸,不同声部间的拉扯与融合,他清晰地见识到了业余和职业的差距。
尤其是那位小提琴首席!这样的落差令他心神恍惚,不能自已。
万幸柏嘉辉居然也听懂了他的胡言乱语:爱德华·格里格也是莱比锡音乐学院的学生,他们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师出同门,四舍五入也就是一家人吧。
他被这个孩子逗笑了,也完全能够理解对方现在的那种心神俱震——鉴赏音乐这种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没有过乐团演奏经验的观众是无法像他们那样,敏锐地意识到同一个乐句不同演绎之间细微的差别的。对于顾梓聿,这个本身有技术、有见识又有经验的年轻人来说,他受到的冲击绝对是巨大的。
他笑着说:“NYPO 的那位音乐总监本身就是细腻又浪漫的风格,跟这套曲目也算相得益彰吧。人家可是十八岁就当上了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的首席,你要是当了他的师弟,说不定还能创个比他更年轻的记录!”
“那位是茱莉亚的?”顾梓聿回过神,声音弱了下来,“怎么可能!我现在都十六了…”
这话的尾音落在柏嘉辉耳朵里,竟带了点垂头丧气的委屈。
柏嘉辉简直要笑出声:以往他怎么没发现自家这个首席这么可爱?他现在眼前出现的不再是那个长得干干净净、清秀挺拔的大男孩,而是女儿养的那只老爱趴在地上冲他吐舌头撒娇的傻狗。
“梓聿,你可是梅纽因第一个包揽全奖的少年组选手,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柏嘉辉语气真诚,“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首席!”
这一句不加修饰的认可,让顾梓聿在寒风中怔住了。
顾梓聿正走到地铁站口,就在耳边呼呼的风声中,他突然明白了柏嘉辉这通电话的真正来意。虽然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而且这也是对双方都最合适的选择,但当真要面对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潜意识里那点想逃的胆怯。
“去年那个状况,我也是临危受命,但从我接手你们开始,梓聿,我很感谢你尽心尽力地帮我,没有让乐团变成一盘散沙。我从来没有想到,我能在一个学生乐团里遇到一个这样专业的首席。”
电话这头的顾梓聿听着,突然鼻头一酸,纽城的晚风好像更冷了。他低下头,背靠在地铁站出口的扶手杆上,屏息凝神,看着对面街头的流浪汉和他的狗相依为命,一起沉默地听着。
“去年《金帆号角》的成功演出,有你的一份功劳。乐团和我需要磨合,当时时间紧迫,你的身体状态好像也不太好,但是排练效果不理想的时候,是你主动来找我、和各个声部沟通。我不像吴指挥和你们之前那么有默契,坦白承认,那个时候我心里是没底的,所以我要感谢你,替我分担了这一部分的工作。”
柏嘉辉平时为人虽然说是温文尔雅,但却给人以距离感,排练时候也是一副工作的态度,人比较严肃,大家私底下都说他高冷,因而顾梓聿从来没想过他会直白地说出这些话。
顾梓聿有点受宠若惊,随即换了更正式的称呼,习惯性地谦虚道:“柏指挥,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分内之事,主要还是靠您和大家一起的努力才有这样的成绩。”
柏嘉辉却还没有说完,他温柔又郑重道:“梓聿,你很棒,你撑起了这个首席的位置,而且做得很好。我想,吴指挥也会和我一样,为你感到骄傲的。我很敬佩他,带出了这样一支学生乐团,更培养出了你这样一位首席。”
顾梓聿的泪终于落下。
寒风擦过眼角,冷得刺骨,他却没动,只是轻轻合了合眼。
他想起了当年吴老师毫不留情的巴掌和那些声色俱厉的训斥,可他也想起了每次演出成功之后,老头望向他欣慰的目光,和搂住他肩笑得开怀的模样。
从当上这个首席开始,顾梓聿就时刻在探索自己的极限。那些年,准备竞赛的学习压力本已繁重,他还必须承担起乐团排练演出的重任。普通的学生只用准时到场参加排练就好,但一次次常规排练背后有多少繁杂琐事是大家想象不到的。乐团每学年会承担至少六个演出项目,只有季末的大项目才需要全体成员参与,另外的小项目对别人来说是选修,可对顾梓聿来说却是必修。对于乐团,他没有所谓的“个人时间”,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特殊情况,可以请假,但是首席不可以。
不是没有埋怨过,可吴老师担任指挥,再苦再难,他也只能咬牙撑着,不能给自己亲老师撂挑子。吴老师是轻伤不下火线,每周的排练不管发生什么都风雨无阻,他也只能学着老师的样。乐团是一个整体,如果他个人的利益和集体的利益发生冲突,他只能牺牲自己。
那年,他们去莫斯科参加世界学生交响乐团的比赛,顾梓聿水土不服,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把自己烧醒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热度还退不下来。
