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宫人回过神来,也跟着劝道:“顾娘子所言极是呀,殿下所说与礼制不合,如殿下这般身份,向来都是陛下指婚,您哪能亲自登门求娶?”
荣王被说动了,手指托着下巴沉吟道:“言之有理,那我明日便去求父皇的旨意。”
“我说姜祐珏,你别太离谱。”程彧终于连搡带推地挣脱了程彣的魔爪,讥笑一声,“你可曾问过人家顾娘子愿不愿意?”
荣王一怔:“她自然愿意的。”
这理所当然的模样可真够欠揍的。
他生得俊朗,人品也有口皆碑的不错,出身又如此尊贵,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费劲心思要做他的王妃。
贵妃慎之又慎地给他挑选,却谁也没选中,他就更成了让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印象中,这位顾娘子的母家——关氏,也曾主动向他母妃举荐过自己的女儿,可他那阵子一心只想着跟人赛马,关风遥的画像送到手边,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截便回绝了。
如今他自认已对情事开窍,主动放话出来说“愿意娶”,想不通这位顾娘子又能有何缘由不愿意嫁。
顾曾无声一笑,看他的眼神甚至带了几分同情——这位殿下脑子里怕是缺根弦,比她还迫切地需要一个医正来治治癔症。
她方才对荣王燃起的那一丁点的好感此刻也荡然无存,不留情面地长揖至地:“回殿下,小女不愿意。”
荣王心道她害羞,开始装聋作哑:“……”
可顾曾起身时,又朗声大喊了一遍:“我不愿意嫁你。”
荣王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程彧嘿嘿一声坏笑:“她说‘她不愿意’,她不——愿意,荣王殿下听清楚没?没听清我就再复述一遍,她……”
“混账东西给我闭嘴。”荣王这才怫然变了脸色。
她不愿意?怎么可能?!
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被拒绝的滋味,还是如此直接不留情面的当头一棒,那一刹是懵的,一怔过后旋即恍然大悟道:“对对,父皇总说我行事鲁莽,今日的确是冲动了。”
正当顾曾觉得他还算有点脑子的时候,荣王咂摸着开始自言自语:“都说日久才能生情,本王得想个法子把顾娘子弄到身边来,叫她时时瞧着我。”
若是叫她天天瞧着自己这副举世无双的大帅脸,定是想不爱上都不行。
顾曾:“……”
若不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上,她一定打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荣王一捶掌心,眼神复而一亮:“有了!”
他一掸红袍,单手挥就,划出了指点河山的气势:“本王上个月刚上书父皇,求他往神策军给我派个副将,父皇精挑细选,一直未能找到合适之人,我看顾娘子你英姿飒爽,给本王当副将就十分合适。”
满座哗然起来,关夫人更是快被气笑了——她是要她如花似玉的表甥女去当荣王妃的,可不是去给人当蛮力使的。
顾曾眉头一动,和程彧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二人都是一般的神情——荣王殿下看人还挺准。
最后,顾曾是被关夫人即时解救出荣王的毒手的。
用关夫人这种过来人的话来讲,“小娘子们翩然离去的身影才是最动人的,就是得给郎君们留下一点得不到的念想,叫他们时常惦记着才行。”
不过这次不同,这次关夫人真怕再不带顾曾仓皇逃窜,荣王就会当场拉她去神策军入伍。
荣王闹了这一场,沉默地看着关家人离去,不自禁扬起了自己那压了大半辈子的嘴角。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顺眼”的小娘子。
论长相,她的眉宇傲然,带着些睥睨旁人的邪气,偏偏两片薄唇总是含着若有如无的笑,生生冲淡了几分清冷,只留下从容和那山崩于面前而不乱的沉稳。
再论性情,就这身手,那更是让他欣喜若狂、珍惜得不得了。
荣王殿下轻易不思考,一动脑子就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他二人实在是般配!
她美他俊;她喜欢揍人,巧了,他也秉持着“能动手就绝不动口”的原则。他二人若成了婚,闲来无事时还可以互相切磋,岂不美哉。
这实在是第一等的般配,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好像对他半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在荣王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信心十足,待到顾曾看到自己统领神策军的英武隽秀之姿,他二人定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
筵席散场时,姜礿再依依不舍也不得不放程彧离开。
此时已是深夜,程家二子牵着马并肩而行。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多说什么,直至程彧幽幽落下一口气。
先前那股心绪不宁已经消失不再,他的预感果然是对的,今夜不仅发生了大事,还是于他而言最重要、最躲不开的一桩劫难。
“别骑马了。”程彣面色铁青地瞥了一眼他这不争气的弟弟,“我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也骑不了。”
他便向找熟人寻了辆马车,像赶鸭子一样把程彧撵上车。
马车内并未燃灯,借着清幽的月色,程彣只能依稀辨清程彧那双精致又心事重重的桃花眼。
他倏地有些感慨,这小子生得一张多情的脸,性子却偏偏和“潇洒”二字沾不上一点边。回回见到他这副落寞的样子,他就想狠狠将他的脑壳敲开花,看看里面到底都生了什么毒疮。
可程彣从来都没能下得了手。
即便没年长几岁,他也算是看着程彧长大的,就算孩子长歪了,那也不能直接丢了对吧?
