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高悬半空,皎洁明亮如昼。
灵蛇宫大殿内,一名内侍匆匆入内,跪地禀告道:“大汗,日蚀塔那边……犯人说有话要跟您说,说是大汗最想知道的秘密。我们逼她说了很多次,她都坚持只告知大汗您一人。”
阿揽延眉头一拧:“现在?”
侍卫见他脸上露出怀疑,紧张地点头道:“……是,就是此刻。”
一旁的周玉见状道:“大汗,想来杨柯也知道宇文泰已攻入赫连城,她此时开口,意在将您调离中枢、乱我军心,您千万不可此时亲身前往,不如由臣去代您审问。”
阿揽延看了周玉一眼,沉吟片刻,冷笑道:“你忍心审问她?”见周玉开口欲要反驳,他抬手道,“本王亲自去,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调虎离山又如何?我就当一回诱饵,看看他们俩能翻出什么天!”
“夏哈普,本王前去日蚀塔片刻。你替我坐镇,总督一切军务。所有军情急报,一律先报于你。”他转向伯喻,命令道,“周玉,你从旁协助夏哈普,这些情报太多,你帮他梳理分析,提出应对之策。”
“是!”夏哈普和伯喻同时回应。
“所有指令,必须由夏哈普将军最终决断。若有异动,立刻派人至沙海之笼报我!”
“哐当——!”地牢沉重的铁门被猛地撞开,重重砸在石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杨柯仍旧维持着俯卧于地的姿势,听到牢门打开,沾满污血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终于肯开口了?”阿揽延冰冷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
杨柯发出沙哑的低笑:“大汗……不是一直……都想听吗?怎么……现在又……不敢信了?”
阿揽延冷笑一声,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杨柯,我的耐心有限。宇文泰正在外面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杨柯缓缓抬起头,凌乱发丝间露出的双眼直直望向他:“柔然的大汗,就是这样对待有求之人的么?”
阿揽延不耐地深吸一口气,压下眉宇间的躁意,挥了下手:“给她看座。”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将她从地上架起,安置在石椅上。杨柯软软地靠着椅背,目光涣散地落在阿揽延身上:“秘密……我只能说给大汗……一个人听。”
“还有什么要求,一次说完。”阿揽延额角青筋微跳。
杨柯扬起嘴角,摇了摇头:“没有了。”
“都下去。”他身后的几名侍卫略一迟疑,随即依序退后,消失在甬道尽头。
地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火把噼啪作响,将阿揽延的身影扯得扭曲。
“说吧。”
“蛇神魄印……”杨柯缓缓吐出这四个字,对面的阿揽延明显僵硬了一瞬,她却忽然咳嗽起来,肩膀颤抖着,无法继续。
“说!”阿揽延不耐地催促。
杨柯平息了呼吸,声音愈发气若游丝:“它……不在大夏皇宫……”
“在哪儿?”
“我记得……阿泰……他提过,那东西……邪性得很……他说……已被藏在……北漠深处了。”
“北漠何处?”阿揽延下意识往前逼近一步,靴尖几乎触到她的裙摆。
“具体……具体在哪里……我记不清了……”杨柯蹙起眉头,眼神因竭力回忆而显得痛苦,“我只记得,他说是在……古柔然的绿洲遗迹之下……有……有三眼蛇首……的石雕……作为标记……”
“三眼蛇首?”阿揽延眯起眼,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试图分辨真伪,“哪一片绿洲?赫赫图?还是死亡之海的那些?”
“让我想想……”杨柯闭上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时间太久了,而且,阿泰他……他似乎也很忌讳,说得含糊不清……”
阿揽延死死地盯着她,眸中血丝密布,远处隐约传来愈发清晰的厮杀轰鸣,将他眼底汹涌的焦躁和怀疑激得更浓。
“杨柯,你要敢耍我,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呵,”杨柯扯起一个虚弱的笑,“我都这样了,还能耍得了谁?”她顿了顿,凑近阿揽延的脸,“那地方……还跟柔然的一个传说有关……叫做……蛇神泣血之地。”
听她又抛出一个似真似假的线索,阿揽延的眉头皱得更紧,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别绕圈子,到底在哪儿?”
杨柯忽然皱了下脸,声音带上近乎娇弱的委屈:“你好凶,我本来就记不清,被你一吼,就更乱了。”
阿揽延下颌紧绷,牙关紧咬,最终还是扯起一个近乎扭曲的笑容:“阿柯,乖,好好想想,蛇神魄印究竟藏在哪块地方?”
杨柯仰起脸望着他:“阿揽延……我冷……一想不起来就更冷……”
他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暗流,最终还是俯身靠近,单膝触地,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脸颊贴近她耳侧:“这样,想起来了吗?”
“嗯。”杨柯也贴近他的耳侧,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蛇神瞳印,就在你身边,但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
就在阿揽延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杨柯骤然抬头,张口狠狠咬向他的耳廓,利齿瞬间切入皮肉,猛地撕扯下来!
“呃啊——!”阿揽延猝不及防,本能地将死死咬住他耳朵的杨柯狠狠掼了出去。
杨柯被重重砸在石地上,却猛地抬起头,啐出口中那块血肉。鲜血从她破裂的唇角蜿蜒而下,映着她那双燃烧着疯狂和快意的眼睛。
“你拔我一块指甲,我咬你一块肉,阿揽延,这很公平!”
