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讲之事已然定下。
刘太后有心作此安排,自然不会耽搁。
而那些得了消息的朝臣,更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且不论旁的,只说公主伴读这一身份,不论是往后婚姻嫁娶,还是要旁的,都是大有裨益的。
毕竟是过了宫中那一道选拔的,样貌品行,规矩仪态都是不会差的。
这便是镀了层金子一般。
更不说眼下后宫后位空悬,两位公主也尚未定下婚事,朝臣中若有此心思的,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了。
于是自然一早着手安排起来。
规矩礼仪差了些的,便四处托人请来旧日宫里的嬷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差了的,那便花了大把银子请来名师,能教几分就是几分了。
一时间上京那些个世家小姐都闭门不出,往日的各种宴会也都尽数没了动静。
只将心思放在了这一桩事上。
再过了两日,那些个报上名字的世家贵女便被送入了宫中。
这时候便只能是各凭本事了。
入宫后第一日,刘太后便安排人根据诗书字画,仪态学识筛了一批人离宫去。
余下的,却要再学了半月宫中规矩,届时再考核一番,若能通过,便正式留于宫中,算是公主伴读了。
如此一番擢选下来,余下能留在宫中的,确实是各方面都极为出众之人了。
因着这擢选之事,宫中这些时日分外热闹。
就连桃枝柳枝二人也在陈月知面前提了不止一回,说是这几日宫外来的那些个世家小姐都尽数入宫来了,正由宫里头的教习嬷嬷教导规矩,殿下若有兴致,也正好可以去瞧瞧。
毕竟也是为她选的伴读,她若是瞧着哪个顺眼些,想留下也是可以的。
若她开了口,便算作是特例了。
可陈月知却显然没有兴致在这些事上边花费心思。
不说亲自去瞧一瞧,朝臣们报上来的名册几日前便送到了常宁宫,可她至今连翻都不曾翻开过。
她与上京的这些世家贵女原本便接触不多,更不谈关系好了,若真论起关系,唯有一人与她是当真关系不错,那便是当初与她一同去过南靖的户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姜南瑜,只是彼时的姜南瑜已经十四,在南靖五年之后便已十九。
上京女子大多十五岁及笄之后便要议亲,十九确实年岁偏大了些。
不过所幸离楚之前便与姜南瑜情投意合的表兄竟是生生等了她五年,任凭旁人如何言说也未有妻妾,所以三年前姜南瑜归来之后,二人便顺理成章成了婚。
陈月知偷偷在暗处去看过她几回,她如今膝下已有一双儿女,夫君虽然不曾在朝中任了官职,可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在上京做的布匹生意如今已经是有些名气。
不过也曾遇上过一些棘手之事,陈月知知晓,便都暗中化解了。
说起来,陈月知真正想见之人,应当便唯有姜南瑜了。
可惜两人若是当真见了面,免不了又要想起在南靖的那五年,姜南瑜如今过得很好,陈月知不希望再去打搅了她如今的生活。
所以即便想见她,也从来都只是躲在暗处看一看她,见她过得好,便也就足够了。
过些时日再出宫去看看她罢,陈月知心下想着,又过了一年了,总要看看她两个孩子个子是否都高了些,夫君是否还一如从前般待她,她自个……又还过得好不好?
***
陈月知对于此次擢选伴读之事并不上心,刘太后却在其中用了不少心思。
给那些个世家公子小姐教导规矩的嬷嬷是刘太后身边人,才不过教了他们几日,便被刘太后叫来问了话。
若要居于后位,身份定然是要贵重的。
这些世家公子小姐还不曾入宫之前,刘太后便在呈上来的名单中瞧中了几位身份担得起皇后之尊的世家贵女,眼下唤这教习嬷嬷过来,便是想问问这几位的表现如何。
“王嬷。”刘太后问道:“此前让你留意的那几个孩子表现如何,你一一与哀家说来听听。”
王嬷应下,而后恭敬道:“商青嘉商小姐性子稳重,宫规繁重,奴婢瞧她也是个愿意学的,只是……学得稍稍慢了些,旁人两三遍能看会的,商小姐便需要多看几回,不过性子是好的,倒是不会不耐烦。”
这便是说这位商小姐有些蠢笨了。
刘太后心下了然,并未应声,只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司芸司小姐,许是年纪稍稍小了些,玩心依旧有些重了,奴婢瞧着她似乎并无入宫伴读的心思,大约是家里人觉着机会难得,依旧将她送了进来。”
“顾婷云顾小姐,学规矩的心思是有的,只是性子懒怠了些,昨日早上竟是睡过了头,还是奴婢亲自去叫醒她的。”
“岑芳婉岑小姐,许是自小家中娇养,性子实在骄纵了些,奴婢教导她宫规她不愿听,好几回甚至要给奴婢立规矩,张口闭口便要提及家中父亲官职,规矩也学得粗略,几日之后那一场考核,岑小姐怕是通不过的。”
“……”
一连听着王嬷提了好几位世家贵女,却都是不算好的,刘太后也不由皱起眉头来,“听你这般说着,这些个所谓的世家小姐,竟是挑拣不出来一个好些的?”
说罢,她语气一顿,又想起一人来,“霍家那个孩子呢?哀家记得她性子沉稳,人也聪明,入宫名册上是写了她的名字的,怎地没听你说一说她?”
