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青在书房干了几日苦力,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查到。几日下来,浑身酸痛似散架般,回院时,她敲响芳兰的屋门,计划让她弄些吃食。
然而里面始终没有回应,她开门往里瞧,屋里一个人影没有。奇怪了,芳兰在府中并无其他差事,多是待在自己房中才对。
苏云青等了小会儿,不见人,于是打算回房。这时周叔带下人送来热水。
她踏出芳兰的房门,与他们撞个正着。
周叔:“夫人热水送来了。”
他走上前,视线紧随苏云青关上房门的动作,掩上没有人的房间。
“芳兰不在?”
苏云青:“许是去了茅房。”
芳兰不在,无法给苏云青把热水送入房中,苏云青胳膊不便,周叔只好自己给她送进去。
“麻烦周叔。”苏云青话音刚落,肚子耐不住“咕噜”一叫。
周叔低笑道:“我让人给夫人送晚膳来。”
苏云青:“多谢。”
苏云青沐浴完,吃完晚膳,时刻留意着芳兰的房间,可这人还是不知去了何处。
累了一日,苏云青眼皮打颤,缩进被窝里睡下了。夜里,院子忽然传来细微石子的滚动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走到窗边,支开窗,不远处芳兰的房间亮了一盏微弱的烛光。
次日,芳兰依旧不见人影,苏云青起床后,往距离不远的杂院里走。
她的居所在府邸偏僻的角落,距离正院相差甚远,侍卫巡查也极少往这方走。
杂院中的箱框堆积如山靠在墙角,苏云青眸色暗下,扫了两眼,转身离开。
平日萧叙盯她太紧,只有他在时,她才能入书房清扫。
她要月钱又要的急,无人在时,周叔偶尔会借帮忙的名义,陪她去稍微收拾,实则盯着她。
今日萧叙不知去了哪里,周叔也在府里忙活,苏云青百无聊赖坐在摇椅上看落日。
“苏云青!”芳兰冲进院子里,急促的吼了一嗓子。
苏云青侧过头去,懒洋洋问:“有事?”
“快走。”
苏云青回正头,继续晃着摇椅,“去哪?”
“将军让你一同去贺府用晚膳。”
“贺府?!晚膳!”苏云青蹙起眉头,开始思索这几日举动,是哪出现破绽,引起了萧叙怀疑。
前世,她在入府很久以后,萧叙才勉强许她同桌用膳,并且两人几乎没过多交流。今天他心血来潮叫她去吃饭?莫不是场鸿门宴。
苏云青跟着芳兰去往府前,马车早早侯着了,周叔立在马车前,似乎也等了有一会儿。
“周叔……将军呢?”
周叔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芳兰身上,夹杂几分审视意味。
芳兰默默低垂下头,“夫人……来了。”
周叔为苏云青撩开车帘,“夫人,请上车。”
苏云青弯腰上了马车,抬眸便见萧叙沉着面容,显然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
这诡异的气氛,让她顷刻间明白了什么事,她瞥了芳兰一眼,默不作声,坐到萧叙身旁,“让将军久等了。”
萧叙敲击车壁,示意周叔启程。
马车摇晃,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气压极低。幸好贺府距离不算太远,很快到了。
萧叙先行下车,大步往贺府中走去。
贺府中的下人早早恭候在门前,恭敬行礼,“少主。”
萧叙脱下厚袍丢给下人,径直走进前厅。
前厅里,贺三七与贺仲良围坐在餐桌旁,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已然因等得太久有些凉了。
贺三七撇嘴,不满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贺仲良同样淡淡侧首望来。
