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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35章 蒹葭萋萋

作者:竹下筝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彤果,你瞧瞧你,小鸡崽的胆子都比你大些。我几时说了不送她出宫,可总得等她伤好清了再做打算,就这么把她送出去,这和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沐白板脸嗔怒道:“再说了,这曲阜天翻地覆也好,和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修阳死都死了,难不成还是叫她杀的?”


    彤果皱脸抹汗,眼珠子咕噜噜地转。


    “这、这……”


    他一时语塞,也想不到什么说辞接下去,说重了怕被恼,说轻了又劝不动,索性豁出去了什么也不说,往地上重磕了一下,夹着脑袋灰溜溜地跑了。


    沐白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对素萋道:“你别往心里去,他向来是这样草木皆兵。你只管安心住着,这里没人敢不欢迎你。”


    “多谢公子。”


    素萋佯装宽心地笑了笑,可心里却始终沉甸甸的,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


    修阳虽不是她杀的,但他的死却和她脱不了干系。


    那夜,只有他们二人在房中,修阳醉到神志不清,完全没有半点儿反抗能力,这可是被多人亲眼所见的事实,亦是她无论如何也反驳不了的。


    可修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得那么突然,且毫无征兆。


    但凡查到她身上来,她纵是有嘴也说不清。


    眼下红香馆被围,她也无处可去,还不如就留在鲁宫,留在公子沐白的身边。


    公子沐白不同于公子,他没有公子那么深的城府,也没有公子那般绝情的心肠,他应该会帮她度过这一劫。


    沐白说彤果胆小,草木皆兵,但彤果有一桩事却是说中了。


    鲁君不仅对大夫修阳的死颇为在意,且动用了大量人力巡察死因,有种不查出真相誓不罢休的意思。


    按理说,他好歹是个一国之君,如此雷厉风行的做派,怎么着也得让曲阜的天地抖上三抖才是。


    可公令下了没出三天,曲阜城里公卒竟一夜之间全都蒸发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鲁国上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好像一个卿大夫的死,在如此诡谲的朝堂之中,也变成了一件再微小不过的事情。


    正如公子沐白所言,死了就死了,鲁国除了他,自然还有别人。


    卿大夫之位,也不是只为他一人设的。


    而这个别人,正是一心盼着修阳死的,他的家宰支武。


    不出所料,修阳那头的尸骨还没来得及下葬,支武已然在半个朝堂的托举下,升任为了新一任的卿大夫。


    他一个外姓,非但不出自鲁国公族,且还是个齐人出身。仅凭一己之力,却能越过鲁国最大的卿族季氏,掌控朝政,就连鲁宫里的那位也都被他捂了嘴巴,可见他在鲁国早已独揽大权。


    公子会选他做盟友,亦可谓是独具慧眼。


    这几日,沐白一如既往每天都来看她,有时也会同她一道用个饭食。


    每回都由彤果在旁贴身伺候,可彤果也再没像之前那般愁眉苦脸过,反倒是肉眼可见地轻快了起来。


    素萋好奇,便随口问了句:“近来彤果小哥可是有什么喜事?成日都这么笑嘻嘻的。”


    “嗐,奴一个无根之人,哪能有什么喜事。”


    彤果如释重负道:“不过是前些日子,杀了大夫修阳的那个女刺客给抓着了,想来这安生日子还能继续过,奴心里的石头也跟着放下了。”


    “什么?抓着了?”


    素萋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手里的竹著也愈发拿不稳了。


    “什么时候抓着的?那人是个什么样子,真是个女刺客?”


    彤果笑笑:“说是次日就抓着了,不过人也没跑,就在红香馆里待着呢。料想是闯了这般塌天大祸,自知也无路可逃,只得乖乖留在那束手就擒,也好少吃些苦头。”


    彤果越说越起劲,渐而眉飞色舞起来。


    “至于是个什么样子,奴没见过,自然也说不上来,不过听说确实是个妓子,相貌也还不错,算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只可惜人美心恶,杀人不见血。修阳大人死得那叫一个惨……”


    “彤果!”


    只在一旁坐着的沐白突然抬手拍案,冷脸怒叱:“属你话多,又皮痒了是不是,囚室正空着,想去我即刻命人把你押去。”


    “奴不敢、奴不敢。”


    彤果哗啦一下跪在地上,连扇自己几道耳光,红鼻肿眼地哀求道:“是奴多嘴,奴该死,公子饶了奴吧。”


    沐白凛声道:“滚出去!”


