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上的痕迹是几年前公子的九齿轮留下的,那回公子恼了,毫不犹豫地掷出九齿轮,九齿铜钩深深嵌入皮肉,勾勒出宛如杏花绽放一样的瘢痕。
但公子还是手下留了情,那时的她不会武功,也无法闪避。若公子用了全力,她早就死了,又怎会有命活到今日。
说到底,她的命是公子救的,却也是公子留的。
可见眼前人一脸笃定,素萋也不好反驳,她亦不想同生人有什么瓜葛,至于肩上的杏花痕,是伤疤还是胎记,她也懒得去解释。
“多谢兄台救命,只是男女有别,此事……”
“我懂。”
素萋话还没说完,男子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杏儿你大难不死,定要好好的活,往后在这曲阜,若有人敢伤你分毫,我定饶不了他。”
素萋窘困地笑了笑,又问:“敢问兄台,不知从这该如何出去?”
“你要出去做什么?”
男子反问。
“当然是离开这里,回自己家去。”
素萋接道:“我一个女子,身负有伤,总在你这躺着也不是个办法,迟早是要回自家去的。”
男子点点头:“那是自然,只是眼下恐怕不行,昨夜医师来瞧过了,说你伤得不轻,仍需卧床静养,万一路途颠簸,落下病根可就了不得了。”
“要不这样……你先安心在我这住着,等养好身子,我再亲自驾车送你回去。”
素萋连声婉拒:“那如何使得,我这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叨扰得久了,甚是无礼。”
她想离开这是真的,只不过借口是胡诌来的。
大夫修阳已死,估摸要不了多久,他的死讯就会传遍曲阜。当下修阳的私属们正在四处寻她,以她现在的处境,再留在陌生的地方,只会多一分危险。
眼前的男子来头不明,不论是一心帮她,还是有意害她,左右也辨不清楚。
还是得尽快找个理由脱身才好,总好过像个落网之鱼任人宰割。不然只等私属们挨家挨户地查来,牵连了无辜之人,她也于心不忍。
可如今,红香馆怕是回不去了。想必追查的私属早就蹲守在那里,只等她自投罗网。
她还是得去找公子才行,现下她唯有公子了。
就在此时,门前走来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面容白皙,模样看上去有些女气。
少年双手捧着一只精致的玉碗,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
“公子,药炖好了。”
少年的声音细长,听上去就和女子似的,身穿绀青色宫服,却有种雌雄莫辨的味道。
难不成是个寺人?
“彤果,你来帮我扶她。”
男子从彤果手里接过碗,步至塌前,温和地对素萋说:“来,杏儿,喝药。”
彤果低眉顺眼地膝行到她身后,撑起两条细胳膊把她从塌上扶了起来。
素萋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问道:“你是公子?”
“鲁国的公子?”
男子古怪地问:“杏儿你不记得了?是我,我是沐白。”
原来他就是公子沐白?
齐国的嫡长公子,未来齐君的正统继承人,也是公子千方百计要她杀的人。
昨夜她昏迷在树林中,阴差阳错将她捡走的人竟是公子沐白。
她迟疑道:“那这里是……鲁宫?”
沐白还当她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应道:“是啊,我随母夫人一同离开齐国好几年了,这几年里,我们一直都待在鲁宫。”
“那你呢?你还好吗?”
“怎么会昏倒在树林里,还受了伤?”
看着沐白焦急关切的神情,素萋心里犯了难。
这里是鲁宫,外人想要进来一趟,恐怕得查完祖上三代。
而公子沐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她给带了进来,这对她来说,可谓是天赐的良机。
公子要她杀了沐白,送上门的机会定然不能错过,倘若她执意离开,再想接近沐白可就难了。
可鲁宫公卒遍地,多如牛毛。不同于家宰和大夫住处的私属,公卒是一个国家最正规的军事力量,前能作战打仗,后能拱卫公宫,实力不容小觑。
只凭她一个人,若不盘算周全,也只有功亏一篑。
她打定主意将错就错,先扮成沐白口中的那个杏儿,留在他身边,博取他的信任,再找个合适的时机下手。
素萋思索了片刻,道:“这几年遇到不少难事,许多过往也都记不清了。方才见了你,我竟一时没想起来,听你这么一说,却是似曾相识。”
“昨日天黑,我赶着回去,走在林中不料被猎手射中,走没几步就晕了过去,好在遇见你,不然我小命难保。”
她边说边轻笑出声,好似久别重逢后的欣慰,亦或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沐白也道:“当年母夫人带我离开齐宫,我便再没见过你,时时派人回临淄打探你的消息,也无从查起。”
“你不知道,这几年里我愧疚不已,想来也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因为我,你说不定早就……”
“哎,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素萋腼腆地笑了笑:“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吗?”