苏云青紧跟在萧叙身后,萧叙对她的窘迫视而不见,自顾自坐下饮茶。
怎得越来越像鸿门宴了。
苏云青不安道:“贺老将军安好。”
贺仲良沉着脸,“听闻侯府夫人,不过入门一日,就将厨房给烧了,真是好本事啊。”
苏云青:“……是场意外。”
她的目光在桌子上环视一圈,寻来杯子倒了杯茶,正准备端给贺老将军奉茶,受伤的胳膊却使不上劲,缓缓发抖,滚烫的茶溢出两滴,不留神将手指烫出红印。
贺仲良看了眼,没接,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喝了口。
苏云青尴尬举着杯,指尖已然烫红。
萧叙:“坐。”
苏云青放下茶杯,在给她留的空位坐下,“抱歉,是我来迟了。”
贺三七瞄了萧叙一眼,随后,目光扫过苏云青与她身后站着的芳兰,他拖着腮,眉角一挑,筷子敲了敲瓷碗。
“不识好歹。可别又说没给你饭吃,把厨房给烧了。”
“让我们好等,吃饭。”
苏云青转头发觉自己身前并没有碗筷,只能干坐着。
贺三七这时仿佛想起什么,意味不明笑道:“哎呀,你看忘给苏小姐拿碗筷了。芳兰,去给你家小姐拿副碗筷来。”
芳兰今日神情怪异,磕巴道:“碗……碗筷在何处。”
贺三七对架子上的碗筷抬眸,示意她去那边取,“选一个你家小姐喜欢的样式。”
芳兰走到架子前,百种样式的碗筷瞧得人眼花缭乱,正想随便拿一个交差。
贺三七提醒道:“可一定要,选中她最喜欢的。”
芳兰默默放下自己手里选中的一只碗,下意识回头询问,“夫人,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碗?”
此话一出,苏云青微愣,更加笃定,今日这顿“鸿门宴”为谁而摆。
贺三七冷笑一声,手中筷子霎时从苏云青身边飞过,贴着芳兰手指插人架子中。
芳兰吓得浑身一抖,猛地跪倒在地。
贺三七环臂,靠向椅背,移过目光,讪笑着。
萧叙双眸深邃如渊,“苏小姐,今早的桂花糕可还好吃?”
苏云青心震如鼓,瞧了眼瑟瑟发抖不敢吱声的芳兰,她强装镇定道:“云青不明将军的意思。”
萧叙:“噢?苏小姐不知吗?今早你的婢女出院,被侍卫瞧见,问她去往何处,她说的可是苏小姐想吃桂花糕,为你买糕。”
“哪家桂花糕如此难买,一买就是半日。”他暗笑一声,凝目注视她,“苏小姐没尝到味?”
苏云青喉咙不安滚动吞咽,芳兰定是昨夜去了苏府。
“芳兰出府买桂花糕一事,我并不知晓,许是她贪嘴怕挨骂便用了我的名义……”
萧叙不再绕弯子,直言道:“萧府守卫森严,苏小姐的婢女,深夜翻墙归府,不知是去了何处。”
守卫森严,想必,芳兰出府时就已经有人跟着了。
她们身为主仆,一同入府,苏云青被盯得紧,芳兰出府,尽管她们看起来关系一般,却还是将芳兰自私出府的怀疑,归为是她授意。
苏云青杏眸明净看向萧叙,如实道:“贺将军想来已经将我在苏家的处境调查清楚,尽数告知将军了。”
“芳兰是苏家柳夫人的婢女,授她之意随我入府,将我在府中的一举一动禀告回去。受罚或得罪了将军,柳夫人只会一笑而过,心里得个痛快,赏芳兰些银两。”
三两句亮明她们对立的身份,芳兰所做一切与她没有半点干系,皆授柳夫人之意。
而夜间出府,也只是带苏云青的消息出去,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柳夫人心里痛快睡个嘚瑟觉,再打发芳兰点银两。
威胁不到将军府半点利益。
芳兰万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做的一切,竟然如此清楚露在众人面前,她额头死死抵在地面,抖入筛子,立即认错,“芳兰、芳兰知错。”
贺仲良:“苏大人在府中,不教你们这些下人规矩?”
芳兰:“芳兰……芳兰知错了。”
贺仲良流露威仪之态,语气加重,“我在问你,苏大人没教你们规矩?”