    彤果蹭了两把鼻涕,再不敢吱声,提起袍角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见彤果走远,门也被合得严实,素萋壮了壮胆子,试探道:“此事,公子可知晓?”


    沐白也放下手中的竹著,正色道:“杏儿是说女刺客的事?”


    素萋点点头:“是。”


    “杏儿为何对这事有如此兴趣?”


    沐白平静地问:“难道说,你同此事当真有什么牵连?”


    素萋迟疑了片刻,很快就摇头否定道:“没什么牵连,只是我识得一位旧人就在红香馆,也怕此事对她有牵连。”


    沐白琢磨着道:“可红香馆里的都是妓子,杏儿你又怎会认识妓子?”


    素萋笑道:“是妓子又如何?”


    “哪里都分好人坏人,做妓子的也不都是些下作货,说来说去,我这条命还是那位妓子保住的。”


    “原是如此。”


    沐白叹气道:“自打离了齐宫,你也吃了不少苦,此事你不必担忧,我会去替你打探清楚。”


    素萋笑着,又点了点头。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对公子沐白有所隐瞒。


    修阳死得蹊跷,倘若沐白要是知道了她身为妓子的身份,恐怕也会对她产生怀疑,到时再想得到他的信任伺机而动,可就难上加难了。


    当天夜里,沐白就带了消息回来。


    果然,公卒撤回并非毫无缘由,却是因为杀人凶犯早已捉拿归案,堵住了悠悠众口。既然结了案,那鲁君自然也无话可说。


    但这错抓的犯人却也不是别人,正是教她养她的师父音娘。


    听公子沐白说,那夜公卒围了红香馆,还不等天亮便从东馆里揪出了个从莒国来的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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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那妓子因会唱一曲《杏花恋》而被挑中,送去了大夫修阳那予以讨好。


    怎料,那妓子是个刚烈性子,回回都要相选合眼缘的恩客才肯过夜。一个要走、一个要留,因而惹恼了修阳,二人起了争执,加之修阳当时酒醉,浑身疲软,气力竟不敌一个女子,他被那妓子错手推到了地上,前额直撞地面,头脑震荡而死。


    沐白长叹一口气,道:“也是个可怜女子,只是无论有心还是无意,修阳都已经死了。”


    “他生前是卿大夫,也是鲁国数一数二的人物,就这么轻易死了,国君势必不会饶恕她。”


    “那她会如何?”


    素萋急切问道。


    沐白无奈摇摇头:“现下人已经入了囚室,只怕再无回旋的余地。”


    忽然间,素萋膝下一软,身体失去重心,直愣愣地跌跪在地上。


    她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呢?这说不过去……”


    “她一个女子,又不会武艺,怎能杀得了一个男子?”


    “她连红香馆都没踏出去过,修阳的死和她无关,为什么要抓她?”


    她揪紧自己的衣袍,直到十个指节频频发抖,纤细的指节染上苍凉的白。


    胸腔里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她像窒息般大口喘着气,却牵动手臂上的伤口,被一阵阵彻骨的疼痛折磨得低吟出声。


    “杏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沐白慌张地跪在她身边,急促道:“那个杀人的妓子,你竟当真认识她?”


    “为何会抓她!”


    素萋极力地忍痛质问,可灵魂却像被撕开了无数条口子,疼得她几乎疯魔。


    “抓人总得有个凭证,这到底是为何!”


    沐白一时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地搀着她的身子,好让她能往自己身上靠些。


    他惶恐道:“这……我也不知道。”


    “我问了几个当夜有差的卒头,可他们见我是个齐人也不愿透出太多。”


    “只说、只说那妓子会唱整首的《杏花恋》,定是错不了的。”


    “还说在她房里发现了失传已久的曲谱,她也是因了会唱这曲才被送去给修阳的。”


    只是会唱一曲《杏花恋》而已。


    难道就因为这么个不起眼的缘由,就可以轻易将人定罪?


    那这世道,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想到这,她禁不住惨笑失声。


    原来,打从一开始公卒就奔着红香馆去,根本不是为了蹲守她,而是为了捉拿音娘。行动之快,出手之果决,好像早有预料。


    她是莒国来的,这不是秘密,她会唱一曲《杏花恋》,这也不是秘密。


    她是从红香馆出去的不假,但她住东馆的事却也只有馆里的人才知道。


    不,除了馆里的人还有……


    公子。


    先是凝月馆,再是红香馆,同为莒国出身,同在莒父长大,同样会唱《杏花恋》,除了年岁上的差异,她和音娘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经历。


    而知道这一切的人。


    也唯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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