刘太后口中的霍家小姐名唤霍思敏,是内阁首辅霍德成独女,母亲出身不算高,但却和刘太后母家沾了亲故,刘太后与母家关系虽不亲近,可这霍思敏算起来也是能唤她一声表姑母,她自然不免多在意些。
况且便是只凭她父亲的身份,这皇后之位,她也是能坐的。
不过刘太后并未有扶持母家的想法,能不能坐上这个位置,还要看这霍思敏品性如何了。
王嬷一听刘太后提及霍思敏,却是不由笑了笑,“太后明鉴,奴婢正要说的,便是这位霍家的小姐了,霍小姐确如娘娘所言,性子沉稳大方,也是个聪明的,规矩礼仪甚至都不用奴婢多教,应当是提早在家中便学过的。”
“太后令奴婢留心的这几位小姐中,这位霍小姐算是其中最好了。”
刘太后神色这才松缓下来,一旁兰盈也是笑道:“王嬷也是惯会吓唬人,分明是有好的,却偏偏等太后问起才说。”
王嬷连忙道:“兰盈姑娘这是冤枉奴婢了,分明是这霍家小姐身份贵重些,奴婢才留到最后说。”
这些个世家贵女虽都是身份贵重的,可到底有高有低,其中这位霍家小姐的身份确实是不同的。
值当她留到后头来说。
“思敏这孩子确实是不错。”刘太后点头,“王嬷,你回去后依旧留心着,好的不好的都记着,过几日再来向哀家禀告。”
王嬷应下,“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刘太后“嗯”了一声,“回去罢。”
等王嬷走了,兰盈才笑着道:“这霍家小姐果真不愧是带着太后母家血脉的,即便在上京那些个世家贵女中,也是最好的。”
刘太后并未否认,只道:“霍家养这个孩子费了心思。”
“太后可要将霍小姐唤来,叮嘱她几句?”兰盈上前给刘太后小心按着肩,顺口多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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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后显然很是中意这位霍小姐的,既是如此,将她唤来说说话,叮嘱几句也是正常。
且如今这位霍小姐正在宫中学习礼仪规矩,令她过来也是方便。
“不必了。”可刘太后却摇了头,“若是此时唤她过来,不免又让余下的人心生揣测,反而不好,还是等她过了考核,成了宫中伴读再说吧。”
对于此次择选公主伴读,外界本就有诸多传闻揣测,若他不在此时召见霍思敏,岂非明摆着告诉众人她有心想留下霍思敏?
如此,实在不妥。
成为宫中伴读的那道考核亦算是她对霍思敏的一道考核,若是这霍思敏当真是个有本事的,过了这道考核自然轻松。
而若是她连这道门槛都跨不过去,那便也是个唯有身份的空壳子,依旧是不中用的,哪里能做得稳皇后的位置?
兰盈想明白其中弯绕,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了声“是。”
刘太后却又想起另一桩事来,“他们将思敏这个孩子送进宫来,又提早令她学了宫中的规矩,总不至于只是想做个公主伴读,皇后的位置,难道他们就不曾肖想过?”
公主伴读的身份,对于旁人来说确实难得,削尖了脑袋往里头挤都不算怪事。
可对于内阁首辅的独女而言,算是有些用处,但实在不值当他们费这样大的功夫。
霍家门第高,霍思敏又是个争气的,若是他们全然不曾起过那般念头,那就属实有些奇怪了。
“您这般说,奴婢倒是想起一桩事来。”兰盈捏肩的动作一顿,回忆道:“大约也就是前几日的事儿,霍小姐的母亲刘氏往咱们这儿递了书信。”
刘太后与母家关系不算好,这也同她往日并不特意提携母家之人有些关系,不过刘氏一族往宫里头递的书信却是不少的,但大多都是以几句惯常的问候之语开头,而后下边洋洋洒洒写着的尽是央她办事的。
初时刘太后还令手下人敷衍着,可到后边,刘氏一族的人变本加厉,今日央着她帮这,明日又是另一桩事,刘太后自然厌烦,所以索性令底下人不必将母家的书信呈到她这儿来了。
此番霍思敏母亲刘氏的书信自然也一如往常般被压了下来。
若非今日提及霍思敏,兰盈还当真想不起来有这一回事。
听了这话,刘太后也来了些兴致,便令人去取那书信来。
一展开,果真提了霍思敏。
或许因着往日她待母族并不热络,刘氏在信中言语间还是较为客气,不过毕竟是有霍家做依靠,不然估摸刘氏也不敢肖想那个位置的。
“您可要给那刘氏递个消息?”见刘太后将书信看完,兰盈适时问了一句。
刘太后将手中书信递给她,示意她将其收好,“不必了,抬举思敏这孩子与刘氏没什么干系,只是有霍家独女的身份在,自个又是个争气的,若是此时与哀家母族又更多牵扯,反而不好。”
“旁人如何想哀家不在意,可皇帝知晓,怕是心里会有根刺在。”
陈临原本就对立后之事并不上心,刘太后在他跟前提了几回都被他敷衍了过去,若是此时联络母族,择选适龄女子借着伴读之事入宫,陈临难免不会多想。
不如索性不多干涉,只看那霍家小姐自个的本事了。
兰盈收好书信,宽慰道:“太后对陛下一片苦心,想来陛下心里是知晓的。”
“天家母子,总归与旁人不同。”刘太后叹了口气,“就算是哀家,也少不得事事小心些。”
说罢,她摇头,“罢了,不说这些了,你将这书信收好,思敏那边,还是且看她之后如何表现再作定论罢。”
兰盈恭敬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