说来也怪,不吃退烧药他人倒还精神,只是头痛。顾梓聿硬是忍着没说,整个人烧了一天,一直坚持到当天晚上比赛结束,大家都回到酒店后,他才悄悄和一位陪同的学生家长去的医院。那个时候,他嗓子都烧哑了,眼睛都烧得睁不开。
吴宏礼正纳闷呢,怎么这小子一整天人恹恹的,脸还挺红,以为他是在舞台上兴奋过度了脱劲儿了。直到知道他烧了整整一天之后,又心疼又气得想揍人,骂着顾梓聿胡来不知轻重,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可最后看着小孩捧着奖杯那傻乐的劲儿,那一肚子责备的话又都说不出来了。
那次回来后,顾梓聿休养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元气,发烧这件事,除了几个大人,几乎没人知道。
当首席是难事,可要坐稳这个位置,更难。
顾梓聿刚刚当上首席的时候才十岁,还是个小学生。一提里都是初中生、高中生,还有四位央音附中的学生,他的年龄是最小的。首席除了要琴艺高超,排练时为小提琴声部制定弓指法,协调整个弦乐部,最重要的是传递指挥的意图,带好整体节奏。小提琴首席就是乐团里指挥以下第一人,小小年纪的顾梓聿要如何服众?
他只能靠硬实力、靠风雨无阻出勤的拼劲、靠拿出一颗真心来对待所有人。
顾梓聿记得乐团所有成员的名字、学校,知道彼此之间谁跟谁玩得好。他认得大部分成员的家人,记得很多人的兴趣爱好、食物口味、假期去了哪里玩。乐团从他当上首席这五年多以来,注册成员达到262人,他甚至记得那几个来救场管乐的军乐队成员,这些人里,他跟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
而就连吴宏礼吴指挥,都未必能记住乐团里每个成员的名字。
这五年下来,顾梓聿也成长为了真正被大家所依赖的首席。不管是比他小的还是比他大的,哪怕是自视甚高的成员,都真心喜欢他、爱戴他,或至少尊敬他,而这并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理所应当的事。
年轻就意味着心高气傲,这群放在各自的圈子里都算得上是佼佼者的少男少女,哪个不是被称作“天才”的存在?学艺术的,往往还要更孤高一些,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往往连老师家长说的话都不放在心上。可面对这样的一群人,顾梓聿能够拥有不亚于指挥的威严,一个眼神就能够让大家进入严肃的排练状态,能够做到令行禁止,足可以见他在这一群人心目中的威信有多高了。
这些回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顾梓聿回过神来,拭去眼角的湿意,带着笑意答话:“柏老师,我也很感谢您,这一年来我从您的身上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很遗憾我不能继续陪您走下去了,黄子栋应该跟您聊过了吧?我觉得他比姜明珺更适合接任首席。”
“明珺性子比较随和温吞,恐怕是管不住大家,而且她在专业上的钻研精神也差了点火候。黄子栋的个性外向健谈,虽然有的时候,性格有些…”
顾梓聿把到嘴边的“急功近利”给吞了回去,还是含蓄一点,换了一个稍微委婉的词,“…算是有些急躁吧,但他的专业方面还是很强的,加上他在乐团也呆了很久了,人大概都认识,也镇得住场子。我觉得他担任首席应该还是可以的。”
一年时间,也足够柏指挥自己再培养出一个好用的首席吧?自己亲自带的人,终归用的更顺手些。
想到黄子栋那“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的性格,顾梓聿还是忍不住多补了一句:“大提琴首席张博文也是一个很负责任、能抗事的人,柏指挥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分担给他去做。圆号的徐凯军,也很可靠,还有双簧管刘昊然,也很踏实的。”
电话那头柏嘉辉正耐心地听着,但顾梓聿同时也听到了旁人招呼他去吃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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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饭点儿了。
顾梓聿垂下眼,自失一笑:这句话……终于还是到了要说出口的时候。
“柏老师,您放心,交接的事我会亲自安排好,不会给您添麻烦。时间不早了,您先去吃午餐吧。”
电话那头传来柏嘉辉低沉温和的声音:“好,你做事,我向来放心。”
他停了一瞬,语气感叹:“梓聿啊,接下来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我是真的很看好你,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你吴老师和宋师兄,还有我,对你的期望啊。艺术道路曲高和寡,道阻且长,尤其是成为小提琴独奏家的道路更加孤独,你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心无旁骛、宠辱不惊,才能走到最后,知道吗?”