当下只清了清嗓子,温言道:“今日这么多人看着,你做得不错,难为你了。”
程彧露出一丝毫无真情实感可言的苦笑:“我没听错吧?有生之年竟能听到你在骂我之前先夸我,多谢你啊怀瑾兄,接下来是不是准备开始唠叨了?”
嘿这臭小子,给点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混账东西,过来。”程彣剜他一眼,把他招呼到身边,“手伸过来给我瞧瞧。”
借着月光,能瞧见程彧的手背上有他亲手打出来的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仿佛力透纸背的墨迹,直渗到了皮下的骨血中。
程彣眉峰微动,呼出来的气都颤了一瞬,半响才抿了抿唇,轻声道:“明明是为你好,可有时,我真不知怎样才是对的。”
程彧没说话,只以臂为枕、仰头倚住车壁,合上了眼。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程彣说道,“别恨我……事发突然,你我都没得选。”
程彧:“嗯。”
程彣叹了口气,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虽然不喜欢那位嚣张的顾娘子,但是眼瞅着也劝不住程彧,只好顺着他来,好言好语道:“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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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尚在京城,之后你寻个机会同她解释一番便是。”
正当他还欲说些什么哄孩子时,程彧却倏然笑出了声。
他泄了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直笑得花枝乱颤,还是那种死不正经的坏笑:“哈哈哈哈……怀瑾,我和阿曾的默契你不明白。她虽然骄傲,但明是非,绝不会为这些小事苛责我。”
末了,他又“啧”了一声:“算了,跟你这老光棍说了你也不懂。”
程彣知道他爱犯贱,没想到这小子已经更上层楼,竟能恬不知耻到这种程度,笑骂:“你这臭小子怎么逮住个机会就要在我面前炫耀?你搞清楚现状行不行,如今是你在单相思,我看人家顾娘子对你可半点意思都没有。”
程彧“嘁”了一声,心想着,就算现在没有,以后就不会有么?姜祐珏那个呆子都敢打包票做到的事,他堂堂京城一美难道还能输了不成?
程彣听到他这种笑,便知此人又在美而自知地臭显摆了,嫌弃地别过头去,心中感慨万分。
真不知自己这么霁月清风的人,究竟是怎么教出的这么个混账玩意。
“哥,”程彧忽然低声叹了口气,“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程彣瞪他一眼,了然一声冷笑:“你想把她安排到十二卫?”
程彧诧异了一瞬,旋即轻笑起来:“也是,我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都是跟你学的,你比肚子里的蛔虫还懂我。”
聆听了几息四周,他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阿曾身份特殊,既现身京城,我不信同陛下一点干系都没有。若姜祐珏要她入神策军,陛下为了名正言顺把她留下,说不准真会应允。”
程彣眉梢一扬:“神策军怎么了?我瞧人家顾娘子和荣王殿下在一起挺养眼的。”
程彧没好气地“啧”了声:“神策军那么乱,连姜祐珏这种身份都镇不住的地方,我可不想让她去让趟这滩浑水。”
然后,他情意绵绵地对程彣抛了个媚眼,“我心疼我家阿曾。”
程彣的鸡皮霎时起了一身,捂着耳朵就想从窗户跳车:“祖宗你可饶了我吧,这些话你有本事在顾娘子面前说去。”
程彧被活活噎了一口。
在顾曾面前说这话,可能下场要比今天的姜祐珏惨多了,少不了被她满京城追着揍。
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顾曾挥着马鞭在身后追他的模样,细眉上挑、鼻头轻皱……啧,居然还有点想看。
程彣好半天才从浑身肉麻中缓过劲来,牙关酸溜溜地道:“你只要能有办法不让陛下怀疑到你身上,爱怎样便怎样,说到底我哪配管你这个大内统领。”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可这臭小子,离嫁出去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天天胳膊肘往外拐。
知道心疼人家,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和他这个劳苦功高给他做牛做马的兄长?真是个小白眼狼!
白眼狼王程彧张大了口,没料到最爱多管闲事的程怀瑾竟然转了性、没张嘴就提反对意见,这简直太罕见了。
他想都没想地一声雀跃:“那还不容易,全都包在我身上,哥你一点心思都不用费。”
这混小子还真是满心满眼都是人家顾将军,是完全没听出来他在讥讽吗?
“……”程彣被他气个半死,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几年就得香消玉殒、去地下见程家先太爷。
索性便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