“大人……大人鲜少回府,府中都是……都是柳夫人主持。”
“鲜少回府。”贺仲良嗤笑一声,似笑非笑说:“苏大人连自家府邸都不回,朝中之事有那么繁忙?”
芳兰:“非、非朝中之事。”
贺仲良:“原来如此。行了,菜都快凉了。”
萧叙毋庸置疑道:“拖下去。”
周叔在一旁静静看着,得令后把芳兰从地上拽起来,拖向外头。
萧叙从腾升的茶雾后抬起眸来,并无表示,“入了将军府,再回去只会是一具尸体。”
芳兰吓得花容失色,挣扎求饶,“将军!将军奴婢知道错了……求将军放我一命!”
贺三七沉着脸说道:“故意晚一盏茶的功夫叫你家小姐,是想让她犯错被罚,还是想让我们卸了她的胳膊,你好翻墙回府再去报给柳夫人?”
芳兰心思被看透,冷汗直冒,“不、不是的,不是的。”
贺三七:“苏大人没教下人规矩,将军府做做好事,教一教。赏十大板子。”
芳兰向苏云青求助,“夫人!夫人帮帮我……”
苏云青面色清冷,她自知,萧叙已经开始谋划,她与芳兰并无二致,都是最廉价的棋子。
萧叙不会要芳兰的性命,芳兰的存在同时也会牵制住她。这番只是略施惩戒,不过是杀鸡儆猴,变相警告她。
苏云青:“是我管教无方。芳兰毕竟是女子,还望将军手下留情,下手轻些。”
萧叙:“苏小姐,菜要凉了。”
苏云青不再多言,起身去拿了副碗筷,坐回桌前,吃了一顿不安生的饭。
一桌子全是她不爱吃的菜式。
萧叙尽管看出她夹菜时的犹豫,却并不在意她的喜好,“今后,苏小姐请准时在萧府里前厅用膳,错过饭点,那顿饭便没有了。”
苏云青:“我知道了。”
贺老将军秘密回京,不可在这待太久,估计连夜要离京。她嫁入萧府多日还没来请安,萧叙今日得空带她来吃顿放,顺手解决芳兰出府的事。
简简单单吃完这顿饭,芳兰挨了板子,行动不便,周叔送她去往医馆。
天色渐晚,苏云青与萧叙同乘一辆马车回府。
苏云青:“将军今日……”
萧叙不等她说完,反道:“苏小姐,若管教不好自己的婢女,下次就不再是十板。”
苏云青呼吸一滞,五指悄悄攥紧了衣角,唇角绽出一抹好看的笑意,配合道:“将军说的是,芳兰性格直率,在苏家鲁莽惯了,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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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费心。”
突然,马车碾过一根树枝,车身猛地一震。苏云青侧坐着,身子不稳,跟着往前一簸。
一支箭从车窗飞射而入。
“咻——!”
萧叙反应极快,一掌推开苏云青,飞箭近乎擦着她的脸射过,钉在车壁。他猛然转过头去,漆黑的眸子霎时冷下,透过车窗竹帘掀开的缝隙,朝外望去。一道短光闪烁,斩断马匹缰绳,马车失去平衡,向前倾倒。
苏云青还未稳住的身子,再次栽倒。萧叙一把捞过她,在马车倒塌前,带她跃出车外。
夜里雪风扑面而来,马匹受惊消失在街头。
一柄短刀直刺萧叙脖颈,他眼疾手快,侧身躲过,胳膊一番顺势将苏云青甩至身后,回身一脚狠踹在黑衣人胸口,那黑衣飞出数米,四脚朝天翻倒在地。
苏云青本就未好的胳膊,遭萧叙这么猛扯,疼得她脸色发白。
黑衣人见行刺未遂,急忙连滚带爬捂着胸口往巷子里逃去。
萧叙果断追了上去,独留苏云青在原处。
黑巷中传出杂乱的响动,苏云青颤抖着手托住胳膊,跟上去。巷子一片凌乱,其中不乏有垂散的细线,像是设下的拦截陷阱,用来拖慢萧叙的脚步,以便撤退之路。
这黑衣了解萧叙的身手,唯恐自己无法逃脱。来去匆匆,眼见行动失败,不带犹豫,转身就跑。
苏云青回望街上散架的车箱,无奈跟入巷子。寒风阵阵,她裹紧狐裘。
没过太久,却嗅见一股腐朽之味,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香。
她探过头,借月光向腐臭源头望去,发现一筐烂臭的鱼,显然那人曾在这躲藏,身上沾染了臭味。
巷子弯弯绕绕,苏云青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四周只剩穿堂风呼啸灌耳。
“咕咚——”
左边的竹筐滚到地上,细微的响动回荡在巷子里。她心中一惊,屏息凝神,向那黑暗之处望去,竹筐堆积足有一人高,庞大的黑影宛如一座大山压迫而来。她的心跳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往后退。
脚下踩坏一条竹扁清脆一响,苏云青身子僵住,寒意从脚底飞速窜上后脑。
“咣当——!”
