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师兄被罚,是因连用五道缩地符。”
周衡衍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修仙之人,不可过度依赖外物。天地再大,仍需双脚去丈量;天地再阔,仍需用心去感受。修士若仗着符咒取巧,如何锤炼道心?”
“桑师兄的天资只能算是中等,理应更加勤奋修行。”
桑照在亲传弟子中算不上出挑,乃至内门弟子中也算不得顶尖。
可对方偏偏成了十三位亲传弟子之一。
云往直视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看得周衡衍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她向来不喜争执,素来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但这次不一样,面前之人说得是自己的师兄,是石溪村一行给她莫大帮助与陪伴的人。
“倘若,修行若是只凭一两张符纸就断定一人修行态度不端,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云往忍了许久,还是出言驳斥了他。
在与桑照相处的时日里,她清楚地知道桑照对待修行是何等的认真,甚至达到了苛刻的地步。
“我并非说他不勤勉。”周衡衍干巴巴地回应,但也算是巧妙地偏移了话头。
林云往不理会他的反驳,全身心都已扑在桑照会不会受处罚上了,“桑师兄用符咒全是为了我,并非主观想借用外力,不思修行。”
“我要回去,看看能不能替他求情。”林云往斩钉截铁地转身,向原路跑去。
二人先前留下的脚印被新雪覆盖,又在新雪上踩出新的脚印。
周衡衍追上前去,横身拦住她说:“此事,在你二人回来之前就已有定论。你这般作为,将静吟宗的规矩又放在何处?只要是‘其情可悯’,就可以轻轻揭过了吗?”
“我并无此意。”林云往固执地与他对望,“只是其中缘由,想与宗主说明。若要受罚,我与他合该一起受才是。”
林云往又一次冲出他的伞下,只剩下他拦住去路的手空悬。
雪下得很大,很快将她的黑发染白。
周衡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再次追了上去,那把伞又搭在林云往头上,“我与你同去。”
他意识到先前言失,与自己在外的“君子”形象有些不符,于是想要补救一二。
林云往仍不言语,向前奔跑,愤恨此前手中没拿几张缩地符。
但周衡衍仍在一旁劝说:“林师妹,宗主最不喜人求情,恐怕会适得其反。”话语中的关切不似作假。
雪折射着月光,像轻纱,又似寒光。
待她跑回议事大殿时,桑照已经从殿门出来。
“师兄!”她扑到桑照身上,“我这就和宗主说明你为何频繁使用缩地府,算是为了——”
最后一个字,被抵在唇边的食指打断。
“这确实有我私心在的。”桑照依然那般温和,轻轻拂去她衣袖与发间的白雪,“是该罚的。”
他这话并非扯谎,是确有其事。
在他使用符咒时,看到林云往亮晶晶的眼神,他想,能否会借此为契机,让云往师妹对修仙提起兴趣。
周衡衍打破了这温情的氛围,“桑师兄,如果我没记错,宗主要求的是即刻起进入闭关洞反思一个月。”
他在宗门中人气很高,即使在戒律堂也有关系不错的同门,对于惩罚的内容,他比桑照本人还要先知晓。
“是啊,那烦请周师弟将云往送至住所。”桑照冲石阶下打着伞的周衡衍一笑,又叮嘱林云往道:“我不在的一个月,你遇难事可找白洗砚师姐,她为人正直和善,定会帮你。”
“去吧。”
他轻轻推了一下林云往的肩膀,自己也转身朝着闭关洞的方向走去。
桑照并未撑伞,一人在雪中留下一行足迹。
他走了不久,雪水融化粘在衣摆处,林云往在思考这是否也是修行的一种,切身体味春夏秋冬,而不动用灵力使得雪水不沾衣摆。
林云往望着风雪尽头,直到那人影完全消失在雪幕里,才眨了眨发涩的眼睛。
“让周师兄久等了。”她转身时,发现纸伞已悄悄遮住自己半边身子。
两人又在雪中漫步,周衡衍手中的纸伞依然不自觉地偏向林云往。
但话语只剩下客套。
“我此前言失,师妹勿怪。”
“周师兄言重了,倒是累得师兄沾了寒气。”林云往伸手接了几片雪花,想起那双冰凉的手。
她的指尖被冻得微红,又将手缩到衣袖之中。
二人虚与委蛇之中,掺杂着两分真心。周衡衍愈发觉得林云往这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颇为有趣,而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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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却隐隐察觉此人深不可测,暗忖日后相处时须得存三分戒备。
周衡衍忽地停下脚步,与她介绍说:“这里是白师姐的熔金院。”
“那边是我所居住的博见院,你若有什么不懂,可来问我。
“敢问桑师兄……”桑照是静吟宗中她最熟悉的人,自然也最想知道他住在何处。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说到道:“这里便是你往后的居所,可要为它起个名字?”也许是风雪太大,他没有听清林云往的话。
在周衡衍提出取名这一话头时,她便想好要给自己的院子取什么名字了。
就叫青霭吧,她在心中回答。
“师妹可想好叫什么了?明日我去找人做块牌匾。”
“青霭。”藏在心间的话,脱口而出,带着些许的雀跃。
周衡衍沉思片刻,问道:“可是取自‘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中的青霭二字。”
“正是。”不过两人都想到同一句诗,倒是令她有些吃惊。
或是因着自己名字中带了“云”这一字,在众多诗作中她偏爱描写云的,每遇到必誊抄背诵。古往今来,她可以说已经描写云的作品,背上半数有余。
那么,周衡衍又是为何想到这句诗呢?是因为他的博学?
察觉到林云往探究的眼神,周衡衍微微转头,柔和一笑,“但是承我师尊的光,昨日为他抄录诗集,才能使今日你我心意相通。”
“时候不早了,师妹早些休息。”他又说道。
他将云往送至门前,门檐遮蔽了些雪。
“今日辛苦师兄了。”在林云往将要关闭院门的一瞬间,他攥紧了伞柄,低声说:“桑师兄住在隔秋院,你院落右侧第二间便是。”
“多谢。”林云往抬眼望向他,“周师兄也早些休憩。”
周衡衍忽然摸不准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在做些什么。他一向善于剖析自我,可眼下却迷茫起来。
他向来洞察人心,自是知道林云往最想知道的是桑照住在何处,大可一开始便说出来,卖个人情,这也是他此前一贯的做法。
可今日他却避而不谈。
只是见她有些失落,又来了口。
院门外的周衡衍失神许久,伫立在林云往门前,许久,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