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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茶油

作者:甘蔗渣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人严丝合缝地紧贴着。


    苏月娘掌下一片热烫突跳,她稍稍起身,才看清自己的手按在许东山的心口。


    他气息不稳,那颗躁动的心脏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一般……


    “你没事吧……”


    苏月娘的脸在一刹那间涨得通红,“我……我没事……”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总这么上下叠着也不好,苏月娘咬着唇,垂着眼,从许东山的身上翻了下来。


    怀中的人忽然离开,许东山有些怅然若失。


    “许大哥你没事吧?”苏月娘关切地看着已经坐起来的许东山。


    毕竟她方才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想必许东山摔得极重。


    许东山一边摇摇头,一边站起来活动筋骨,只是在他摇晃着右胳膊时,面上出现一丝异色。


    苏月娘紧张地凑上去,“许大哥受伤了吗?”


    许东山还是摇头,“我没事!”


    苏月娘却不太信她,趁着许东山不注意,她抬起手,在许东山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嘶——”上一秒还在逞强的某人呲牙咧嘴地捂着肩膀。


    苏月娘小心翼翼地帮着许东山检查他的臂膀,确认许东山只是胳膊擦破了皮、肩膀些许扭伤,并非骨头脱位。


    她松了口气之余还是自责地红了眼眶,“许大哥刚才拉我做什么?你要是不拉我,你也不会受伤……”


    许东山低头看着苏月娘眼中有泪水在打转,一时慌得语塞,只下意识伸出手,对着她的眼睛擦了一把——


    常年抡大勺、干苦活的大手遍布厚重粗糙的老茧,粗粝的掌心摩擦在眼皮上,痒,又带着一点疼。


    “许东山……你弄疼我了!”苏月娘皱着脸,往后一缩。


    许东山连忙收回手,那张常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无措的神情。


    看着许东山已经在慢慢渗血的胳膊,苏月娘索性推着他回屋。


    将人摁在床上后,苏月娘去外头取来许东山用来擦脸的巾子,蘸了些水,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渗出的血。


    从前许东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不少,破点皮对他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伤罢了。


    胳膊上的伤口不怎么深,先前的血擦掉之后,便未再见有血水渗出。


    “你在这儿等我,我给你找点东西抹一抹!”


    许东山伸长脖子,看着苏月娘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才顾得上低头检查自己的臂膀。


    他的肩膀尚且能动,应当是不会影响做事。


    一会儿之后,苏月娘带着一个小陶瓶子回来了。


    许东山看了那瓶子许久,“这是什么?”


    “开店的时候,从后面的屋子里收拾出来的茶油……这茶油味道还挺浓郁的,用来按肩应当不错!”


    茶油?


    许东山眯了眯眼睛。


    遥记得春喜还是个抱在手里的婴孩时,就时常闹胀气,每每春喜肚胀苦闹时,他娘就会用茶油混上清花粉在手心搓热,再敷在春喜的肚子上轻轻揉着。


    小小的他站在边上看着,他娘还会拿着那瓶茶油与他说道:


    “这个可是三十年的老茶油,能治胀气还能用来按摩,就这么一瓶要了你爹好多钱呢!”


    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么苏月娘手里的这瓶茶油得有五十年了。


    甭说几十年的老茶油了,就连新产的茶油也要不少银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搽在自己皮糙肉厚的身上……


    还怪可惜的!


    还没等许东山出口拒绝用老茶油按肩膀,苏月娘便已经倒了一点茶油在手心,用力地搓了起来。


    不愧是五十多年的老茶油,还没怎么搓热,这老茶油便飘散出岁月沉淀过的浓郁茶籽味,醇香中略带苦涩。


    老茶油清爽不黏腻,搓热后两掌分开,贴在了许东山扭伤的右肩上慢慢按摩着。


    许东山有些紧张地挺直腰背,感受着细腻温热的掌心在自己的肩膀上来回游动。


    所到之处,寸寸生火。


    “疼吗?”苏月娘见他的肩膀轻微红肿,便放轻了按摩的动作。


    “还行……”


    “你肩膀都伤成这样了,明日你……”


    许东山自认为没那么娇气,“我行!”


    “就算你行我也不能让你干活!明天我掌勺!你就跟着红姑伯母一起端菜!”


    面线糊店里的吃食种类多,米粉那样单锅出的还好,但做面线糊、咸饭这种从一个大锅出来的吃食,苏月娘可能会受不住。


    “我休息一晚上就好了,明天能照常干活!”许东山用力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你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可扣你工钱了!”苏月娘在许东山的肩膀用力一掐,还在逞能的许东山立刻老实下来了。


    ——


    次日,天还没亮。


    红姑带着阿生上门做事。


    一进门,红姑就发现了今日的不寻常,“今天怎么是月娘在煮面线糊?”