阿揽延捂着鲜血直流的耳朵,面目因剧痛和暴怒而扭曲:“……贱人!我活剐了你!”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往杨柯扑去。
“报!!”一名亲卫惊慌失措地冲到底层楼梯口,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敢下来,“大汗!大事不好!驼铃营……驼铃营火势失控!金雕卫已按夏哈普将军的命令——”
“谁?”阿揽延的动作猛地僵住,霍然转身,“谁让他擅自调动金雕卫的?!”
亲卫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一哆嗦:“是……是周司马的提议,他说宇文泰要焚毁驼铃营的粮草,断了我们柔然的战力!日蚀塔外的只是疑兵,而且……而且塔内有大汗您的亲卫在,一定没有风险!将军听了他的话,就……就下令了!”
“宇——文——伯——喻!”阿揽延的脸色瞬间铁青,那亲卫又道:“大、大汗,日、日蚀塔外出现大量敌军精锐,亲卫快顶不住了,请您速速决断啊!”
阿揽延猛地回头,目光狠狠剜向蜷缩在地的杨柯,只见她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
“咻——嘭!”一声尖锐的鹰啸划破长空,跟着是爆裂的巨响——逍遥居来了!
“起火了!塔内起火了!快救火!”外面突然传来惊慌的呼喊和杂乱的脚步声,惨白的浓烟从通风口和楼梯井倒灌而入,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火光在浓烟后隐隐闪动,空气骤然变得滚烫灼人。
“该死——!!”阿揽延瞬间明白,自己已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计中计!
所有的线索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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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轰然贯通:杨柯故意的拖延、驼铃营的意外大火,是为了让伯喻将金雕卫调虎离山,而此刻塔内塔外同时发动的致命攻击,则把失去强援的日蚀塔置于真正的困境。所有种种,皆指向一个结论——他精心布置的双向防线全都作废,他自己才是那个落入瓮中的人!
阿揽延强压下所有情绪,厉声下令:“封锁所有出口!亲卫队全力救火!其余守卫各就各位,严防死守,决不允许敌人趁乱偷袭!违令者斩!”
命令一下,救火的士兵和杀敌的守卫挤作一团。浓烟滚滚,遮挡视线,人影在火光与烟雾中幢幢闪动,刀剑碰撞声、呼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一时已难以分清是敌是友。
石窟的囚室内,阿揽延手握着匕首,眼中翻涌着嗜血的狠戾:“杨柯,宇文泰算漏了一点,你还在我手里!”
话音未落,他挥手向着杨柯横扫而去。杨柯死死攥着地上抓来的粗木板,横在胸前护住心口,踉跄着侧身躲避,后背“咚”地撞在石壁上。
就在这时,阿揽延的匕首旋出一道寒光,朝着她毫无防备的右肩狠狠劈下。
“铛!”另一柄短剑从斜刺里疾刺而出,精准地架住下劈的匕首,阿揽延的手腕猛地一沉,一股巧劲顺着匕首传来,逼得他虎口发麻。
不等他回神,那纤细身影趁机旋身,左膝弯曲成锋,带着迫人的力道狠狠顶向他肋下!
“呃!”阿揽延痛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两步,抬眼怒视,“是你!好啊,连你也背叛我!”
“背叛?”来人冷笑一声,抬手将短剑握得更紧,“阿揽延,我总算亲眼看到,你众叛亲离、一败涂地的下场!”
杨柯捂着流血的肩头,惊愕地仰头望去,透过烟雾,那张本应埋入黄土的脸赫然出现——芮伊!
“跟我走!”芮伊转身收刀,快步朝她走来。
“你没死?!”
“没时间解释!”芮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起,“快!从这条密道下去,直通城外的破庙!有人在那儿接应你!”
“那你呢?”
“我留下。”芮伊的目光扫过靠墙喘息的阿揽延,“总得有人留下来,彻底拖住他。”
杨柯还想说什么,却被芮伊猛地推入藏在石壁后的暗门。厚重的石门在她踉跄跌入密道的瞬间缓缓合拢,“轰隆”一声闷响,彻底隔绝了塔内的喧嚣与火光。
杨柯在黑暗中拼命奔跑,不知跑了多久,靴底被粗粝的地面磨得生疼,每吸一口气,喉咙都涌上刺痛的腥甜。但有一股无形的、磅礴的力量,支撑着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奔去!
前方的微光越来越亮,她榨干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撞开出口的石门,干枯燥热的沙漠夜风瞬间扑面而来。
杨柯扬起笑容——她终于逃出来了!
沙粒钻进她的靴筒,磨得脚踝火辣辣地疼,她双腿一软,身体再也不听使唤,重重砸进细软的沙地里。眼前的夜色忽然开始旋转,连星星也变成了模糊的光点。她挣扎着想用手臂撑起自己,却发现它们软得像一块棉花。
“不……不能倒下……要活下去……”杨柯死死咬住嘴唇,就在神智逐渐涣散之际,朦胧的远方似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
一片晃动的火把混着璀璨的星光迷乱了她的视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背上飞跃而下,向她疾奔而来。
下一秒,她被稳稳地揽进了怀里。
那怀抱的温度、焦急的呼唤,近乎遥远的熟悉,却又无比真实。
“阿泰……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