沐白见她笑,不由地也笑了,只是嘴上还嗔怪着:“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安慰人,只是什么时候能多为自己着想就好了。”
“昨夜要不是我和彤果提前离了宫宴溜出去,你一个人受这么重的伤,又该如何是好。”
素萋对沐白并不熟悉,更不知道杏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害怕说多了露馅,只好不咸不淡道:“还说,这药还喝不喝了?”
“哎呀,瞧我多糊涂,都该凉了。”
沐白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将碗中的药又搅了搅匀,舀起一勺凑到素萋嘴边。
素萋含着笑,把沐白喂的小半碗药都喝完了,复又沉沉睡去。
夜里,沐白使唤彤果端来了一些鲜甜可口的饼饵,一盅煨了滋补药膳的肉汤,再加一碗白净的米粥,上边还洒了些盐巴。
“医师说你伤势未愈,最好不沾荤腥,这些都是清淡的,你看看可还合胃口。”
素萋笑着点了点头:“有心了。”
待彤果布完菜食物后,沐白兀自在案前坐下,正欲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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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酌一口时,却见彤果满脸忧虑地望着他。
“你这什么表情,有谁要你命了?”
沐白随口一问。
彤果把头摇得飞快,虚晃着偷瞄了沐白一眼,面上依旧惶恐不已。
“到底怎么了?可是母夫人又把你喊去问话了?”
沐白呷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下回她再让你去,你就把嘴闭紧什么也别提,她要是不如意找你的由头,你就说凡事都是我的主意,和你没关系。”
“左右她只敢罚你,也不会惩我,你只管把事都往我身上推算完。”
彤果不动声色地又摇了摇头,低声细语道:“不是夫人。”
“哦?那是什么事?”
沐白好奇道:“这鲁宫里除了她,还有人敢找你彤果的麻烦?”
彤果没有答话,缩紧脖子巴头探脑地瞥了素萋一眼。
“有话直说,杏儿她不是外人。”
彤果咽了口唾沫,试探道:“那奴可当真说了?”
“说吧,只管说。”
沐白不耐烦打断道。
彤果战战兢兢,往地上磕了一头,在张口结舌道:“是、是宫外出事了。”
沐白见彤果一副天塌了似的,跪趴在地上的手脚止不住地簌簌发抖,不禁也正色起来。
“出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
彤果慌里慌张地答:“大、大夫修阳死了。”
“死了就死了。”
沐白不以为然地扇扇手。
“一个卿大夫而已。他死了,不还有别人吗?难道鲁国少了一个修阳就会土崩瓦解不成?”
彤果急道:“倒也不是。”
“只是他死得蹊跷,如今君上正在命人严查,曲阜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
沐白问:“他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死在一个妓子手里,那妓子好像从红香馆出来的,至于怎么去了大夫那的,奴就不知道了。”
沐白冷嗤一声:“嘁,那都怪他自己,平日正事不干,偏爱好弄美色。”
“指不定是哪个惨死在他手下的女子化作怨魂,来讨了他的命。”
彤果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只是君上不信这些,还调集公卒包围了红香馆,看样子势必要查出些什么来。”
“哗啦——”
素萋手中的食碗一不小心落了下去,被盐巴滋润过的米粥洒蒻席地上,点出些水灵灵的光。
“杏儿,有没有烫着?”
沐白也不管彤果还要说什么,扭脸凑上前来寻问。
素萋摇摇头,温声道:“没事,只是伤口有点疼,手没拿稳。”
沐白关切道:“你先躺下,我让彤果再去盛一碗来。”
沐白刚说完,正想差遣彤果,却见彤果双眼一红,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砰砰叩头。
“奴求公子了,快把这女子送出宫去吧。”
彤果打着摆子被吓得面色煞白,魂不附体,可他仍不放弃,直言进谏。
“眼下曲阜乱作一团,要是让君上和夫人发现公子私藏了人在宫里,那、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