顾梓聿低声应道:“柏老师,您放心,您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挂断电话的顾梓聿脸冰的发疼,他下意识地一抹,手心湿的。
不知是风雪,还是泪。
原来告别,竟可以这么轻描淡写。
他没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得极稳,可眼泪就像不请自来的访客,不等他点头,就径直住进了眼眶,然后把门关上,安安静静地流了下来。
他并不是不舍得这个“首席”的头衔,他只是不舍得那些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洒下的汗水,和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柏嘉辉以为是自己在撑着乐团,可其实,是乐团成就了他,是大家无声地托举着他,才让他一次次坚定地相信:自己是被需要的、是不可替代的。
这对于曾经一无所有的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风雪没有停,反而更大了,他站在扑面而来的风雪中,像是站在时光的出口,回头望,才发现来时的路,他走得并不容易。
吴老师,您当年教我的责任和担当,我拼了命做到了,我没有给您丢人。
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不需要证明给谁看了。
现在,我该放手了。
他把手机收进外套口袋,拉紧围巾,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地铁入口走去。脚步不快,却很稳,那个少年首席,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接下来,该是崭新的人生。
-
杨诗涵正埋头刷着中考的数学卷子,余光瞟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本来不应该看的——平时她做题从不分心,但可能是累了吧,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扫了手机屏幕一眼。
【您收到一条来自“顾梓聿”的短信。】
她抑制不住地心脏狂跳了两下,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手机,点进那条短信。她一字一句地认真读着,不舍得错过每一个字。
“亲爱的乐团小伙伴们,久违了,首先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希望大家都在之前的期末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也希望接下来的这个寒假没有太多作业,因为我们接下来的排练安排将十分紧凑…”
杨诗涵一笑,能把排练通知写得像唠家常的,也就只有他们的首席顾梓聿了。
她是真的很想他:首席已经缺席了好几周的排练了,再加上期末的这两周排练暂停,算起来她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顾梓聿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首席缺席的这段时间,似乎大家排练的气氛也变得沉闷单调了点,更何况杨诗涵本来心里就暗暗仰慕这个琴技高超又和蔼可亲的帅气首席,更是难过。
这下收到他的短信,是不是意味着首席终于要回归了?
“首先我要和大家由衷地说一声抱歉,由于个人原因,最近一段时间没能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也没能尽到首席应尽的义务。我知道自己已经缺席了太久,很遗憾地,接下来的冬假排练我也不能陪伴大家。为了不耽误乐团的整体进度,在认真地商议后,柏指挥和我一致同意,由央音附中的黄子栋同学接任第一小提琴首席的位置。”
什么?!杨诗涵一下子心就沉到了谷底。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久久没有滑动。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照着她的眼眶有点发红。
黄子栋,就是那个坐在顾梓聿正后方、每次排练都想“自己来一次”的黄子栋?
杨诗涵完全可以想象,现在黄子栋有了首席的身份,烦人的程度可能还要乘以十倍。他虽然技术很好,可他又浮夸又爱炫技,爱找存在感。一想着未来黄子栋各种在众人面前显摆的可能性,她就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子栋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他一直在努力,也做好了准备。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地配合他支持他,继续守护好我们这个像家一样的乐团。”
杨诗涵读着这段话,心里忍不住嘀咕:黄子栋,真的准备好了吗?
首席可是个服务性岗位,不只是聚光灯下的耀眼宝座。黄子栋技术是很强,但首席,不单是自己拉得好,还要配合指挥带动全团排练、统筹安排协调内外、还要包容大家的水平参差不一,在排练之外帮大家解决技术问题,这些顾梓聿常常做的事,黄子栋能做到吗?
短信的末尾,每一个字都像是顾梓聿亲口说出来的一样,语气温和,却也藏不住字里行间那份郑重和不舍:
“虽然我离开了,但我对乐团的感情不会减少半分。我会继续关注大家的表现和成长,在未来,我们一定会在更大的舞台上重逢。”
“最后,很荣幸和大家一起度过的时光,不舍此去,也愿前路皆光,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读到这里,杨诗涵的眼眶有些发热。
那种把责任藏在笑里,把离别说得温柔的语气,是她太熟悉的顾梓聿。
她盯着手机发呆,半晌,手指不由自主地点进了相册,翻着翻着,忽然停在了一张两年前的照片——他们在大会堂演出后谢幕的瞬间,吴指挥站在中央,顾梓聿站在他身旁,一起接过观众送上的鲜花,两人的笑容都还鲜活得像昨日时光。
没想到时光飞逝,一转眼间物是人非,吴指挥离开了他们,顾梓聿也要离开了,难道天下真的无不散的宴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