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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普渡

作者:甘蔗渣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金花的风凉话并未影响到苏月娘。


    开门做生意,虽要挣钱,却也要记得多多行善。


    这是她爹在世的时候,与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红姑见苏月娘未被李金花的话影响半分,倒是会心一笑。


    “伯母您笑什么呢?”客人不多,苏月娘便挽着红姑的胳膊,与她一齐坐在厅堂中歇息。


    “阿山二婶的话我都听到了!以前阿山他爹开店的时候就时常给街边的乞丐送面线糊……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心善,也都愿意来照顾他的生意……所以说,好人是有好报的!”


    有人听见红姑提起这位逝去多年的大善人,忙放下筷子,与身边那些不知所云的友人讲起了老许头家的往事。


    苏月娘听着旁人的绘声绘色的讲述,慢慢拼凑出了许东山的爹的形象。


    那是一个极为善良、慷慨的男人,待谁都极好,更不曾与人红过脸。


    仔细想来,除了不苟言笑以外,许东山的性子好似与他爹一模一样。


    她唯一一次见许东山与人冲突,还是因为对方是他那曾经试图调戏过她的堂弟。


    ……


    普渡日大家都忙,往日生意最好的时辰,今日竟除了门口的几个乞丐外,只有三两个人上门。


    苏月娘乐得清闲,坐在堂屋里与红姑闲谈,还与红姑说好了晚上要一起去阿莲、刘昌家吃普渡席。


    说笑之间,又有客人上门。


    苏月娘瞥见有人站在门边,连忙站起来招待。


    “几位吃点什么?”


    苏月娘转过身瞧清楚身后站的那几人后,面上灿烂的笑僵了僵——


    那是五个高矮不一、一身邪气的男人。


    站没站相,歪肩斜背。


    做生意久了,形形色色的人苏月娘见得不少,瞧见那五个男人不怀好意的打量,她暗道不好。


    “月娘……”红姑显然也察觉不对劲,慌忙站起来,想要将苏月娘护在身后。


    苏月娘却牢牢抓着红姑的手臂,阻止红姑走到自己身前。


    那几个男人见苏月娘与红姑面露惊慌,彼此对视一眼,展露出轻浮放荡的坏笑。


    为首的那个胖子腆着肚子走到正中坐下后,其余四个小弟才左边两个右边两个地在两侧坐下。


    胖子上下打量着苏月娘,这小姑娘果真像旁人说的那样白白净净,貌美非常,若是能弄到手……


    苏月娘被盯得难受,便侧身躲了躲。


    “听说月娘头家这儿的面线糊和咸饭是一绝!给我们哥儿几个都上一份!”


    红姑紧张地揪着苏月娘的袖口,“月娘,这生意就不做了吧?”


    苏月娘轻轻摇了摇头。


    她要是说生意不做了,这几个混混想必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不若就先将东西上给他们,拖到许东山回来为止。


    苏月娘拉着红姑到厨房去。


    一进门,红姑难掩面上焦灼,“这可怎么办啊!阿山不在家,就咱们两个人,怎么对付得了这几个无赖!”


    “今天大家都在宫庙里挤着,也不知道许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咱们两个小心一些,别把那几个无赖得罪了!”


    两人还在合计着怎么应付,外头那几个男人就大呼小喝起来:


    “还不快点上菜!我们哥几个都快饿死了!”


    “月娘头家忙什么呢!手脚飒飒!(1)”


    外头人吵吵嚷嚷地在催促,苏月娘和红姑只能赶紧装面线糊装饭。


    待东西装好,红姑抢着将面线糊与排骨咸饭端出去。


    “几位点的东西来了,请慢用。”红姑小心翼翼地将大托盘里的面线糊、咸饭取出,放在几人的面前。


    坐在正中的那个胖子打量着红姑,面露嫌弃,“怎么是你来上菜?你头家呢?”


    红姑垂着眼,将桌上的大托盘取下来,挡在身前。


    “我是店里干杂活的,菜一般都是我在上……”


    胖子没得到满意的回答,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你这死老太婆一脸老皮,看着碍眼!”


    红姑赶紧抱着大托盘,回了厨房。


    苏月娘听见胖子对红姑的辱骂,又心疼又气急,偏偏怕对方在店里闹事,只能暂时忍着不发作。


    一老一少看着彼此,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


    “阿生这孩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外头有混混在,红姑担忧那些无赖闹事被阿生撞见。


    苏月娘拍了拍红姑的后背,“阿生不在也好……省得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因着有混混上门的缘故,客人们三口并两口地吃完东西后,便纷纷跑得没了影。


    苏月娘与红姑惴惴不安地待在厨房里等着那几个混混走人。


    ……


    一刻钟后,外头的混混们一边大声说笑,一边吧唧嘴地嚼吧着口中的吃食。


    外头气氛还算不错,苏月娘与红姑也能暂时松下一口气。


    红姑捶捶绷了许久的后背,冲着苏月娘笑道:“可能是我们想多了……我看他们也不像是来闹事的!”


    苏月娘往外张望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便舒了口气,靠在红姑的肩头一顿蹭:


    “可吓死我了!等他们走了,我们就关门!”