成山的竹筐顷刻倒塌,滚到她的脚边,灰影从里头蹿出来,伴随细微的猫叫。
苏云青松了口气。
“苏云青。”
低沉磁性的嗓音,伴随凉风从旁巷闯入她的耳中。
苏云青霎时侧首闻声望去,另一侧巷口,冷月下耸立着一道黑影,高束的发尾挥动落雪,厚袍微拂。
悬着的心,竟莫名放了下来。
“将军。”
萧叙站在原地,等她走过去,才转身走在前方。
苏云青快步跟上他的步伐,“是何人。”
萧叙不语,不知是不想搭理她,还是嫌她拖累了他回击的行动,不愿与她分享得到的信息。
苏云青胳膊抽痛,嘴唇发抖,还是说出了方才自己的发现。
“我在巷子里找到一筐臭鱼,黑衣身上有那味道。”
“嗯。”
“我还嗅到了一股淡香。”
走在前方的人骤然止住脚步,回首注视她,难得露出隐晦不明的淡笑。
“苏小姐,鼻子倒是灵。”
她似乎发现了一个萧叙也未察觉的细节,引起了他的兴趣,竟然愿意告知她得到讯息。
“新皇上位前,京中有宵禁,唯有一处彻夜通明,名为不夜坊。”
苏云青:“那人进了不夜坊?”
萧叙不再多言,两人并肩行走在昏暗的长街上,影子悠长拖在身后。
苏云青不解,“明知难伤你分毫,为何要出手?”
萧叙淡淡吐出两个字,“嫁祸。”
苏云青沉默下来,寒风使她的肩膀疼痛加剧。她咬紧泛白的唇,拢实外袍抵御风袭,不自然的动作落入萧叙眼中。他加快了步伐,走到她的身前。
她正出神,分析着方才的不夜坊与淡香。
臭鱼都盖不住的淡香,说明是个常年身处在烟花之地的人。
不夜坊里头美人如云,达官显贵都喜欢在里面落个脚,他爹似乎就是个常客。
萧叙一眼看穿这是嫁祸之计。就是不知是谁嫁祸谁,又想离间他和谁的关系。
苏云青一边思索,一边心不在焉像小尾巴似得跟在他身后,没留意前方的路,一头撞上了萧叙结实的后背,额头一阵晕眩。
“苏小姐,是要跟到我的房中?”萧叙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云青呆滞两秒,就见萧叙已经进了他的房,抬头一瞧,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回到了萧府,而她居然浑然不知跟到了他的房门前。
“……”
她尴尬转身,准备往自己院子里去,背后传来他的声音。
“自己处理。”
“嗯?”苏云青困惑回头,只见萧叙手中提着一个药箱,递到她身前。
她一时脑袋发懵,忘了接下,回过神时,萧叙已经将药箱放在了地上,回房关紧了屋门,把她隔绝在外。
苏云青盯着药箱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向他紧闭的房门,默默提着药箱回房处理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