    被迫坐在堂屋里腌菜头酸的许东山动了动两刻钟前才被苏月娘按摩过的肩膀,“我肩膀扭伤了。”


    “怎么伤的?搽过东西没有?”红姑皱着眉走上去瞧了一眼。


    “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阿生看到许东山肩膀上一片油光,他皱着眉头,左手搭到自己的右肩膀上来回搓了搓。


    “干爹,这是月娘姑姑给你抹的吗?”


    许东山一低头,对上阿生那对炯炯有神且求知若渴的小眼睛,“……”


    红姑倒没想太多,“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也不知道月娘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我去给她搭把手!”


    红姑走了,阿生却还杵在许东山身边,干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个无声逼问,一个闭口不言。


    后来阿生实在瞪不住眼睛了,便拉了拉许东山的衣下摆,小声说道:“干爹你不要害羞嘛……我不会和月娘姑姑说你喜欢她的!”


    许东山难以置信这样的话会从阿生嘴里说出来,他紧张地捂住阿生的嘴巴。


    “你懂什么!别瞎说!”


    阿生愤愤地扒开许东山的手,“哼!那干爹成天偷看月娘姑姑做什么!干爹要是不敢承认,我可就告诉月娘姑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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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东山险些被这个小兔崽子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他对苏月娘的中意一直潜藏在心底,原以为这个秘密藏得很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阿生这个鬼贼的孩子看破了。


    “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说的话!”


    许东山正了面色,语气冷硬,阿生必不可免地被唬住了。


    阿生撅着嘴,怕得眼里沁出泪水,怯生生地看着忽然变了脸的干爹。


    许东山看着被吓坏了的干儿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情绪稍缓之后,许东山对阿生伸出双臂,阿生看看许东山的脸,再看看许东山的胳膊,最后还是挪着小步扑进了许东山的怀里。


    “你不用操心我和你月娘姑姑的事情,你也不要多嘴去和她说……”


    阿生用力点了点头。


    许东山拍了拍阿生圆滚滚的脑袋,“好了,下不为例!”


    阿生从许东山怀里退出来之后,看着许东山变得柔和起来的脸,真情实意道:“干爹,你人这么好,月娘姑姑肯定会喜欢你的!”


    说完之后,阿生立即跑了。


    ——


    被迫休养到了普渡那日,许东山的肩膀好得差不多了,抡大锅大勺全无问题,一点不会耽误帮黄阿三干活。


    本镇的普渡宴都设在晚上,许东山只需午后去与宴席班子汇合即可。


    七月十五为附近几镇的普渡日,普渡之夜,百鬼出行,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一桌子丰盛的贡品供路过的孤魂野鬼食用。


    虽说今日客人不怎多,但许东山与苏月娘因着在准备普渡贡品,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油锅里醋肉、芋头、鸡卷、排骨一样接着一样出,龙眼、杨桃、檨仔纷纷装盘,另备米、生面、金纸、花束等,一转眼,便也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


    凤池镇的人们素有在普渡这日去镇上宫庙(1)里祭祀的习俗。


    苏月娘并非许家的人,不能代许东山的劳去宫庙祭祀。


    所以,许东山只能硬着头皮,挑着两个装满食物的大筐子,混在那些婶婶婆婆之中,与她们一起去到镇尾的宫庙祭祀。


    ……


    许东山离开之后,中午上门吃饭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地上门了。


    已经从镇尾宫庙回来的红姑及时上门帮忙。


    今日是普渡,日子特殊,上门乞食的乞丐尤其多。


    苏月娘一向心善,有乞丐上门要饭,她便会将一碗清糊与一碗掐尖的排骨咸饭呈上。


    乞丐们口口相传,不一会儿,大门外便窝了一排乞丐享用着头家大方的馈赠。


    一排乞丐蹲在店门口狼吞虎咽,多少影响了生意,苏月娘送东西出来时,李金花站在门口大声说着风凉话:


    “还真是钱烧得慌!还给一群乞丐吃这么好料!这有什么用呢!”


    乞丐们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对于这种风凉话也起不了什么反应。


    苏月娘转过头,朝着聒噪的李金花翻了个白眼。


    “不够的话找我再要一碗!”


    “你这人还真是滥好心!你这样能挣钱才怪!小心被吃穷了!”李金花还在一旁孜孜不倦地冷嘲热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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