    既然要关门,刷锅洗碗的活还需趁早准备起来,苏月娘和红姑没再多说话,一齐开始了收尾洒扫。


    堂屋里的那五个人悄悄观察着厨房里两人的动向。


    “老大!她们两个不怕死的居然还有心思干活!咱们哥几个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


    胖子囫囵咽下嘴里的饭,嘴角一提,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他夹起碗里剩下的那一块排骨,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几下,而后“呸”一口,吐回了碗里。


    小弟们见势起身猛踹周边的长椅。


    几块长椅侧面遭了力度不小房几脚,前后摇晃几下后,“砰”地几声陆续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堂屋中央狼藉不堪。


    才松懈下来的苏月娘与红姑听见突然的躁动与巨响,心慌手乱。


    红姑匆匆跑回厨房,抱着靠在灶台边的苏月娘,两人皆在颤抖。


    “怎么办……阿山还没回来……”红姑语气发颤,嘴唇哆嗦。


    苏月娘强颜欢笑地拍了拍红姑的手,“伯母,我出去看看……”


    这时候,外头的人又发作了。


    “人呢!人都去哪了!居然敢卖搜掉的排骨!”胖子用力地拍着桌子。


    有些年头的桌子被拍得啪啪作响,好似再拍几下,那块桌子就会被拍得四分五裂。


    苏月娘和红姑两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一齐去到了堂屋。


    看到堂屋被那群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混混打砸得满地狼籍,苏月娘呼吸一窒,死咬着牙才压着差点喷涌而出的怒火。


    “你可算出来了!刚才我吃到了一块馊的排骨,你今天要是没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待着不走了!”那胖子一脚踩在长椅上,凶神恶煞地盯着苏月娘。


    苏月娘深知对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毕竟排骨是早上她亲眼看着从一头刚杀的猪身上剜下来的,压根不可能会馊!


    但对方都已经如此打砸了,若是强行与他们争辩排骨是否馊,他们怕是会直接对人动手……


    苏月娘紧了紧拳头,轻声道:“小店招待不周,还请几位客官见谅……今天是普渡,我还要去宫庙烧香,不若我们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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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私了?”胖子的音调陡然提高了几个度,“你要怎么私了?”


    “这顿饭就当是我请几位客官的了……”


    “一顿饭而已就想打发我们?你的打发叫花子呢!”胖子抬起腿,踹倒了椅子,那条长椅在苏月娘面前裂成了两半,有一半还顺势弹到了十年脚边。


    此时,门外聚了几位路人伸长脖子观望,大家伙叽叽喳喳的。


    “他们可是镇上出了名的无赖!月娘头家被他们缠上可真倒霉!”


    “许师傅好像不在……难怪这群人敢上门欺负月娘头家!”


    阿生去街上疯跑一阵后,发现店门口围着一群人,他拼了命地扒开大人们,探出个小脑袋往里一望。


    见苏月娘与自家阿嬷被那几个无赖刁难,阿生吓得脸都白了。


    “你知道你干爹去哪了吗?赶紧让你干爹回来!”


    一经旁人提醒,阿生才想起去找干爹帮忙。


    他刚刚依稀听说干爹去宫庙里拜拜,于是,他撒腿往镇尾跑去。


    ……


    这时候,在宫庙里跟着婶婶婆婆们挤了好半天的许东山挑着担,走在了归家的半途。


    放眼望去,满街挑担人,许东山格外与众不同。


    周边都是同镇同街的乡邻,有注意到许东山的多少都会盯着他看上几眼,并且和同行的人嘀咕上两句。


    一路走来,许东山已经麻木了,只是一味地顶着毒辣的日头快步往前走。


    “干爹!干爹!”


    阿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许东山一开始还疑心自己听错了,没曾想定睛一瞧,阿生竟逆着人群,跌跌撞撞地朝着他跑来。


    “干爹!有人欺负阿嬷和姑姑!”阿生哭了一路,声音多少囫囵在了喉头,但许东山还是精准地抓住了其中几个字眼。


    来不及细问是怎么一回事,许东山随即卸下肩头的担子,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阿生含着眼泪看看被扔在地上的担子,再看看已经跑远的干爹,稍作纠结后,立即追随着干爹而去。


    ……


    “让让……让让……都让让!”


    许东山一路横冲直撞,总算赶到了家门口。


    聚在门口不敢入内的众人赶忙让开一条道容许东山入内。


    内里的几个无赖尚不知许东山赶到,仍在对着苏月娘大放厥词:


    “我告诉你!我们老大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除非……”


    苏月娘与红姑紧挨在一起,两人被气得呼吸不平,嘴唇发白,可偏偏又无人敢来相助……


    “除非月娘头家陪我们老大好好玩一玩!怎么样?这样解决不算过分吧?”替胖子发声的瘦小弟得意地笑着。


    怎知下一瞬,乐极生悲。


    许东山一把揪着那小弟的后领,手腕一转,将他狠狠地往大门上一砸:


    “砰——当!”


    人被怼在门板上,后脑勺撞在了门板的拉环上。


    一瞬间眼冒金星,脑子空白。


    “玩什么?我陪你们玩!”


    有力的拳头青筋暴起,用力一挥,发出一道破风的脆声,而后精准地落在那人的左脸,脑子昏得还没缓过劲儿的那人被打得脸面一飘,像是失去全身力气一般,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苏月娘只是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挪眼一看,高大伟岸的身影立与门边,眼神冰冷地盯着躺在地上不停呻.吟的那人。


    那眼神……


    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许……许大哥!”


    苏月娘鼻头一酸,打转许久的眼泪终于在见到许东山的这一刹那,无阻无拦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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